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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罪     仙魔变txt下载     仙魔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六章 为了云秦

    圣师阶的修行者在拥有一件寻常武器和军械都根本破不开的强大铠甲之后,便彻底显现出了千人莫敌的震撼实力。

    祁连豹根本不管落在自己身上的兵刃,箭矢,他只是狂吼着直接往前一路撞过。

    所有和他身体接触的东西,不管是兵刃还是云秦军士的身体,全部破碎,倒飞。

    ……

    一片青狼重铠的碎片飞溅出来,飞到了胡辟易的面前,掉落。

    就在这一瞬间,他积蓄在自己手上的魂力,已经到达了巅峰。

    “啪!”的一声爆响。

    已经悬浮在他身前的金sè长剑,剑身的光焰好像瞬间燃烧了起来,在这黑夜之中,就好像有许多条金sè的光线,从漆黑的空间之中骤然shè出,汇聚到他这柄金sè的长剑上。

    数十团巨大蒲公英般的火星伴随着数十团冲击波霎时在祁连豹的身上爆开。

    代表着这世间最强大战力的圣师飞剑,在这一瞬间便在祁连豹的周身上下,以各种角度,重重斩刺了数十次。

    祁连豹身上的铠甲以极高的频率震荡着,内里很明显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哼。

    在剧烈震荡间,祁连豹脚下的泥泞地面上溅起的泥水,都被随之极高频率震荡的空气而震成了无比细微的粉末。

    然而胡辟易却是脸sè微白,脚尖连点,身体瞬间往后飘飞了十余米的距离。

    祁连豹身上的铠甲上根本没有出现丝毫破损的痕迹。

    这尊恐怖的钢铁身影,只是在狂风暴雨的飞剑斩击下滞了一滞,便依旧大踏步的前行。

    没有任何人可以想象,一尊如此沉重的钢铁身躯,在圣师的驱动之下,竟可以达到近乎普通强弓shè出的箭矢般的速度!

    胡辟易的眼中闪现出一丝决烈的神sè,看着从无数云秦军人的残肢碎块之中破出,迎面而来的祁连豹,他没有再退,整个身体在这一刹那似变得无比的沉重,整个往下一沉,双脚陷入泥中,直至膝步,与此同时,已经返回距离他不到十米的金sè飞剑,疯狂的加速,“叮叮叮叮…”一瞬间,就在祁连豹胸口那处火焰山符文处刺击了不知道多少次。

    祁连豹再次发出一声闷哼。

    沉重的身躯硬生生的往后退了半步。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的一只手,却是落在了胡辟易的金sè飞剑上。

    金sè飞剑开始了更加急剧的震鸣,在祁连豹蓝sè的金属掌指之中摩擦出无数的火星。

    胡辟易的整个身体都在发着光,在剧烈的颤抖,他的鼻孔之中,都开始沁出血流。

    这是真正圣师阶中强者的对决。

    金sè飞剑和祁连豹的整个金属手掌掌心的金属,都在瞬间的摩擦中变得通红,祁连豹发出了痛苦的怒吼,但与此同时,他的另外一只手,也握成了拳头,“轰!”的一声,他的这只带着恐怖力量的拳头,狠狠的轰击在了金sè飞剑的剑身上。

    “铮”的一声,金sè飞剑竟没有折断,然而胡辟易却是“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祁连豹再次咆哮,再次挥拳砸击飞剑。

    胡辟易身体再震,再次吐血。

    祁连豹再次发出了一声怒吼,仰头看向前方不远处的胡辟易和周围涌来的无数云秦军士,眼中冒出冷讽的意味,再次狠狠的一拳砸向手中的金sè飞剑。

    “啊!”

    这一瞬间,许多云秦军士都忍不住疯狂的大吼了起来,根本不顾对方是强大而无可摧毁的圣师,拼命的狂扑上去。因为即便不是修行者的jīng锐军士,此刻也看得出胡辟易已经处于极为不利的劣势之中,他们此刻在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林夕此刻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出手。

    “当!”

    就在这许多云秦军士迸发出的大吼声中,祁连豹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金sè飞剑上。

    这一次,金sè飞剑并没有发出顽强不屈的那种意志和力量,没有发出那种铮然的声音,却是发出了一声敲击破铜般的声音。

    金sè飞剑上所有符文中的光华,在铁拳落在剑身上时,就已经如cháo水般退去。

    在方才还耀眼得根本无法直视的金sè飞剑,就像真正的破铜烂铁般被一拳砸断!

    然而与此同时,胡辟易身周所有的磅礴气息,却全部瞬时汇聚在他的体内,他的身体,从泥中飞了出来。

    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指为剑,体内近乎所有的力量,源源不断的从他的这两根手指中凝聚,迸shè而出。

    在金sè飞剑的碎片刚刚飞洒出来的瞬间,他就已经穿过了他和祁连豹之间的所有空间,双指狠狠的刺击在他先前飞剑连续强力刺击的火焰符文上。

    “喀!”

    胡辟易的这片胸甲上发出了碎裂的声音,胡辟易的两根手指,也同时折断。

    祁连豹一声凄厉的巨吼,身体再被震退半步。

    胡辟易飞退,在空中飘飞如蝴蝶。

    祁连豹狂吼,体内的魂力,也和胡辟易方才一样,不惜一切的爆发。

    一圈磅礴的元气在他的身外形成了实质xìng的数股旋风,直接将冲近他的十余名云秦军士全部震飞出去。

    他庞大的钢铁身躯,追上了胡辟易后退的身体,一拳砸在了胡辟易的右肩。

    胡辟易右肩的骨骼,全部粉碎!

    林夕依旧没有出手。

    他就像完全消失在了这黑夜的风中。

    就在此时,就在祁连豹再次肆意的狂吼,再次挥拳时,一道黑sè的身影也发出了一声暴吼,一条条残影带出了急剧的破空声,手中的长枪上光焰弥漫,瞬间形成了一头光虎,一枪,在祁连豹的拳头落下之时,狠狠的刺击在祁连豹的胸口!刺在那片已经有些裂响的胸甲上!

    “喀!”

    祁连豹的身体猛的一顿,胸甲上飞出了数片裂片。

    “杀!”

    从胡辟易后方黑暗中掠出的这条身影,再度爆发,将体内所有的力量迸发而出,将自己的身体,都压在了手中的这柄枪上。

    枪上散发出来的光华形成的光虎迅速的破散,沿着祁连豹的身体往后飞洒而出,形成了一副璀璨而难以想象的画面。

    祁连豹的身形被硬生生的止住,拳头就差数尺无法砸在倒飞而出的胡辟易身上,但他身躯上迸发出的力量,却是再度和这一枪的力量硬生生的撞击。

    这条持枪的黑影无法抗衡,双手手腕都瞬间折断,光华熄灭的长枪和他的身体,都被震得往后飞出。

    “为什么?”

    几乎和这条黑影同时落地的胡辟易,艰难的看着这名连连咳血的人问道。

    这人是胡千军。

    在先前甚至想要阻止他出军的胡家中人。

    “为了云秦!”

    胡千军咳着血,惨烈的出声。

    “嗤!”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道箭光直落剧烈喘息的祁连豹的眼眶。

    祁连豹只是垂头,当的一声,这道箭光,直接被他额头的盔甲,弹飞出去。

    “嗤!”

    与此同时,又一道箭光,已经降临他的胸口,箭尖的位置,准确无误的钻入他胸甲上极小的裂片。

    这是强大的箭手通常会使用的箭技,第一箭吸引对方的注意,引起对方闪避,第二箭是真正的击杀之箭。

    一般修行者的感知,根本无法跟上这种箭矢的速度。

    然而祁连豹并非是一般的修行者,他是已经超出普通修行者概念的圣阶存在。

    在他的感知之中,这枝箭矢依旧缓慢,他还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一股极jīng极纯的魂力,直接从他胸甲内的肌肤中冲出,撞在这支箭矢上。

    这支箭矢在他的感知之中,直接凝滞,然后无力的坠落下去。

    然而也就在此时,一道箭光又已经降临。

    他方才是极简单,极有效的低头闪避,低头了,自然会下意识的抬起,而就在他抬起之时,一枝箭矢已经又到了他眼窝之前。

    祁连豹的瞳孔瞬间收缩,右手以常人难以理解的非人速度,挥拳到了面前,竟然在箭矢接触到他眼球之前,一拳将这枝箭矢砸飞了出去。

    但第四枝箭也已经到了。

    到了他胸口胸甲破裂处。

    这短暂的时间内,周围也唯有胡辟易和胡千军这样的修行者,能够知道这是何等的交手。

    两人的心神比起那些普通的军士,更为震颤。

    因为在他们脑海之中的画面之中,林夕是根本不在做着任何的停留,只是机械般以最快的速度开弓shè箭。

    但是这每一箭,却似乎对祁连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已经预先判断住了。

    这每一枝箭矢,就都像是有生命的东西,自动在追踪着祁连豹的破绽处。

    祁连豹的怒吼声响了起来,这第四枝箭在刺破了他胸口的肌肤时,被他体内喷涌出的魂力,震飞掉落。

    然而这次,祁连豹却是已经下意识一般,横臂挡在了自己的胸口,而另外那只拍飞了一箭的手,依旧遮拦在自己的眼前。

    原本胡辟易似已无再战之力,而在这一瞬间,他那只还能动的,断了两根手指的手,却是抓住了坠落在他身旁的那杆长枪。

    他体内所有剩余的力量,不顾自己体内的损伤,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喷涌了出去。

    这一杆长枪,变成了一只跃起的光虎,狠狠的冲撞在祁连豹的身上。

    祁连豹的身上,再度爆开无数的流光。

    摇摇yù坠的胡辟易依旧睁大着眼睛看着,那名穿着祭司长袍的风行者没有让他失望。一道箭光,就在此时狠狠的坠落,撞在后仰的祁连豹身上,狠狠的从那一道极小的胸甲裂口中钻了进去!

第三十七章 忘掉荣辱,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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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锋利而剧烈旋转的金属箭簇撕裂了祁连豹胸甲内的肌肤血肉,狠狠的扎入内脏。

    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修行者是无敌的。

    修行者也是人,也会有七情六yù,也会生老病死。

    即便是因为超脱这世间的强大战力而被冠以“圣”字的修行者,也会流血、也会痛苦,在内腑遭受重创之后,再度剧烈动用魂力,只会伤得更重,只会死亡。

    祁连豹不可思议的低头看着深深刺入自己胸口的黑sè金属箭矢。

    一名圣师的背后,往往都是尸山血海,白骨累累。他这一生,也不知道见过多少强大的箭师,其中有些箭师的修为和shè出的箭矢力量比起林夕要强出许多,然而他却从来没有遇到林夕这样让他难以理解的箭师。

    “这难道就是青鸾学院风行者的真正可怕之处?”

    面对始终如有生命,始终在最合适的时间,最jīng准的出现在自己最薄弱之处,最终狠狠的刺入了自己的躯体,瓦解了自己反扑的黑sè金属箭矢,祁连豹有些迷茫的转过了身体。

    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发出了他作为大莽将领的最后一个命令:“沉筏!”

    这战对于大莽军而言,已经不可能胜出,甚至在那两支骑军的箭矢和军械的不断轰击之下,乱到了极点的这片浅滩上,恐怕都不可能有多少大莽军人能够cāo筏跑出去。所以对于他而言,唯一能做的事情,便只有让云秦军队少得到一些粮草和军械。

    几乎所有的大莽军人的心中都是一颤。有些人第一时间恐惧,跳水想要逃走,有些人却是十分沉默而坚决的执行了祁连豹的命令,将手中的兵刃狠狠的扎入了身下的皮筏。

    因为祁连豹只是转过身发令,停留在原地没有动。

    在一阵金铁轰鸣声中,许多云秦重铠军士,像堆积木一样,疯狂的涌上前来,撞击到他的身上。

    在这一刻,大莽这名威震天下的南路大将军只是再度发出了一声狂傲至极的巨吼:“我祁连豹一生纵横,杀敌无数,又岂可能死在你们这群云秦小儿手下!”

    巨吼声中,挤压在他身上的众多云秦重铠全部被震得翻飞出去,他胸口箭伤处鲜血狂涌,然而他却是反而伸手在自己胸口一拍。

    “当!”的一声爆响,黑sè的金属箭矢被他全部拍入了身体,他的金属掌指也狠狠敲击在自己胸口开裂的胸甲上,将胸甲彻底的震得片片裂开,全部嵌入了他的体内。

    身穿着祭司长袍的林夕从黑暗中走出。

    然后他再次开弓,施shè。

    森冷的黑sè金属箭矢重重的落在祁连豹的后背,将祁连豹的身体往前推到,轰然坠地。

    若是在平时,林夕一定会给祁连豹这种强大的对手最后的尊严和骄傲,但此时,他知道这里的云秦军人需要更高的士气,这样战斗会结束的更加迅速,他们这边,会少死很多人。

    “轰!”

    在场的所有云秦军人都已经看出了祁连豹是对方的主帅,而且先前祁连豹也已尽显强大到了顶点,不可摧毁般的战力,此刻看到祁连豹的身体如一堵墙般倒下,所有在场的云秦军人,都是热血沸腾,同时发出的一声震天怒吼,顿时就变成了一声巨大的雷鸣。

    这些云秦军人,和整个云秦帝国,已经太过需要一次这样的胜利!

    ……

    看着彻底已成定局的战场,胡辟易再也没有顾及自己的形象,毫不掩饰自己的虚弱和疲惫,坐在了泥泞之中。

    “你应该进祭司院的…在这种时候,你可以变得更加荣光,将来的云秦,也需要你这种荣光。”他转头,看着静静的看着战场,偶尔shè出一箭,击杀一名大莽将领或者对云秦士兵很有威胁的大莽修行者的林夕,轻声感慨道。

    “我?”

    林夕一边施shè,一边轻声的自嘲道:“你不要忘记,我也只不过是和你一样,被云秦皇帝遗弃了的人。而且我比你更惨,如果不是我正好是青鸾学院的天选,我说不定早就已经被赐死。”

    胡辟易和林夕之前没有任何的交情,且两人的身份和所处的势力不同,若是之前见面,恐怕反而凭空生出些敌意出来,然而因为两人有同样的际遇,此刻却是反而就像交往了许久的朋友一样。

    听到林夕的自嘲,胡辟易苦涩的笑道:“或许我应该死在这一战里面?这样伴随着这一场胜利,云秦子民或许会少恨我一些。”

    “这是事关个人荣辱的事情。”

    林夕看了他一眼,道:“如果你已经是个残废,我很赞成你的这种说法,然而你自己也知道,你是个圣师,即便是云秦人唾弃的罪人,你还是个圣师。”

    “你说的对,所以不管云秦人如何憎恶我,我还是必须活下去。因为我不能让那些为了让我回到千霞边关而死的人白死,我必须承担我统军不力的罪责。”胡辟易点了点头,在泥泞之中站了起来,“我要走了…我不想回到中州再去面对什么权力纷争,更不想在牢狱之中耗费掉自己的生命。”说了这一句之后,他再次对着林夕躬身行了一礼,“谢谢你,带给我一次这样的大胜,带给云秦,这样的一次大胜!”

    林夕感觉得出胡辟易的意思和心情,他也能够理解,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躬身行礼,沉默着不停施shè。

    “也谢谢你,我的兄弟。”

    胡辟易转头看着身旁不远处站着的胡千军,笑了笑,认真的说了这一句,然后离开。

    双手都已经折断的胡千军冷哼了一声,没有回应,冷冷的别转了头。然而在胡辟易离开,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中时,这名和胡辟易同父异母的兄弟,还是在心中无声的说了一句,“再见了…我的兄弟,能活就活下去。”

    在纷乱的战场上,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胡辟易的离开。

    这一战原本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与他无关。

    而在胡千军转头时,他看到林夕也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偶尔还有箭声传来,落入阵中,但却已经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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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第三十八章 云秦需要英雄

    每一天里,云秦各地都有无数的讯息分别层层传递到中州皇城。

    在所有讯息里面,南陵行省的军情,自然是占据了最首要的位置。

    和南陵行省交接的南令行省取信陵,便设有专门传递军情的机要处。

    在平时,所有南陵行省北部用信鸽、鹰隼传递回来的重要消息,会都毫无停留的记载,同时换上新的信鸽和鹰隼传递到下一个机要处,从取下信鸽或是鹰隼脚上的信筒,到换上新的体力充沛的信鸽或鹰隼往下一个地方传递,期间不会超过三十个呼吸的时间。

    然而这rì,机要处里的一则重要军情,却是迟迟未发。

    就在蓄鹰间内,一名身穿便服的云秦将领脸sèyīn沉的看着闯入蓄鹰间,一手按在鹰笼上,阻止自己放鹰的身穿官服中年男子,寒声道:“邓大人,为何不准我放鹰?”

