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迷雾
白陵基地的1997新年前夜是不可能有什么红白歌会的——即使在罗杰的故乡位面，这种晚会最初也曾被联合**勒令从“红白歌合战”改成“红白音乐试合”——所以取而代之的年度娱乐大戏，自然就成了速濑水月与某人的战术机冷兵器格斗战。
为了增强观赏性，速濑水月训练兵被稍微破例允许驾驶动力全开的九四式不知火，而罗杰中尉则如往常般只有七七式击震开。
很明显地，这是一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被安排好的表演赛。
速濑水月虽然在毕业前后一直未能真正踏上战场，但在整个九七年少说跟罗杰战过不下百场，两人纯技术上的差距一直在不断缩小，更不要说这次各自机体的性能实在不成比例……理论上说，今次两边闭着眼睛打，胜负也是明摆着的。
（好罢，所谓的明摆着自然是指表面上是不知火绝对碾轧击震，但实际上自然是DG改造后的机体完虐战术机……）
就算其他什么也不论，赢了人家一整年，在年尾适当礼貌性放个水啥的也是应有之宜，所以即便是罗杰自己也完全没把这次表演当回事。在速濑水月花几天时间在不知火上进行适应性热身的时候，他甚至连自己那台击震都懒得去碰了。
结果到了这场表演赛正式开打的时候，自香月夕呼到神宫司教官，伊隅满中队长，直到新一批学员们全被罗杰吓了一跳，而原本打算照顾一下观众情绪就轻松“险胜”的速濑更是直接怒了起来，甚至在公用频道里喊出了颇为不文雅的“砍了你”之类……
其实罗杰也没干什么过分的事情，他充其量只是拎了两把七四式近战长刀出来而已。
但是这一行为落在速濑水月那边，肯定是明显的挑衅，因为这种违背正规常识的战术机操作态度，分明就是某人瞧不起她的典型表现。
好在在场的观众们顶多认为这是个早就安排好的桥段，场边的气氛也因此更加火爆起来。唯有神宫司和伊隅这两名经历过实战的人，才能比速濑更进一步地体会到罗杰的“古怪”来：
对于战术机而言，长度几乎与机体等高的七四式长刀单单从机体配重方面考虑，就与八七式突击炮，支援突击炮之类完全不同，所以在战场上由射击模式转为近战武器格斗模式时，机载OS必定要经过一个短暂的自动调整过程。可如果以战场环境为基准考虑的话，有时这一瞬间便足够致命。
而此刻罗杰那台击震的长刀双持，显而易见是对OS进行过进一步设定的结果，机体平衡等细节方面进行调整的复杂程度也要远远高于单刀格斗战——看来罗杰为这场表演花了不少心思，这是她们两人得出的结论。
至于陈弈么，恐怕在场的只有他的认知部分最为接近真相，比如事实上罗杰什么都没有做，全是由DG改造过的击震自行优化的结果，某位卫士其实一直还是按上个任务位面的习惯，采用近乎体感的模式操纵机体的……
总而言之，懂行或者不懂行的观众们虽然心情各异，但大体上都继续维持着看热闹的态度，真正开始认真起来的，有且只有速濑水月一个。
伴随着跳跃单元的引擎怒吼声，不知火机一上来便全速朝着击震猛扑过去。
在机体即将达到全速的同时，不知火右腕伸出，背部刀架上小型卡锁爆破，击锤落下，持上七四式长刀的速濑水月借势来了个二段加速，以远远凌驾于一般挥刀速度的姿态斜劈而下。
“好帅！”这是来自学妹们的喝彩声。
“虽然水月这一招相当完美，也充分发挥了不知火的瞬间加速性能……”这是凉宫遥的内心独白，在她旁边的宗像与风间只是隐约觉得不对而已，实际上却找不到问题所在。
真正比凉宫看得还要清楚的，显然是伊隅与神宫司她们，“……单纯的直线攻击，太鲁莽了。”
香月夕呼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场上，她反正从来不会直接跟卫士打交道，天才博士的宝贵时间还是宁可浪费在新年晚会的美酒上比较好。
不用说，陈弈是所有观众里笑得最为开心那个。
速濑水月的这一记斜劈虽好，但充其量也就只有半年前派遣军那个主动出来挑战罗杰的突击前卫程度。速度上虽然快了少许，但不知火的机体重量与击震差距甚大，哪怕罗杰就用最简单的双刀交错硬架，都能轻松化解掉这一次攻击。
不过大过年的，还是不要给整备班添麻烦了。如果罗杰真采取硬碰方式，三把七四式长刀能活下来半把就不错，再说两边都没了长刀的话，难道真要用战术机的拳脚决胜负不成？
罗杰那边自然也是在瞬间便考虑到了类似的问题，所以照例侧退半步，右手长刀轻轻一送，速濑水月的不知火便追在两刀交蹭的火花之后，被直接带偏了方向。
这个时候不知火无论是收刀还是回跳，都是在把自己往击震的左刀上送，所以速濑很识趣地顺势一蹬地，配合跳跃单元绕向罗杰的右侧后方。
但这只是虚晃一枪的假动作而已。
在不知火再度落地之后，甚至不等调整上半身姿势，速濑机的左腿便再度反蹬地面，再次喷射引擎全开，直接发动了侧向攻击。
理论上罗杰完全可以再次侧闪，或者索性采取斜冲对拼的方式，但他现在明显还在照顾对方的实力以及整备班的同僚，因此只是再次轻轻将刀拨开而已。
于是，击震的膝部装甲上很快便挨了不知火一脚。
罗杰机趁机轰然倒地。
速濑水月获胜。
学妹们的欢笑声再次响成一片。
宗像和风间虽然不太明白，但感觉罗杰他们两个似乎都很厉害的样子，所以也没有吝惜自己的掌声。
凉宫遥一边配合着前面两人，一边悄悄苦笑了一下，同时眼神不自觉地投向了陈弈那边。
神宫司教官和伊隅中尉各自叹了半口气，她们知道罗杰明显留了手，但速濑水月也的确尽力了，这种时候似乎什么话都不适合说。
香月博士如愿以偿地偷偷摸到了酒瓶，而陈弈完全没有浪费同自己心上人眉来眼去的机会。
场中的两名卫士跳下各自战术机后，获胜一方黑着脸一言不发地转身而去，败的那方虽然没有忘记朝着自己A-01同僚的方向挥手示意，可脸色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
“刚才那个左刀直刺的指令是怎么回事？！”在罗杰的脑海中，及时夺回了击震控制权的某人貌似愤怒地质问着。
“我愿意，要你管？”DG的回答依旧精炼。
于是结果又是不了了之。
……
……
大家都知道A-01战乙女中队的罗杰中尉是卫士学校毕业生，因此原本那间设施齐备的单人寝室早已经让给新晋学妹了。新搬入的军官宿舍虽然依旧是个单间，但是洗手间里却不知为何没有洗浴用的热水。刚才那场战斗虽然持续时间不长，运动量也不激烈，但唯独最后与DG较劲那下瞬间便消耗了他大量体力，更是惊出了半身冷汗，如果不冲洗一下总归会有些别扭。
于是五分钟后，罗杰便来到了空无一人——显然吧，现在陈弈陪凉宫遥都来不及，还能放弃温柔乡专门跑来洗澡不成？——的男浴室门口。
脱衣，迈步。
后勤部门的同僚真是敬业，新年夜浴池里都有热水，雾气还不小。由于刚刚跟DG针锋相对一次，现在的罗杰正努力劝说自己放松下来，所以根本就是头都不抬地往雾气里扎的。
于是他转眼间便被迎面丢过来的一句“站住”定在了雾内半米的距离。
那声音虽然尽量压得很低，但很明显是女性的嗓音。
而且很熟，通讯频道里直到刚才还响起过。
“咦？难道我进错了？抱歉抱歉……”罗杰下意识地就想转身往回走。
结果比刚才还要音量低的一句“等等”拉住了他。
于是他只能半转过身“等等”，当然手上没停，很自觉地将浴巾围在了腰部。
雾气中沉默片刻之后，速濑水月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还……还是过来吧……”
过哪里？怎么过？心里是没忘记抬杠，可某人脚下的速度也不怎么慢。不过他表面上还是尽量摆出了一副稳重的姿态。
稳重地转身，稳重地前进，稳重地伸手确定浴池边缘，然后稳重地跨进水里，稳重地坐下。
“喔——哇——好烫！”
某人稳重……好罢根本是手脚并用地跳出池子，蹦跶个不停，直到摸到凉水龙头才重新安静下来。
浴池那边传来了明显压抑着的笑声。“谁让你往热水那边坐的。”
“是你故意抢了凉水进水口那边吧？”这个反问想想就好，没必要说出口丢人，罗杰这么安慰着自己。
雾气那边的声音依旧带着明显的笑意，“我就是故意的，又怎么样？谁让你在刚才的战斗里故意给我难看？”
“喂喂，女人就可以天生不讲理么？刚才明明是你赢了好不好？”这次倒是可以出声了，而且龙头下面冲得也差不多了，如果不调节水温的话，完全可以直接开溜。
速濑水月的笑意明显淡了一些，但听起来心情依旧还算不错。“别想溜，过来吧，我已经关掉热水阀门了。”
虽然嘟哝着“信你才有鬼。”某人的双脚依旧违背他意愿地走了过去。这次罗杰谨慎地反复试了几次水温，确定浴池内只是略微有些热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再度泡了进去。
浴池并不大，所以即使隔着雾气，速濑水月的身影也隐约可见。
切，泳衣。某人腹诽。
“其实如果比游泳的话，你还真未必是我的对手。”速濑水月的脸上仿佛被蒸汽熏得有些红，这正式开场白也似乎有些不着调。
“哼，你亲眼见过高速水母还是乌贼怎么着？”某人的抬杠更加不着调，所以也就没开口说出来。
“我已经递交了去朝鲜半岛参与实战的报告。”大概是觉得刚才的理由实在找得有点失败，所以那边干脆跳跃性地进入了主题。
“很好啊，这样伊隅中队长升任大队长的时候，你就可以接她的班了。”话音刚落，罗杰便觉得自己小腿上挨了一下。好在力道一点都不重，不知道是不是池水阻力的原因。
“半年之前，我和你的差距没有这么大的。”并没有收回的动作，速濑水月就那么踩着罗杰继续说了下去。
“不是铁原阻击战的原因。”罗杰有点艰难地回应着。其实他很清楚对方想说什么，为什么要说，但他好像只能这么回答。
“真正的原因，你又不会告诉我。”或许是雾气飘渺的缘故，速濑的声音听起来略微有些飘忽。
罗杰这次并没有接口，而速濑那边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另外一只玉足也踢了过来，然后，依旧停留在罗杰的小腿上。
泡热水太久，真的会头昏的。
罗杰这样想着，想着。
心里有些酸，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直到最后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第十三章 叙旧
“听说你已经跟速濑进展到鸳鸯浴的程度了？”再次踏上朝鲜半岛之前，陈弈突然没头没尾地丢来这么一句。
说句老实话，罗杰的心态还没有从几天前那个浴池事件中平复回来，所以并不是很有兴趣与陈弈进行八卦活动，尤其是这个八卦对象是他自己。“你肯定不是从凉宫那边听说的。”
“也不是从DG那里听说的呦。”陈弈的语气完全没变，依然是标准的损友玩笑口吻。
但罗杰却好像听懂对方到底想表达什么了，所以这次他决定闭上嘴，普普通通地沉默以对。
陈弈想要说的其实很简单：既然他不是从凉宫遥那里听说这件事情的，那么自然也不可能由速濑水月自己讲出来。在此基础上如果DG也没有提供情报的话……
说起来，之前似乎隐约听说香月夕呼博士身边那个兔耳少女，很乐于单独进行某些公共卫生设施清理工作的样子？
“那么某位鸣海孝之君是想提醒我不能放松对香月夕呼那边的警惕么？”罗杰在登陆艇上依旧闷头思索着，思索着。“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例如陈弈知道DG的存在很正常，但他居然能如此自然地直接用DG这个词来称呼这种人外异类……
“等价交换情报后，附赠。”自从浴池事件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的DG难得开口了，不过这个所谓的解释怎么看怎么像照例的挑衅。
于是罗杰这边当然也不会跟它客气：“叛徒！”
“谁让你弱。”
“……”
被毫不留情戳中要害的罗杰只得终止了这次突发对话——事实上他自己也很清楚，即使自己这边一直留着“与DG联手”的底牌，陈弈那边却也同样藏着“变身”。综合考量的话，在基本被DG全线渗透的白陵基地里，两人彼此动用全力还可能有一拼，但像眼下这样动不动远离本土，跑到棒子地盘上给思密达打流动战之类么，自己的即战力比不过陈弈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何况到目前为止，无论是他还是陈弈都依旧没有看到任务主线开启相关的任何蛛丝马迹。
于是罗杰只能像今次这样，以A-01战乙女中队所属王牌的身份，再度驾驶着击震踏足朝鲜半岛。
至于今次他需要执行的真正命令么，自然就是护卫初次上战场的速濑水月她们了。
陈弈也有份。
上面那句其实是废话，事实上从速濑水月在浴池中二人独处时提到“申请实习”开始，新组建的A-01战乙女中队全体成员上朝鲜半岛进行实战锻炼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名义上的A-01联队，实际上把罗杰他们同届207A，207B分队合一起也就一个中队的规模。他和陈弈两个男人皮糙肉厚，去年被直接丢过来谁也不会有心理负担，但今年就铁定不同。
虽说速濑水月的本意是自己单独实习，可既然她打了报告凉宫遥肯定也会跟着过来，凉宫遥出阵陈弈就得在后面保障。陈弈这个炮击支援在后面，阵型若想让人放心前面突击前卫的位置就得多摆个罗杰……
中队长伊隅满中尉带队跑不了，跟她同样位置，可以近水楼台学习迎击后卫技巧的宗像美冴也就顺便带上吧……人都这么齐了，最后给风间梼子补个制压支援的随队名额时，哪里还会再有什么异议或者问题呢？
唯一的细节问题是，今次A-01全体仿佛都跟罗杰他俩学习般，大家搭乘的战术机全数统一成了七七式击震。
也许有人该问了，为什么A-01不用先前某位天才博士好不容易弄到白陵基地里的阳炎呢？
您也知道“好不容易”啊？
**式阳炎，全日本总共不超过120台的机体，一直就定义为科研用途大于训练以及实战的，摆在格纳库里吃灰的远比灌注过燃料装备过实弹的多。从**年到九八年这近十年的时间里，别说实战了，能完好无损开起来的还剩几台？
战时机体整备本来就是个苦力活，在整个派遣军全部用击震的前提下，你弄一中队的阳炎过来，相应的额外整备工作交给谁来完成？就算后勤人员上技术没问题，零件更换呢？战场上突发紧急情况或者大修时候与友邻部队的配合度呢？
事到如今，罗杰不免再次开始庆幸大家最早的练习机是击震——当然还有神宫司教官的热情指导，甚至从体能上来说，想要完美驾驶七七式这种笨重初代战术机的话，卫士们的身体素质必须得经过当初那种艰苦锻炼才成——如果换成现在使用阳炎已经开始顺手的学弟学妹们，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
……
总之先把罗杰的胡思乱想放在一边，不管他怎样不情愿也好，在新年过完没几天，甚至连一月中旬都没到，他便已经在朝鲜半岛的光州与大和派遣军再度胜利会师了。
光州是韩国的第五大城市，又传说是什么山（没有寨字）文化中心，据说追溯历史甚至可以到三国时期百济，再往后新罗之类，不过以罗杰的听力，也没感觉出这里的思密达发音比其他地方能文雅文艺到哪里去。
不过这些俗事显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次貌似独立成军的A-01如何跟友邻部队搞好关系之类。
而今次所谓的友邻部队，除了派遣军，华韩联军之外，甚至连米军，哦不联合**都全部有计算在内的。
换句话说就是，本次作战的指挥权并没有落在往日的东亚联合这边，而本次作战的目的，似乎也是单纯为了从朝鲜半岛上彻底撤出联合**（事实上还是近乎单纯的米军基地）而已。
对于罗杰和陈弈来说，这种恶意位面设定令他们很想索性在战场上直接爆一下米军的菊花，但是对于A-01其他成员，甚至整个派遣军来说，这个作战似乎相当顺理成章的样子。于是两位轮回者发现自己确实忘记了一些事情，比如说在故乡位面和本位面都存在的《和米安全协定》之类。
或者再说得直接点，整个大和“帝国”都属于长期被米国遥控的二战战败国，那么在宗主国利益即将受损的情况下，派点炮灰出来断后开路之类还不是再正常不过？
然后这两位再度发现了自己认知上的一个错误，比如“A-01中队名义上属于白陵基地，也就是说属于联合国11军所辖”这事实他们也忘记了——如果没有这个大前提的话，今次想塞速濑水月她们过来锻炼容易，想打起A-01的独立旗号就难喽。
老实说这种狗屁政治相关还真够复杂的，悄悄议论了一下相关内容的罗杰和陈弈对此达成了一致意见，相比起来他俩还是宁愿跟几千只BETA单独相处……
再然后，相对简单的东西就出来了，比如“联谊”这个传统节目。
这里说的联谊当然不是指大学校园里男女生宿舍聚餐男生掏钱啊，公司白领的男女同事聚会男同事掏钱啊之类。而是之前罗杰陈弈——某人抗议，分明从头到尾只有我吧？——也经历过的，战术机卫士们喜闻乐见的试探性较量。
上次是两名轮回者炫耀地理知识引发的冲突，这次更简单，两个男性卫士旁边十个女性卫士，这性别比例即使是在女性卫士已经逐渐踏上战场的当下依然是难以令人接受的，不冲突才有鬼。
更不要说A-01这边的番号（外号）摆明了就是“战乙女”，可一堆女武神的队伍里混进去俩男的算怎么回事啊？就算这两个男的都是中尉也不成！
绝对不成！！
除了美丽的中队长外，其他9名外貌出色的女性卫士全部是少尉，这简直太令人羡慕，哦不太令人愤怒了！
于是老套的约战一幕再度出现在派遣军临时营地里，不过这回罗杰和陈弈谁都没有动——
速濑水月可是为了实习来的，她在白陵基地里就恨不得整天没事干光找罗杰麻烦了，今天居然有人连她这唯一存在价值都剥夺了，那还了得？！
没说的，战！
三五分钟后，机体上分别涂装着派遣军与战乙女标志的两台击震便已经在临时场地上对峙了起来。
之所以跳过了“单兵徒手较量”这一幕，是派遣军那边只是单纯为“联谊”而并非找茬而来，看到速濑水月的时候又不能临时抓些男人婆突击前卫来走马换将，所以只能一开始就直奔驾驶战术机对抗的主题……
