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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绯红之月     赤色黎明txt下载     赤色黎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十七章 前奏(七)

    “投掷手榴弹的时候要上臂用力,往外甩,身体动作不能这么大。”

    “瞄准的第一个动作是用枪托顶住肩膀,一定要先顶住肩膀。”

    “做俯卧撑的时候不要撅屁股,肚子往下沉。”

    训练场上指挥员们不断纠正战士们的错误动作,虽然声音或许急促了些,但是没人真正的发火,更没有责骂。年轻的战士们按照指挥员的命令进行身体训练,大运动量训练下,大伙儿一个个满脸通红,汗流浃背。

    即便作为师政委,顾璐也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工农革命军的运动科学专业就是搞科学训练的。经过庞大的数字积累以及实践观察,已经制定出一个最基本的每rì训练量。包括顾璐在内的各级指挥员在军事训练期间,每天都要完成这个工作量。

    先是100个仰卧起坐,接着是100个俯卧撑。中间休息的时候则是压腿,劈叉,拉了30个引体向上之后,接着就是3000米跑。顾璐每天晨练的时候都要和同志们一起完成这个运动量,然后冲了凉水澡,这才开始办公。

    工农革命军一旦渡过黄河,就等于正式向北洋表明了进攻的姿态。黄河虽然谈不上长江那样的天险,却也不是什么小河沟。包括补给,后勤就极为依赖京汉铁路。至于横跨黄河的铁路桥的安全更不容忽视。这就意味着必须有沿铁路的治安部队镇守才能保证最起码的安全。

    “顾政委,啥时候打北洋第二镇?”师政治部的同志们急切的想知道下一步的军事计划。

    “这黄河还没过,就想着打安阳啦?”顾璐笑道。

    “顾政委,这次战士们探亲之后情绪都很高昂。说起要打掉北洋第二镇,新入伍的同志们情绪都很高。”师政委会议上各级政委们都很乐观。

    “那我想问问,同志们除了报恩的心思之外,到底在阶级觉悟上进步了多少?”顾璐问。

    “打倒北洋剥削阶级,解放全河南。这些道理我们正在宣传。”一位连指导员大声说道。

    顾璐听完苦笑起来,北洋是zhèng fǔ,也算是剥削阶级成员,不过北洋还真的不配叫做剥削阶级。连指导员的政治理念还是不够清晰,这实在是谈不上有什么好消息。但是顾璐自己也很清楚,他一年多前和这位连指导员也是同样的水平。进入河南的时候,顾璐所在的4407师当下已经扩编成了504军从原来的两万多人扩编成了10万人的部队。顾璐也从师政委变成了504军军政委兼4407师政委。即便得到了其他根据地不少指挥员的补充,不过指望部队的整体素质在飞速扩编的同时得到极大提高也是一种幻觉。

    原本人民党的计划中准备1914年5月渡过黄河,不过扩军后部队素质下降的厉害,这个计划不得不改到6月夏收后。但是到了1914年6月夏收后,部队的准备工作依旧没有完成。由于部队大规模投入了各驻地附近帮助农村百姓,特别是帮助军属与国营农场进行收割。整个训练计划又被拖后了。所以到了1914年7月1rì,部队最后决定在8月后渡过黄河。

    正在顾璐准备向同志们布置工作的时候,jǐng卫员跑了进来。“顾政委,章书记和柴司令命令你立刻放下手中的所有工作,立刻到省委开会!”说完,jǐng卫员把一份命令交给了顾璐。

    顾璐满心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要召开如此紧急的会议。赶到了省委门外的时候,发现并没有同志们大规模集结的迹象。即便进了省委,也没看到有于这样命令相配合的人数。实际上来参加的会议的不过六个人,章瑜、柴庆国自然在,河南军区政委杨宝贵,504军政委顾璐和504军军长吕忠林也参加了会议,另一个却是顾璐没想到人民内务委员会河南支部的主任康定勇。

    章瑜即便是平素神sè冷漠,不过当下也已经有了激动的模样。“zhōng yāng命令,自此以后可以放手对北洋还有洋鬼子实施行动。”

    这个消息把与会的其他同志都给吓住了。党zhōng yāng到现在还没有如此**裸的表示出对洋鬼子的敌意。柴庆国和顾璐好歹还知道陈克的担忧与期待,至于其他三名同志根本没想到局面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章书记,到底怎么了?”河南军区政委杨宝贵讶异的问道。

    章瑜两眼放光,“在几天前,6月28rì。那个奥地利的太子在萨拉热窝被炸弹炸死。党zhōng yāng认为欧洲战争要不了多久就会开始。欧洲战争一旦开始,英国人、法国人自然不可能再对我们根据地直接进行战争。既然他们不可能放开手打我们,我们自然就可以放开手收拾这群洋鬼子了!”

    “章书记,这个判断是不是陈主席下的?”杨宝贵对这个关键问题非常在意。当年陈克写了《杀慈禧》书之后,杨宝贵还是个师长,他陪着陈克去见了冯煦和沈曾植,那时候他对陈克的战略判断就再也没有任何怀疑。

    章瑜把一封电报交给了杨宝贵。在电文内容与章瑜说的毫无二致,最后的签名则是陈克。见到这个签名,杨宝贵完全放下了心。“那zhōng yāng准备让我们怎么打?”

    “不管部队准备好没有,都先掉一个师过黄河。”章瑜答道。

    在章瑜正在党委会上做出战略指示的时候,陈克也召开了zhōng yāng会议。接连几个月压在陈克心头的沉重感一扫而空。一战只要开打,陈克就可以确定眼前的敌人到底是谁。不得不承认,即便是极力建设与美国的关系,但是陈克还是不敢真正得罪英国人。得知中国最大的敌人终于无暇东顾,陈克的心情如同插了翅膀一样轻松起来。

    zhōng yāng的同志也能看出陈克的情绪,人民党大批的干部在前年和去年出国考察,大家好歹是知道了欧洲的一些基本局势。德国与奥地利是盟友,奥迪地太子夫妇被炸弹炸死,战争也就不可能避免了。

    更详细的情报这几天通过电报已经传到了根据地,1912年底,第一次巴尔干战争,巴尔干联盟赶走了土耳其人。但在议定和约条件时,欧洲列强各自支持一方,几乎使这次战争扩大为欧洲大国之间的战争。塞尔维亚为了取得通往亚得里亚海口的通路,要求进入阿尔巴尼亚北部。奥匈在德意支持下反对,俄法则竭力支持。俄奥两国都实行局部动员,局势异常紧张。但俄国考虑到力量薄弱,作战准备很差,不得不向德奥让步。巴尔干问题被提交国际会议讨论。1912年12月,在伦敦召开和约会议,同时召开欧洲英、法、俄、意、德、奥六国大使会议。在大使会议上,协约国支持巴尔干同盟,同盟国支持土耳其。这时,土耳其突然发生政变,亲德zhèng fǔ上台,它在德国支持下拒绝放弃亚得里亚堡,谈判遂告破裂。1913年2月3rì,巴尔干同盟再度开始军事行动,3月攻陷亚得里亚堡,土耳其不得不再度求和。伦敦会议于5月复会,交战国签订和约。土耳其把依诺斯到密土亚线以西的领土全部割给巴尔干各国,只保留伊斯坦布尔附近不大的地区。经过长期斗争的阿尔巴尼亚人民终于获得了dú lì。

    巴尔干同盟各国在分配战果时发生了分歧,争吵随之而起。由于保加利亚得到的土地最多,因此塞尔维亚要求保加利亚划出马其顿的一部分给它,希腊则要求得到马其顿南部和西sè雷斯,门的内哥罗也想从保加利亚手中取得部分土地,连未参加同盟的罗马尼亚也向保加利亚索要南多布罗加,均被保拒绝。土耳其也想乘机夺回东sè雷斯地区。结果这些有领土要求的国家联合起来对付保加利亚。同盟国竭力破坏巴尔干同盟,协约国则公开站在希塞等国一边。1913年6月1rì,塞尔维亚和希腊签订反保同盟,接着罗马尼亚也参加这个同盟。保加利亚为了先发制人,于6月29rì首先向塞尔维亚宣战。门的内哥罗和土耳其不久也加入了反保战争。保加利亚在战争中遭到失败。8月10rì,双方在罗马尼亚的布加勒斯特签订和约,罗马尼亚获得了南多布罗加,塞尔维亚获得了马其顿大部,希腊获得了南部马其顿、西sè雷斯和里克特岛。土耳其利用巴尔干国家的内讧,重占亚得里亚堡。

    两次巴尔干战争推动了奥匈统治下的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的斯拉夫人的民族运动,他们要求和塞尔维亚合并,建立一个大塞尔维亚国家。奥匈帝国坚决反对塞尔维亚的扩大,并决定吞并塞尔维亚。奥塞的冲突势必引起奥俄的冲突以及同盟国和协约国之间的冲突。巴尔干已成为欧洲列强矛盾的焦点和欧洲的火药库。

    1914年6月28rì,奥匈帝国皇太子斐迪南大公参加指挥一次军事演习。演习在奥匈帝国控制的波斯尼亚举行,并以邻近的塞尔维亚为假想敌人。塞尔维亚的一个秘密组织派出了多名杀手,埋伏在萨拉热窝市内,准备行刺。演习结束后,斐迪南夫妇乘坐敞篷汽车进入市区,一个刺客向汽车扔了一个炸弹,整辆汽车都被炸成了火球。

    弗兰茨•斐迪南在萨拉热窝遇刺事件被推动战争的两大军事集团所利用。奥匈的军国主义者大肆叫嚷,“拔出宝剑,对准塞尔维亚”,彻底摧毁奥匈称霸巴尔干的障碍。维也纳一家报纸写道:“六年来我们一直等待着一切严重的紧张局势最后爆发……我们要战争,因为这是我们人心的信念。我们的理想只有通过一次战争,用激进的突然方式才能实现:这是一个强盛的奥地利。”事件发生的次rì,奥匈总参谋长赫特岑多夫和外交大臣贝希多尔德都认为:“解决塞尔维亚问题”的时机到了,要求立即进行军事动员,对塞尔维亚宣战。但他们也担心俄国的干预,于是就请求德皇威廉帮忙。

    人民党此时并不知道,这枚炸弹居然与人民党关系极大。由于开发了合成氨技术,人民党的硝基烈xìng炸药生产量激增。陈克自幼喜欢化学,也许是男孩子的本xìng,或者陈克本人那时候有fan社会倾向,反正他一度很热衷违法的化学兴奋剂与炸药的研究。人民党的胶质炸药产量不错。除了用在中国各种矿山和工程之外,还有一部分甚至向印度销售。

    天下的商人都一个德行,为了牟利,一小部分胶质炸药居然又从印度卖去了巴尔干地区。刺杀案调查中,从王太子汽车残骸中发现了一小块写着“MadeinChina”的铁片。那是人民党在所有胶质炸药上采用的商标。

二十八章 天下初战(一)

    军队的前锋就是侦察兵,作为最容易接触的对象,作为部队最jīng锐的战斗小分队,侦察兵之间展开的厮杀是极为血腥残酷的。人民党不可能让段芝贵这么轻松的南下,哪怕是为了让段芝贵认为人民党正在全力以赴的准备与段芝贵的战斗,用侦察兵进行sāo扰就是必须的。两支小分队毫无畏惧的冲向对方的时候,即便每边都只有十几人,但是那股子决绝的态度的确让战斗充满了悲壮的sè彩。

    双方都以对shè作为开场白,颠簸的马背上想准确设计,的确是比较难以完成的工作。两三轮对shè的结果是双方都无一伤亡。距离已经近到根本来不及继续shè击的时候,侦察骑兵们纷纷拔出马刀呼喝着催马冲向对方。

    何经是第一次真正这样用冷兵器作战,他紧握着马刀的手掌心已经满是汗水,见到对面的北洋骑兵紧握马刀,一脸狰狞的神sè,何经觉得呼吸都几乎停滞了。两匹马交错经过的那一瞬,何经按照平rì里训练了无数次的方法,马刀的刀刃向着北洋军骑兵的咽喉用力挥去。几乎是于此同时,北洋军的骑兵的马刀向着何经的胸口刺来。

    马刀撞击上钢板发出铿锵的声音,因为相对速度带来的冲力全被胸甲吸收,何经觉得一股大力猛地集中胸口,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仰,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不过就这么电光火石的一瞬,何经锋利的马刀刀尖已经从北洋军骑兵的咽喉切了进去,而且没有丝毫停滞,刀尖划破了咽喉后没有停顿,继续向后直接到切断了北洋军骑兵右边的颈部血管才脱离了北洋军的**。

    几乎同样的事情在两支骑兵探子之间发生,人民党的胸甲轻骑兵几乎没有人受伤。没有料到人民党骑兵居然会在军服里面套上钢甲的北洋军几乎全部中刀。大多数北洋军都一刀毙命,只有少数运气好的,或者根本没有来得及与人民党近距离作战的骑兵才侥幸逃脱了xìng命。这些幸运儿们的运气并没有持续太久,见到同伴伤亡惨重,这些北洋军的士兵们没了斗志,纷纷试图逃走。人民党的侦察兵部队紧追不舍,由于shè击密度大大提升,这些北洋军哨探逃了没多远就被子弹击中。

    每一次对战都要来一次血腥而且短暂的杀戮,人民党的轻骑兵即便有胸甲保护,不过这也不是万能的。如果北洋军损失10,人民党的损失在3左右。北洋军里面的侦察兵的确不是浪得虚名,毕竟北洋军的骑兵组建更早,数量更充裕,技战术也在人民党骑兵之上。

    段芝贵南下的时候并非全靠了“飞驰的火车”,他远远的派出侦察兵部队作为前哨。铁路的固定铁轨是最容易受到攻击的对象,飞驰的火车脱轨的结局是极为悲惨的。遭到了人民党侦察兵的极力sāo扰,段芝贵已经没有动摇继续南下的决心。

    面对段芝贵这种以铁路为核心的运输方式,以及遇到挫折也根本没有停顿的做法,人民党的同志们心里面也感觉有些惴惴不安。

    “段芝贵部的作战意志十分坚定,我们要不要调空军助战?”有同志提出了这个方法。

    人民党对空军的使用思路远超这个时代,陈克提出了侦查、sāo扰、战略轰炸的区分。当下的飞机根本不可能实施什么战略轰炸。人民党认为大规模的出击以及轰炸,只是得不偿失的东西。在有着坚定信心的上万人队伍中,人民党的轰炸能够起到的效果很小。轰炸仅仅是打乱敌人的队形,降低敌人的战斗效率。靠空军解决战斗的想法根本就不靠谱。

    “既然段芝贵的部的作战意志如此顽强,即便是轰炸又有什么用?”有同志立刻反驳到。空军出动后的油料使用,航空炸弹的消耗,以及极有可能出现的机械故障,这一切都需要考虑。

    “5404和5405师调动速度并不快,我们现在若是出发,别说奇袭安阳,只怕我们走了之后段芝贵先夺取了河北道。”参谋们相当的郁闷,兄弟部队的行动力实在是不值得信赖。

    康文正对此尤其着急,战局的进展还是超出了预料。因为担心吓跑了段芝贵,所以5404和5405师尽管已经集结,却等待着段芝贵的行军超过一半,退却时候不会太快,这才快速行军增援。没想到尽管不断在侦察兵的战斗中损兵折将,段芝贵依旧如此凶猛的挺进。这段芝贵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呢?

    “穆虎三同志,你怎么看?”康文正问道。既然穆虎三提出了作战计划,那么当下的情况穆虎三是否先料到了么?

    穆虎三没有沉思或者停顿,他答道:“看眼下的情况,段芝贵只怕是要准备撤退了?”

    “什么?”包括康文正在内的师部同志都吃了一惊。

    “是的,”穆虎三没有迟疑,他继续答道,“虽然我不能确定段芝贵到底准备在什么情况下准备撤退,不过眼下的局面,他肯定已经准备撤退。我建议向军部提议,我们师现在就开始实施围歼段芝贵部队的作战。”

    “他打这么猛,怎么可能准备撤退?”有参谋立刻表示了反对。

    “段芝贵的北洋军不是悍不畏死的部队,如果他有这么勇猛,他就不可能那么乖乖的退到黄河以北。早在咱们刚进入河南,段芝贵就应该猛扑上来。就以前的表现,段芝贵不过是一个喜欢固守的家伙。军部认为这次咱们师渡过黄河,段芝贵即便不会立刻逃走,也不可能会选择主动进攻。这并不是军部在瞎想。”穆虎三答道。

    “那他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参谋质问道。

    “他为什么这么做,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当下我们就地展开对段芝贵的围歼的条件已经成熟,我们当下就该采取这样的战术。”穆虎三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听了这话,康文正的心思一动。他终于发现了自己为何始终无法准确及时的下达命令。

    以前在陈克麾下作战的时候,每次战斗都以最高效率进行着,陈克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那种经验,让康文正太过于

    “穆虎三同志,你怎么看?”康文正问道。既然穆虎三提出了作战计划,那么当下的情况穆虎三是否先料到了么?

    穆虎三没有沉思或者停顿,他答道:“看眼下的情况,段芝贵只怕是要准备撤退了?”

    “什么?”包括康文正在内的师部同志都吃了一惊。

    “是的,”穆虎三没有迟疑,他继续答道,“虽然我不能确定段芝贵到底准备在什么情况下准备撤退,不过眼下的局面,他肯定已经准备撤退。我建议向军部提议,我们师现在就开始实施围歼段芝贵部队的作战。”

    “他打这么猛,怎么可能准备撤退?”有参谋立刻表示了反对。

    “段芝贵的北洋军不是悍不畏死的部队,如果他有这么勇猛,他就不可能那么乖乖的退到黄河以北。早在咱们刚进入河南,段芝贵就应该猛扑上来。就以前的表现,段芝贵不过是一个喜欢固守的家伙。军部认为这次咱们师渡过黄河,段芝贵即便不会立刻逃走,也不可能会选择主动进攻。这并不是军部在瞎想。”穆虎三答道。

    “那他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参谋质问道。

    “他为什么这么做,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当下我们就地展开对段芝贵的围歼的条件已经成熟,我们当下就该采取这样的战术。”穆虎三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听了这话,康文正的心思一动。他终于发现了自己为何始终无法准确及时的下达命令。

    以前在陈克麾下作战的时候,每次战斗都以最高效率进行着,陈克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那种经验,让康文正太过于

    “穆虎三同志,你怎么看?”康文正问道。既然穆虎三提出了作战计划,那么当下的情况穆虎三是否先料到了么?

    穆虎三没有沉思或者停顿,他答道:“看眼下的情况,段芝贵只怕是要准备撤退了?”

    “什么?”包括康文正在内的师部同志都吃了一惊。

    “是的,”穆虎三没有迟疑,他继续答道,“虽然我不能确定段芝贵到底准备在什么情况下准备撤退,不过眼下的局面,他肯定已经准备撤退。我建议向军部提议,我们师现在就开始实施围歼段芝贵部队的作战。”

    “他打这么猛,怎么可能准备撤退?”有参谋立刻表示了反对。

    “段芝贵的北洋军不是悍不畏死的部队,如果他有这么勇猛,他就不可能那么乖乖的退到黄河以北。早在咱们刚进入河南,段芝贵就应该猛扑上来。就以前的表现,段芝贵不过是一个喜欢固守的家伙。军部认为这次咱们师渡过黄河,段芝贵即便不会立刻逃走,也不可能会选择主动进攻。这并不是军部在瞎想。”穆虎三答道。

    “那他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参谋质问道。

    “他为什么这么做,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当下我们就地展开对段芝贵的围歼的条件已经成熟,我们当下就该采取这样的战术。”穆虎三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听了这话,康文正的心思一动。他终于发现了自己为何始终无法准确及时的下达命令。

    以前在陈克麾下作战的时候,每次战斗都以最高效率进行着,陈克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那种经验,让康文正太过于.