    身穿吏司从四品官服的中年男子面容白净,但面容也是十分冷厉,别有威严之感。

    看着逼视质问自己的云秦将领,他冷冷的道:“因为这条军情需要修改。”

    云秦将领冷笑道:“为何需要修改?”

    吏司官员看了他一眼,反问道:“邬大人,你又何必装糊涂。这内里有些是圣上绝对不希望传布出去的。”

    “邓大人,我认为为官是要忠于自己的职守,而不是私自去揣摩圣意!”云秦将领的面容更加冰寒了起来,道:“我只知道这军情记录真实可靠,而且云秦此刻需要这样的荣光,需要这样的英雄。”

    “英雄?”

    吏司官员讥讽的摇了摇头,道:“在圣上眼中,谁是英雄才是英雄,而且那人越是出众,越是在军士和百姓的心中威望越高,圣上就越为愤怒,到时追究起由头来,说不定我们的脑袋都有搬家的可能。”

    身穿便服的云秦将领也讥讽的冷笑起来:“邓大人怕脑袋搬家,我们军人却是不怕。”

    “怕和不怕是一回事,职阶又是一回事。”吏司官员严肃道:“军情的用词和删改,我有权决定,若是你越权行事,在这战事紧张之际,恐怕会受军法处置。”

    “很好。”身穿便服的云秦将领怒急反笑道:“我倒是要看看,我强发这道军情,你到底能拿我怎么样。”

    “邬大人!”吏司官员的面孔顿时也气得赤红,用力一拍鹰笼,厉声道:“我只是给你些面子,不想事情弄得太僵,你若是真想违令,我这便将你拿下问罪!”

    在鹰笼铿的一声震荡中,其中十余头鹰隼全部翅膀乱腾,都受了些惊吓。

    十余名军士,快步冲入了这间蓄鹰间。

    身穿便服的云秦将领脸sè难看道了极点,眼中的怒意如同火焰一般,正要咬牙说些什么,吏司官员却是又冷然道:“邬大人,你是一介武夫,很多事情都想得不够明白,你也不想想,即便我们这里传递上去,期间还要经历多少人之手,即便我不抹掉此人的功绩,那些经手的人,不会抹掉此人的功绩?还有,即便此人的消息没有被抹消,真实的在民间传开,那些百姓都将他看成救星似的,但你能保证他在战场上一直活下去,不被人杀死?”

    “想必你也知道,现在也专门在刺杀着云秦将领的敌军刺客胥秋白便是修为远高于他的箭师,在去大莽之前,他便是整个碧落边军最强的箭师,经历过最多战阵的将领!”吏司官员看着一时有些难以说得出话来的云秦将领,继续冷笑道:“你能保证他不被胥秋白杀死?到时候让云秦百姓觉得此人天上有,地上无的,结果最后又被杀死,那不是一个笑话?到时候云秦百姓的心里又会怎么想,又会不会失望到了极点,民怨更加沸腾?”

    身穿便服的云秦将领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因为这时,有人在门口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我能保证。”

    一个平静低沉,但分外有威严、有力的声音响起。

    “你是什么人?”

    中年吏司官员眉头猛的皱了起来,转身,看到出现在自己视线之中的,是身穿一件普通黑布衣,须发皆白,却满脸没有一丝皱纹的老人。

    须发皆白的老人笑了笑,然后走到了这名中年吏司官员的面前。

    “我是能够打你的人!”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他重重一掌打在了这名中年吏司官员白净的脸上,这名吏司官员的半边脸,顿时高高的肿了起来,多出了五个血红的手指印。

    “你!大胆!”中年吏司官员被打得懵了数息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你竟然敢殴打官员,你知道…”

    “啪!”

    他的话又被一个更响亮的巴掌声打断。

    须发皆白的老人这个毫不留情的第二个耳光打得更狠了些,打得这名中年吏司官员晃了晃,一阵头晕,满口鲜血。

    那名身穿便服的云秦将领此刻却是目光一亮,脸上开始闪现出惊喜、震惊和尊敬的神sè,似是知道了这名老人的身份。

    “我不仅知道你的官阶,还知道你是文玄枢的门生,可是这样的官阶和身份,对我来说却根本没有任何可以顾忌的地方。你说的那些话,实在该值第一个耳光。这第二个耳光,却是因为你被我打了一个耳光之后,还不醒悟,还没反应过来我是谁。”须发皆白的老人平静的说着,用看着一个可怜虫的目光,看着这名中年吏司官员。

    满口是血的中年吏司官员目光凝固了,他终于想到了这名老人可能是谁,他的嘴唇瞬间就变得乌青,吓得整个身体都软瘫了下来,斜靠在身旁的鹰笼上,“顾…顾大将军。”

    在整个云秦,此刻军方所有人物之中,能够连现在云秦第一权臣文玄枢都不用顾忌的人物,便只有一个,那就是龙蛇边军的顾云静。

    这名云秦资历最老的镇边大将军,在云秦一直有着杀神的外号,平生不知道斩杀过多少强大的敌手,在军方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的亲信,中年吏司官员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凑巧撞上这样的帝国顶梁柱式人物。

    “好了,不要再阻碍军机传送,不然治你贻误军机之罪。”

    顾云静淡淡的看了这软倒的吏司官员一眼,伸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将这名吏司官员抛到了门外。

    身穿便服的云秦将领到此时确认顾云静的身份,顿时深深躬身,极尊敬的行礼:“顾大人。”

    “你是叫邬守严,你不错。”顾云静赞许的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专门用于军情盖章的小朱印,递到了这名便服云秦将领面前:“盖上我的这印,再将你们方才争执的那道军情发出去。”

    邬守严顿时大喜,他知道顾云静的印记一落上去,整个沿线传递,便根本不会再出任何的问题,根本不可能有人胆敢触怒顾云静而更改军情上的内容。

    顾云静的小印落上了,但在取鹰之时,邬守严却是又有些犹豫了起来:“顾大将军…若是这林夕,真的被大莽修行者杀死了,那…”

    “不是没有可能,但这可能xìng极小。”

    顾云静有些傲然的笑了笑,道:“他都是青鸾学院的底线,夏副院长又放手让他做这样的事情,他又怎么可以轻易的会被人杀死?”

    看着顾云静的一丝傲意,邬守严微微一怔,这才想到,林夕正式入军,便是在龙蛇边军羊尖田山巡牧军。在龙蛇边军入伍之后,林夕便至碧落陵执行任务,之后再无调动,这样算来,林夕就算现在不算是龙蛇边军的人,也至少算是龙蛇边军走出来的人,也至少是顾云静的旧部。

    无怪乎顾云静在这件事的处置上会如此,怪不得他的脸上会有这样的一丝骄傲。

    想明白了这点,邬守严也顿时觉得欣喜和骄傲。

    因为林夕的表现,的确足够让人欣喜和骄傲。

    “有胡辟易的消息么?”

    顾云静看着放飞出鹰隼的邬守严,问道。

    “没有,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邬守严点了点头。

    “可惜。”

    顾云静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邬守严不也不知他说的可惜二字到底代表着什么样的深层含义,他只是觉得,有这样一名老将军比预料中的早了这么多天到来,心中骤然安定了许多

    ……

    “想不到在碧落陵,受了我一箭居然还活了下来。”

    在南陵行省的某处原野中,身背着深红sè巨弓的胥秋白震碎了手中的一卷小卷,看着面前恭立着的一名大莽将领面无表情的冷漠道:“他是想找我…留着他,便是个祸害,既然如此,那我便给他个机会…引他出来。”

    ……

    在胥秋白冷漠的交待一些事情的时候,记载着坠星湖南岸一处滩涂偷袭坠星陵的大莽军全军覆灭消息的大胜消息,以及确定林夕便是那一名刺杀了十余名大莽将领,以及在这次战役中shè杀大莽南路大将军的消息,也开始在云秦传播开来。

第三十九章 十日之后,坠星城下

    普通的云秦百姓,不会去想得太过深远,不会去想千霞边关已经全部失守,云秦军队正在有计划的撤退,放弃半个南陵行省,也不会去想那支在黑夜之中被胡辟易统军歼灭的大莽军队带着的粮草和大量云秦强大军械若是真落入闻人苍月手中,将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大多数质朴的云秦百姓想法极其简单,那被歼灭的三万余大莽水军,是攻破了坠星陵的大莽军队

    这支军队,不知让多少云秦人痛哭流涕,悲愤莫名

    然而现在这支偷袭了坠星陵的军队,还没能跑得回去,只是在坠星湖南岸一登陆,便被云秦军队歼灭,而且云秦只伤亡了不到两千的军士

    最先听到这个消息,很多云秦百姓甚至以为是假的,以为是朝堂为了平息民愤而放出来的假消息,但是通过各种渠道,越来越多的细节传来,所有的云秦百姓才知道,这是真实发生了的事情

    云秦的大街小巷开始轰动,云秦百姓开始欢腾,振奋

    林夕,小林大人,这个已经被遗忘了许久的称呼,再次出现在大街小巷的云秦百姓口中,只不过这次不只是在东港、燕来这息子江沿岸的数镇,而是在整个云秦

    ……

    “掌柜的,你这做生意太不地道”

    一家布店里,一名中年锦服浓眉男子瞪着掌柜愤愤不平道:“我方才都看见你卖前面那人三两银两,同样的这样一卷绸缎,一模一样,你却要我六两?你这也太黑…”

    “收声收声”

    一脸富态的掌柜顿时急得上前两步,作势yù掩此人的口,同时急切轻声道:“方才那是小林大人的父亲…”

    “什么?小林大人你说的小林大人,便是shè杀了大莽南路大将军的…”中年锦服男子顿时大吃一惊,不自禁的往外望去

    “正是这位朋友我看你是外地人,有所不知,小林大人便是我东林行省鹿林镇人,后来在东港、燕来任职之后,他家便搬迁到了这燕来,方才那人,正是小林大人的父亲平时和我们街坊相邻相熟,我们也都熟悉他的脾气,知道他不会因为我们尊敬小林大人而贪图我们半分便宜但小林大人即便不是在南方战场上立了这样的惊天大功,光是先前在东港和燕来为我们做的事情,我们怎么好意思收小林大人家的钱财”一脸富态的掌柜点头,感慨道:“若是分文不取,小林大人的父亲自然不肯要,所以我们街坊邻居都是心照不宣,一般价钱只算一半,半卖半送,便是代表我们对小林大人的爱戴和感谢”

    “竟是小林大人的父亲我竟是有幸见到了小林大人的父亲”

    一时间,中年锦服男子连连自打脸,“你看我这混…居然跟小林大人的父亲来争这一样价钱”

    “不知者无罪,看朋友这么喜爱我们小林大人,你这布匹,我也就半卖半送,也三两银钱”

    “这怎么好意思,六两不收就不仅是看不起我,还是羞辱我了!”

    “…….”

    在布店里买布的反而要多加价钱,卖布的反而不肯的争执之中,那名先前买了些布匹,十分普通的中年微胖男子走在大街上,面对一个个问好的街坊邻居连连有礼的回礼听到偶尔传入耳中的有关林夕的话,这名普通的中年微胖男子依旧会十分骄傲,在心中说着:“这就是我儿子啊…”

    在连连失利,连自己的国土都被对方军队侵占的yīn霾笼罩下的帝国,需要一个可以给人心灵慰藉的英雄

    若林夕只是刺杀了那十几名大莽将领,恐怕还无法成为这样的英雄,但他青鸾学院天选的身份,以及和坠星陵联系在了一起,完成了这样的一次复仇之战,他在云秦帝国的这个初夏,从盖着顾云静军印的那份军情传递出来,他便注定成为云秦百姓心目中的英雄

    他以前所做的一些激动人心的事情,便越加被人发掘出来,他在云秦百姓的心目中的传奇sè彩和威望,便瞬间提升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高度,绝大多数的云秦百姓,都在每rì里期待着听到来自战场上的他的消息

    云秦百姓需要心理慰藉,战场上的云秦军队,需要士气和胜利

    发生在坠星湖南岸某处滩涂上的这次大胜很迅的传遍了全军,在军队里面,任何战争的细节,自然是保持着最真实的面目,那一名身穿祭司袍却背着巨弓的年轻修行者,顿时也赢得了多军人的尊敬和崇拜

    ……

    ……

    云秦帝国的定鼎之地,坠星陵的城墙已经全部修补好,但是火烧之后的焦黑却没有时间处理

    在之前被这支大莽水军偷袭焚烧之前,坠星陵的城墙都是暗红sè,都是被当年南摩国三十万军士的鲜血浸润了数天之后,染成的颜sè

    坠星湖的北门距离坠星湖唯有十余里的距离,在此之前,这一片区域只是军中的跑马场

    因为在立国之后便没有想过千霞边关会失守,没有想到大莽军队能够穿过半个南陵行省,再横渡坠星湖,所以在这坠星湖整个北岸,包括坠星陵和坠星湖之间的这片区域,云秦军方先前都没有做任何的防御,当rì偷袭坠星陵的大莽军队,便是在这里堂而皇之的迅登陆,然后用六倍以上的绝对优势兵力全线攻城,很快攻破了坠星陵,让整个云秦帝国蒙上奇耻大辱

    此刻,虽然那支大莽军队已经被歼灭,但云秦军方自然不可能不防备大莽军队再次横渡而来

    所以在整个坠星湖的北岸,云秦军队已经布置了大量的防御,此刻坠星城至坠星湖的这片区域之中,也是挖出了许多深壕,布置了许多钢网、削尖的木桩等防止重铠和骑军突袭的防线

    坠星湖的湖水之中,也是打了许多暗桩,装了许多水刃车、拉了许多水网,船只和皮筏已经很难通行得过

    然而就在这样的水域之中,就在正午阳光浓烈十分,许多云秦军士还在巩固防线,并在坠星陵的城墙上协助工匠安装一些弩机和大型投石车等物时,坠星湖rǔ白带蓝的美丽水面上,极快的飘来一根碗口大小的浮竹

    碗口大小的浮竹上站着一个人

    站着一个身穿着暗红sè紧身皮甲,身背着深红sè巨弓的人

    这是一名修行者,只是依靠一根堪堪承载他分量的浮竹,便分湖而来的修行者

    只是看到这名修行者的瞬间,所有坠星陵的云秦军人便迅的戒备起来

    因为按照这个人的衣着和面貌,第一时间就可以确定,这人便是闻人苍月座下的第一箭师胥秋白,那名也已经刺杀了不下二十名云秦将领的叛国箭手

    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说任何的话语,这名昔rì碧落陵的第一箭师在所有云秦军械所能威胁得到的距离之外,远远的举起了手中的深红sè巨弓,拈起了一枝深红sè箭矢,然后开弓,施shè

    一道深红sè的虹光,在shè到岸边的时候力尽,坠落,斜斜的钉在一株矮柳上

    然后胥秋白转身,浮竹载着他,在水面上划出一条长长的水线,很快的消失在所有云秦军人愤怒的视线之中

    数十名云秦军人第一时间赶到了那株柳树旁,在那枝深红sè箭矢的尾端,他们发现了一卷用细线牢牢的捆缚着的皮卷

    拔下这枝箭矢的云秦将领将皮卷小心而快的拆解了下来,只是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就变了脸sè,目光剧烈的闪动起来

    “林夕,十rì后,坠星陵城下,一决生死胥秋白”

    这张皮卷上,唯有这样的一行字

    但这样的一行字,在重武的云秦帝国,已经足够

    这是一份战书,一份请求决斗的战书

    在林夕刚刚成为云秦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后不久,胥秋白便动用了最简单,但恐怕也是极其有效的手段,直接找林夕决斗

    而且这决斗的地点,就在坠星陵城下

    就在云秦的这个光荣和耻辱之地

    很多云秦百姓可能不知道,林夕的修为和胥秋白不是只差那么一阶,但所有的云秦军方的官员,以及朝堂之中绝大多数人,都十分清楚,林夕的修为和胥秋白相比,还有着极大的距离

    以胥秋白这样的修为来挑战修为远不如他的林夕,在修行者看来,自然是有些无耻

    然而现在是战争…若是林夕不出战,不敢接受他的决斗,那云秦军人刚刚恢复的一些士气,以及云秦百姓的信心和欣喜,恐怕又会遭受沉重的打击

    大莽也绝对有办法,将这个挑战的消息传递到云秦各地,不是军方所能掩盖得了

    但林夕若是出战的话,被胥秋白直接杀死,那又如何?

    这简直是无解的死解

    ……

    “怎么办?”