开打之后，派遣军那边却一反常态地没有采取主动进攻，而是驾驶着欠缺灵活性的击震搞游斗，一直盘旋在速濑周围寻找机会。
在宗像她们的眼中，对方这种谨慎态度明显与来挑衅时的表现完全两样，这就令这场找茬应战之类互动显得略有些虎头蛇尾。而对于罗杰陈弈以及伊隅中尉来说，那只不过是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兵必备的基本态度而已，毕竟骄傲什么的完全不能跟自己的小命相比，在瞬息百变的战场上，面对着的又是行为向来难以预测的外星生物，稍微大意就无疑是自寻死路。
在对方的眼里，这个什么A-01战乙女中队派出的突击前卫虽然是个新手，但既然在场的三名中尉都放心让她出战，那么这个女少尉最起码也得是个训练标兵之类，小心一点多试探试探绝对没坏处。于是明明是台突击前卫机，却被这位老兵驾驶得跟司令部里的CP将校一般。
可惜这种异于常理的突击前卫打法注定会撞上铁板，因为在白陵基地的战术机角斗场上，自知体力与技术经验各方面全数差罗杰一筹的速濑水月本人才是这个战术的行家——照理说她第一次与陌生卫士进行战斗应该是相当紧张的，但一看对方的战术，速濑这边原本的不安感就全没了。
如果在加上从几个中途变向的细节中，很容易得出的，对方技术远逊于罗杰这一结论，那心体技全面上风速濑少尉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送菜来的，吃掉就是！
于是速濑水月在迁就着对手转了四五个圈之后，终于提前一步切到了对方的预定路线上，七四式长刀果断顺势直刺！
“糟糕！”这是罗杰的小声嘟哝。
“忘了叫她留手。对方可没有罗杰的眼力与抗打功底。”这是陈弈对凉宫遥的解释，事实上他不说话凉宫这边也能看明白，真正看不出状况的只有站在他们背后的风间梼子而已，连宗像美冴都已经察觉到了这个小小的，决定性的细节。
事实上速濑水月自己刺出这一刀后也纠结得要死，因为她马上就发现了对方根本不能像罗杰一样，一边任意施展乱数回避的动作一面发动反击之类。自己这一招长刀刺击用出来都足足半秒钟了，对面的击震还依旧像傻了一般，连最基本的减速动作都没做，硬着头皮往自己刀上撞。
不过这个时候后悔略微有些晚，可怜的速濑同学早已经在不知多少次单挑中被滑溜的罗杰激怒，即使现在这种足够对派遣军卫士一击必杀的技法，在砍罗杰的时候根本只是连招的起手式而已。对方要是不躲，那接下来的后果……
但刀出无悔，速濑水月现在能做的，顶多是紧接着的一系列攻击取消，同时自己尽量操纵战术机减速而已。
总之眼看着速濑水月的七四式长刀依旧冲着对面击震“全速”而去，A-01这边为了加油鼓劲需要，根本没人坐在战术机驾驶舱里，想在人类层面上阻止意外根本是不可能的……
结果看起来是派遣军那边的某个预案发挥了作用，千钧一发之际，从派遣军阵营里高速冲出一台击震，及时抬手在即将挨刀的队友机体上拉了一把。加上速濑这边机体动作保护时间已过，她终于能将刺出去的长刀用力扬起，对面的战术机才终于得以完好无损地跌坐在地。
不管怎么说，胜负已分。
速濑水月反应并不慢，不会傻乎乎蹦出驾驶舱高喊“你们耍赖，两个打一个之类”。而对面那台后加入的击震也没有将比试进行下去的意思。在确定了队友状况基本正常之后，后来者的驾驶舱第一时间打开，一名戴着眼镜的平头男性卫士站了出来。
“真不愧是您那个207卫士学校的同期毕业生，罗杰前辈。”对方的语气语调相当平静，完全看不出他刚刚经历过全功率加减速动作。
要知道即使是驾驶沉重的击震机体，像他这样猛冲急停依然会造成严重过载。但从他现在依然可以面不改色地同罗杰打招呼来看，这个人恐怕才是现下这批派遣军中的真正顶级精英。
不过罗杰这边就没那么快回答了，当然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并没有认出对方是谁，差不多两三秒后才在陈弈的悄声提醒下开口回答，“好久不见了，沙雾少尉，不，现在已经是沙雾中尉了吗？”
“如果您一直留在派遣军的话，现在应该足够升到上尉了吧？”对方显然没有因罗杰的失忆而发火，而且从他直奔A-01这边的急切动作来看，这位沙雾中尉对罗杰的崇敬是发自内心的。
这一点实在有些令速濑水月不爽，要知道她可是这场“决斗”的胜利者。
虽然过程上有些失控吧，但那毕竟是由于对手的实力不济引起的，并非她自己的本意。而且从客观公正的角度讲，即使派遣军那边一开始就换上沙雾出阵，也未必就真能获胜之类。那么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速濑少尉略微不爽一下不是应当应分的么？
不过除了不爽之外，速濑水月的心里不知为何还有一点点欣喜。
这当然不是因为刚刚拿下了一个肉脚的缘故，恐怕更大的可能，是看到对面新冒出来这个高手居然会对某个迟钝的家伙毕恭毕敬吧？
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很好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甚至还主动将自己的击震开到了营地专属位置后，才施施然从驾驶舱中钻出来，与迎上来的凉宫遥她们会合在一起。
凉宫遥的身后紧跟着伊隅满中尉，她在确定速濑水月一切正常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例行地鼓励了几句。这一点如果被罗杰看到的话一定又会大呼不公平，毕竟他当年可是挨了中队长好一顿训的……
然而罗杰中尉现在没空，甚至不止是他，连陈弈中尉身边都不知何时围过来去年作战中曾经共事过的几位老战友。“示威演习”这一环节已经过去，大家又不是真的互为仇家，对彼此实力有初步了解后，尽快寻找恰当的合作方式才是联合作战的真理。
如果不是因为伊隅满中尉身为女性，在之前派遣军中表现又刻意低调的话，原本连她也走不脱的。不过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大差别，A-01已经获得了派遣军这边的认可，接下来只要大家一起等上面的指挥动作就好。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但愿，如此。
第十四章 猎杀
事实上，此时此刻光州作战“上层”指挥部中的气氛，远没有基层卫士们通常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而且岂止是气氛沉重，根本是快要闹到彼此刀剑相向还差不多。
为什么呢？
理由很简单，“大家”这回要面临的是一次“撤退作战”。
比如联合**撤回东亚的其他基地，米军某些部门直接撤回本土，派遣军撤回大和本岛，统一华夏阵线撤回台岛之类。
但是，韩**队无处可“撤”。
朝鲜半岛是韩国人的老家，而这次作战如果顺利完成的话，以后就再没什么朝鲜韩国了，只有不知道多少万的难民——当然完不成大家一起被BETA平推的话，以后更没什么韩国。
所以韩军打心底不愿意撤，即使军队愿意撤，那些世代生活在这个半岛上的韩国老百姓也不愿意撤……
这个问题，谁来解决？怎么解决？
……
再比如，既然要撤退，就要有船。
联合**有船，米国有船，派遣军有船，华夏有船，韩国人，没什么船。
毕竟棒子们也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凡是前线国家资源捉襟见肘之类不是什么稀罕事情。而且他们毕竟是半岛国家，而不是大和这样的岛国。
那么前面几个国家“有”的，是什么船呢？
米国是拆基地搬设施的，和国华夏是专程运送部队的，就算大家肯把船借给韩国，韩**人也能勉强坐上去，那些背井离乡国破家亡的普通老百姓能适应得了么？谁有空闲时间还专门对船只进行下改造，好让他们适应呢？
于是又要扯皮，好好扯皮。
……
最后的最后，最关键而最艰难的问题，就算这数方“长官”们再不愿意涉及，终归还要摆到桌面上来谈的：
谁来断后？
留下来断后的部队，基本上属于十死无生级别的，但就算被选中的将士们有这个觉悟，他们有没有相应的能力还得另说。
比如铁原阻击中率先崩溃的韩军肯定是指望不上的，长期与韩军合作战力极强的华夏确实具备一定条件，但整件事情跟他们有什么直接关系呢？多运几船韩国人到台岛上去，也不过就是多了无数张干吃饭的嘴而已。
相对而言米军倒是积极得多，毕竟原本就是他们自己要撤走，不能保证背后安全的话，他们不放心。但正如前面提到过的，米军接下来要面临的很可能是跨越整个太平洋的漫长旅途，拆迁出来的盆盆罐罐如果半路夭折就不太好了，所以大家也都知道他们只是在假积极而已。
所以还得再议论议论，再研究研究，再商量商量，再权衡权衡，再比较比较，再考虑考虑，再观察观察，再看看，再想想，再等等……等等等等……
……
可惜人能等，BETA不能等。
自从铁原HIVE建成之后，朝鲜半岛上的东亚联合军除了设立阻击阵地之外，还得进一步执行比先前频繁得多的渐减作战。
所谓的渐减作战，简单说就是为了防止HIVE中生产的BETA数目累积过多，人类采取主动出击等手段对其进行零敲碎打的战术行为。
这种作战相对来说很适合新人，毕竟上来就让新兵们投入到HIVE攻略战或者BETA机群阻击战的话，无疑是在进行公然谋杀。
战斗规模小，敌方BETA相对数目较少，作战环境相对熟悉且自由……
战乙女中队在登陆朝鲜半岛的第二天，便主动申领了相关任务，当然也很快获得了批准。
于是在本次渐减作战命令下达的数小时后，中队全十二台击震便呈纵型队列飞越了光州防线，直奔作战预定方位而去。
适合三名老兵，九名新兵的初战对手，通常是联队级规模的BETA。而作为战术机部队来说，伊隅中队的实际作战目标是隐藏在BETA集群之中的几十只光线级而已——联队规模的BETA数量乘以百分之二，光线种的数量上限也就是六十左右——如果再加上战场被选定在人类防线附近的话，本次任务的难度充其量是中等。
这是对于伊隅满来说的。
对于两名轮回者而言，虽然不能拿徒手消灭数千BETA来类比，但联队级对他们来说依然是小菜一碟。即使不把DG改造后的机体能力计算在内，两人配合虐杀几十只光线种还不是跟玩一样？
但对于包括速濑水月凉宫遥她们在内的九名新人来说，就难讲的很了。在训练中成绩优秀的，未必在实战中能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至少最关键的首战反倒最容易令人精神紧张。
“幸好屏幕上的只是预存活动影像，谁知道那些大小姐们亲眼看到血肉横飞的实际战场时，会不会跟第一堂历史课里那样失态……”罗杰在本小队前方一边飞一边腹诽着。
“视网膜，投影。”在这种毫不必要的时刻，不知道为什么DG又冒了出来。
“……你特意跳出来，就是为了纠正这么一个小细节？”如果罗杰有办法对DG直接动手的话，相信他早就直接动用八七式突击炮了。
“不，顺便。”仿佛是察觉到自己的发言有效，DG转瞬便再度回到沉默状态。
于是在罗杰自己一个人在脑子里圈圈叉叉了不知多久之后，通讯频道中终于传来了伊隅中尉的声音：
“战乙女01呼叫各机，已经接近BETA战斗群，队形转为楔三型，02突前。”
“02明白。”紧跟着在频道中发言的是速濑水月，她同时也担任着前卫A小队的小队长职务。
紧跟在速濑水月正后方的当然是罗杰，在他左右两边是A小队的另外两机。在那两机之后，分别有B小队两台击震侧向尾随着。“楔三型么，刻意在队形中提前了后卫C小队的位置，伊隅中队长的策略相当谨慎啊。”
当然，这句话并没有直接说出口，而此刻同为老兵的陈弈虽然听不到，但也明显有类似的感受。伊隅选择的阵型表面上看并不太适合纯突入作战本身，但如果以保护新人为前提的话，就反而成为稳妥选项了。
“即将进入重金属云扩散区，注意跳跃飞行高度，各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伊隅满的声调提高了少许，发布的命令倒也没什么特别，全中队十二台击震此刻全数维持着不到三十米的飞行高度，（当然是以战术机顶部为准，如果是脚离地三十米的话，那是自找光线种照射呢吧？），以近乎匍匐的姿态穿入金属粉尘之中。
“02报告，前方10点方向出现突击级，数量200左右。”队列最前端的速濑水月传回了第一个遇敌报告。
“01呼叫各机，转向一点钟方向，迂回过去。”
真没劲。
一边忠实执行着中队长的指示，一边相当无所事事的罗杰继续嘟哝着。就算是不想打草惊蛇，也犯不上用九十度垂直绕圈的方式吧？
不过这也没办法，战术机从来不是拿来正面攻坚用的，像当初铁原首战那种临时遭遇另说，即使是随后的难民救援任务，理论上战术机在遇敌第一时间就应该采用标准的后退射击战术。像罗杰与陈弈那种下机直接开无双的，纯属犯规。
而代换到这次渐减作战上，如果战乙女中队直接对突击级发动攻击，全灭眼前这二百多固然没问题，但接下来的各机的残弹量就未必能支撑到BETA集群腹地的光线种附近了。如果再算上燃料等方面细节的话……
果然还是不应该驾驶这种笨重机体作战么？
采用非人视角的罗杰做出上述结论的同时，战乙女中队已经陆续又绕开了两拨要击级，现在正朝着密密麻麻一大片的战车级方向继续潜行着。
距离光线种应该不远了。
“七点方向发现少数要击级与斗士级。”速濑水月的报告再次传来。
咦？绕过头了么？
光线种是BETA种群中相对较为脆弱的类别，而且除了远程攻击能力外，基本没有其他战斗手段，因此在他们周围时常有大量小型种，以及若干大型种BETA保护着。如果利用这个习性反推的话，人类的战术机部队在重金属粉尘导致雷达功能剧减的情况下，可以相对容易地确定猎杀目标的位置。
眼下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接到速濑报告后，伊隅中队长几乎毫不停顿地下达了攻击命令。
A小队四机引擎全开，直冲要击级而去。
冲锋过程中，这四台击震并没有轻易开炮。雷达上出现了光线种的标记，同样也意味着战术机们也随时会被光线种锁定。这种时候必须充分利用BETA绝不误伤同类的习性，以要击级这种大型种作掩护，才能避免光线级的直线照射。
同理，BC小队此时也不能立刻展开支援炮击，否则除非全灭光线级，否则只是给对方扫清照射障碍而已。
“02呼叫01，光线级确认，数量30只左右。”几乎是在手中八七式突击炮开火的同时，速濑水月向伊隅满再度报告着。
数目不对，这是罗杰在频道中听到速濑声音后的第一个反应。
当然他手中的36MM机关炮并没有停止射击，只不过眼前光线种数量明显有些少，甚至还不够前卫A小队打的。这情况并不正常，他甚至紧急征求了DG的意见，确定了周围一定距离内确实没有其他光线种的存在，那么——
“01呼叫各机，情报有误，今天的敌人不止是联队级。”伊隅满的判断并没有比罗杰慢多少。“那么现在征求各机意见，是否要继续执行任务？”
“继续！”“继续。”
回答最快的照例是速濑与罗杰两人。此刻要击级连带光线级附近的小型种已经全数一扫而空。
再之后是陈弈懒洋洋的继续选项，宗像美冴比他慢了大约半秒钟。
再往后是凉宫遥，风间梼子，以及其他中队成员。
全数通过，任务继续。
光线种们在这民主投票的过程中，也已经全部上天堂了。
“各机汇报弹药燃料状况。”
“02回复，弹药85%左右，燃料80%……”这是速濑水月，以一名新人的标准来说，这个消耗量相当优秀。
“03回复，弹药96%，燃料89%。”这是陈弈，不用说他基本没开几炮。
“04回复，弹药92%，燃料91%。”这是罗杰，他开炮也不太多，而且很明显在战术机行进上也有偷懒取巧，哦不，应该说作为一名老兵相当注重节约。
“06回复，弹药98%，燃料87%。”这是凉宫遥，咦……
于是伊隅中尉的命令陆续有来：“全队转向五点钟方向，继续低空行进，下次接敌后第一时间由03展开炮击。02,04确保降下坐标。”
“03明白。”陈弈是此刻中队阵型中间的C小队小队长，刚才伊隅的命令显然也不止是只让他一台击震开炮，而是让整个（侧重炮火的）C小队利用远程攻击，将BETA吸引过来。
由于之前的情报错误，使得现在的战乙女中队并不能准确统计对面BETA的数量，在此情况下当然唯有主动试探一途。命令炮击小队单独开火是常用佯动战术的一种，伊隅中尉的判断依旧冷静客观，这是好事。
“当然是好事，如果情况恶化到我和陈弈那家伙再度下机步战的话，你有把握在之前屏蔽掉队里那十个人的感官么？”虽然到目前为止形势一片大好，罗杰这边却不得不先做最坏打算。毕竟目前BETA的数量依旧是“不明”，如果只多了一个联队还好说，如果直接多出一个旅团的话，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晚了。
但DG这边明显有些爱答不理，“每台战术机内，理论储备，镇定剂，数量三，麻醉剂，数量零。”
“我是让你准备救人，不是让你打药把她们害死。”
“啧……”
“喂喂，你的意图太明显了！”
“……”
DG再度陷入了沉默，同时战乙女中队的前方也同时出现了BETA群。
突击级，数量三百。
果然情报有误，看来是两批BETA阵型由于未知原因混杂在一起了。
不过数量尚在允许范围内，陈弈带领下的C小队轻松料理了这帮突击级。紧接着全队在伊隅的指挥下向侧后方佯动，吸引到了附近近千的BETA——根据这数量推演一下的话，眼前这个BETA群也确实还未达到旅团级的规模。
“02呼叫01，第二批BETA的源头方向已确定。”
“战乙女中队，直线突击！”
之后的作战过程相对顺利得多，近百光线种在全中队炮火下全灭后，伊隅中尉第一时间向后方提供了炮火打击坐标。
接下来的渐减作战就步入扫尾阶段了，虽然残存的BETA数量很多，但失去光线种后普通重炮轰击就足以对付它们，于是战乙女中队的任务至此告一段落。
