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背后势力
福辉客栈是一间大客栈,兼营酒楼,客似云涌。
牛解晖打头,带着封清岩和申屠娇娇并没有找座位,直接来到掌柜的面前,牛解晖掌一翻,一个上刻“镇岳”的金牌往掌柜的眼前一晃,轻声道:“一刀镇岳”。
“独霸神武。”
掌柜低应一声,接着道:“天字第六号房间!”接着又一声:“宝哥。”
一个精悍的店小二飞快走过来。
“带这两位客官到天字第六号房。”
宝哥恭谨欠身道:“两位请。”
房间在二楼,窗外望长街,非常宽敞,已经有两个锦衣人守候在内。
房门掩上,两个锦衣人忙一起上前,道:“鼎州堂堂主林知成,副堂主沈南武见过大小姐、牛护法。”
封清岩一进屋就抱着长剑靠在了窗口附近,没有与镇岳山城的手下过多焦急,其他人等见到他与大小姐同行,也是没有好意思多问。
申屠娇娇淡应一声,牛解晖忙问道:“言护法何在?现在的事情怎样了?”
“两位先上坐。”林知成忙将两张椅子移近来,接着说道:“贼人极为狡猾,言护法生怕有什么变故,所以一直在外面紧盯着那边,不敢妄动。”
申屠娇娇了然地点了点头。
沈南武接道:“韩家的事情发生后,我们抓住了附近的十七家四十七人回去查问,从他们的叙谈中,我们得知灭杀韩家一家老小的人物全都是黑衣遮面的人物。很显然对方不想留下真面目。要是我们镇岳山城办事。一定是越多人知道越好,如此鬼鬼祟祟,根本不是我们行事的做风。”
林知成沉声说道:“根据言护法的分析,韩家的死者当中除了不会武功的家眷之外,其余人都是身手不俗的高手,但在搏斗当中,几乎都是被数招毙命,而身上的伤痕几乎都是在要害部位。言护法分析,武林中修习这种凶悍杀法的武学,以及如此凌厉的招式,似乎只有血煞这类的纯杀手组织才能办到,其他稍微低上一个等级的杀手组织就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血煞!?”封清岩若有所思地转过头来,轻声问道:“死者当中有没有人被一剑穿心而死的人物!?”封清岩和申屠娇娇去的时候太过匆忙,没有仔细检查每一具尸体,所以并没有发现这其中的细节,但此时有人一说,封清岩立即报以浓厚的兴趣。
当年封清岩行走江湖。也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杀手弥补路费不足,对这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血煞”经常耳闻。而最重要的是,当年封清岩打听到,这个神秘组织出来的顶尖杀手,都有一招一剑穿心的诡秘剑术,曾经与师父楚灵虚研究过,都对这一招几乎杀死楚灵虚和叶清玄的一剑印象极深,断定这个组织与当年覆灭昆吾派的大敌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甚至也是其中一员。
此时追问,也不过是下意识地确认一下。
林知成不敢怠慢,露出回忆的表情,然后眼睛一亮,沉声说道:“有,的确是有。而且死的人还是洞仙谷派来的先天高手,他就是被人一剑穿心,干净利落地死掉了……”
“他不是和韩家老板被人钉在墙上死掉的么?”
“钉在墙上是在他们被杀死之后做的,是为了震慑的作用,但其实早在之前,那个人就已经被人将心脏刺了个对穿!”
封清岩不自然地握紧了剑柄。
镇岳山城不愧是天下黑道第一大派,追查敌人的下落,比起昆吾派来强悍了何止一筹……
申屠娇娇疑问道:“封大哥,你跟他们有旧怨?”
封清岩淡然道:“的确如此,不过以前一直没有机会找到他们,现在好了,总算能找到正主儿了!”
申屠娇娇露出恍然的表情,但其实心中一样好奇的要死,不过正事要紧,转头问道:“林堂主,关于‘霸刀令’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林知成脸色变得有些难堪,叹息道:“城主下令彻查,发现竟然是从雷总管那边丢失的一枚真货,要不是这次彻查,雷总管还以为一切安好呢……”
“雷大哥那里丢失的!?这倒也是可能,这‘霸刀令’除了父亲那里之外,就剩下雷大哥和左二哥那里各有一枚了,左二哥办事向来稳妥,一定不会做出这等出格的事情来!雷大哥也太马虎了……唉,是谁偷了令牌,最后查出来了么?”
“暂时没有,不过雷总管一怒之下,将家里原本的侍女全部给……”
林知成用手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那些侍女的下场不言而喻。
封清岩眉头皱了皱,看起来似乎是对这种做法不满,但其实他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
雷世雄便真的这么容易丢东西么?似乎这种事情落在他的身上,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但这件事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在一件阴谋背后,越是简单的答案,往往都是敌人故布迷阵,给出的错误答案……
申屠娇娇赞道:“这件事你们做得很好,回去我会向爹说的,论功行赏。”
林知成、沈南武大喜,一起欠身,道:“多谢小姐。”
“那,现在他们的人呢?”
“就在对街的布店之内。”林知成走过去,将一扇窗户微微推开,指着一座店铺说道。
申屠娇娇、牛解晖走近去,只见对街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布匹店,横匾一面,上书“玉锦斋”三个字。
沈南武一旁道:“这间布店我们已监视了差不多两个月。”
申屠娇娇道:“可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
“每隔七天,就必有一个神秘人物出现!”
“说清楚。”
“那来人一袭黑衣,头戴竹笠。深盖到下颔。唯恐被别人看到本来面目。每一次进出,都是空着双手,可能是一个重要的人物。”
牛解晖问道:“你们有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但恐打草惊蛇,只是派了两个兄弟在门外监视。”
“那个神秘人物什么时候会再来?”
“今天。”
“立即吩咐,加紧监视。”牛解晖急下命令。
林知成、沈南武应声忙退出。
布匹店外异常的平静,靠墙的左面有一个算命先生,正在替一个路人指点迷津,右面稍远的墙下。挨着一个卖菜的小贩,一个不在意,扁担竟掉在地上。
他遂拾起来。
店内更平静,一个老人坐在柜台后,正在整理着一些布匹。
一个黑衣人从右面街道上走来,笔直地走进布匹店内,头上戴着一顶奇怪的竹笠,深盖至下颔。
这是林知成沈南武所说的那个神秘人物,也正是率众攻打突袭洞仙谷韩家的那个人。
老人慌忙迎出来,道:“请。请,请进内堂。”
那个人一声不发。径自走进去。
“就是这个人?”申屠娇娇凭窗偷窥,出声追问道。
“不错,就是他。”林知成急忙应到。
“安排好了没有?”
“已经安排妥当!”林知成一握拳,道:“随时都可以动手了。”
“不用急。”申屠娇娇冷笑道:“他们已经在我们包围之下,再看看。”
“好!”牛解晖并不反对,林知成、沈南武当然就更加无话可说。
事实上,布匹店外,镇岳山城的人已经埋伏好,只要一声令下,便立即可以发动攻势。
唯独封清岩心底有些打鼓,因为就在那黑衣人进屋之前,有意无意之间,窥视了一下路口的算命先生和那个卖菜的小贩……
卖菜的那个小贩实在太不小心了,刚才扁担落地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声金属响,虽然声音细微,不过封清岩却听个正着,如果敌人也是有着如此耳力,那么也不难发现其中的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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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匹店的内堂一片阴暗,十多个人侍候在四周,望着那个黑衣人,一声不发。
黑衣人来回踱着步子,彷佛在考虑什么。
众人目光都落在黑衣人的身上,跟着他来回移动。
“你们也实在太不小心了。”黑衣人脚步一顿,突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声音沙哑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老鸹,怪异非常。
也就在这个时候,布匹店外抬来了一顶轿子。
精致的轿子,由四个大汉抬着,直抬进布匹店之内。
柜台的老人一见,面色大变,急迎了出来。
轿子里的到底又是什么人?
“我们……”众人都一呆。
“我们这个地方已被人侦破,你们竟然还懵然不知。”黑衣人语气充满怒意。
众人又一呆,你眼望我眼。
“现在,这个地方已在敌人地监视之下。”
“不可能。”一个中年人抢着道:“我们的行动,一直都很秘密,极尽小心。”
“就是怕百密一疏……”
“不见得……”
黑衣人冷笑。
“不知道是什么人告诉总管……”
“就是在我们店外那个相士,和那个卖菜的小贩。”
“他们已经在那儿摆设了差不多两个月。”
“这即是说他们已监视了我们差不多两个月了。”
“他们可不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太特别了。”黑衣人连声冷笑道:“相士卜的是诸葛神数,该用五个铜钱,可是他方才只用四个,由此得知,根本就不在算命。”
一顿,接着又道:“至于那个小贩,扁担掉在地上竟发出金铁之声,而且有裂缝,其中必暗藏兵器。”
“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门外传进来,道:“对面福辉客栈亦有人在监视。”
“什么!?”众人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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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顶轿子里的又是什么人?”申屠娇娇奇怪地问道。
“不知道,”林知成摇头道:“以前没见过那顶轿子的出现。”
牛解晖沉吟道:“可能是上边的人来了吧。”
申屠娇娇冷然点头。
封清岩不安的感觉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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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声一落,门一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那个女人风华绝代,一身彩衣缤纷,梳的是坠马髻,走的是折腰步,姿态迷人至极。
在她的右手,托着一个小小的锦盒。
众人一见,都全变了脸色,只有黑衣人稍微一欠身,算是打过招呼。
彩衣女人一声娇笑道:“向我们这边所有的窗户全都半开半闭,这其实不难看得出。”
众手下目目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彩衣女人将锦盒交给黑衣人,又一笑道:“你应该知道怎样做。”
黑衣人点头。
彩衣女人随即转身举步,反手将门掩上!
黑衣人立时拔剑,“嗖”的一声,剑气无影无踪,却已刺入了一个中年人的咽喉!
“总管──”众人大惊失色。
黑衣人出剑不停,哧哧破空声响中,又有五人仰面抛跌,立时毙命。
其余之人慌忙拔出兵器抵挡,他们实在想不通自己的上峰为什么会突然下此毒手!
对于手下的求饶和惨叫声,黑衣人视若无睹,剑身一引,完全隐匿住身形的剑身和剑气又刺入另一个人的眉心。
血雨激飞下,又有两人眉心被刺中,惨叫着倒下。
黑衣人长身暴射时,一人震开窗户,才纵身欲出,已经被黑衣人的剑刺入了后脑。
黑衣人翻身接着一剑,将一人的头斩飞,再一剑,刺入最后一个人的心房。
鲜血染红了内堂的地面,黑衣人连声冷笑,意犹未尽,但人却已给他杀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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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从布匹店内抬出,原路抬回去,那个老人随即将门户关闭。
申屠娇娇看在眼内,黛眉轻蹙了起来。
牛解晖亦皱眉道:“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妙啊。”
正在此时,哔——
一声又长又尖锐的哨音响起,一个身影猛地从一侧房梁上扑入了布店的后院当中……
封清岩眼睛一亮,身形一闪,已经扑向了街头的软轿!
“是言护法,老言动手了,定然出了大事!”牛解晖大喝道。
申屠娇娇知道形势危急,立即道:“牛护法,带人给我冲杀进去,一个都不要放过,记得要抓活口!”
牛解晖一点头,倒掠了出去。
林知成、沈南武等人立即追着飞了出去。
而申屠娇娇腰间弯刀出鞘,一分为二,竟是一对鸳鸯刀,穿窗跃下,配合封清岩攻向了那顶软轿。(未完待续。。)
【067】险境叠生
独门小院。
一如初次见面的季家花楼,只不过这里多的不是牡丹,而是梅花!
没有任何人阻拦,甚至可以说,在素裳宫最为紧要的地域,小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叶清玄踏雪而来,步入静音师太指点的小院,突然间,有了一股近乡情怯的感觉!
小楼上,那扇轩窗的背后,是否就是伊人的身影呢?
叶清玄心驰神往,当然听得出,看得出,他并没有忘记那一夜,那一夜……
柳依依,花默默,云淡淡,月弯弯。
小池旁边,也有些月,也有些风,也有些香。
水影浮花,花影动帘栊。
人在帘栊中,香韵却已传到了帘外。
当时叶清玄披了—身花影,就负手木立于小池边,帘栊外,小楼下……
一曲琴音,悲苦,而又幽怨……
引得一对情路坎坷的年轻人得以相见,也引得另一对年轻人打开了这一世的俗世尘缘……
恰相逢,又折鸾和凤,
往事如春梦,
惊飞鸿,欲寄佳信,
恨少丹青,描不出心头痛,
纵青云路可通,亦怕红颜花羞惭,
心头千万眷,
却难料这番相逢竟忘言……
叶清玄心中有千言万语,在这一刹那,却什么都不知道说了……
眼望着小轩窗后的身影,默然无语,手指端微微轻颤!
夜风晚冷!
小楼上忽然轻悠悠地传下一曲箫音!
是吟雪在吹我给她的紫玉箫……
玉箫调寄点绛唇。箫音悲切。
梅吟雪不善表达。但却借这情深意浓的音律表达着自己的思念……
是如此的真挚和热烈。
叶清玄一瞬间觉得自己好窝囊。明明更受苦的是梅吟雪,偏偏自己在关键时刻犯起了小心思,人家苦苦等待自己两年多的时间,情比金坚,而自己一个大男人到了此时,又有什么理由扭扭捏捏……
叶清玄静静地听着,蓦地里一声长啸,“千机匣”倏然弹起。落下时“凤鸣琴”已然落下,按着调子,和着箫音,抚琴而起,雨余天净西风送,晚霞归洞,凉露沾衣重……
两个实难把情爱挂在嘴边的年轻人,用着音律表达了自己最为炽烈的感情!
箫声、琴声,缠缠绵绵,直冲云霄!
秋光宇宙。夜色帘蟾,
谁使银栊吞暮霭。
放教玉兔步晴空,
人多在,管弦声里,诗酒乡中!
萧声更急,琴声更响,真气激得雪花飞荡,人影抚琴在雪花飞舞中。
烂银盘拥,冰轮圆动,
碾玻璃万顷,无辙无踪,
今宵最好,来夜怎同,
留恋嫦娥相陪奉,
天公,莫教清影转梧桐……
箫声急落,琴声飞扬,满树雪花又被罡风激起,点点粉碎!
叶清玄心中千重眷,万重恋,也似已尽寄琴声之中!
直须胜赏,想人生如转蓬,
此夕休虚废,幽欢不易逢,
快吟胸,虹吞鲸吸,
长川流不供……
听江楼,笛三弄,
一曲悠然未终,
裂石凌空声溜亮,
似波心夜吼苍龙……
唉——我今欲从,嫦娥归去,
盼青鸾飞上广寒宫——
箫声未竭,琴声突断,人影一敛,叶清玄人已飞上半空,披就了一身雪花,倏然冲进了小楼之中。
叶清玄破开窗户,落入房中,望着屏风下露出的白色缎鞋,颤声道:“吟雪,是你么?”
哗啦一声,纸屏翻倒,一个白衣女子转头向他看来。
那眼波,穿越千山万水,穿越悠长时光,是故国的月,是江南的水,令叶清玄的心一点点地沉,一点点地醉,一点点地热。
叶清玄那对钟天地灵秀之气,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永不见底的眼睛,露出回忆沉缅的异彩。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拥她入怀。她寒冷而芬芳的气息,是那年他这些年来最魂牵梦绕的记忆,这一刻,他梦想成真,不由得呼吸沉醉。
梅吟雪紧紧扣着叶清玄的脊背,如此健壮,如此火热,是如梦浮生里唯一触摸得到的真。
她对他的到来心中早已有数,原本以为,这两年时间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弹指一挥间,可是她万万料不到,这两年的等待却是让她辛苦异常!
这一刻,梅吟雪终于明白,当年失去父亲之后,母亲为何会郁郁而终。只因她们爱得真,爱得切……
梅吟雪全身血液如沸,直要透体而出,不由低下头,隔着粗糙的布杉,狠狠地咬在叶清玄肩胛上。
他身体一颤,随即将她抱得更紧。
“吟雪,我好想你!从今天起,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么?”
梅吟雪两行情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了下来……
**********
沈南武、林知成左右相随,一着地,把手一招,埋伏在四周,以及假扮茶客的镇岳山城弟子一起抽出暗藏的兵器,向布匹店那边冲过去。
店门已紧闭,内里一点声息也没有,牛解晖大喝一声:“破门。”
左右镇岳山城弟子齐上,利刀齐下,迅速将门户破烂。
“双流星”林知成接着一扬手,一双流星锤脱手激射,带着一澎黄光飞撞在店门之上!
“轰轰!”两声,店门立即被撞碎,向内倒了过去。
林知成、沈南武双双抢入,就看见那个老人坐在当门墙壁之下,眉心一道血口,犹在淌血。
牛解晖一声暴喝:“闯!”
当先直闯向店后堂。林知成、沈南武唯恐有失。急护左右。
后堂内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令人鼻酸。
牛解晖四顾一眼,咬牙切齿地骂道:“这帮狠贼,定是发现了我们的监视,一个活口也不留。”
“双流星”林知成左右看了一眼,突然问道:“敌人下手之人呢?言护法呢!?”
牛解晖一愣,大喝道:“不好!快出去,大小姐!”
语声未已。外面惨叫声已传来。
几人赶忙回身后奔,冲出店外……
只见此时长街上已经倒着好几个镇岳山城的弟子,算命先生和卖菜小贩,更是身首异处……
三十几米外,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正与两个镇岳山城的弟子战在一起。
黑衣人出剑迅速,牛解晖等人才起步追过去,那两个镇岳山城的弟子已经被他斩杀剑下。
牛解晖气得咬牙切齿,大骂道:“奸贼,有种的别跑!”
半空中倏然飞来一人,双手连挥。荡起一片爪影,朝着黑衣人扑了过去……
“老言。抓活的!”
牛解晖不忘大叫出声,飞步追上前,林知成、沈南武紧追在后面。
却不料黑衣人凌空一地一转,长剑瞬间消失不见,但飞扑而至的“利爪雕”言英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空中身躯倏然一顿,接着倒飞而回,落地后踉跄着连退了数步,一时惊讶大喝道:“老牛小心,点子扎手!”