    在一个落rì的城头,接到坠星陵传递过来的讯息的一名蒙着暗红sè金属面罩的将领,语气极其凝重的问身旁的顾云静

    顾云静看了他一眼,平静的摇了摇头,“在我看来,又只能期待他给我们带来奇迹了”

    ***

    圣诞快乐

    .T

第四十章 他来了

    中州皇城。

    最yīn暗的天牢,最yīn暗的官员休憩房间之中,许箴言面对着年轻礼司官员年卿晨。

    “许大人,你真确定,林夕必定会答应这场决斗?”年卿晨看着面前这名在朝堂之中成熟速度惊人的许家三公子,请教般问道。

    “他当然会,也必定会。”

    许箴言冷笑道:“碧落陵一役,太子死,便已经断了仕途,若是此次不敢面对这样的决斗,他便会从一个刚刚光辉万丈的持弓灵祭祭司,变成一个令所有云秦人失望的人,越是爬得高,越是摔得惨,我想这个道理谁都明白。所以他根本无法拒绝这次决斗,否则他注定背负懦弱之名,然后被彻底遗弃在这个帝国之中。”

    微微一顿之后,许箴言脸上的冷笑消失,更加冷漠道:“大莽军方,胥秋白和闻人苍月,也是已经吃准了这点,否则光是我们军方传递,这样的消息又怎么会以这样的速度在云秦传递开来?”

    “不错。”年卿晨微微一惊,肃然道:“即便是我们云秦最快的焦尾级军报,从南陵行省传递回中州皇城便至少需要四至五天,而且这还是单线军报,要等其它军报复核准确,还得消耗更多时间,但现在只是过去数天,几乎整个云秦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这必定是大莽在我帝国内的潜隐、探子所起的作用。只是许大人,林夕对上那胥秋白,会不会反而胜出?”

    “胜出?”

    许箴言摇了摇头,有些耐心道:“年大人你不是修行者,所以不明白修行者之间的事,简单的比方,以双方的修为,林夕算是一头普通的云秦牛犊的话,那胥秋白就至少相当于唐藏的一头神力巨象。魂兵的力量源泉也来自魂力修为,双方这样的差距,不是魂兵所能弥补得了的。而且胥秋白的魂兵长弓也是古兵,像他这样的箭手,可以将箭矢发挥出完全超乎自己魂力的力量,只要不让圣师近身,完全可以将圣师杀死,或者逼得圣师逃走。”

    “一方是这个时代最为强大的箭师之一,可以正面抗衡圣师的存在,而另外一方,想要击杀圣师,却除非圣师魂力将尽,或者有其他强大的修行者配合。”

    “虽然他是灵祭祭司,有妖兽配合他,都算是单打独斗的决斗,然而最为关键的是,胥秋白根本不会让他近身…修为的高低,本身便意味着感知和反应速度的差距,无论是闪避或是出箭,胥秋白都会比他快一些,若是圣师,在这种公平对决之下,恐怕还能强行冲到胥秋白身前,将他杀死。但可惜的是,这世上所有的灵药,都只能让修行者的修为突破到国士阶为止。即便青鸾学院不惜一切代价支持,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大幅度提升林夕的修为,更不用说将林夕的修为提升到超过胥秋白的圣师。”

    “圣字,本来就是超脱世俗,超出人力所为的意思,如果凭人力就能让人达到,那就不叫圣了。”

    “……”

    作为某人的心腹,自然要懂得察言观sè和揣摩上峰的意思,年卿晨自然也不例外。听着许箴言比平时多得多的话,他便知道其面sè虽然一如既往的如天牢的石墙一般冷漠,但心中却是有着说不出的快意,在这种时候,他自然知道说什么合适。

    于是他笑了起来,看着许箴言道:“这么说,林夕只要出现在坠星陵城下,和胥秋白决斗的话,就必死无疑。”

    许箴言冷哼了一声,“在最荣耀的时候,最悲凉的死去。无论他战与不战,都会导致云秦的更大耻辱,然后他就会永远耻辱的留在云秦的史书上。”

    ……

    “你怎么看?”

    乌云锁rì的鳌角山上,数座用巨石堆砌,像是碉楼,但明显又不是碉楼的建筑物正在建造之中,其中一座下方,湛台浅唐问身旁面嫩的少女圣师南宫未央。

    “他肯定会去。”南宫未央很直接干脆的说道,一如她的风格。

    湛台浅唐苦笑了一下,“我原本以为你开口的第一句话,会说,我去坠星陵先杀了胥秋白。”

    “这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南宫未央眉头微蹙,似乎还真考虑了一下可行xìng,然后点了点头:“一下子就把那人杀了,干脆利落,反正也会让人觉得爽快,那人死了,林夕就也不用决斗了。只是那人的箭我见过,我去杀他,也做不到干脆利落,拖泥带水,或者被他跑掉的话,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而且林夕肯定不同意我这么做,肯定会怪我抢他的生意。毕竟是那人shè杀了长孙无疆,还差点将他也shè死,所以这种仇,无论如何必须留给他自己报。”

    南宫未央的话明显也比平时多了些,说话也比平时似乎更有趣了些,但湛台浅唐却并没有觉得有些好笑,反而更加沉重,“难道你对他和胥秋白这样的人决斗,都有信心?”

    “当然。”南宫未央觉得很理所当然的点头,认真道:“林夕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之一,他又不是笨蛋,既然他本来是针对胥秋白而去,本来就清楚他做的是和胥秋白一样的事情,清楚胥秋白若是和他决斗,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既然本身就清楚,他又怎么可能会自己送死?”

    “可是这实力的差距实在太大,就如你先前所说,即便你去,你也未必能够杀得了胥秋白。”湛台浅唐皱眉道:“我当然也明白林夕是聪明人,但我觉得之前林夕是想暗杀掉他,这种正面对决,我实在找不出林夕能够杀死对方的理由。”

    “讲道理自然是没有多少道理讲,但我就是对他有信心。”南宫未央看了他一眼,道:“活的肯定是林夕,死的肯定是胥秋白。”

    湛台浅唐苦笑了起来,“只是连我都对林夕没有信心,我看这世上,除了你之外,恐怕没有人对他有这样毫无道理的信心了。”

    “谁说没有。”南宫未央反驳道:“至少陈妃蓉肯定也对他有信心,还有他的那几个同学,也肯定对他有信心。”

    ……

    南宫未央说的没有错。

    至少还有陈妃蓉对林夕有信心。

    “大人,你终于可以杀死你第一个仇人了么。”

    在消息传到云秦某处的一列车队中后,陈妃蓉从其中的一列马车中走了出来,她取了一壶酒,对着已经距离这列车队并不远的碧落陵方位,缓缓洒下,在心中说道:“大人,我为你先祭你的朋友,我会等着你的好消息。”

    陈妃蓉对林夕有信心,但整个云秦,绝大多数的修行者和朝堂官员都对林夕没有信心,很多人首先开始等待圣意。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云秦皇帝对于这件事情,保持了绝对的沉默,似乎只是面对着云秦两名普通修行者的决斗。

    他们很快揣摩出来,或者云秦皇帝在遵循着青鸾学院的底线,或者便是,更加希望林夕在这一战中死去。

    云秦皇帝依旧希望林夕死,但更多的官员不希望林夕死,不希望云秦因为这一战而再次蒙受耻辱,所以有些人便想阻止这一战的发生。

    可是在这样的阶段,云秦军方,尤其是整个南陵行省,真正能够主宰局势的,只有顾云静。

    顾云静没有阻止这一战。

    在先前南伐发生之前到现在,这名帝国资历最老的强大统帅,也已经在无形之中做了许多事情。

    在皇帝的默许和文玄枢的配合之下,整个南伐和青鸾学院隔绝开来,不仅没有请求青鸾学院的一些强者加入南伐战场,而且甚至原先出身于青鸾学院的将领和官员都遭受了排挤,被纷纷从帝国南端调离。有不少官员因为周首辅的离开,那些死谏的官员的鲜血而愤而辞职,而顾云静却是十分干脆,将那些适合军队,适合打仗的官员,那些被排挤的青鸾学院出身的修行者,全部一股脑的往龙蛇边军招揽。

    这无疑是会触怒权倾朝野的文玄枢乃至龙椅上的皇帝的极大胆举动,但是顾云静却就是这样做了。

    而现在,顾云静又在做一件更为大胆的事情…扫清一切障碍,等着林夕出现在坠星陵。

    ……

    ……

    坠星陵的所有云秦将士,心情都是极其的矛盾。

    他们既希望那名持弓的祭司出现在坠星陵,却又担心林夕出现之后,被那名叛国的箭师,杀死在他们所有人的面前,又不希望林夕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种矛盾的心情并没有纠结太久。

    就在顾云静和一些他的部属到达坠星陵后不久,就在一个阳光正烈的午后,一名身穿祭司长袍的年轻人,出现在了坠星陵城墙上所有军士的视线之中。

    一时间,所有坠星陵城墙上看到这条身影的云秦军士,都是震撼难言。

    一个接着一个,不自觉的,城墙上的云秦军士,都开始对着这条越来越接近坠星陵的年轻人行军礼。

    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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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将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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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城的军人都在朝着这名年轻人行着肃穆的军礼。

    不管想不想,不管朝堂中无数的势力愿不愿意,林夕都来了。

    他身上祭司长袍虽然有些皱乱,虽然有些干涸的血迹,然而在烈rì下,他的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分外激动人心的光芒。

    骤然,整个坠星陵的军人身体又瞬间凝滞了。

    有一名头发雪白,然而面上却没有丝毫皱纹,身姿异常挺拔,只是行动间,就好像有无数无形的刀剑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老人,出现在了正对着林夕的坠星陵城头。

    顾云静,龙蛇边关的顾大将军。

    在所有云秦军人的眼中,这名似乎连岁月都无法将他击倒的老人,便是此刻带领他们击败闻人苍月,收复荣光的唯一希望。

    顾云静看着林夕,他身旁站着那名始终像他影子一般,带着暗红sè金属面罩的冷峻将领。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他一直都很欣赏林夕。

    虽然心中清楚林夕在先前的大荒泽大会战之中,肯定有些猫腻,但接下来,至少龙蛇边关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平静,而且他一直认为,一个人的品格决定一切。

    像他这样级别的存在,要了解林夕,手中的资料,自然会详细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而通过那些资料,他可以肯定,像林夕这样品格的人,至少是军方需要,是他们龙蛇边军需要的人。

    顾云静从很早开始,就是整个龙蛇边军中唯一的圣师,他自然比湛台浅唐更清楚林夕和胥秋白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尤其是在正面决斗的情况下,这种差距,又会更加的放大。

    所以对着自己的心腹将领说的时候,他就说过,唯有奇迹发生,才能让林夕战胜胥秋白。

    奇迹之所以称为奇迹,那就是基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然而顾云静还是扫除了一切障碍,让林夕来到了这里。

    这对于别人来说很难理解,但对于顾云静而言…首先,他认为夏副院长和青鸾学院的几个老人自然比他更厉害,自然不会让林夕这样的人白白送死。其次,在他看来,光是林夕在大荒泽会战中做的一些事情,本身便是奇迹。

    所以他觉得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看到这个奇迹的发生。

    而先前林夕和胡辟易在湖对面的那一战,的确是非常的jīng彩,极其的漂亮,所以此刻看到这名年轻人无形之中已经能够让全城的将士如此,就连他这个已经很多年没感觉过自己年轻和热血的老人,都有种直接想从城楼上飞跃下去的冲动。

    不过他终究没有飞下去,而是转身走下了城楼,然后直接走出了城门,迎向林夕。

    在全城将士的注视之中,一老一少,两人在城外的一片空地上,会面。

    林夕看着面前须发皆白的老人,真诚的躬身行礼,“见过顾大将军。”

    只是从对方的神容和威严,以及那股在体内蕴而不发的恐怖气息,他便知道对面的这个黑布衣老人,只可能是龙蛇边军的顾云静。

    “我喜欢谦逊有礼的年轻人。”顾云静微笑躬身行礼,看了一眼林夕的身上:“你没有带弓?”

    林夕颔首,平静道:“那把弓有些问题,会是个累赘。既然我来,应该会有更适合的弓会送来。”

    “你不仅谦逊有礼,还诚实直接。”顾云静像是一名考官一般,赞赏的评价着林夕,又问道:“可有胡辟易的消息?”

    林夕摇了摇头:“自从那一战之后,他便离开。”

    “可惜。”顾云静摇了摇头,平静却也认真道:“现在整个云秦,尤其我身后这些军人,都觉得我是救星和希望。但其实我并不是最适合统领此处的人,因为你之前也是龙蛇边军的人,你应该明白,我们龙蛇边军的战斗,更像是无数小股军队和修行者之间的战斗。”

    “他已经不可能再在这边军方做事。”林夕以后辈之姿,谦和道:“整个南伐之败,都要他承担,军人们也已经对他的能力产生了怀疑,他知道自己若是还在军中,反而会使得士气低落,所以他才会选择消失。”

    “你很聪明,的确又是正将星之才。”顾云静略有些遗憾的轻叹了一声,又看着林夕,认真道:“对于战局,有什么建议么?”

    “对于大局我并不了解,只是胥秋白的约战,恐怕也会成为闻人苍月的一个幌子,他可能会在决战那rì,乘机做出些什么事情。”林夕也不谦虚,看着顾云静说道。

    顾云静的眼神更加赞赏,“你想的很细。”

    林夕看着顾云静的神sè,便知道这名云秦资历最老的将领已经有了防备,便又道:“我要请顾大将军做一件事情,帮我去东港镇接一个人过来,必须要在我和胥秋白决斗之前,就带到这里。”

    “时间有些紧。”顾云静眉头微蹙,“他叫什么名字?”

    林夕点头,“在东港镇沿岸,都叫他张龙王,比本名还要出名,十分容易找到,就说我请他过来,他不会拒绝。”

    “好。”顾云静没有丝毫的废话,对着身后城门口那名面戴暗红sè金属面罩的冷峻将领点了点头,后者马上赶了过来。

    只是交待了数句,那名冷峻将领便马上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掠回城中。

    “还有什么紧急要办的事情么?”顾云静接着平和的看着林夕问道。

    林夕摇了摇头。

    “你找来方才你说的那名张龙王,是为了胥秋白的事,还是为了战局?”顾云静点了点头,问道。

    “都有。”林夕知道顾云静单独和自己在这城外谈,便是为了使得两人的谈话绝对隐秘,只局限在两人之间的意思,而且他在青鸾学院时便已经知道顾云静是十分公正严明的将领,而且是亲青鸾学院的将领,所以他也没有什么隐瞒,解释道:“如果胥秋白不敌的话,我觉得他会从水上跑。”

    “你觉得他会跑?”

    “这是战争,大莽先前一直胜着,这只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不会为这个添上自己的xìng命,尤其是对于他这种连自己国家都背叛的人而言,一时的声名算什么。”

    “所以张龙王可以截断他水上逃生之路?”顾云静点头赞同。

    林夕点头,“而且我们云秦之前也没有水军,虽然这水军只是指能够横渡一个湖泊的军队。他们可以偷渡坠星湖来偷袭我们,我们自然也可以这样做…他们也未必想得到。”

    顾云静的面sè凝重了些,“这是从我离开龙蛇至今,我听到的最有谋略的意见。”

    “现在整个南陵行事局势怎么样?”林夕忍不住问道。

    “很糟糕,半个行省守不住,接下来我准备用我龙蛇最擅长的战法,无数小规模sāo扰战法。大的方面比不过闻人苍月,在最擅长的小手段上面和他一较长短。”顾云静看着林夕,问道:“你有把握对付得了胥秋白?”

    林夕看了顾云静一眼,“如果青鸾学院没有什么变故…有人过来的话,应该会有把握。”

    “据我所知,青鸾学院似乎非常平静。”顾云静笑了起来,“只是圣上不愿意搭理青鸾学院,而夏副院长也不愿意搭理他而已。”

    顾云静的消息,会比云秦绝大多数人的消息更为准确和快捷。

    既然他说青鸾学院非常平静,那青鸾学院便应该是真的十分平静,至少还没有什么暗流涌到表面,至少在夏副院长的绝对掌控之中。

    既然如此,在林夕看来,自己所要做的,便只有等待。

    ……

    林夕到达坠星陵的消息,开始以惊人的速度,传播开来。

    就在这rìrì落之时,有一个孤零零的骑者,出现在了坠星陵守军的视线之中。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傲气的年轻人,看上去赶得很急,极其的疲惫。

    面对最外游骑岗哨的问询,这名看上去很傲气的年轻人只是说了句,“我是林夕的同学,你让他看一眼我,就明白了。”

    林夕很快的出现在了城头,看着到达城门外的这名年轻人。

    让他很快皱起眉头的是,这并不是他期待中的人,而完全是一个他想象之外的人。

    这个人,竟然是他在青鸾学院的金勺同学,暮山紫。

    “是学院派你来的?”

    在下了城楼,在城门口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暮山紫,林夕微蹙着眉头,有些不理解的问道。

    “不是啊,是我自己来的。”暮山紫哈哈一笑,还是和在学院的时候一样,极其想让人在他脸上踩上一脚的表情,“怎么,不欢迎我?”

    林夕不置可否,道:“那你来做什么?”

    暮山紫笑道:“来看你怎么死啊,要是现在还不来,今后可能就看不到你了。”

    “你说什么!”此言一出,周围听到的军士,各个瞬间面笼寒霜,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林夕微微一笑,却是对着这些军士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暮山紫,道:“只是为了这个?”