全体十二机，全数返航。
“镇定剂，数量三……”
“你还在不甘心么？！”
……
……
本次行动的作战报告上传至联军司令部后，高层之间原本已经逐渐沉闷的气氛再度波动起来。
原因很简单，本次BETA来犯数量超出预计根.本.就.不.是简单的情报失误！
光州防线前“零散”BETA数量的增加，除了意味着铁原HIVE的产量有可能超出预计外，很可能表示BETA一方已经准备向光州这边发起大规模攻击。
而目前的联合**撤退计划根本连雏形都没讨论出来……
“诸位，你们不会真的想把现在光州的所有人都埋葬在这里吧？”米国那边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提出类似警告了。
但韩军方面今次却难得骨头硬了一回，“对不起阁下，我国平民的撤离工作目前依然相当不顺利，有将近六成的人不打算上船，即使他们明知BETA很快就会淹没过来。”
“那么联合**只能自行撤退了！”也许是生死面前由不得再浪费时间选择，也许是米军那边另有隐情，总之眼下这位联合**代表显得分外意志坚定。
韩军那边沉默了下去，但显然不是为了妥协。
华夏联合战线这边的军官本来好像打算说点什么，但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之际，一道低沉的声音抢先在会议室中响了起来。
“如果联合**单独撤退的话，我方鉴于人道主义立场，将转为协助东亚联合军！”
顺便一提，今次发言的是大和派遣军司令，彩峰中将。
会议室中难得彻底沉默了数秒时间。
“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你们自行负责！！”
米国人丢下这句话后，抓起门边的军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十分钟后，原本处于待命状态的沙雾尚哉中尉接到了战备等级提升的指令。
此时距离战乙女中队首战胜利回归的时间，甚至连半小时都没有到。
第十五章 自荐
“啧啧，果然是照例的指挥部效率与BETA数量成正比。”临时补给点中，陈弈那边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这家伙从来不会浪费多余口舌，那么看来是听到了些指挥部方面的动静，耳朵还真够长的——目前来说心情不错的罗杰照例暗中吐槽着队友，口头上倒是要正式得多，“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很快就又会回那岛国去了？”
“单纯从时间上讲的话，确实如此。”陈弈确实是使用了心灵感应方面的技能，所以他现在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除了动用力量的消耗外，更多的自然是察觉到了四方联军的彻底分裂倾向。
于是罗杰这边也察言观色地态度端正了起来，“是韩国人不愿意走，还是米国人走得太快？”
“两者都有，不过真正能算得上变数的，还是派遣军彩峰中将居然要跟米国人对着干。”
“呦，那可是当真有种，希望他不是单纯指望着下面那些不知情的人。”
“这倒不会，你没发现最先接到命令的是沙雾中尉那边么？”
“沙雾是谁？”
在陈弈左肘隐约闪烁了一次白光之后，罗杰的记忆力顿时得到了相当大的提升，比如他很快就记起先前那个沙雾中尉是从派遣军司令部直接下放到一线部队的，有传说他是彩峰中将的故人之子，然后还有更进一步的说法是，他是彩峰中将的未来女婿。
“听说咱们当初打铁原那场仗的时候，彩峰中将的女儿还不到十三岁，禽兽！”罗杰义正词严地斥责着。
“把脑细胞全部用在这种无用记忆上的，才是真正的禽兽！”陈弈更加义正词严地斥责着。
总之把禽兽的定义先放在一边，在接下来的讨论中，两位轮回者很快便大致确定了即将面临的是怎样一种情势。
比如米军甩掉包袱全力逃跑，而派遣军将派出主力担任断后任务，仁至义尽之类。在这种情况下，好似跟他们这个A-01部队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两个家伙有时候还是太低估了NPC，或者说任务位面里普通人类的智慧。
所以，在A-01中队在接下来的一天半时间里，连续执行过两次渐减光线种猎杀任务后，伊隅满中尉接到了前往联合指挥部报道的命令。
命令中虽然只有伊隅中队长一人，但作为从铁原起就已经打响名号的王牌卫士，罗杰和陈弈也得到了一并前往的特许。
顺便一提，这个特许是彩峰中将提出的。
联军司令部会议室的人数比想象中要多，比如派遣军那边多出了沙雾中尉，华夏韩国那边也各有王牌卫士出席，不过联合**这边依然只有米国的光杆司令。
伊隅满中尉报告进入之类的细节就不多说了，令罗杰感到相当有趣的是，在他们刚进门不久，甚至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时候，联合**，哦不应该说米军那边的指挥官便随便找了个借口直接溜了。
咦？这是想表示政客也有良心呢？还是说这老小子知道自己一个打不过我们三个呢？
罗杰和陈弈公然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他们便听到了预料之中的某个作战计划。
“……根据情报显示，明天铁原BETA的主力部队将进抵光州防线九十公里处，规模为……军团级……”
单从词句上看，上面那段只不过是相当普通的战情通告而已。现在四方部队全部位于韩国领土之上，那么理论上负责相关侦查情报工作的，自然就是对面这位身着韩式军服的将军。
从着装上来看，这位将军的军容还是很严整的，就是不知道为何额角时常亮闪闪一片。在他侧后方站立着的王牌卫士倒也的确在各种联合庆功会上时常露面，只不过一上战场就不太容易看得见他而已……
当然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韩国方面努力想表达出来的欲言又止态度，让罗杰看了很想直接插嘴一句“你们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好不好，何必浪费大家时间”之类。
不过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个中队长随从，所以想了想还是尽量忍住了，于是韩国那边的简报还在继续：
“……目前韩方普通公民的动迁数量，依旧在百分之七十左右……联合**所属部队将在从现在起一个半小时内正式启程……”
唔，很棒的戏肉，罗杰与陈弈再次肆无忌惮地交换眼色，而这次甚至连伊隅满中尉也准备开口。
但是彩峰中将此刻却接过了话头，“作为曾经短暂担任过你们三人上级的我个人来说，建议你们现在立刻返回营地，准备撤离工作。”
于是，伊隅中尉刚刚来得及半张的嘴又渐渐闭了起来。
老实说韩国人那边想表达的意思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无非是能拖一个垫背的是一个。而米国那边更为光棍，宁可放弃长期以来的亲爹地位也要先走一步，毕竟名义上的联合**在各种实际计算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地漏掉韩国或者其他国家，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不是？
可这样一来，原本就是配合联合**搬迁的派遣军，华夏军也应该同时启程的，为何彩峰中将刚才那句里，明显另有所指呢？
“以上言论并非出于派遣军司令立场，而是以一个普通大和军人身份提出的建议。罗杰中尉，鸣海孝之中尉，伊隅满中尉。你们，以及A-01战乙女中队，虽然隶属联合国第十一方面军，但身为铁原作战中的英雄……”
会议室中并没有配备同声传译，彩峰中将使用的是大和语，而列席的华夏，韩**人们也摆出一副完全听不懂的样子。从罗杰他们一进门便没有挪开视线的沙雾尚哉也有些目光游离，仿佛连他都有点不敢直视罗杰一般。
“……所以接下来将要发布的任务，你们在联合**指挥官不在现场的情况下，有权拒绝参加。而且，作为A……作为香月夕呼博士的直属部队，你们也同样有立刻用越洋通信与博士联系的权利。”
这一次，罗杰与陈弈并没有继续嚣张下去，倒是稍微恢复了一下军姿。
然后，会议室中另外一侧，明显属于华夏军那边的某位将军接过了话题。老实说这位将军的外表实在有些令人不敢恭维，衬衣领口整个敞开不说，领带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左手桌面上。
但话又说回来了，不管这位将军也好，还是华夏的王牌卫士也好，在罗杰的印象里比韩军那边深刻多了。听说这位将军自己当年也是个王牌卫士来的，如今年纪大了搭乘不了新型战术机，但每次大规模战斗似乎总有人看到他的警卫员把他从炮兵阵地上拖出来，而且据说有时候等闲三五个大汉还拖不动他……
“……为了尽量减轻光州防线负担，给普通民众尽量提供撤离时间。四国联合指挥部，将各自派出一个战术机中队，组成特别诱敌大队。这样的话，参战三方的军用撤离船只上也能空出一部分承载空间。”
那条领带慢慢地又团到了华夏将军的手里，眼看着就要被随手扔在底下。幸好这位将军背后的王牌卫士手疾眼快，半途出手拦住了自己长官的无意识行为。
“……利用BETA对高性能电子产品的追逐习惯，尽量将来袭BETA引向无等山方向，所以指挥官将例行由我们华夏……”
“特别大队的指挥官，我推荐伊隅满中尉担任！”
罗杰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这位华夏将军的陈述，不过伊隅满并没有反对这明显有些僭越的发言，而陈弈也自然是和某人同进退的。
而话音未落之际，沙雾尚哉原本左顾右盼的目光又重新定了回来。不仅如此，在会议室中的华夏韩**人们也一齐或抬头或侧目。
这些家伙果然是能听懂的。
“……你们完全可以先请示一下香月夕呼博士。”
这是来自彩峰将军的回馈。
“不必了！罗杰的意思，就是我们战乙女的意思。”彻底给这次商讨画上句号的是伊隅满中队长。
会议室中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才由那名华夏将军带头，所有不分国籍民族的军人们先后缓缓但是坚定地，
敬礼。
……
……
“一个军礼就换走十二条命，这种买卖真是多少都有的做。”从联合指挥部出来后，罗杰找了个整备的借口，拖着陈弈一起往临时机库方向行进。
后者听到这种抱怨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可是我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你会抢在我前面说那句话。”
“反正这个位面不可能有比DG更加先进的电脑之类，就算我们选择往港口跑，那些外星虫子一样会追过来。而且我很怀疑A-01被安排上船的次序。”罗杰跳上击震的驾驶舱，摆出例行检查的架势。
陈弈的动作跟他没有多少差别，“这倒也是，那些原本就已经出卖了我们的米国人压根就没打算给我们留舱位。而那些韩国人虽然照例掉链子，但起码华夏和派遣军这边的熟面孔还算靠得住。不过，如果我有办法暂时屏蔽BETA对DG的感应呢？”
对话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这就是……你和DG之间的等价交换内容之一么？”
“是的，之一。”
停顿继续。
“我不习惯把背后让给随时会出卖我的人。所以，我依旧会选择加入诱敌部队。”任谁都听得出，罗杰这次的语气有些勉强。
陈弈这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趁势追击的机会：“我和DG居然没有被划在这个范围内么？还是你有什么其他计划？”
“比如让DG留一个更加能吸引BETA的尾巴在米国人那边？”与其说这是句问话，倒不如说是毫无起伏地陈述一个两人都清楚的事实。
所以陈弈这边好似对这个陷害计划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精英尽出的光州防线被直接穿越，那些米国人想不战也不成，没准反而是对东亚联合这边造成损失最小的计算。在没有DG的辅助下独立想出这个，你比我想象得还要精明得多啊。”
“彼此彼此，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你每次在这种时候，就完全不往热血冲动里演了。”
“有种东西叫正义，正义需要高强功夫。”
“九把刀听到你这么用，他会哭的。”
“总比更多人哭好……而且，我真的挺喜欢听到那华夏老头说的，例行那句。”
“是啊，那些留在会议室里的混蛋如果死的太快，我会稍微有些过意不去的。”
“那么，可以拜托你和DG，让这些混蛋稍微晚死一些时间么？”
左手拍拍上衣并不存在的尘土，罗杰轻松地跳下击震。“好啊，求我啊。”
于是他后脑狠狠挨了一记军帽，“老子求你！”
……
……
上面的对话如果让旁人听到的话，肯定会感到相当的匪夷所思，即使是跟他们一起参加了军事会议的伊隅中尉没准也会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对于两位轮回者来说，一切都是貌似相当理所当然的。
关于这次光州作战的上层分歧，拥有心灵感应能力的陈弈怕是最清楚的，其次就要数不时利用各种设备潜入偷听的DG，罗杰这个二手中转数据库再略逊一些。但不管怎么说，之前已经近乎丑陋的争执场面，对这两位都宛如亲眼所见一般。
米国人从一开始就坚决想跑，谁也拦不住。韩国人表面上要与半岛共存亡，实际上某些上层军官恨不得第一时间就搭上米国的越洋船团。在这种压根不存在通力合作的前提下，根本无法同时保障BETA防御和撤离警备两条线。而这，当然就成了派遣军与华夏军不得不积极参与扯皮的原因。
罗杰不愿意把背后轻易让人，难道背负着无数部下性命的彩峰中将或者华夏将军就可以轻易选择了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最起码，也要确定毫无援助的情况下，也不要有人扯后腿才成。
至于在打发完了那堆软骨头之后，到底如何死战战死之类，反倒没有多么重要了。老奸巨猾的长官们能为手下毛头小伙子们做的，也就只能到这里而已。
事实上从上次会议起，彩峰中将的救助平民决定就已经彻底把联军划分成了两个阵营。
米国和韩国一边，华夏和派遣军一边
米国那边推A-01出来顶缸，明显是公然报复行为，所以彩峰中将才一再强调战乙女可以拒绝。如果不是沙雾尚哉的资历还略显稚嫩的话，本来甚至还有可能争取一下诱敌大队指挥职务的——先后主动推走了米国和A-01，派遣军这边又怎可能不付出相应代价呢？
可惜这种代价，华夏军根本不需要。
这两年华夏早就习惯了被韩国人扯后腿，现在好不容易把这群棒子踢开了，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把米国人的无耻怪罪到派遣军头上。而且从九六作战起，原本看不起派遣军的华夏好歹在各个战场上看到了后者的努力，这样的军队即使卫士稚嫩机体老旧，但也勉强称得上合格队友了。
如果没有战乙女主动请战的话，华夏那边根本是笑着，照例，一往无前的。
毕竟没有人知道，罗杰和陈弈这两个顶着大和国籍，甚至大和名字的家伙，实际上是华夏人。
而对于这两个怪物来说，何止是诱敌任务，真正敞开来不管不顾的话，他们真没准连这次军团级的BETA都吃得下。
虽然他们不能轻易暴露身份，但如果单纯只是保住战乙女或者整个诱敌大队这种战术目标，还是有可能完成的。
只要罗杰与陈弈全心全意地配合起来，就算不下战术机，一样能利用罗杰的诱饵计划达成目的。反正到时候倒霉的，就只有米国人和韩国人而已。
真想看看到时候港口附近那些扭曲的面孔啊~~罗杰这样扭曲地想着……
……
……
远在大和本岛的白陵基地内，香月夕呼博士办公室内照例只有她与兔耳少女两人。
“说起来，霞，你觉得米国人这次这么气急败坏，是不是想告诉我，光州真的有第五计划相关设施之类？”天才博士照例问着基本得不到任何回答的问题。
“……”
“小满那家伙，好像越来越习惯队里混着两个精力旺盛的男性了。如果不是我知道她明明另有心上人的话……”舌尖轻舔嘴角，香月夕呼此刻的表情略微有些邪恶。
于是，兔耳少女难得地脸红了一下。
“话说回来，到底是一个热血笨蛋，还是两个都是，怎么越来越不好分辨了呢？”
“……”
“速濑那家伙的眼光真差，凉宫也是。麻里裳真是太宠着他（她）们了。”
“……”
“所以，倒计时还是，早点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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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声明一下，本书绝对不会出现海贼世界，也不会跟海贼扯上任何关系，不要有人看到主角名字就往海贼上联想。
凡是在书评区喊海贼一片之类的，帖子杀无赦，永封发言权。
以上
第十六章 游击
罗杰三人之前从联合会议室中走出来的时候，大约是夜间二十三时左右。
联合**预计撤离的时间，是在午夜零点。
而BETA预计突进至光州防线附近的时间，最迟不会超过早晨六点。
“指挥部的效率果然还与BETA集群的距离呈反比。”从临时停机坪回归战乙女中队的罗杰与陈弈首先听到的，是貌似来自速濑水月的总结。
“听起来还是个二元函数么。”罗杰小声嘀咕着。