黑衣人仰天一阵怪笑,继续前奔,头也不回,朝着前方被封清岩和申屠娇娇阻截下来的花轿直奔了过去,长街上路人鸡飞狗走,乱成一片。
“别让他伤了大小姐!”
牛解晖双眼瞪得通红,言英大怒道:“老牛,你tmd怎么带着大小姐到这来?你活傻了么?”
话音未落,言英已经拼命压下震荡的真气,硬是拼着受了点内伤,也迅速地冲杀了出去……
此时的申屠娇娇和封清岩,已经追着软轿追出了长街之外,眼见就要奔出屏东镇了。
那四名抬轿的轿夫绝非凡人,轻功之高明竟然不在二人之下。
封清岩剑法超卓,但轻功一向并非其擅长,而申屠娇娇也是如此,一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刀法上面,二人轻功在当代高手之中,也算是中上游的水平,但全力施为,竟然还是无法一时追上对方。
眼见双方距离拉近,一行人却已经跑出了市镇,步入了荒郊,窜进了树林。
封清岩第一个赶上对手,大喝一声:“给我留下!”
一声龙吟,“醉吟月”弹上半空,一晃之间,封清岩已斩出数道剑气,直奔四名轿夫而去……
一声暴喝,两名轿夫陡然向后方滚来,四人抬轿变成了两人抬轿,而另两人一个后滚,刀光劈出漫天劲气,将叶清玄的剑气登时抵挡了下来,然后一声怒吼,犹如两只恶兽,朝着封清岩二人扑来,明显是要舍卒保帅的情形。
封清岩长剑一引,划出漫天剑影,瞬间接下了两人的所有攻击,眼见申屠娇娇追来,剑锋一卷,【绕指柔剑】使出精妙招数,将二人的两把腰刀瞬间缠绕在了一起,同时向后一撩腿,喝道:“追上去,别管我!”
申屠娇娇已经追到,猛地长身而起,脚下一踏封清岩的撩起的一脚,接着力道,“嗖”的一声,翻过了两名轿夫的阻拦,同时手中鸳鸯刀雪花一样凌空飞滚过去,竟然在前冲之时,还有余力威胁两个敌人,武功之高明可见一斑。
申屠娇娇这两刀攻下,两个轿夫顿时大惊失色,猛地向后倒飞而去,同时也松开了紧攥的刀把,成了空手对敌。
申屠娇娇见一招没有取敌性命,也不理睬,直接扑向前方的软花轿。
因为少了两个轿夫,那花轿的速度慢了一截下来,申屠娇娇瞬间便接近了过去……
眼见就要扑到轿前的时候,猛地前方一阵锐风袭来,申屠娇娇猛地一旋身,同时双刀在身前滚出一片刀风,叮叮叮,一阵细密的撞击之声,申屠娇娇身前爆起一片火花,却是连续磕飞了无数细如牛毛的飞针。
飞针一落地。地面上的草地立即便是枯黑了一大片。
飞针有毒!
申屠娇娇被对方这一阻挡。双方距离马上拉开了一大截。正要追击,猛地身后封清岩传来一声暴喝道:“小心头上!”
申屠娇娇想也不想,猛地向着旁边一个侧翻,几乎就在这一刹那,一阵微风吹过,地面上立即无声无息地化开了一个巨大的深壑……
没有一丝一毫的剑气被感应到,也没有任何的前兆,但就像是被一柄巨剑化开的一般。敌人的武功如此悄无声息,简直诡异的令人骇然!
申屠娇娇抬头之时,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已经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申屠娇娇鸳鸯刀连斩,一片刀风密密麻麻地攻了过去!
黑衣人连接两刀,身形一偏,竟就踩着一株大树干,疾往上走去。
哗啦一声,申屠娇娇的一片刀气在树干上斩过,有人腰粗的大树,立即被斩断了数截。轰然倒塌!
申屠娇娇凌空挥刀,疾斩了过去。
黑衣人剑法一展。如同空手对敌一般,手中的长剑倏然消失不见,申屠娇娇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剑法,一时不免有些手忙脚乱,便在这时,一声锐气破空而来,直奔黑衣人面门!
黑衣人面露惊讶之色,身躯后弹,手中连挥,叮叮两声,将两把飞来的钢刀磕飞,申屠娇娇看得真切,那两把刀正是阻拦封清岩的两个轿夫所用。
封清岩身躯还在十数米外,两名轿夫抛跌毙命的身躯还未落地,其人便已经和申屠娇娇两人联起手来!
这个时候,不远处一阵衣袂破空声音传来,“利爪雕”言英的声音喝道:“大小姐莫惊,属下来了!”
申屠娇娇刀法如风,头也不抬地说道:“不用管我,追轿子!”
言英迟疑了一下,申屠娇娇怒道:“快去!”
“利爪雕”言英尖啸一声,立即追着花轿的尾巴,追了上去……
此时黑衣人长剑连挡,一息之间,已经接下了申屠娇娇不下二十几刀,双方之间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但只见申屠娇娇身前一片火花,却不见对方的武器分毫!
这黑衣人的剑法诡秘异常,申屠娇娇刀法虽然厉害,但应敌经验不强,终于被对方找到破绽,剑法一转,接着猛地一挥,申屠娇娇只感觉一道微风拂面,眼睛一眨,暗道一声完了,却在此时,身后被人猛地一拽,凌空向后瞬间飞去,而眼前剑光一闪,叮的一声,一把剑身修长的宝剑拦住了几乎劈入头颅的一剑!
那修长的宝剑在碰到敌人的长剑之后,猛地一卷,将对手的宝剑缠在了空中,这个时候,申屠娇娇终于看清了对手那无影无踪的长剑的模样。
那是一把薄如蝉翼、身如冰清的透明长剑,不知材质为何,竟然如同玻璃一般,完全的透明,不含任何的杂质。
原来如此。
凭着这把宝剑,再加上诡秘的剑法,的确能够做到剑法无影无踪的效果啊……
在申屠娇娇后撤的身势还无法控制下来的时候,封清岩已经同对手护攻了三十余剑,黑衣人剑法虽然无影无踪,十分诡秘,但封清岩的【绕指柔剑】,剑法更是诡异多变,剑尖一抖击出,接着剑身旋转的特性,往往可以产生数道,甚至数十道的剑气,令人防不胜防。
封清岩在短时间内,竟然在剑法上压制了对手片刻,申屠娇娇立即借机控制身形,一蹬后边的树干,蹂身再上!
黑衣人被二人联手合击,立即变得疲于应付,狼狈不堪之际,便想着逃窜,身形急翻,从申屠娇娇头上滚过……
申屠娇娇双刀急展,“唰”的一声,将黑衣人头戴的竹笠砍下。
竹笠下一张空白的脸庞,没有眉毛、鼻子、嘴唇,所有的五官,全都没有。
申屠娇娇一瞥见,心头一凛,脱口惊呼了一声。
无面人实时身形急拔,掠上了一株树干,破空声响中,迅速消失在枝叶深处。
封清岩听到申屠娇娇惊呼,还以为她受了伤害,犹豫了一下。没有追上去。眼看着对方逃走!
申屠娇娇仰眼上望。阳光似箭般从枝叶缝间一支支射下,不见无面人的存在。
“你没事吧!?”封清岩问道。
申屠娇娇脸色苍白,点了点头,心有余悸地说道:“无事!不过……那个人……没有面目!”
此时牛解晖、沈南武、林知成相继追到,林知成急问道:“小姐,让他逃了?”
申屠娇娇柔弱的一面立即收起,表情一冷,目光一凝。突然说道:“言护法独自追敌而去,我们赶紧接应?”
牛解晖、沈南武、林知成等人一齐点头。
申屠娇娇想起之前追上轿子,差点被对方暗器暗算到,有些焦急地道:“言护法路上必然会留下记号,你们分头找找看。”
牛解晖脱口道:“大小姐是否担心老言会有危险?”
申屠娇娇不觉点头。
牛解晖大笑道:“大小姐放心吧,那个老言鼻子最灵,一遇到不好,他一定会逃脱的……”
申屠娇娇暗叹一声,说道:“但愿如此吧!”说完一挥手,率先飞奔出去。朝着花轿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众人也立即尾随而去!
**********
“利爪雕”言英这时候正在三里外的一个树林内,那顶轿子就在他前面数丈之处。
两个轿夫抬着轿子。越跑就越快,直奔入树林深处。
枝叶疏落,树林深处一样有阳光,也像箭一样从枝叶间射落。
林中雾气渐起,使得这片老林一片阴森。
“利爪雕”言英借树干掩护追踪上前,行动极小心,一双眼盯牢那顶轿子。
地上积满了落叶,言英脚步起落,仍没有发出多大声响,那一身轻功,可见得非常人可比。
再前行数丈,那两个轿夫突然将轿子放下,身形接着展开,弃轿向前面掠去。
言英看在眼里,奇怪至极,他的身形一动,又越前十几米距离,闪身在一株树干的后面。
那顶轿子一点异样也没有。
树林深处雾气更浓,没有飞鸟的鸣叫声,一片接近死亡的静寂!
言英身形一闪再一闪,再越前数米巨力,可是仍看不到那顶轿子有任何反应。
他的身形陡然拔起来,天马行空一样越过头顶树干,手中一扬,一把飞爪牢牢钉入轿顶之上,右手一拂,“唰”的一声,那顶轿子的轿顶已被他掀飞。
轿子内仍没有反应。
凌空翻身落地,他左手飞爪一探,直穿入帘子,插入轿子内。
帘子被震碎,飞爪犹如灵巧的大手一把将轿门都撞得粉碎。
剎那间,言英陡然一呆,接着转身,惊望四周。
轿子并没有人在内,是一顶空轿子!
银铃一样的一阵娇笑声实时划空传来,飘忽不定。
言英仰眼上望,阳光在枝叶缝间闪烁不定,突然风声急起,一道彩虹从东面的一蓬枝叶中射下来。
言英目光一闪,心头一凛。
彩虹没有消散,那确实是一个身穿彩衣的女人,也正是言英在跟踪的人。
她本来坐在轿里,不知何时已离轿站立在了树干之上。
凄迷雾气中,她更加显得诱人。
言英盯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眼睛中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彷佛已知道这个彩衣女子的来历!
彩衣女子娇笑着,一拢秀发,道:“十多年不见,想不到你还是这个急性子。”
言英一声不发,右手背在后背,飞爪在抓来的一块树皮上不停地移动,片刻间在树皮上划下几道白痕,接着走路,树皮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地面上。
“怎么,现在又学会隐藏火气了?”彩衣女子娇笑着移前一步,“不过有一点你倒是变得聪明了……”彩衣女子娇笑道:“你知道轻功不如我,也躲不过我的宝贝,所以直接留下来等死,而不是妄图逃窜!你越是想逃,死得越快……你再等你的同伴到来么?”
言英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冷笑道:“少废话!我只是想不到,这么多年来,你还没死?”
“你很想我死?”彩衣女子的笑容一敛。
“想极了。”言英陡然向上拔起来,右手飞爪直插彩衣女子的咽喉,“呼啸”一声,言英左手的飞爪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弧,反朝着彩衣女子的脑后抓来。
彩衣女子身形亦动,犹如一道彩虹般从双爪齐攻之下飞上半天,从言英头上瞬间掠过。
言英反应敏锐,喝叱一声,双手一抖,双爪急抓向彩衣女子的后颈!
言英轻功最为厉害,但在这个女人面前,竟然不敢施展轻功,因为他知道,那个女人说的不错,只要他一跃入半空中,少了位置的变幻,就极有可能葬身于对方的秘密武器之下。
那件东西,世上少有人能躲得开!
那件本来是蜀中唐门的镇山之宝,却机缘巧合地落入了眼前的这个女人手中,甚至压迫得蜀中唐门多年不敢轻入江湖之中,怕的就是这个女人用这件东西来对付他们。
言英一抓不中,双爪立即反卷,缠向彩衣女子的双足!
彩衣女子身形之迅速灵活,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剎那间,已落在言英身后,霍地一转身,数十点微弱的寒芒分从她双袖、头发、嘴唇中射出!
那是一根根细小的毒针,犹如漫天花雨!
言英也不慢,急转过身子,寒芒已飞射到来,他双爪在身前连挥成旋,叮叮叮,密集如雨的声音邹然响起!
只不过他挡得了人发出的暗器,却挡不住那件东西发出来的暗器……
只听得一声娇笑,彩衣女子手中多了一个圆筒,当这件东西一出现的时候,言英就已经知道不好,丝毫不敢抵挡的,直接飞身闪避!
才拔起丈许,砰然一声轻响,一片七彩寒芒已经爆散开来,尽管言英速度超群,但只一瞬间,其中半数寒芒就已经封在他身上,他颀长的身子立时虾米一样弓起,凌空猛一下抽搐,疾跌了下来。
他的面部肌肉亦同时痉挛起来,嘶声惨叫,手中的双爪飞出插在树干上,整个人颓然倒了下去……
只不过片刻工夫,他的脸庞已变成紫黑色,七窍亦同时黑血迸流。
镇岳山城威震天下的“八大护法”,就此折了一员。
彩衣女子看着言英倒下,发出了一阵得意的笑声。
她的容貌美丽,体态动人,笑声亦如银铃一样清脆悦耳,现在看来、听来,却是难以言喻的恐怖!
她迷人的双瞳亦彷佛充满了妖气。
她笑盈盈地移步上前,探袖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将一种淡青色的液体倾注言英的身上。
一阵白烟“嗞嗞”地冒起,言英身上的衣服一片片腐烂,肌肉亦消蚀。
白烟越来越浓郁,彩衣女子就像一只彩蝶般在白烟中飘飞。
到白烟消散的时候,言英已化成一滩血水。(未完待续。。)
【068】冥狱余孽
当叶清玄再次见到静怡师太的时候,静怡师太携着徒弟张楚儿,已经到了小楼下面的大厅之中。
静怡师太气色依旧,但六感惊人的叶清玄已经察觉到了她内息的虚弱与紊乱。
看来静怡师太真的受了内伤,虽然看起来伤势得到了良好的治疗,不过已经不利于再次与人动手了。
叶清玄携着梅吟雪,在静怡师太面前,齐齐施了一礼。
大恩不言谢,叶清玄心中愧疚不已,但所能表达的,也仅此而已,因为他知道,静怡师太看似柔弱,其实内心极为刚强,若是自己表达的多了,反而会惹得对方生气。
梅吟雪轻叹一声,道:“多谢静怡师叔相护,若非师叔替吟雪挡了一掌,只怕吟雪已经不在人世了……”
叶清玄暗哼了一声,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提起这件事,就让他杀意凌然。
原来在叶清玄闯山之前,素裳宫对叶清玄欲接走梅吟雪一事大为反弹,商议此事之时,
尤其正赶上凤仪阁使者长老姒惠彤前来劝说素裳宫再入江湖,也就是变向欲与素裳宫结盟,听闻此事,立即大加诋毁昆吾派和叶清玄的为人,使得素裳宫内门人弟子对叶清玄大为不满,尤其又有梅吟雪师父邱冰娥的怒火涛涛,静怡师太一人一嘴,却是完全无法扭转凤仪阁身为白道超然大派所制造出来的劣势。
最后还是素裳宫掌门静音师太提出,要问问梅吟雪的意思。
而梅吟雪对于自己这段感情的坚持。除了引来凤仪阁的冷嘲热讽之外,更是逼得邱冰娥发誓道:“你是我培养出来的徒弟,就算是杀了你,我也不会让你离开师门!”
说完这句话,那邱冰娥提手就是一掌,直劈梅吟雪脑门。
梅吟雪两年以来,心中情愫挂念在叶清玄的身上,心魔颇重,不适宜练功,否则有走火入魔的可能。所以这两年来并未突破先天。自然没有护身罡气保护自己。
邱冰娥这一掌若是劈实了,梅吟雪绝对是命丧当场。
在场诸人都没有料到邱冰娥竟然如此心狠,仓促间只有静怡师太起身相挡,不过邱冰娥恼怒静怡师太替外人说话。掌风一转。趁着静怡师太不备。一掌扫在了她的肋侧,打得静怡师太吐血当场。
掌门静音因此大怒,素裳宫门规甚严。尤其不许同门内斗,邱冰娥怒气再大,但也不该大庭广众之下故意击伤同门,静音师太严厉斥责了邱冰娥,差点逐她出师门,最后还是在凤仪阁使者姒惠彤的劝解下,方才办了她一个禁闭半年不得下山一步的处罚。
素裳宫上的危局虽然告一段落,不过叶清玄直觉地感到,那个邱冰娥与凤仪阁之间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日后这叶兰山上少不得要有一番争权夺利的风雨。
而静音师太为了安抚那些与邱冰娥有着一样心思,希望与凤仪阁联手大干一番的同门师姐妹们,最后也是妥协之下,做出了将梅吟雪逐出师门的处理。
静音师太通过与梅吟雪私聊,了解了叶清玄真正的力量是在哪里,所以最后提出了让叶清玄为素裳宫扶植出一队三十六人的先天弟子,这是一场极为重大的赌注。
叶清玄明白,静音师太看似不理事务,但心中甚是清楚,她也一定是感受到了凤仪阁在素裳宫中的影响力,暗中定然与门内不少长老私下结盟,暗许好处,素裳宫已经渐渐沦落成为凤仪阁的附庸和打手了。
而希望素裳宫保证自身门派独立,不成为素裳宫附庸的同门,除了静怡师太在内的有限数人之外,可谓是少之又少。
所以静音师太在得知了叶清玄的这个能力之后,她下了一个重注,就是通过与昆吾派结盟,来保证素裳宫的独立性。而最佳的办法,就是增加同意与昆吾派结盟的人数,对冲同意与凤仪阁联合的人数。
但只有先天境以上的弟子,在门派内才有自己的发言权……
因此,让叶清玄来培养素裳宫的弟子,帮助这些人步入先天,无疑就是培养一些可以与那些想跟凤仪阁走到一起的元老们抗衡的新鲜种子。
如果叶清玄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哪怕是只是扶植几人步入先天,那么这些人无疑就是素裳宫与昆吾派之间坚定的结盟者。以她们的实力和在门派内的话语权,无疑可以帮助静音师太屏退凤仪阁插手素裳宫的做法,将凤仪阁在素裳宫中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面对这个重注,素裳宫中那些心气极高的长老们,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情看待此事的,在她们眼中,静音师姐绝对是老糊涂了,与凤仪阁结盟,无疑是让素裳宫在江湖中争取到更大利益的捷径,素裳宫在叶兰山上隐忍得太久了,有些人已经无法坚持门派创立之初的“苦修”传统,她们觉得自己有了强大的力量之后,就是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的,这一点,女人跟男人没有任何的不同,但静音师太的保守,无疑成了她们步入江湖的绊脚石。
甚至素裳宫内已经有传闻,有更高层的元老出面向静音施压,不过都被静音师太以掌门身份生生压下,因此素裳宫在更高层面,也出现了令人不安的裂痕。
结盟凤仪阁,反对静音师太,这个想法已经在不少人的心底开始生根发芽了,而凤仪阁使者的到来,明确地让静音师太看到了这一端倪。
而叶清玄的到来,却让静音师太在绝望当中,找到了一个可以扭转形势的出口。
叶清玄的作用,已经不仅仅是关系到素裳宫未来的实力,还包括了素裳宫日后的政治走向。是与昆吾派保持友好同盟关系,还是被凤仪阁吞并,成为那些女疯子争权夺利的马前卒。
静怡师太淡淡说道:“叶小友,现如今你的手段已经与我派的生死存亡完全联系到了一起,可以这么说,你做的越成功,素裳宫的未来便越是光明……”
叶清玄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盘算该如何去做,抬眼之时,他几乎被梅吟雪柔情似水的目光所融化。同时也被张楚儿坚定而崇拜的目光吓了一跳……
“静怡师太请放心。这件事,清玄肝脑涂地也要做好。不过有件事清玄希望静怡师太能够答应在下……”
“哦?请讲……”
叶清玄嘿嘿一笑,说道:“我答应静音师太弄出一对先天剑阵的人数出来,不过这人选却是要由我们来定。那些想着和凤仪阁结盟的长老。她们的弟子一个不要带进来……”
静怡师太不由得轻笑。道:“看不出你心思还如此之多。你就不怕那些长老说你小心眼!”