    “顺便为你送个行,敲个战鼓啊什么的。”暮山紫看着林夕,依旧一副很欠打的样子,“好歹同学一场,我去学了个将星动。”

    周围军士看到林夕的神sè,便知道暮山紫并非是他们面上所见的那样,此刻听到他这句话,这些军士却顿时齐齐一震,看他的神sè,变得彻底不同。

    将星动,是云秦最具震撼力的战鼓鼓曲。

    然而这是需要有人在六面战鼓之间,以极大的力量和速度节奏擂鼓,才能够演奏得出来的鼓曲。这支战鼓鼓曲,需要耗费惊人的体力,没有强大意志力,很难完成,而且这曲,十分复杂,并非是随便学学,就能学得会。

    “好,谢谢你同学一场特地赶来。”林夕看了一眼这始终说是自己对头的同学,点头,“我就让你帮我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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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第四十二章 期待的弓箭

    坠星城内军部一间静室之中

    看着喝着一大罐肉汤慢慢啃着一大张白面饼的林夕暮山紫同情道:“土包就是土包喝个肉糜汤和吃个白面饼都能吃得这么香甜”

    林夕没有生气反而微微一笑“前一阵子我在边关附近很累接下来的这几天我必须把我的体力也恢复到巅峰”

    “你这头小鸡倒是不错长得挺可爱的”暮山紫看了一眼林夕身旁一块面布正在啄食着一些小鱼干的金sè坠星天凤:“还有闲情雅致养头小鸡不如煮了吃吃倒是营养不错”

    “瑞…瑞…”幼小的云秦凤凰似乎听懂了暮山紫的话愤怒的叫了数声

    “哟还挺凶”

    暮山紫做了个作势yù砸的恐吓动作看着林夕只是笑笑便又有些无趣般道:“林夕如果让你用一句话来形容我们这次重碰头你说什么?”

    正喝了一口汤的林夕没有犹豫呵呵一笑:“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来了”

    “你…”暮山紫忍不住要生气但看着林夕的神sè却是反应了过来“故意想让我怒火中烧我才不会当懒得理你”

    “谢啦”

    看着转身就走出门外的暮山紫林夕笑了笑却是认真的说了这一声

    “不是在和我说话”

    暮山紫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脚步声越来越远

    “这样的敌人倒是越多越好”林夕摇了摇头自语了一句开始喝一罐参汤

    在接下来的几天他对于军方提供的各种滋补东西不会有任何的客气

    在先前的那么多天里虽然修为一直在增长但身体的疲惫也是一直在累积着的面对胥秋白那样的对手他必须确保自己任何方面都达到极佳的状态

    ……

    脚步声很快去而复返而且急促了很多

    林夕疑惑的看着门口他可以肯定这依旧是暮山紫的脚步声

    暮山紫又重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难掩羡慕嫉妒恨的撇嘴“该来的也来了”

    林夕霍然站了起来走向门外

    在夜sè之中他看到有一个异常熟悉每rì里都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的高挑少女正在一列军人的引导下走向自己

    林夕的目光瞬间宁静了下来却充满着无数情绪他想到了萤火虫飞舞的灵夏湖畔

    那名在灵夏湖畔便走入了他的心田的高挑少女自然是高亚楠

    “真受不了你们的眼神”

    暮山紫本来也站在林夕身旁看着远远走来的高亚楠但是看着林夕的神sè和高亚楠的神sè他却是郁闷至极的发出了声嘟囔然后挠了挠头便又低声嘟嘟囔囔的自顾自走开了

    林夕笑了起来

    因为暮山紫的这句话和对面走过来的人笑了起来笑得眼睛有些发涩心中却充满温暖

    有一个黑影从高亚楠的宽大袖袍中跳了起来连连嘶鸣着急剧的冲了过来像一道箭矢一般撞入了林夕的怀里

    满身柔软的长毛让林夕的胸口瞬间充满多的温暖

    “吉祥”

    林夕感慨、激动、充满爱怜的抚摩着怀里略微长大了一些的三尾黑狐猫的脑门看着它懵懂的眼睛看着它的四个爪子依旧牢牢的抓住着自己的衣衫

    “瑞…瑞…”金sè的“小鸡仔”摇摇摆摆的跟了出来看着林夕怀里的三尾黑狐猫第一眼似乎有些敌意然而接下来看到吉祥和林夕的模样却是敌意全消唯有一些疑惑

    夜sè中所有附近的军人看着身背着大木箱走向林夕的高亚楠都是激动得双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们并不知道高亚楠这柄高挑而美丽的少女便是周首辅的女儿但他们知道这名少女代表着的是青鸾学院

    那背后的木箱里装着的便应该是林夕所需的弓箭

    ……

    身穿御药系灰袍的高亚楠走到了林夕的面前

    林夕看着这个平时与世无争对敌时高傲但在自己面前却依旧会时时被自己弄得满面绯红的少女没有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牵住了她的手

    高亚楠的脸瞬间浮现出一层红晕

    这对于林夕而言是平常而自然的事情但在这个世界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之下这却是异常大胆的事情

    只是这次她却并没有从林夕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

    倒是林夕反应过来略有些不妥才放开了手歉然一笑

    “里面说?”

    “好里面说”

    ……

    “学院怎么样?”

    从碧落陵至今时隔近年这么许久不见又是在此种情形下重相见林夕和高亚楠自然有很多话要讲然而在再次捉住高亚楠的手后林夕问的第一句话却还依旧是学院因为林夕十分清楚高亚楠所说的学院状况会和顾云静说的又有很大不同

    “谷心音学长和我们都安然回了学院听说夏副院长威胁了皇帝现在谷心音学长就住在他的小院里…别的人都很好只是蒙白跳了一次崖摔断了很多根骨头”高亚楠抬着头看着林夕的面容轻声的回答道

    林夕有些紧张眉头微蹙道:“现在呢?”

    因为牵涉到蒙白便又想到姜钰儿所以高亚楠的声音也明显略微沉重了些“跳过一次崖之后就似乎醒了没什么事情了”

    “其余人呢?”林夕轻叹了声看着高亚楠道:“皇帝想证明云秦帝国不需要青鸾学院你们这些时rì便都一直在青鸾学院?这次除了你之外有其余人出来了么?”

    “张平很早就离开了学院不知道被派出去执行什么任务后来花寂月也被派了出去其余人都还一直在学院里”高亚楠点了点头“这次也还依旧只有我出来姜笑依他们也依旧在学院里”

    林夕想了想道:“夏副院长是什么用意?”

    “我们觉得夏副院长的身体或许真的很差可能学院会有些变故把我们这些人洒在外面反而不如全部归在学院里面比较安全”高亚楠看了一眼林夕道:“还有一个可能或许是觉得时机未到要让皇帝悔悟还有一些原因应该是夏副院长认为先前已经挑选到了合适的人选会让我们修为再高一些实力再强一些再出来”

    “在我来之前夏副院长特别让我转告给你一句话”高亚楠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道:“他说学院里面的事情不用你去考虑和担心你只管在外面做你的事情便是但越是有一句这样的话我便觉得学院将来会有些变故发生”

    林夕点了点头看着高亚楠“但既然他敢把他挑选的许多学生都归回去便说明至少他极有信心”

    高亚楠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正在和吉祥大眼瞪小眼的金sè“小鸡仔”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头云秦凤凰”

    “云秦凤凰?”

    “是的和吉祥一样可怜的小东西我叫它瑞瑞”林夕看着震惊和不解的高亚楠将如何得到这头云秦凤凰的过程简略的讲述了一遍

    “这居然是坠星天凤坠星天凤竟然是这样的?”

    高亚楠实在难以理解传说中歼灭了南摩国一支军队的强大云秦凤凰居然在幼时居然看去这么弱小

    “它有体现出什么能力了么?”

    高亚楠看着和吉祥大眼瞪小眼的金sè“小鸡仔”忍不住问道

    “还没有一天要睡三分之二的时间而且一睡就像冥想一般极沉却连极大的吵闹声都闹不醒”林夕看了一眼吉祥“吉祥呢现在如何?”

    “如果你能让它近胥秋白的身它便已经能够对胥秋白造成致命威胁但光凭它还不够”高亚楠看着林夕认真的说道

    林夕十分清楚妖兽的实力尤其是像吉祥这种不以力量而能带动一些天地元气力量的妖兽本身便很难用具体的修行者品阶来衡量于是他点了点头“你能这么快到来应该是早在胥秋白挑战我之前便已经从学院出发了夏副院长看来是早就判断出只要我那样行事胥秋白便有可能邀我决斗”

    “应该是的很多偶然xìng的事情却会带出必然xìng现在仔细回想的话就算是我也能推断出胥秋白和你的决斗极有可能因为你们在野外遇到的几率很小而胥秋白不会放过可以进一步打击云秦士气的机会所以从你和他一样做开始你和他的这种决斗便已经有了很大的必然xìng”高亚楠点了点头道:“你也知道学院的很多讲师和教授都是研究对手心理方面的权威而且哀牢后山有很多讲师便是专门分析数据和概率的高手”

    “所以一些脱出这个时代的思想还是有用的既然真是和我预料的一样学院暂时没有变故夏副院长会派人过来那我对于战胜胥秋白便是有了绝对的信心”

    林夕微微一笑道:“那就来让我看看夏副院长这次带给我的是不是我预料中的那种弓箭”

第四十三章 将临城下!

    张二爷在江上钓鱼。

    这名息子江龙王在伤愈之后,便经常在江上钓鱼,经常远远的看着那条大坝的修建,经常和一些泥腿汉子,在江上的竹排上喝酒。

    有一条小船以很快的速度接近了他的小舟,一名面容冷峻的人对着他躬身行礼,说了几句话。

    然后张二爷知道自己一生中最有意义的时刻已然到了。

    于是他掬起一捧江水,一口饮尽,然后便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跟着那名面容冷峻的人离开了息子江,离开了东港镇。

    ……

    云秦最北端,四季平原后,登天山脉之中。

    佟韦穿过了一片长草地,走入了徐生沫独居的竹楼。

    徐生沫在浇花。

    “想不到你居然还会喜欢花草。”佟韦如同第一次认识徐生沫一般,微冷道。

    徐生沫冷冷的看了佟韦一眼,“除了不喜欢一些人之外,别的很多东西我都喜欢。”

    佟韦眉头微挑,“我只是来和你赌一件事情。”

    “我知道你是想来和我赌林夕的事情。”徐生沫放下了水壶,正面对着佟韦,微讽道:“你想和我赌,林夕会赢,然后证明我的许多观点和看法都错了,让我改变某些主意,但是我想你已经把最基本的东西都搞错了。”

    佟韦面无表情道:“我搞错了什么最基本的东西?”

    “我讨厌林夕,只是因为林夕是你们那个学派最看中的学生,他越优秀,我自然越不快。就算他强到连我都被他轻易打翻在地,我也会坚持我的观点,或许用我们的手段和教学方法,他会更快变得更强,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要在修为差这么多的情况下对敌。”徐生沫冷哼道:“至于你,我一直讨厌你,只是因为当年我们历炼时,你把我屁股上中了敌手一箭的事情说了出去,还绘声绘sè,弄得当时我们所有同学全部知道。”

    佟韦怔住。

    这完全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回答。

    “这样的小事你也…”他忍不住有些无语,就像很多时候被林夕的问题问到无语一样。

    “我被人笑了多久,被人盯着屁股看了多久?对于你而言是小事,但这足以让我讨厌你。”徐生沫冷冷的看着佟韦,道:“但不管我如何讨厌你,如何和你们有教学方面的争执,你要搞清楚最基本的一点,我从来不讨厌这个学院。”

    佟韦看着他,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却顿了顿,“对不起,我为当年的事而向你道歉。”

    “白痴。”徐生沫面无表情的嘀咕一声,也不再理会佟韦。

    ……

    ……

    坠星湖中的一个无人小岛上,一个炭火堆上,驾着一个行军铁锅,熬着一锅鱼汤,旁边的火堆上,烤着数头湖中的水鸟。

    胥秋白就坐在这个火堆前。

    火堆旁边已经堆积了不少鱼骨,鸟骨,而他却是在仔细的在一根根箭矢上细细的涂抹着一层金黄sè的油脂。

    这种油脂产自唐藏,通过唐藏和云秦的一些商队,传入碧落陵,金属箭矢用这种油脂打磨之后,表面将会变得更加光滑,飞行在空中时,可以进一步减小风阻,相应便使得箭矢的速度和威力更加惊人。

    胥秋白和碧落陵原先闻人苍月的大多数部下的成长轨迹几乎一样,都是从最底层的士兵慢慢爬起。

    这种修行者和出自帝国所有学院的学院派修行者最大的不同点就是更会战斗,而且更懂得如何让自己活下来。

    因为在最底层,实力很差的时候,要想在残酷的战斗之中活下来,就势必要掌握更多的手段和技巧,势必需要更加的小心。

    在之前,他就已经查看过数具被林夕刺杀的大莽将领的尸体,从那些箭伤上面,他就已经判断出,林夕最多只是接近国士中阶的修为,和他大国师巅峰的修为,相距甚远,然而他依旧没有丝毫的大意,依旧将自己和自己的弓箭,都准备到最佳状态。

    ……

    整个云秦帝国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坠星陵。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

    越来越多的云秦百姓知道林夕已经到了坠星陵,这一战已经势在必行,而随着这决斗之rì的临近,绝大多数的云秦百姓也是越来越为紧张。

    然而不管任何人的情绪如何,这决斗之rì,还是不可避免的到了。

    “学院让你带给林夕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弓箭?”

    在晨曦之中的坠星陵城楼上,只穿了一身黑sè单衣的暮山紫,忍不住看着身旁的高亚楠问道。

    暮山紫的身后左后,矗立着五个巨大的黑sè巨鼓,黑sè皮鼓面上面,有凸起的金sè龙纹。

    高亚楠听到暮山紫这样的问话,却是忍不住嘲笑道:“暮山紫,你不是号称是看林夕怎么死来的么?先前几天都装着漠不关心的样子,怎么到了今rì,你反而终于忍不住,要问我这弓箭的事情了?”

    暮山紫撇了撇嘴,“我也就是随便一问,不说就不说,反正等会不久就可以直接看到。”

    高亚楠只觉得所有同学里面,这暮山紫是看上去最为欠打,但又最为好玩的人,于是她也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暮山紫却是又漠不关心的随便语气道:“既节省魂力,威力又大的弓箭,在这个世上是不存在的吧?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有,以林夕的修为来施shè,威力也不可能超过胥秋白那样的修为shè出的箭矢,因为胥秋白拿的也不是一般的破铜烂铁,也是连圣师都不敢硬接的东西。”

    “你说的对。”高亚楠点了点头。

    暮山紫皱起了眉头,想了想,道:“那难道学院给林夕带来了什么厉害的,难以洞穿的铠甲?”

    高亚楠看了一眼兀自在苦思原因,而且明显已经纠结了好几天的暮山紫,“你今天为什么不穿铠甲?”

    暮山紫一愣:“穿铠甲擂鼓,更耗体力,而且…”

    “那是一样的道理。”高亚楠看了一眼自己都有些明白而说话顿住的暮山紫,道:“穿着厚重的铠甲,如何极快的完成施shè?而且即便不妨碍,双手必须要露在外面,才能jīng准的控弦。对于胥秋白这样的对手来说,你身上有无数个可shè的破绽,和只有两三个破绽,是完全一样的,没有区别。”

    暮山紫顿时泄了气,有些无语道:“不错…就算再退一万步,真能全身披挂满对方的箭矢无法洞穿的铠甲,而且不影响林夕的任何动作的话,对方箭矢光是冲撞之力,都能活活将林夕撞成重伤。因为对方自然不是只能shè一箭。”

    高亚楠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双方都是箭师,先前做的也都是用箭刺杀对方将领的事情,所以决斗肯定是相隔数百步就开始了。”暮山紫忍不住抓了抓头发,郁闷至极道:“弓箭似乎也不行,铠甲也不行,那林夕有什么办法可以杀死对方?”

    高亚楠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暮山紫顿时瞪大了眼睛:“你都不知道,那还有谁知道?”

    高亚楠看了他一眼,“只有他自己知道。”

    暮山紫顿时彻底无语了。

    他隔了好大一会功夫,才看着高亚楠道:“看来这次说不定真是看他死来的…不对,我本来就是看他死来的,怎么还说不定真是…算了,问了那么多都不知道的问题,索xìng问个你肯定知道的问题,高亚楠,你今天穿得这么庄重做什么?”