“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陈弈同样低声回应着。
然后全中队十二机便开始彻底投入到了出击准备中去——顺便一提，诱敌大队的集结出发时间被定在凌晨两点。
这并不是个能让人做好充分准备的时间，但目前的光州防线内，恐怕即使是韩军也享受不到充分轮休的待遇。像战乙女中队执行完上次猎杀任务后有足足六小时休息时间就已经相当奢侈了。
因此，在凌晨1时50分的时候，A-01部队全体准时出现在集结地点。而华夏军与派遣军的战术机中队似乎早已等候在那里了。
看到派遣军击震脚下的沙雾中尉时，罗杰在通讯频道中向伊隅中尉专门打了个招呼，然后便与陈弈两人跳出了驾驶舱，理由是简单探讨一下进一步合作之类。
等这两个男人离开后，伊隅中队长的声音开始在队内频道再度响起：“01呼叫各机，本次诱敌作战时间长度未知，有很大可能为数小时以上的持续作战，请再确认一次排尿包状况……”
不得不说，这是轮回者们专门给伊隅满留出的机会。而他们实际上并没有多少需要跟沙雾尚哉讨论的内容。
原本确实是如此的。
只不过当两人先后落地，不紧不慢地走到派遣军机体不远处时，对面迎上来的除了沙雾尚哉，明显还有身着华夏军服的，之前在会议室里也见过一面的陌生卫士。
“我是崔晓明。”这位华夏上尉个头不高，看上去倒尚算干练，就是发型稍微乱了一点。不过这也没啥办法，华夏军相对持续作战时间最长，在军容方面不太讲究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过，姓崔？这个姓更像是韩国人啊？
“台岛人。”像是看出了罗杰在想什么，崔上尉第一时间言简意赅地进行了补充说明。
刷刷几句简要介绍后，罗杰便得知崔上尉也是一名突击前卫，这就令得大家相互间的话题稍微多了一些。至于陈弈也不用担心被人冷落，沙雾尚哉虽然是罗杰的后辈，但在派遣军中也久闻陈弈神枪手的大名，这位派遣军中的现任精英显然不像“某前辈”一样专攻纯肉搏，于情于礼也正在抓紧时间向陈弈讨教……
顺便一提，今次华夏军出动的的确是王牌中的王牌，这从崔上尉以下十二机驾驶的居然全是J-10就可以看出来。显然这个型号已经有名到了并非军宅的两名轮回者在故乡位面都听说过的程度——当然在那边是战斗机——据说这种与不知火同年服役的战术机在以色列的技术支援下，足可以号称最成功的F-16派生机。
由此可见华夏方确实是不惜工本，不过也可以视为孤注一掷了吧？毕竟现在这种四方联军的配置下，除了派遣军和战乙女原本就机体相同，起码三种型号的战术机本来也不需要考虑武器零件泛用性问题不是？
至于韩军的战术机中队么，他们到达集结点的时候就已经是1时58分了，即使是两名轮回者都已经重新坐回了驾驶舱内。不过他们的迟到也是有合理借口的，比如专门从米军基地内借来了在战场环境下仍能正常工作的高性能电脑之类……
没有人会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指责上，所以伊隅满一声令下后，由四个战术机中队组成的加强诱敌大队便直接奔赴前线而去。
此时距离联合**开始撤离已经足足过去了两个小时，但各种美军非战斗车辆仍在光州城中乱哄哄挤成一团。市内外各主要公路上挤满了韩国逃难车辆，与一年前的铁原几乎分毫不差。只不过米国车辆附近时常有韩军担任疏导工作，所以偶尔道路还能通畅个一分半分的。
这种撤离效率显然很令米国人不爽，但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当地居民只要不给韩**方面子，他们这些外来者便彻底无计可施，除非直接用枪炮开路。
无奈之下，米方指挥官再度拨通了彩峰中将的电话。
至于派遣军之后的动向如何，并不是罗杰目前最为关注的事情，因为在出发将近一小时后，诱敌大队已经能在雷达上发现突击级特征光点了。
“12点方向，数量为六千左右。”这是来自华夏崔中尉的通报。
“各机停止跳跃推进，呼叫后方炮火支援，同时准备迎战！”
与其说是迎战，倒不如说等待后面跟进的自行火炮部队进行火力压制。人类已经与BETA交战了二十多年，即使是一个临时的诱敌计划，也不可能真的纯放几十台战术机出去送死。韩军那边战斗力如何不好说，拉出两三百辆自行火炮还是办的到的，反正今天以后这些东西也不太可能再有机会被拉上船不是？
数轮炮击过后，脱离了BETA大部队的突击级照例被横扫一空。而少数漏网之鱼也并没有朝着炮兵阵地方向前进，反而是围绕着诱敌大队兜起了圈子。
看来计划可行，罗杰这样想着。
如果在韩军中队旁边转圈的突击级比在他旁边转圈的能稍微再多些的话，就更好了。
不过除了陈弈之外，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要击级声纹，接近中。”从指挥部方面适时传来了提醒。由于整个诱敌大队并不需要像往常般直接突进，所以崔上尉那边也没有照例突前侦查，加上重炮部队的轮番轰击等干扰因素，他们支前线部队反倒不太容易在第一时间把握战场状况……
不过上面这情况纯粹是由于诱敌大队停止移动造成的，现在BETA的大部队既然已经跟上来了，那么接下来就要执行真正的“诱敌”方案了不是？
5分钟后，在整个大队试探性前冲数公里，发现被他们飞越过去的BETA大部调头跟随之后，伊隅中尉再度下达指令，全队转向无等山。
诱敌行动，正式开始！
五分钟后，BETA中卫光线种声纹出现在诱敌大队之前暂时停驻的位置，并且向无等山方向追击而去。但是，也有大约十分之一的BETA转向了光州防线那边，当然，也就是韩国自行火炮部队方向。
十分钟后，全数换填AL弹（反光线弹）的韩军自行火炮开始调转炮口。
“韩国第372炮兵联队呼叫特勤大队，这是我们最后的礼物，GOOD-LUCK！”
然后，通讯频道中响起了沙沙声。
诱敌大队的公用频道里，并没有随之出现韩语的杂讯之类。
那一批AL弹很快便被追击的光线种纷纷击落，重金属粉尘开始弥漫在绵延的无等山山脉附近。这是韩国重炮部队用自己的生命给诱敌大队换来的战术遮蔽，虽然维持不了太长时间，但无疑为整个大队转进至地形复杂的山中创造了最为有利的条件。
“也许应该问问旁边那些韩国人名字的。”这句话在罗杰喉间转了好几圈，终究还是没有吐出来。
虽然没有心灵感应能力，但他此时却仿佛听到了来自陈弈那边的低叹声。
“战乙女01呼叫各机，翻越前方山岭后进行第一阶段减速，尽量多拖住BETA一段时间。”伊隅中尉的发言依旧语气平稳，果然术业有专攻。性子平稳冷静的人才适合担任战场指挥官角色，之前亲口推荐了前者的罗杰也不得不再次承认这一点。
绕山转了半圈之后，诱敌大队开始进行第一次全员反冲击作战。今次担任战乙女箭头的是罗杰，速濑水月换成了他之前的中后位置。派遣军那边的突击前卫自然是沙雾，而华夏那边不用说是崔上尉。
韩军中队担任预备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刚才重炮部队的英勇作战令大家稍微更改了一下对这批友军的印象，但目前这种敌我悬殊的强攻战上，到底还是要靠得住的人打前锋才行。连速濑水月这种之前战斗中表现优异的新生力量都只能屈居人后，韩军……就算是对之前那群牺牲战友的回礼吧……
八七式突击炮的轰鸣之中，要击级与战车级BETA的血肉四散飞溅。在伊隅中尉的巧妙指挥下，光线种被隔在了山梁的另外一侧，剩余追击过来的BETA肉搏兵种也被拉长的队伍，根本阻挡不住王牌突击前卫们的快速推进。
根据韩方事先提供的情报，这一代的山势虽然不算陡峭，但对于光线级那三米两足的躯体来说肯定是不适合攀登的，因此只要始终保持着流畅的运动性，就不用担心被光线种占据高地，从而进行照射覆盖的问题。
于是在这一轮反冲，带走近千BETA性命之后，诱敌大队立刻转投到了距离最近的峡谷之中。
罗杰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视网膜投影，上面显示的即时时间是，
两点五十二分。
第十七章 领域
凌晨三时零五分，诱敌大队到达第二预定补给点。
这里依然是无等山脉之中，只不过之前有隶属华夏军的另外一批炮兵部队曾经向这里反射过若干补给箱而已。
散落在地的补给箱以炮弹燃料补给为主，毕竟本次作战任务以灵活作战为最优先，牵制射击和机体燃料消耗最大，相应的导弹箱这种基本用不上的撑死扔四个过来就够，至于近接战箱也就稍多有限，之前已经特意强调过，大队中突击前卫都是王牌中的王牌，移动战中除非炮弹打光或者突击炮卡壳，否则没可能动用到肉搏武器……
今次由之前一直担任预备队的韩军负责警戒，其他三个中队的卫士们在短短几分钟内迅速完成了基本补给，燃料弹仓之类恢复到完备状态后，伊隅中尉开始继续带队向山中深入。
凌晨三时二十分，重金属粉尘覆盖区基本消失。
“各中队注意，AL弹头自律导弹准备发射。”差不多到了重新散布重金属云的时间，光州方面已经不可能再专门派出炮击部队，因此只能靠大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不过预计之中的不和谐音终究还是响了起来：“11点方向发现BETA！”“两点方向发现BETA！”
“倒计时开始！”这是伊隅中尉的声音。
但是在公用频道之外，例如两名轮回者的心中，也同时响起了这五个字。
“五，四，三，二，一，发射！”
“启动……”
“开始。”
伴随着伊隅满一声令下，各中队的制压支援机配备的导弹全数发射而出，然后不出意外地，在短短半分钟内被BETA光线级全数击坠。
重金属云再次散布完成。
……
……
与此同时，在光州防线之后，联合**的基地搬迁用车辆大多已经成功驶入高速公路主干道，一路上的韩国难民们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在米军与韩军的反复驱逐之下，到底还是得乖乖往路边让……
眼看着已经到了最后一个搬迁车队，始终前后张罗个没完的某台美军F-15E驾驶卫士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为接下来本部队的撤离作准备。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基地大门内的阴影里，有两只巨鳌正在无声地向他逼近。
然后，毫无预兆地，36MM机关炮的轰鸣声在光州市郊响起。
那位美国卫士并没有出事，因为他的队友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那只移动迟缓的要击级BETA。
“该死！在第一批车队启程前，不就已经将这些家伙彻底解决掉了么？”
某台通讯终端中响起了英文的低吼声。
再然后，第二头，第三头要击级陆续出现在地面上，同时还伴随着少量的斗士级与战车级。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最后那个搬迁车队中，倒数第三台集装箱车已经侧躺在了路边……
……
……
而此时此刻的诱敌大队周围，不，应该说原本在诱敌大队周围方圆十公里的范围内的一切，仿佛都被某种无形领域笼罩了起来。
于是，原本紧跟在诱敌大队背后的BETA们开始踌躇迟疑，十几秒后开始陆续转而奔向另外一个方向。
在BETA们重新选定的正前方，依旧是光州。
那是一条绕开了之前四方联军精心布置过的光州防线，可以直抵原米军基地的新路线。
（在此对相关地图做个简单说明吧：铁原在北光州在南，无等山在东港口在西。诱敌大队的作战目的就是将BETA尽可能诱离港口，所以往东走。不巧的是，光州防线肯定在偏北，而原米军基地却是在光州偏东——隐藏在山里的基地不是很正常么？）
而且，之前那淹没了韩军自行火炮部队的十分之一BETA依旧在光州防线正面发动进攻，而且数量明显得到了后续补充，现在起码有近五分之一军团级的规模。本来就已经因为米军和部分韩军离去捉襟见肘的光州防线，根本无法再专门重设东部防御阵地……
“预计二十分钟后，无等山方向BETA将进入原米军基地范围。”这是指挥部方面收到的最精确预测，
……
……
“这是……美塔领域？”最先察觉到周围十公里异状的当然是罗杰，大队里的其他人依旧在与三方围拢过来的BETA进行缠斗，根本无暇分神。
所以回答他的当然只有DG，要知道开领域的可是陈弈。“改良品，使用期限延长到了十二分钟，相应地保护范围缩小，并且防护水准降低。”
“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是的，之一。”
罗杰并没有再追问类似于“怎么做到的”之类无聊问题，之前陈弈能长时间进行肘部光刃化的局部变身，想来释放变异美塔领域也不会有太大问题，顶多是所需计算量太大，所以要拜托DG帮忙罢了。
笼罩在这十公里美塔领域里的BETA不多也不少，正好是一个加强大队能对付的五千左右。这个数字乍一看似乎很多，实际上也不过是一直追在他们背后的军团级BETA六分之一而已。而且其中两千多都是战车级，要击级的数量虽然有近800，但却被山势分得很开，构不成太大威胁，近五十头要塞级更是明显位于领域边缘……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本大队的精英卫士们完全可以在半小时内解决战斗。
是的，不出意外的话。
就在下一秒钟，刺耳的光线种照射警报便在通讯频道中响了起来，而被光线种锁定的，居然是华夏军的崔上尉。“不会吧？我还打算打完这仗回台岛结婚呢……”
崔上尉的思维与嘴皮子依然敏捷，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驾驶的J-10动作却相当迟缓。
“搞什么？还不快进行乱数回避？！”怒吼出声的是原本位于华夏中队左侧的沙雾尚哉。
从光线级锁定到全功率照射大约有五秒的时间，如果计算上机体覆膜之类的话，也许还能再稍微延长几秒，通常状况下如果不使用乱数动作规避出攻击范围的话，被锁定战术机就只有被熔毁这唯一结局。崔上尉是身经百战的老手，不可能连这都不知道。
那么，唯一的理由就是——
之前临时补给点的J-10专用燃料箱不足，他把燃料尽可能地让给了自己的队友？！
“喂喂，我家里还有个妹妹呢……”
虽然嘴里不停说着丧气话，崔上尉的手上却始终没有停止驾驶动作，他那台J-10正在缓慢坚定地远离自己战友。
当然，他选择的同样也是远离沙雾尚哉那个方向。
于是，崔上尉失算了。
事实上几乎在沙雾开口的同时，从战乙女这边就已经有一道黑影朝J-10方向加速冲去。
那是速濑水月的击震。
警报响起将将六秒的时候，全速冲至的速濑水月并没有操纵机体减速，而是径直举起自己的盾牌冲着J-10砸了过去。
所谓的盾牌，也就是九二式多目的追加装甲，除了可以抵挡物理攻击外，还可以利用其表面的六角形定向炸药用作打击用武器。
而所有突击前卫的机体左手，都是有这么一面盾牌的！
以崔上尉的经验，当然在第一时间内就明白了速濑水月的意图，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擎起左臂盾牌迎了过来。
轰然爆响中，两台机体分别侧向飞了出去。
“还不够！”
经过刚才那场盾牌交击造成的小规模爆炸，J-10倒是脱出了照射范围，但警报音并没有消失，这次被锁定的是速濑水月的击震。然而与继续凌空侧飞的J-10不同，她的机体非常不巧地背部撞上了一块凸起的岩石，喷射引擎受到了干扰，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进行较大的动作……
“转身！”
这是紧追而至的另外一道机影中，罗杰的吼声。
同时，刀光闪过。
罗杰与J-10的距离远比速濑水月要远，也就比其他人稍微近一星半点罢了，所以他在急速抢来的同时，除了悄然动用DG改造后的击震性能外，还故意丢掉了盾牌与突击炮，直接从背后擎出了七四式长刀，以最低负重直冲过来。
所以，他在速濑水月机体倒地的时候，恰好来得及一刀斩断那碍事的岩石。
紧接着，他的击震伸出左臂，从及时转身的速濑水月背后捞起另外一把七四式长刀，顺势一挑。
刚刚被平整斩下的岩石就被他用双刀架起，以光滑面稳稳迎上了BETA的照射光束。
“鸣海！”
“知道了！”
光靠石头和双刀，充其量再争取不到五秒时间而已，而能够在这段时间里准确命中远处光线种的，也就只有陈弈而已。
扳机，扣下。
警报音，停止。
呼，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不管谁都好，赶快把那个拼命树死亡FLAG的给我拉走！”短暂沉默后的公用频道里，响起的是比刚才音量更大的罗杰吼声。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华夏那边还是很快分出一名队员，将崔上尉的J-10带到了某个山脚隐蔽处……
……
……
幸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并没有再出现类似事故。于是在美塔领域散开的十二分钟后，诱敌大队已经彻底消灭掉了附近的光线种，并且掌握住了战局的主动权。
但罗杰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庆幸之类，因为他无比惊讶愤怒地发现，在美塔领域消散的同时，远在光州方向的DG高性能电脑分身，也同时失去了踪迹。于是之前奔向光州的那些BETA，明显又有了调头趋势。
这怎么可能呢？DG制造出来的东西，绝对不会是光州那边的常规武器可以轻易摧毁的！
除非……
“公平交易，之一。”及时响起的电子音解答了罗杰的疑惑。
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公用频道里，令伊隅中尉和其他人完全摸不到头脑的，来自陈弈的一句“对不起”。