叶清玄嘿然笑道:“若是觉得我小心眼那就太好了,不用过多解释。其实我是担心费尽心力培养的人物,最后却跟我们不是一条心。那不是资敌么?所以让我看来,与其培养那些马上就要突破先天的弟子,还不如只培养那些跟我们一条心的弟子,毕竟……嘿嘿,贵门之内也不是世外桃源啊!”
静怡师太震惊地看了叶清玄一眼,想不到这个年轻人初上叶兰山便能够看出这门内背后的派系对立,果然是个精明人。
“既然如此,那……贫尼就费费心吧……吟雪,若是你有合适的名单,不妨也提供几个……唉,现在门内甘于平淡修行的门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叶清玄笑道:“那当然了,大千世界,本就是多彩缤纷的,你把那些年轻的女孩关在山上,日子久了,肯定有人不甘心如此虚度年华的。本来入世的提议没错,有错的只不过是倒向凤仪阁而已,嘿嘿,素裳宫千年大派,十大门派排名第七,去当凤仪阁的打手,太过没面子了吧……”
叶清玄说完,静怡师太哑然失笑,而张楚儿拼命点头赞同。
让她们这些年轻女孩一辈子都躲在山上,的确残忍了一些。
静怡师太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给贫尼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们点齐人马,即刻下山!”
“好嘞!”
叶清玄暗叹一声,自己一趟素裳宫行,想不到还拐带三十多个小美女一同下山,这要是在江湖上走上一遭,不知得多么地羡煞旁人呢……
**********
风吹萧索,阳光从枝叶缝间偏移,林中的雾气已消淡。
“簌簌”枝叶声响中,申屠娇娇双刀砍开一条路走了进来,封清岩紧紧跟在她的身侧,只有身边没有镇岳山城的人在的时候,申屠娇娇才会跟在封清岩的身后。
牛解晖、林知成、沈南武,以及数十名镇岳山城好手紧随在后面。
言英在来路上每隔丈许就留下暗记,所以他们终于还是找来了。
“轿子在那里!”林知成老远看见就叫了起来。
“奇怪!”封清岩突然出声说道,同时倏然立定。
封清岩一停,申屠娇娇脚步也是一顿,疑惑地看向封清岩。
这时“赛庖丁”牛解晖也探头向前窥视,奇怪道:“的确很奇怪,怎么轿顶没有了?”
封清岩喃喃地道:“他们一定曾经在这里大打出手。”说完长剑出鞘,屈步向前,同时回头对着申屠娇娇说道:“我先过去一看究竟,你们在这里接应,不可妄动!”
申屠娇娇不满地道:“我跟你去,休想撇下我!”
封清岩无奈点了点头。
牛解晖等人一见,连忙出言道:“大小姐去哪,我们就去哪,不然回去非得让城主下锅给煮喽!”
申屠娇娇杏眼倒竖,牛解晖梗楞着脖子不退让。
这是封清岩已经迈步走了过去,申屠娇娇焦急着就要跟上,可身旁的牛解晖等人寸步不离,气得她娇嗔道:“好了。好了,你们跟着好了。不过你们几个记得,要是妨碍了我,休怪本姑娘刀下无情……”说完做出一个狠奈奈的表情。
冷哼一声,转过身去,身后的牛解晖等人却是一脸笑意。这个大小姐看似脾气大,但性格却是古道热肠的很,最是讨人喜欢。
申屠娇娇双刀一分,蹑足跟在封清岩的身后,走上前去。几人快速将软轿围在了当中。而众多的山城好手则是扩大包围圈,个个面向外围,戒备偷袭。
林知成、沈南武相顾一眼,大喝一声。一起扑上。朴刀与双锤齐落。“唰唰”两声,硬将那顶轿子拆成了碎片。
轿内当然是空无一人。
封清岩表情严肃,目光一转。落在插在树干上的双爪,眼睛一亮,还未说话,边上的牛解晖同样看到了这对兵刃,脱口一声轻呼道:“是老言的双爪!”
众人倏然回头。
林知成冲上前去,将双爪取下,转身跃回,严声道:“这果然是言护法的兵器……”
“的确如此。”沈南武皱眉道:“言护法视这对飞铁爪更甚于自己的性命,绝对不会轻易留在这里的……”
众人默不作声,心头笼罩一层阴影。
申屠娇娇往旁边走了几步,地面上一摊污血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滩血水仍然未干透,风吹过,散发着一阵难以言喻的恶臭。
申屠娇娇一皱鼻子,走过去要去摸那摊血水,不想却被封清岩一把抓住了手腕,沉声道:“不要碰……有毒!”说完蹲下来,仔细地检视起来。
其他人等也跟着一同走了过来,一脸戒备的盯着这摊血水。
“小姐……”林知成走过来,道:“你看这是……”
申屠娇娇眼中露出悲戚的表情,放佛已经猜到了什么……
封清岩沉声道:“唉,在下觉得,恐怕言护法已经殉职。”
牛解晖怒道:“你小子放屁,这不可能!世上怎么会有人能杀得了老言,你说老言死了,他的尸体何在!?”
封清岩毫不在意牛解晖的失态,若是他的手足弟兄如此下场,恐怕他也一时难以接受,目光一落,淡淡说道:“这滩血水只怕……”
“这滩血水莫非就是四护法……”林知成、沈南武等人不由得膛目结舌。
申屠娇娇亦打了一个寒噤。
封清岩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世上有一种毒水,可以将人的尸体化为血水,不留下一丝痕迹……而原本的方子……只有在下七师弟保存着……”
封清岩知道叶清玄身上有那个歹毒的药粉,名字叫做“化尸粉”,功效也是将人尸体化为血水,所以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因为他相信这件事跟小师弟无关,反倒小师弟有可能会帮助破案。
“你说什么!?”牛解晖突然暴怒,一把揪住封清岩的脖领子,吼道:“是你家师弟动的手!?”
众人一见牛解晖动手,慌忙上前解围。
申屠娇娇不悦地说道:“老牛你不要胡来,他家小师弟叶清玄现在还在叶兰山呢,不可能出手对付言护法,你且听封大哥说完。”
封清岩无所谓地将道袍的衣襟抚平,沉声说道:“在下小师弟绝非凶手,别说他现在身在他处无法分身,而且他与贵派无冤无仇,绝不会出手针对言护法。而且我向你们保证,在下的小师弟与这些动手之人有着解不开的深仇,绝对不会助纣为虐的……”
封清岩几句话说完,那边牛解晖也已经抚平了怒火,知道自己有些鲁莽,抱拳行礼,表示歉意。接着神色黯然地蹲坐在血水之旁,死攥着一对铁爪,一声不吭,情形让人心酸。
申屠娇娇心中极度懊悔,同时也是伤心不已,是她下令让言英追击的,就是因为她的这一个命令,却断送了言英的性命。
申屠娇娇强自忍耐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沈南武接着问道:“但是不知道是谁有这种本领可以杀死言护法呢?言护法武功高绝不说,这轻功也是高绝,世上极难有人将他打败,除非是天绝高手出马,才有这个可能……”
封清岩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而这个时。一旁的申屠娇娇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块树皮上,此地全部都是落叶,这一片新鲜被剥落的树皮显得有些扎眼。她慢慢走了过去,捡起来看了两眼,叹息地说道:“各位,恐怕答案相信就在这几道白痕之内。”
众人讶然围上,一起看着树皮上的字迹。
尽管歪歪扭扭,不过树皮上的字依然可以辨认!
林知成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谁看得出这是什么意思么?”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申屠娇娇黛眉轻蹙,道:“不过我知道,这是一个‘雨’字。”
“雨。到底是什么意思?”申屠娇娇仰眼望天。
又是一阵风吹过。“簌簌”地吹下了雨珠来,几点吹落在申屠娇娇的脸上。
申屠娇娇以手抚脸,有点儿茫然。
“雨!!?”同样一个字出自镇岳山城的另一位护法牛解晖的口中,神态语气却完全两样。
呼——
人影一闪。牛解晖已经站在了众人身旁。脸上的泪痕尚未擦拭。一把抢过林知成手中的树皮,看到上面的白痕,面皮立即就变了面色。“赛庖丁”握着树皮的那只手更是剧烈地颤抖起来。
牛解晖随即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是她,竟然是她!她还没死,她没死,他们应该也不会死……就难怪老言会死在她的手上了。”
众人不由得大奇。
申屠娇娇再也忍不住,追问道:“牛护法,这个‘雨’到底是什么人?”
“她是前黑道巨擎——冥狱中人。”牛解晖的面色有些难看。
“冥狱!??”
众人齐声惊呼,连着封清岩也不能保持淡定。
“冥狱,那是什么势力!?”众人中,只有申屠娇娇有些不明所以。
“冥狱,那不是几乎将黑道统一的黑道大派么?怎么会是他们,他们的主子不是被凤仪阁的卓惠梵给杀了么?他们不是早就被凤仪阁给灭门了么?”林知成有些焦急地问道。
牛解晖的语声亦颤抖起来,道:“冥狱的传承极为古老,这群人武功高强,绝非一般人所能够匹敌,因为他们都是自称是天仙谪落凡尘,所用的,已不是武功那么简单。
“是真的?”申屠娇娇有些疑惑。
牛解晖一笑道:“当然不是,无论是什么事情,一流传开来,难免就会与事实不符,何况还传了那么多年!”
一顿,接着又道:“他们取名冥狱,他们认为,人间便是他们的监狱,便理应受他们的统治。冥狱中最为有名的六大长老,便是自称‘风雨雷电冰炎’,以‘风袖’、‘雨针’、‘雷刀’、‘电剑’、‘冰枪’、‘炎轮’纵横江湖,却仍得听命于狱主,唯这冥狱之主的命令是从。”
“冥狱之主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牛解晖沉声说道:“冥狱之主就是冥王,武功据说在风、雨、雷、电、冰、炎之上,除此之外,还有日后,有夜妃,有月女,还有星子……当年卓惠梵便是一剑杀了冥王之子的星子,才爆发了白道与冥狱的一场大战,最后冥王身死,六大护法也被卓惠梵杀了三个,而其余的势力,则是烟消云散,数十年不知去处,想不到今天竟然又重出江湖,真是让人慨叹……”
“当年既然冥狱被灭,为什么他们出山不找凤仪阁的麻烦,却来与我镇岳山城为敌?”申屠娇娇追问。
牛解晖叹息道:“当年是冥狱大败,不过二十年前他们还是有机会翻身,重出江湖的,不过他们想要再次崛起黑道,可惜想要在江湖上重立威信,必须要有极大的威名,所以他们当时选择了一个人打倒,借此在黑道中重振威名。他们的确是准备完全,可惜,他们这个人选却是选错了……”
沈南武追问道:“他们选择了谁!?”
牛解晖森然一笑,道:“这群混蛋,不自量力,竟然选了城主当这个给他们重塑威风的对手!”
“你说我爹!?”申屠娇娇诧异道。
“不错。”牛解晖目光暴盛,续道:“他们太愚蠢了,当时城主的确没有爬升到今日的地位,但城主当时在武林中也是最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们以为自己的新任星子可以取胜,结果还不是被城主差点一刀劈成了两半,侥幸逃得了小命。这一败之后,他们便消声匿迹,当年我们这老一辈的高手对其残余追杀十余年,直到完全找不到他们的踪迹方才罢休。”(未完待续。。)
【069】尘缘旧事
牛解晖慢慢地向所有人道出这黑道“冥狱”势力的过往,众人心中不由得变得沉甸甸的。
想不到这个原本以为消失不见的黑道大派,今日又出来祸乱江湖,而且其手段颇为阴戾,一出手便灭了镇岳山城的一个护法。
“我们有人在查?怎么我完全不知道?”想到镇岳山城追杀对方十年,仍然未将“冥狱”余孽斩尽杀绝,申屠娇娇微露不悦。
“说起来,在十年之前,我们便已经差不多放弃追查了,之后只是例行公事,相信也没有人真正去执行。”牛解晖又叹了一口气,道:“一个失踪了十年的门派,无论是谁,也会淡忘的。”
申屠娇娇不能不同意。
牛解晖接道:“‘雨针’这一次的出现,从种种迹象看来,只怕是另有阴谋,看来‘冥狱’的人,已蠢蠢欲动了。”
林知成问道:“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才好?”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牛解晖的脸上,牛解晖刮了刮脑袋皮,道:“城主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剿灭洞仙谷之上,在下认为暂时还是静观其变得好……诸位,你们怎样看?”
林知成点头道:“我赞同牛护法的决定,我的意思也是将此事禀告给城主,由他老人家自行定夺。”
申屠娇娇冷笑道:“难道这件事就此作罢了吗?”
林知成连忙解释道:“当然不是,属下认为,对方现在只是为了挑拨镇岳山城与洞仙谷之间动手。不过现在城主也是这个打算。根本不在乎有没有这个冲突。而冥狱之人明显还没有与我们正面冲突的意思。甚至不惜将布庄的手下完全杀掉,不留活口,而我们又找不到他们的巢穴所在,即使要采取行动也不知道从何处着手。所以属下的意思是,先不要轻举妄动,除了等待城主的命令之外,最主要的是查明对方的行踪才好。”
“对!”牛解晖抚着大脑壳的右手顺着脸庞一捋,抹了一把汗水。接着道:“目前我们要做的,应该是通知各地分舵,要他们一方面小心戒备,一方面暗中调查‘冥狱’的所在,他们既然已有人现身江湖,我们应该就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找到之后呢?”
“看能否追查到‘冥狱’,待城主决定,将他们一举歼灭!”
申屠娇娇沉默下去。
一个重新入世的“雨”,便轻易将“利爪雕”言英化为一滩血水,她虽然江湖经验仍然不足。也可想象得到这“冥狱”之人的厉害程度。
众人见申屠娇娇并不反对,不由得都是松了一口气。
封清岩此时插口道:“麻烦几位。传递消息的时候能否发现我家小师弟的时候,也给他留个口信,就说让他到鼎州城找我们汇合……”
牛解晖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申屠娇娇却是眼睛一亮,疑惑地盯着神情冷静的封清岩……
他曾经说过,他家的小师弟叶清玄了解某些线索,这次急着让他前来,莫不是有心要仔细探查一番!?