二十九章 天下初战(二)

    军队的前锋就是侦察兵,作为最容易接触的对象,作为部队最jīng锐的战斗小分队,侦察兵之间展开的厮杀是极为血腥残酷的。人民党不可能让段芝贵这么轻松的南下,哪怕是为了让段芝贵认为人民党正在全力以赴的准备与段芝贵的战斗,用侦察兵进行sāo扰就是必须的。两支小分队毫无畏惧的冲向对方的时候,即便每边都只有十几人,但是那股子决绝的态度的确让战斗充满了悲壮的sè彩。

    双方都以对shè作为开场白,颠簸的马背上想准确设计,的确是比较难以完成的工作。两三轮对shè的结果是双方都无一伤亡。距离已经近到根本来不及继续shè击的时候,侦察骑兵们纷纷拔出马刀呼喝着催马冲向对方。

    何经是第一次真正这样用冷兵器作战,他紧握着马刀的手掌心已经满是汗水,见到对面的北洋骑兵紧握马刀,一脸狰狞的神sè,何经觉得呼吸都几乎停滞了。两匹马交错经过的那一瞬,何经按照平rì里训练了无数次的方法,马刀的刀刃向着北洋军骑兵的咽喉用力挥去。几乎是于此同时,北洋军的骑兵的马刀向着何经的胸口刺来。

    马刀撞击上钢板发出铿锵的声音,因为相对速度带来的冲力全被胸甲吸收,何经觉得一股大力猛地集中胸口,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仰,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不过就这么电光火石的一瞬,何经锋利的马刀刀尖已经从北洋军骑兵的咽喉切了进去,而且没有丝毫停滞,刀尖划破了咽喉后没有停顿,继续向后直接到切断了北洋军骑兵右边的颈部血管才脱离了北洋军的**。

    几乎同样的事情在两支骑兵探子之间发生,人民党的胸甲轻骑兵几乎没有人受伤。没有料到人民党骑兵居然会在军服里面套上钢甲的北洋军几乎全部中刀。大多数北洋军都一刀毙命,只有少数运气好的,或者根本没有来得及与人民党近距离作战的骑兵才侥幸逃脱了xìng命。这些幸运儿们的运气并没有持续太久,见到同伴伤亡惨重,这些北洋军的士兵们没了斗志,纷纷试图逃走。人民党的侦察兵部队紧追不舍,由于shè击密度大大提升,这些北洋军哨探逃了没多远就被子弹击中。

    每一次对战都要来一次血腥而且短暂的杀戮,人民党的轻骑兵即便有胸甲保护,不过这也不是万能的。如果北洋军损失10,人民党的损失在3左右。北洋军里面的侦察兵的确不是浪得虚名,毕竟北洋军的骑兵组建更早,数量更充裕,技战术也在人民党骑兵之上。

    段芝贵南下的时候并非全靠了“飞驰的火车”,他远远的派出侦察兵部队作为前哨。铁路的固定铁轨是最容易受到攻击的对象,飞驰的火车脱轨的结局是极为悲惨的。遭到了人民党侦察兵的极力sāo扰,段芝贵已经没有动摇继续南下的决心。

    面对段芝贵这种以铁路为核心的运输方式,以及遇到挫折也根本没有停顿的做法,人民党的同志们心里面也感觉有些惴惴不安。

    “段芝贵部的作战意志十分坚定,我们要不要调空军助战?”有同志提出了这个方法。

    人民党对空军的使用思路远超这个时代,陈克提出了侦查、sāo扰、战略轰炸的区分。当下的飞机根本不可能实施什么战略轰炸。人民党认为大规模的出击以及轰炸,只是得不偿失的东西。在有着坚定信心的上万人队伍中,人民党的轰炸能够起到的效果很小。轰炸仅仅是打乱敌人的队形,降低敌人的战斗效率。靠空军解决战斗的想法根本就不靠谱。

    “既然段芝贵的部的作战意志如此顽强,即便是轰炸又有什么用?”有同志立刻反驳到。空军出动后的油料使用,航空炸弹的消耗,以及极有可能出现的机械故障,这一切都需要考虑。

    “5404和5405师调动速度并不快,我们现在若是出发,别说奇袭安阳,只怕我们走了之后段芝贵先夺取了河北道。”参谋们相当的郁闷,兄弟部队的行动力实在是不值得信赖。

    康文正对此尤其着急,战局的进展还是超出了预料。因为担心吓跑了段芝贵,所以5404和5405师尽管已经集结,却等待着段芝贵的行军超过一半,退却时候不会太快,这才快速行军增援。没想到尽管不断在侦察兵的战斗中损兵折将,段芝贵依旧如此凶猛的挺进。这段芝贵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呢?

    “穆虎三同志,你怎么看?”康文正问道。既然穆虎三提出了作战计划,那么当下的情况穆虎三是否先料到了么?

    穆虎三没有沉思或者停顿,他答道:“看眼下的情况,段芝贵只怕是要准备撤退了?”

    “什么?”包括康文正在内的师部同志都吃了一惊。

    “是的,”穆虎三没有迟疑,他继续答道,“虽然我不能确定段芝贵到底准备在什么情况下准备撤退,不过眼下的局面,他肯定已经准备撤退。我建议向军部提议,我们师现在就开始实施围歼段芝贵部队的作战。”

    “他打这么猛,怎么可能准备撤退?”有参谋立刻表示了反对。

    “段芝贵的北洋军不是悍不畏死的部队,如果他有这么勇猛,他就不可能那么乖乖的退到黄河以北。早在咱们刚进入河南,段芝贵就应该猛扑上来。就以前的表现,段芝贵不过是一个喜欢固守的家伙。军部认为这次咱们师渡过黄河,段芝贵即便不会立刻逃走,也不可能会选择主动进攻。这并不是军部在瞎想。”穆虎三答道。

    “那他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参谋质问道。

    “他为什么这么做,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当下我们就地展开对段芝贵的围歼的条件已经成熟,我们当下就该采取这样的战术。”穆虎三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听了这话,康文正的心思一动。他终于发现了自己为何始终无法准确及时的下达命令。

    以前在陈克麾下作战的时候,每次战斗都以最高效率进行着,陈克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那种经验,让康文正太过于习惯了敌人几乎是演习般落入最不利局面的思路。当段芝贵的行动令人举棋不定的时候,康文正就忍不住等待着得到更加准确的情报,以采取最有效的战术方法。

    穆虎三明显没有这种思路,就如同穆虎三方才所说的那样,“就地展开对段芝贵的围歼的条件已经成熟,我们当下就该采取这样的战术。”

    康文正想起在军校时候陈克说过的话,“战略因为正确而胜利,战术因为胜利而正确。”

    盯着地图看了一阵,康文正开始下达命令,“向军部发报,我部认为基于当下局面,围歼段芝贵部的时机已经成熟,所以开始实施围歼行动。请5404与5405师立刻投入战斗。第一团现在就出发,截断段芝贵的退路。第二团沿铁路东侧北上,第三团沿铁路西侧北上。第四团以及骑兵部队沿铁路缓缓进军,对段芝贵部实施包围。”

    既然康文正已经下达了作战命令,部队的同志也不再质问,更没有反抗。

    “穆虎三同志,你已经到参谋部多久了?”康文正问。

    “九个月。”穆虎三答道。

    人民党模仿了德国参谋本部的方式,从基层由士兵们选出来的军官,要经过各级军官、各级军校、各级参谋部的途径一步步进行提拔。

    “一团一营的营长到了轮岗的时间,我想让你接替他的职务。”康文正说道。

    此言一出,参谋部的同志用各种各样的视线看向穆虎三。一团一营一般都是打硬仗的部队,当下将穆虎三从参谋部下放到一线去,可以理解为一种贬斥,也可以理解为重用。

    穆虎三面sè如常的向康文正敬礼,“我服从安排。”

    段芝贵坐在火车包间里面,他的心中盘算着眼下的局面。其实打一开始他就没有想和人民党来一次血战,即便有血战,也不会距离人民党这么近的一次血战。南下的原因纯粹是为了给袁世凯一个交代而已。他原本认为人民党会惊慌失措的调集部队堵在南下的道路上,这样打一仗之后,无论胜败,他都有了撤退的理由。

    可人民党偏偏能够耐得住xìng子,段芝贵不傻,铁路运输并不靠谱。如果他逼近了河北道的时候被人民党切断了铁路,河北道距离人民党盘踞的郑县太近,被人民党以优势兵力围住之后,段芝贵可就插翅难飞了。所以即便是侦察兵遭到了极大损失,他依旧不停南下,目的就是为了早些与人民党交火。哪怕是局面上处于优势,段芝贵也会立刻撤退。

    这个带卧铺的车厢算是豪华了,至少与那些用布帘遮阳的平板车相比,实在是过于豪华。段芝贵和他的随从十几个人占据了一节车厢,而平板车上,则挤着最少六十名,多则近百名北洋军士兵。因为天气热,段芝贵不断用毛巾擦汗,同时命令士兵给他打扇。打扇的士兵已经汗流浃背,段芝贵却觉得心头的烦躁带来的焦热感一点都没有降低。

    “人民党到底在想什么呢?”段芝贵带着利己主义的怒气想着,“老子都已经到了距离卫辉不到30里的地方了,他们还不见动静。难道是要装缩头乌龟么?”

    仿佛上天听到了段芝贵的心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参谋一脸惊慌的跑了进来,“段统制,据报咱们背后三十里处出现了乱党。他们用木头堵住了铁路,咱们的后路被断了!”

    段芝贵拍案而起,“你怎么现在才报告。侦察兵都去干什么了?”

    参谋张口结舌的答不上来,侦察兵近rì伤亡惨重,段芝贵命令侦察兵侦查范围应该在10里左右,同时留下部队沿铁路线巡视。人数锐减的侦察兵哪里有那么多人力,赶来报信的侦察兵浑身是血,他说道和他一起的12名侦察兵只有他一个人逃出xìng命,其他的或死或落马后生死未卜,竟然都折损了。

    没等参谋想出解释的方法,就听段芝贵焦急的命令道,“让火车都停下来。咱们撤!”

三十章 天下初战(三)

    穆虎三与侦察排的同志们一起在分给自己的所有阵地全部实地走了一遍,回到营地后他立刻指挥部队开始准备阵地。

    “穆营长,为什么要把主阵地设在这里?这里没有什么高地,树林也距离的比较远?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把主阵地设在西边这里多好。居高临下,还有树林方便屯兵。”营参谋对穆虎三选择的阵地颇不赞同。

    “咱们这片阵地地势是个缓坡,的确不太方便。不过敌人肯定不会傻到硬冲高地,树林那边我们埋设了地雷和防御线。除非北洋肯死足够的人,否则他们冲不过去。即便他们重兵冲击,我们临时调动部署也来得及。”穆虎三答道。

    “那我们为什么要守住这条战线呢?”参谋还是很不解。

    “我们后面有条小河。北洋军想喝水,就非得通过这里才行。”穆虎三答道。

    “喝水?”参谋愣了愣。现在正是酷夏,不用穆虎三过多解释,猛烈的阳光已经帮助参谋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陈克讲过很多知识,例如修建铁路最讨厌的就是打通隧道,其次是过河建桥。京汉铁路自然不可能“免俗”,铁路是尽可能远离河道的。人民党预设的阵地选择的地区就是这么一个没有直接饮用水源的地区。北洋军想喝到水,需要越过一片四五里的开阔地,才能到河边取水。穆虎三把一营的主阵地设在取水的要道上,左边是高地,右边是稀疏的一片树林。在这两片易守的阵地中间就是两条战壕组成的纵深防线。

    “但是北洋军……”参谋还是觉得这个考量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北洋军有战斗力,不要小看他们。我们要围歼他们,就必须最大限度先削弱他们的战斗力才行。”穆虎三答道。

    参谋看了看毒辣的太阳,又看了看空荡荡的铁道方向,最终不再提出意见。

    工农革命军努力学习解放军这支强大的步兵,不过陈克还是努力采用了科技来提高部队战斗力。所以迷彩服、钢盔是有的。同时解放军的传统黄绿sè军用挎包,解放鞋,军绿sè水壶,以及木柄工兵铲,这种美军与解放军混搭风格,让工农革命军战士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感觉。

    战士们对自己看起来什么模样并不在意,大家在意的是这些装备会不会影响自己的行动。一听说要开始挖战壕,同志们纷纷把脚上行军时的厚底草鞋给脱下来,换上了系在军用挎包上的解放鞋。天热,解放鞋行军时候还是太捂脚。部队这次没有采用急行军,所以大部分战士都穿着厚袜子换上了草鞋。在草鞋制作方面,陈克秉持着人民党工业化思路,草鞋也是工业化生产出来的。说是草鞋,其实是经过几百种实验后选出的藤条鞋。在气候相对干燥的河南,如果不是急行军的话,夏天使用这种兼具透气与轻便xìng的鞋子是非常合适的。

    炊事班的同志则开始烧水做饭,特别是开水烧了不少。每个战士的军用水壶都给灌的满满的。安排完了工作,穆虎三再次骑上马,准备与侦查排的同志再次出发开始继续考察阵地。在这么一马平川的地形上打仗对于人民党的确是个全新的课题。穆虎三其实有些担心,如果自己是段芝贵的话,宁肯采取步行行军的方式,也不会继续实施铁路机动。沿着铁路行军看似方便,实际上危险xìng大大提升。因为心里面有这个担忧,穆虎三觉得不再去看看地形,心里头总是不踏实。

    但穆虎三并没有催动马匹,既然担心的不是阵地而是敌人的智商,穆虎三还是认为不必要自寻烦恼了。段芝贵会做出什么选择已经不是工农革命军可以决定的。即便段芝贵当下做出了英明的决定,穆虎三也不可能肋生双翅赶上北洋军。向侦察排挥了挥手,穆虎三喊道:“咱们不去了。同志们赶紧做好准备,养jīng蓄锐。”

    等待是难熬的,穆虎三也没有强行做什么。他巡视阵地,安排工作,干完了这些之后,他也亲自参与工作,挖战壕,准备交通线。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下午。“有声音了!”一直用听诊器监听铁轨动静的同志喊道。

    “进入阵地!”穆虎三喊完,脸上先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sè,接着就变成了长刀出鞘般锐利的神sè。

    段芝贵不是傻瓜,他没有命令北洋军用火车硬闯。等了一个多小时,工农革命军的视线中出现了身穿青sè军装的大队北洋军。因为距离远,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几队人。再过一阵,北洋军大队人马沿着铁路开始推进。

    “营长,他们就这么过来了?”参谋惊讶的询问穆虎三。在人民党的军事理念中,这等大队集群行动,特别是在敌人面前实施这等行动简直是神经病。现代军队一个重要标准就是部队展开的阵地宽度。解放军到了解放战争后期,一个排的展开阵地宽度在200-300米。而一个师全部展开的阵地宽度可达到20-30公里。更大的阵地宽度可以非常有效的提高部队作战效率。

    工农革命军的战斗能力远没有达到那样的水准,即便如此,一个排的阵地也达到了100米,兵力配置也是梯次xìng极强。穆虎三所在的一团一营,负责防守一条长达1000米的战线。但从望远镜中看,北洋一支近三千人的部队,展开宽度甚至不到1000米。

    见穆虎三不吭声,参谋忍不住接着问道:“他们准备硬冲么?”

    “等他们开始冲了再说,瞎猜也没用。”向参谋说完,穆虎三又对副营长说道,“现在我去阵地上看看,你负责营部的工作。”说完,穆虎三带着jǐng卫员沿着交通壕向阵地跑去。

    阵地上战士们都在班排长的命令下缩在战壕中,有人低声交谈的时候,班排长就会立刻制止。即便看到营长亲自到了前线战壕,大家也只是简单的敬礼,并没有说什么。大部分战士们马上就要投入人生第一场真正的战斗,加上天热,脸都红扑扑的。有些同志抓耳挠腮,有些同志则紧绷着嘴。激动和紧张从表情上就能看出来。

    穆虎三对战士们的紧张并不意外,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因为训练不足,比战士们还紧张。第十次左右参加战斗的时候,穆虎三才能确保自己扔手雷之前能把弦给拉开。根据人民党自己不完全统计,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新兵,三分之一的手雷扔出去的时候都忘记拉弦。手雷的作用变了砖头,甚至还不如砖头。

    而眼前的战士们固然紧张,畏惧神sè却比较少,战前动员明显起到了作用。

    对于北洋第二镇在河南的所作所为,战前动员的时候可是讲的极为清楚。包括被抢掠的百姓,被殴打致残的百姓,这些人被请来做动员案例。对于祸害百姓的北洋军,战士们的确有着极大的愤慨与厌恶。

    巡视阵地后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北洋的侦查兵终于出现了。为了防止走火,战士们都缩在战壕中,这也是人民党总结的经验。所以北洋军的侦察骑兵直到了阵地前两百多米,还没有遭到shè击。就在他们停在那里考虑是继续前进还是撤退的时候,清脆的枪声响起。一个侦察兵晃了晃掉下马匹。

    穆虎三在望远镜中看到了这些,他微微叹了口气,其实是可以再等等的。现在开枪未免过早。不过穆虎三并没有责备这名shè手的意思,一枪毙命,明显是是狙击手的作风。因为北洋军距离穆虎三这里比较远,他当然压力不足。

    穆虎三对战士们的紧张并不意外,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因为训练不足,比战士们还紧张。第十次左右参加战斗的时候,穆虎三才能确保自己扔手雷之前能把弦给拉开。根据人民党自己不完全统计,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新兵,三分之一的手雷扔出去的时候都忘记拉弦。手雷的作用变了砖头,甚至还不如砖头。

    而眼前的战士们固然紧张,畏惧神sè却比较少,战前动员明显起到了作用。

    对于北洋第二镇在河南的所作所为,战前动员的时候可是讲的极为清楚。包括被抢掠的百姓,被殴打致残的百姓,这些人被请来做动员案例。对于祸害百姓的北洋军,战士们的确有着极大的愤慨与厌恶。

    巡视阵地后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北洋的侦查兵终于出现了。为了防止走火,战士们都缩在战壕中,这也是人民党总结的经验。所以北洋军的侦察骑兵直到了阵地前两百多米,还没有遭到shè击。就在他们停在那里考虑是继续前进还是撤退的时候,清脆的枪声响起。一个侦察兵晃了晃掉下马匹。

    穆虎三在望远镜中看到了这些,他微微叹了口气,其实是可以再等等的。现在开枪未免过早。不过穆虎三并没有责备这名shè手的意思,一枪毙命,明显是是狙击手的作风。因为北洋军距离穆虎三这里比较远,他当然压力不足。

三十一章 天下初战(四)

    打了败仗之后推诿这是常识,不过段芝贵第一次遇到观战的竟然说不清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有说人民党炮兵厉害,炮火彻底覆盖了战场的。有说人民党囤积了大量的机枪,一举把进攻的北洋军都给打死了。有些则是支支吾吾,根本不知道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举损失了一千多人,段芝贵又惊又怒,遇到这么一群没用的下属,他恨不得把这帮人都给毙了。只是当下军心震动,段芝贵也知道不能这么做,他怒喝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坐在火车包厢中,段芝贵脑门上的汗水滚滚的往下流,他转头向亲兵喝道:“去!在外面搭个凉棚。”不久之后,段芝贵坐在凉棚下,虽然天气还是一样的热,可外风一吹,感觉凉爽不少。

    第二镇的协统参谋围在段芝贵面前的桌子周围,几张地图铺在桌子上面,所有人都yīn沉着脸。北洋第二镇去年退到安阳后经过了改编,虽然还叫镇,编制上已经是一个兵力达到两万的四四制师级编制。损失了一千多人,是不到两个营的损失。对北洋军的兵力影响有限。只是激烈的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北洋军就损失了这么多人,第二镇的军官们都感到一种茫然。

    “统制大人,要么咱们现在步行回安阳吧。”有参谋建议道。

    “不行!”段芝贵想都没想就给否决了,“这十几辆火车是我好不容易从大总统那里要来的,怎么能丢给乱党。”

    段芝贵起了头,立刻就有人跟进,“乱党已经占据了铁路,若是把火车丢给乱党,他们坐上火车直奔安阳怎么办?”