“混蛋！”罗杰几乎忍不住咆哮出声，“原来你从一开始，就一直打算着要救下包括那些该死的米军和棒子在内的——”
“——所有人？！”
第十八章 幕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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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分歧
胜利返回白陵基地的A-01联队成员由于战功卓著，全体军衔高升一级。
速濑水月她们全部由少尉升了中尉，罗杰陈弈两人之前在铁原就被压过，如今也补了回来，直接上尉。
至于伊隅满么，本来中队长就应该是上尉衔，所以说白了今次的集体升迁不过是再一次确定A-01地位而已，实际上意义并不大。
你说薪水？在这个BETA随时都可能打过来的年代，你到哪里去享受消费？
顺便一提，目前A-01在编的依然只有战乙女中队，没有新人补充，两位男性上尉的缺都顶不上，更不要说他俩各带一堆新人出去重开两个中队了。而且话说回来，就算是真能搞扩编，也不过是一个大队规模，离联队还差的远……
再顺便，大概是香月夕呼的报告上提到了“利用新型机进行训练大幅提高了卫士们生存概率”之类的漫天要价话题，据说由首相亲自批示，军部那边又不情不愿地批了十二台不知火过来。于是尽管罗杰这边有少许不愿意，他和陈弈的座机到底还是换成了九四式。
至于九七式吹雪么，现在A-01这边眼界已经高了，听说这种练习机的推力上有点问题，所以今次居然是天才博士亲自婉拒了新型机的加入——不过老实说罗杰相当怀疑这种流言的可靠性，因为他虽然不知道香月夕呼整天在忙碌什么，但不管怎么看也跟战术机扯不上关系不是？他才不相信那位博士会有空闲时间浪费在与上层的战术机型号扯皮上。
经历过足够的实战之后，现在速濑水月主动找罗杰交流练习的次数明显少了，但两人之间相处的时间反倒越来越多，这并不奇怪，陈弈和凉宫遥那边也是一样。A-01迟早要扩编，所以这几位战乙女骨干被勒令去参加各种军官培训的次数是在逐渐增多的么。
当然，香月夕呼主动召集战乙女主力成员开会的次数也相应多了起来，于是罗杰总算知道了A-01联队并非他之前认为的，香月夕呼的护卫队，而是一个名为“Alternative”计划的，特殊任务执行部队的番号，怪不得那位兔耳少女的臂章与他们的不一样，上面还有个IV……
那个IV是代表第四个的意思，在此之前还有三个类似或者说一脉相承的计划，而且第三个是苏联人搞的，兔耳少女的籍贯也是苏联。
至于这个什么A计划到底是什么内容么，天才女博士的介绍很简单，保密等级比较高，所以你们无权知道。
“那你还说什么……”罗杰对这种明摆着的炫耀行为相当不满。
“因为到Alternative3为止，人类取得的最大成就就是证实了BETA有思维。”当时DG是这么跟罗杰解释的，虽然它这次蹦出来的时机又令后者觉得很奇怪。
好罢，或许的确可以将香月博士羞于开口的原因归结为之前三个计划的失败。但罗杰又从DG那边听说，其实那些计划里还催生了某些酶啊，某些心灵感应ESP少女之类稀奇古怪的附属产品，好歹不能算是完全一无是处。
那么，天才博士的真正意思，是想说她主持计划两年来，什么都没搞定么？那倒的确有些难以启齿……
罗杰本来对这些细节是懒得深究的，毕竟在他看来，无论是自己的DG吞噬进化，还是陈弈的奥特曼变身，在短时间内都具有压倒性的优势，同时也是如今的科技水平无法企及的，所以别说什么计划4，就算是这A计划一直五六七下去，也不会对他们构成什么威胁。
但是在DG的提醒下，而且他也观察到香月夕呼每次在提到光州那个美军基地被BETA摧毁时，总是一副扬眉吐气旧怨得偿的模样，这就让他有点好奇了。不过一般到这种时候，DG就开始照例靠不住，不管罗杰怎样追问，它就是不肯再多解释点什么，这一点着实可恶。
可恶也没办法。
自从在光州被陈弈摆了一道后，罗杰与陈弈的合作关系就明显出现了裂痕——如果不是DG根本没法赶走，而在很多时候又必须借助其能力的话，罗杰甚至连DG都不太想多理——以前能跟陈弈商量的事情，现在自然没法商量。
如果不是香月夕呼这个疑似轮回者的触手女看起来更加靠不住，罗杰没准连“解除合作”都干的出来。话又说回来，假设香月夕呼真的是轮回者的话，那么根据之前罗杰与陈弈了解和推断过的，“这个无限轮回世界里，资深者会比新人更早进入”的古怪设定看，那女人起码经历了两场以上的轮回任务，贸然去跟她合作的话，十有**会被吞的连骨头都剩不下……
这个位面实在太可恶了！罗杰上个任务位面好歹一年左右就差不多搞定，最起码主线任务失败的提示都有。现在距离传送过来已经将近两年时间，提示还是只有上次在光州的“前置之一完成”。
这系统到底在搞什么鬼？！
……
……
系统搞什么鬼没几个人知道，BETA那边倒是有了异动。
春季刚到，207学校的新一批学弟学妹们甚至还没有入学，白陵基地便收到了“侦察卫星显示，华夏大陆沿海地区有BETA非常规集结”的相关情报。
这明显又是一个香月夕呼召集战乙女骨干开会的好理由，但当罗杰被速濑水月拖到会议室时，才发现陈弈居然不在。
不止是陈弈不在，凉宫遥也难得缺席。
从伊隅上尉那边反馈过来的信息是，这两人号称参加凉宫遥妹妹初三入学仪式而缺席，但这理由谁听了都不太相信……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BETA异动意味着什么的问题。
在包括神宫司教官的大家依次发言之后，还没来得及讨论出什么的时候，另外一份情报就又摆到了会议桌上。
朝鲜半岛的铁原HIVE也出现了BETA大规模集结的趋势。
顺便一提，之前在华夏大陆沿海集结的照例是重庆HIVE出来的BETA，这次没有陈弈附和，但罗杰仍然坚持着独自吐槽了一下这个位面创立者的地理知识。
从理论上讲，能够令BETA大规模集结，并且进一步进攻的目标，在两个方向的汇集点明显只有大和这一处。但问题在于，之前BETA的习性都是遇水则避，并不具备游泳能力，而在二十多年内从未进化出水生兵种的他们已经被认定为不会进行跨海作战。
大和是个岛国，不管与朝鲜半岛还是与华夏大陆之间都没有直接连通的陆地之类，华夏大陆政府之所以能到台岛避祸，也是由于长期以来BETA一直没有跨越台湾海峡的关系。所以现在这两批BETA到底想干什么？至少白陵基地这个内部会议上，实在是讨论不出合适结论来。
正在众人依旧大伤脑筋之际，陈弈与凉宫二人销假回来了。
凉宫遥并没有多说什么，一进来看到会议室内凝重气氛后，便开始坐到速濑水月这边，小声询问具体状况。
而陈弈则是把制式军帽往会议桌上一放，直接抱怨了无关的一句：“今天的风真大啊。”
罗杰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实际意义，但他的眼角余光却发现香月夕呼在听到这抱怨后，明显一副受到了什么启发的模样。
之后当然是天才博士直接宣布散会了，令得刚坐下来的陈弈一头雾水。
“刮风有这么神秘吗？”眼看着香月夕呼直奔自己办公室方向，罗杰依旧觉得那位有些大惊小怪。
于是照例地，DG的声音又冒了出来，“传说蒙古每次远征和国时，都被台风所阻。”
“怪不得成吉思汗从来没有攻打下来和国。”某人恍然大悟。
罗杰悟出来的显然有些那啥，所以DG的声音相当不留情面：“成吉思汗当然没有征服过和国，他还没打下南宋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你历史课没好好学的话，射雕英雄传也没认真看过么？”
“你为什么会知道射雕？”
“要你管。”
然后话题就随着某人的恼羞成怒滑向了未知方向，在继续嘲笑了某人几句后，DG便再度沉默了，所以罗杰还是没弄懂DG这次出来到底是为了说什么的。
有神风相助，所以和国从来没有被真正登陆过么？
不对，所谓的黑船罗杰还是听说过的，而且还有原子弹——好罢在这个位面里，大和没有挨原子弹就已经投降米国了——那时候也没见神风冒出来保卫大和不是？
而且的而且，罗杰并不认为BETA会熟知这些典故。
除非BETA从现在开始，努力进化出飞行兵种或者水中兵种，否则不还是只能望海兴叹么？
再说它们这么费劲过来干什么？难道DG的进化已经强大到了隔海都能吸引BETA的程度吗？那样的话，如果本位面的任务还这么拖拖拉拉地不开始，是不是要考虑飞去澳大利亚或者米国避一避风头？太平洋总差不多够宽了吧，美洲和澳洲现在还是传说中的净土呢……
罗杰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思路已经与真相距离越来越远。不过在当时，除了香月夕呼之外，又有谁能真正了解所谓的真相呢？
第二章 溃败
颇为出乎罗杰预料的是，在春天过后的两个多月里，海峡对岸的两股BETA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动静。
而且话说回来，说是在华夏大陆和朝鲜半岛沿海集结，实际上这两股BETA集结地都是在联合**和东亚联军舰炮射程范围之外的。那么实际上除了卫星之外，还真的没多少其他手段能对其进行有效监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两股BETA的规模早早都已经达到了军团级，甚至没准还会更多。
自光州作战之后，人类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对东亚几座HIVE的渐减作战能力。据说华夏那边一直还在不死心地进行着若干强行登陆作战，但结果通常是得不偿失，渐减作战本来就是以人类的伤亡换取BETA的更多伤亡，但华夏那边的实际情况基本上等于反过来。唯一的好消息是听说崔上尉晋升了少佐——按照华夏那边的习惯，应该称少校——两名轮回者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感叹了一番这位的命硬程度……
当六月的日历撕下最后一页的时候，罗杰也好，整个大和军部也好终于察觉到了问题所在，但是显然为时已晚。那是迟到的陈弈在第一次白陵基地应对BETA集结会议上就提到过的——
“今天的风真大啊。”
事实上，今年大和岛上并不是只有四月初的风很大，入夏以来，即使是在罗杰陈弈他们故乡位面上都能给和国造成巨大损失的台风球们，也一个个都比往年来的暴躁剧烈得多。
根据气象专家介绍，这是由于华夏大陆大部分领土被BETA占据，BETA肆虐后地形发生严重改变导致生成的，超巨大型台风。
这些超级台风们在华夏大陆沿岸一个个升成，轮番在大和西岸登陆。
在此期间，不管是华夏舰队，还是联合**舰队全部无法执行正常的沿海巡逻任务。甚至有时连位于大和东海岸的白陵基地都会受到影响。同样地，无论是华夏海岸还是朝鲜半岛海岸，卫星照片也时常模糊到难以确认的程度。
直到七月初的某一天，在刚刚被新风球袭击，导致卫星云图连续三天都不正常之后，新的清晰BETA集结相关地点照片上，华夏方向的超军团级BETA竟已全数消失不见！
“当年曾经庇佑整个和岛的神风，如今已经转投BETA那边了么？”驾驶着不知火奔赴西海岸的罗杰冷笑着。在他身后的当然是整个战乙女中队。
但问题在于，就连香月夕呼也不知道这次A-01的目的地究竟在那里。
大和是个岛国，但行政区内明显不像台岛那样只有一个岛屿。因此即使军部在得知华夏BETA消失后第一时间发布了全国总动员令，要想纯靠陆军防御西边那漫长的海岸线依旧是不可能的。
BETA与人类不同，他们一旦采取涉水攻击的话，压根不需要港口便可以任意上岸。即使走不上去，还可以用挖地打洞的方式。后者罗杰和陈弈深有体会。和国沿海的礁石未见得比铁原的花岗岩山体来得结实。在失去舰队和潜艇预警的防御体系下，恐怕不管BETA在哪里登陆，都会造成巨大的灾难。
或许真的是大和已经失去了天佑的缘故，罗杰他们的担心很快便变成了现实——
在和国防御主力默认将最西南的九州鹿儿岛一带预定为BETA第一登陆地点，陆军防御兵力急速向该方向集中的时候，传来了在长崎对马这种明显有些偏朝鲜半岛的区域发现BETA的消息。
BETA选取的路线相当微妙，对马这地方距离九州岛和本州岛都在百公里左右。鹿儿岛一侧的守军要想转向迎击的话，少说要跑二百公里，而本州方面的援军却不敢跨越下关前去增援，因为BETA完全可以改往本州方向……
因此，只有A-01这样的王牌部队才会在第一时间收到前往下关方向的指令。其他预先集结到西海岸的陆军集群只能各自缓缓往对马方向靠拢。结果等BETA前锋如期在长崎登陆的时候，即使是战乙女中队也只能隔海空叹了。
然后这当然还不算完，朝鲜半岛那边的BETA集群也不是摆设。
几乎是在华夏大陆方向BETA登陆九州岛的同时，朝鲜半岛那边的BETA群也开始在本州岛中部沿海一带登陆（原著中为中国地区，日本的“中国”在此为了避免产生混淆之类，还是多打几个字吧）。
于是罗杰他们刚刚赶赴下关，就要立刻转回山口鸟取方向。
不用说，这一仗怎么打都是个输。军团级的BETA散开登陆，和国机动性能最好的战术机部队也来不及四处救火，更不要说那些比蜗牛还慢的重炮与机械化步兵部队了……
甚至不要说全线防御。在BETA这种泛用式双面夹击之下，原本驻守九州的部队根本都来不及撤出。短短一周之内，整个九州岛全数陷落。
本州西岸地区随后也基本落入BETA魔爪，A-01部队一退再退，虽然基本上每次都完成了军部下达的任务，但无奈区区十二台不知火根本无法与军团级的BETA抗衡。而且除了他们和少量帝国精锐部队外，大部分初次接触BETA的守备部队根本不堪一击。甚至连通向四国的巨型桥梁群都不能按预定爆破成功。
战乙女中队爆破了一处，沙雾上尉——他已经凭战绩进入帝都守卫部队了，而且也获得了晋升——方向也成功摧毁了一处桥梁设施，但BETA群依旧从其他桥梁部分直扑四国岛。
至此整个西和国已经全线陷落，平民死伤已高达三千六百万人。
节节败退的帝**已经全部集中到了京都附近，理论上虽然还可以往东京甚至北海道方向逃，但实际上背靠帝都的他们已经退无可退。
这个时候，姗姗来迟的驻和米军和联合**也总算整合了起来，三方联手在本州中部，准确地说就在帝都之前构筑了重重防线，好不容易勉强将BETA的攻势顶了下来。
这时A-01接到的当然也是守卫京都的任务，罗杰他们甚至顾不上跟沙雾或者派遣军的老战友们打招呼，便已经被迫投入到了日夜不断的轮番作战之中。
“喂，你说咱们有没有机会趁乱去炮轰靖国神社一把？”虽然罗杰一向不认为自己是愤青，但他在这一周窝囊仗中憋出的邪火实在有些无处散发。
回答他的并不是陈弈，而是专程嘲笑而来的的DF，“跟你说过多少次要认真听课，靖国神社是在东京，不是在京都。”
“切，这种事情谁会懂啊！”悻悻放弃的罗杰顿时失去了与陈弈继续胡扯的兴趣，跳上自己的击震，开始进行枯燥的午夜巡逻任务。
顺便一提，由于他是队内少数王牌之一，所以他的值班时段非常之稀奇古怪，而且不确定，唯一确定的是他一定是接陈弈的班，因为陈弈也是王牌。
顺便的顺便，战乙女中队本来确实是十二台不知火没错，但在这连续一星期的战斗中，即使是有DG暗中调制过的机体依旧撑不太住，所以罗杰和陈弈把自己相对完好的机体谦让了出去——当然是给速濑水月和凉宫遥——老哥俩又换回了熟悉的七七式击震……
顺便的顺便的顺便，A-01这种王牌部队的防区当然是在西偏北最靠近BETA的方向，而与他们防区接壤的必定是沙雾上尉他们的帝都防卫军防区。而沙雾尚哉的值班时间经常与罗杰重合，这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喂，你现在对那些虫子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大。”罗杰一边将击震交给DG自动驾驶，一边躺在舱内嘟哝着。他肯定是不担心半夜有BETA偷袭的，但他又总觉得DG没准会召来数量难以预计的BETA。
DG显然对他的无端猜测感到相当不满，“简单的，控制技巧，而已。”
“但你每次这么说话，我就总觉得会有什么阴谋。”大概是被坑过太多次，再粗枝大叶的人也本能地产生了抗体，更何况罗杰从来就没有真正全心全意相信过DG。
后者也压根不需要他相信，“引来BETA，毫无意义。”
说的也是，看来大和死亡的3600万人口都不足以开启主线任务，那么就算是引来BETA把眼前这京都彻底摧毁，恐怕也不会出现什么分支剧情之类。
罗杰认为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于是他更加向后躺了一些。
结果还没等他享受这惬意的姿势，便被尖锐的雷达警报直接吵翻。
“你又乱改了些什么东西？这明明不是BETA的识别信号，也不是友军……不对，你这些光标里根本就没有友军识别信号！”
“视网膜投影，不是光标。”
“有完没完？！”
“……”
突发状况下还跟寄生体拌嘴确实有点傻，但雷达警报明显是来自帝都方向，所以罗杰并不怎么紧张。对方肯定是人类驾驶的战术机，只不过自己这台老击震不知道被DG改了哪里，以至于完全分辨不出对面到底是米军还是联合**或者帝**罢了。
尽管如此，罗杰还是按规程举起了手中的突击炮，并且立即开口警告对方。说了一大串这里是战乙女中队防区，来者通名之类。
对方显然是没有任何敌意的，在罗杰的视角看来，从黑暗中走出的是两台经过明显古怪改装的击震，其中一台甚至被涂成了莫名其妙的紫色。
然后DG立刻及时冒出来纠正了他的可笑认知——
“F-4J改没错，但那不是击震改型，而是八二式瑞鹤！”
“涂装颜色，象征着士族地位之类，上课溜号！”
“紫色，有且只有一台！”
“大将军机！”
第三章 将军
“无礼之徒！退下！！”对面的黄色击震改，哦不瑞鹤中传出了历喝声。