申屠娇娇出声询问道:“封大哥,那我们……”
封清岩看着申屠娇娇一笑,说道:“我们当然是先去拜会令尊了。不过在此之前,是否先找到令弟再说呢……”
**********
一个时辰之后,百数十只鸽子从镇岳山城的鼎州堂之内飞出来。
铃声叮叮当当,鸽翅“啪啪”作响,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充斥长空。
铃声由近而远,直至消失,数十骑快马接着从镇岳山城的总坛内奔出来。
那都是镇岳山城的秘使,都是经过严格训练,擅于调查、收集消息的探子。
对镇岳山城来说,“冥狱”的威胁目前虽然排在“洞仙谷”之后,不过也不能由着它做大,甚至从长远来看,“冥狱”的危害要更大一些。从那些秘使的出动,已可以看得出他们对‘冥狱’的重视。
在申屠镇岳下令之前,镇岳山城的确也不适宜采取任何过激的行动。
也因为没有人能够承担得起这么重大的责任。
秘使再配合各地分舵的人力,这一次的搜索,与十几二十年前相比,当然就不能够相提并论。
也当然更彻底,却只是一种备战的行动而已。
至于各地堂口分舵之内,也都已经接到了消息,警卫当然更加森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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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玄终于可以离开素裳宫了。
连续三天的斋菜,加上身边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姑娘们议论声和瞄来瞄去的神秘劲,让叶清玄这个向来洒脱的少年也是极为的不爽利。
该死的,连挖鼻孔的空间都没有了,这也太憋屈了。
叶清玄在这三天内,先是给梅吟雪疏通经脉,辅以【易筋经】,让梅吟雪停滞两年有余的境界出现了松动的迹象,突破先天指日可待。
而其他的时候,也大部分都在检查被静怡师太选出弟子的情况,并由张楚儿协助,将每个人的境界和经脉情况详细地记录在册,以备后续查阅。
在此期间,叶清玄也借助素裳宫的联络手段写信通知昆吾山自己回归的消息,同时也请几位师兄带着几名优秀弟子下山,一方面是历练,另一方面也是叶清玄自己多了一层心思……
既然自己能够帮助外人步入先天,为什么不能给在自己的门人弟子中寻找几个有用之才加以培养呢?虽然这么做之后,无疑会拖慢素裳宫任务的速度,不过这肥水不流外人田,除了让他自己心理平衡一些之外,也希夷昆吾山的弟子们能够有点出息,勾引几个素裳宫的小美女娶回山。这样大家成了一家人。也不枉自己提拔她们的一番辛苦了。
叶清玄充满了这一腔龌蹉心思。合计怎么怂恿师侄们勾搭素裳宫的美女之时,另一边的静怡师太也在发挥能量,一个个地拜访同门,除了寻找合格弟子之外,也有想法劝几位同门随同自己一起下山。
只是此中艰辛实不足外人道也,虽然与静怡想法略同的同门人数不少,不过大部分都是静音师太一样,是纯粹的苦修士。压根就不想介入任何纷争当中。虽然也都不满凤仪阁作为,不过也不愿因为此事与一个白道超然大派作对。
三日之后,弟子已经收罗齐备,马上就要离山之际,方才有两位同门随同静怡师太一同下山,一位法名静闲,一位法名静慧。
她们二人虽然对凤仪阁插手素裳宫事务诸多不满,但二人已经明言不会为了此事与凤仪阁为敌,她们二人下山,一个是担心被选中的弟子无人约束。失了分寸;另一个是来看看这叶清玄到底何德何能,会被掌门师姐如此看重……
如此一番准备妥当。第四天的一大早,众人便从离开了叶兰山。
这个时候,叶清玄方才发觉,这素裳宫的诸人,上下山峰,根本就不走那几条锁链,而是在山腹内挖出来极为隐蔽的半空隧道,贴着山壁,如同栈道一般盘旋着直达地面。
这样一来,上下山的速度不由得提高了数倍,原本叶清玄上山用了整整一天,而这次下山,两个时辰不到,就已经到了叶兰山前。
等到了叶清玄与公孙弘激战的水潭边缘,叶清玄便与几位素裳宫的师太讲起了当日遇到魔门中人的轶事,众人都是面目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静闲师太闻言直接喝道:“我等白道中人,遇到魔门就应该就地诛除,你却放任对方逃走而不追赶,真是给我辈丢脸!”
众人素知这位师太性如烈火,虽然觉得她有些吹毛求疵,但谁也不敢出言拗她之意,叶清玄虽然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但也只是讪讪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杵。
静怡师太想了想,说道:“无论魔门所欲为何,肯定是有着巨大的阴谋,我们不可不防,待到城中之后,将这个消息传回山门,让同门姐妹早做防范的好。”
众人一起点头同意。
梅吟雪跟随在叶清玄身边,寸步不离,柔情蜜意羡煞旁人。
同时不离二人左右的,还有小丫头张楚儿,拿着一把长剑,整天问东问西的,说是请教剑法,其实只是缠在叶清玄身边,不想离开。
不过叶清玄显然没有意识到其他的东西,反倒是真心指教张楚儿剑法。叶清玄在剑法上的造诣,早已达到了一代宗师的眼界,细心指教之下,张楚儿的剑法竟然在短时间内大为进步,每日从叶清玄处得到几句指点之后,转眼便去向同门师姐妹的炫耀,几个同样的小姑娘自然不服气,结果一比试之下,果然大为惊叹。
张楚儿性子聪颖,几句交代之后,便被人知晓是得了叶清玄的指点,这位小道士上山之时的神勇表现,早已深深烙印在了众多素裳宫弟子的心底,虽然也知道他武功超群,但同仇敌忾之下,之前没有一人前往讨教。但此时有了张楚儿作为突破口,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兴趣,在张楚儿怂恿之下,几名女弟子大着胆子前往咨询,没想到得到了叶清玄极为热情的指点,这立即在众弟子当中炸开了锅。
张楚儿无意为之,叶清玄有意促成,在短短几日时间内,叶清玄与素裳宫这些女弟子们的关系实现了飞跃。
这一日,当叶清玄领着素裳宫众人来到了沅州城。
叶清玄带着众人回到了当初包下的那间小院,各弟子几乎将这个小客栈所有的房间全部住满。这些素裳宫的姑娘们打小便被带上山,几乎没有几个接触过这个世界,叽叽喳喳地指指点点,兴奋地议论不断。
而此时叶清玄与梅吟雪则是跟着几位师太聚集在一处,商议下一步的动向。
静慧师太是个身材矮小柔弱的女子,说话也是柔柔弱弱的样子:“难得素裳宫山门大开,让这些弟子们下山见见世面。只要不是特别危险的地方。我们倒是都可一去……”
静闲哼了一声。斥道:“正道中人,岂能趋利避害?既然诸位也把这些弟子当成了中兴素裳宫的中流砥柱,那便不能东躲西藏的过日子……”
“那师姐的意思是?”
“斩妖除魔,杀出素裳宫的威风!”静闲师太厉喝道。
叶清玄暗自抹了下脑门上的汗滴,心中暗道:这位师太看来给那位邱冰娥几乎是一个性子,不过是因为讨厌凤仪阁才不愿与她们合作,但其实心中所想,与凤仪阁的意见并无二致。
静怡师太宣了一声佛号。道:“两位师妹莫要忘记掌门师姐交给我们的任务。这次下山,主要是培养这批弟子步入先天,而我们则是保护她们的安全。以贫尼之见,莫不如听听叶小友的建议,一切以提高众弟子武学修为当先!”
众人齐声称善,同时众人也都将目光集中到了叶清玄的身上。
静闲师太带着几分不信任,出言斥道:“叶道友,你在我家掌门师姐面前夸下海口,不知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呢?别是个绣花枕头,样子货!”
梅吟雪掩口而笑。
叶清玄尴尬地咳了两声。认真万分地说道:“静闲师太请放心,在下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
静怡师太笑了笑。道:“放心吧,师妹,这位叶小友的本事,贫尼也是佩服的很呢……你不见他连我们素裳宫最美的冰山美人都能带下山,他还有什么不能做到的?”
梅吟雪脸色通红,娇羞低头。
静闲师太不由得一笑,怒瞪了梅吟雪一眼,说道:“还不是被迷了心窍,你个小丫头片子,给山门惹下这么大事端,拍拍屁股就离开师门,真是让人生气!”
梅吟雪连忙歉意答道:“弟子请师叔放过吟雪吧,你放心,我离开师门,造成的损失,这个小子绝对能够弥补的……若是弥补不了,你就一剑杀了他好了!”说完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叶清玄摇头苦笑,道:“罪过,罪过,终于尝到苦果了。”
静闲指着叶清玄鼻子骂道:“臭小子胡说八道,你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心我真一剑杀了你!快说,你有什么计划……”
叶清玄连连抱歉,同时心中暗笑:现在的情形,果然与我之前预计的一样。
想到当初与封清岩等人听闻镇岳山城的行动,叶清玄直接说道:“其实现在真的有一件我们应当插手的事情,而且晚辈也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静怡师太能够帮忙……”
接着,叶清玄将自己与封清岩等人合计好的计策一一说了出来,尤其提出请静怡师太帮忙,请“清江侠隐”沈江平出马,平息这一场动乱武林的冲突。
但当叶清玄说完自己的要求之后,静怡师太神色猛地一黯,低下头来,眼神中各式情感不停纠葛,手中哗啦啦地捻着佛珠,口中不停暗宣佛号,而静闲和静慧二人则是不停地朝着叶清玄施展眼神,眼中责怪之情,溢于言表。
叶清玄顿时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唉——
静怡师太微微一叹,淡然说道:“此事……容贫尼想一想吧……”说完盈盈起身,竟然就这么飘然离去,她脸上有些失神的表情,却让叶清玄和梅吟雪有些惊呆。
从未看过静怡师太有这种表情啊……
“师父等我……”张楚儿也是万分担心,追着师父的后面跑了出去。
静怡师太一走出房门,叶清玄还未回过神来,脑袋上便被静闲师太重重地来了一个爆栗,同时低声喝道:“无知小辈,你是来故意作弄静怡师姐的么?”
叶清玄猝不及防,脑袋上已经来了一下重的,有些郁闷地问道:“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静闲暴怒,举手又要再打,却被一旁的静慧拉了下来。
静闲生气不说话,静慧悠悠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这其中的关节,叶小友并不知晓,这也就难怪你了……”
“这……这里有什么事么?”叶清玄眼睛睁得大大的。八卦之火噌噌地燃烧起来。
静慧与静闲相视一眼。各自点头。接着静慧师太娓娓道来:“其实……静怡与沈江平之间,有一段不足为外人道的孽缘啊……”
叶清玄和梅吟雪同时大惊,赶忙往前凑了凑,想要听个仔细。
原来这静怡师太并非天生出家人,本来静怡与沈江平两家是故旧,武林中也是两个世代交好的家族,两大家族很早之前便给二人定了娃娃亲,二人从小也是青梅竹马。互许终生。甚至在静怡师太被挑选出来作为武使前往“武林圣地”之时,沈江平原本要取而代之,代替静怡前往武林圣地,但却未获应允,最终沈江平故意出手伤了另一位武使,于是破格提拔为“武使”,代替那人随同静怡师太前往武林圣地,意思便是同生共死。
直到二人回归,原本预定的婚宴却因为魔门突然出现的行踪而耽搁了下来,在追捕魔门高手的时候。沈江平与一名魔门美女高手,齐齐落入一处绝谷之中。被困长达数年之久。
世人都以为沈江平已死,唯独静怡师太相信他没死,一直默默地等他回来,甚至已经有准备,若是沈江平真的身死,她便侍候沈家二老归天之后,她便一死追随沈江平而去。
只是世人都没有料到,在那处绝谷之中,沈江平没有死,不但他没有死,同他一同跌入绝谷之中的魔门高手也没有死。
这个魔门高手,就是百花谷的二谷主,孔雀的妹妹花婉情,同时也是花婉容的亲姐姐。
二人在绝谷当中恶斗数场,不分胜负,但偶有奇缘,却让二人互生情愫,进而结合,成了夫妻。
沈江平知道自己对不起静怡师太,但对花婉情已经爱到无法自拔,二人许诺在谷中终老,不再出去,数年之后,花婉情怀孕,生下了二人的第一个女儿……
然后又过了几年,花婉情第二怀孕,但此时却因为误食毒物,而使得母子尽皆处于危险之中,沈江平大为焦急,最后为了妻儿性命,宁愿违背誓言,带着一家老小,从几年前便寻到的出口,逃离了绝谷。
虽然最后沈江平找到挚友治好了妻子的性命,而花婉情也顺利生下第二个女儿,不过让人纠结的事情也随即发生,沈江平没死的消息传于江湖之上。
沈家这时双亲已经亡故,静怡千里寻夫,结果看到的却是未婚夫与另一个女子的恩爱场面……
故事到这里,不用提后边的事情,也足以让人感到扼腕叹息的,但没想到,事情到了这里并未结束……
静怡师太一怒之下,出家为尼;而沈江平之友,也因为他结缘魔门妖女而跟他恩断义绝,永不往来;最为意外的是,沈江平的妻子魔门妖女花婉情也在此时离他而去,连带着两个女儿也一同消失不见……
沈江平饱受打击,认为都是自己咎由自取,伤心欲绝之下隐匿渔村,从此少见于江湖,只是偶尔还为世间几许不公之事出头争取一番,看似公平公正,其实了解这些事情始末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在赎罪而已……
叶清玄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得暗骂自己果然够白目,竟然当面求着一场爱情的失败者去找自己的绝情未婚夫求助,这,这这……
叶清玄恨得差点给自己一个嘴巴。
静闲师太看到叶清玄懊悔的样子,还不解气,出言讽刺道:“怎么样,叶道友,这个故事是不是够八卦,听着很过瘾啊!?你们这些臭男人,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叶清玄一拍桌子,跟着骂道:“就是嘛,静闲师太,你这句说的太对了,你说这些大男人,怎么就不能学学我,从一而终,一生只爱一个女人就好了嘛,干嘛朝秦慕楚的,真是妄为天绝高手啊……”
梅吟雪浅笑着瞟了叶清玄一眼,毫不隐藏地说了句“算你识相”。
叶清玄暗自擦了一把汗水,庆幸自己反应的快,将静闲师太撇过来的招数给化解开来。
不过同时他也心中叫苦……
静怡师太若是不帮忙,能否请动沈江平不好说,现在恐怕连他住在哪都找不出来……
正在此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静怡师太神色从容淡定,看着众人,缓缓说道:“阿弥陀佛,这件事便这么决定吧……我们去请沈江平!”
众人看着神色淡然的静怡师太,俱都怔怔地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070】风云际会
叶清玄收到封清岩的口信时,就是在他们到达沅州城的第二天。
想不到匿迹江湖数十年之久的“冥狱”又有了重现江湖的迹象,包括静怡、静闲、静慧三位师太在内,所有人都是心头笼罩了一层阴影。
原本对于介入黑道纷争便极为不满的静闲师太,更是直言不如退出这次事端,因为在她看来,无论是镇岳山城、洞仙谷,还是冥狱,都是黑道势力狗咬狗的结果,他们中任何一派取胜都不会给武林带来安宁。
而叶清玄据理力争,平息镇岳山城和洞仙谷之间的纷争,主要是为了让江湖太平下来,不给魔门以趁火打劫的机会,魔门隐匿之深,图谋之大,让人想象便是一身冷汗,实在太过担心,若是因为黑道大派之间的争斗而让整个武林大乱起来,再加上“昭武九州”之下,白道门派除此之外,不理会江湖事务,无疑等于给魔门极大的助力,他们说不定连推翻朝廷,一统天下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最后大家商议的结果,还是一如既往的先行探访“清江侠隐”沈江平,不管是面对镇岳山城、洞仙谷,甚或是背后的冥狱,以沈江平的名望和实力都足以对它们构成威胁,若是沈江平出面,召集白道人士,绝对有能力压服各方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有了这个决定之后,叶清玄又是转托镇岳山城的人马,传达了几个消息:
一是给昆吾山的消息,让他们转而去鼎州城。找封清岩汇合;
二是给封清岩的一封信。告诉了他当年的确曾经将几瓶没有成功制成粉末的半成品“化尸水”。转售给了云州镇南城的四海阁,然后将具体的信息写好,同时告之二师兄,不久之后会有同门找他汇合,让他短时间内不要离开;
三是写了一封信给段散石,让他有时间赶紧到鼎州城来等着自己,有了这个精通丹药,同时对经脉大有研究的专业人员帮忙。自己完成素裳宫培养先天弟子的任务时间无疑会大为提前;
而最后一件事,则是叶清玄写给师父楚灵虚的,除了介绍自己归来之后的遭遇和江湖上可能发生的各种不好事情之外,还十分隐秘地提及找到季广岚,请这位给当今的几件事情好好分析一下,给些意见,同时叶清玄还深切地盼望季广岚能够让江水寒出山帮忙,最近的事情太多,而且阴谋诡计看起来不断,自己这个脑袋多少有些超负荷。而且分析和防备别人的阴谋也不是他的强项,找到江水寒这个小子。无疑多了一个极为好用的大脑,给自己减减压……
安排好这一切,第三天的时候,一行人便立即出发,直奔沈江平隐居的渔村而去。
就在十几天以前,徐正弈一行人也已经到了那个偏僻而又安宁的小渔村中……
当天下午,便有上百只信鸽飞出这个宁静的小渔村,四散而走,目的地都是与沈江平有着故交的白道门派之中而去。
而在叶清玄等人奔向渔村的同时,蜀山剑盟的六大长老会中下了一个决定,蜀山剑盟的六大主峰,孤霞山、云隐山、烟荡山、瑶曲山、风竹山、燕空山,各自选出杰出弟子,一共选出一百多名弟子,其中光是先天高手便有十二名,由妙针姥姥亲自带队,奔赴荆南而来。
当年魔门某位天君,设计埋伏屠杀了蜀中剑盟上百名出山历练的弟子,甚至包括三名先天级别的长老人物,这个大仇,不能不报,但魔门一向行踪诡异,蜀山剑盟数年来没有查到一丁点的下落,此时有了朱雀的消息,蜀山剑盟的长老会岂能坐视不理?
妙针姥姥的二弟子卢巧珍一封信件传到,整个蜀山立即沸腾了起来,斩妖除魔就在此一战!
包括那屠戮了镇岳山城屏东分舵的燕空山弟子燕绝翎,也是收到门人信件,赶来荆南的。
而且几日之后,昆吾山上,一场争论之后,陆清正、岳清兰夫妇和五师弟铁清石、六师弟贺清竹,四大先天高手联袂下山,带着昆吾山杰出弟子二十名,也是直奔荆南而来。而且队伍中还有一个提着青龙偃月刀的大汉和一个相貌娇媚如同女子的冷静年轻人一同前来。
荆州之内,霎时间风云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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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小谷内,碧草悠悠,繁花似锦……
一座小亭之前,朱雀同样一脸的阳光,颇有些狭促的注视着眼前有些病怏怏的文弱书生。
他是齐濡林,而他另一个身份,也是他的真实身份,便是魔门六御之一的麒麟。
麒麟就着一杯清茶服下一粒丹药,脸色不由得有了些红润,轻轻嘘了一口气,仰躺进摇椅之中,淡淡说道:“朱雀大人,你若是老是这么瞅着我,我会以为你是孔雀上身,变了性取向呢……”
朱雀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道:“你不知道我觊觎孔雀很久了么?太可惜了,要是他真是喜欢被男人攻的话,我倒希望有遭一日,我能一亲芳泽。”
麒麟露出一副不敢耳闻的表情,接着脸色一变,问道:“怎么?你觉得孔雀的个性是装出来的?”