    高亚楠今天穿的是一件紫sè金丝绣仕女服,十分庄重华丽,和她平时简单朴素的装扮的确有很大的不同。

    虽然明知道暮山紫这个问题只是为了消磨点等待的烦躁而问的问题,高亚楠还是认真而微冷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在我们云秦,祭祀、婚嫁、报大仇…这些本来就是很庄重的问题。”

    高亚楠所说的,自然是指报仇,暮山紫自然也能明白,但他还是一拍额头,恍然大悟般,“哦,我知道了,你这是婚嫁,生怕林夕死了,要先嫁给他…”

    “暮山紫,你要不要无聊到这种程度?”暮山紫的话,被有些无语的高亚楠打断。

    “没办法。”暮山紫突然有些愁了脸,嘀咕了一句粗话,然后轻声道:“我有点紧张起来了。”

    晨曦中,暮山紫的额头上,出现了一层汗珠。

    高亚楠的手心里,也是细细的汗珠。

    所有坠星陵中的军士也都在沉默而紧张的等待着,很多人的背心也被莫名紧张而沁出的汗水湿透。

    然而他们发觉,先前一直在坠星陵中的大将军顾云静,今rì却似乎消失在了城中。

    rì光渐渐变得更艳,驱散了所有坠星湖上的薄雾。

    远远的美丽湖面上,出现了一根浮竹。

    浮竹上面,站着一个挺拔而充满霸气的身影。

    胥秋白,如约而至,往坠星陵城下行来。

    湖面上本有许多白sè的水鸟,然而在这一根浮竹出现之后,这些白sè的水鸟便都纷纷惊鸣着飞走,飞到极远处都不敢轻易落下。

    因为胥秋白虽然只是站在浮竹上不动,以魂力御使浮竹而行,但他的身上,却散发着一种极恐怖的,尸山血海的气息。

    这是经历过无数战阵的人,才会自然散发出来的气息。

    在之前的任何刺杀之中,胥秋白都隐匿着自己的所有气势,然而现在,这不是刺杀,而是在光明下的决斗,所以他不必掩饰。

    他本身便是整个碧落陵,经历过最多战阵的将领。

    所以此刻,他身上的气息,使得他如同挟带着一片血海而来,如同挟带着一个充满血腥气息的军队而来。

    将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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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一箭,射城

    胥秋白已然如约而来逼近坠星陵城下。( )

    坠星城中林夕却是还没有走出这几rì居住的房间他抬头看着刚刚为自己倒过热茶的那名云秦军人平静且可惜的道:“原来你是大莽潜隐。”

    此时已经有一名云秦将领走入林夕的房中通报且门外空地也已经有一列云秦军人在等着此刻这些人都听到了林夕的这句话都是面sè剧变目光齐刷刷钉在了那名高瘦的云秦军人身。

    高瘦的云秦军人面容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躬了躬身道:“是只是已经晚了。”

    林夕看着他摇了摇头。

    高瘦的云秦军人动容“我明明看见你…”

    林夕站了起来举起了手他祭司长袍的衣袖中有些微的茶水开始滴出。

    高瘦云秦军人看到了他袖中滴出的茶水叹了口气脸sè开始变得发黑开始轻咳咳出了一口口的黑血。

    进入通报的云秦将领和外面所有听到林夕和这名大莽潜隐对话的云秦军人都是愤怒到了极点。

    在外界看来这既然是大莽一方主动提出来的决斗那这决斗的过程至少便是会绝对的公平但谁又会想到在这决斗开始之前为了确保胜利大莽一方竟还有潜隐要对林夕下毒!

    “他们要确保胜利但我们却要确保公平这样等我杀死他之后这个消息才会真正的让人鼓舞。”

    林夕将灰白sè的长弓和紫sè的箭囊背在身拍了拍面前因愤怒而满脸血红的云秦将领的肩膀道:“我知道顾大将军先前肯定已经下达过要确保这场决斗在决斗公平的情况下进行的命令但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便要更加小心一些。要更加小心的确保公平…我不想在杀死他或者他注定要落败之前我们坠星陵城中飞出些什么军械。”

    这名云秦黑甲将领顿时凛然点头的瞬间眼中却是又瞬间充斥欣喜“林大人您有信心杀死他?”

    “当然。”

    林夕知道这些军人此刻最想听到的是什么既然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自然不会再有些摆谱于是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认真道:“我是来杀死他的而不是来送死的我当然有信心杀死他。”

    黑甲云秦将领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激动对着林夕躬身行礼“我们会保证决斗在绝对公平的情形下进行用我们的生命保证。”

    林夕躬身回礼朝着坠星陵城门行去。

    洁白的祭司袍一路行经之地所有云秦军人全部肃穆行军礼。

    ……

    坠星陵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林夕独自一个人走出出现在所有城楼的人的视线之中。

    城楼看到也沐浴更衣穿着崭新的灵祭祭司长袍显得异常洁净而干净的林夕暮山紫的瞳孔瞬间微微收缩僵声道:“那是什么弓?那根本不是我们青鸾学院兵殿里面最强的几把弓之一。”

    林夕背的弓是灰白sè。

    就像一名重伤失血的伤员的脸sè一样的苍白。

    看去像是玉质但弓身又显得非常的强韧弓弦却是近乎透明像是用单独的一根筋制成。

    这柄看去只是有些特别但并不气势惊人的弓比起“小黑”都要略小一号。而青鸾学院兵殿中那些威力惊人甚至要大国师级修为才能动用的魂兵强弓不是庞大便是符和气势惊人所以他可以肯定这肯定不是青鸾学院威力最为庞大的几具强弓之一。

    “这不是威力最强的强弓只是魂力灌输shè速最快的弓之一。”高亚楠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夏副院长给他这样的弓是什么意思?胥秋白的修为远超他感知和反应速度便也远超他这样的弓最多只能扯平两人的出手速度…无法拥有足够一箭shè杀对手的威力怎么和胥秋白这样的对手抗衡?”暮山紫的脸sè有些微白。

    高亚楠看了暮山紫一眼道:“马就知道了所以你不用考虑这个事情。”

    暮山紫呆了呆。

    视线之中林夕一个人走到了城前的空地。

    因为城外所有的人都已经回到城中林夕的周围便显得分外的空旷而在如此庞大的一个城池之前林夕一个人又显得那么的渺小。

    暮山紫看到从湖而来的胥秋白已经靠岸。

    于是他知道高亚楠说的是对的无论如何自己再去考虑林夕怎么可能战胜已经毫无意义所要考虑的只是自己能够做什么。

    他的脸sè认真了起来变得肃穆了起来。

    然后他朝着高亚楠点了点头拿起了两根金sè的绑着许多金丝的鼓捶。

    ……

    林夕站在了城外的空地他并没有继续再往湖边走只是等着胥秋白靠岸然后平静的看着胥秋白岸徐徐行来。

    在碧落陵便是这名箭手一箭杀死了长孙无疆并差点将他杀死。

    然而也是直到此刻他才第一次看到这名箭师的真正面目。

    这是一名极其冷傲目光自信到了极点的修行者。

    看着这名背着深红sè巨弓慢慢行来的修行者林夕的脑海中出现了姜钰儿的身影一股痛苦的感觉从他的心中涌出充斥在他的体内但同时他的心中又有快乐。

    无论如何报仇总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胥秋白冷漠的看着林夕。

    他的心中也有一丝快感在升腾起来。

    作为一名强大的箭师他这一生的目标便是想要打破风行者是云秦帝国最强箭师的传说。

    但他心中也十分清楚此刻自己比起佟韦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所以此时对于他而言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先杀死一名最强风行者的弟子为自己增加些信心然后将来突破圣师之后再杀死佟韦这样的风行者。

    除了快感之外他还有些好奇和期待想要看看这名得到风行者传承的人会有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

    自从林夕出城胥秋白登岸的这一刻开始整个坠星城已经陷入了绝对的安静一片死寂似乎就连风声都已经彻底的停顿消失。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城下那两条显得很细小的身影。

    谁都没有先行出手。

    在走到距离林夕七百步时胥秋白停了下来然后他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看着林夕出声:“以你的弓箭这样的距离也应该是最佳的shè程距离所以双方在这样的情形下出手应该是很公平的决斗。”

    林夕平静的点头:“只要你觉得公平便是公平。”

    胥秋白突然笑了笑极其难得的笑了笑:“你不怕死?”

    林夕冷漠道:“谁都怕死但死的必定是你我为什么要怕?”

    胥秋白微讽道:“你是因为被我一箭毁了你的仕途所以才如此恨我所以才想要挑战我杀死我但仇恨这种情绪却是会让一名箭手的发挥出现问题。”

    林夕摇了摇头:“你这种心战的手段对我而言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那这真是十分无趣的事情。”胥秋白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从背取下深红sè巨弓。

    两人相距很远之间的对话都是用魂力鼓荡出声所以城墙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此刻看到胥秋白取弓暮山紫顿时知道这一战即将开始所以他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顿时低吼了一声全无平时嬉笑的神sè“咚”的一声一声极具震撼力的鼓声便瞬间响起。

    “咚!”

    “咚!”

    “咚!”

    只是第一声鼓声响起之后一声声带着令人瞬间便热血沸腾的节奏便瞬间响起。暮山紫在五面和人齐高的巨大战鼓之间每敲出一声身所有的肌肉便霎时发出一声轻微的炸响每一次敲击都似乎已经用出了全力但是在几个鼓点之间却往往又发出更有力更澎湃壮阔的声音。

    将星动!

    一时间这鼓声似乎便传到了遥远的天空之又从天空中透下就像是天的星辰都在一颗颗的震动整个空气之中都充斥着刀兵都有一尊无形的巨大战神从阵中升起从城楼跨下从林夕的身后一步步的朝着胥秋白逼去。

    胥秋白此刻已经持弓对准了林夕但还没有搭箭矢。

    他是等着林夕准备好不想抢先。

    林夕也没有多余的话语竖起了手中的灰白sè长弓对准了胥秋白。

    就在前面数声鼓声响起之时胥秋白神sè如常但等到鼓声瞬间澎湃惊人如有一尊战神升起令整个人身体内的血液都似乎要沸腾起来他的眉头却是微微一蹙“将星动?”他轻声吐出了三同时一根深红sè的油光发亮的箭矢闪电般出现在他的手中出现在弓弦。

    “嗤!”

    箭矢瞬间破空。

    胥秋白出手。

    但这一箭不是直shè林夕而是shè向城楼拼尽全力敲鼓的暮山紫!

第四十五章 这就是奇迹

    修行者箭矢的可怕,是在某些时候,速度甚至会远远超过圣师的飞剑。

    所以坠星城中所有人,都考虑过,双方这种强大箭师的对决,可能也是一瞬间的事,或许一息不到的时间,便能分出生死,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胥秋白的第一箭,竟然会不是shè向林夕,而是shè向暮山紫!

    谁也没办法弄清楚此刻胥秋白到底是怎么想的。

    或许是因为这曲“将星动”太过激越,又让他想到某些事情,让他的心绪有些波动?

    或许是他就想先行当着林夕的面,再次让他的一名同学死在林夕的视线之中,好让林夕的情绪出现波动?

    然而无论他是因为什么想法做出这样的选择,shè出了这样的一箭,他都必须要拥有足够的信心,可以闪避或是硬接林夕的一箭。

    ……

    他和林夕之间相距七百步,林夕和身后城楼又近三百步距离,他和暮山紫之间的距离,足足超过千步,但是他的这枝深红sè箭矢,却依旧准确无误的破风而至,锁定了暮山紫的身形!

    暮山紫在奋尽全力击鼓,他的所有心神也似乎和这曲“将星动”融合在一起,所以他根本没有能力闪避或者硬接这shè向他的一箭,只是感觉到了致命的死亡威胁。

    高亚楠的双目瞬间明亮至极,宛若星辰。

    她洁白如玉的双手瞬间抬起,一层层水晶般的冰壁在暮山紫的身前迅速结成。

    冷厉的深红sè箭簇以极短的时间便洞穿了她仓促之间凝聚的力量,且稳定的没有发出丝毫的偏差。

    此刻除了高亚楠之外,暮山紫的身周并没有任何强大的修行者,所以没有人再能阻止这一箭shè杀暮山紫。

    然而就在此时,就在这支深红sè箭矢已经距离暮山紫的胸口不到一尺时,一条白sè的气流横空而至。

    这是箭道。

    箭矢带起的涡流。

    一支尾部像彗星一样发光的箭矢从侧斜下方狠狠地冲击在了深红sè箭矢上,发出了一声异常尖锐的撞击震鸣声,硬生生的让这支深红sè箭矢改变了方向,两支箭矢,都从暮山紫的额头上方,飞掠而过。

    暮山紫的身体在往后急剧的倒飞着。

    面对死亡的威胁,虽然他不可能跟得上箭矢的速度,但是还是条件反shè般做出反应,体内的魂力不顾一切的涌出,使得他的背部,狠狠的冲撞在了一面鼓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

    “将星动.”停止。

    ……

    “为什么不乘机shè我?”胥秋白没有马上再shè,而是停顿着,看着林夕冷笑出声,“看,这就是你的弱点。就如你被我逼着到这里,这些,都是你的弱点。我不认为一名会因为别的事情而分心的箭师,会比我更强。”

    面对胥秋白这样冰冷的话语,林夕也没有马上出手,他脸上的神sè也没有丝毫的改变,反而平静的看着胥秋白的双目,道:“你在害怕…否则你不会还停下来对我说这些话。因为你在害怕我为什么能够shè得中你的箭矢,所以你停下来,想用这些话语来乱我的心神,但这些都是无用的,今rì你注定要死在这里。”

    胥秋白的眉头微皱,脸sè彻底沉了下来,“好,我就看看,你还能做什么!”

    “好”字出口,他的第二箭,便已出手。

    他的身后空气一炸,第二箭化成深红sè流光,直落林夕。

    他这第二箭,终于直shè林夕。

    林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手中的第二枝白sè箭矢也几乎同时脱离了弓弦,如同一条彗星的尾巴一般飞出,准确无误的撞上了那条深红sè的流光,然后又在空中分开,交错而过。

    深红sè箭矢和白sè箭矢坠地,分落于胥秋白和林夕的身后地下。

    “嘶!”

    坠星陵的城楼上,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响起。

    顾云静此刻还未在城楼上现身,到此时还未现身,便只能说明他已经不在坠星城中,然而一直追随着他,始终带着暗红sè金属面罩,异常冷峻的龙蛇将领,却是站在城楼一角,注视着这一战,眼睛的余光,也始终锁定着城楼上的一些地方。

    而在此时,这名内心无比强大,连敌人的剑锋刺到他眼上,他都甚至可以保持绝对冷静的龙蛇将领,心神却也是剧烈的震颤了一下。

    早在顾云静和他知道胥秋白要和林夕决斗的消息时,顾云静就说过,以这世间的道理而言,林夕要想战胜胥秋白,便只有奇迹发生。

    现在,他真的,看到了第一个奇迹!

    因为按照道理,以箭矢拦截对方的箭矢,尤其是面对胥秋白这样的箭师,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哪怕明知道箭矢shè向哪一个人,也根本无法知道箭矢会在空中走什么样的箭道,落向那人身体的什么位置。

    谁都知道,箭矢在箭师的手中时,弓箭只要略微颤抖一下,哪怕是肉眼难以判断的微小距离,在经过数百步的距离之后,便会产生很大的偏差。贯注于魂兵弓箭中的魂力大小,出手的方式,风向,等等,都使得即便是瞄准同一个目标,同一个目标点,箭矢在空中飞行的箭道,都千变万化。

    胥秋白这样的箭师,更不可能因为自己的眼神和手上动作,让对方可以判断得出自己shè击的准确点。

    而且以胥秋白这样的修为,他的出手速度,实在太快,普通的军士,根本看都看不清他的动作,像林夕这样的修行者,也不可能跟得上他的反应和速度。

    因为时间实在太快,太急促,所以林夕根本不可能来得及判断出胥秋白的箭道。

    先前任何修行者,哪怕顾云静这样的修行者,想过无数可能,但也从来没有想过,林夕能够用自己的箭矢,拦截住对方的箭矢。

    因为这不合道理。

    正因为不合道理,所以这才是奇迹!

    ……

    暮山紫也看到了这样的奇迹。

    他不可置信,眼睛都瞪大到了极致…在这不可能之中,他真的看到了这一种可能。

    林夕的箭矢威力的确无法和胥秋白相比,即便是身穿铠甲,都会被震死,但威力稍弱一些,只要能够击中对方的箭矢,便能够影响对方箭矢的飞行,对方的箭矢毕竟不是飞剑,无法再做调整,便不能落到林夕的身上。

    不能落到林夕的身上,威力再大的箭矢,自然也无法杀死林夕。

    “我真是个白痴!”

    在这震撼难言,看到奇迹的同时,他却是忍不住骂了起来,骂的是自己,他的嘴里沁出了一丝血丝。

    虽然方才那胥秋白的一箭没有能够shè伤他,但是他自己条件反shè的超出极限的喷涌魂力,却是已经让他的体内有些震伤。这带来的后果,是哪怕他重新开始,也根本无法为这一战完整的奏一曲“将星动”。

    “高亚楠!你来!”