    参谋也不敢吭声了,他心说人民党已经占据了铁路,人家就算是不靠火车,也能直奔安阳。可这话已经不能再说,以段芝贵恼怒的模样,谁再多说话,绝没有好果子吃。上级迁怒下级在北洋军里面是最常见的事情,在这等时候,什么都不说才是保全自己的法子。

    让参谋闭嘴后,段芝贵也没有更好的法子。现在北洋军被堵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地里面。前面已经有人民党的军队,后面肯定也会有追兵。段芝贵心里面乱糟糟的。不仅仅是段芝贵,其他的北洋军官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就看着rì头要落下去了。

    打破僵局的不是北洋军的这群人,而是rì暮时分开始出来活动的蚊虫,段芝贵被连叮了好几口之后,终于下了命令,“让兄弟们守好火车,咱们就在这里扎营。大家到车上去,咱们好好商量。”

    回到车上,段芝贵郁闷的拿起亲兵送上来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的味道很怪,段芝贵登时大怒,“这是什么水?”

    亲兵被吓的不轻,他连忙解释道:“大人,这次出发的时候比较着急,路上没有补充水,现在就剩这些水了。”

    因为一路乘车,所以段芝贵也没有在意饮用水这等事。接到人民党进军的消息,段芝贵立刻命令部队北上,更没有来得及补充。听了亲兵的话,段芝贵完全理解了原因。可是理解眼下遇到的问题之后,段芝贵胸中的怒火反倒烧的更加旺盛了。亲兵的话仿佛是在指责段芝贵指挥上的无能。

    “滚,滚出去!”段芝贵一脚把亲兵从车厢的包间里面给踹了出去。看着近乎癫狂的段芝贵,其他军官们对视了几眼,更加不敢说话了。

    “诸位,当下咱们根本不用想着步行回去,要么打通铁路坐车回去,要么就在这里固守待援。”说了这么一通之后,段芝贵觉得有些口渴,他下意识的去拿杯子,这才想起杯子里面的水十分难喝。加上方才又把亲兵给踹了出去,为了维护形象,段芝贵强行收回了手,用干涩的声音继续说道:“现在派人去找水,不能让兄弟们渴着。”

    说是军事会议,在北洋来说就是几个高级军官们制定一个计划,由部下去执行。执行的好,自然是长官们谋划的好,执行的不好,则是部下们太没用。这种局面下怎么可能商量出什么结果。段芝贵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干渴后,让在外面的亲兵给他端水来。不久后段芝贵喝着难喝的水,却也不再抱怨。而是说起能否在夜sè中就地挖井的可能xìng起来。

    工农革命军的军事会议也在紧张的进行着。首先就是白天战斗总结,歼灭了一千多人是一个总数。实际上被当场打死的不到三分之一,有七八百受伤或者没跑掉的北洋军当了俘虏。工农革命军的伤亡不到五十人,大多数伤员都是轻伤。包扎一下就能继续投入战斗,反倒是追击时崴了脚的同志伤势较重。

    战前预计中的所有问题战斗中都有出现,因为大胜,军事会议上提及这些的时候,大家还能哈哈笑笑。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单纯靠训练或者思想教育就能解决的。

    穆虎三所在的营表现的最好,战果大,伤亡小。同志们请穆虎三传授一下经验。

    “我的经验就是,政委在动员会上强调再强调,想不死,就得先消灭敌人。想消灭敌人,就得敢打敢冲。必须服从命令,必须勇敢。真的说别的经验,都是咱们战前说过的那些问题。提前开枪,训练的成果没有能够顺利在战场上应用。”

    听了穆虎三的介绍,同志们又笑了起来。这次的战斗实在是令人大出意料之外,北洋军的确展现出了勇敢,如果战术得当的话北洋军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被歼灭。所以有同志提出了问题,“北洋军是只懂这么一种战术,还是咱们瞎猫装上死耗子?”

    “就我们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北洋军真的只懂这么一种战术。”团长笑道。

    “如果他们真的只懂这么一种进攻战术就好了。”穆虎三叹道,“如果是他们懂的太多,我们就为难了。”

    说话间,通讯员跑了进来将情报递给团长。团长看完大喜,“同志们,咱们师其他部队已经到了预定地点,北洋军被咱们彻底包围啦!”

    这个消息一出,部队的同志们都兴奋起来。“这下北洋军彻底完蛋了。”“消灭北洋军,解放全河南!”

    团长知道穆虎三在师部里面的作为,他看穆虎三没有笑,就问道:“穆营长,有什么想法么?”

    “可能是我cāo心太多,就看眼下的局面,不知道军部准备怎么办?”穆虎三答道。

    “怎么讲?”团长对此很有兴趣。

    穆虎三答道:“当下光围困住第二镇就可以。关键是要不要趁机夺下安阳。如果能够夺下安阳,咱们才算是达成了目标。不过团长,这是我想多了。我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努力完成任务。”

    团长笑了笑,“穆营长,你防守的那个位置很重要,北洋军很可能以你那里为主要进攻目标。你可得防守好。”

    “是!”穆虎三答道。

    散会后,穆虎三仔细检查了晚上的执勤问题。这才回到指挥部休息。刚躺下睡了没多久,却被人推醒。“穆营长,团长让你到团部开会。”

    团部里面有团长,营长,还有两个衣衫褴褛鼻青脸肿的少年群众。团长说道:“同志们,这两位是被北洋军裹挟的群众,情况让他们来讲讲吧。”

    在团长和颜悦sè的劝说下,这两位少年终于开始说起自己的情况。他们是安阳的裁缝学徒,几天前被北洋军给绑去了军队里面给北洋军缝遮阳棚。北洋军对裁缝自然不可能客气,稍有不满意的立刻就是拳打脚踢。除了遮阳篷之外,北洋军的衣服也让这裁缝们缝补。

    今天北洋撤退遇阻,水源又缺乏,所以连夜挖井。北洋军的大爷们自然不肯自己黑灯瞎火的挖坑,于是裁缝有被集中起来变成了苦力。毕竟是黑灯瞎火的,这两个早已经受不了殴打的学徒抹黑逃走。本以为能够脱离虎口,没想到跑出去没多远,直接被人民党设下的哨探给抓住了。

    两个少年说道这里已经哭起来,团长劝了几句也没能劝住。把少年交给jǐng卫员带下去休息,团长说道:“大家怎么看?”

    “夜袭吧。”三营长说道,“北洋军当下连水都没了,夜袭的话可以把他们打乱。”

    “打乱有什么用?而且咱们的部队实施夜袭的话,只怕咱们自己就乱了。”四营长说道。

    团长和营长以及政委们都苦笑起来,工农革命军的素质距离能够有效夜袭相差太远,四营长说的实在是大实话。

    “北洋军准备挖井,那今天晚上对咱们实施攻击的可能xìng就降低了,咱们大概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穆虎三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咱们好好休息,明天白天再打。”

    “北洋军缺水,咱们总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的挖井吧?”二营营长倒是想充分利用北洋军的困境。

    “挖井这事情靠的是运气,白天挖井尚且未必能挖成,更别说这黑灯瞎火的时候。北洋军又没有咱们一样建立专门的打井队,怕什么?”团长支持穆虎三的意见,“赶紧回去休息,明天继续战斗。”

    穆虎三离开了团部,回到营部后立刻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部队按照战时的纪律做饭,吃饭。接着就等待命令。

    早上8点多,侦查员传来了消息。北洋军向着工农革命军的防线开始前进。很快,天空已经出现了飞机的踪迹,又过了半个小时,更加详细的情报传递过来,这次进攻的北洋军总数有大概5000人的模样。

    没多久,北洋方面升起了炮兵校shè气球。几乎于此同时,工农革命军的校shè气球也升空,北洋军的火炮随即开始shè击。新一天的战斗展开了。

三十二章 天下初战(五)

    工农革命军空军的shè击是靠一套传动装置cāo纵固定在飞机机翼两边的两支步枪。“呯呯呯呯!”几声枪响之后,北洋军的观测气球上出现了好几个洞。飞行员本想再打几枪,却没有继续扣动扳机。把手从shè击控制器上放开,飞行员在北洋那长长的火车队列上空拉了几下航拍cāo纵杆。这才调转机头飞向简易机场。在空中,伴随着一连串惊叫,北洋军的观测气球缓缓的开始下降。

    简易机场上烟雾还没有完全散尽,一架在着陆时候因为出了故障而坠毁的飞机机头部位还冒着烟。周围的同志们拼命用沙子和黄土往尚在燃烧的机头部位猛撒,力图扑灭火头。看到有新的飞机返航,地勤人员二话不说,在坠毁的飞机上套上绳索,二十个人发生喊,就把飞机拉开,让出跑道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飞机坠毁,飞行员把所有的杂念排除出脑海之外,聚jīng会神的cāo纵飞机开始降落。陈克作为空军的缔造者,早就预言过大部分事故都会在起飞与降落时发生。事实也证明陈克的预言没有错。所以每一位飞行员都有过无数次的背诵着各种cāo纵流程的经历。更要训练任何时候临危不惧的心态。

    飞机在地勤人员担心的视线中安全降落了,等飞机挺稳,飞行员已经解开安全带,从飞机里面蹦了出来,他向着飞奔而来的地勤问道:“有没有人员伤亡?”

    “老天保佑,着陆的时候飞机起落架断了一根,飞行员没事。”地勤人员庆幸的答道。..

    这下飞行员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出事飞机的飞行员一脸沮丧的坐在草棚搭的临时机库中,他一脸懊恼的与两名同样懊恼羞愧的维修机师坐在安全负责人员面前回答问题。这也是人民党的规矩,任何实际经验都需要积累。

    不久,另外一名飞行员也飞了回来。他下了飞机之后就找上方才安全降落的飞行员。“刘队长,你怎么不对着北洋的气球多打几枪?”

    刘队长摇了摇头,“大家都是在天上飞的,要是对shè,那生死由命。可一边倒的让他们摔死,我还真干不出来。北洋就那两个气球,你怎么样对付他们另外一个的?”

    后面降落的飞行员笑道:“我原本怕人说我对敌人手软,看你没有下死手,我也就打了几枪让他们下去算了。打仗是一回事,屠杀又是另外一回事。你不怕让人骂,我顶多和你一块挨骂。”

    此时地勤已经卸下照相机,而情报人员也跑来让两位飞行员回去把观测情况给画出来。

    刘队长一面画一面说道:“北洋现在非为三部分,一部分在北边试图突围,一部分在南边防御,还有一部分守着火车。我看好像还有人在地上挖坑,不过不像是在挖战壕。”

    铅笔沙沙在地形草图上画着×,很快就把北洋军的布置给标志出来。

    这些草图由通讯员骑马送去师部,师部的参谋科又将不同飞行员画出的标志比较对照,大概推断出敌人的兵力分配。

    对北洋军的兵力分配,参谋科的评价是,“纯粹找死”。

    “想防守就列一个圆阵,这么分成三块,不就是让各个击破的么?”

    “一点梯次都没有,就知道死守火车。好歹也以炮兵阵地为核心摆一个阵势。这还能让炮兵尽可能支持防御战。”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咱们直接从南边动手,北洋军南部集团往北一退,这防御阵势就构成了。”

    “往后退,好歹也挖几条战壕。这大平地上退下来不就放羊了。集成一堆,飞机炸几回他们就敢炸窝。”

    “他们不是也在挖坑么?”

    “那不是挖战壕,昨天传来的消息。北洋在挖井呢。”

    “他们也许是埋设地雷呢?”

    “北洋军有用雷区掩护侧翼的概念?”

    工农革命军的战斗经验是远远不足的,不过这支年轻的军队好歹师承解放军的战术体系,年轻参谋们对北洋军的军事布置完全看不上眼。嘲笑的态度极为明显。

    正在这时,康文正进了参谋部,一进门就问道:“同志们有什么看法么?”

    草图立刻就被贴上了黑板,“从这里直奔北洋军的火车停靠处,先占据这个高地,布置机枪和炮兵阵地,就能完全控制局面。”

    人民党的战术套路非常清晰,平原地区控制高地,对敌人的火力点实施压制,接着一处处摧毁敌人的关键点。这些已经无须讨论。

    “空军部队的同志说北洋军在高地上面当下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兵力,很可能没有机枪阵地。”参谋一面说一面微微摇头。三人行必有我师,作为错误经验的教师,北洋军实在是够称职。

    康文正看了一阵地图,点头说道:“按照这个思路编制进攻计划。”

    “要不要等航拍照片送过来?”参谋提醒康文正。

    康文正答道:“航拍照片送来也就晚了,先对着地形图布置吧。等的时间越长,敌人变化越大。”

    半个小时用来修改各种作战计划,等修改完,航拍照片也已经送来了。飞行员们的记xìng极佳,草图与实际情况相差无几。又过了半个小时,一直处于一级战备的部队按照计划开始动身行军。

    “一点两面”根本不用向部队赘述,进攻敌人时集中力量突破一点,得手之后迅速扩大战果,正面进攻与侧面迂回包围、分割、穿插相配合。有了照片之后,进攻要点完全确定了。

    侦察骑兵们这几天浴血奋战,将北洋的侦查队彻底排除在工农革命军的隐蔽区域之外。连各种隐蔽行军路线都已经确定好。平原地区只是一个大概说法,也有高低起伏的地形。靠了迷彩服提供的最大限度隐蔽效果,步兵以连为单位,纷纷运动到出发阵地。

    “咱们连作为尖刀连,要离敌人越近越好。”二团一营一连连长低声对排长班长们说道,他用手指指着照片的一处地方,“一会儿都跟着我实施敌前运动,运动到这里。”

    排长班长们都目瞪口呆,大家方才都极为隐蔽的观察过敌情,那处阵地距离北洋军的直线距离不超过300米。运行到那个地方去,一个冲锋就能冲进北洋军大队人马里面去。

    “连长,这地方要经过两个缺口。北洋军有可能会看到咱们啊。”三排长说道。

    连长低声说道:“这两个缺口要匍匐着过去。一会儿副连长指挥部队跟进,我先带着侦查班过去探路,要是我们被发现了,咱们立刻就开始冲锋。如果我们没有被发现,按照次序逐次通过。一排最后过。”

    声音虽低,可连长那股态度根本不会给人任何误解。

    “为什么不让我们一排先过?”一排长很不高兴。一般来说,各部队里面能排上“一”的,都是最善战的部队。理应在最前面。

    “万一经过这两个缺口的时候被敌人发现,一排就立刻要打冲锋。你们想不当尖刀排也不行。”连长低声笑道。

    听了这个解释,一排长立刻jīng神抖擞,“放心,我们一排绝对不含糊。”

    安排完了工作,作为主攻队伍的连队,连长的带领下,弓着腰连爬带滚的开始进发。不管事前多么慷慨豪迈,真的向着敌人摸过去的时候,同志们心里面依旧打起了小鼓。部队以排为单位依次前进。看着连长和侦查班的战友们在最前面以矫健的动作快速前进,跟在后面的同志们心里面都相当的钦佩。

    连长带头,指导员在中间负责指挥,副连长在最后押队。除了排长低声反复交代班长和副班长们,“不要让同志们把枪竖起来,平着拿。”其他动作都是后面的部队学着前面的部队进行。

    特别是两个缺口处,先是两个侦查班的同志率先匍匐着爬过去,连长其次。这次排长们的叮嘱又变成了,“不要撅屁股,贴着地。不要看别人,专心感受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完全贴着地面。”

    整个连队两百多人,运动中真正说话的没几个,指挥战士们的实权完全是由各个班长排长承担起来的。连长、副连长、指导员在最前面则以身作则,或者静静的观察。整支部队安静的靠近了北洋军的阵线。

    悄悄的摸到距离北洋军不到300米的地方,那里是一个凹地。战士们躲在一道一米多高的陡坡后面,只要登上这个陡坡,尖刀连就能居高临下的面对北洋军zhōng yāng集团的阵列。尖刀连距离北洋军是如此之近,以至于北洋军队伍中的说话声都能听到。

    放眼往回看,除了能看到后面跟进部队最前面的几个联络员之外,其他部队的同志完全瞅不见踪迹。尽管知道后面的同志们绝对不可能躲起来,尖刀连连长心里面依旧感觉到有点发毛。同志们隐蔽的未免也太好了吧。

    连长压低声音说道:“最后说一次,冲出去了就要猛打、猛冲、猛追。站在哪里不动,就是让北洋军当靶子。按照原计划走。”

    听到的同志原话不差的开始给旁边的同志低声耳语,这也是人民党训练时候的传话游戏之一。在不同强度的鼓声中传话,看哪个连队能够把话一字不差的传递到最后。训练多次之后,部队对此已经非常熟练。

    看最后几名战士打出了接到命令的手势,连长向一排长猛的挥动了手臂。副连长已经进入了一排,他与工兵们已经用工兵铲在斜坡上铲出了几个踏脚的地方,简易的梯子也已经竖起来。一排长带着一班开始向上运动。

    尖刀连根本不用留什么预备队,副连长跟着一排,副指导员跟着二排,连长跟三排,指导员跟四排。冲出去之后就是猛冲猛打。

    连长的心脏跳动的快起来,可接下来的运气令他都感到意外。一排上了斜坡之后,北洋军硬是没有发现。整个连队按照顺序纷纷上了土坡。这居高临下一瞅,之间北洋军们聚成好几团,一个个或站或坐。却没有丝毫的防备。连长眼尖,甚至瞅见有北洋的士兵们偷偷在那里玩骰子。

    “!同志们shè击!”在没有任何隐蔽靠近的可能后,连长也不再压低嗓音,他雷鸣般的吼声在土坡上响起。

    尖刀连的同志们开始猛烈shè击。二百多条五连发的汉阳造片刻就把一千发子弹打进了北洋军中,莫名其妙的北洋军被一片片打倒。

    “司号员,吹号!”在同志们更换弹夹的同时,连长起身吼道。几乎是同时,“滴滴答答”的军号声响了起来。

三十三章 天下初战(六)

    工农革命军4407师为了歼灭兵力最基本与自己等同的北洋第二镇,除去在北方的防御的第一团之外,剩余的三个团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发动了向心攻击。

    率先进攻的是从东边开始攻击的第二团,尖刀连直插北洋军的冲锋号响起的同时,在一条将近一公里的进攻宽度上,整个展开的二团分左中右三路开始突击。

    尖刀连是一团一营的部队,他们刚开始展开攻击,剩下的三个连沿着一连开辟的道路开始梯次进发。紧跟着登上一连出发阵地的是包含营部的二连。营长一上了高地,第一件事就是布置炮兵阵地。居高临下,整个战局就看的极为清楚,一连的战士们完全按照“猛打、猛冲、猛追”的战术。四个排为了发挥火力的效率,除去冲在最前头的一排呈现纵队前进模式之外,剩下的三个排看似也是纵队,实际上是面对两侧的横列队形。整个部队呈现一个楔子的形状。

    作为锋锐的一排努力向前,三排、四排则是不断用排枪和刺刀将两侧的敌人消灭和赶开,扩大了突破口的宽度。二排紧跟一排,目的是为了在一排遇到敌人顽强抵抗的时候与一排共同作战。

    营部阵地一旦建立,整个局势就有了更好的全面控制。营长的责任不是冲在最前面斩将杀敌,而是指挥全营近千号的战士更有效的作战。仅仅观察了一分多钟,营长就命令跟上来的二连参与一连左翼的进攻。实际上战斗指挥也就那么几个选择。或者让二连接替一连后半截部队的工作,继续分割敌人。或者扩大一连已经打开的局面,让二连接替一脸的某个侧翼。展开一条新的战线。

    二连的战士在连长带领下以排为单位分成三部分冲出去的同时,营属的迫击炮以及37野战炮以及留下来的重机枪开始向着敌人开始压制xìngshè击。

    二连冲出去后很快接替了一连的左翼后,一连的三排不需要扩大突破口的左翼,三排张稍微收拢了一下部队,命令同志们换弹夹,整顿了一下队形,随即加入了正面进攻行列,有这一个排的加入,作为尖刀连的一连正面进攻速度随即加快了。遇到敌人兵力集中的地方,一连用轻机枪的猛烈火力打散他们的组织,普通战士们以班为单位的步枪shè击,将敌人不断打倒。打倒敌人后,部队依靠战场地形不断占领有利的地势,来确定下一步的前进集结地。

    继承了解放军的步兵班排战术之后,工农革命军的战斗单位是以班为战斗小组,排为战斗集群。一个连长就能控制宽度超过200米的进攻方向。而营长则能够负责超过500米宽度的进攻方向。