罗杰这边显然是故意装听不见，“喂，DG，你说一个隶属联合**的大和人误射帝国大将军的话，引发的会是国际纠纷还是国内纠纷？”
“计算数值溢出，建议直接尝试。”“呸，你越这么说，我倒越觉得有鬼。”
在脑海里与DG鬼扯的同时，罗杰的击震并没有应对方要求退后或者纳头便拜之类。这倒不是他FQ情结发作，主要是现在位处战场一线，虽说敌人并非人类，但眼前这两台战术机里坐着的到底是谁，从正常卫士角度也是看不见的。
即使对面的瑞鹤真的是将军本人驾驶的，身为名义上的一国元首在没有任何通报的情况下就擅自来到前线阵地，这本身就已经足够诡异了。
更不要说DG在抬杠之余，还是提供了诸如“帝都战局危急，皇家成员在帝国斯卫军第二联队护卫下巡狩东京。”之类的有价值情报。
“报上你们的所属部队番号，姓名！”击震的外部扩音器提高了音量，同时摆出了装样子的瞄准姿态。
对面的瑞鹤据DG介绍以及某人逐渐回忆起的神宫司教官授课内容，是F-4的近战极端改进型，据说可以跻身1.5世代，更是在1986年的某次演习中取得了击破F-15这种二代机的辉煌成就。
当然了，演习上驾驶瑞鹤的是斯卫军精英，而并非将军本人。再加上DG调整后的击震性能连三代机都不怕，罗杰对自己的肉搏能力也有足够自信之类缘故，使得他根本不怕对方骤起发难，抱着某种诡异心思的他也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本队。
不过话又说回来，帝国大将军到底是谁？
罗杰也就知道现在的首相是那个跪劝彩峰中将的榊是亲，而且和国又历来是铁打的财阀流水的首相，在他故乡位面里只有天皇，将军这个称号早过时了。
“莫非是足利啥啥？”“你的知识水准还停留在《聪明的一休》时代么？”
“吾乃政威大将军，煌武院悠阳。”
（日文自称的翻译太麻烦了，不想称孤道寡或者来个朕，妾身哀家之类，各位将就点按吾看算了。）
恩，这名字听起来还蛮有气势的，而且不是德川——虽然这完全不重要，某人纯属自言自语抬杠——不过声音上的气势就差了点，音调有点尖，莫非对面的将军还是个孩子？
你还真是连最基本的新闻都不看，现任将军煌武院悠阳确实只有十五岁没错，但她是女性来的……脑海中的DG再次嘲笑了某人的孤陋。
“呃……”于是某人无论在嘴上还是在心里都有些无话可说。
“还不向将军行礼？！”对面的黄色瑞鹤态度一直很恶劣。
行礼？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恕臣衣甲在身，不能行全礼之类套话，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不必了，这是在战场上，对面的卫士有他职责所在。”双方已经改用公用频道对话，将军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有理性，但这更加加深了罗杰的疑惑。
如果对方真的是那种从小被教育成言行楷模的，又怎会犯下深夜只带一名护卫独自上阵的基本常识性错误呢？除非……
罗杰的思维已经不算慢了，他能一边跟DG抬杠一边想到这么多，以他本人的反应水准而言着实不易，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超出他推理速度也是很正常的。
“9点方向有狙击手活动！”来自DG的警告打断了罗杰的胡思乱想，而这个时候将军那边还在安抚自己下属的情绪，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
“危险！”
罗杰在通讯频道中大吼一声，同时操纵着自己机体朝着对面紫色瑞鹤猛扑而去。
击震右手的八七式突击炮第一时间炮口向下，尽量表现出没有攻击意图。而左臂的盾牌完全交由DG来操控，即使能在瞬间抵挡一下可能的狙击也是好的。
对面的黄色瑞鹤显然没能明白罗杰的意思，顺即跨前半步不说，七四式长刀第一时间便擎了起来。没办法，这是预料之中的，毕竟帝国斯卫军与联合**之间没有任何直接交情，而罗杰这台击震明显涂着醒目的UN两字。即使他在刚才短暂交谈中使用的是日语也没什么意义。在对方立场上不管从任何角度讲，他肯定都属于警戒范围之内。
但将军机的反应速度却超出了罗杰的预料。
紫色瑞鹤并没有同时擎出长刀——这一点还完全可以当做十五岁的将军驾驶经验不足，但将军机第一时间抬起的左臂却又否定了这一推测——反而是抬手制止了护卫机的动作。
只不过这两台瑞鹤都没有采用卧倒或者隐蔽姿势，这就使得被狙击的状况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不用想也知道，狙击手肯定是冲着将军机来的，罗杰的击震虽说已经有了一定名气，但目前连战乙女突击前卫长都没混到的他显然不可能享受到如此光荣的待遇。所以出于军人的本能而言，护卫名义上的大和帝**总司令是必须的。
（好罢，其实事后罗杰也曾经间接承认过，如果不是DG告诉他对面紫色瑞鹤里搭乘的是一位十五岁少女的话，他没准真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啧，不暴露DG能力的前提下，以近战专精出名的我想要解决狙击手实在有些困难啊。这个时候怎么就看不见陈弈人影了？”某人举起的盾牌并没有挡住任何东西，但DG那边的狙击警报也同样不曾解除。
黄色瑞鹤虽然被将军机制止了，但却明显摆出一副“识相点不要靠近过来！”的姿态，罗杰这边本来也不想巴巴地往上凑，但变向迂回到将军机右侧的话，又不知道时间上是不是来得及……
好在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也没有轻易开枪，两边一动一静将气氛映衬得相当诡异。
好在这个时候令罗杰相当意外的增援也到了。
“我就在你正背后，你当然看不见我。”这是来自队内私密频道的，陈弈的声音。
随即在公用频道中响起的，则是中规中矩的：“联合国A-01部队战乙女中队，鸣海孝之参见将军殿下。”
啧啧，装得还挺像回事的。终于抢到将军机右侧的罗杰将自己的击震停了下来，依旧将注意力放在9点方向。
等等，那边不应该是沙雾的防区么？帝都守备军好歹也应该是精英部队才是，为什么……
蛰伏在黑暗中的狙击手依旧在进行着沉默的瞄准，不过看起来刚才陈弈故意在公用频道中的敲山震虎起了一定作用，现在的“鸣海孝之”在大和军方也是有一定名气的，擅长远程的他即使驾驶的是击震，其精确射击能力照样不容轻视。至少从DG的狙击警报来看，对方明显已经有一半精力分散到了公然出现的陈弈那边。
按说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着从铁原战役就打响了名号的两位王牌卫士，稍微识趣点的暗杀者就应该知难而退了，但好似对方接到的是个死命令，最起码罗杰和陈弈完全没有感应到对方有半点主动消失的意图。
两台击震都转向南侧，再迟钝的人现在也该注意到有狙击威胁，所以将军机也明显开始右转应对。
然后，第二个预料之中的意外又发生了。
本来被将军机轻按垂下的黄色瑞鹤右臂再度抬起。
这次不是冲着罗杰，七四式长刀根本是直接朝着身边的将军机直刺而去？！
“我就说不可能没有内鬼！”
伴随着罗杰的吼声，一整块92式多用途装甲被他顺手斜抡了过去。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对方刚才那个假装护卫的姿态角度选取得相当老道，尽可能将本机，将军机与罗杰机串在了一条直线上，想要用八七式突击炮扫射很容易引起误伤。
而陈弈那边注意力本身就必须放在狙击手那边，他手中的支援突击炮射速又有点惨……
但罗杰再次没想到的是，紫色瑞鹤的反应速度居然也不慢。左臂瞬时侧托加一个半旋身，以牺牲了瑞鹤半条臂膀为代价，将军机竟然把近在咫尺的这一记刺杀给让过去了。引擎部分也好，驾驶舱位置也好，全部连点擦伤都没有。
随后罗杰的盾牌就到了。
几块主动炸药先后爆破，黄色瑞鹤被迫收刀后退半步，避免被连续冲击波及。然后是反手斜撩，将罗杰继续丢来的八七式突击炮斩成两段。
诡异的是，不管是紫色瑞鹤还是黄色瑞鹤，在这突发的变故中都没有发出半点额外杂音。
比如“为什么连你都会背叛我”“桀桀桀殿下臣也是身不由己”这类狗血台词完全没有出现，令罗杰感到相当地遗憾……
遗憾归遗憾，击震手中的七四式长刀已经向着黄色瑞鹤当头劈下。
陈弈那边也同时开火，不过当然是朝着狙击手那边的。这种情况下能够吵到的人越多越好，完全不必再顾忌什么。
DG的狙击警报频率再次降低，黑暗中虽然貌似没有什么多余动静，但连罗杰都能感应出，敌人明显已经在逐渐退却了。
然后，尚未等盾牌炸出的硝烟散尽，紫色瑞鹤的驾驶舱门就公然打开了。
一位看不太清长相的少女敏捷地跳下战术机，朝罗杰与陈弈的中点方向跑去，那里的确是目前相对最为安全的位置。
“帝国大将军么？看来居然还不错？
第四章 转进
没有人能驾驶着战术机在罗杰全力一刀下仍能安然无恙，即使是同为轮回者的陈弈也不成。
（不过私下里说一句，如果陈弈改成五十多米变身状态的话，罗杰还呆在战术机里也等于自己找死……这也是毫无疑问的。）
所以黄色瑞鹤里的NPC级别卫士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挂了，罗杰这边从一开始就没有留活口的打算。
这是他被传送到本任务位面后，杀的第一个人。
如果以“亲手当面”为标准的话，这恐怕还能算成他两次任务中第一次直接要人命。
意外或者不意外地，在挥出这刀的时候，罗杰并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但与之相比更加奇怪的是，陈弈居然连半点阻止他的意思都没有。
这其中可能有将军大人还在地面上狂奔的缘故，毕竟从紫色瑞鹤上跳下来的少女虽然没有穿着制式强化服，但也尽可能地选了身短打扮——虽然这在实际驾驶中简直是自寻死路——在敌人或死或逃的情况下，从纯欣赏角度还是蛮养眼的……
好罢其实这两位并没起什么色心，他们只是对帝国大将军能在重重夜幕中准确辨别出战乙女中队女性休息区方向感到有些好奇而已。为了避嫌，他们甚至还主动从驾驶舱里站了出来，省的将来有人怀疑他们利用战术机取景器刺探帝国机密（比如将军殿下的体征数据）之类。
当然，对于两位轮回者而言，他们出驾驶舱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应对来自古怪方向的偷袭。顺便，或许他们在光州作战后裂痕越来越大的合作关系，也到了必须修补一下的时候了。
虽然在这场突发的将军营救战中，两人的配合还算默契。
对话是从两人确定将军已经顺利抵达伊隅满上尉面前时开始的，先开口的是罗杰：“明明已经死了三千多万同胞，仍旧不忘内斗的人类，你一定要保护吗？”
“这就是我没有阻止你杀他的原因。”陈弈回答得很快，看得出对这次或者类似的对话早有准备。
这种应对态度显然是不能令罗杰满意的，不过他现在的注意力完全没有集中在这方面。准确地说，虽然表面上看去杀人对他没啥影响，但实际上这个一场半轮回新手果然还是陷入了自我厌恶之中。“你似乎也没有阻止BETA干掉那三千六百万大和人，当然这事我也有份。”
“如果要救这三千多万人，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准备好两周后救十几亿人就成。DG说不能保证这两股超军团级的BETA没有漏网之鱼。”这次的回答依旧不慢，不过如果仔细听的话，会发现陈弈的声音有些低沉。
“还有未知的主线任务，任务失败的结果是被立即传送至下一个位面，而且本位面已经发生过的情况将得不到任何改善……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入戏太深，现在看来容易被位面剧情摆布的反而是我才对。”
“我比较擅长做减法。”
两人的对话至此暂时告一段落。
并非气氛太过压抑，导致话题无法进行之类。主要还是伊隅满上尉那边似乎已经同帝国大将军完成了初步接触，正在通讯频道中呼叫两人返回的缘故。
当罗杰重新回到驾驶舱时，脑海中毫不意外地响起了DG的声音：“根据数据库对比资料显示，你现在的心理状况类似于尼高尔被基拉大和杀死后阿斯兰的心情。”
“我现在没心情追究你这个94年的产物为什么会未卜先知8年后的系列作品内容。”并未与队友达成新共识的罗杰确实在继续低沉中。
（但他分明还是本能地完成了抬杠对话。）
DG那边早就已经适应了这种敌对的相处模式，丝毫不为之所动地继续陈述着，“而你在之前持续一个星期的战斗中，心理状况类似于米盖尔被基拉大和杀死后阿斯兰的心情。”
“那是谁？”不得不说这个例子有点超出罗杰的即时反应范围。
大和列岛，一星期，三千六百万人口。
你同样不知道他们是谁。
——DG嘲笑完毕后，便如往常般进入了沉默期。
伪善么？总结得还真好。
罗杰自言自语着发动了击震，跟在陈弈身后向营地方向驶去。
之前的那场战斗已经彻底将战乙女与帝都守备军阵地成员惊醒过来，原本的巡逻任务已经毫无意义了。
真正的后患，还在伊隅满上尉那里等着他们。
理论上能动摇整个京都防线，甚至整个大和帝国的，后患。
……
……
直到伊隅满单独走出来面对罗杰陈弈两人的时候，他们才直到事态可能远比他们想象还要严重得多，而且从各种意义上都是如此。
比如煌武院悠阳的身份在第一时间便得到了确认，这个确认甚至是远在白陵基地的香月夕呼博士发来的，为此她不惜动用了战乙女中队与她之间的绝密通讯渠道。
至于帝国大将军与斯卫军之间究竟发生了怎样的状况，天才博士那边并没有给出任何解释，而是以惯例的“你们密级不够”直接压制了下来。但这还不算完，因为接下来她便布置下来了情理之中的“将军护卫任务。”
但是，这一任务居然是香月夕呼指明点姓，必须由罗杰来单独完成的。
简单点说就是，即日起罗杰与他驾驶的击震护卫将军脱离京都防线，绝对不能前往仙台，同时非必要也尽量不要回白陵基地。总之整个大和列岛尚未沦陷的地区随便你们去哪里，在没有接到下一步通知前，不得任意出现在公众或者帝**，联合**面前……
这叫什么狗屁不通的任务？！
罗杰差点当着帝**总司令的面冲上司——也就是香月夕呼博士喽——咆哮起来，但被陈弈及时制止了。
而陈弈阻止他的理由很简单——
如果站在本位面人类的角度，香月夕呼的这个命令确实纯属胡扯。
但如果换成轮回者立场的话……
是的，这等于陈弈也间接确认了，眼下这个（触手女）香月夕呼分明也具备轮回者身份的事实。
然后，她很可能还是一个没有丢掉腕表的轮回者。
“如果这不是系统任务的话，我回来一定会找你算账！”
“即使是临时触发的支线任务，你不接恐怕就没机会找我算账了。”
简单无奈的对话后，罗杰的击震便在夜幕掩护下脱离了帝都防线。
依旧是开始那身短装打扮的帝国大将军，煌武院悠阳殿下仪态端庄地坐在他的怀里。
驾驶舱略微有些小，某人面临着一场直指心灵最深处的拷问……然后这位轮回者可耻地动用了类DG合体的怪物化能力，他原本以为在这个位面里，除非要跟陈弈彻底对立时才会用到……
唉，真没想到他罗杰也有禽兽不如的一天。
“罗杰君，你比传闻中要恪尽守礼得多。”帝国大将军是这样评价的。
“殿下，击震与强化服连接部位工作正常。”某人强忍着没有直接说出排尿包三个字，这借口本身虽然拙劣到死，但反正眼前的将军由于礼仪需要之类原因，估计从来都没穿过强化服的。
为了避免被人类友邻部队察觉，罗杰选取的第一个前进方向只能是西边那些暂时落入BETA控制的区域。然后在争取不惊动大股BETA的前提下转向向北，从而返回大和腹地。
如果驾驶舱内没有将军在的话，这原本应该是一个相当轻松的任务。DG改造完毕后的击震甚至可以直接打洞在地下穿来穿去，绝对不比以钻地闻名的BETA慢到哪里。但现在罗杰腿上端端正正坐着的这位是个标准的剧情人物，谁知道在她面前表现得稍微非人一点会遭到何种惩罚呢？
就算没有剧情惩罚，在帝国大将军面前搞鬼，也就等于跟整个帝国斯卫军过不去。假设有好几个联队的瑞鹤一拥而上，恐怕罗杰想不暴露身份也难……
所以罗杰只能循规蹈矩地，小心翼翼地采用最为常规的方式在BETA占领区内摸黑前进着。幸好DG的预警能力出众，即使有BETA方面的突发状况也能抢先及时与罗杰直接沟通，所以从表面上看，击震在数次与BETA小股部队擦肩而过后，终于到达了预定的转向改道地点。
“罗杰上尉，你的驾驶技术同样比传闻中要强。”今次帝国大将军的评价明显又高了一些。
“将军殿下，你的技术也比我想象中高明许多。”花花轿子人抬人，何况即使抛却恭维目的，紫色瑞鹤机之前的表现也足以列入卫士高手标准了。
“我的战术机课程导师，是岩谷中佐。”平静的语气中隐然带着相当的自豪感。
“那是谁？”“开瑞鹤击败米军F-15那位。”通过与DG的短暂交流后，罗杰非常及时地表达了对那位传说中王牌卫士的敬仰之情。
“所以，我这个名义上的帝**总司令也略微有些操纵心得。”这就是明摆着的谦虚了。
“想必岩谷中佐必定对殿下倾囊相授罢。”罗杰有点搞不懂自己膝上这位少女的意思，只能用场面话来敷衍着。
“很可惜，只有区区九十六小时。”
“已经相当不少了，我怀疑下一届的学弟学妹都未必能有这个数量的驾机经验。”
“……最起码，我知道排……那个包的工作原理。”
“咦？”
第五章 日夜
大概是DG对驾驶舱内两人之间交谈内容相当满意，憋足了劲打算继续看罗杰笑话的缘故，直到朝阳在击震背后升起之时，他们还没有闯出BETA的控制区。
“我能……下去看一看么？”在罗杰绞尽脑汁计算该如何避开BETA的时候，帝国大将军忽然对他提出了两人正面接触以来的第一个要求。
要命的请求。
但这个要求本身并没有错，之前DG曾经提醒过无数次，战术机的显像采用的是视网膜投影技术，这也就意味着即使两人同时乘坐在驾驶舱里，依旧只有罗杰一个人能够看到外界（尽管很多时候只是简化过的）状况。将军那边顶多看到舱内各种仪表或者二极管的光亮，想必一路上枯燥的很……