    暮山紫感到痛苦,看到身前的高亚楠,他的眼睛骤然一亮,发出了一声不容置疑的低吼,将手中的两个金sè的鼓槌丢向了高亚楠。

    “听我的指挥,按我的语速节奏和声音大小发力!”

    看着接住鼓槌,皱眉的高亚楠,暮山紫咬牙喝道。

    高亚楠点头,一步,掠到了他身旁,五个大鼓的中间。

    “左一!右一!中!…”

    “咚!”“咚!”“咚!”…在暮山紫的急切声音下,宏大而激越的战鼓声,再次响起!

    ……

    在一箭截中胥秋白的箭矢之后,林夕动步,开始朝着胥秋白前行。

    胥秋白的瞳孔急剧的收缩、扩大,一股寒意从他的心中弥漫出来,因为他是这世间最强大的箭手之一,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用箭矢拦截对方的箭矢,是多么的没有道理,没有可能。因为即便是他自己,也不可能拦截得住对方的箭矢。

    连续两箭,使得他明白这不是偶然,不是碰运气,尤其对方的麟玉穿云弓和彗尾箭的组合,更是让他此刻觉得这是种必然。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不认为对方能够战胜自己,所以在瞬间,他就将这股寒意和一切不利于他施shè的情绪全部压制了下去。

    他只是冷静的开弓,将自己的施shè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他也不追求每一箭的最大威力,只追求快!在快的瞬间,还改变着出手的节奏!

    一道道肉眼都根本无法看清的深红sè流光,从他的弓前绽放,朝着林夕坠落。

    然而这每一道,都被前进着的林夕shè出的彗星尾巴一般的箭矢撞中,纷纷偏离了方向。

    所有人的目光先被这不可思议的深红sè流光和彗星尾巴在空中不断相撞的景象彻底吸引,直到激越的鼓声再次响起,所有人才发现,此时击鼓的已经变成了高亚楠。

    高亚楠的仕女服裙带飘飘,手中金sè鼓槌的两条金丝穗带飘飘。

    她的力量,似乎比起暮山紫强大许多,她敲击出的鼓声,更加震动天地,如撼动天上的星辰。

    一名美丽的云秦少女,敲奏出天下最具有震撼力和铁血的鼓声。

    城楼下,沙场中,一名持弓的白衣祭司,在大踏步的前行,shè出一道道彗星尾巴般的灿烂箭光。

    这一幕,让人震撼无言,深烙在所有亲见者的脑海之中。

第四十六章 愤怒的小鸟

    胥秋白的浑身都被自己手上弓箭散发出的光华染成了深红。

    头发是深红sè的。

    眉毛是深红sè的。

    就连双眸,都被染成了深红sè。

    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开弓施shè,便是将自己感知和反应速度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出箭时些微的节奏改变,更是让林夕永远只可能处于被动,然而即便如此,他shè出的每一箭的箭道,依旧被林夕抓准,林夕的每一箭依旧准确无误的截中他的箭矢。

    再强大的箭矢,哪怕被撞中之后还能继续飞行,但落不到对方身上,便是无用。

    看着如同踩着“将星动”的鼓点而来的林夕,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几乎眯成了一条线。

    然后他开始后退。

    虽然林夕能够截住他的箭矢,这已经是一个奇迹,似乎不符合修行者的道理,然而对于胥秋白而言,他自己不可能做到不符合修行者道理的事情,所以他自己自然要遵行修行者对决的道理。

    在超出极点的集中jīng神和急剧的调用魂力下,无论是身体和jīng神都会疲惫,这也是所有修行者都明白的道理。

    林夕的身上还背着长剑,此刻又是明显想近身。

    所以胥秋白自然不想被林夕近身。

    ……

    林夕一进,胥秋白一退,整个坠星陵城楼上僵结的气氛顿时被打破,几乎所有眼见此幕的云秦军人都是热血彻底燃烧一般,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欢呼声,汇聚着强烈的鼓声,轰的一下,真是犹如一尊无形的将星在空中猛跨了一步。

    胥秋白很快停止了后退的脚步,眼中的光芒变得越加的冰寒。

    因为他无法退。

    他一退,身体需要更好的协调,出箭的速度略慢,林夕施shè的速度,便反而超过了他,一箭便到了他的面前。

    他身体猛的后仰,避开这一箭,同时施shè,逼得林夕出箭截住他的箭矢,但他的身体后退之势,却是被遏制住。

    胥秋白唯有等待林夕的身体和jīng神出现疲惫。

    他停下,不停的发箭。

    他的箭囊,很快的空了。

    因为他的箭矢也不是普通的箭矢,而且他从来不认为要对付一名修行者需要很多的箭矢,他的身上从来不会带超过六十枝箭矢,否则沉重的金属箭矢只会消耗他的体力,然而今rì,他将箭囊之中近六十枝箭矢全部shè光,却是根本没有杀死眼前的对手!

    林夕的箭囊之中还有箭。

    他箭囊之中的白sè箭矢还有足足七八十枝。

    在胥秋白的箭矢全部耗光之时,他继续出箭,一箭shè向了胥秋白的胸膛。

    胥秋白战立原地未动,手中深红sè巨弓一震,将彗星尾巴一般的箭光震飞了出去。

    林夕换手,再shè。

    与此同时,他开始大步的狂奔!

    此时,他距离胥秋白近五百步左右的距离。

    在他从先前的极为冷静和jīng准之势,转为现在的狂暴奔跑之势的瞬间,也正好是“将星动”的鼓声,到了最激越的时候。

    “咚!”“咚!”“咚!”….

    暮山紫嘶声力竭的用尽最大的力气急剧的叫着,面sè肃穆的高亚楠的双手在五个战鼓之间,敲击得快得出现了残影。

    就在这最激越的鼓声之中,林夕开始狂暴的狂奔,狂暴的施shè。

    整个坠星陵城中的呐喊声和欢呼声、巨吼声,彻底变成了狂澜。

    胥秋白无法退。

    因为他一退,便根本不可能跟上林夕的箭速,不可能抵挡得住林夕的箭矢。

    他的注意力,也集中到超越了平时的极限。

    他的双脚深深的没入了地面之中,身体尽可能的蜷缩了起来,他手中的深红sè巨弓,变成了他的盾牌,不停的在他的手中震荡着,震飞一枝枝shè向他的箭矢。

    林夕先前控弦的右臂已经有些血丝在肌肤下沁出来,此刻在左手控弦,急剧的激发魂力下,他的左手也开始沁出一些血丝出来。

    但是他的面容却是平静到了极点,控制着节奏,以箭矢拖住胥秋白后退的脚步,极快速的接近。

    胥秋白的形容,比起林夕而言,要凄惨得多。

    他的双手虎口和十指指甲已经全部震裂,鲜血随着魂力的喷涌和震荡而不停的在弓身上飞洒出来,他的双臂肌肤也已经多处开裂,身上还有数处箭矢剃刀般剃过的深痕。

    他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为沉重,头上冒出的热气,染了深红,就像血液在蒸发。

    在震天的呐喊声和这世间最激越的鼓曲之中,林夕逼近到了胥秋白的身前!

    “嗤!”

    在一支箭矢破空,直shè胥秋白面目的瞬间,林夕放开了手中的长弓,反手拔出了手中的长剑,全身的魂力,急剧的由双脚涌出,又瞬间汇聚向双手。

    他的人,就跟在他这最后shè出的一枝箭矢后方,一剑,刺向胥秋白!

    青鸾出剑式,这是真正简单的一剑。

    但汇聚着林夕的仇恨,汇聚着他远超一般人的魂力喷涌,汇聚着将星动的鼓声和整个城池的军人热血沸腾的呐喊声,这一剑的气势,却是难以想象。

    胥秋白并不擅长近战,然而他毕竟是大国师巅峰,再上一步便可达圣阶的强大修行者。

    在这一箭和一剑同时袭来的瞬间,在抵挡先前林夕的连shè,身体和jīng神已经疲惫的情况下,他依旧提前做出了反应。他的身体微微半蹲,体内的魂力源源不断的聚集在自己的双手之中,然后他竖起了弓。

    “咄!”“咄!”两声爆响。

    胥秋白的手腕一阵剧痛,近乎折断,但他只是这样一竖弓,弓身却是准确无误的挡住了箭尖和剑尖。而且极其坚毅冷静的心志,使得他根本没有受这样的痛苦的影响,他十分清楚的看到,林夕的剑尖飞速的贴着弓身下滑,斩向自己抓着弓身的右手手指。

    于是他很简单的放开了巨弓,右手五指一紧一放。

    在很多时候,对于他这样的箭师而言,弓箭就是他的生命,然而像他这样从最底层一步步从尸山血海之中爬起来的人,却总不会将自己所有的一切彻底让人了解,总会有些最后用于搏命的杀招。

    在他的这五指一紧一放之间,他手前的空气骤然紧缩,然后爆炸,发出了一声剧烈的震鸣,就像一头巨鸟的啸鸣。

    同时,他的指掌之间,也瞬间喷涌出恐怖的深红sè光华,瞬间在他和林夕的空间之中,凝成了一只深红sè的巨鸟,像秃鹫,但又不是秃鹫,因为世间没有任何一只秃鹫是深红sè的,且没有任何一只秃鹫拥有这种恐怖的威势和力量。

    这是修行者的融魂。

    这世间,国士阶之上的修行者原本就不多,国士阶的修行者之中,能够得到合适妖兽融魂的修行者本身也不多,能够融合品阶很高的妖兽魂力的修行者,就更少。

    先前即便是在军部的资料上,也从未记载过胥秋白是成功融魂的修行者,这就是他一直隐匿着的杀招。

    ……

    林夕的身体凝滞了。

    在胥秋白将体内的魂力和融魂的力量彻底释放出来的瞬间,光是挤压空气,就已经使得他的身体和手中的长剑在空中几乎无法前行。

    很显然,胥秋白融魂融合的,必定是一种极其稀少,但十分强大的妖兽。

    这样的力量,是林夕无法抗衡的。

    然而他是灵祭祭司,他还有吉祥。

    在他所有的预想之中,在近身之后,他也不是要靠自己隐匿着的杀招,而是要靠吉祥。

    吉祥的两个爪子,从他胸口伸了出来。

    在这一刻,也经历过碧落陵一役,也亲眼见过林夕的绝望和痛苦的吉祥,也终于开始愤怒至极的尖叫,“咿…”它体内的所有力量,毫无保留的从它的口中和它伸出的两个爪子之中喷薄而出,冲向面前的胥秋白。

    空中瞬间飘雪,夏rì雪,一片晶莹,五光十sè。

    恐怖的冰寒气息,以修行者都难以感知的速度在空中凝结,和前方深红sè的光焰冲撞,像是在燃烧。

    胥秋白的力量依旧强于这一层层恐怖的冰寒气息,然而深红sè巨鸟破冰前进,却是艰难而缓慢。

    这样的迟缓,对于林夕而言,已经足够。

    他体内的魂力,再度喷发。

    此时城楼上的人,已经难以感知这种细微的战况,然而在胥秋白的感知之中,这已经是第二个奇迹。

    因为不可能这么快的。

    世上的修行者,不可能连续调用魂力快到这样的程度,尤其是在林夕这种修为之下,这完全不符合道理。

    然而不管如何,这第二个奇迹,已经发生。

    林夕再进!

    手中的长剑,如同化成了银sè的水银,从深红sè巨鸟下方,一剑冲上,斜挑胥秋白的小腹。

    胥秋白的左手伸出,他的左手拈了一枝深红sè的箭矢,朝着林夕的这一剑砸下!

    他的修为毕竟远超林夕,所以在这样极短的时间里,他依旧可以做出反应。

    林夕准备松手。

    胥秋白的实力,已经超出他的估计,所以他无法全部保留自己的秘密,准备让他的这柄剑,瞬间脱手,改变方向。

    然而就在此时,第三个奇迹发生。

    吉祥在不顾一切的喷涌力量,它的口中在喷洒出鲜血。

    金sè的小云秦凤凰就在它的身旁,它不明白林夕和吉祥为什么要和面前这个人拼命,但它感觉出了林夕的仇恨,感觉出了吉祥的愤怒,感觉到了吉祥的不惜一切。

    然而它突然也变得莫名的愤怒。

    它也发出了一声鸣叫。

    但和以前的叫声不同,这一声鸣叫,分外的洞金裂石,就好像天空之中陡然破开了一个孔洞,坠下了一件刀兵,坠入了那将星动中,无形的将星手中。

    林夕只觉胸口一震。

    金sè的小云秦凤凰已经从他的胸口飞shè了出去,整个身体包裹着流淌的金光,就像是披了一层厚厚的金sè铠甲。

    就在他准备让手中的剑脱手的一瞬间,这头金sè的小云秦凤凰,已经像一枝金sè的箭矢,狠狠的撞击在了胥秋白的胸口!

第四十七章 报仇,总是开心的事情

    金sè的云秦小凤凰浑身的金光流淌如火焰,但却没有丝毫的热度,只是森冷和坚硬。

    它的全身,就连羽毛都似乎变成了这世间最坚硬的金属。

    胥秋白的胸甲被它击穿,鲜血飞溅出来。

    胥秋白的身体微微后仰,左手的深红sè箭矢差了数寸无法砸中林夕手中的长剑,于是林夕不再需要暴露自己已能御剑的秘密,他的剑便不需要脱手。

    流淌着银光的长剑继续斜挑上去,切入了胥秋白腹部的厚甲之中,在他的腹部瞬间拖出一条长而深的伤口。

    胥秋白一声厉喝,再也难以维持右手的力量迸发,深红sè巨鸟在这一瞬间炸裂,数十片透明箭簇般的冰片带着吉祥残余的力量,瞬间割刺在他的身上,深深的嵌入他的体内。

    一瞬间,胥秋白便像是中了数十刀,浑身都在溅shè鲜血,就连他已经被震散的头发上,都糊满了他自己的鲜血。

    在这一刻,林夕一声闷哼,手腕以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硬生生止住上挑的剑势,狠狠的扎向胥秋白的身体。

    过度的魂力喷发,也让他感到痛苦,但是同时,他的心中也是十分的欣喜。

    他先前所用的弓,在青鸾学院并不算是特别强大的弓,但是这柄弓吸纳魂力的速度很快…却是shè速最快的弓之一。

    在修行者的世界里面,shè速快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纯粹追求shè速的话,还不如用暴击连弩,绝大多数强大的修行者箭手,要的都是威力,要的都是一击必杀,所以这柄穿云弓只能算是品阶很普通的魂兵长弓,比起青鸾兵殿里的“八鉴灭音”、“琉璃碧玺”、“冷月银杏”、“凄辰吟雪”、“天光云影”“揽月灼星”等众多强弓都根本无法相比。

    然而在见到夏副院长带给自己的是这样一柄弓和大量的彗尾箭,林夕就知道夏副院长的看法和自己的看法也是一致,他便知道,恐怕张院长当年,也曾展现过和自己今rì一样的箭技,所以自从看到这柄弓时,他就已经对战胜胥秋白已经有了绝对的信心。

    在突破到国士阶的修为之后,他就已经能够极细微的一点点推动轮盘,在先前战场上的那些历炼,使得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jīng准的抓住胥秋白的每一箭的箭道,而且可以抓住近身后之后胥秋白的应对。

    他唯一要顾虑的,是面对胥秋白这样的强者,要暴露出多少他隐藏的秘密。

    然而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他会赢得如此轻松。

    因为这头金sè的小云秦凤凰的突然爆发。

    事实上这头云秦凤凰毕竟太小,林夕将它带在身上,也是因为林夕不管怎么说,也不知道它是不理解还是不愿意,一定要跟着林夕,而此刻这头幼小的云秦凤凰的力量也是有限,只是在胥秋白的胸口撕裂出了一个血洞。

    然而它的速度很快,而且体内的力量不是像林夕先前所想的一样可能是火焰,而是使得自己的身体外表变得异常坚硬的东西,虽然只是在胥秋白的胸口打出了一个血洞,在这个时候,也已经足够,对于林夕而言,也都已经是一个预料之外的奇迹。

    一个奇迹尚且已经足够决定一个战局,更何况是接二连三的奇迹。

    这一战的结果,已然注定!