魔门九宗虽然说在名义上已经被魔帝罗破敌统一,但各派宗主全部以各种借口隐匿起来,不停魔门号令,看似不会阻碍魔帝的令行禁止,但谁能保证他们在背后不会有什么小动作,来挑战魔帝的权威,甚或是取而代之。
所以这几位魔门宗主的任何反常情况都要迅速作出判断。
朱雀揉了揉太阳穴,细长的眼睛变得弯如月牙,说道:“我不知道孔雀的性子是真是假。不过我知道的是。这一个月以来。进入孔雀闺房中的男人一共有六人之多,不过每一个人都是站着进去,躺着出来的。没留下一个活口,虽然看来是孔雀口味太重,但却没有证据表明,这些人是否跟孔雀有过什么……”
死人当然无法证明任何事情……
不过这并不妨碍这些魔门中人做出论断。
“麒麟”齐濡林淡淡说道:“既然证明不了他的清白,那就暂且当做敌人来防范好了……哼,这次我们在荆南的行动。现在看来进行的很顺利,徐正弈不但来了,连着沈江平也已经入瓮,白道人士来的越多,我们的硕果就越丰厚。
冥狱的人也跟我们传递了消息,镇岳山城和洞仙谷之间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动手,等到冲突一起,以沈江平的性子必然出头化解双方的杀戮,而只有加上徐正弈。他们二人的组合才足以压迫申屠镇岳和吕易风坐下来谈判。
到了那个时候……嘿嘿……
黑白两道最重要的几个人物,即将就此终结。
而最有趣的是。黑白两道的怒火,最终都将被百花谷和其他圣门宗门的身上,让这些家伙不知自爱,只要我们透露几个消息,足够武林正道力量将这些老家伙清理干净的了。哈哈哈……咳咳……”
麒麟说道最后兴奋之时,却是难以压制体内的邪火,引得自己咳嗽起来。
朱雀过去倒了一杯清茶给麒麟,说道:“这个连环计果然够犀利,也难为你考虑如此周全了。不过你也不要太过劳累,身子要紧。若是你出点什么事情,只怕圣帝会降罪于我等。”
麒麟不由得轻笑道:“父亲心中只有天下大业,我这个儿子的生死他怎么会太过在意……哦,不,也许他很在意,他希望我会多活几年,这样对圣门的千秋大业会更有帮助吧……不只是我,螣蛇不也是如此么!”
麒麟,魔门六御之一,原来却是魔帝罗破敌的儿子。
朱雀不敢批评魔帝,只是笑道:“只怕二公子那里更喜欢如此吧,毕竟没有了束缚,行事也更加随心所欲。话说回来,你服用那药丸虽然可以压制你体内的阴气,但积累的邪火却是很旺盛,虽然延长了你的性命,但你的身体却是越来越糟糕了……唉,可以我们圣门的功法都是求快,不如玄门正宗心法驱邪扶正……嘿,若是当年昆吾派的【太乙玄元凝玉功】落入我们圣门手里,凭借你的聪明才智,定然能够靠之治愈顽症!”
“【太乙玄元凝玉功】么?”
麒麟喃喃自语,脑海里浮现出叶清玄的身影。
**********
叶清玄一行四十几人,改走水路,不过三日时间便进入清江水域,按着静怡师太的指点,逆流而上,舟行上百里,改主流航道为一条支流,又是百里距离,远处一座青山,山下一座小渔村便清晰可见了。
这时斜阳西坠,云净当空。
江中波涛浩瀚,衬着天际一轮红日,余晖幻彩,灿若锦霞,红光反射,倒影人水,若有万干道金蛇,腾翻跳掷于银涛碧浪之间,越显得江容壮阔,晚景奇丽。
如此江景之下,更衬得那小小渔村有如世外桃源。
叶清玄与梅吟雪伫立船头,迎着江风,破浪前行。见江景如此好法,不觉心神大爽,高兴非常,正和吟雪说笑了一阵,船已抵岸。
而叶清玄等人的到来,似乎也惊动了渔村中的渔民,当然,也有隐居此处的高人雅士。
就在船夫泊船的空挡,远处渔村中一声清啸,一个矫捷的身影疾速奔至,凌空一个翻转,朝着船头重重踏来……
叶清玄眉头紧皱,看着来人之势,乃是把全身的功力凝聚在了双足之上,全力一跺之下,自己这艘三桅大船虽然不小,只怕也是会剧烈波动一番。
来人如此不知好歹,摆明了是来挑衅,船上四十位女眷在此,更有不少女子境界低微,如此突如其来的一击,只怕会引起素裳宫诸人的大乱,还未与此地主人见面,就双方之间心存芥蒂,只怕对之后的邀请不利。
所以叶清玄一见来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行动,不由得暗哼了一声,一手揽着梅吟雪的纤腰,脚下猛地一运功,就在来人落船之际,硕大的船体竟然平滑地横移了数米距离,避开了来袭者的全力一跺,而来袭者若是落势不改,势必要跌入江水之中。
空中之人眼见落船,却发现大船竟然在瞬间平移了开来,不由得惊咦了一声,身子一扭,游龙一般地凌空弯曲,身子瞬间也是横移了数米,安稳地落在了船头之上,动作潇洒漂亮已极,便是叶清玄也不由得赞了声好,不过来人那全力一跺,却也被无形化解。(未完待续。。)
【071】冥狱往事
叶清玄抬眼看了一下突如其来的青年,年纪不过二十四五,身高高挑,相貌出众,自有一股英气浮现在脸上,只不过言语态度微微有些轻佻,看来是骄纵惯了的。
那嚣张青年一击不成,脸色并未露出丝毫不悦,反倒是眼神中的好战之情更盛了几分。
转头盯着叶清玄道:“你这个小道士,身手不错,定是家父提及过的昆吾派高手叶清玄了?在下徐希羽,斗胆向叶道友讨教……啊!”
眼前这一袭锦衣的英俊青年正傲气的说着话,没想到叶清玄身旁的梅吟雪就这么一扭头不悦地看了他一眼,那绝色的样貌登时让徐希羽惊得目瞪口呆,惊为天人,连带着说了半截的话都忘记了,就那么呆呆傻傻地紧盯着梅吟雪,态度无礼至极。
叶清玄见到对方紧盯着自己的女朋友呆若木鸡,身为现代人的他不但不以为杵,反倒与有荣焉。
本来嘛,一个男人有一个绝世佳人当自己的女朋友,自然是高兴的很,有什么可生气的。
不过这只是叶清玄的想法,一旁的梅吟雪却是极为不满,对这个行为举止狂傲嚣张的公子哥分外不满,见他紧盯着自己,更是心底恶心,冷哼了一声,对着叶清玄淡淡说道:“叶郎,这里突然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我去帮师姐妹们整理行装,一同下船了!”
叶郎!?
叶清玄差点笑出声来,对感情的表达一向冷静的梅吟雪,竟然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竟然当着外人面如此称呼。不外乎是为了向眼前这个登徒子表明自己名花有主。断了他的念想罢了。
叶清玄心中暗爽,点头道:“如此也好,你且去吧!”
梅吟雪果然听话地转身离去。
叶清玄心中喜得眉飞色舞,但表面上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转过身来的时候,立即迎来的便是那个自称徐希羽的青年剑客一双几欲喷火的眼睛。
这羡慕嫉妒恨已经达到了如有实质的境界了。
“她是你的女人!?”徐正弈问道。
叶清玄无可无不可地说道:“没错。有何见教!?”
徐希羽昂头看着梅吟雪离去的背影,叹息道:“唉,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可惜本少爷晚了一步,想要得到这样的女子,看来要颇费一番手脚了。”
叶清玄奇道:“你这人欺男霸女怕是习惯了吧?其实你可以不必把自己弄得这么讨人厌,刚来之时的借口挺好,看我不顺眼就动手呗,欺男总比霸女的名声要好听一点……”
徐希羽眼睛一眯,冷声道:“本少爷向来口无遮拦,年少轻狂,这点子名声对本少爷来说,算个屁!”那徐希羽掸了掸前襟。淡淡说道:“我喜欢你的女人,叶道友最好现在便放手。若是有什么条件,不妨开出来,本少爷除了武功好之外,最大的优点就是有钱!”
嘿,够讨厌,够直接!
呀呵,没想到这位还是个高富帅,而且性格果然够讨厌,而且还是那种非常直接的讨厌!
叶清玄一挽袖子,说道:“少废话,道爷不差钱,也不缺东西。不过在我看来,反倒是你缺了点什么……”
“缺什么?”
“缺心眼!”
叶清玄话音一落,徐希羽眼中的怒火还未显现到脸上,眼前就是一花,叶清玄突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迎着徐希羽的鼻子就是一拳!
徐希羽从生下来到如今,与人比武也经历了无数场,但从来都是正了八经地摆开架势,互相施礼之后再正正经经地一决高下,何曾遇到过这种臭流氓的无赖手段,尤其对方还是白道的名门大派,还是出家人,又被自己老爹一阵夸奖,连着一向疼爱自己母亲都是万分佩服的样子,这样一直在此修心养性、苦练武功、希望有遭一日能够得到父母夸奖的徐希羽大为吃醋。自己在这个荒村被舅父逼着苦练武功,不知吃了多少苦,到头来自己的努力还是比不上一个初次见面的小道士,这样心高气傲的徐希羽如何能忍,摆明了前来找茬,却没料到率先出手的不是自己,而是对方。
尤其这卑鄙的手段,真是让人咬碎了钢牙!
徐希羽气得七窍生烟,但反应也是极为迅速,身形如同弹簧一般,猛地向后弹退,同时强化面前的护身罡气,延迟对方一拳的攻击,来不及拔剑,左手中剑鞘猛地向前一杵,直接点向叶清玄的下丹田。
这连削带打的手段施展的有若行云流水一般,足见这徐希羽虽然是个二世祖,但这武学的底子委实不弱。
只可惜,他今天遇到的是叶清玄。
右手直拳未变分毫,左手紫光一闪,【斗转星移】之下,猛地一拍剑鞘……
那柄本来直插腹部的剑鞘登时一个拐弯,在不可思议的情况下力道倏然向左下方一转,擦着叶清玄的身侧直奔船面,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随着对方左手往回一缩,一股庞大的吸力传来,徐希羽原本向后弹射的身势顿时一逆,反而朝着叶清玄冲了过去,眼见对方的拳头到了面前,就像是自己主动冲过去的一般。
想不到对手的手段如此诡异,徐希羽骇然之下,猛地一偏头,想要避开迎面的一拳……
但就在此时,自己胸前一股大力袭来,砰然声响中,自己的护身罡气莫名其妙地中了一记,徐希羽骇然低头,却发现原来是叶清玄刚才拍在剑鞘上的一击,力道巧妙地转到了剑鞘内的长剑上,引得长剑从剑鞘内弹出,强大的力道瞬间击中了自己的胸口!
这一击虽然无法击穿徐希羽的护身罡气,但却利用惊诧引开了他的注意力,使得原本普普通通的一记冲天炮成了避无可避的一击!
就在徐希羽一愣神的功夫。叶清玄的拳头已经轰然砸在了徐希羽面前的护身罡气之上。而接下来。那硕大的拳头又在他眼前发生变化……
叶清玄一拳轰在他的护身罡气上,荡起的真气波纹还未扩散开来,他就猛地化拳为指,双指分开,一招二龙戏珠,硬生生抠破护身罡气,直接点在了徐希羽的眼珠子上……
天地倏然一黑……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爆起!
然后是一阵不可抑制的破口大骂震撼整片码头上空……
“啊——叶清玄!我操你姥姥的,武林同道比武。你tmd的抠我眼珠子!!卑鄙、无耻、下流的奸贼,下三滥,臭流氓……”
终于有机会拔剑出鞘的徐希羽,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拔剑在手,疯了似地在身前划来划去……
而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则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一转身,在四十多名大小美女们呆若木鸡的注视下,飘然走下船头,路过众美女身边的时候。还不忘调侃地说道:“嘿嘿,你们看。这个高富帅功夫虽然不怎么样,但文采挺好的,你们有兴趣的不妨帮我打听一下他爹是谁……”
说完,一手揽着同样有些呆滞的梅吟雪,缓缓步下三桅大船,到了码头之上。
人影一闪,身材消瘦、面有一道伤疤的崔长龄站立在了叶清玄二人的面前,寒如冰霜的脸孔变得更加沉重。
“叶公子果然守信,我家老爷在此恭候多时了……”
叶清玄一见对方是那个在灵武门中帮助自己的剑客,而对方出现在这里确实让他吃了一惊,虽然自己早有猜测对方说的渔村和沈江平的渔村是同一个地方,但直到对方出现在自己眼前,方才确认自己猜测的没有错。
那难道说,那个其貌不扬的胖子就是“清江侠隐”沈江平!?
叶清玄呆呆地“哦”了一声,有些疑惑地向身后一指还在船头叫骂的徐希羽,问道:“那这位小哥是……”
崔长龄冷哼一声道:“正是老爷的独生爱子……”
还独生爱子!
叶清玄木然说道:“可他姓徐……”
如果那胖子是沈江平,不可能他的儿子姓徐啊,难道这小子跟他妈姓?这沈江平好歹一代大侠,这样也能同意!?
崔长龄叹息道:“叶小友,此时不是说笑之时,我家老爷正在府中相候,叶兄若是有什么疑问,见面后,一问便知!不过有件事,我要先行提醒小友……”
“是什么事!?”
看着对方沉重的表情,叶清玄心中突然感到一丝不安。
“待会过后,叶小友无论看到什么都要保持冷静和克制!”
叶清玄心里咯噔一声,暗暗说道:
出事了!
**********
荆州的动乱,虽然没有引起朝廷和白道大派的重视,不过许多无门无派的闲散武者却是成堆成片的来了此地,其中不少人是听闻这里有“青铜龙塔”的消息,赶过来看个热闹,同时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运气分一杯羹。
所以不但是一些武功不弱的闲散高手过来,便是许多黑道巨盗也跟着一同前来。
无疑,这里也引来了许多想要功成名就的武林人士。
最近一直都在猎杀武林败类、积攒名声的宗轩,也是千里迢迢从冀州赶了过来。
他此时的目标,是一位刚刚步入先天没多久的黑道强徒。
据说,此时对方投靠了镇岳山城,跟着一干高手,集结到了洞仙湖附近。
这里是襄阳城,距离洞仙湖还有几日的水路……
夜已深,月未圆。
暗淡的月光照耀下,宗轩穿过走廊,来到房门之前。
他才将门推开,就感觉身后有人在接近,脚步立时停顿:“谁?”
“我!”一个形如鬼魅的身影随即从他身旁掠过,飘进了房间之内,宗轩一声不发,跟着跨了进去,反手将房门掩上。
那个人已经在桌旁坐下,一身黑衣。头上一顶老大的草笠。低盖至下颔。竟然就是“冥狱”中那个无面人的装束。
但同时,他也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血煞”的成员,同时也是秘密门派“天机阁”的一员。
面对宗轩的问话,无面人的语声一如既往的沙哑,轻声道:“放心吧,没有人发现我。”
宗轩吁了一口气,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面人点头,竟然称呼宗轩:“星子大人──”
宗轩身形倏地一动。掠至窗旁,将窗户关上,一盏灯笼旋即在窗外闪过,那是这间客栈中的伙计在巡夜。
宗轩仍等了一会,直到对方的脚步声远去,方才回身,皱眉说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你们再说起这个称呼,天机那个老鬼耳目众多,难保不会知晓我们的身份。他现在是在利用我。但却不知我真正的身份,也就不知道其实是我们在利用他。但若是他知晓了这些。难保我们不会出事。明白了么?哼,现在可以说了。”
无面人垂头不语,片刻方才说道:“属下谨遵公子的指令。属下因为这次行动即将成功,心中难耐之下方才如此称呼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宗轩仰天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你不知道,我等这个称呼也等得好久了。当年祖父等人安排下这个计策,千方百计安排了我的身份,又吸引天机那个老鬼的注意,收我为徒,为的不就是今日么……天机老鬼自以为得计,还为我能在武林中立足,布置了许多手段,甚至还准备把我那所谓的叔父一家尽数杀绝,以正我名……嘿嘿,真是费尽了心机,用尽了心力啊。”接着宗轩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说道:“当年安排这计策之时,打听到天下杀手组织大部分都受‘天机阁’的控制,‘血煞’更是‘天机阁’的直属组织,祖父为了有人能够不受怀疑的帮助我,将你毁容、毁声……你,不会怪‘冥狱’么?”
无面人慌忙跪倒,答道:“属下不敢!属下的性命便是冥狱的,冥王要杀要剐,属下绝无二话,更不会生出一丝不满!”
“好!忠心可嘉,不愧是我‘冥狱’的‘电剑’!”宗轩洒然一笑,虚手一托,说道:“好了,起来吧。这次来,你一定是有要事说明吧?”
无面人立即站起身来,垂手站立在宗轩身侧,谓道:“禀公子,镇岳山城已经发现了我们冒充他们的人,杀了洞仙谷属下的这个秘密。属下相信,镇岳山城已经能够猜测出是有人故意挑拨他们与洞仙谷之间的战争了。”
“哦?”宗轩有些诧异,“那你觉得申屠镇岳是否已经知晓了我们的身份!?”
无面人摇了摇头,说道:“这次的事情虽然来得突然,不过我们还是及时清除了疑点,躲避了开来。他们应该不会怀疑到我们‘冥狱’的头上。不过……”
“不过什么?”
“据消息说,他们也正在四处打听消息,甚至已经查到了云州镇南城的四海阁,并且已经派人去查问几瓶‘化尸水’的去处。”
“果然不简单。”
“我们联络用的那间布店已经被侦破,所幸发觉得早,他们又未摸清楚我们的底细,没有派来更多的高手。”
“听你这样说,已经发生冲突了?”