可是如果因为这个就出去的话，是不是有些太大胆了呢？
如果把罗杰换成任何一个人类王牌卫士的话，两人在BETA实际控制区内脱离战术机徒步活动就只能有一个死字。最小型的BETA也要比最强壮迅速的人类全面优胜，留在驾驶室里都未必能保证绝对安全的情况下，还想随意外出？
好在罗杰并不是普通人。
借着将军放风的机会刚好可以命令DG适当扫荡一下周围的BETA，所以他几乎想都没想便同意了将军的要求。
甚至连“殿下您带纸了么”这等献殷勤的好机会都完全忽略掉了。
也幸亏他没有问。
政威大将军，煌武院悠阳殿下居然真的不是为了解决个人问题而命令罗杰停止前进的。
她说的看一看，居然真的只是站在击震驾驶舱口，居高临下地将周围景色全部收入眼中。
足足三分钟。
那位十五岁的少女足足在击震驾驶舱口伫立了三分钟之多，才面容平静地重新坐回到罗杰的膝上。如果以战术手册标准而论的话，这段停留时间起码能被光线种照射上五六轮了。
但罗杰却识趣地始终一言未发，因为他大概知道少女想做什么。而同样或者类似的事情，他在半夜里刚刚做过。
“……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果然在击震重新踏上征途后不久，煌武院悠阳的声音便悠悠地在驾驶舱中回荡了起来。
看见了没，人家这才是标准的圣母模板，DG在罗杰的脑海中评论道。
“三千六百万臣民的牺牲，全部是我这个无用的将军导致的。”虽然不知道将军殿下的眼力究竟好到什么程度，但罗杰猜测她最起码也看到了数倍于当年铁原附近那种凄惨的废墟景象。而且，和国在一星期前比当年的韩国来，各方面都要发达得多。
距离罗杰自己初次踏上朝鲜半岛的时间，到现在也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身经百战锤炼出足够粗神经的他本人都有些承受不了的东西，会带给眼前这位十五岁少女怎样的压力，罗杰猜的出。
所以某人自认为现在只能用插科打诨来调节一下气氛。“如果不是殿下您对时间拿捏准确的话，那个数字上很容易便会多出两个了。”
“我这罪人之身死不足惜……”显然这种蹩脚的转移话题并没有起到效果，帝国大将军的眼圈反倒开始红了起来。
罗杰开始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自作聪明明显选错了方向，但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糊弄下去，否则就算是硬换一个新话题，也只能令眼下气氛更加尴尬而已。“可是，帝国还是需要一位大将军来振奋士气的。”
“影舞者或者继承人这种东西，还有的是。我从小有位双胞胎妹妹……”原本罗杰找的这话题同样蹩脚，可谁知大将军在低沉了半句话后，反倒被什么稍微提醒了一下，而语调也稍微变化了少许。
双胞胎妹妹这个话题似乎有深入挖掘的价值，“殿下的妹妹，一定同殿下一样明艳照人罢。”
“……她的名字，叫冥夜。从小就被送到了远方亲戚御剑家，作为养子。我着实，欠她很多……”压根不是某人循循善诱的功劳，而只是这位十五岁少女单纯想要宣泄而已。
于是罗杰只能乖乖地听着，尽量不多嘴多舌。
自古以来，在煌武院这种诞生将军的豪门大族里，双生子都被迷信视为“分割世界”的不祥之兆。而“破解”的唯一办法，就是将晚生下来的那个隐姓埋名，送得越远越好。
但是，这并不表示被送走的那个孩子从此便可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要知道，身为双胞胎本身就是最好的替身或者说影舞者天赋。所以那个被送走的孩子不但享受不到将军亲族的待遇，反而还要随时准备为将军做出牺牲。
是的，随时献出自己生命的那种，牺牲。
“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里的话，对冥夜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这十五年来我一直享受着的将军生活，从此就是她的了。”煌武院悠阳的眼中，仿佛闪烁着某些难以言喻的色彩。
但是说老实话，这可不是罗杰希望看到的。毕竟不管怎么说，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娃娃也比觉醒了自杀倾向的将军来的好不是？所以他必须继续转移话题下去。“那位冥夜殿下，想必与您同样出色，您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冥夜殿下必然是最伤心的那个。所以，请您务必保重。”
“你说的，或许有些道理。虽然我们姐妹从未见过面，但如果冥夜那边有什么小状况传来的话，我也会不安上许久。”
“所以说……”
“但是，如果我一直都还是帝国政威大将军的话，冥夜那边，就只能一辈子当我的影子。永远，见不得光……”
（为什么又绕回去了？而且听起来还是那种最麻烦的豪门宫斗加宅斗文……）
不管怎么说，总算成功把十五岁将军从忧国忧民那边扭转到家长里短来了，勉强也算是件好事。至少听起来比直接喊着要死要活来的稍微让人放松些——话说人家将军要自杀的话，不主动阻止是不是也能算完成任务呢？
而且与单纯坐在他腿上就好的煌武院悠阳不同，罗杰这边还一直驾驶着击震。虽说实际上交给DG自动控制都成，但表面上怎么也得摆个样子不是？
刚才将军在驾驶舱门口愣神的三分钟里，DG倒是通过击震足部释放出几个小型分身，将附近率先赶来的几头兵士级BETA收拾掉了。并且还从兵士级的记忆里，尽量搜罗到了附近BETA种群各自势力和巡逻范围之类。
由于BETA几大种类中，针对寻人特化过的只有这一种，其他都是针对战术机的，所以干掉这些兵士级后，再操纵它们的尸体散布假消息，很容易就能挤出一条安全的逃亡线路来。
当然，安全两字是相对的，毕竟追着战术机甚至DG这种高性能电脑的BETA也有的是，万一不小心被盯上了，加上听将军讲过去的故事稍微走神没有甩脱敌人的话，要想活命就只能暴露自己的真正实力……
不知不觉间，罗杰紧握操纵杆的手心已经沁出了薄薄一层冷汗。
好似无论是自杀倾向的将军还是文艺倾向的将军，都对自己不太有利的样子。
于是在接下来大约数小时的时间里，罗杰一边继续与BETA周旋，一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煌武院悠阳大人的思路，尽量令后者保持一个健康向上的心态。
这明明是心理医生的活，为什么会交给我这纯战士来做呢？
罗杰着实叫苦不迭。
然后，他开始注意到将军大人那边也仿佛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又……又怎么了？
不管罗杰这边如何紧张，帝国大将军貌似在反复思量后，终于提出了第二个要求。“能不能……再停一次……”
还来？
“将军大人，我们刚才已经转向往北方。现在前进的方向，是朝鲜半岛BETA第一次登陆的集结点。恐怕战场状况比之前那里还要惨烈一些，我个人建议您还是不要再看了。”某人一片苦口婆心。
可惜大将军似乎依旧固执己见，“一会儿就好……这次，顶多只要两分钟……”
“多停留一分钟也是对您安全的不负责任！刚才幸好没有意外发生，这次如果再停，下臣实在不能保证……”奇怪，刚才没见将军这么不讲理啊。
罗杰感觉有些不对，把视线移过去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不讲理的将军这次连脸颊都有些红了。“不用你保证！你只要……只要清理一下强化服与驾驶舱连接部分就好了……”
呃……糟糕……
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罗杰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巴掌，明明第一次将军喊停的时候还有想到来着，怎么几个小时过去之后，反倒把关键问题给忘了呢？
该死！简直太该死了！！
没说的，这次不停也得停啊。不但要停，还得专门提前选定一个僻静场所呢……
“DG，帮我查一下……”
“我又不是厕所定位机！”
“你就非要把话说的这么直接么？！”
“我又不是保温坐垫，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第六章 同乘
尽管DG诸多抱怨，它还是很快搜寻出了一个拥有完整洗手间的临时停留点。甚至超出罗杰预计的是，那居然还是个连自来水都没有停的地方。
理论上被BETA肆虐过的城市里，公用供水系统早就被破坏殆尽，即使没破坏也会因为缺乏人员操控或者电力等问题彻底废弃。但DG找的是一个前驻军营地，这里的驻军大概在先前的守卫战中全部牺牲，或者随大众转移了，但军营内的相关设施反倒保存得很好，大概是既没人也没电脑，所以引不起BETA关注的原因罢。
方圆百公里内并没有发现BETA的存在，这是DG在罗杰脑内汇报的侦查结果，那也就意味着驾驶舱内的两人至少有大半个小时的下机休整时间。在将军红着脸从洗手间出来后，某人还装作体贴地劝将军再去整理一下个人卫生之类——毕竟两个人挤在一个驾驶舱内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将军又没穿强化服，没准会有什么清洁方面的需求之类不是？
在罗杰当着将军面确定了雷达和声纳上确实观察不到BETA踪迹，甚至联系了战乙女那边，证实近一小时路程内真的没有BETA存在后，煌武院悠阳殿下才终于接受了罗杰的好意。
军营中武器装备和食品燃料补给早已搬运一空，不过看来像洗漱用品之类没人动……总之一小时后，略微显得有些容光焕发的帝国大将军再度登机，击震开始继续往东北方向行进。
“殿下的发型？”这倒不是罗杰故意找事，只不过重新坐回他怀里的悠阳将军全身上下便装都略有变动，唯独发型依旧是始终维持着偏后直立的马尾，甚至略微有些影响到他视线。
不知道将军大人有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反正罗杰得到的回复是“已经吹干了。”
但问题不在这里好不好？虽然能看得出将军这发型是在仿古代某些官员高帽之类，但这差不多能高出一个头的对折马尾确实有点碍事……
不过还是算了吧，毕竟这位政威大将军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现在这种状况下也算得上隐姓埋名单身逃亡了。原本就已经被迫丢弃了不知道多少东西，现在让人家保留一个发型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于是罗杰这边沉默了下去，但将军反倒是好像弄懂了他的意思，于是在不影响他左臂驾驶的情况下，往罗杰的怀里又缩了一缩，“给你添麻烦了，罗杰上尉。”
“这是臣等的职责。”该装的还是要装，虽然对本位面的大和礼节完全不晓得，但勉强拽个文谦虚一下还是能做到的。
而将军显然也不在意这个，“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堂堂帝国将军会落到如此境地的。”
“那不是我这种级别的人有资格知道的。”某人继续识大体顾大局中。
煌武院悠阳苦笑了一下，坚持说了下去，“既然你已经接受了护卫任务，那我当然有责任将可能面临的危险全部转达给你知道。”
这个时候应该用“好的我在听”回答，还是应该说“臣恭聆圣谕”呢？罗杰这边有点拿不定主意，于是他悄悄命令DG做了点小手脚，击震在瞬间来临的下一个跳跃中震动了一下，显得落地处地形有问题之类。罗杰立刻装作手忙脚乱地调整了一阵，把这句混过去了。
而将军那边倒也没多停顿，继续讲述了下去。
内容倒是没有多少特别新鲜的，无非就是在和国立场上，原本一名十五岁尚未亲政的女性大将军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属于逢年过节才稍微动用一下的贵重花瓶而已。但架不住BETA登陆后帝国国土沦丧太多，损失巨大之类，帝国上层的有些人便开始琢磨替罪羊方面的问题了。
而驻和国米军那边同样不是省油的灯，名义上现在的大和是纳入米国保护之下的，一个听话的傀儡总比暗地里蠢蠢欲动的傀儡来得强。围绕着将军的小动作虽然属于和国内部事务，但定然也会被米军那边横加干涉。
正巧最近战局方面稍微得以扭转，京都防线进入僵持阶段的前提下，原本各种暗流涌动现在就有逐渐浮上水面的趋势。
比如理论上大将军应该秋狩仙台的，实际上帝国斯卫军第二联队也确实到了东京。可将军本人在少数人的精心操控下，意外又毫不意外地留在了京都。甚至还在不知道是不是同样一伙人的怂恿下，大半夜地玩起了前线慰问的把戏。
其实煌武院悠阳自己也知道，这是一场针对她本人的，精心策划的暗杀行为。无论这场暗杀成功与否，她本人丧命还是幸免于难，都不会影响到那些幕后黑手的下一步计划。
只是牺牲一台紫色瑞鹤将军机而已，将军本人的生死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别忘了就算煌武院悠阳真的挂了，还有御剑冥夜在……
而将军这一派系就算再怎么凋零失势，终归还是有几位忠臣在的。据说他们之中的某些人动用了帝国情报部的暗线，不知怎的居然同白陵基地那边的香月夕呼勾结上了。
后者虽然看起来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美貌好身材天才女博士，实际上能够在米国口中夺到那个什么“Alternative”计划主持权的，又怎可能是省油的灯？
（罗杰：“废话，那家伙可是轮回者啊，不管资格到底是新是旧，参照我或者陈弈，才表现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很低调了好不好？）
总之在一系列的利用与反利用之下，政威大将军煌武院悠阳成功地在预定时间内抵达了战乙女中队控制区域，并且借两位顶级王牌卫士的手成功破解了暗杀计划……不管之后的局势如何演变，只要将军本人还活着，一切就都有可能，主动权也就依然掌握在香月夕呼的手里。
“听起来还真是一个相当合理的故事。”DG在罗杰脑海中给出了总结陈词。
这家伙的话通常是要反着听的，所以罗杰毫不客气地直接问了回去，“那你认为有什么问题？”
“我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能够将这一系列阴谋阳谋之类叙述得如此流畅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位普通的圣母。”很难得地，DG这么直白陈词的次数还真不多。
不管语气如何，不管是否掺杂，掺杂了多少私货，DG提出的这一点确实值得重视。在所谓皇家，所谓深宫大院里熏陶了十五年的，确实不太可能还是位单纯少女。所以明知DG在嘲笑自己是个被人三言两语就骗过去的白痴，罗杰还是决定虚心接受，再深思熟虑一番。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煌武院悠阳殿下究竟打算做什么。
在这昏暗的驾驶舱里，两人独处的情况下，仅仅是拉近距离，还是希望罗杰将来为她赴汤蹈火？
“她的战术机老师是岩谷中佐。”DG又专门跳出来提醒了一下。
恩，这也就意味着，将军那边应该不缺乏单纯的战术机王牌卫士，毕竟如果连帝国斯卫军里的卫士都掌控不了的话，想要从香月夕呼这个合作者手下挖人更是不太现实。
总之罗杰这边还在绞尽脑汁的时候，将军大人倒是直截了当地提出了她的问题。“罗杰上尉，你的这台击震是不是经历过什么改造？”
“呃，殿下为什么会这么问？”这个问题倒还真是之前没有想到过的，莫非将军还是个军宅不成？
少女将军略微抬了抬头，语气方面很平淡，没有刻意营造出好奇的声调，“在救我的那场短暂战斗中，虽然你在短时间内抛出了盾牌和突击炮，但纯持刀击震的实际重量应该依旧远在瑞鹤之上。”
“动力方面确实做过一定调整，引擎大概也进行过适当更换，不过具体的整备工作是白陵基地那边负责的，可能香月博士也偶尔会拿老旧战术机纾解一下压力。”这种时候傻瓜也不会直接把ＤＧ暴露出去，当然是一股脑将责任往某位天才身上推就是，正好还可以顺便试探一下将军与香月夕呼的合作程度。
不过看起来香月夕呼这大旗很有用，煌武院悠阳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便没有在机体参数方面详细追问下去，反倒是把话题转向了战术机驾驶那边。
那么罗杰当然就只要把铁原也好，光州也好，白陵基地相关书面报告重新背诵一下便好。估计这些东西说出去将军也不会全信，但在搞不清楚对方具体目的之前，还是能敷衍就敷衍罢。
而将军那边也依旧很礼貌地没有详细追问，话题再度一转，开始以一个实习卫士的身份开始请教起罗杰驾驶技巧来。
总之不管她表演得到底像不像吧，在接下来的几小时旅程中，政威大将军成功扮演了一个在驾驶舱中无所事事的十五岁少女。
尽管与先前那个忧国忧民的形象有所冲突，但无论台词，表情和肢体语言都可圈可点。相比之下越来越只会用恩啊哈是来应对的罗杰简直逊毙了。
“我看再这么下去，你早晚会被她成功洗脑。”摆出嘲笑姿态的DG毫不留情。
“喂，你知道柳下惠坐了几个小时，我现在已经被坐了几个小时么？！”
第七章 回头
不仅仅是历史，罗杰对和国的地理也相当不了解，所以在他的击震终于观测到第一个有活人迹象的城镇时，他居然完全不知道这是哪里。
也许会有人说，怎么会不知道呢，你直接去问不就好了？