    工农革命军对面的北洋军第二镇,在这500多米的战斗宽度上,就集结了超过4000名的战斗人员。工农革命军一千名战士,毫无惧sè的扑向北洋军这4000名战斗人员。不仅要以一敌四,而且还要把这四倍于自己的敌人分割开,甚至包围起来歼灭。

    进攻展开的很顺利,北洋军的第一线从刚开始就被尖刀连给打懵了。人类的本能就是遇到无法抗拒的危险时候立刻逃走。普通百姓面对从未见过的火力杀伤的时候,或许会因为无知而冒着枪林弹雨发动一次毫无意义和成功可能的冲锋。北洋军都是知道枪炮厉害的,所以在突如其来的猛攻下,他们的战斗意志顷刻土崩挖机。北洋军顺从了人类的本能,开始抱头鼠窜。这种混乱不仅让尖刀连的进攻变得极为顺利,更冲乱了北洋军的阵形。北洋军们抱头鼠窜,向着他们的核心阵地逃去,再也组织不起来有效的抵抗。

    二连出发没多久,三连的部队就赶上了高地,营长只是观察了片刻就命令三连的部队继续向北,却不是加入二连的右翼,而是前去夺取二连更加靠北边的北洋军炮兵阵地。

    三连出发后,四连就赶了上来。这次营长没有立刻发布新的战斗命令。手中掌握一定程度的预备兵力是必须的,特别是在当下的战斗顺利的情况下,恰恰没有必要一次xìng把手中所有兵力都投入战场。这是军校中反复强调的问题。“如果不是身经百战,就不可能对战术有完全符合未来发展的预期,在这时候,同志们要秉承以最小的兵力完成战斗的观点。大胜特胜,秋风扫落叶,我们每一个人都会这么希望。遇到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能够控制自己。”

    “在军事手段已经确定的情况下,每一名指挥员思想上的坚定,就是最宝贵的品质。因为我们要为整个部队负责,我们追求的不是个人的胜利,我们追求的不是个人的荣耀。而是整个工农革命军的胜利。这不是让我们踏着无数人的尸骨爬上什么地位。而是要在保证胜利的基础上,最大程度减少我们同志们的伤亡。”

    面对北洋军的崩溃局面,一举投入所有兵力,有可能会让局面看着更好看一些。但是把四连派上战场之后,营长手中的兵力就只剩下了一个排以及炮兵部队。遇到紧急变化,营长根本不可能再对部队进行任何支持。

    四连长看着前面的部队秋风扫落叶一样杀进北洋军之中,如同利刃般把敌人切成两半。北洋军的士兵如同chūn雷下的羔羊四散奔逃,然后被一片片打倒。他激动的向营长请缨,“营长,让我们连上吧。”

    “你们做好出发准备,随时等候命令。”营长根本不为所动,他拒绝了四连长之后,就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

    营长是安庆人,第二次安庆战役后,为生活所迫,读过书的营长就报名加入了工农革命军。读过书并没有让营长立刻被重视,除了被当作文化教员之外,营长也从普通士兵干起。懂文化恰恰成了营长的劣势,那股子知识份子的酸气让营长在士兵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快一年。在班长上一干又是一年多。同志们不喜欢他那趾高气扬的作派,不能接受营长那种高高在上的味道。各种干部推选,营长总是不能得到战士们的认同,自然得到不到提拔。

    政治培训,营长自然是也参加。不过读书人么,自然是“不言人短处”。所以不冷不热的“君子”态度,让同志们格外不喜欢营长。直到营长有一次终于爆发了,他和一个“不敬”的同志大打出手了。这时候营长再也维持不下“读书人的体面”,心里的积压很久的郁闷与不爽彻底爆发出来。先是与连指导员大大冲突,在连里面的“mín zhǔ生活会”中,营长面对同志们的批评也毫不畏惧的进行了反击。

    在这样的激烈碰撞中,营长和同志们发现,双方的隔阂有两个要点,第一是营长的确觉得读书人高人一等,另外营长本人虽然没有坏心,却不是一个很善于沟通的家伙,特别不善于与普通的群众出身的同志沟通。部队总结出这两点之后,提出营长要么走人,要么就改正。营长当时抱着一股子怒气表示,只要大家不欺负人,他愿意留下来。他认为自己干了这么快两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混到现在的情况,他觉得工农革命军对他不公平。

    一改以前有什么事情闷心里面的做法,营长也终于在“批评与自我批评会”“mín zhǔ生活会”上敢说自己的心里话了。正因为主动开始尝试融入这个集体,营长也在逐渐变化。在道理上,在实践上,营长发现自己错了。在最初几次羞愧的满脸通红,被迫主动承认自己错了之后,营长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读书而变得比别人更高明,反倒是因为抱了书里面那些不僵化的教条,营长恰恰部能“与时俱进”。随着被动的进步,营长有一天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以前的一生都是故意曲解“圣人之言”,将其曲解为对营长有利的说法。以前没有人反对他,是因为营长周围的人要么是和营长一样的混蛋读书人,要么就是因为百姓没有读过书,更没有时间和营长扯这些屁话。

    明白了这些之后,营长差点因为心灵上的痛苦而自杀。他在战争中总是冲在最危险的地方,不是为了立功,而是因为没有自杀的勇气,素以希望在战场上让敌人“帮一把”,从这种jīng神上的痛苦解放出来。

    或许是祖上的保佑,每一次死神都与营长擦肩而过。可他积累的战功,以及那种“奋不顾身”的态度让营长得到了不断的提拔。进入军校之后,营长见到了工农革命军的总政委何足道。营长此事读书人的那股子酸劲并没有完全褪去。对于儒家的酸儒来说,“畏大人”的心态还是有的。所以当时还是一名副连长的营长向这位“大人物”请教,希望能够摆脱痛苦。

    何足道仔细的听着营长的话,然后笑道:“副连长,你要么是活在未来,想立下什么功绩来证明你自己。要么是活在过去,以前做对了什么,或者以前做错了什么。以前做对了什么,你就想把这做对的事情发扬光大。做错了什么,你就想弥补,想在过去的事情上涂抹一番,即便不能完全掩饰过去,至少也把过去描绘的更你其实没坐错一样。你啥时候活在当下呢?你当下正在干什么,你当下能干什么。这才是现实。咱们人民党讲唯物,唯物主义就告诉我们,我们永远只活在当下这一秒种里面。我们永远不可能活在过去或者未来中。”

    营长的年纪比何足道还大了两岁,但是他与何足道的阶级差距有最少十几级。他一度认为何足道因为是陈克的心腹,所以才能有今天的地位。被何足道如此清楚的指出自己所有的问题,营长在欣喜若狂的同时,突然发现两人的认识差距根本不是这十几级的阶级差距可以形容的。两人对待世界的看法是完全不同的。

    进步从来都是缓慢的,营长即便接受了何足道指出的问题以及解决办法,自我改造也通过了好几年时间。但是至少在现在,营长虽然**上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可jīng神上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至少在当下指挥的时候,面对激烈的战况,他心里面极为平静。既不想过去,也不想未来,营长就仅仅面对当下的战况,而且用尽自己所指所学,随时准备着应对着永远不可知的下一秒到来。

    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每个人都活在当下这一秒。人民党是这样,北洋军同样是这样。

    尖刀连的进攻如同字面上一样,尖刀一样切开了北洋的阵地,直向北洋第二镇的核心阵地,也就是北洋火车行列突进。不仅仅是正面战场,按照“一点两面”的战术,两翼的部队也已经冲了上来。两翼与zhōng yāng的部队组成了两个半包围的姿态,开始将北洋军分割包围。战局已经进入了关键阶段,只要再一步,战争的天平就彻底倒向工农革命军主导的局面

    此时,北洋方面的响起了激烈的枪声。那是重机枪的吼叫声。营长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他发现北洋在火车上架起了重机枪,利用高度差向着工农革命军猛烈扫shè。

    而刚才北洋的重机枪却被遮掩在一些掩蔽物后面,而且营长一直关注着战局。竟然没有能看太清那极远处的情况。

三十四章 天下初战(七)

    “下次一定要更注意观察敌人的情况!”营长心中闪过悔恨的念头,不过这悔恨的感觉只持续了极短的几秒钟。营长毕竟有过出生入死的经验,他紧紧咬着牙关,继续用望远镜观察敌情。尖刀连进攻的势头被敌人的重机枪给遏止住了,进攻纵队的前半部停顿下来,后半部还在向前移动。

    又看了片刻,营长终于破口大骂起来,“快展开队形啊!站在那里挨打么?”

    遇到敌人的猛烈抵抗,要么就集中火力消灭敌人火力点或者使用神枪手消灭敌人的火力点,要么迅速展开队形,以维持进攻战线。若是敌人在火力点的支撑下调整兵力部署,继而进行反扑的话,被阻挡住的进攻部队伤亡会飙升。

    尖刀连和敌人明显是采取了对shè的方式,效果好不好且不说,可一直被赶鸭子般撵跑的北洋军在重机枪火力掩护下逐渐脱离了与尖刀连的距离。双方之间已经出现了相当明显的距离。

    “炮兵,火力支援!”营长看无法和敌人纠缠在一起,立刻下达了新的命令。

    “shè击诸元没有调整完毕!没办法保证准头。”炮兵排的指挥员心急火燎的答道。

    “先往远处打,边打边调整!这会儿就别节省弹药了。”营长吼道。吼完了炮兵排长,营长又问通讯员,“团长他们带领的四营什么时候赶上来?”

    “团部暂时没有先前移动的迹象。”通讯员立刻答道。

    军校一共分四级,班排是初级班,由各步兵学校的进行培训。团、营、连则是中级指挥员,由各军事学院进行培训。军、师一级的高级指挥员,统一由陆军学院培训。至于更高级别的培训就是军委开设的培训班,基本是座谈讨论xìng质的。

    团长和营长都是同一批军校培训毕业的,听说团部没有继续向前,营长心里面大怒。但是他片刻后也想明白了,当下对北洋作战有两种战法,要么就是三路一鼓作气同时歼灭北洋,要么就是彻底分割包围北洋军,“吃一个、夹一个、看一个”。突破点到底在哪里,战斗前大家都不能确定。在战斗进行中到底怎么选择,实际上一线指挥员,特别是营级指挥员的发言权相当大。

    “四连准备,跟我上。”营长命令道。

    四连连长兴高采烈的去准备了,副营长连忙上来劝道:“营长,让我带队上吧。”

    “你把炮兵和火力压制部队管好,如果团里面有什么命令,你及时通知我。”营长答道。

    副营长对营长的安排并不认账,他不满的说道:“营长,这些工作有政委就行了!你,你是不是信不过我?”

    “我信不过你?一会儿我要是在前面光荣了,你就得顶上。你现在得观察战况,负责联络。说多少次了,打仗得动脑子!现在你服从命令,赶紧做好准备工作。”营长说完,带着四连就向阵线最前面开去。

    四连并没有直接投入攻坚战斗,营长让他们接替了一连的右翼继续维持攻势。一连二连全部进入了正面进攻状态。

    但战场上的局面就是瞬息万变,营长上了一线后,正面的敌人已经躲进了北洋重机枪的shè程内。铁路的路基本就比地面高,北洋把机枪架在车厢以及平板车上面,更是居高临下。方才遭到了工农革命军的猛击,北洋的重机枪手在惊惧之下,以狂暴的态度cāo纵机枪向工农革命军的阵地猛烈shè击。瞅他们的意思,大有希望靠了二十几挺重机枪打死所有工农革命军部队的打算。

    “开始挖掩体!”营长命令道。硬碰硬的战术那是在没有其他选择的局面下才会最优先考虑的方式,此时就要靠单兵战斗素质进行对shè战斗了。

    一连长与二连长稍微争辩了几句,营长一句话就给他们顶了回去,“大家对自己的枪法没信心么?”

    这下两位连长都不吭声了。战前动员可不是向同志们吆喝“为革命牺牲”。部队不会泄漏军事机密,战前布置,军事行动时间这些内容自然不可能说。不过除此之外,敌我双方的武器,兵力,训练,特点。这都是战前动员的内容。这些在其他军队里面被当作机密的东西,解放军的动员传统里面就是要公开讲出来的东西。

    根据陈克看过的网上的论战,以及论战各方提出的文献以及评论,都声称北洋军在步兵瞄准shè击训练上做的极差。真的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陈克最终确信了这番评论是正确的。这从人民党情报人员所收集到的北洋军子弹库存数据就可以推断出来。北洋军一年用于士兵实弹shè击的子弹数量不足20发。

    要知道,八路军时代,那时候即便每场战斗的士兵子弹数量只有5发,但是八路军是格外重视基本shè击技术的训练,例如端枪姿势,那可是要在枪口吊砖头的。而且八路军八年抗战中进行了几万次的连级战斗,每个士兵每年实战中的shè击次数可不是只有五次。打仗多的jīng锐部队一年打数百发子弹并不稀奇。这不仅催生了大批的jīng锐shè手,更让后来解放军时代的步兵班排战术完全成熟起来。

    可北洋没有每年几千上万次的实战,人民党的情报机关收集到的情报中,北洋军更没有大规模的艰苦shè击姿势训练。北洋的训练内容就是军官指挥着士兵往前冲,往前冲。

    工农革命军野战部队并不多,4407师两万人的部队,大部分还是新兵,很多时间还是在从事劳动工作。即便如此,去年开始到今年的半年整训,三个月强化军事训练中,平均每一个士兵都打了100发以上的子弹。

    另外一个角度也能看出北洋军对实弹shè击的态度,工农革命军是有专门的校枪员,每一个士兵都有专门的校枪与shè击训练课。部队有专门的校枪能手与神shè手,获得这两个称号的战士是部队的技术骨干,要天天下去对战士进行培训。北洋军并没有这两个职位,也没有发现有等同于这两个单位的职务。

    这次战前的动员里面,这些差距都是专门向官兵进行解释。所以营长要求尖刀连开始挖掘掩体和战壕,与北洋军进行对shè,尖刀连连长没有拒绝。战场上也没有那么多忌讳,不仅工兵铲挖土,散布在战场上的北洋军尸体也被拖来堆成掩体。结果一些装死的北洋军在拖动中就露了馅。

    工农革命军的战士都是农民出身,平rì里也经常进行土木作业,很快就搭建起掩体,开始与北洋军有目的的进行对shè。

    北洋军的重机枪猛烈喷吐的子弹下雨般在地面上,在掩体上溅起点点泥土,或者尸体上的血肉。段芝贵也不是完全的无能之辈,此时北洋溃兵也开始尝试用排枪还击,乒乒乓乓的枪声中,一时间北洋也算是稳住了阵脚。

    工农革命军不再试图继续进攻,而是以jīng准的shè击进行还击之后,首先遭遇工农革命军重点shè击的北洋重机枪手的伤亡立刻就提升了。望远镜中看得清楚,每十枪过去,北洋的某个重机枪火力点就会停顿下来。营长甚至看到几个北洋军shè手的天灵盖都被打得飞了起来。

    重机枪哪怕shè击准确xìng不高,可重机枪火力猛,加上北洋重机枪数量不少,至少有七八个战士在重机枪的shè击下受伤或者阵亡。先削弱了北洋军的重机枪威胁,工农革命军战士们就敢更多的露头开始shè击。这些就轮到北洋军的普通步兵遭殃了。

    北洋没有挖战壕的习惯,更没有野战战壕的习惯。工农革命军即便谈不上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不过北洋军密集的在火车前,就成了极好的靶子。人民党汉阳造的关键是没有采用弹仓,而采用弹夹。这直接导致shè击速度的提高。

    工农革命军的战士们每个人都要带100发子弹,对面的北洋军士兵或蹲或站,完全暴露在枪口之下。工农革命军的战士们则躲在掩体乃至战壕中。尽管轻机枪的shè程不远,所以暂时没有加入战团。不过战士们瞄准shè击,准头根本不是北洋能够比拟的。

    随着对shè的时间延长,北洋军的重机枪手大量损失。有些机枪位置上固然出现了人,却没有开枪。在望远镜中看着敌人着急的摆弄重机枪,却始终无法顺利cāo作。营长已经明白,敌人的机枪手几乎耗尽了。

    不仅北洋军的机枪手耗尽,对shè中北洋军纷纷被打倒。这严重打击了北洋军的士气。

    随着对shè的时间延长,北洋军的重机枪手大量损失。有些机枪位置上固然出现了人,却没有开枪。在望远镜中看着敌人着急的摆弄重机枪,却始终无法顺利cāo作。营长已经明白,敌人的机枪手几乎耗尽了。

    不仅北洋军的机枪手耗尽,对shè中北洋军纷纷被打倒。这严重打击了北洋军的士气。

三十五章 中国的站队(一)

    工农革命军彻底占据河南后的第三天,陈克与一部分zhōng yāng办公厅的同志启程前往河南。任何一个人民党新解放的省份,陈克都会在该省的省会驻留一段。

    出发前,陈克命令将河南省的省会从开封变为郑州,这令不少同志感到意外。不管同志们有什么推测,陈克依旧不认为有任何问题。作为河南的交通中心,郑州远比开封和洛阳更适合作为省会。另外,郑州作为一座新城市,在城市设计上也有极大的优势。开封与洛阳都面临麻烦的拆迁工作,一旦做了省会,这些问题就格外的麻烦。

    一抵达郑州,迎接军委主席陈克的是堆积如山的文件。除了段芝贵带领的北洋第二镇,工农革命军河南军区还在安阳附近全歼了北洋第二十镇与第二十一镇。“打包围战,打歼灭战,不要打击溃战”这是运动战的核心思路。当然,成建制歼灭敌人之后的工作也特别多。

    北洋三镇的三位协统,一位被击毙,两位被活捉。段芝贵就是不幸被击毙的那位。文件中有段芝贵死亡的现场,也许是黑白照片质量不行,一片凹地里,段芝贵如同被打坏的人型玩具一样四肢扭曲的倒在地上。根据河南医学院解剖组的报告,段芝贵的遗体上有炮弹弹片、子弹、以及手榴弹手榴弹弹片杀伤的痕迹。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导致的组织衰竭。尸检时发现两颗子弹伤害了段芝贵的胸部,一块炮弹弹片切断了段芝贵腿部动脉。到底是内出血还是外部失血导致段芝贵的死亡,工农革命军的军医们意见有些对立。

    部队得知尸检报告后,也有同志希望能够更加详细的确定段芝贵的死因。如果是被子弹打死的,那就是一线作战步兵的功劳更大。如果是炮弹弹片夺取了段芝贵的生命,那么炮兵部队就功劳更大。工农革命军对于军事创伤学研究还没有那么深入,加上此时是夏天,尸体解剖之后腐烂的很快。只能尽快将尸体埋掉。最后件事这就成了后来的一个悬案。工农革命军战史中,步兵和炮兵分享了击毙段芝贵的荣誉。

    这些还是小事,陈克看报告的时候嘴里不说,在心里面颇有些关注的问题,部队装备的保持率就是其中之一。陈克自己也带兵打过仗,每次战斗前都要卸下很多装备,背包,水壶,行李。这些装备一旦丢失就得补齐,能够不丢失最好。根据地的工业水平远没有美国人那么强大,对美国人来说,把装备回收,运回国内,花去的成本比发新的更高。工农革命军就必须jīng打细算,能不浪费就不浪费。

    部队战后的工作报告读完,陈克感到相当满意。战后部队立刻开始全面回收包裹,弹夹,损失率很低。而且部队是指挥员亲自带领同志们回收,并没有采取批评等高压手段,而是采取教育鼓励的方法。战士们都是普通农民出身,勤俭节约也是本能作风。

    看完了这个问题后,陈克才开始查看俘虏问题。工农革命军俘虏近四万北洋军。对这四万人的实际调查结果厚厚一摞。北洋军的成份首先就发生了极大变化。看完报告后,陈克召开了军委会议。

    部队指挥员们打了如此的打胜仗,全歼北洋六万余人,工农革命军的伤亡不到一千。在军委主席陈克面前大家一个个眉飞sè舞,发言的同志们满是自豪,大大的将本部队的战绩罗列一番。即便没有轮到发言的同志,也是喜形于sè,等着上去发言。

    自吹自擂是人之常情,陈克只提示了一点,“同志们,发言的时候我会提些问题稍微打断一下,还请同志们配合。”