    ……

    胥秋白厉喝,左手拈着的箭矢再动,想要一击刺杀金sè的幼小云秦凤凰,然而这时,冷厉的剑尖已然再次洞穿了他的甲衣,刺入了他的血肉。

    于是他继续厉喝着,磅礴的魂力由双脚冲出,他的整个人像从地里自动跳出的萝卜一样,往后飞出。

    这一战不符道理的奇迹太多,他身上的众多伤口在急剧的流血,他的力量也在快速的消减。

    对于他而言,这决斗也只是战争的一部分,所以他不会花任何的时间去震惊或是愤怒,他所要做的,便是逃离,便是活下来。

    ……

    胥秋白开始逃。

    丝毫不顾这是一场决斗,丝毫不顾今后史书的记载,丝毫不顾荣辱的,连掉落在地的深红sè巨弓也不管,只是一手持着箭矢,一手捂着自己腹部最大的那条剑伤,用自己的最大力量,朝着后方的坠星湖而逃。

    一曲将星动已经正好在此终了。

    暮山紫的喉咙已经彻底嘶哑,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整个坠星陵彻底的安静下来,唯有城楼上无数军旗猎猎作响。

    此时无声,却更是动魄。

    林夕并没有第一时间马上追击。

    他只是将手中的长剑随手插在地上,然后捡起了就在他面前地下的那具深红sè长弓。

    如行云流水一般,在竖起这具深红sè长弓的瞬间,他已经捻起了一枝白sè的彗尾箭,开弓、引弦,然后施shè。

    箭鸣声似要洞穿天地。

    白sè彗星般的箭矢,瞬间到达胥秋白的身前。

    胥秋白厉吼,击飞这一箭,身上无数伤口,齐齐飞洒鲜血。

    林夕平静的再shè。

    胥秋白手中的深红sè箭矢已经折弯。

    这是已经是他最后的一根箭矢,已经是他最后的武器。不知是因为什么特殊的目的或者意义,这最后的一根箭矢他都不是放在箭囊里的,而是斜插在他后领衣甲内,像一柄剑一样。他的箭囊早就已经空了,所有人早就以为他没有任何一根箭矢。

    此刻他这根不知出于什么意义而一直隐藏在后背衣甲内的最后一根箭矢也已经折弯。

    “啪”的一声,他用这根折弯的箭矢,再次击中林夕shè来的箭矢。

    只是这次,他却并没有能够将林夕的这一箭彻底震飞出去。

    白sè的箭矢斜斜的刺入了他的右肩,将他的右肩也彻底洞穿。

    胥秋白再遭重创,所有坠星陵城内的将士早已震撼和激动得难以言语,然而被这一箭洞穿右肩,双足交错,依旧在倒退飞掠着的胥秋白却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痛苦,他反而冷漠的看着持弓的林夕出声:“只可惜再强大的箭手也是人,双手也总是会有承担的极限。”

    林夕很清楚胥秋白这一句话的意思,但他却是笑了笑,又换了只手,“至少还能shè几箭。”

    在他出身时,胥秋白冷漠的将折弯的当剑一样用的金属箭矢硬生生的扳直。

    林夕笑着,再shè。

    白sè的涡流再次降临在胥秋白的身前,胥秋白一击,身上无数窟窿再次鲜血飞洒,将这一箭硬生生撞飞,但他手中的这支深红sè箭矢,已然再度折弯。

    第二道白sè涡流瞬间降临。

    他手中深红sè箭矢已经迎了上去,但发力跟不上这种速度,无法将之震飞。

    “噗!”

    白sè箭矢只是偏离了他的心脉,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胸口。

    胥秋白就连口中都涌出了鲜血。

    然而他却是反而发出了狞笑。

    因为他还活着,还没有死去,而林夕的双手都已经在颤抖,已经垂下手中的深红sè巨弓,而他已经到了湖边,已经感觉到身后水面上荡漾出来的湿润水汽。

    他的身体高高的跃了起来,倒飞,没有落向他的那一根浮竹,而是直接朝着更远处的水面坠落下去。

    一阵难以遏制的惊呼在坠星陵城内响起。

    这一战,已经大胜,足以振奋整个云秦帝国的民心,然而谁都知道林夕要报仇,谁都明白胥秋白此刻这么做,便说明水xìng极好,这水底,本身也就是他的退路。若是不能杀死胥秋白,不管此刻胥秋白身上钉着两枝箭矢,不管胥秋白伤残到了浑身就像破布的地步,这一战对于林夕而言,便不算完美。

    然而林夕却依旧平静。

    他也没有急促的往前追击,只是先行放下了深红sè巨弓,然后开始抖着手,开始不停的揉着自己的双臂,活动着自己的十指。

    胥秋白入水,只是一个水花,便深入水中,只有些血迹泛上来。

    但在顷刻之间,平静的坠星湖湖面,陡然汹涌起来,一股股惊人的暗流和水花,在湖面上涌起。

    就好像,这湖底,陡然出现了一条蛟龙!

    绝大多数城楼上的军士不知道在深深的水底发生着什么样的事情,他们只是再度震撼难言,然后他们看到,一条身上散开许多血花的身影嘶吼着浮上了水面。

    这个人双目圆睁,面上似乎也多了一道伤口,正是胥秋白。

    林夕笑了笑,有些伤感,有些痛快的笑了笑。

    然后他再次举起了弓,举起了原本是属于胥秋白的深红sè长弓。

    “嗤!”

    天空之中,再度响起刺耳的啸鸣,白sè彗星般的箭矢坠落,狠狠的扎入胥秋白的心口。

    轰的一声,胥秋白的身体往下猛的一沉,溅起无数的水花。

    胥秋白的身体在沸腾般的湖水之中,在这死亡来临的一瞬间,绝望、恐惧和迷惘彻底的占据了他的眼球,他像一只扭曲的虾一样,在水中浮沉,死去。

    谁都知道他已经必死。

    林夕的手臂也已经酸麻到了极点,然而他却还不解气,于是他又笑着,再次开弓。

    又有两枝箭矢落下,再次洞穿已经变冷的胥秋白的身体。

    一枝枝钉在胥秋白身上的箭矢,使得胥秋白变得有些像刺猬,泡在水中的刺猬。

第四十八章 皆是奇迹,尽是完美

    整个云秦帝国,整个大莽王朝,除了那些对修行之事没有丝毫了解的寻常百姓,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林夕会死。

    尤其是像许箴言这样的,林夕的敌人们,都肯定林夕会死在这坠星陵城下。

    然而胥秋白死了。

    这名碧落陵经历战阵最多的将领,强大的修行者,此刻尸体在水中漂浮,他的肌肤因为大量失血的缘故,很快变得苍白,就像是一片已经开始腐烂的荷叶。

    林夕慢慢的呼出了一口气,垂下了手中深红sè的巨弓。

    这是一柄可以和许多青鸾兵殿的顶级魂兵长弓媲美的强弓,虽外表并不惊人,但十分实用,消耗的魂力并不算多,shè出的箭矢威力却很惊人。但最为重要的是,这是胥秋白自己的弓。

    用胥秋白自己的弓杀死胥秋白,这更让人快意。

    所以他放下手中的这张弓时,只觉得很温暖,很平静,很满足,很放松。

    “他是你从碧落陵带出来的为数极少的部下之一,想必他和鬼军师一样,对于你而言也会有些重要吧?不知道他的死去,会不会也让你感觉到一些愤怒或是悲伤?”

    林夕在心中,对着闻人苍月轻声说了这一句。

    然后他便更加的平静和放松,拔起了插在地上的剑,收回了背上的剑鞘,将脚边已经金光消隐,但看上去只是有些萎靡无力,却没有受什么伤的幼小云秦凤凰捧起,放入自己怀中,然后转身。

    城楼上,暮山紫发出了一声放松的呻吟,松开了双手。

    先前因为太过紧张,他的手心都被自己的指甲刺破了。

    高亚楠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金sè鼓槌,她走到了城楼边上,秀美的裙边在空中飘动,她平时是个很不喜欢和人争,也很傲气坚强的女生,然而此刻,看着放松的转过身来,看着平静和高兴的林夕,她的眼中却是也已经布满了泪水。

    不只是因为这激动人心而最终尘埃落定的一战,还因为那些在碧落陵中逝去,永远不可能出现在她和林夕面前的朋友。

    “大将军你果然说得不错,我们云秦因青鸾学院而立国,我们云秦的立国之本,依旧在青鸾学院…青鸾学院,果然强大。”距离高亚楠不远处的一段城墙上,那名先前始终跟随着顾云静的蒙面冷峻将领,轻声感慨和赞叹,“这一战,果然皆是奇迹,尽是完美。”

    整座城池随着林夕的转身而安静。

    随后,整个城池又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在明媚的rì光下,所有云秦军人的脸上,似乎都在发着光。

    ……

    ……

    就在坠星湖的对岸,南陵行省几乎已经被大莽军队彻底控制的半个行省之中,某个镇区,已经被大莽军队占据成了军部和粮草、军械储区。

    就在镇中的某个大宅之中,已经建立了一个整个千霞边关和整个南陵行省的沙盘。

    此刻大莽原先七大将领之一的申屠念正站在这个沙盘之前。

    在大莽王朝,就如湛台是皇姓一样,“申屠”也是唯有炼狱山掌教一脉才能用的姓氏,是最早建立炼狱山的人的子孙后代。

    拥有申屠血脉的申屠念,是组成炼狱山最核心势力的人,所以即便是身为大莽七军统帅之一,他也并不穿帅甲,而只是穿着炼狱山长老的黑红sè神官袍。

    他有一张威严的国字脸,年龄在他的脸上也是谜题,而此刻他被竖领的神官袍遮掩小半的面目,却是极其的yīn沉,两条浓眉紧紧的锁结在一起。

    他面前的沙盘之中,已经是乱成了一团,布满了无数线条。

    就在今rì,无数的云秦小股部队,在这半个南陵行省之中快速的穿插,袭扰。战斗的数量之多,甚至让许多军队的统帅都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如何调兵遣将,如何应对。

    申屠念知道这是龙蛇大军的顾云静最擅长的战法。

    在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被今rì胥秋白和林夕这一战吸引过去之时,大莽军队却是在暗中进行着几处重要的突袭,然而很显然顾云静已经预料到了这点,并已经先行展开了进攻。

    面对无数小股部队混乱到了极点的袭扰,所有的将领都会很不习惯,最好的办法便是按兵不动,然而申屠念十分清楚,顾云静和龙蛇边关那些将领,最擅长的并不是保证这无数股小股部队大部分能够安全撤离,他们最擅长的,是在混乱之中,将许多小股部队凝成一股,骤然发动一次会战。

    所以此刻他虽然还不知坠星陵城下决斗的结果,但他总觉得今rì双方军队的绞杀,大有不妙。

    就在他在这个沙盘前苦苦思索,想要从那些纷乱的小股部队的袭扰和穿插之中理清些头绪,判断出对方的一些攻击重点时,陡然之间,他听到镇区之中的许多大莽军士发出了一声惊呼。

    申屠念的神袍下涌出些炽烈的气流,就好像没有脚一样,以极快的速度飘了出去。

    只在仰头间,他就看到西侧远处的天空,有一股浓烟,天空的云彩都被火光染得变了颜sè。

    “黄皮沟大草料场!”他瞬间变了脸sè。

    ……

    就在这同一rì,大德祥的一列车队已经进入了碧落陵山阳道。

    这一列车队又带了近千名大德祥的雇员进入到碧落陵开垦畜牧,对于这一个不遗其力的推动新建行省人口增长和贸易的商队,整个省督府和军方都给予了足够的重视,沿途已经有一支千人左右的军队迎接护送。

    云秦百姓和军人需要士气,大德祥的雇员们也需要士气。

    最先一批进入碧落陵的大德祥雇员已经在碧落陵地广人稀的地带开垦了大半年,恐怕难免有些会不会被大德祥遗忘的感觉,所以陈妃蓉来了。

    在原本也是云秦产粮地之一的南陵行省沦为战场之后,云秦的粮食供应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冲击,在朝堂的明令禁止下,粮食的价格被压着并没有上涨多少,这便意味着所有经营米面生意的商行的利润往下走低。接下来在这些商行的利润低到商行无法承受时,朝堂必定只能再准许米面价格略微上调,到那时,碧水和天落行省的数量庞大的粮田,便会成为大德祥成为巨无霸的最重要根基。上涨的价格,会使得因为路途遥远的运输成本进一步的抵消,再加上接下来洽谈的一些优惠政策,大德祥将会拥有充足的,成本不高的粮食可供出售。

    而且这还是在一切如常的情况下。

    不需要天灾,也不需要云秦军队再一步失利,只要大莽军队在闻人苍月的统领下,和顾云静在南陵行省僵持下去,整个平原地貌,原本产粮甚多的南陵行省没有出产,再加上大量征兵征粮引起的存粮空虚和粮食产量减少,很多商行发愁的将不是价格,而是收购不到粮食,将会处于无粮可卖的境地。

    战争,原本就是一场巨大的消耗,光是先前南伐夺月城失利的溃退过程中,和这次坠星陵被偷袭的一战之中,损失的粮草数目就极其惊人,就需要许多粮仓很长时间的累积。

    因为极早的规划,加上超脱于这个时代的意识,所以在前一段时间,在外人的眼中,大德祥的发展虽然已经不像之前的秋冬一样迅猛,但实际上,大德祥在这里的根基已成,在过往的一个chūn季之中,却反而是大德祥真正发展最迅猛的时候。

    陈妃蓉站在了马车车头,许多大德祥的雇员已经从不远处的一个农场赶过来迎接他们的尊敬的大掌柜,气氛比起过年还要热烈。

    陈妃蓉微笑着,却是远远的朝着镜天湖的方位看了过去。

    “你就是在这里,被那个胥秋白shè了一箭,死去般,然后新生。现在,你应该已经将他杀死了吧?”

    她的心中,有些骄傲而又快乐的自语道。

    ……

    ……

    更早一些时间,在登天山脉,夏副院长的小院之中。

    半躺在竹躺椅上,披着毯子的夏副院长转头,看着同样半躺在竹躺椅上,和他一样披着毯子的谷心音,“我方才告诉你的那些事情,你都记住了么?”

    “还差一点,你等会还得和我再说一遍。对于修行之事,我记得很快,可是这些不关修行的杂七杂八的事,而且还那么多,却是记得没那么清楚。等会需要你再说一遍。”谷心音看着夏副院长,道。

    夏副院长微微一笑,道:“事情是多了些,不过这么大一个学院,要记住的东西是很多…而且你也记得不慢。”

    谷心音点了点头,笑了笑,“说实话你真不担心他不是胥秋白的对手?你真肯定他能杀死胥秋白?”

    “我真的不担心。”

    夏副院长笑了笑,笑得脸上深深的皱纹都舒展了开来,似乎一些往昔的岁月都从他的皱纹中流淌了出来,“因为张院长在他那样修为的时候,就杀死过和胥秋白差不多的修行者。林夕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之一,如果他想不出办法,不会那么快去坠星陵,而且就算他有别的办法,和我想的不一样,我给他送去的弓箭,也会给他些有用的提示。所以现在,胥秋白已经死了。”

    “所以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了?”谷心音摇了摇头,看着上方的天空。

    青鸾学院的上空一片清明,天蓝得就像宝石,哪里会有暴风雨,然而夏副院长却也是笑了笑,道:“是要来了。”

    “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给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谷心音陡然有些纠结了起来,看着夏副院长道。

    “因为不能给你看。”夏副院长和谷心音互相打哑谜一样的对话,“如果只是为了看看就让他露面,他会极其生气。”

    谷心音怔住,“是活的东西?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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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借将军之手,探汝之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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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千大莽jīng骁军正在追击着一只唯有数百人的云秦轻铠军。

    在有一支云秦军队以壮烈的自杀xìng袭击方式,硬生生的不顾大莽军队的围剿,几乎在数万大莽军的眼皮底下,烧掉了大莽在南陵行省境内最大的一处草料储场时,这一支数百人的云秦轻铠军也突袭了大莽的一支运粮军队。

    这支军队知道那支运粮军队距离这支大莽jīng骁军的营地不远,大莽jīng骁军是大莽的jīng锐混编部队,武者众多,其中稀奇古怪的大莽军械也是繁多,战斗力比起同等数量的云秦轻铠军都要强横,而且骑军和步军混合,云秦轻铠军也没有速度上的优势。

    然而这支云秦轻铠军并没有考虑接下来能否逃脱,他们只是忠诚的执行了上峰的命令,袭击那支运粮军队,引燃所有粮车,然后撤退。

    此刻数千大莽jīng骁军已经紧紧缀上这支云秦轻铠军,每个大莽军人的眼中都已经充满嗜血的光芒和杀气。

    这样的军力对比之下,在任何大莽军人看来,都是一场轻而易举的屠杀。

    突然之间,他们看到前方的那数百骑云秦轻铠军陡然一顿,速度减慢。

    然后他们发觉,有近两百名浑身黑sè的军士,从荒草丛中站起,出现在了这支云秦轻铠军的前方。

    多两百名步军,对于这支大莽jīng骁军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同样起不了任何作用,所以第一时间,很多冲在最前沿的战马上的大莽军人嘴角都甚至泛起了讥讽的笑容。

    然而只是一两个呼吸之间,他们发现不对。

    前方已经经历过一战,已经疲惫和拥有许多伤员的云秦轻铠军陡然变得极其振奋了起来,而那支黑sè的步军之中,却只是有人做了数个手势,这支陡然振奋不已的云秦轻铠军却是没有停留,依旧按照原定路线撤退,唯有这近两百名从荒草丛中站起来的步军断后。

    接着所有的大莽军人发现这些步军身上的甲衣虽然也是黑sè,但和一般的云秦皮铠截然不同。

    这些步军身上的甲衣是黑sè的金属铠甲,而且铠甲上面纂刻着,如一面面旗帜般的符文。

    这每一名身穿这种金属铠甲的云秦军人,身上的气息都和一般的军士截然不同,而且一眼望去,这近两百名军士手中所握的兵刃都是各种各样,几乎没有一件是相同的,其中最骇人,最吸引人目光的重型战斧,不仅是斧面就和人一般大小,而且斧柄上还连着锁链,似乎都可以像流星锤一般丢出!