现在可是战时，有人类活动的区域意味着BETA暂时没有攻打这里，或者说攻打了但没有打下来。前者还好说，后者就表示你遇到的第一批人一定是军人，荷枪实弹警惕度满满那种。就算你长的跟BETA一点都不像，开着战术机去问路也肯定会被人当间谍抓起来。
幸好罗杰早有准备，或者说香月夕呼早就考虑到了类似情况发生的可能性。
在DG直接通知罗杰前方有人类军队活动后不久，击震的雷达上也装模作样显示出了相关迹象。而之前既然已经对大将军暗示过，本机是香月博士亲自动手改装过的，那么抢在对面军队发现本机之前扫描到对方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于是击震堂而皇之地减速，站定。通过公用频道开始呼叫对方。
理由很简单，白陵基地所属A-01特别联队，正在执行香月博士亲自下令的秘密侦查计划。只要输入专用的识别码，对方从白陵基地那边得到确认就可以万事大吉了，顺便问到当地地名之类更是不在话下。
装模作样地接收到相应情报的罗杰并没有选择进该城市休整。而是在确定了目前所在方位后，开始向附近未受战火波及的最大城市方向行进。
没办法，他自己一个人的话，怎样都无所谓。可怀里好歹还抱着个将军呢，一路上这么干坐着已经很辛苦了，之前在BETA势力范围内一切从简，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人类区域了，选择个条件稍好的休息地点有什么不对？
一路上又重复了两次类似过程后，罗杰终于将击震停了下来。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依旧不太清楚，不过反正他已经跟当地驻军申请了临时停留许可，击震本身还可以享受一下简单整备嘞——幸好他开的是台击震，理论上不管到哪里都有人会修，而且修得动。如果换台不知火的话，基本上还是甭给当地添麻烦了。
瑞鹤？在如今这局势下，斯卫军到处乱跑是找不自在呢吧？！
总之根据当地工作人员指示，将击震开入特定格纳库后，两人先后从驾驶舱中跳了下来，也因此带来了一串疑惑的目光。
毕竟和式战术机基本都是单人驾驶的，现在跳出来两个，其中一个人还没穿着强化设备确实有点吸引眼球。好在罗杰也知道这不太正常，于是在与驻军长官的交流中专门给煌武院悠阳编造了一个“调查员”的身份。
这当然也是香月夕呼事先准备好虚假身份资料的，将军在驾驶舱中也适当变了下装，虽然看起来依旧年轻，但至少不会给人以只有十五岁的感觉，当然也不会被人直接认出身份来。至于其他的么，反正大家都知道香月夕呼是位17岁成名的天才博士，手下多几个年轻学者是再正常不过的……
下机之后，将军大人先自由活动，罗杰则是装模作样又问了一通诸如“附近有没有BETA出现，居民转移情况如何，有没有特殊事件发生”之类的工作相关，然后又跑到部门那里去开了个条子。
等将军重新出现的时候，罗杰也手拿着某个东西从机体整备区域出来，“喏，你的。”
“这是……视网膜投影器？”虽然不是专职卫士，将军倒是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什么东西。
这样也好，省的罗杰多做介绍了。“可以从我的终端上分流，下次登机我会开放相应的权限给你，这样就不会一路上对着驾驶舱发呆了。”
“给我的？”将军那边显然没有心理准备，脸上都略微浮现出了吃惊的表情。
话说回来，这东西原本确实是一个单纯的终端，但既然拿到罗杰手里了，自然也就拜托DG稍微改装了一下，“听说是最新型的，甚至还附上了语音功能。”
“谢……谢谢。”不愧是帝国大将军，悠阳那边已经明显淡定下来了，接过终端的她微微一鞠躬，然后便颇为郑重地将其捧在了手里。
再然后，两人走出军营，开始向城内方向走去。
“初次赠送的礼物是这么毫无浪漫感的东西，好感没准会不升反降吧？”DG的讽刺从来都是及时的。
“你以为这是什么恋爱养成游戏？”罗杰的反驳也快出了境界。
总之，当晚两人是在城内一家条件尚算不错的旅馆里休息的，显然是开了两个单间。现在这年头还营业的旅馆实在不多，罗杰本来都打算万一找不到就回头投奔驻军了。幸亏在市中心附近还开着一家，而且由于BETA入侵的关系，现在也没什么客源，所以两人轻松入住。
热水二十四小时供应，还有各种广播收听——如果不是这个世界被BETA入侵太久，娱乐相关产业一直没有发展起来的话，应该还有电视可看的吧？
略微有些无聊的罗杰打开收音机——也许本位面不叫这个，不过反正他习惯这么称呼了——在随意换台的间隙收到了将军因病休养的消息。
恩，这个很正常。
然后是京都方向附近的BETA依旧持续发动猛攻中，但人类一方始终坚守不退，好似还听到了战乙女，鸣海孝之之类的关键词。
恩，看来大家都还过的不错，陈弈那家伙一个人也能护住战乙女全体。
再然后还有小股BETA转向袭击XX和XX之类的消息，大概不是什么重要城市，所以从新闻排序来看都不怎么受重视。
咦，这两个地名听着有些耳熟？
……
……
一夜过去，充分休息后的两人继续踏上目的位置的征程。
煌武院悠阳戴上了终端，然后抱怨视网膜投影的信号有些不稳定，罗杰怎么调整也都效果不太好的样子，最后在将军大人的建议下，进一步开放了击震的某些权限，问题得以解决。
第二天就这么很快地过去了，这次罗杰步骤类似地选择了另外一个城市作为休息点，只不过这个城市里没有还在开业的旅馆，所以他们在驻军营地里申请了两间寝室。晚饭后没什么事情做的罗杰和营地内官兵们一起耗到广播结束才走回自己房间。隐隐约约地，他好像在围在收音机旁的官兵群体边缘处，看到了将军大人的身影一闪而过。
类似的过程重复了大约三天左右，每次路过的城市仿佛都比先前的略微热闹一些，大概是远离战争一线的缘故吧？所以今次罗杰不但很顺利地找到了旅馆，还在旅馆对面两条街处看到了一个正常营业的大型超市。
政威大将军没有接受罗杰“一同购物”的邀请，不过倒也不见外地开出了长长一条购物清单。罗杰在超市中按图索骥的时候，发现广播中除了正常音乐之外，偶尔也会传来几条时事消息。
比如本州北部XX城市又遭到BETA突袭之类，这个XX地名好像又有点耳熟。
“你们第一次停留的那个城市。”DG给出了正确答案。
罗杰的眉头本能地皱了起来，“你是说……BETA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真废话，这里又没有陈弈的美塔领域。”
“就当是替京都防线分散压力吧。”
某人倒是看得很开，当然他不看开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如果没搭着将军，他倒是可以调头一战，现在有任务在身，只能充当鱼饵……就是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也在香月夕呼计算之内的，她那边到底能接到什么奇怪分支任务呢？
话说回来，如果没有护卫将军这个任务，或者说如果这任务已经完成了的话，香月博士就不怕将军有个三长两短，主线没开的时候就引火烧身么？不过这种事情罗杰也懒得操心，爱怎样怎样吧……
乱世的将军真的很难做啊，好似根本就逃不出被各种人利用的命，怪不得小小年纪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连出来买东西都不肯。
不过这也真奇怪，按理说女性不应该都喜欢采购的吗？虽然只是为了补充必要的食物和野营用具之类，但她完全可以趁机逛点别的么，何必非要把所有东西都托给我买？
足足在市内晃悠了将近两个钟头才把列表上物品全部购置完毕的罗杰有点摸不着头脑，尤其是他还觉得单子上有很多东西压根用不到，即使用的到也无法装到击震上去。在返回的途中他一直在想如何充分利用击震携带空间的问题，所以直到走进格纳库半天后才隐约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一眼没有看到煌武院悠阳很正常，可一眼望过去连击震都看不到的话……“DG你搞什么鬼？让击震自己跑出去会吓死人的好呗？”
“关我什么事，你以为那台机器只有我和你能开动么？”脑海中传来了没好气的回答。
“咦……如果不是你的话，难道还能是……该死！”
罗杰终于反应了过来，并且开始朝击震原先停放地点附近的工作人员方向跑去。
“和您同来的那位说临时收到了紧急命令，所以要先走一步。”工作人员有点疑惑地望着罗杰。
这个时候如果直接说没这回事有点说不过去，所以某人只好找了个通讯器信号不佳的理由，“借用下你们的充电设备……她还有说别的什么没有？”
“别的没了，除了这个之外。”从工作人员手中递过来的，赫然是罗杰之前刚给将军变出来的那个视网膜投影终端。
虽然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但罗杰还是苦笑着从对方手中接过了那个临时取景器。而且果然在那东西里找到了政威大将军的留言。
“罗杰上尉，一路上承蒙您的照顾，实在感激不尽。瑞鹤专用投影器之类外设一直在我身上，也许就是这些东西一直引得BETA穷追不舍。未经允许利用您先前开放的权限，擅自开动您的机体是悠阳的错。如果还能回来的话，悠阳必将当面谢罪……”
瑞鹤用……外设……是那一直立着的马尾么？
罗杰觉得自己又开始头疼了，“虽然想过她肯定不会是个圣母，没准是个打小就被培养出来的阴谋家……可谁知道她居然是个彻头彻尾自以为是的中二啊？！”
“你忘了她只有十五岁。”DG一本正经地补充着。
第八章 主次
“但是，这件事你照样逃不了关系，DG！”以紧急任务为名向驻军借了一辆越野吉普，把采购的东西统统丢到后座，驶上高速的罗杰终归还是抛出了这一句。www.uu234.com更新超快!
DG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
事实上已经在两年多的各种改造中，变得跟高达头没多大差别的击震，即使有罗杰之前授予的权限，即使有什么高等级瑞鹤插件之类，只要DG不同意，该启动不了还是启动不了。
甚至不需要什么巧妙的掩饰，直接来个系统蓝屏就能搞定的。煌武院悠阳的驾驶技术再强，她也终归只能当个战术机卫士，而不是战术机整备或者开发员。如果她真能现编OS，再把整个系统框架全部重置一下，还能抢在罗杰购物完毕前就出发的话，那她登场的时候压根不需要驾驶瑞鹤，直接从米军那里搞来传说中的三代机王者F22A都不是啥问题……
（不过话又说回来，据说岩谷中佐现在确实在主持帝国新一代战术机开发的工作……）
只不过现在再追究这些实在有些晚，既然连DG那边都故意放纵，那么就算让它承认一手策划也没什么实际意义。万一真因为这个细节导致所谓护送任务失败，真有什么主神系统惩罚的话，被抹杀的也不会只有罗杰一个。
那就先追过去再说。
开着越野吉普出了驻军的警备范围，某人立马发动了高达头变身模式，然后带着被触手重重包裹好的吉普直接往地下一钻……
飞行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如今在本州西部已经遍地是BETA，稍微飞高点没准就会招来光线种的照射。而即使没有光线种，越来越多的侦察卫星已经将镜头锁定在了大和境内，到时候拍到个古怪飞行器还不是一样有麻烦。
高达头的钻地速度本来就不慢，在地下一样可以选取直线前进，哪怕出发得比将军晚，及时赶到甚至跑在将军前面都不成问题。
不过在这之前，到底还是要解决最基本的两个问题：
煌武院悠阳想要做什么，DG又想要做什么。
前者相对好说，之前在驻军营地听广播时瞟到的人影估计不是错觉。BETA尾随过来的消息稍微有点脑子就能分析出来。将军既然把自己带的瑞鹤插件当做BETA穷追不舍的原因，只要稍微自暴自弃一点就会想要玩个切腹谢罪之类，谁叫她正当年呢？
DG这边就稍微复杂一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即使以罗杰的迟钝之前也曾经发现过，DG对本位面的土著态度相当不善之类，尤其是关系跟罗杰比较近的女性土著。相对而言轮回者方面就宽松得多，像陈弈那边甚至能双方背着罗杰偷偷搞合作之类——话题扯远了，总之以那台被改造多次的击震结实程度，将军吃点苦头估计是少不了，但生命应该不会有任何危险。罗杰自己这边也能随时赶到……如果DG实在不想说的话，将就点当成没发生过罢。
……
……
在高达头的全速穿行下，最多几个小时的时间差很快便被追了回来。
政威大将军只是旁敲侧击地将罗杰的击震认定为改造后的强化机种，并不知道这东西的性能具体有多厉害，于是还是按照常规战术机来操纵的。而且她缺乏对地图的直观概念，只能按照前两天的原路折返，这无形中又耽误了一些时间。于是罗杰这边实际上并没有追多久，头顶地面处反馈回了击震的信号。
而且还是静止的。
这并不奇怪，虽说煌武院悠阳的目的多半是找个BETA群然后冲进去自杀。但在彻底自我否定之前，她肯定是想尽量拉BETA进地狱陪葬的，那么在经历了全速长途跋涉后，开战前进行适当休息是必须的。
“击震停留的位置，应该是上次借宿的那个军营驻地吧？”
稍微扩大了一下高达头的活动范围，然后又远程登录了一下击震的系统，罗杰很快便掌握了周围的情报。
DG那边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是的，而且这处驻军的声纹侦查系统在正常运行，不想惹麻烦的话，还是趁早钻出来比较好。”
“你当我愿意做土拨鼠不成？”下一刻高达头便无声破土而出，然后收回到罗杰体内，地面上只留下了一台完好无损的越野吉普。
油料节约了不少，也不会有人真的来查他的油量表和汽车引擎磨损吧？
击震的信号依然在按兵不动，而且现在已经精确定位在了军营之中，想来是将军大人又在利用“紧急任务”的幌子临时补充燃料与弹药之类。后者一路上并没怎么消耗，前者上战场之前是一定要认真核查的。如果将军座机在炮弹打光之前机体就不能动了，岩谷中佐一定会哭的……
所以罗杰现在也算是有充足的时间同DG进行最后的交涉。
“你这次到底想做什么？”随便找了个隐蔽地点将吉普车藏好，徒步绕开军营的罗杰直截了当地问着。
DG那边的回答一向不着边际，“旁观发光发热和便当。”
“如果这位帝国大将军不小心真挂了，便当的可是我们。”虽然是废话，但在对方故意逃避问题的时候还得正面拎出来说。
于是DG也只能不爽地稍微多回应了一些，“京都防线毫无实际意义，脱离了各方海军强大炮火的掩护，想要以普通模式正面抵挡BETA根本毫无可能。”
“这跟煌武院悠阳有什么直接关系？”虽然赞同DG的观点，但罗杰还是认为对方在继续转移话题。
这个反问明显在DG预计之类，所以它的声音中多出了明显的不屑。“再无意义的防线，好歹也能将敌人牵制在一定范围内。你如果继续按照香月夕呼的命令到处乱跑的话，只能把BETA引得全大和都是。”
“你是想说，再这么下去，真正破坏京都防线的人是我么？”这次罗杰略微有些理解了。
DG那边传来了一个你还不算太笨的信号，“根据你记忆里某些资料显示，轮回者并不在意本位面土著状况的案例时常发生。你或者陈弈由于缺乏提示，即使触发或者完成任务也很难有直观感受。但香月夕呼那边完全不同，假设她接下的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支线任务……”
“表面上看大和或者大将军挂掉都没什么关系，但任务主线没准就会产生变动。而且轮回者们的主线任务未必相同是么？”DG已经解释得足够详细，罗杰这边也终于看到了关键之处。
这也就到了DG给出总结陈词的时候，“不管怎么说，你与陈弈合作的危险性，要远远低于同香月夕呼合作的危险性。”
“所以要尽可能远离香月博士，接近陈弈么？为此还需要再用煌武院悠阳进行一次试探？”
“如果你不舍得的话，我随时可以让击震出点小状况。”
“政威大将军独自返回前线的消息，没道理白陵基地那边不知道。”
“真看不出来，你居然也是个催花专精……”
……
……
在罗杰那边决定暂时旁观的同时，驻军营地里的击震也完成了必要的整备工作。
几分钟后，全副武装的击震开始继续向西飞去。
由于瑞鹤是近战强化型，所以将军那边明显也没有选择射击相关模式。而且大概是对自己有相当自信的缘故，击震左臂并没有装备盾牌——当然也有可能是九二式多用途装甲太过笨重，在单机作战中弊大于利的关系——取而代之的是八七式突击炮一门。
看来即使是赴死，将军那边还是本能地想多挣扎一下，真是复杂单纯的少女心啊。
其实到目前为止，已经在实际上成为最前线的这个驻军营地并没有发现BETA来袭的蛛丝马迹。老实说之前几个城镇也是差不多状况，而且如果罗杰和DG不回来的话，没准BETA直接改道扑往他们的方向也说不定。悠阳将军选取的方向，只是BETA出现几率最大的方向。
不过她猜的很对。
或者说，是已经通过高达头提前预警，再经过DG中转数据链击震微调方向后的必然。
“心率，呼吸，脑电波方面均维持在正常标准。”DG一边汇报着击震那边反馈回来的数据，一边显得略有遗憾的样子。
“这不是很好么？难道她紧张到左脚踩右脚你就高兴了？”不紧不慢跟在击震后面的罗杰很有些不以为然。
“镇静剂三，麻醉剂……”
“给我忘掉！”
……
……
击震的驾驶舱内，雷达在视网膜投影上终于出现了突击级的信号。
12点方向，数量200.
“仅仅是联队级的BETA么？作为初战倒是很合适，可惜作为落幕之战，未免有些对不起帝**总司令这个名号呢。”
原本一直垂头默默驾驶的煌武院悠阳终于昂首挺胸起来。
“罗杰上尉，你的爱机能够陪我走到哪一步，我真的很想知道呢。”
不会有人回应她，而突击级那边也顶多是发现了击震的存在，略微加速直冲过来而已。
“京都，在哪个方向呢？”
击震加速朝着突击级BETA冲去的那一瞬间，帝国政威大将军留下了原本应该是她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