    能被提问,同志们高兴还来不及,完全谈不上感到不便。陈克的问题倒是不多,统计部门的同志根据地标准调查报告表,归纳了北洋军的基本情况。各个北洋部队中老北洋军比例多少,军官比例多少,组建时间长短,部队人员成份。针对这些问题,陈克开始发问。

    三支北洋部队都是在运动战中遭到人民党奇袭,从一开始就被打乱的部署,这些问题针对xìng极强,却难以落实。工农革命军的同志们对北洋部队的特点也很难提出正面回答,普遍的观点是,战术落后死板。喜欢摆长蛇阵,一遇到侧翼袭击,或者正面阵地被攻破,立刻就引发全面崩溃。shè击水平低下,只懂排枪shè击。在与工农革命军的对shè中,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能够坚持二十分钟以上的。

    在防御上,北洋军对能够完全躲起来避开子弹的城墙,房屋,等建筑物有着一种痴迷。局势处于劣势下,他们会不顾伤亡的向那里逃窜。对于把这些建筑物迅即改为战斗防御体系完全没有概念。更没有依托地形实施防御的训练。

    反观工农革命军,战术体系完备,战术训练得力,面对北洋军呈现出压倒xìng的优势。

    白天听各部队的同志大大的自我赞美一番,陈克晚上又召开了更高级别的军事会议,这次会议就更有效率。军区司令柴庆国一脸疲惫的报告了几个关键问题,“北洋军的成份和以前大大不同。以前北洋军征召的是河北的良家子。这次战斗中,除了老北洋军出身的第二镇之外,新建的第二十镇、二十一镇,其中土匪出身的竟然占到了三成甚至四成。这些土匪们战斗意志不强,看到有便宜可占的时候,就显得颇为敢打。遇到局势对他们不利的时候,就会开始逃跑。幸好这几次打得都是包围歼灭战,北洋军各部队无路可逃。即便如此,还有零散小部队逃出包围圈的问题。”

    顾璐听柴庆国谈及了北洋军的成份,也极为恼火,“那些逃出去的溃兵在沿途胡作非为,可是祸害了不少百姓。我们接到地方上的报告后,把所有骑兵都给派出去,这才把这些混蛋清剿干净。统计之后,逃出去的四百多人沿途抢掠上千家百姓,犯下两百多起强jiān杀人案件。我们已经在犯案地区把他们公审后处决。我希望今后调查北洋军的时候,能对北洋军成份做更加详细的调查。这些土匪们太可恶了。”

    听顾璐满腔怒火的说完这些,陈克忍不住笑道:“现在我们还没有正式与袁世凯撕破脸,等到正式开战之后,我们对北洋的称呼就可以用匪。例如袁匪。”

    一面说,陈克一面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袁匪”两字传给大家,不少同志们看完之后都哈哈大笑起来。“这天早点来吧!”柴庆国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陈克摆了摆手让同志们暂时安静,“同志们,8月1rì,德国向俄国选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欧洲部分会在一个月内爆发。”

    “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章瑜问道。

    “在没有达成恐怖平衡之前,世界大战会不断爆发。”陈克笑道。他已经不在乎这种小“预言”被抓住。只要一战爆发,二战爆发也就是迟早的事情。尽管中国很可能在一战期间获得真正的国家dú lì与主权完整,但是中国将不可避免的参与二战。

    “欧洲部分爆发,亚洲部分也会爆发么?”顾璐对这个方向更有兴趣。

    “亚洲部分首先就是中国解放战争。我还不希望现在立刻开战,但是我们也不能畏惧战争。在这次真正的解放战争中,我们只有一个可以依托的对象,那就是广大人民群众。除此之外的所有政治势力,都是我们的敌人。他们之间的区别仅仅是敢不敢直接跳出来和我们敌对。”

    “陈主席,你以前不是要组建统一战线么?”章瑜问道。

    “那已经不太现实了,统一战线的基础是共同的敌人。更具体的说,就是对帝guo主义的态度。但是英国人又不傻,他们会开出极大的价码。以反帝为统一战线的可能xìng现在已经不存在。至于反封建,我们只有人民这一个盟友。其他的人都是封建势力的走狗。他们之间的区别是想自己成为封建统治者,或者去投靠封建统治者。本质上都是一丘之貉。”

    正说话间,jǐng卫员送了一份报告进来,陈克看完笑道:“说曹cāo曹cāo到,英国人追的很紧啊。从武汉追到郑州来了。”

    “陈主席准备对英国人说什么?”章瑜问道。

    “那得看英国人对我们说什么。”陈克答道。

    英国代表汉弗莱爵士气势汹汹,一见到陈克就质问人民党为什么要破坏中国的局势。陈克哈哈一笑,“汉弗莱爵士,你算老几啊?你父母和老师没有教过你做人要有最起码的礼貌么?你到我门上来,还轮不到你给我撒野呢。你现在的表现和英国街头喝醉酒的流氓有什么区别?就这么一个素质,你还来当外交人员呢?”

    汉弗莱爵士做梦也想不到陈克会这么说,他登时就愣住了。陈克也没有撵人的意思,他继续笑道:“汉弗莱爵士,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要求英**舰一个月内撤出长江去。如果你们不走,我们人民党就要采取强制措施。”

    看着汉弗莱爵士目瞪口呆的样子,陈克继续笑道:“我们人民党欢迎任何正常的商业行动,所以你们的商人在我们根据地不会受到任何侵害。如果遇到任何问题,可以让他们找我们的zhèng fǔ以及司法机关。但是我们根据地只有根据地的法律,没有任何外国治外法权的存在可能。在这点上,希望你能够想明白。”

    汉弗莱爵士毕竟是外交人员,即便被陈克当头的闷棍打得有些发懵,他依旧保持着最起码的冷静,汉弗莱爵士嘴唇稍微有些颤抖,他问道:“你们人民党要加入德国一方么?”

    面对汉弗莱爵士的询问,陈克正sè答道:“我们人民党没有加入你们帝guo主义战争的打算,我们既不可能投靠德国,也不可能投靠英国。我们自始至终追求的是中国的dú lì与解放。在这点上,谁阻挡中国的dú lì与解放,谁就是我们的敌人。”

    汉弗莱爵士是饱含着愤怒前来兴师问罪的,工农革命军轻易歼灭了北洋三镇之后,英国人对袁世凯的那点子信心彻底飞到了九霄云外。袁世凯当然不可能公布,英国人却有着自己的情报系统。三镇六万野战军全军覆没,英国人根本不能接受北洋的无能。

    英国人很清楚,人民党此时志得意满,轻易对人民党表示支持,只可能扩大人民党的胃口,让人民党向英国人索要更多利益。所以汉弗莱爵士的气势汹汹一半倒是装出来的,另一半中更多的是对北洋无能的恼怒。

    不过汉弗莱爵士没想到,陈克的胃口大到如此地步。根据方才的对话,汉弗莱爵士已经明白,陈克要求英国势力滚出中国。至于什么“人民党欢迎任何正常的商业行动”,这都是场面话。谁都和钱没仇,正当做生意的人在哪里都会得到比较公正的对待。但是英国人认为在中国的公平,首先就得保证英国的特权。

    即便陈克说的如此明白,汉弗莱爵士也觉得陈克或许只是讹诈,他认真的盯着陈克,“陈先生,你与英国为敌,就是与世界为敌。”

    陈克爽朗的笑道:“汉弗莱爵士,你这话应该向北洋袁世凯去说,说完之后向他施加更大压力。我们人民党不是为了讹诈你才这么说,我们的目标始终是解放全中国。所以你不要对我们抱以任何幻想。我们要做的事情已经向你说明白了。”

    汉弗莱爵士再也没有任何装出来的表情,他认真的打量着陈克,“陈先生,你已经注定选择战争了么?”

    陈克正sè答道:“汉弗莱爵士,我们人民党选择的是不畏惧战争,我们不是疯子,对战争并没有任何病态的迷恋。但我们是中国人,我们人民党热爱中国。我们有义务维护中国的利益。哪怕维护中国的利益需要牺牲我们的生命,我们也愿意接受这样的代价。”

    话说到这里,汉弗莱爵士知道今天已经没什么可以继续谈下去的。请求暂时休会,汉弗莱爵士离开了人民党的总部。人民党的总部设在军营正中,连绵的军营有好几里。汉弗莱爵士估计这个军营中最少得有五万名以上的军人。看着整齐的队列,以及军营中弥漫的战争胜利后特有的高涨气氛。汉弗莱爵士觉得心里面很是不安。

    如果陈克是一个完全不懂世界的莽汉,哪怕他再骁勇善战英国人也不会觉得多难对付。在英国几百年的扩张中,骁勇善战的敌人并不是没有出现过。但是陈克本人却是一个对待世界有着自己深刻认识的人,如果抛掉陈克身为中国人的这个身份,他与伦敦、柏林、巴黎、莫斯科的那些统治者并无不同。巧妙的利用协约国与同盟国之间爆发战争的前期,发动对北洋的进攻,仅仅这一点就让英国极为为难。英国当下是无力惩罚人民党的。如果调动英国的力量,德国人会高兴死的。

    怀着强烈的不安,汉弗莱爵士本想通过电报与běi jīng公使馆联系,却又改变了主意,他准备立刻赶回běi jīng去,亲自商谈对中国问题的态度。

    人民党并不在乎英国人怎么想,陈克立刻命令通电全国,将人民党的立场告知全国。想到通电全国要花掉的钱,陈克就觉得一阵心疼。人民党合作的对象是劳动人民,通电全国的电文无论如何不可能被劳动人民知道。花了好多的钱,只是让全国的有产阶级知道了陈克的立场与态度。在这帮人身上花钱,陈克觉得还不如在他们脑袋上一人来一枪更经济。历史证明,这帮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认为自己天生就该成为统治者。如果这帮人死光了,对中国的正面作用是远大于负面作用的。

    但是陈克遏止住了自己的杀意,毛爷爷当年认为这帮人是可以改造的。陈克也有必要学习毛爷爷的政策。毕竟人脑袋不是韭菜,割了之后不可能再长不出来。

    回去向同志们汇报了与英国人的谈判,河南方面的同志都有写讶异。但是第二天,也就是1914年8月3rì,德国在向俄国宣战之后,正式向法国宣战。这新传来的情报彻底让同志们放下心来。英、法、俄已经达成了协约,英国人向德国宣战只是迟早的问题。一旦英德大打出手,中国周边就只有一个rì本可能投入对中国的战争。面对北洋,同志们充满了必胜的信心。面对rì本,同志们即便没有足够的信心,却也不认为会失败。

    “陈主席,当下我们的主要方向是什么?”柴庆国问,“是不是要继续打击北洋?”

    陈克答道:“当下的任务就是继续进行人民革命,解放劳动人民。我再强调一次,没有人民的支持,我们自己什么都不是。不继续推行人民革命,我们就不可能继续得到人民的支持。我们的革命不是为了打倒谁,而是为了解放人民。谁不允许中国人民得到解放,我们就打倒谁!”

    “那下一个作战方向是哪里?”柴庆国继续问。

    “下一个作战方向就是先把新解放的地区土改给完成。”陈克回答的简单明快。

    人民党上下对土改都有着丰富的经验,既然陈克确定了方向,河南军区立刻开始分配任务,讨论要点。

    陈克沉默下来,他曾经认为人民党未必能够赶上一战的局面,解放战争很可能会拖到一战后,至少是袁世凯死后才会进行。可局面并没有演变到那个地步,这同样带来了很多其他的因素,由于没有经历一战,以及战后巴黎和会施加给中国的屈辱与痛苦。知识阶层反帝的情绪远没有那么深刻。当下的局面倒是更加类似党的江西时代。阶级斗争成为中国最尖锐,最主要的矛盾冲突。在这个时期,到底谁会选择站在劳动人民这边,陈克并没有足够的信心。

    这种对未来的迷茫只延续了短短的一小会儿,陈克很快收回心思,开始参与到河南土改的讨论中。毕竟陈克到过河南太多的地方,见过太多河南的实际模样。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把一部分蓝图给勾画出来。

三十六章 中国的站队(二)

    人民党的通电给yīn云惨淡的běi jīng城注入了一丝活力,好几位北洋高官拿着通电去见袁世凯的时候,脸上都带着一丝喜sè。只是袁世凯没有直接召见他们,这几位就在小会议室里面等着。

    “人民党这是犯了失心疯么?居然要把英国人从长江赶出去。就凭他们那几条破船,就敢这么干?”

    “英国人要是不走的话,他们敢不敢打英国人?”

    ..

    “让他们打,打了英国人之后,英国人岂能善罢甘休?”

    北洋面对人民党从来没有占过任何便宜,人民党也始终很巧妙的避免与列强发生冲突。直到这通电文里面把英国人当了敌人,北洋高官真的是欣喜若狂。所有讨论都围绕着对北洋有利的局面展开。

    “人民党要拉硬屎,非得打着大义名分。咱们就不和他们一起犯傻,他们要打英国人,咱们偏偏就和英国人交好。这真的是睡觉就有人抵枕头。”

    “那些熊孩子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是北洋的一贯观点,人民党rì渐强硬的姿态不仅无助于人民党的声望,反倒把英国人不断推向北洋一边。这次战争北洋彻底失败,如果人民党够聪明,转而向英国人投诚,英国人应该会抛弃北洋的。这是再普通不过的权术问题。..

    在běi jīng城中的北洋官员们接到北洋军在河南大败的消息之后,不少人都想到了这点。很多人对北洋的前途已经几乎绝望。直到人民党不知死活的通电全国,这才让有见识的北洋高官们重拾希望。

    得到消息的北洋官员不断有人去求见袁世凯,不过还有一大批得到消息的官员因为身份不够,根本不敢去求见。他们也开始到处串联,到处传播消息。至少陆军部上下全部知道了最新的好消息。

    陆军部情报室的郑文杰看着同事们兴高采烈的大谈当下的有利局面,他脸上也努力装出高兴的样子,心里面却疑云丛生。

    人民党从来不占便宜,郑文杰对此深有体会。当年陈克在běi jīng与郑文杰等人相识,那时候除去尚远是一个马上要放实缺的县令,其他的秦佟仁、徐电等人根本就是北洋的外围人员。至于“拳匪余孽”柴庆国更是不足挂齿。郑文杰等人才是真正有权有势的一方。所以郑文杰才试图夺取北洋社会主义讨论会的实权。他实在是看不出有任何让外来陈克主导局面的必要。

    事实最后证明,陈克从一开始就没有攀龙附凤的打算。他就是带着一群外围人员离开了北洋,到偏远的安徽建立起人民党的基业。若是普通人,甚至相当优秀的人物,都不可能做出陈克当时的选择。从结果来看,陈克的选择是完全正确的。在此之后,陈克的任何选择从当时怎么看都是下下策,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克总是能够捞取到最大的好处。

    这次人民党的做法秉持了以往的作风,郑文杰完全相信人民党正在尽最大力量将英国人推倒北洋这边来。郑文杰怎么都想不明白,人民党这么做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即便是欧洲战争现在马上要打起来了,可这些战争又能打多久?等英德和谈之后,人民党既得罪过英国人,又得罪过德国人,英德两国联手对付人民党,人民党能扛得住么?

    左思右想都找不到人民党在长期战略的必胜可能xìng,郑文杰却又转回眼下的局面。当下北洋新败,人民党已经打过黄河,人民党曾经肆虐过河北,彻底摧毁了满清最后的军事力量,想到这些旧事,郑文杰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北洋如果不能彻底抱住英国的大腿,迅速从英国得到贷款与武器等支持,按照眼前的形势看是撑不了多久的。

    郑文杰能够想到这些,比他居于更高地位的北洋同样能够想到。袁世凯第一时间就接到了人民党的通电。他并没有无端的高兴,北洋的核心成员也没有高兴。与人民党的交道中,只要北洋上了人民党给定下的道路就没有任何好结果。袁世凯绝对不会认为陈克会轻视英国人,更不会认为陈克会傻到看不出英国人与北洋在对付人民党这件事上会达成一致。

    “陈克为什么会这么选择?”自打袁世凯提出这个问题之后,北洋核心人员同样皱眉。几位都是位高权重之人,自然不肯乱说。段祺瑞做人比较厚道,大家有些不太敢直说的话,段祺瑞还算是敢说,“大总统,人民党近期只怕会进攻咱们河北。”

    这完全是能够想象的事情,如果人民党玩的是yù擒故纵的把戏,一面把英国人往北洋这里赶,一面却狠狠打击北洋。英国人若是看到北洋根本没有牵制人民党的能力,最后就只能选择接受人民党更高的要价。

    既然段祺瑞已经戳穿了这层窗户纸,从袁世凯到徐世昌都没有说什么。北洋军当下整编的部队纸面上有一百万,六万人的损失还在北洋军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人民党河南军区的部队只有十万人,十万人进攻近百万部队,想来人民党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沉默了一阵,袁世凯问王士珍,“聘卿,我们调集三十万军队的话需要多久?”

    王士珍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阵,王士珍开口问道:“大总统,我们以前总认为人民党说一套做一套,如果人民党是说什么做什么,说的比实际做的更少。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当下的局面?”

    这话大出其他几人意料之外,袁世凯一时也没有能够明白王士珍的想法。“聘卿是何意?”袁世凯问道。

    王士珍答道:“如果人民党不是想玩弄英国人和我们,而是真的如他们所说的,要把英国人从中国赶出去,要把外国人从中国赶出去,要把中国所有的主权全部收回到中国手中。从这个角度来看人民党的话,人民党所做所为,是不是又可以有新的解释?”

    北洋核心人物们暂时没人说话,对于人民党,北洋的评价始终是“乱党”,人民党主席陈克则是心机深沉,yīn险毒辣。与人民党打交道,北洋总是吃亏,即便是合作上,北洋赚到一,人民党至少要赚到十。王士珍的这个“新视角”,也就是人民党所说所做的始终一致,的确让这三个人感到颇为意外。

    王士珍没有让众人打哑谜的意思,他继续解释道:“前清在时,人民党致力人民革命,推翻前清朝廷。前清逊位,人民党还是主张人民革命。后来又加上一个土地革命。现在,人民党对英国人态度强硬,所说的还是人民革命,土地革命,中国获得彻底的dú lì与解放。我看过人民党的一些文章,陈克说他搞的人民革命,要推翻三座大山。帝guo主义,封建主义,官僚和买办资本主义。若是从这个角度而言,陈克早就把他要干什么说的清楚。此人做事冥顽不灵,是一条道跑到黑的xìng子。”

    袁世凯等人都是当时豪杰,王士珍说陈克冥顽不灵,袁世凯、徐世昌、段祺瑞三人根本不认为这是贬义词。冥顽不灵也就是矢志不渝。经过王士珍的解释,三人觉得对陈克的理解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那聘卿的意思到底是什么?”袁世凯问。

    王士珍已经有了决断,他坦然说道:“我看陈克是真心想让我们和英国人合作,在此期间他甚至不会攻打我们北洋。陈克是海外留学生,对欧洲诸国甚为清楚。此人只怕是在等欧洲战事激烈起来,英国人完全无力东顾,然后他才会与我们北洋以及他们所要扳倒的三座大山来一次决战。若是英国无力东顾时候,陈克获胜,他就可以全中国之力对抗英国。那时候胜负也未可知。”

    “也未可知?哼!”段祺瑞即便十分尊敬王士珍,此时也忍不住冷笑一声,“王老哥,等陈克能够集结中国之力与英国开战,咱们北洋肯定已经完蛋了。这有什么也未可知?”

    袁世凯倒是更能沉住气,他素知王士珍对北洋忠心耿耿,所以没有因为王士珍的话生气。“聘卿,按你所说陈克自信一定能夺了天下么?”