“嗯──”无面人阴森一笑,道:“而且‘雨’总管还杀了他们的护法‘利爪雕’言英。”
“杀得好!”宗轩沉吟道:“我想他们还不会立即对我们采取报复行动。”
“因为我们一直都掩蔽得好,他们未必知道是我们下的毒手,况且申屠镇岳更关心的是与洞仙谷和黑龙谷之间的一战。”
宗轩冷哼一声,道:“这件事倒也不用太过担心。以申屠镇岳的狂妄,就算知道了是我们冥狱在背后搞鬼,一时也不会对我们动手,因为在他的眼里,我们根本就是不堪一击。二十年前,家父天纵奇才,将‘冥狱’武功练至极致,但仍然不能取胜申屠镇岳,到了如今还是形同废人,恐怕在申屠镇岳的眼中,除了‘剑神’李慕禅和‘魔帝’罗破敌,天下再无他人能够入得了他的眼帘了吧……”
提及二十年前往事,无面人显然义愤填膺起来,说道:“其实当年少主是输在年轻气盛,对敌经验不足这一点上,申屠镇岳是从一介山贼厮杀成了‘天下第一刀’,少主虽然天纵奇才,但依然在对敌经验上欠缺了一些,所以才会败北,但这绝不是我‘冥狱’的武功不够高明!”
宗轩冷笑一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我知晓冥狱武功天下无双……唉,只可惜,为了祖父的计划,为了不让天机老鬼起疑,我只能放弃家传绝学,去学习那魔门的什么狗屁【金晶琉璃决】,搞得我到了现在还步入不了先天……”
无面人说道:“天机老鬼太过机敏,公子小心一些还是好的。当年天机老鬼仗着老主人几分信任,出的一个馊主意,说是联手捧卓惠梵那个贱人上位,让主人与其争斗,然后假死……进而依靠凤仪阁秘密控制白道武林。老主人听信了谗言,不但让主人假死,还故意施展手段,让我‘冥狱’的三大总管护法在那贱人手下丧命……
可惜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应该是与天机和卓惠梵秘密商议之后事宜的一次约会,却等来了白道门派的大举围攻,结果老主人当场战死,甚至冥狱总坛都受到白道大派的联手围攻……真是可恶之极!”(未完待续。。)
【072】非人折磨
无面人说到此处,已经是怒不可遏的状态,勉力平息了一番呼吸,接着说道:“还好当时主人因为与卓惠梵比武,假死受伤,被老主人安排在了其他地方养病,而我等守护在侧,如此方才留下了一条性命。可惜包括家父在内的上一辈高手,全部殒命……从那时起,属下便暗暗发誓,一定要苦练武艺,继承‘电剑’绝技和称号,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一定要扶持主人再立山门,并杀尽凤仪阁的贱货,也要虐死天机阁的所有人……现如今,属下不过是毁了脸,哑了喉咙,但比起冤死的‘冥狱’前人,这点伤害又算得了什么?”
无面人口中所说的主人,便是现在的冥狱之主,也就是宗轩的祖父,也是当年传说中被卓惠梵杀死的“星子”。
而宗轩,便是当代的“星子”,也是“冥狱”未来的主人——冥王。
宗轩表情淡然地听着无面人述说着自己几乎可以倒背如流的往事,等到无面人往事说尽,方才虚情假意地唏嘘一番。
宗轩是个非常现实的人,仇恨可以利用,但不必让仇恨蒙蔽了思维,如此冷静到近乎残酷的个性,其实就是天机老人培植的结果。
天机老人和卓惠梵无疑在当年耍了“冥狱”一道,不过风水轮流转,现在也是到了他们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至于那些让人悲愤的往事,其实是有点多说无益了。
不过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电剑’果然忠肝义胆,若有机会。我定会向祖父保举。提拔你为六大总管之首。”
“多谢公子提拔!”
“镇岳山城之后有什么动作没有?”宗轩问道。
宗轩伸了个懒腰。说道:“好了。除了这个消息之外,还有什么事!?”
无面人赶忙躬身道:“回公子,主人传令,说让公子若是有机会,不妨多多接近申屠镇岳,埋伏在他的身边,一有机会,就——”
无面人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宗轩皱了皱眉头,淡淡说道:“这件事我要想一想,毕竟申屠镇岳不是那么好接近的……”
无面人嘿然一笑,道:“其实属下倒是有个主意,那申屠镇岳有个爱女,名叫申屠娇娇,比少爷年龄小了一些,不过却是相当,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公子不妨施展手段,大胆追求。嘿嘿……若是公子成了申屠镇岳那老贼的女婿……”
靠女人达到目的!?
嘿嘿,这么龌蹉的手段我倒是用过几次……
宗轩不由得露出几分感兴趣的表情。
“不过现在倒是有些麻烦……”
“什么麻烦!?”
“那申屠娇娇的身边。现在纠缠着一个昆吾派的剑客,二人看来关系匪浅,公子要达到目的,怕是要破费一些手段了!”
“昆吾派的剑客!?”
宗轩突然想起了叶清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打听好了么?是何人!?”
“是个姓封的高手!”
“封清岩!?”
这是宗轩另一个不想得罪的人。
无面人一见,赶忙说道:“公子是否需要属下把他除掉!?”
宗轩一挥手,答道:“不必,我自有注意,你切莫插手!”
“是,属下明白!”
无面人向后退了几步,事情办完,就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一般,低声道:“公子,属下还有件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宗轩讨厌吞吞吐吐的不爽利。
无面人沉声说道:“属下接到‘血煞’的追杀令,‘血煞’新接了一个大买卖,刺杀的对象是您的老相识,叶清玄!”
“叶清玄!?他活着回来了!?”宗轩猛地站起身来,音调瞬间不自然地拔高了几度。
叶清玄,这个名字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无面人冷冷答道:“他不但活着回来了,而且活得还很好,在扬州地界出手不凡,连着刺杀了‘摩天岭’数名先天高手,连着刚出世的‘无生十剑’都被他干掉了几个。”
宗轩缓步走向窗台,一把推开窗户,任由晚风吹拂而来,这让他有些顿止的呼吸变得通畅起来,沉声问道:“这一次‘血煞’派了什么人来!?”
无面人躲到阴影之中,沙哑地说道:“属下知道的人物总共来了五个,都是一等一的强手,论武功不再属下之下,论刺杀手段,只怕还要强上一筹……看来这一次,公子的这位大敌就要在劫难逃了!”
“在劫难逃!?”宗轩森然一笑,答道:“不,不不,我的敌人,我要亲手杀了他,其余的人打他的注意,我可不愿意……”
无面人诧异道:“那公子你的意思是?”
宗轩洒然一笑,阳光般的笑容绽放开来,宛如世上最亲善的朋友一般,道:“这一次,我当然是要去救他了……我可是他们兄弟的朋友!”
“还有,以后没有要事,我们不要见面,只要有一次被人发现我们见过面,那所有的计划全部都会被毁,你我更是难逃厄运。”
“属下明白!”无面人点头示意,道:“没有其它的事了?”
“没有了。”宗轩转身将房门拉开,看清楚左右都没有人,才偏身让出位置。
无面人立即从宗轩身旁掠了出去,一缕黑烟以的,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宗轩将门掩上,再将那锦盒打开,满意地连连点头。
**********
叶清玄被崔长龄带领着,旁边跟着梅吟雪,一路上穿堂过室。直奔后宅。
至于随同而来的素裳宫等人。只有静怡师太和张楚儿跟在身边。其余人等自有宅院的侍从安排住处。
叶清玄一行人穿过明堂,直出了侧门,便是一道走廊,叶清玄随着崔长龄直向廊边的第一个门户行去,他们的步履声惊动了门里的人,尚未来近,那扉冰花格子门已轻轻启开,一个脸色古铜、满脸虬髯的威猛大汉匆匆走了出来。却正是“青衣楼”的“煞刀”祝雄!
祝雄那张古铜色长满胡子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但是,叶清玄却可以察觉出他这位直爽大汉眼神中的震惊愤怒之色。
他向祝雄点了点头,迈步向室内走去。
与祝雄擦身而过的时候,却突然被对方一搭手,轻轻搭住了肩膀,沉声道:“小兄弟……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一定要冷静……”
又是这句话,tmd,到底发生什么了!?
突然之间。叶清玄第一次的感到一丝惊慌……
叶清玄木然步入室内,想不到此时房间内的人数颇多。在厅内坐着不下十人,除了见过的那位胖商人和其夫人之外,几个原本随行的女眷也在其中,不过一个个脸上神色极为不舒服,而除了这几个面熟之人外,左侧座位上,与那胖商人对坐的,还有一个年约四旬、威严正坐的中年人。
此人身形雄壮之极,五官样貌端正俊伟,鼻梁高挺正直、双目神采飞扬,如若电闪,剑眉星目,一团正气,尤使人印象深刻处,是其皮肤晶莹通透,闪烁著炫目的光泽,一头乌发被文冠束于头顶,整个人垂座堂上,一言不发,却自然地散发着一股浩然正气。
几乎不用解释,叶清玄便知道这位便是此地的主人,也是自己想要见上一面的对象,“三十六天绝”排名第二十四位的“清江侠隐”沈江平。
室内气氛压抑,还不等叶清玄上前见礼,那沈江平便与众人一同起身,走过来道:“这位定然是传闻中的叶小友了,在下沈江平,与小友之情谊稍后再续,还请与诸位移驾……”正解说的沈江平向后看去的时候,正瞧见人群中的静怡师太,突然顿时神色一呆,惊道:“啊,秀怡,是你……”
众人不由得同时一愣,自然不清楚这沈江平怎么回事。
不过叶清玄等人当然知晓。
静怡师太眼皮低垂,不置可否,淡淡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尼素裳宫静怡,沈施主有礼了!”
沈江平脸色瞬间几次剧变,各种悔恨、心痛、自责的心情,在双眼中不停轮回,最终只化为一声轻叹,与其见礼道:“沈江平见过静怡师太……诸位,请随沈某入内……呃,不过女眷就不要进来了……”
只是沈江平的好意,只换来了众女的无视。
因为了解了静怡师太的往事,这些女子们同仇敌忾,都对这个沈江平,视为薄情寡幸的伪君子,所以根本不理对方的话,直直地进了内室之中。
可是,一进入室中,里面的景像令众人有些死板的脸色倏然改变,几人同时显露出一种极度骇然的神色。
啊——
张楚儿惨叫一声,被眼前看到的事物吓得惊叫一声,梅吟雪脸色数变,一脸骇然之色,而静怡师太则是瞬间低头,心脏狂跳数声,连声念着佛号。
而众人中,最为惊骇的人是叶清玄,那种神色,让人不敢相信在同一张脸上,竟然会同时出现这么多、这么复杂的表情……
那种神色是狰狞的、暴烈的、冷酷的、悍野的,原来的仅仅是沉重但不失柔和的韵味已一扫而空!
甚至梅吟雪担心地扫了叶清玄一眼,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认识的叶清玄。
因为原本万分熟悉的脸庞,此时看上去,已完全不是原来的形态了!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一个人!
如果那也能称之为人的话……
室中,在靠窗的那张矮榻上,坐着一个简直不像人的人——
他双手俱失,只剩下光秃秃的两节臂肘,断截处已经结成了紫点斑斑的疤痕,全身瘦得皮包骨头,以致那套污秽破烂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只像是套在竹竿上一样。
他的头发杂乱如草。脸上只有一只眼尚能视物。眼皮也早已被割掉,而瞎了的那一只已经成为一个血脓混浊又汨汨流淌着黄水的烂凹坑。
生满了溃疮的脸上,粘糊糊,红黏黏的左一块,右一块,连鼻子都烂掉了一半,露出了骷髅一样的鼻孔……
但是,景令人惊恐的不是这些。是他的嘴巴!
原来应该是嘴唇的位置,已经被人狠狠地割掉了,只剩下露出的牙床,而牙齿也被人一颗颗敲了下来,长大的嘴里,舌头已经齐根割断,在他的左腮上,还开着一个皮肉缩卷的小洞!
他全身散发着恶臭,那是一种几乎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这那还是个人?
这是世上最残忍的刑罚之人,他已经被削成了“人彘”!
人彘还在呼吸。但不能说话,他看的到东西。那仅存的一只眼睛,闪着精芒,那是仇恨和坚持的光芒,也因为这唯一的一只眼睛,叶清玄看到的第一眼,便认出的对方的身份,这也是让叶清玄万分痛苦的根源!
叶清玄几乎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这个人彘,竟然就是他的生平挚友“碧霄剑”敖子青。
是的,是敖子青。
那个素来磊落洒脱,风趣直率的敖子青,那个容颜英挺,风姿飘逸的敖子青,也是那个曾经与叶清玄并肩战斗,几度生死的敖子青!
倒吸了一口凉气,叶清玄竟有些颤抖的问:“子青兄,是你吗?”
敖子青用那只剩下一只的混浊眼睛凝视着叶清玄,这仅存的一只眼肉也布了黄翳血斑,空洞的大嘴里传出呜咽的声音,敖子青还能点头。
但是,这只眼里此刻却盈满了泪水,流露出无可名状的痛苦与祈求……
敖子青周身不住的抽搐着,每一抽搐,便使他那张可怖的面孔歪曲一下!
凑到近前,“青帝”徐正弈在一旁沉重的道:“灵武门分别之后,我派人跟踪长空照剑门和仙龙洞的几人,最终发现了他们藏匿敖兄的地点。是崔长龄和祝雄二人趁敌人不备,联手将敖兄从那里救了出来……只是可惜,我们发现的太晚,敖兄的妻子已经亡故了。唉,那帮畜生真是太过残忍,为了达到目的,竟然连自己的门人都如此对待,真是禽兽不如!”
叶清玄叹了口气,又向敖子青道:“你听见我说话?明白我的意思?”
敖子青沉滞的点点头。
咬咬牙,叶清玄道:“敖兄放心,我定要将贼人斩尽杀绝,为你全家报仇!敖兄放心,莫大哥已经无碍,我真不知道,他若是见了你现在的样子,会如何……”
那张可怕的面孔更扭曲得厉害了,敖子青似是竭力想表达些什么,他颤巍巍的比划着那双秃肘,脸色呈显出一种褚紫涨红的颜色,他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及“啊”“啊”的怪响,身体更抽搐得厉害,但是,他却无法明确的告诉叶清玄一点什么!
“清江侠隐”沈江平低低的道:“叶老弟,我们刚刚救出敖兄的时候,他的嘴似是被什么东西缝合了起来,该生着嘴巴的地方,当时只是一条隐隐约约的,微突出的粉红痕印……那是被一种极细的羊筋肉线缝合的,作工很精,但残酷无比,当初在缝合的时候,一定是先将他的唇片割削,在血肉未乾之际椅上下唇黏接在一起缝实,所以才会生合黏接……照这唇痕结疤的情形看来,恐怕也有四五个月左右的时间了……”顿了顿,他又道:“至于他左腮所开的内洞,也是人为的,这……太狠了,大约是他那什么仇家还不甘让他活活饿死,便开工这么个孔还能叫他自腮孔上灌塞饮食,虽然这会极为不便的,但却不失为一个在这种状况下,再叫他活下去的好法,只是,唉!太折磨人了……”
心如刀绞,形色悲愤已极,叶清玄握拳透指的吼道:“敖子青,你给我坚持住,你能坚持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见我们一面么?放心,我们已经知道了敌人是谁,你给我好好养伤,看着我把他们一个个千刀万剐才好!”
敖子青更是用力比划着,他的泪水夺眶而出,喉咙里“啊”“嗷”个不停,身子也剧烈的摇晃起来,甚至连左腮上开的那个小洞也有白黏黏的腻液流出!
叶清玄赶忙回头朝着梅吟雪说道:“吟雪,赶快去把我的‘千机匣’拿来,我要给敖兄治伤!”
梅吟雪匆匆转身,飞奔而去,敖子青却频频摇头,泪水涔涔!
叶清玄缓缓的道:“你是说,不用去请大夫了?”
又点点头,敖子青用秃肘指指自己,又在身上点了点,然后再慢慢摇头——表示他已无可回生了!
心中一声悲叹,叶清玄医道颇深,刚一见面的时候,一搭上敖子青的身体,就已经知道他生机已绝,他能熬着这么久没有咽气,就是靠着坚强的意志,见自己一面,让他为他们全家报仇!
轻轻握着他的断肘,叶清玄强行压制住心头的悲楚辛酸与勃升的火焰,蹲了下来,伤感的道:“敖子青,不要自暴自弃,你只是受了点折磨而已,不会对生命有影响的,你会恢复健康的,相信我!……”
又摇摇头,敖子青似乎十分焦急,也像疲乏得就要颓倒一样。他那只独眼连连翻动,疮口中血脓并出“啊”“啊”“嗷”“嗷”之声混成一片,宛如——如一个黏痰堵住了喉管,随时都可断气的久病之人一样!(未完待续。。)
【073】清江侠隐
一旁的大胡子“煞刀”祝雄看得焦急,出言说道:“叶兄弟,我看这位敖兄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叶清玄也是被眼前的事情冲昏了头脑,此时得人提醒,方才发觉,沉声道:“镇静点,敖子青,我知道你要告诉我些什么,但你不要急,让我们慢慢的想法子,总会叫你表达出你心里想表达出的意思来!……”
但是,敖子青似乎来不及等了,他全身一阵紧似一阵的颤抖加上抽搐,烂眼及疮口中的脓血黄水淌流不停,腮边的小孔里也涌出了更多涎液来!
叶清玄连忙手抵敖子青的后背,带着【生】系的真气缓缓注入他的体内,哇地一声,敖子青吐出一口血痰之后,脸色立时变得好了几分。
周围众人都是一阵惊愕,想不到这叶清玄的内功竟然会有如此奇效,虽然不足以起死回生,但这关键时刻却能缓住重伤濒死之人的一口生气。
叶清玄沉重的道:“别急别急,敖子青,你安静一下,支持片刻,我们慢慢来——”
敖子青盯视着叶清玄,他仍然颤抖着,抽搐着,但他也在竭力支挡,他的形状之枯憔萎颓,不由不令人想到“油尽灯枯”之前的情形……这一刻,他是在用仅存的生命之火,煎熬着他的精神意志……
众人看得都是心酸不已,知道敖子青有什么要事要说,却偏偏无法表达。
叶清玄亦凝注着他,悲戚的道:“子青兄,你定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是么?”
敖子青“啊”“啊”两声。却连连摆几下头。
这时。一侧的祝雄又是低声的道:“叶兄弟。这么个问法,要问到几时才搞得清楚来龙去脉!我们总得怎生想个比较直接了当,且又容易领悟的法子才是!”