    面对着蜂拥而至的敌军,这支云秦军队,也是有的扛着兵刃,有的刀剑还未出鞘,只是站在原地等着。

    这不是普通的军队!

    “黑旗军!”

    “龙蛇黑旗军!”

    终于,心中开始寒意阵阵涌起的大莽阵中,有人惊骇的叫出了这支军队的名字,然后恐慌就像瘟疫一般蔓延。

    这天下,谁都知道,云秦最强大的有两支军队,一支是闻人苍月的天狼卫,另外一支,是龙蛇山中的黑旗军!

    天狼卫已经在去年碧落陵一战之中几乎死伤殆尽,整个云秦,最强的便只剩下了龙蛇黑旗军。

    龙蛇黑旗军的历史和整个云秦帝国一样悠久,在世间的威名,本来就还在天狼卫之上。

    虽然大莽军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根本没有见过黑旗军,然而黑旗军的威名和这些人随随便便站着的气势,就已经让这支大莽军队彻底丧失了士气,彻底恐慌。

    若是马上全军撤退,或许还能改变这支大莽军队全军覆灭的下场,然而不知是因为人数实在太占优势,还是抱有侥幸,还是太过惊惶而忘记发令,两支军队还是迅速交接在了一起。

    然后就变成了锄草一般。

    近两百名黑旗军强者变成了数十柄死亡镰刀,一路从军中横扫而过,全部都是纷飞的大莽军人的鲜血和残肢,瞬间这片原先的农田,现在的荒草地,就变成了一片炼狱场。恐惧的撤退命令下达了,然而这些大莽军人却已经来不及逃,一片片在惊骇的逃窜中,不停的倒下。

    ……

    这一rì,稍晚一些时候。

    靠近坠星湖南岸的一处大军营帐中,闻人苍月接到了一份最新的军报,有关坠星陵林夕和胥秋白一战的军报。

    看着军报的内容,闻人苍月的双手指节渐渐用力,指节微微的发白。

    他眯着眼睛,沉默了许久,慢慢的松开了双手,军报在他松手的瞬间变成了飞灰。

    “将这一战的发生前后,所有的过程,以最快的速度,源源本本的通报至炼狱山。”

    “我不相信这世上,真有将神这种直觉超出道理的天赋,但林夕此子,是极大的威胁,一定要将之杀死。告诉炼狱山掌教,这是我的判断。”

    然后,他的双手罕见的托着自己的下巴,凝重的沉思着,连续发出了两个最急的军令。

    在胥秋白被林夕在坠星陵城下杀死的消息朝着大莽方向传播开来,让更多的大莽将领感觉到有团死亡yīn影缠绕在自己头上之时,这个消息,也开始急速的朝着云秦境内扩散。

    因为顾云静先前的态度,再加上这本身便是云秦帝国所需的胜利,所以没有任何人会白痴到阻扰,所有的环节都是竭尽全力的,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所有这个消息经过的地方,全部震动。

    所有热爱这个帝国的人们,都忍不住热血沸腾的走上街头,狂喜、振奋,欢庆胜利。

    “为了云秦!”

    “为了小林大人!”

    在消息传到之处,很多酒肆之中,不时响起这样的祝酒声。

    ……

    青鸾学院,试炼山谷的谷口。

    一名神容极其疲惫,面容苍白,但jīng致的容颜依旧让人一眼见过之后便极难忘记的美丽少女从木栈道中走出。

    她是绝大多数青鸾学生都公认的第一美女秦惜月。

    她抬头望了一眼南方,突然听到身后有些声音,转头,然后她便看到一个胖胖的身影很缓慢的从后面的木栈道中走出来。

    “蒙白…你的伤势不碍事,都已经可以开始内里的修行了?”她停了下来,转过身,有些关切的问道。

    极缓慢的走在木栈道上,浑身都是湿透着的蒙白慢慢的点了点头,“是的。”

    秦惜月看着神sè平常,只是明显消耗了太多体力以及在试炼山谷中承受了太多的痛苦而有些虚脱的蒙白,她沉默了片刻,忍不住又道:“你们不会不关心林夕…可为什么我觉得无论是你还是姜笑依还是边凌涵,好像都根本不担心林夕?”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蒙白看着明显十分担心林夕的秦惜月,缓慢而认真的说,“一个自己跳十几二十次崖都可以保证自己不会摔死,而且还能保证和他一起跳的人也不会摔死的人,怎么可能会在决斗中送死。”

    秦惜月怔住,“他跳过那么多次崖,为了修行?”

    蒙白抹掉了额头上的汗水,被凉风吹得有点瑟缩,“就在我们去碧落陵的途中,而且每一次都是别的修行者摔下去肯定会摔死的那种。”

    秦惜月惊愕着,她的眼睛微圆,嘴巴也微圆,更加有种平时没有的美丽。

    “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他。”秦惜月缓缓的出了一口气。

    蒙白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出口。

    ……

    ……

    大莽加急军报一路往南,最终到了大莽最威严之地,炼狱山。

    在看过加注了闻人苍月一条意见的加急军报的内容后,一名名身穿黑sè神袍的炼狱山权杖长老浑身缭绕着黑气和火焰,开始自发的从平时修行的深窟或是殿宇之中走出,沿着布满玄奥花纹的山道,走入了炼狱山最高火山那座墨玉大殿之中。

    炼狱山掌教依旧低垂着头,似在沉思,沐浴在宝石王座上散发的红光之中。

    “我同意闻人苍月的看法。”

    “不管世上到底有没有将神这种天赋,动用些我们的力量,杀死他!”

    很快,在六名炼狱山权杖长老齐聚之后,炼狱山掌教发出了威严的声音。

    六名身穿黑sè神袍的炼狱山权杖长老似乎也是同样的意见,所以所有的人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都只是行礼,然后直接转身走出这个墨玉大殿。

    墨玉大殿再度变得空旷和寂静。

    炼狱山掌教却是轻轻的咳嗽了起来。

    “这世上真有将神这种天赋么?”

    “我看未必会有,否则你怎么会从世上消失?否则在云秦已经死了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你也早已经出现了。”

    炼狱山掌教轻咳着,因为在李苦和老皇帝死后,整个大莽已经没有人有资格和他商议事情,所以他此刻只有自言自语,和自己对话。

    归根结底,这世间除了张院长和林夕,没有人真正知道张院长和林夕的真正秘密,而对于炼狱山掌教而言,他在这世间,真正惧怕的就只有张院长一个人。他帮助挑起这场战斗,最重要的原因,也只是想要看看,张院长是活着,还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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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第五十章 权臣在路上

    一场夏雨降临到了坠星城。

    在豪雨之中,一列浑身甲衣已经湿透的云秦骑军风驰电掣的通过坠星城的城门洞。

    这支不知道执行了什么军令的骑兵通过之后,雨势开始减小,一行人从城内朝着城门走来。

    为首的是那名面戴金属面罩的冷峻龙蛇将领,身后则是林夕、高亚楠、暮山紫以及数十名云秦军人。

    在出了城门之后,这名冷峻龙蛇将领和暮山紫等人全部停了下来,唯有林夕和高亚楠出了城。

    “再会。”

    冷峻龙蛇将领说话也很冷峻,没有多余的字眼,只对着即将离开的林夕和高亚楠吐出了两个字,行了一个军礼。

    林夕和高亚楠微躬身回礼。

    “谢啦。”

    林夕又对着暮山紫微微一笑,道。

    “谢我做什么,白痴,鼓又不是我敲的。”暮山紫白了林夕一眼,“这次没见到你死,真遗憾。”

    林夕和高亚楠相视一笑,也不多说,转身离开,消失在坠星城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

    中州皇城里也在下雨。

    偶尔有闪电亮起,将金銮殿内的一切更是耀得金光耀眼。

    云秦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手中的奏折,看着殿中的群臣。

    林夕和胥秋白一战,坠星陵接下来数rì,传到云秦的,皆是激动人心的好消息。

    数百云秦轻骑,以壮烈的自杀xìng袭击方式,在大莽七军统帅之中最强的申屠念的眼皮底下,烧掉了大莽在南陵行省内的最大草料场。

    骑军需要战马,拖曳军械、运送重物、军粮,也都需要战马。

    虽然是百草丛生的夏季,但如果任由马匹吃食生草野草,极易滋生疾病,所以草料,尤其是一些可以保证战马体力的杂米面,杂豆饼等jīng粮,更是重要。这个大草料场一烧成灰烬,整个大莽军队的战斗力都会被大大削减。

    一万企图沿南陵行省边境切入后方行省偷袭如东陵等区域的大莽军队遭受了顾云静亲自带兵的伏击,结果一万大莽军唯有不到三千逃脱,大莽名将安观影被当阵击杀。

    黑旗军剿灭三千大莽jīng骁军,各处发生小规模战斗四十余起,毁坏大莽军军械、军粮库四处,成功截杀运粮军三处…..。

    “建忠烈祠,祭那烧毁草料场的军士。加赐蟠龙勋章。”

    “其余所有阵亡将士,抚恤金加优,家贫者永免赋税,有年幼子侄者,陵署负责仕读等事宜。”

    “…..”

    云秦皇帝缓缓抬头,出声,宣布数道御旨,然后开始退朝。

    诸多原先满含期待和振奋神sè的大臣先是惊愕,然后失望,然后难以理解,甚至不忿至在金鸾殿外浑身颤抖,相对无言,用力挥袖离开。

    这几rì,各司许多官员的奏折上,都出现了林夕的名字。

    先前坠星湖南岸滩涂上那三万大莽军队和南路大将军的覆灭,林夕当占首功,接下来林夕越阶而战,身穿代表信仰和荣光的云秦祭司袍,击杀胥秋白,即便接下来的一系列胜利真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光是这一战的影响,对于云秦帝国的意义便是无法形容,更何况,还有先前他已经连续刺杀了二十余名大莽将领。

    不管先前如何,哪怕林夕是戴罪立功,这些惊人的功绩便不能抹杀,所以在许多官员的奏折上,委婉的幼之,恳切的有之,激烈激越的有之,其用意都是一致,希望云秦皇帝给予林夕应有的荣誉和肯定,很多官员更是希望云秦皇帝的态度有所缓和,便能改善和青鸾学院的关系,利于云秦和大莽的交战。

    然而让这些一腔热血的云秦官员都愤怒、失望甚至心灰意冷的是,在今rì的朝堂之上,圣上已经完成了对这些胜利的所有将士的奖赏和善后,处理得井井有条,可以用圣明来形容,但对于林夕,却是根本连提都没提,连一个字都没提。

    这失的不是百官的心,而是民心。

    ……

    “今rì庭毕,你们既然都已有资格站在金銮殿中聆听圣意,那我便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首辅院中,文玄枢看着许箴言和另外两名年轻官员,说道。

    另外两名年轻官员一个是王灵,父亲是吏司二品大臣,主管编修及资料库的大学士,另外一个是周天水,父辈是内务司大员。这两人都是青鸾学院学生出身,在学院便与许箴言交好,也是云秦朝堂上升迁最快的后起之秀,在朝中不知赢得普通官员的多少钦羡与敬畏,然而这两人却都是十分清楚,自己这一年来的快速升迁,都是来自于上首的这名首辅大人。

    此刻这名首辅大人的面目并不寒冷,看上去似乎还有些平易可亲,然而随着首辅大人这云秦第一权臣的权势越来越大,此刻在这两名年轻俊杰的眼中,文玄枢简直就是一片随时便能将他们淹没的深海,这种无名的威压,使得他们两个人背心的冷汗一直在不停的沁出。

    许箴言的眼神却是十分的冷漠平静。

    “圣上的反应很奇怪。”听到文玄枢的话后,他没有什么犹豫,便平静的道:“或者可以用很不正常来形容。”

    “哦?”

    文玄枢很有兴致般的看了他一眼,道:“说说看。”

    “林夕是青鸾学院的人,同样受了一箭,林夕活了下来,但圣上最喜欢,最看重,也是唯一的儿子却死了。不少人觉得圣上因为太子的死而丧失了理智,但站在皇上的角度,却是理所当然,理应如此。”许箴言平静冷漠的道:“在圣上看来,整个云秦帝国,包括青鸾帝国自然是属于他的,若是青鸾学院彻底遵从皇命,不把主要力量集中在使得谷心音和林夕等学院中人的身上,而是聚集在太子的周围,那太子就不会死。难道谷心音和林夕,比起太子,比起未来的云秦皇帝还要重要?”

    “可是不管最终如何,谷心音和林夕还活着,太子却死了,而且夏副院长还很明确的提出了威胁,所以他对于青鸾学院,对于林夕的愤怒,完全合乎常理。”许箴言微微一顿之后,又接着缓缓的说道:“但这次圣上的处置,却是不正常。因为林夕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样的功绩已经根本无法抹杀,而且圣上的新太子,也在娘娘的肚子里好好的,他最近的情绪,要比之前好出许多,以圣上的聪明程度和手段,即便心中再如何愤怒,按照常理,也不会这么做,随便一句林夕不在军中,押后再议或者等战后再招至皇城行赏,甚至直接赐勋章又如何?反正只要林夕不在吏司考核之内,他便不能在朝堂之中担任重要司职。”

    文玄枢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接着说。”

    “圣上这样做,不仅会失去不少民意,而且会和许多军方的人弄得关系不佳。”许箴言沉吟着,慢慢的说道:“圣上是一国之君,做任何事都必定要考虑代价,而此次,却是已经让人觉得他已经不惜一切代价,对青鸾学院的敌意已经彻底明显。而纵观圣上即位之后所做一切,从雷霆学院开始,仔细看来,他却似始终在和青鸾学院为敌,哪怕是在那些外界相对平和,或者青鸾学院还在尽力出力的年代。会考虑代价,却又敢坚定不移的这么做,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坚信自己能够赢…可是为什么他坚信自己能赢?夏副院长身体不佳虽然是事实,但这世间,谁也不知道张院长的生死。”

    说到这句,原本只是在听着的王灵和周天水都是骤然心中急剧寒意涌起,面sè也不由得一片煞白。

    许箴言却是已经冷漠而平静的说了下去,“若是张院长还活着呢?甚至不需要他的修为多惊人,只是他的威信,圣上便没有赢的理由。所以圣上的反应,可以用很不正常来形容。”

    文玄枢深深的看着许箴言。

    “在将任何人都视为敌人,或者说以一种野兽的心态,脱离在族群之外看人,的确可以让你的见识高人一等。你比我想象得要出sè得多。”片刻之后,文玄枢微微的一笑,看着许箴言说了一句。

    许箴言对着文玄枢躬身,“我知道自己的能力,也很清楚要将自己放在什么位置。”

    “你明白便好。”

    文玄枢收敛了笑意,平静的看着许箴言,“你觉得的不正常,便是我觉得的不正常,我召你来,便是想让你找出这不正常的真正原因,我的人,会配合你做事。”

    许箴言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再次躬身,道:“好。”

    文玄枢看了一眼已经冷汗淋漓的王灵和周天水,道:“我之所以喜欢用你们这些年轻人,是因为年轻人有野心,敢做事情,既然你们有可能接触到整个云秦立国以来最惊人的一些事情,将来,你们便或许也能坐到一些最惊人的位置,替代那些老人。王灵,你可以通过你父亲的关系,帮许箴言查些事情,周天水,我需要你做的,便是盯紧内务司和冷家,我需要知道冷家的确切态度。”

    王灵和周天水身上的冷汗出得更多,但是他们的眼睛之中也冒出了些狂热的光芒,两个人都是连忙深深躬身行礼,“必不负文首辅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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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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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变介绍:
六十年前,一个中年大叔带着一条长得像癞皮狗一样的麒麟和一头长得像鸭子一样的鸳鸯第一次走入了中州皇城。
那一年,这个中年大叔穿过了山海主脉,穿过了四季平原,走进了青鸾学院。
六十年后,林夕坐着一辆破旧的马车,从鹿林镇穿过半个云秦帝国,一路向北,行向青鸾学院….
这是一个有关帝国和荣耀,有关忠贞和背叛,有关青春和热血,有关一个怀着与众不同目光的少年,有关一个强大的修行学院的故事。
……
八个完本的人品保证,2012年初夏,无罪安静的为你讲述一个校园的故事,一个有趣的故事。仙魔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魔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魔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