    “就我看来,陈克甚至不考虑夺天下的事情,他更要把这天下地主士绅全部灭掉。让他们人民党开办的学校教育出来的那些百姓当家做主。人民党推行土地革命的时候,有人说人民党是要夺了天下田产归他们所有。但这些年过去,除了土地名义上归国家所有,不能买卖之外,人民党治下的百姓人人有地种。人民党将他们治下的粮价钉死,荒年丰年都一个价钱。仅此一举,人民党治下就鲜有饿死人的事情。百姓不管人民党喊什么理由,能安居乐业,他们就不会起来反抗。人民党在河南不足一年,就要征兵十万,虽然给的军饷远不如咱们北洋,却因为有诸多保障,黄河以南的良家子纷纷从军。”说道这里,王士珍再也说不下去,只能轻轻叹口气。

    北洋对人民党的政治兴趣很有限,即便是袁世凯也是如此。读人民党的书,目的也是为了抨击人民党。全无研究人民党详细政策的意思。所以骂起人民党,北洋是口沫横飞,把人民党贬得一文不值。可面对人民党实实在在建立起的功业,包括袁世凯在内都觉得无法再说出什么来。

    徐世昌好歹是搞民政的,见袁世凯与段祺瑞不吭声,他强打笑容说道:“聘卿先生,既然局面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你觉得我们该怎么打?”

    王士珍有些意气消沉的答道:“当下之计,只能将计就计。既然人民党要决战,我们不妨也与人民党决战。趁着人民党逼迫英国人的当口,我们再借一笔钱,建起两百万军队,严加训练。同时把人民党的真心告知天下各省,集结各省之力与人民党血战。好歹也得夺回河南与山东。哪怕战况再危机也得拖到欧洲战事结束,等到英国人能腾出手来攻打人民党。”

    听王士珍说出了可行的方略,徐世昌觉得心中轻松不少。不过没想到王士珍却接着说道:“大总统,虽然人民党行事未必道义,可他们所行的一些政策也不是不可借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至少中国当下之事,若是百姓不能耕者有其田,天下总是不会完全安定……”

    “我知道了,聘卿。”袁世凯难得的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王士珍的话,“你说人民党当下不会进攻,而是会坐视英国人支持我们。如何可以确定此事?”

    “大总统,严复马上就要回国了。我们不妨让他居中调停。”王士珍给了答案。

    “严几道这次出国考察,走的时候心中大不高兴。我们焉知严几道不会在其中捣鬼?”段祺瑞对此很是质疑。

    王士珍没有说话,袁世凯倒是摆摆手,“严几道心中固然倾向他的徒弟多些,不过此人也没有绝情到故意出卖北洋老兄弟的地步。聘卿所言甚有道理。不妨等他回来。”

    段祺瑞对袁世凯的决定有些不满,“大总统,当下局面如此紧张,我们就这么等着,会不会被人民党占了先机?”

    袁世凯此时心中已经有了定论,“越是危急的时候,我们越要能忍得住。此事不用多说,就这么决定了。”

    北洋高层决定了方略,袁世凯也没有见那些前来“报喜”的官员。他焦躁的在办公室中来回走了一阵,又到了隔壁屋里面。这间屋子中空空荡荡的,除了桌子之外就是钉在一张大板子上的地图。地图上将中国各势力用不同颜sè标志出来。瞪着上面人民党的那块粉红sè标志良久,袁世凯突然喊过侍卫,“为何不把河南那块给画上?”

    这话把侍卫吓了一跳,河南刚丢,谁敢吃饱了撑的这么快就给画上?不过侍卫也是够机灵,他连忙答道:“我现在马上命人去画。”说完侍卫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把地图从板子上取下来。

    袁世凯本想阻止侍卫,后来却也作罢,袁世凯不想迁怒这个够机灵的小伙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面坐下,袁世凯想起了王士珍的话。那番话关于人民党言行一致的言论的确打开了袁世凯的另一个视角,不过这种认知角度不仅没有解开袁世凯心中的谜团,却把袁世凯带进了一个新的困惑中。

    人民党始终吆喝人民革命,吆喝着劳动人民创造历史,而不是帝王将相创造历史。袁世凯号称“民屠”,杀过的劳动人民怎么都得有十几万。那时候北洋纵兵扫荡,被陈克与人民党极力赞美的“劳动人民”根本不是北洋军的对手,在大炮步枪的shè击下下尸横遍野。怎么这样的劳动人民到了人民党这里后,就突然变得骁勇善战起来。不仅“劳动人民”变得骁勇善战,这些一贯极力抵抗纳税的劳动人民居然也能够认真纳起税来。

    袁世凯老家在河南项城,北洋在河南的人脉绝非一般。从得到的情报来看,人民党在河南实施土改之后定下三成税,包括袁世凯老家项城老乡在内的河南百姓就老老实实的交了三成税。没人抗税,甚至连拖欠的都极为少见。袁世凯从没听说过老百姓能够如此顺从。

    “劳动人民创造历史,而不是帝王将相创造历史。”袁世凯在心里面默念了这句话,如果真的这样下去,人民党靠了老百姓的支持,只怕真的是能创造出人民党的天下。为什么人民党就能把老百姓治理的如此顺从?而在北洋这里,老百姓就绝对不能体谅zhèng fǔ的艰难?

    因为情报的畅通,人民党在河南的“仁政”北洋也是知道的。供销社中的廉价铁农具,包括大规模的水利建设,村民们因为争水的矛盾也是公开调解,前仇全部勾销,只按照土改后的耕地亩数分配水源。如果当地没有河流,人民党就打机井,建引水渠,水浇地面积大大提升。加上“一季麦”的普遍供应,河南各地都没有出现绝收的问题。

    北洋的探子们调查了那些农业技术站的年轻男女,看看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历。调查结果令袁世凯大吃一惊,这帮只能称为半大娃娃的十几岁男女,都是人民党老地盘上的农民出身,在人民党的学校里面读了几年书,毕业后随部队分配到各地农村工作。

    “劳动人民”,人民党治下的劳动人民和北洋治下的百姓仿佛是两种不同的人。“劳动人民”又肯纳税,又肯当兵,上了学之后,让去哪里工作就去哪里工作。袁世凯自认为不比陈克差,为什么陈克就能让这帮人效力。而袁世凯却不得不把极大的力量投入在管教百姓身上呢?

    想来想去都找不到答案,袁世凯知道北洋的属下是不可能给自己解开这个谜团的。他突然站起身对侍卫说道:“你让徐总理请上李鸿启先生来见我。”

    人民党高官尚远的老师李鸿启可能是整个běi jīng城中最了解人民党一位,至少他也是知道人民党虚实的一位。袁世凯实在是想弄明白自己与陈克的不同到底在何处。

    李鸿启一进门就得到了袁世凯的认同,这位老头子穿的干净得体,态度不卑不亢,既不是和蔼可亲,也不是拒人千里之外。往屋里面一站,让人感觉很是自然。与袁世凯见礼的时候同样是如此,老头子不好奇的打量,也不也倨傲的摆谱。尽管是徐世昌引见,袁世凯却感觉不到老头子对徐世昌和对自己有什么不同。

    北洋有一个共xìng,就是优待文人,袁世凯也是如此,他很认真的问道:“李先生,我有一个疑问,想请李先生帮着释疑。”

    李鸿启既没有客气的说自己不行,也没有自吹自擂的说自己行,而是静静等袁世凯继续说下去。这样的表现令袁世凯很是满意,他对那帮文人不知天高地厚的的臭脾气其实很不满意。袁世凯接着问道:“李先生见过陈克,也应该听说过我。却不知道李先生对我们两人的不同有什么看法。”

    李鸿启用老者特有的舒缓语气答道:“老朽我的确见过陈克,却只是见过几面。对大总统的名望我是如雷贯耳,今天却是第一次真的得以见到。大总统问我你们两人有何不同,老朽实在是不知。若是靠了道听途说的东西瞎讲一番,那只是胡说八道。所以老朽实在是无从比较。”

    “李先生过谦了,你能教出尚远那样的弟子,又被徐总理极力称赞,自然是有见识的。”袁世凯对李鸿启的评价高了不少,见李鸿启没有任何胡言乱语大言欺人的作派,袁世凯这才问了真正的问题,“李先生,人民党总说人民革命,却不知和我们北洋力图施行的仁政有何不同之处。”

    李鸿启知道这次如果不能说出些实在话,袁世凯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人民党在河南歼灭北洋三镇的事情běi jīng城都知道了,别看袁世凯当下客气,若是李鸿启不能让袁世凯满意,株连的事情绝非一句笑谈。仔细猜测了一下袁世凯的意图,李鸿启答道:“大总统,北洋的政治乃是令自上出,军令政令皆是zhèng fǔ为了达成某个目的而制定。人民党则是令自下出。老百姓需要通过劳动让rì子过的好起来,这中间肯定有些事情是老百姓办不到的,人民党把这些事情办了,百姓自然愿意听从他们。”

    “百姓们鼠目寸光,若是令自下出,即便令百姓一时得利,却未必能长久。想长治久安,自然还得有见识的人来规划。”袁世凯答道。

    “老朽是读儒家圣贤书的,儒家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治家之事不过是让大家都方便,百姓们固然鲁钝,但行事是否方便了,再鲁钝的人也能知道。能够方便,rì子自然就过的好起来。国家国家,以国为家,若是一国的百姓都能感觉方便,这rì子岂不是就过得容易了。所以鼠目寸光也好,目光长远也好,若是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大家的方便,令自上出和令自下出,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言论挺有意思,倒是引发了袁世凯的一些兴趣。

三十六章 中国的站队(三)

    袁世凯很喜欢李鸿启所说的“方便”一次,官场上爱讲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有自己的职权所在,若是某个官员没有与人方便的打算,只是自己一味的要独占权力,整个官场都会视其为敌人,会竭尽全力将这个不懂规矩的官员给弄下去。想到这里,袁世凯继续问道:“李先生,你说的方便一事我稍微明白了些。但人民党与我北洋的不同又在何处?”

    “北洋有北洋的生活方式,人民党有人民党的生活方式。北洋当下都是几千年来的惯例,是不是多了些洋枪洋炮,有没有多了几个工厂,对大局影响甚微。”李鸿启答道,“但是人民党生活方式与中国传统完全不同,他们已经尝试进入大工业化时代。”

    “大工业化时代?”这个词袁世凯完全不理解,人民党的宣传文件中很少谈及工业化,与之相关的用词更是北洋从所未见,袁世凯对大工业化这个词更是极少听说。“什么是大工业化时代?”袁世凯问。他认为工业就是造些工厂,开办些企业。人民党工厂数量颇多,在袁世凯看来这只怕就是大工业化时代。

    “大工业化时代,不说表象,直说其中的理念,那就是所有人生产的产品都是用来交易的。每个人最终都从市场上购买别人生产的产品,而自己生产的产品则是卖给别人的。老朽以为这就是大工业化时代的内在理念。”李鸿启给了袁世凯意想不到的答案。

    袁世凯本人的确是个豪杰,不过他毕竟是一个农业国家的豪杰,让他去理解工业时代的核心理念,未免太强人所难。即便如此,袁世凯用了整整一个小时,总算是弄明白了李鸿启所说的到底是什么。

    理解到了大工业化时代的核心理念,李鸿启再讲起人民党领导人民进入“大工业化时代”的概念,他竟然能够理解了。然后袁世凯命侍从将李鸿启先生送回家,临别的时候,袁世凯问李鸿启先生,想更深刻的理解大工业化时代读什么书最好。李鸿启先生推荐陈克写的《**宣言与中国工业化》这篇文章。袁世凯手头没有,李鸿启先生就答应抄一份送给袁世凯。

    侍卫很机灵,亲自送李鸿启先生回家后,他没有立刻返回,而是恭恭敬敬站立着等李鸿启先生把《**宣言与中国工业化》抄了一份,又索要了一份《**宣言》,才拿了文章回来见袁世凯。果然,袁世凯见到侍卫就询问是否拿到了这篇文稿。侍卫连忙将文章恭恭敬敬的递给了袁世凯。

    屏退了侍卫,袁世凯打开文章,只见开头写到,“马克思在《**宣言》中阐述,当今的世界已经不可逆转的进入了大工业化时代,因应这个时代,马克思提出要建立全新的社会制度,以及全新的道德体系。这是一篇拥有深邃洞察力,拥有建立在马克思“劳动力推动社会发展”基本理念的纲领xìng文章。当下人民党的同志们因为没有能够完全身处工业化时代,所以更需要体会其指导xìng意义,而不要过份注重其描写。不过归根结底,人民党以劳动,特别是社会劳动为衡量社会中的劳动者地位。决不可不顾这条标准而任意解释马克思提出的大工业化以及**制度。”

    屋里面静悄悄的,除了偶尔翻看书页的声音之外,就是一片寂静。袁世凯读一会儿陈克的文章,就闭上眼睛沉思一阵。思考完毕,就再开始读。从傍晚开始,袁世凯整晚在读《**宣言》以及《**宣言与中国工业化》这两篇文稿,直到第二天清晨,袁世凯才叫人打了洗脸水。

    稍微吃了些早饭,却见段祺瑞急匆匆进来,“大总统,听说您一晚没睡?”

    “没错。”袁世凯脸sè稍微有点发灰,但是他jīng神很好的笑道。

    “大总统,当下要保重身体。”段祺瑞连忙说道。

    “保重不保重都不重要,陈克不死,人民党不死绝,咱们北洋就永无安宁之rì。芝泉,昨晚通宵看陈克的文章,我倒是彻底想明白了。以前我是真心没看透陈克,竟然不知道陈克这家伙乃是祸害。”袁世凯说完,将《**宣言与中国工业化》递给段祺瑞。

    段祺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接过袁世凯递给他的文稿开始读起来。段祺瑞涵养很好,不过越读这篇文章,脸sè越是难看,到了最后,段祺瑞额头上青筋都蹦了起来。

    陈克这篇文章写的极为直白,除了解释大工业化时代之外,还极为详细的分析了在将中国推进大工业化需要面对的局面。各个阶级的分析,中国历史传统的特点,人民群众的习惯与认知。陈克作为后来者,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自然有着极强的“前瞻xìng”。而这“前瞻xìng”的结果,与“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的思路一结合,真的是一针见血,杀气腾腾。

    除了劳动人民之外,陈克根本不认为人民党需要任何盟友。凡是不能站到劳动人民这边的人,不能站到反对封建主义这边的人,不能站到反对帝guo主义这边的人,陈克态度极为明白,“只要这些人抵抗革命,就必须消灭”。

    段祺瑞读懂了这篇文章,所以他完全明白自己就在“被消灭”范围内。不仅仅段祺瑞在处决范围内,整个北洋,包括北洋的支持者,无一不是人民党消灭的对象。段祺瑞对袁世凯的态度完全赞同。陈克不死,人民党不死绝,北洋的确永无安宁之rì。若是军阀之间的战争,胜利者还能对失败者有所宽容。可陈克的斗争理念根本不是对权力的争夺,而是对不同立场者的彻底敌视。

    将文稿交还给袁世凯,段祺瑞问道,“大总统准备接下来怎么做?”

    袁世凯平静的答道:“把这份文稿给各省发过去,而且命人将陈克所作所为都与这文稿对应起来。聘卿有眼光,他已经看出陈克从不说瞎话,人民党做事始终有自己的纲领。咱们不妨就向其他省份解释清楚。另外,对英国人,咱们也要解释清楚,一定要让英国人明白,陈克此人不仅仅是咱们北洋的祸害,还是整个世界的祸害。”

    “如此甚好。”段祺瑞答道。

    袁世凯又说道:“另外,陈克提出的这个大工业化的理念,我觉得聘卿说的很对,的确大有可取之处。我们北洋只是建了些工厂,开了些矿山。这些东西全然是自己用,即便是买卖,也是强买强卖。发展工商,倒是得按照陈克的法子才行。”

    “呃……”段祺瑞没想到袁世凯竟然如此“豁达”,倒是有些意外。

    “芝泉,昨天我想了一夜,把这些年的事情,包括以前太后所做的事情,包括去外国考察的人回来说的那些话都给回想了一遍,才觉得陈克说的大多数东西都有道理。可就有一条我绝对不能接受。陈克要让老百姓站到国家之上,这就是道德沦丧。陈克说的好听,一切历史都是人民创造的。可如果陈克要用我们的命来推动社会的进步,我们就要和他死战到底。在此时,战也是死,不战也是死。已经无须多言。”

    “是。”段祺瑞答道。

    “你现在命人请蔡元培进京,把这篇文章先发给他,蔡元培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做。”袁世凯又命道,“另外,北洋里面的人只是知道陈克厉害,却完全不知道陈克的狼子野心,今后凡是提出与人民党和谈者,决不姑息。”

    接下来的rì子里面,北洋围绕陈克的文章开始了战争准备。袁世凯的见识的确不同,果然如他所言,北洋中有人因为近期的战败,对怎么与人民党开战心有畏惧。段祺瑞就负责发现这些人,然后该免职的免职,该下狱的下狱。北洋开始了“肃反运动。”

    “你现在命人请蔡元培进京,把这篇文章先发给他,蔡元培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做。”袁世凯又命道,“另外,北洋里面的人只是知道陈克厉害,却完全不知道陈克的狼子野心,今后凡是提出与人民党和谈者,决不姑息。”

    接下来的rì子里面,北洋围绕陈克的文章开始了战争准备。袁世凯的见识的确不同,果然如他所言,北洋中有人因为近期的战败,对怎么与人民党开战心有畏惧。段祺瑞就负责发现这些人,然后该免职的免职,该下狱的下狱。北洋开始了“肃反运动。”

    “你现在命人请蔡元培进京,把这篇文章先发给他,蔡元培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做。”袁世凯又命道,“另外,北洋里面的人只是知道陈克厉害,却完全不知道陈克的狼子野心,今后凡是提出与人民党和谈者,决不姑息。”

    接下来的rì子里面,北洋围绕陈克的文章开始了战争准备。袁世凯的见识的确不同,果然如他所言,北洋中有人因为近期的战败,对怎么与人民党开战心有畏惧。段祺瑞就负责发现这些人,然后该免职的免职,该下狱的下狱。北洋开始了“肃反运动。”

三十七章 中国的站队(三)

    袁世凯很喜欢李鸿启所说的“方便”一次,官场上爱讲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有自己的职权所在,若是某个官员没有与人方便的打算,只是自己一味的要独占权力,整个官场都会视其为敌人,会竭尽全力将这个不懂规矩的官员给弄下去。想到这里,袁世凯继续问道:“李先生,你说的方便一事我稍微明白了些。但人民党与我北洋的不同又在何处?”

    “北洋有北洋的生活方式,人民党有人民党的生活方式。北洋当下都是几千年来的惯例,是不是多了些洋枪洋炮,有没有多了几个工厂,对大局影响甚微。”李鸿启答道,“但是人民党生活方式与中国传统完全不同,他们已经尝试进入大工业化时代。”

    “大工业化时代?”这个词袁世凯完全不理解,人民党的宣传文件中很少谈及工业化,与之相关的用词更是北洋从所未见,袁世凯对大工业化这个词更是极少听说。“什么是大工业化时代?”袁世凯问。他认为工业就是造些工厂,开办些企业。人民党工厂数量颇多,在袁世凯看来这只怕就是大工业化时代。

    “大工业化时代,不说表象,直说其中的理念,那就是所有人生产的产品都是用来交易的。每个人最终都从市场上购买别人生产的产品,而自己生产的产品则是卖给别人的。老朽以为这就是大工业化时代的内在理念。”李鸿启给了袁世凯意想不到的答案。

    袁世凯本人的确是个豪杰,不过他毕竟是一个农业国家的豪杰,让他去理解工业时代的核心理念,未免太强人所难。即便如此,袁世凯用了整整一个小时,总算是弄明白了李鸿启所说的到底是什么。

    理解到了大工业化时代的核心理念,李鸿启再讲起人民党领导人民进入“大工业化时代”的概念,他竟然能够理解了。然后袁世凯命侍从将李鸿启先生送回家,临别的时候,袁世凯问李鸿启先生,想更深刻的理解大工业化时代读什么书最好。李鸿启先生推荐陈克写的《**宣言与中国工业化》这篇文章。袁世凯手头没有,李鸿启先生就答应抄一份送给袁世凯。

    侍卫很机灵,亲自送李鸿启先生回家后,他没有立刻返回,而是恭恭敬敬站立着等李鸿启先生把《**宣言与中国工业化》抄了一份,又索要了一份《**宣言》,才拿了文章回来见袁世凯。果然,袁世凯见到侍卫就询问是否拿到了这篇文稿。侍卫连忙将文章恭恭敬敬的递给了袁世凯。

    屏退了侍卫,袁世凯打开文章,只见开头写到,“马克思在《**宣言》中阐述,当今的世界已经不可逆转的进入了大工业化时代,因应这个时代,马克思提出要建立全新的社会制度,以及全新的道德体系。这是一篇拥有深邃洞察力,拥有建立在马克思“劳动力推动社会发展”基本理念的纲领xìng文章。当下人民党的同志们因为没有能够完全身处工业化时代,所以更需要体会其指导xìng意义,而不要过份注重其描写。不过归根结底,人民党以劳动,特别是社会劳动为衡量社会中的劳动者地位。决不可不顾这条标准而任意解释马克思提出的大工业化以及**制度。”

    屋里面静悄悄的,除了偶尔翻看书页的声音之外,就是一片寂静。袁世凯读一会儿陈克的文章,就闭上眼睛沉思一阵。思考完毕,就再开始读。从傍晚开始,袁世凯整晚在读《**宣言》以及《**宣言与中国工业化》这两篇文稿,直到第二天清晨,袁世凯才叫人打了洗脸水。

    稍微吃了些早饭,却见段祺瑞急匆匆进来,“大总统,听说您一晚没睡?”