说着,他又凑近叶清玄耳边道:“我说几句实话,叶兄弟不要生气。据我看,敖兄受到的折磨实在太狠,他之所以能支撑着来到这里,无非全是一股强烈的精神力量支持。希望能见到叶兄弟藉以申诉冤怨,并盼叶兄弟能替他雪耻复仇。如今他既已到此,这点意志力便将很快消失,我看,若不再问由个所以然来,只怕他就要崩溃不支了!”
想不到这个粗豪的大胡子还有如此仔细的一面,众人都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点点头,叶清玄苦恼的道:“这些我全明白,而且我心中的急愤焦恨更是不用言喻,但是……但是我们用什么法子才能很快搞清事情的真相呢?”
祝雄沉吟着道:“真伤脑筋。他既不能说,更不能写。这就叫人费斟酌了……”
突然一旁躲在静怡师太身后的张楚儿出声说道:“有了,叶子哥哥,我倒想起一个法子。”
祝雄忙问:“什么法子?”
张楚儿头也不探出来,直接在静怡师太的背后说道:“我们可以准备一个大号墨盆,让这位……这位……沾着墨汁写出来!”
众人眼前都是一亮。
对啊,虽然敖子青已经没有了手脚,但用断臂和脑袋沾着墨汁,一样可以写字,只不过是稍稍又乱又大了一些罢了。
沈江平连忙朝外喝道:“来人,立即准备一个小瓮,装满浓墨,再找大号宣纸来,在屋内的地上铺满!”
外面立即有下人领命而去,没用多少时间,几个下人已经手捧一只四方形的雕龙“清石墨盘”进来,而且,墨盘上墨汁淋漓!
大张的宣纸铺满了地面,只待敖子青书写。
亲自接过墨盘,叶清玄放置在敖子青身下,他仰起头,镇定的道:“敖子青,你口不能言,手不能写,但你的残肢和头脑可以动弹,你且用这些蘸着墨汁,就在地下简单写出你想说的吧!”
敖子青混浊的独目中也突然显出光亮来了,似是赞许叶清玄的智慧超人,敖子青开始颤生生的伸出他那只齐肘而断的右肘,以断肢处蘸满了墨汁,被叶清玄搀扶着爬到了地上,晃晃悠悠地与地面上的宣纸接触,但是,由于他身体受创太深,早已心馀力绌,所以脚尖触及地面之际,因为抖索抽搐得太厉害,除了一下子染沾了几团墨渍之外,任什么也没写出来。”
叶清玄赶忙上前,小心翼翼扶稳了敖子青双肩,这一来,他才算勉强定住了一点!
敖子青用那只断肘,沾着墨汁,在地下颤抖抖的移动着,东一滑,西一拉,终于形成了两个乱七八糟,沾污狼藉得几不可认的字体:“碧霄!”
是“碧霄剑”!?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敖子青竟然还惦记着自己的祖传宝剑!?
这个人到底是白痴还是武痴!?
众人中只有叶清玄想到了一丝端倪,想到了对方看到自己“碧落剑”的表情,沉声问道:“敖兄的意思,是说这些人是为了‘碧霄剑’才对你动手的么?他们应该没有找到‘碧霄剑’,否则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除掉敖兄……”
接着眼睛一亮,叶清玄恶狠狠地说道:“他们是为了得到那柄剑,才对敖兄动刑的么?”
敖子青恨意绵绵地点了点头。
“煞刀”祝雄大声骂道:“这群混蛋,竟然为了一把宝剑,就枉顾人命!”
敖子青嘴里“啊啊”连声,似乎要说什么话,想到自己说不明白,碰了叶清玄一下,示意让他扶着自己再去写什么东西……
叶清玄却是没有动弹,只是单掌贴着敖子青,用内力让他更舒服一些,减缓他的疼痛,沉声道:“敖兄不用解释原因了。原因我已经猜到……”
众人包括敖子青在内,同时惊异地盯着叶清玄。
只听叶清玄叹了一口气说道:“诸位稍等,敖兄也莫急。等一下你见到一件东西。就明白我为什么能猜出大概了……”
众人疑惑相觑。不明所以,此时梅吟雪从外面回来,却是叶清玄入庄之时,交给静闲师太等人保管的“千机匣”。
叶清玄快速打开“千机匣”,从中取出了“碧落剑”。
其他人等不明原因,但敖子青一见到这柄宝剑,立即现出激动的神色。
叶清玄将宝剑递到敖子青身前,对着他和众人说道:“我不知道这柄‘碧落剑’与‘碧霄剑’之间的关系。不过仙龙洞的人见到我有这把宝剑之后,立即变得势在必得,我曾经用过敖兄的‘碧霄剑’,知道两剑之间有着特殊的联系。而且想及仙龙洞的目的,所以我想,这两柄宝剑,一定与仙龙洞世代寻找的‘青铜龙塔’有着莫大的关系!”
听到此处,屋内众人不由得轻叹出声。
原来仙龙洞如此对待敖子青一家,是为了传说中的“青铜龙塔”啊……
只是众人想不通,这“青铜龙塔”与“碧霄”、“碧落”两剑有什么关系。
同样。身为当事人的敖子青,对此也不明所以。
而接下来。敖子青只是将“碧霄剑”的下落写在了宣纸之上。
简单的一交代,众人方才明白事情原委。
原来敖子青迎娶褚倩入门,因为家中并不富裕,虽然有莫野离出资购买了庄园,不过男方家里连准备酒席的资金都没有,未免有些难堪,所以敖子青思前想后,便偷偷地将祖传的“碧霄剑”当给了当铺,换了三万两的银子回来。
因为行踪隐秘,谁也没有告诉,所以这个事情连褚倩和敖子青的母亲在内,也都不知情。
他想得很好,只要过了这一关,回头再抓捕一个巨盗,自然而然便有资金将宝剑赎回来。
只是没想到,没过几天便面临了如此大祸,听到敌人是为了他的宝剑而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执拗的敖子青趁敌人不备,立即将当票吞了下去,天下间除了他自己以外,身边再也没有人能知道碧霄剑的下落。
而有了这一重筹码,他便想着作为交换条件,让仙龙洞的人把自己的家人放了,自己立即交出宝剑。
毕竟那东西乃是身外之物,犯不上为了它牺牲任何一个家人。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敌人下手极狠,还没等他提出条件,自己一家老小已经死得干干净净,当他见到自己的兄弟兼大舅哥褚焕惨死当场,自己的母亲也被人杀死之后,他终于明白,敌人不仅仅要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要把所有知情之人全部杀死。
他疯狂了,他绝望了……
但他为了褚倩,还是愿意做一笔交易,只是敌人根本不想饶过任何一个人,也根本不想做什么交易。
他们接受不了这件事情有任何一个外人知道。他们宁愿这个消息烂在敖子青的肚子里,也不愿有任何的消息流传到江湖之中。
敖子青当然不知道,仙龙洞的人早已集齐需要的五把宝剑,多的这一把,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又因为有了曲归鸿的参与,而宁愿让他们之间的交易告吹。
反正曲归鸿做下了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也不怕他翻脸。
曲归鸿上了这条船,他还敢翻脸么?
所以他们折磨他,极度的折磨,惨无人道的用着各种刑罚!
同样,他们也折磨褚倩……
最后,褚倩死了,在敖子青的眼前死去了!
敖子青麻木了,那一刻,他的心如死灰,但他每时每刻都在祈祷,祈祷自己能够活下去,祈祷自己能够告之生死兄弟,告诉他们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他的目的,只剩下了报仇!
他的祈祷没有白废!
他终于见到了他的生死兄弟之一,叶清玄……
能够见到叶清玄,敖子青是极度欣喜的。
他知道叶清玄的能力,他见过叶清玄不可思议的变化,在极短时间内,他见到叶清玄掌握了别人用尽一生才有可能掌握的武学,这是个绝世天才!
有他出手,自己的大仇定然得报!
交代清楚了一切。敖子青解脱一般的仰倒叶清玄的怀里。叶清玄忍着悲痛。将他放入在矮榻之上。
只是这是,敖子青却再也无力坐稳了,他独眼翻动,混身急抖,双腿不住的痉挛,喉咙中的“啊”“啊”声也变成了低弱的“呼”“呼”直响,整张不成人形的脸孔已全部缩曲歪扭!
祝雄惊道:“不妙了!”
叶清玄连忙加大真气的输入,但却依然是无力回天。
叶清玄百感交集。心中悲痛不已,他亲眼看着他的这位好友落得如此惨况,也目睹他的这位好友逐步走向死亡之途。但是,他却无法可施,无力能展……
“清江侠隐”沈江平也赶忙上前出手,一股浑然柔和的玄门正宗真气渡入敖子青的体内,虽然比不上叶清玄真气带有的【生】气,但玄门真气本就善于养生,而且比叶清玄强大了数十倍的真气,也是强大的骇人。
徐正弈也来到一边。沉郁的道:“叶兄弟,我看敖兄是凶多吉少了……”
叶清玄冷凄凄的道:“我不管。我只知道谋害他的人,也要凶多吉少了!”
一旁的沈江平一边运功,一边叹息道:“难得叶兄弟与这位敖兄之间的情谊……可惜这位朋友被折磨得太久,全身上下创痕累累,又因为在某处极为污秽的地方耽得太久,身上染满了毒疮,那是些坏血腐肌的毒疮,而且,他体格太弱……这是曾经大量的流血与过度的刑罚所造成……他能活到如今,已是奇迹了,一定有股什么无形的力量支撑着他,否则,以他周身溃烂至此,血竭气虚,又受过这等的**上的刑罚来说,恐怕他早已完了……”
沉默了一下,叶清玄苍凉的道:“真……不行了?”
沈江平沉重地说道:“如还有一丝希望,我也会尽最大力量的,叶小友……”
叶清玄颓然道:“是的,来不及了,我也知道,可我就是放不下。因为这个人是我的好朋友,为了我,他曾经毅然拔剑,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了的好朋友!”
沈江平周正的下颌颤了颤,他尚未及回答什么,在榻边一直紧盯着敖子青的祝雄己焦急的叫了起来:“不好了,叶兄弟,敖兄弟怕要……”
叶清玄倏然看过去,目光触及敖子青那张已形同死灰的丑怪面孔,不觉一颗心骤然下沉,将近二十年的生命过程中,他已见过了太多的死亡,太多的灭寂,这一刹那,他知道,又要再见一次了!
可是这一次,是他一直回避,一直不愿见到的死亡。
自己好友的死亡!
那双混浊血黄的独眼这时却暴睁着,敖子青死死的盯视着叶清玄,突出的喉咙不停上下移动,近秃的双肘也在想努力举起……
叶清玄俯身下去,抱住敖子青的身体,嘴唇凑在敖子青的耳边,低沉而又坚定地说道:“兄弟……你安心的去,我以我的性命向你保证……我会为你报仇,我一定讨回那些畜生欠你的债,我一定将你所遭受过的委屈痛苦再还给他们!兄弟,相信我,我一定会这样做,而且我也一定能够做得到……”
混浊血黄的独眼闭了闭,敖子青似是表露出他的安慰与信任。
用自已的脸贴着敖子青的脸,叶清玄在默默的号啕,在心底咽泣,他感觉得出那种永恒的死亡气息在凝结,那种可怖的魂魄幽鸣在传响,于是,渐渐的,敖子青的头颈软软垂斜,再也没有一点动静了!
旁边,沈江平收回了抵在敖子青背后的双手,叹息了一声,缓缓站起。
徐正弈则过来搀扶半跪于地的叶清玄,他低哑的道:“叶兄弟,敖兄……已经去了……”
祝雄也哀伤的道:“叶兄弟,你还是到外边歇着吧,我叫他们料理敖兄后事……”
没有回答,叶清玄只是默默地感受这怀抱中的身体慢慢变得冰凉,这个时候,便是梅吟雪都没有出声,她知道,自己的爱人正陷入无边的痛苦当中。
凝视着榻上那具已失去了生命意识的确体——那是他的好友,他的生死之交,但是。却死在他的怀中。如此悲惨含冤的死在他的面前。
如今的自己。空具一身绝学,掌握他人生死的能力,但这些东西,在这个时候,又能有什么帮助呢?
房间内外,一片悲戚之情。
这个时候,屋外忽然一阵风响,一个傲然而又愤怒的年轻声音暴喝道:“叶清玄。王八蛋,给少爷我出来送死!”
随着声音,一个年轻人的身影冲了进来。
来人双眼通红,肿如红桃,正是被叶清玄一招“双龙戏珠”捅到双眼的徐希羽。
只是他这番作为,登时惹得屋内众人大怒。
卢巧珍突然喝道:“你个臭小子,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沈江平暴怒斥道:“孽徒,平日我是怎么教你的……”
徐希羽见到连平日溺爱自己非常的母亲都是如此声色严厉,一直不明所以之时,眼前一花。一个巴掌猛地甩来……
啪!
一声巨响,徐希羽整个人都被这一巴掌扇得飞出了房外。连滚数周,晕头转向之后,抬起头来,自己半张脸都肿成了猪头,徐正弈一脸狂怒地又出现在了他的跟前,前襟一紧,被徐正弈猛地拎了起来,耳边传来父亲狂怒之声道:“人死为大啊!你这个孽子!你如此大不敬,还不跟我到叶兄弟面前,在敖兄身前磕头认罪!”
徐希羽顿时呆愣:“什么?死,死人了!?”
想不到自己竟然在如此时候犯下大错,徐希羽顿时极为懊悔,但一听到要给叶清玄认错,徐希羽顿时一股逆火升腾……
叶清玄,叶清玄!又是叶清玄!
这个世界上,我才是你们的儿子,我受了委屈,你们不替我出头,甚至连问都不问一句,就让我给仇人磕头谢罪,我不要!
徐希羽执拗地将头转向一边,就是不肯认错。
“你……”
徐正弈想不到自己这个儿子多年不见,竟然叛逆到如此不听话,气得一伸巴掌,又要扇他的嘴巴,不想这时,身后传来叶清玄淡淡的声音道:“徐楼主,不必如此,这件事是我先招惹的令公子,他不知细节,做出错事,我也有过。请楼主谅解,切莫为难徐兄了。”
刚刚进屋的一番介绍,叶清玄也已经知晓了徐正弈的来历,此时他心情哀痛,身躯疲累,不想再节外生枝,只想静静地待在这里……
只是此时徐希羽心中正在恼火,把所有的怪错都怨在了叶清玄的身上,此时叶清玄替他说了两句好话,反倒惹起了他的脾气,一扬脖,羞恼喊道:“叶清玄,谁用你来当好人,少爷我不稀罕!”
畜生!
徐正弈气得大发雷霆,正反两个大嘴巴,直接把徐希羽扇得晕了过去……
卢巧珍、崔长龄等人连忙扑了过去,把徐希羽夺了下来。
老板娘卢巧珍更是一脸恼怒地瞪了丈夫一眼,虽然儿子作为过分,但也不必下如此重手!毕竟母子连心,又是数年未曾见面,卢巧珍这时心痛的很……
叶清玄叹息一声,道:“徐楼主切莫生气,徐公子并非恶意。不知几位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沈江平连忙说道:“叶公子有何吩咐?”
叶清玄抱着敖子青的身体,缓缓站起,说道:“我要将敖兄身躯火化,请沈大侠帮忙安排一下可否!?”
沈江平叹息道:“这个自然……”
于是,没有再说什么,叶清玄抱着敖子青的尸体,行向门外,只是,脚步迈动之间,却是那样的踉跄不稳了。
**********
几个时辰之后。
敖子青的残躯在一堆大火当中化成了灰……
夜晚的星空如此剔透,每一颗星星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人死之后,是否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呢?
叶清玄盯着火光,沉默不语。
扯下腰际的酒葫芦,麻木地一口一口灌着自己。
周围是黑暗的,除了眼前的一堆火……
应叶清玄的要求,这里只有他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打扰他。
时光虽是冷酷无情的,但总也在它的无情流逝中留下了一些什么。
那便是人类相互之间的情谊与仇恨,而今。叶清玄的悲伤不仅是仇恨的续接。更是友谊的灭绝。就算对死者的怀念吧,但这一切,已经让叶清玄感到空虚和渺茫……
此时的敖子青,他已不再悲哀,不再欢笑,不再痛苦与怨恨,他已没有了任何七情六欲的感受,可是。这样的幻灭却是他不甘心的,不情愿的。
人生便是如此么?
匆匆来去,只剩下满腔悔恨与不甘!
这样的事情,是第一次发生,但叶清玄突然感到恐惧,因为他想起来,还有更为亲密的兄弟、师长、同门、后辈,甚至是自己的爱人……终有一天,自己也会遇到他们的离去,到了那时。自己能承受的住么?
不能!
自己绝对承受不住!
面对敌人日后可能对自己的亲人下手,与其养出足堪承受悲痛的内心。还不如在此之前,便让敌人全部灰飞烟灭!
这一刻,叶清玄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将酒葫芦中的酒水,倒在地上一些,叶清玄沉声道:“敖兄,喝上这一杯酒,便上路吧……”
背后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沈江平……
“叶小友,唉,节哀顺变——”
怅然若失地望了他一眼,叶清玄苦涩的笑笑:“沈大侠,没想到第一次见到您,便让您见到了这样一幕,真是有些遗憾呢……”
沈江平沉重地点了点头,叹息道:“没有什么不好。世人带着一副面具生活,见得多了,反倒觉得恶心……虽然这场意外谁都不愿发生,但在下也由此见到了叶小友的一片真心。对待朋友尚且如此,叶小友待人之真诚,确实令人感动肺腑。”
叶清玄转头来,看着火堆,淡淡说道:“沈大侠,你曾有过这么一个朋友么?相交五年,连心系意,他还在你生命垂危之际拯救了你,在你最最无助的时候仗义拔剑,毫无怨言,然后,突然有一天,他毫无意兆的来了,来了以后,却像这个样子死在你的面前,你的怀里?”