    “没错。”袁世凯脸sè稍微有点发灰,但是他jīng神很好的笑道。

    “大总统,当下要保重身体。”段祺瑞连忙说道。

    “保重不保重都不重要,陈克不死,人民党不死绝,咱们北洋就永无安宁之rì。芝泉,昨晚通宵看陈克的文章,我倒是彻底想明白了。以前我是真心没看透陈克,竟然不知道陈克这家伙乃是祸害。”袁世凯说完,将《**宣言与中国工业化》递给段祺瑞。

    段祺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接过袁世凯递给他的文稿开始读起来。段祺瑞涵养很好,不过越读这篇文章,脸sè越是难看,到了最后,段祺瑞额头上青筋都蹦了起来。

    陈克这篇文章写的极为直白,除了解释大工业化时代之外,还极为详细的分析了在将中国推进大工业化需要面对的局面。各个阶级的分析,中国历史传统的特点,人民群众的习惯与认知。陈克作为后来者,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自然有着极强的“前瞻xìng”。而这“前瞻xìng”的结果,与“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的思路一结合,真的是一针见血,杀气腾腾。

    除了劳动人民之外,陈克根本不认为人民党需要任何盟友。凡是不能站到劳动人民这边的人,不能站到反对封建主义这边的人,不能站到反对帝guo主义这边的人,陈克态度极为明白,“只要这些人抵抗革命,就必须消灭”。

    段祺瑞读懂了这篇文章,所以他完全明白自己就在“被消灭”范围内。不仅仅段祺瑞在处决范围内,整个北洋,包括北洋的支持者,无一不是人民党消灭的对象。段祺瑞对袁世凯的态度完全赞同。陈克不死,人民党不死绝,北洋的确永无安宁之rì。若是军阀之间的战争,胜利者还能对失败者有所宽容。可陈克的斗争理念根本不是对权力的争夺,而是对不同立场者的彻底敌视。

    将文稿交还给袁世凯,段祺瑞问道,“大总统准备接下来怎么做?”

    袁世凯平静的答道:“把这份文稿给各省发过去,而且命人将陈克所作所为都与这文稿对应起来。聘卿有眼光,他已经看出陈克从不说瞎话,人民党做事始终有自己的纲领。咱们不妨就向其他省份解释清楚。另外,对英国人,咱们也要解释清楚,一定要让英国人明白,陈克此人不仅仅是咱们北洋的祸害,还是整个世界的祸害。”

    “如此甚好。”段祺瑞答道。

    袁世凯又说道:“另外,陈克提出的这个大工业化的理念,我觉得聘卿说的很对,的确大有可取之处。我们北洋只是建了些工厂,开了些矿山。这些东西全然是自己用,即便是买卖,也是强买强卖。发展工商,倒是得按照陈克的法子才行。”

    “呃……”段祺瑞没想到袁世凯竟然如此“豁达”,倒是有些意外。

    “芝泉,昨天我想了一夜,把这些年的事情,包括以前太后所做的事情,包括去外国考察的人回来说的那些话都给回想了一遍,才觉得陈克说的大多数东西都有道理。可就有一条我绝对不能接受。陈克要让老百姓站到国家之上,这就是道德沦丧。陈克说的好听,一切历史都是人民创造的。可如果陈克要用我们的命来推动社会的进步,我们就要和他死战到底。在此时,战也是死,不战也是死。已经无须多言。”

    “是。”段祺瑞答道。

    “你现在命人请蔡元培进京,把这篇文章先发给他,蔡元培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做。”袁世凯又命道,“另外,北洋里面的人只是知道陈克厉害,却完全不知道陈克的狼子野心,今后凡是提出与人民党和谈者,决不姑息。”

    接下来的rì子里面,北洋围绕陈克的文章开始了战争准备。袁世凯的见识的确不同,果然如他所言,北洋中有人因为近期的战败,对怎么与人民党开战心有畏惧。段祺瑞就负责发现这些人,然后该免职的免职,该下狱的下狱。北洋开始了“肃反运动。”

    随着蔡元培带着江浙文人集团进京之后,北洋在政治宣传工作上得到了更多支持。

    袁世凯预料的没错,蔡元培接到了袁世凯送来的《**宣言与中国工业化》与《**宣言》文稿,看完之后大惊失sè。根本不用催促,蔡元培立刻行动起来。蔡元培此时已经是浙江议会主席,江苏副省长。他以极大的号召力先是将江浙文人中的代表给召集起来,接着带领江浙文人团体进京。

    路上这些人已经统一了思想,确定了立场。一进京就围绕反对人民党的政治思路展开针对xìng极强的文化宣传。人民党反对封建主义,蔡元培的团队就针对“上下有别,长幼有序”极力赞美。人民党反对封建权力分封体系,蔡元培的团队就大讲“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人民党反对剥削,蔡元培的团队就抛开百姓,针对地主士绅喊话,要求地主士绅“维护传统,反对激进”。

    由于出身士绅文人,蔡元培比谁都更清楚士绅文人的恐惧,而且蔡元培自己本身也对人民党的政治纲领感到了极大的恐惧。陈克对旧文人的态度极为明了,在《**宣言与中国工业化》中,陈克直言不讳的指出,“旧文人代表的是中国最腐朽,最落后的那一部分人。这部分人的本质甚至不如jì女,jì女还知道自己是靠出卖自己而谋生的。所有的行为都是一种交易。而旧文人则是一群文娼,他们靠的是cāo纵道德,出卖自己的道德换取特权。还要把自己的卖身行为美化成道德的至高行为。所谓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就是这些文人的真实写照。”

    面对这样充满敌意的态度,蔡元培绝对不能接受。而让蔡元培更加不能接受的是,他其实知道陈克没有说瞎话。

三十八章 中国的站队(四)

    想攻击人民党是极为容易的一件事,北洋官员原本就认为人民党是个凶残的政治组织,北洋这五六年间只要与人民党打仗,那就是每战必败。レwww.uu234.com♠思♥路♣客レ等到段祺瑞听了蔡元培的建议,组织北洋官员学习了人民党的《宪法》《刑法》《民法》文件,并且阅读了一批搜罗到的人民党近期“学习内容”后,所有北洋官员彻底相信人民党不仅仅是凶残,而且还邪恶透顶。

    贪污受贿者严惩不贷,这倒不是多么离谱的事情,好歹北洋口头上也不敢承认贪污受贿是正确的。但人民当因应各种已经发生的案件,有针对xìng的提出了各种措施。这些措施在制度上堵住了漏洞。这不能不让北洋官僚感到恐慌。

    对这些问题,蔡元培麾下的那帮文人用“凉薄”给人民党定xìng。那帮文人的说法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和光同尘。这才是仁政。水至清则无鱼,人民党实施的凉薄政策,本质上就是完全不相信官员的cāo守。纪律监察委员会,人民内务委员会。就是当今的东厂、西厂。就是人民党对人凉薄的典型表现。官员们乃是读圣贤书出来的,都是品行高洁之辈,若是有所缺失,那定然是有自己的苦衷。人民党不顾大家的情况,一味的实施残酷政治,这就是凉薄的明证。”

    对于人民党的人民代表制度,文人们倒没有批评制度本身。身为文人,本来也是支持“共和制”与“议会制”。而且北洋固然尊重文人,却不肯将大权交给文人。这点上批评人民党就是批评北洋。蔡元培等人经过商讨,认为得有孔子著chūn秋,“为尊者讳”。这种态度与方法是有必要的。两害相较取其轻,北洋好歹还对文人够尊重。所以对人民党的选举制度,文人们的说法直接指向结果。

    “人民党治下,凡地主士绅、文人以及官员亲属,皆不得入选。所选出的都是目不识丁的百姓。这些人根本不懂政治,更不尊重中国传统,所有政策皆是鼠目寸光。人民党毁祠堂,拆庙宇,囚禁宗族,掠夺族田。不仅如此,他们还逆风水,强行毁人祖坟,迁人坟茔。实在是道德沦丧,丧心病狂。”

    这年头读书人对祖坟还是颇为在乎的,人民党在土改中的确有迁坟的问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安徽当年大水,绝大部分坟头都被荡平。所以土改的时候能够实施成片的土地规划。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有些地方还是遇到迁坟问题。陈克一直认为没理由让故去者与存在者征地的任何必要。所以人民党实施了迁坟计划。

    文人大骂人民党迁坟的时候,却没有敢说一个事实,为了能够尽可能的争取舆论,除了谈论“故去者一定要照顾后来者”的现实主义论点,人民党还把孔子时代的丧葬特点大肆宣传。在孔子时代,都是深葬,但是不立碑,不树坟头的。目的就是不要影响了正常的农业生产。老前辈们尚且如此开通,后人没有理由“以自己给后人的不便来证明自己的存在”。迁坟之后,实施了墓园管理,若是农民愿意实施火葬的话,各地都修建了墓塔,用以供奉骨灰。

    墓地树木很多,环境优雅。加上土改政策,人民群众心里是不是高兴很值得考虑,但是大家至少能够勉强接受“官府”的倡导。

    文人们最怕的就是死后不能“彰显名声”,若是让自己的坟墓被人敬仰,而且实实在在的给后人造成不可避开的麻烦,他们其实心里面还是很爽的。人民党新做法很可能符合了“大圣至贤先师孔丘”时代的传统,但是却完全抵触了文人的期望。所以攻击人民党的“丧葬改革”,文人们倒是完全发自内心,发自至诚。

    官员们也不能接受墓葬改革,他们竭尽全力当官,就是要彰显自己,给家族争光。证明自己的存在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给别人添乱。而且好不容易当了官,死了之后连个坟头都没有。或者自己与那些普通老百姓躺在同一片墓地里面,光凭想象就能让不少北洋官员们怒发冲冠,仰天长啸。

    对于人民党的政策攻击一定要联系实际,蔡元培等人还推出了诉苦会。有几位“遇害文人”的遗属,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做了个人家史的回顾。

    “鄙人的祖父当过江西地方上的学政,荒年时候祖父缓收租,等到年景好了。让佃农把欠下的租子补上。这是写了契约,按了手印的。佃农们拒不交租,还起来闹。鄙人的祖父不得不请官府出面,官府抓了些刁民。有些刁民被放了后,自杀了。人民党的乱党到了江西之后,刁民告状,他们就把我祖父抓去,公审之后当众砍头。那些刁民们甚至不让我家收尸,对着我祖父的遗体拳打脚踢。呜呜……”说道伤情处,“遇害文人”的遗属放声大哭,泣不成声。

    “我家伯父考上了进士,一rì行路,有刁民抢道。祖父的属下训斥了刁民,那些刁民竟然无视尊卑,出言不逊。我家伯父不得已,命人教训了刁民一番,他自己身子不顶事,突发疾病死了。人民党到了我家乡之后,竟然说我祖父杀人,要给刁民赔命。我家伯父堂堂进士,学富五车,竟然要给一个重装车驾的刁民抵命?天下有这个道理么?”

    一桩桩,一件件,读书人哭诉着血泪史,声讨人民党无视尊卑,无视传统,将尊贵的读书人等同于目不识丁的刁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同一等级之内通行的规矩。不同阶级之间怎么能够这么做?

    “人民党吆喝着平等,实际上他们绝对没有平等的打算。他们就是要以平等的借口,指使这些百姓欺凌士绅,屠戮官员。这就是最大的不平等,我们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么胡作非为!”

    “诸位,人民党所到之处,就要开什么公审大会。只要刁民们主张的事情,他们就不顾实情的全部采纳。刁民诬告咱们官员的家族杀过他们家的人,人民党就会听了刁民的话,杀了官员家人乃至官员本人,以给刁民赔命。刁民们诬告咱们官员以及家属买了他们什么东西,人民党就会去官员以及官员家属那里夺了这些东西给了刁民。尊卑有别,长幼有序。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这是几千年的传统,可人民党根本不顾传统,竟然要让刁民们爬到咱们头上来作威作福,若是人民党得势,诸位当时或许可以幸免。但是人民党不亲自动手,刁民们却不会放过诸位。到时候人民党指使刁民诬告诸位,诬告诸位的家属。那时候大家才是真正的大祸临头啊!”

    北洋官员们哪个家里面没有电欺压百姓的事情,那个家族没有强抢田产,放贷逼死人的事情。人民党的土改政策已经让官员们不能接受,视人民党为最大的敌人。加上这些人民党实际执行中的种种“bao行”,官员们都感到不寒而栗。自己当官是为了光宗耀祖,给家族撑腰。若是当了官之后,反倒成了家族家破人亡的原因,官员们自然是不肯认的。

    “打倒人民党乱党!”“反对激进主义!”“恢复传统!”官员们开始在政治方面达成了共识。

    官员们还算是心眼比较多,北洋军里面的军官们就直截了当的多。文人们知道这帮军人绝大多数都不是文人出身,而且对文人有着强烈的羡慕妒忌之情,若是说文人的悲惨境遇,军人们只怕不可能感同身受,所以针对北洋军,就得调整一下思路。

    “诸位都是国家干城,出生入死的英雄。北洋军中不少都是安徽出身,人民党窃取安徽之时,安徽的围子根本没有留下一个。围子中的地主士绅几乎是全族被屠,诸位想来都知道这些事情。诸位的不少亲属也都不幸遇害。人生于天地间,当是忠孝两全。若是忠孝不能全,那好歹也得占上一头。当下若能屠灭了人民党,诸位一来为大总统尽忠,二来也可以报仇雪恨,这才是大丈夫当作之事。这才是能被后世敬仰,被后世传诵的行为!”

    军人们比较直,听了这些文人的煽动,倒也是情绪高昂。

    袁世凯不怎么在乎文人在官员中的宣传,他却紧盯着文人在军队中的宣传。段祺瑞把宣传稿给了袁世凯,袁世凯详细读完,又询问了整个北洋军的反应。确定这些宣传是以“忠于大总统”“报仇雪恨”“剿灭乱党”为核心之后,袁世凯倒也放了一些心。他笑道:“当下军饷充足,大家能同心协力这是最好。”

    段祺瑞早就对北洋的外交有些疑惑,他趁此机会问道:“大总统,听说英国已经对德国宣战,英国一定要我们加入协约国。却不知大总统有何想法?”

    袁世凯苦笑道:“我现在就算是不想加入协约国,难道就能不加入协约国么?”

    段祺瑞说道:“大总统,德国是后起之秀,英国未必是德国的对手。人民党当下逼迫咱家加入协约国,想来是有极大的yīn谋。这可不能不小心。”

    对这次战争中英国能获胜还是德国能获胜,北洋内部争论纷纷。不少北洋高级军官是认为德国能够获胜。加上对陈克在其中到底玩弄什么把戏的担忧,北洋军中反倒支持加入英国阵营的人比较少。更多的意见是“观望”。

    袁世凯此次却没有狐疑,“芝泉,当下是英国与德国谁能支援我们?若是想通了这点,我们就没什么可迟疑的了。”

    段祺瑞听了这话,也不再吭声了。他知道袁世凯还有没有继续说完的话,若是不能彻底消灭人民党,英国获胜或者德国获胜对北洋有什么意义?

三十九章 中国的站队(五)

    面对中国骤变的局势,英国公使馆也紧张的讨论着对中国的政策。

    人民党无疑已经是敌人,不过人民党好歹表态坚决不加入协约国与同盟国阵营,这算是唯一能让公使馆松口气的地方。英国会想尽办法打击人民党势力,只是打击也分众多形势,如果人民党当下公开要求加入同盟国,英国只能调动在远东的所有力量猛烈打击人民党势力。人民党表示绝对不加入同盟国,而且现在也没有任何事件可以证明人民党私下与德国勾结,这好歹可以让英国不用花费巨大财力武力亲自组建军事打击。

    即便如此,英国方面只是感到压力稍微变小一些。在是否支持北洋这件事上,英国公使意见很不统一。北洋屡战屡败,最近又有了新的大败。如果北洋无法战胜人民党,所有的投入都会血本无归。

    “我们让rì本出兵如何?”参赞们提出了这个建议。

    rì本与英国签署了英rì同盟,缔约国双方相互承认有权保护自己在中国和朝鲜的利益,如英国在中国的、rì本在中国和朝鲜的“特殊利益”遭到他国威胁,或因中朝内部发生“sāo乱”而受到侵害,两国有权进行干预;缔约国一方为保护上述利益而与第三国作战时,另一方应严守中立;如缔约国一方遭到两个或两个以上国家进攻时,另一方应予以军事援助,共同作战。条约有效期为5年。在秘密条款中还规定:两国海军应配合行动,在远东海域保持优势。英、rì同盟是针对俄国的军事攻守同盟,也是侵略中国和朝鲜的战争工具。同盟订立后,rì本加紧扩军备战,发动了1904~1905年的rì俄战争。1905年两国签订了第2个同盟条约,承认rì本对朝鲜的“保护权”,重申在遭到任何第三国进攻时,应提供军事援助。1911年签订第3个同盟条约。

    “rì本方面已经根据条约加入了协约国,而且rì本方面已经多次提出要根据条约出兵中国。”英国驻rì大使专门赶回来参加会议,他向英国公使转达了rì本方面的意见。

    rì本方面急切的心情英国完全可以理解,美国这根搅屎棍满世界给英国添乱,原本美国是rì本生丝最大的买家,可美国与人民党达成协议之后,生丝全部从中国进口。人民党极大的扩大生丝出口量,提高生丝品质,降低生丝价格固然是原因之一。不过美国zhèng fǔ打击rì本这个英国远东打手的意图也再明显不过。

    生丝买卖占了rì本对外贸易将近一半的份额,美国的贸易壁垒,人民党的无情竞争。导致rì本出口迅速萎缩,这两年的rì子极为难过。

    而人民党的化工品,钢铁制品,都在进入rì本市场,由于人民党对rì本并无商品购入需求。在rì本赚取的顺差,人民党就用来收购rì本的黄金、白银乃至rì本市面上的英镑。这些行动狠狠打击了rì本的金融秩序。把rì本zhèng fǔ弄得极为恼火。

    不过恼火归恼火,英国为了定额贸易协议,一度压制rì本,不让rì本胡作非为。眼下局面发生了极大变化,rì本方面忍不住想动手,也是完全可以想象的。

    “要不要让rì本zì yóu行动?”汉弗莱爵士问公使,“庚子年讨伐清zhèng fǔ的军事行动,rì本其实是联军中数量最多的部队。占了大概三分之二的比例。”

    公使沉吟了一阵,他问英国驻rì大使:“rì本到底想对谁出兵?”

    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驻rì公使对此也不很清楚,“rì本方面只是提出了根据《英rì同盟》对中国出兵,我也问过这个问题,rì本方面含糊不清。不过据我的观察,rì本想出兵的对象有两个,第一个,也就是最重要的是袁世凯北洋zhèng fǔ控制下的东北,第二个则是上海。”

    这个回答引发了几声冷笑,rì本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极好。东北和上海都对rì本有重大的利益。rì本垂涎中国东北已久,而上海则是中国最发达的沿海城市。如果rì本准备进攻人民党,英国人还是肯放开rì本的项圈。不过当下rì本根本不是考虑对人民党作战,而是希望通过战争攫取利益。英国人当然不可能答应。

    “难道rì本方面没有进攻青岛的计划?”汉弗莱爵士带着轻蔑的语气问道。人民党夺取青岛之后并没有撤军,而是在青岛开始建设起自己的基地。作为胶东半岛的新兴工业城市,想打击人民党的力量,莫过于对这块“飞地”动手。

    驻rì公使答道:“这倒是没有听rì本提起?我个人怀疑rì本方面在这件事上已经和袁世凯接触过。”

    “那就把这件事弄清楚。rì本到底想怎么动手。如果rì本要进攻青岛,我们倒是可以暂时默许。”英国公使答道。

    “那么催促袁世凯加入协约国的事情要不要进行?”汉弗莱爵士问道。

    “可以暂时以私人身份询问一下袁世凯的意向。我们此时不用着急。而且我们不能只关注北洋和人民党,也该与中国其他省份的代表接触一下。”

    1914年9月12rì,rì本代表在得到了英国的纵容暗示后,立刻派人与袁世凯接触,“大总统阁下,根据《英rì同盟》条约,rì本在中国和朝鲜的“特殊利益”遭到他国威胁,或因中朝内部发生“sāo乱”而受到侵害,英rì两国有权进行军事干预。当下人民党与北洋zhèng fǔ处于交战状态,我们觉得有必要帮助你们收复青岛。”

    袁世凯神sè冷峻的听完了翻译的话,他命翻译答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rì本代表听翻译把袁世凯的逐客令翻译完,却根本没有起身走人的意思。他冷冷的用rì语说道:“大总统阁下,《英rì同盟》条约是针对中国有事的时候,即可由英rì双方进行干涉。您是否同意,并不在条约考虑范围之内。所以我方根据友好的态度,希望与大总统达成共识,希望您能够明智的进行全面合作。”

    袁世凯听完这段话,忍不住腾的站起身来,他先是背着手紧盯着rì本代表,然后气愤的举起右手指着rì本代表大声说道:“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翻译一愣,正不知道应该怎么翻译。却听袁世凯大声喝道:“就把原话翻译给这小rì本听。”

    翻译还没有来得及吭声,就听rì本代表用还算流利的中国化说道:“我懂中文,这话就不用翻译了。”

    外交场合中,这样的发言就等于是撕破了脸,翻译有些不知所措。却听rì本代表也不再使用rì语,而是直接用汉语说道:“大总统阁下,你觉得有英国zhèng fǔ的支持,所以有恃无恐。我也能理解。不过当下我们共同的敌人是人民党,以贵方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单独战胜人民党。既然如此,大总统阁下为什么不与我们联起手来对付人民党呢?我知道,您一直想当中国的皇帝,无论是英国还是我们rì本,都是支持您的。以前还有人民党,当下只要能够打倒了人民党,整个中国还有谁敢阻止您称帝?您何不理xìng的考虑这件事。”

    袁世凯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动弹不得,rì本代表说出了袁世凯内心深处的东西。如果以前袁世凯作为满清逆臣逼迫满清逊位,这让袁世凯无法顺利称帝。当下的局面中,人民党主动与英国闹翻,袁世凯若是能够趁此机会消灭人民党,以此煌煌武功,谁还敢阻止袁世凯称帝?

    可袁世凯却不是三岁小孩,人民党的公告中宣称“解放全中国,收回中国一切主权。”立起了这样的大旗,反倒逼迫的袁世凯不敢随意让外国介入中国事务。至少外国若是直接介入中国事务的话,袁世凯说什么都洗刷不了“勾结外国”的名声了。

    rì本代表对此有备而来,他继续说道:“大总统,你的合作不用直接出兵,只要你不出兵就行。我们大rì本帝国的海军与陆军会靠自己解决青岛问题。”

    见袁世凯再也没有方才的那股子劲头,而是默不作声。rì本代表也不再多话,他带着随从转身离开了。

    看着rì本代表的背影,袁世凯觉得心中思绪万千,竟然无法归纳出一个对策来。

    面对中国其他政治势力乃至外国势力近期上窜下跳的行动,人民党的情报部门都尽力搜索着每一个能收集到的情报。对这么紧张的局面,人民党针锋相对的进行着斗争。

    不过这些斗争并不是军事打击,也不是针对北洋或者其他省份的旧上层进行政治宣传。除去用以防备敌人军事进攻的基本武装,人民党几乎把所有的力量都投入到基层开展行动。唯一比较例外的就是人民党的两大港口城市,青岛与连云港。

    青岛是人民党的飞地,近一年多来,人民党不断在青岛附近扩大实施土改,实际控制地区逐渐扩大。而且港区城区的军事建设也没有任何松懈。蒲观水现在是山东军区副司令,直接领导青岛军分区工作。

    人民党对英国表达立场之后,青岛军分区就已经进入了全面jǐng备状态。尽管陈克认为袁世凯未必会直接参与外国力量进攻青岛的行动,或者更准确的说,袁世凯未必会与rì军共同进攻青岛。蒲观水的心情依旧没办法放松下来。

    好歹德国人修建的公事颇为完善,尽管被人民党摧毁了一部分,战后就加以修缮。而且人民党反复根据青岛战役修订了防御计划,新建和改建了一批公事与防御体系。包括对发电厂等重要设施的强化防御。知道要打仗,敌人还是rì本这个新崛起的敌人,蒲观水又激动,又不安。部队的各项准备,青岛居民的战时转移,这些计划蒲观水几乎以一种强迫症的态度去完成。如果不这样沉浸于工作中,蒲观水就感到整个人陷入一种强烈的亢奋情绪中,无法安静下来。

    1914年9月13rì,了望哨传来了消息,在青岛外海发现了军舰的踪影。根据观察,军舰上打的是rì本海军的旗号。“终于来了!”蒲观水松了口气,这一瞬间所有的不安全部飞到了九霄云外。蒲观水觉得自己彻底镇定下来,战斗才有的昂扬感觉瞬间就传遍了全身。

    “打信号给他们,问问他们要做什么?”蒲观水命道。

四十章 青岛防御战(一)

    “蒲司令!rì本向我们发信号,让我们投降!”电话里面传来港口灯塔信号员的声音。

    “向rì本发信号,两个字就够了,滚蛋!”蒲观水冲着话筒吼道。

    “是!”尽管现在的信号不怎么清晰,但信号员的声音里面依旧能够听到笑意。

    挂了电话,蒲观水抄起炮台的专用线,“炮台听到了么?炮台听到了么?”

    “我是炮台,听到了!”

    “按照计划准备shè击!”蒲观水下了命令。

    “是!”炮台指挥官兴奋的答道。

    放下炮台的电话,蒲观水又询问了市民疏散的问题。由于早就多次做了准备,群众有了心理准备。部队表示市民疏散的很好。“一定要尽最大可能保证群众的安全。”蒲观水嘱咐道。

    这场战争将是工农革命军建军以来最险恶的一场战争,蒲观水还记得陈克专门与青岛军分区的主要领导人的会谈。

    “同志们,知道305炮一发炮弹的威力么?”陈克开门见山的问道。攻克青岛要塞后,工农革命军缴获了德国海军的军火库,在里面见过305炮弹的实弹。经被俘的德军,以及严复的讲解,这样的炮弹到底能够有何等威力,大家也都知道。如果是305主炮的爆破弹炮弹落到地面上,就能炸开一个三米深,直径八米的弹坑。周围20米内受到的强大冲击波可以直接致人死亡。

    “我唯一可以向同志们保证的是,rì本海军不可能向大家发shè一万发这种炮弹。打一万发,rì本自己的财政会先顶不住崩溃。而且即便是联合舰队全部出动,他们携带的305主炮的弹药也没有一万发。”陈克神sè中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虽然这话听起来却大有玩笑的味道。“我们来算一个帐,rì本1914年全国的钢铁产量不到一万两千吨。一发305炮弹重400公斤,rì本全年的钢铁都用到这上头,也就是3万发。这实际上根本不可能。rì本穷兵黩武,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钢铁都用来造305炮弹。所以rì本的库存,根据数据计算,最多一万发。”

    蒲观水好歹是德**校毕业的,他知道陈克在告诉同志们面对的最糟糕局面。305炮将会给工农革命军青岛军分区造成巨大的威胁,不过知道威胁所在,也知道威胁的上限后,工农革命军就可以对面对的情况进行分析。蒲观水当时答道:“陈主席,我们必须冒着rì军的舰炮shè击范围作战。这点我和同志们已经确定。军委对此有什么指示。”

    陈克苦笑道:“指示什么的,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句。冒着敌人的舰炮作战,咱们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我能告诉同志们各种数据计算的结果,实际上会遇到什么,我们都是新手。但是青岛不能丢,这个没什么可以讨论的。战略撤退是一码事,被敌人打跑是另外一码事。如果咱们能被人从青岛打跑,北洋就绝对不会放过撤退的部队。这点无须讨论。”

    回想起陈克的话,蒲观水微微摇了摇头,把这些与战斗没用的想法从脑海里面驱逐出去。舰炮最大shè程在30公里。虽然30公里外基本不用考虑准头,但是危险始终存在。在30公里外指挥战斗明显不可取。青岛军分区干脆就把指挥部设在德国人建立的青岛要塞指挥部中。青岛要塞建成的目的就是要实施炮战,地下十几米处的指挥部并没有直接可以观察敌情的窗口。想观察敌情要么就得冒着炮火,要么就等到敌人炮击暂时中断。蒲观水不认为当下有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逞英雄。所有指挥都通过电话联络在指挥部完成。

    海面上rì军舰队接到了工农革命军“滚蛋”的信号后,也没有继续回话。rì本舰队开始调整队列,海面上的舰队根据进攻姿态调整了位置,眼看着战斗就要打响。

    人民党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与巡逻队在各个地区进行巡逻。青岛地质属于山地,可以登陆的地区不少,而且也没办法像平原地区那样随便用铲子开挖出很好的防御体系。青岛的防御体系是由建筑和道路组成了防御体系基干。部队全面接管青岛市区后,需要抓紧控制所有地区。

    街上的市民背着大包小包,跟着各个社区的居委会开始撤离。巡逻队则巡逻队仔细的在已经撤出的街区中一条街一条巷搜索着,按照作战计划中的训令,部队行动的不快,却不给搜索留下死角。

    老百姓对于突然遭到这等变动既不安又不满,每个街区都能找到抱着侥幸心理不肯撤离的群众。面对部队的劝说,群众一个劲的解释,“我们绝对不会乱跑,我们躲在家里面不出去给部队添乱。”

    部队也觉得很是无奈,他们耐心的劝说着,“咱们都专门讲过,敌人开炮可不管房子里面有没有人,这房子再结实,也挡不住炮弹。我们不是要赶大家走,而是真的不想让大家受伤。”

    “这几位同志,我们真的不出门。我们不出门还不行么?”群众看来还是觉得离开家或许更加不安全。

    “咱们早就说过了,大家跟着各自的单位撤离。你们不走,单位的其他同志都会着急。”部队的同志心里面再不高兴,也尽力遵守秩序,尽可能不强行驱赶群众。

    正说话间,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一道烟火般的尖啸声。部队的同志脸sè登时就变了。“隐蔽!”一面喊,部队的同志一面拉着群众躲到了比较安全的角落。

    片刻之后,地面猛地震动起来。接着巨大的爆炸声传了过来。这下部队根本不管群众是不是自愿,有人连拉带拽的把群众向撤离通道弄了过去。

    其他的部队加快了搜索速度。前面突然闪过一个身影,看服装应该是普通的百姓。“前面的那个人,别乱跑,赶紧撤退。”部队的同志喊道。

    那个家伙听到声音,不仅没有停下,反倒尽力跑开。后面的部队一面吹哨,一面紧追。跑了片刻,就听到前面有人喊道:“拦住了!”

    后面的巡逻队刚放下心,猛地听到前面传来了怒喝声,“这家伙是特务,快过来。”

    巡逻队的同志一听,心中猛的一激灵,他们摘下枪,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过去。

    rì军的炮击开始后,工农革命军的炮台根据各个炮台的shè程逐次开始还击。隆隆的炮声中,偶尔会在青岛地区有人发shè信号弹。rì军的炮火随即就会向信号弹地区猛烈集中shè击。蒲观水早就知道rì本人在青岛有特务,也收买了青岛地方上的中国百姓。尽管炮台位置并不太隐蔽,听到有三个炮台受到了敌人舰炮的shè击造成了一定的伤亡,蒲观水心里面杀意大盛。但蒲观水的职责是指挥青岛防御战,而不是带队去搜捕这些害虫。强行把心思收拢回来,蒲观水静静的坐在指挥部中等待消息。

    “击中rì本一艘船!”喜讯在炮战不到一小时的时候就有了喜讯。“是一艘护卫舰,被击中着火。……爆炸啦,爆炸啦!那艘rì本护卫舰爆炸后沉没啦!”接线员喊完了这个消息,自己已经忍不住站起身来。

    “打得好!”指挥部里面立刻沸腾起来。

    “大家只能高兴一分钟,一分钟有马上继续工作。”参谋长喊道。虽然命令同志们迅速回到工作状态,参谋长脸上也都是笑容。这可以说是旗开得胜,工农革命军第一次击沉敌人的海军舰艇,这的确是极为新鲜的感觉。片刻后,好几个观察哨都打来电话,报告观察到敌人军舰沉没的事情。这下总算是能够确定战果不是虚报。

    作为指挥青岛战役的指挥官,蒲观水心里面相当忐忑。炮台和军舰的炮战,陈克的看法是顶不住。为什么顶不住的理由很多,炮台不能移动,军舰可以不断移动位置。即便青岛要塞的炮台都经过加固,只要被敌人战列舰主炮命中的话,炮台还是会受到极大伤害。蒲观水当然不知道陈克没敢向说清楚的真正原因。一战二战中,从没有岸防炮台消灭舰队的案例。就算是马其诺防线,历史上照样没起到什么作用。在防御战中面对猛烈火力能够起到效果的工事,也只有上甘岭。但这些历史恰恰是陈克不能拿来当作“历史经验”的玩意。

    上次青岛战役中工农革命军总结的经验之一,就是炮台防御不能没有前出阵地。陈克当时最大限度调动了德国人的兵力,工农革命军靠了人数上的优势,直接进攻青岛要塞。这才得手。若是青岛要塞里面德军兵力充沛,工农革命军的伤亡数量会激增。

    蒲观水作为青岛要塞的防守一方,指挥了四万人的部队。一个师只在阵地上放了一个团的部队,剩余部队与另外一个师则作为野战部队在青岛后方待命。随时可以增援要塞,或者对敌人的侧击兵力实施打击。单纯的炮战持续不了太久,即便没有炮弹供应问题,火炮隔一段时间就需要降温。这对rì本人的海军与工农革命军的炮兵都是一样的。

    炮台方面不断有损失报告送进来,军区战前早就有过动员,炮兵在这场战争中是最危险的作战单位,炮台的损失根本无法避免。炮兵是技术含量最高的部队,尽管损失报告让蒲观水心痛如绞,他依旧冷着脸,用一种数据式的态度对待着损失。

    外面炮声隆隆,仔细分辨的话,还是能够听出不同炮声的。最沉闷,震动感最强烈的,就是主炮。这是压制rì军军舰最好的武器。被主炮直接命中的话,战列舰也顶不住。至于小船,更是一炮就能打成两截。蒲观水看着地图,等待着炮声变化的那个关键时段。不管大炮威力有多大,单靠大炮就算能把青岛炸成废墟,却不能让rì军占领青岛。最终的战斗还将是步兵之间的血战。

    果然,指挥部感受到越来越强烈的爆炸冲击感,炮台被击中的消息也更快速度传了进来。rì本舰队大口径舰炮开始对工农革命军的大口径火炮实施压制。电话很快就打了进来,rì本的登陆小艇开始靠近青岛要塞设在海边的防御阵地。

    “一线阵地情况如何?”蒲观水问。

    “反斜面阵地下,我们伤亡很大。幸好一线阵地没放几个人,现在三分之一的阵地都失去了联系。”参谋很快就汇报了情况。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以rì军305炮的炮弹的巨大威力,即便是实施前轻后重,疏通好交通线,可防炮洞直接挨上一发炮弹,必然会有伤亡。

    “蒲司令,这么一个劲的挨炮……”参谋长也感觉心里面不舒服。舰炮的破坏力战前大家就接受过培训,真的面对这等巨炮的猛轰,实际感受根本不是战前能够想象的。

    蒲观水立刻答道:“敌人不可能维持这么强烈的炮火密度。一艘船上也就是一两百发炮弹。小炮对咱们的工事根本没用。整个rì本舰队的大口径火炮全部算下来,就是一两千发。打完了之后rì本就只能被动挨打。我们扛过去就行了。你不用指望rì本人真的搞什么弹如雨下,他们搞不了这个。”

    仿佛是要印证蒲观水的意见,报喜电话再次打了进来。“青岛山炮台击中了rì军的一艘前出的大船,应该是一艘战列舰。好像是朝rì号。”

    自从第一次击沉敌人一艘驱逐舰之后,rì军的舰队就不敢过于靠近。将近两小时的炮击,几有几发近失弹在rì军不断在青岛外部游弋的舰艇附近爆炸,有两艘rì本军舰退出了炮击行列。表面上看,rì军舰艇没有损伤。当下能够直接击中敌人的军舰,挨了半天打之后的郁闷之气仿佛也消散不少。

    “rì本船沉了么?”参谋立刻大声问道。

    “没有,光见冒烟,什么屁事都没有。敌人的船又开走了!”电话那边传来了颇为沮丧的声音。

    “咱们的炮台就动不了rì本人的船了么?”参谋挂上电话,用一种无法相信的腔调喊道。

    参谋长没吭声,蒲观水接过话头答道:“要是这种炮能一炮打沉一条船,那还用费那么多钱造军舰?不用想这等好事了。准备迎战rì军的登陆部队。”

    rì军的炮火现在再也不对岸边进行shè击,甚至不再靠近岸边的炮台进行shè击。为了掩护登陆部队上岸,舰队对青岛要塞的主炮阵地猛烈shè击。

    每一发炮弹落地,特别是重炮炮弹落地,都会引发一阵山摇地动的感觉。对地面上的步兵来说,这种感受特别强烈。最靠前的部队在几个早就挖好的低下防御所中集结。炮击的冲击波让防御所中吊着的汽灯不断摇晃。石头墙壁上不时有小石块被震落下来。相当一部分战士们,至少是军官都参加过攻克青岛要塞的战役。那时候工农革命军的炮兵甚至连摧毁xìng火力都谈不上,而是一种单纯的压制火力。亲身感受到这山摇地动的感觉,同志们的脸sè都不好看。

    随着出发命令,所有战士拎着步枪就顺着通道往外跑。一出集结地的出口,前面的战士却停顿在那里。后面的战士没想到这些,因为收不住脚,直接把前面的战士撞了个趔趄。然后后面的战士也愣住了。

    仅仅是三个多小时,青岛就变了。大概的地形自然不会变化,视野内不少原本完好的建筑物此时已经变成了断壁残垣,不远地面上也出现了几个大坑。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这种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不能不让战士们有些无法立刻接受。

    “跑步前进,跑步前进!”班排长们一面喊,一面拉着自己部队的同志开始继续向一线阵地冲去。

    为了应对敌人的优势火力,青岛防御体系呈现前轻后重的布局,敌人的火力肯定会集中在前线,前轻后重设置要求部队能够确保交通线,随时进入最前线作战,以维持最前线能够保持火力。

    战士们在基层指挥员的带领下开始继续前进。可一路上他们却忍不住左顾右盼。周围的变化超出了同志们的想象。大家感到茫然,紧张,畏惧。行进的途中,已经不用再直接说出“我们进入了战争”这般废话。每个战士完全明白了自己正在战场上飞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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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介绍:
1905年,黎明前的黑暗,魑魅魍魉、百鬼夜行。前方有无数的岔道,前方也只有唯一的生路。
砸碎奴役者们所铸造的一切枷锁,我们在革命中失去的只有锁链,获得的则是整个世界。
黎明前的天际必将赤红如血赤色黎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赤色黎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赤色黎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