唇角抽搐了一下,沈江平呐呐的道:“不要太伤心,叶兄弟——这是场恶梦,令人断肠的,诅咒的恶梦——但是,等梦醒了,这一辈子,也就差不多了——”
沈江平嗓音有些沙哑的道:“我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一幕……不,经历过几次……你知道,我也跟你一样,去过‘武林圣地’……”
叶清玄点了点头。
沈江平哑然失笑,说道:“哦,我忘了,你跟秀怡……不,静怡师太关系匪浅,当然知道我们都曾经历过那一段生死。唉,那个时候,我们一行五人去了那个地方,结果回来的,只有我们两人。原本以为‘武林圣地’中不是敌人便是朋友的生死大战已经算是残忍,谁能知道,回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江湖上的斗争其实比‘武林圣地’要残忍的多。
你只是见到自己的朋友身死,可是你见过自己的朋友突然变成敌人朝你捅刀子的情形么?我告诉你,那种被朋友背叛的感觉,要比现在痛苦得多,尤其是因为自己的愚蠢,而被所谓的朋友利用,搞到自己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时候……那种痛苦,可真是痛侧心扉……”
“那你是怎么做的?”叶清玄想起曾经听闻的传闻,想及这位沈大侠的爱情遭遇,不由得出声问道:“沈大侠,那么你又是如何摆脱这种痛苦的呢?”
沈江平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叶清玄,眼中反射着火光,忽闪忽闪地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心情难以平静,还是因为火焰被晚风吹动引起的波澜……
他说道:“谁说我摆脱了这种痛苦了?”
“我以为我能够习惯,其实,每个夜晚我都会梦到那些身死的弟兄,也梦见过自己所做的错事……仇恨,我可以报!但有些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的事情,我连怒火都不知道向谁发泄……离我而去的妻子,失踪无迹的女儿……”
“时至今日,我无时无刻不再痛苦中煎熬……”
沈江平一把夺过叶清玄手中的酒葫芦,仰头咕噜噜喝了个干净,抬头看着天空,喃喃道:“叶兄弟,若是有一天,你找到了能够摆脱这种痛苦的方法,不妨……也记得教教在下吧……”
两个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直到大火燃尽!
沈江平拍了拍叶清玄的肩膀,道:“我会派人将敖兄安葬,风光大葬,你放心,我会让你满意……”
“不必!”叶清玄叹道:“还不到时候!”
叶清玄拿出一个准备好的瓷坛,走向余温酷热的火场,不顾灼热,将敖子青的骨灰一点一点地装入坛子之中,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方绢布,将骨灰坛仔细地包裹好,最后稳稳地缠在了腰上。
“叶小友,你这是……”沈江平疑惑问道。
叶清玄淡然说道:“我相信,敖兄更愿意亲眼看到自己的仇人是如何被杀死的,除非杀尽他的仇人,这个骨灰坛子不会离开我半步……”
沈江平眼中神采大盛,赞道:“好!好汉子!敖子青这辈子交到你这么一个朋友,当真是让人羡慕万分,连着在下都有些嫉妒他了呢……若是沈某能结交到叶小友这样的兄弟,就算是身死,也是无憾了!”
“沈大侠愿意结交在下这样的无知后辈!?”
沈江平郑重点头,道:“求之不得。在下凭生交友无数,但如叶兄弟如此胸襟之人,观遍天下,难觅二人。叶兄弟若是看得起在下,沈某愿意交叶兄弟这个朋友!”
叶清玄不敢怠慢,一拱为礼道:“在下能结交沈大侠这样人物为友,才是人生幸事!”
沈江平哈哈大笑道:“既然大家是兄弟了,就莫要大侠前,大侠后的叫了……”
“沈大哥!”
“好兄弟!”
沈江平与叶清玄双臂紧抱,欣赏之情,毫不吝惜地表达着……
火场之外,更是传来一声嫉妒的大喝:“大表舅莫要抢我的生意,这小子可是徐某千里迢迢寻来的帮手!”
叶清玄哑然失笑。
沈江平笑骂道:“你小子这辈子就做对了两件事,一是把徐希羽那小王八蛋交给我调教;二就是介绍了叶兄弟给沈某认识……除此之外,你就是个无药可救的死胖子!”(未完待续。。)
【074】燕空绝翎
旭日东升。
清江两岸,晨雾薄薄,遮山蔽水。
江风轻拂,吹开了江面上的朝雾,也吹起了燕绝翎那袭用银丝金线勾描边角的极品天蚕丝披风,琴童、剑童手捧琴、剑,紧伴左右。
在叶清玄与素裳宫一行人到了这避世渔村的第三天。
燕绝翎主仆三人,也也已经到了渔村码头,山庄之下了。
仰首望去,侠隐村凄迷在朝雾之中,平静而淡雅,宛如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漠漠渔村烟雨中,参差苍桧映丹枫。古来画手知多少,除却范宽无此工。”燕绝翎看着此地风景,淡然一笑,道:“‘清江侠隐’沈江平,呵呵,一个自命大侠之人,原本以为是个世俗之徒,不过见他能够避世在这般幽奇的渔村之中,倒也算是有几分品味。”
剑童眺目前望,皱着眉头说道:“公子,前面码头颇多渔船,腥臭难闻,不如我们从这里跳到岸上,避开那处腥臭之地吧……”
燕绝翎点了点头,主仆三人同时一顿,三道人影倏然离船,飞向了岸边。
一道银光,咚的一声,一锭硕大银两钉在了客船之上,算做船资。
燕绝翎三人连同船家打个招呼的闲情都没有,便已经到了岸上。
一触岸边,剑童复又说道:“公子,这里有几条小路,却不知道哪一条才是上侠隐村去的?”
三人距离侠隐村尚有数里距离,燕绝翎洁癖颇重,宁愿穿林而过。也不愿接近有鱼虾腥味的渔村。
燕绝翎倒背双手。淡淡说道:“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剑童道一愣:“问谁?”
燕绝翎目光一转。叶清玄脸色淡然,神游物外,缓缓从那边路口转出来。
梅吟雪这两天跟着同门师姐妹一同练武,争取将身体调理到最佳状态,为日后突破先天做准备。
而叶清玄也已经向徐正弈提出帮忙的要求,彻查仙龙洞和曲归鸿一行人的下落,等待着找到敌人的行踪,立即出手为敖子青报仇。
这个时候。双方之间已经没有什么余地可以挽回了。
要报仇,叶清玄现在只能等待,这一日,为了摆脱了徐希羽的不胜其烦的挑战,他只好走到庄外,一路闲逛,没想到就到了江边。
他一面前行,一面盘算着接下来即刻要处理的事情,低声沉吟道:“第一条,为敖子青报仇。杀尽仙龙洞和曲归鸿等人;第二条,平息镇岳山城与洞仙谷之间的大战;第三条。帮助素裳宫三十六人步入先天,不,算上吟雪是三十七人……唉,现在又多了一条任务,第四条,帮助青衣楼扫灭这一股魔门高手……再想想,会不会又遗忘了的第五条任务呢?”
突然间这么多的事情压过来,叶清玄心头有些乱套,他也不知道已念上多少遍,语声已有些含糊。
剑童从旁边急步走过去,追上叶清玄,瞬间拦在了他的面前,叶清玄似乎是竟无所觉,竟然直接下意识地一晃,绕了过去,继续前行。
剑童不由一呆,一股怒气浮现脸上,立即再追了上去,身子一转,再次拦住叶清玄前面,这次怕被叶清玄绕开,双手一伸,占住整条小路,同时大喝一声道:“臭道士,你给我站住!我问你,我们要拜访‘清江侠隐’沈江平,该走哪一条路?”
叶清玄懒得理会,随手往小山中“侠隐山庄”的方位一指,自顾自地说道:“第一条最是重要,却必须等待时机……”语声含糊,剑童还未听清楚,叶清玄又道:“第二条,影响稍远,但迫在眉睫……”
剑童喝问道:“到底是第一条,还是第二条?”
“第三条……”
剑童“哦”的一声,呼道:“公子,他说去侠隐山庄该走第三条路。”
燕绝翎点头,冷然打量了叶清玄一眼,瞧不出什么异状,立即迈步而行。
叶清玄这时候才如梦初觉,出声说道:“那边的路不对,去山庄只要沿山而上就行,山庄颇大,好找的很!”
燕绝翎倏然站定,冷然一笑。
剑童这边却跳起来,喝道:“大胆!那你方才又说第三条?”
想不到一个少年童子看似装扮不凡,说话却如此狂妄无礼,叶清玄登时有些不快,转身欲走,不想理睬,未料到这边剑童已冲了过来,同时大骂道:“在我们面前你也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们平了你的道观,拆了你的骨头!?”
上前突起一脚,直奔叶清玄胸口而来!
叶清玄眉头紧锁,侧身让过,不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叶清玄心中不爽也不会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但那剑童发现自己一招击空,眼睛登时一立,转身横肘,直奔叶清玄肋侧而来!
给脸不要脸!
叶清玄屹然不动,收敛了护身罡气,而自己【金刚不坏体】神功已然天成,即使不用功之下,也时刻运行,只要对方敢攻过来,保证自己的护体神功反震其体,少不得让他断条胳膊,受点教训。
我不出手教训于你,却让你自食恶果,也算是一番训诫了。
而就在对方一肘即将撞到身体的时候,猛然对方的锦袍大氅的贵公子突然出声断喝道:“剑童!”
剑童立即收手,诚惶诚恐地束手在一旁,“公子──”
叶清玄暗自一哂,只道燕绝翎就要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剑童。
哪知道却听燕绝翎不悦地沉声喝道:“平日我怎样教训你的,应该要自顾身份,何必与一个下九流的抽签算命之人起了争执?还不与我快走!”
说完一转身,领着琴童腾空而去,那剑童抱着长剑。回头狠狠瞪了叶清玄一眼。呸了一声。立即追了上去。
小道爷我是抽签算命的!?
叶清玄气得哧牙咧嘴,一时怔怔地立在当场。
**********
缭绕青烟中,沈江平威严正坐,面露欣喜之色。
沈江平的大弟子颜问道将燕绝翎引领进来,恭敬地退在一旁,燕绝翎看着沈江平在此,面上依然带着几分傲气,却仍然一揖到地。礼数周全地说道:“蜀中剑盟弟子燕空山燕绝翎,奉家父之命,前来向前辈请安。”
沈江平郎笑数声,欣然答道:“哈哈哈,好贤侄。想来沈某最后一次与令尊燕兄在龙虎山论道,距今已经整整一十有二年了……岁月如梭啊。令尊现在别来无恙否?”
“家父清健如昔。”
燕绝翎之父,那是蜀山六峰燕空山的掌门,“剑绝”燕翩迁。境界归虚,威名赫赫,论实力、名声。不在任何天绝高手之下,实在是有实力挑战“三十六天绝”的不世高手之一。只是因为当年败给了长白剑宗的萧不乾。一气之下,不再出山。
“不知道这一次不知道燕兄要贤侄前来有何指点?”
“不敢。”燕绝翎缓缓地将头抬起,淡然道:“晚辈剑道略有小成,这一次奉家父之命下山历练,家父曾经特意交代,若是路过荆南,定要向前辈问安。同时晚辈在途中得知毕门卢师叔遇到魔门小丑骚扰,特意赶来助吾师叔一臂之力。”
沈江平恍然拍了一下脑门,道:“哦,对对。表妹乃是孤霞山妙针姥姥的弟子,与你父乃是同门师兄妹,却是沈某疏忽了。你卢师叔就在后宅休息,待会我会让人带你过去拜会。不过燕贤侄切莫大意,这一次魔门出手,并非余孽挑衅,而是众多老魔重出江湖,危险不小啊。”
燕绝翎“哦”了一声,淡然道:“这样说,他们的武功实在非同小可了?”
沈江平“嗯”地一声,点头应道。
燕绝翎冷然一笑,自负地道:“看来晚辈除魔卫道的责任,实在不轻啊。”
沈江平淡然一笑,颜问道双眉轻蹙,燕绝翎接着将一个小匣子奉上。
“这是……”沈江平疑惑问道。
燕绝翎傲然答道:“回沈前辈的话,这里是一枚‘九转活络丹’。家父风闻沈前辈一直寻找接弦续命的良药,正巧家父近年来聚齐了这‘九转活络丹’的材料,年前方才练成一炉,特命晚辈将此药奉于前辈。”
沈江平目光一落,道:“蜀山剑盟的‘九转活络丹’,乃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灵丹妙药,沈某受之不起。”
“晚辈下山之前,家父千叮万嘱,吩咐晚辈必须将金丹送到前辈这里,前辈若是不肯收下,叫晚辈如何回去复命?”
“这……”沈江平暗自一叹,自己对这灵丹的确势在必得,因为这丹药有可能救活一个身受重伤的老友,更可从他那里得知当年自己妻离子散的真正原因,所以由不得他拒绝。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有劳贤侄,代我多谢一声令尊。”沈江平黯然之色一闪而逝,接着呼道:“问道──”
颜问道应声上前将小匣接下。
燕绝翎笑道:“晚辈边有几句话,如骨鲠在喉,但是说出来,又恐怕冒犯。”
“沈某与令尊,向来犹如手足,贤侄有话,不妨直说。”
“晚辈自小习剑之时,家父常言,武林中每当论及剑法,不外乎凌云、凤仪、长白、素裳、蜀山几大宗门,这几大宗门剑法超群,传承久远,每一代都有剑法大宗师出世。但家父言中却特意提及沈前辈,认为沈前辈以一人之资,创出足于几大宗门数代传承研习的剑法相媲美的剑术,沈前辈自创剑法之妙,怕是除了李慕禅之外,堪称天下第一了……”、
燕绝翎盯着沈江平,缓缓说道:“晚辈自出生二十年以来,苦练蜀山六大剑法,自觉剑法之中并无任何破绽可寻,所以一直以来,都想找机会上各大宗门,领教一下天下剑法,今日既然晚辈身在此处……”
沈江平神色一重。不等对方说完。直接截口道:“各家剑法。均有长短,高低上下,不在派别,只视乎学剑之人的造诣和悟性。”
燕绝翎傲然道:“晚辈不敢苟同,在晚辈眼中,却认为剑法原就有优劣之分。”
“燕翩迁兄的【丹元落日剑法】,得自蜀山剑盟白眉真人之真传,乃剑术中之极品。沈某不过虚长几分功力罢了,论剑法实在不是燕兄对手,此事不比也罢……”
燕绝翎提及比试剑法,挑战对象直接对着沈江平。倒不是他狂妄到以为能够战胜天绝高手,只是剑法比拼,并非决斗,比武之人只用剑招,不用内力,即便境界相差极大的人物,也可以做到公平比试。
只不过燕绝翎以一界后辈的身份。挑战“天绝高手”,若是成行。无论胜负,在江湖之中都是大大抬高身份的事情。只是自持身份,直接向天绝高手提出挑战的行径,未免太过自我感觉良好,更显得其人狂妄至极。
见到沈江平断然拒绝提议,燕绝翎心中急怒,忙道:“前辈……”
颜问道上前两步,欠身道:“家师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燕兄莫要相逼才是……”
燕绝翎白了颜问道一眼,断言道:“自古有言,名师出高徒,沈前辈弟子众多,其中想必已经有尽得真传者,前辈倘若是不便,不如就由您的弟子来赐教好了……”
颜问道心中大怒,心想此人如此不知好歹,定要教训一番。身子一躬,一步跨出,就要动手,却立即被沈江平喝住道:“不得对贵客无礼。”接着向燕绝翎道:“练武之道,在乎强健体魄,匡扶正义。若是只求胜负,岂不是误入魔道之中。”
“可是……”
“问道──”沈江平沉声呼道:“好好地招待贵客。”
又向燕绝翎道:“侠隐山庄上下,值得浏览的地方不少,贤侄不远千里而来,不妨多留几天,好让沈某一尽地主之谊。令师叔的居所,我徒颜问道自是知晓,贤侄若是前去,不妨让他带你前去……”
“既然如此……也好。”燕绝翎冷冷一笑。
**********
侠隐村上风景的确极佳,但在燕绝翎看来,却总不是味道。
他到侠隐村来,根本就没有游览意思。
琴童、剑童也看出燕绝翎心情不大舒畅,不敢作声,只是紧跟在后面。
走过了九曲桥,燕绝翎忽然停下了脚步,道:“琴童、剑童!”他背负双手,并未回头。
“公子。”
“你俩看这荆州的山水与我蜀州的山水有何不同?”
琴童、剑童交换了个目光,琴童道:“荆州之地,水气太重,虽然山水如画之处甚多,但总觉得少了几分雄壮的气概,阴气过剩,阳气不足,不似蜀山剑秀气冲天,集天地精英,也不如北方山势雄壮,气魄慑人。”
燕绝翎满意地微笑,正当此际,一个声音道:“蜀山剑盟弟子的确秀气有余,就是英气不足。”
人声未止,从燕绝翎身后树丛中走出来了四个身影。
燕绝翎听若罔闻,背立如故,彷佛根本就没有那些人的存在。
刚刚出言之人乃是个不足三十岁的又高又瘦的汉子,他的一双手臂同样枯瘦,手掌却阔大得有异常人。他就是沈江平弟子当中,轻功与掌法都相当不俗的黄枫平。
黄枫平等了一会,喝问道:“你就是蜀山剑盟弟子燕绝翎?”
“不错!”燕绝翎仍然不回头。
黄枫平冷笑道:“侠隐山庄门下黄枫平,想向阁下讨教几招!”
“哦?那这几位是……”
“在下侠隐山庄四弟子樊迟归……”
“五弟子商瞿白。”
“六弟子狄连庸。”
燕绝翎“哦”了一声,低头摆弄着眼前的一朵鲜花,弯腰下去闻了闻,道:“原来是沈前辈六大高足中的四位啊,有礼,有礼……”
嘴里说着“有礼”,却是一点礼数也欠奉,本身更是连头都没回,完全不将众人放在眼中。
要知道,这四人的名头虽然不响亮,但都是自小跟着沈江平习文练武,境界早已是先天之流,武功气度在年轻一辈中,绝对是拔尖的人才。偏偏遇到燕绝翎这个一副高高在上、态度嚣张恶劣的人物,顿时气得把什么师训都忘得一干二净。
黄枫平冷哼两声,道:“方才听下人传说,有人说蜀山剑盟【丹元落日剑法】独步天下,今日若不来见识一下,亦未免虚度此生。”
“可惜我的剑已经留在房间内了。”燕绝翎仍然背着身。
樊迟归道:“我着人去替你拿上来。”
燕绝翎实时回转身来,道:“不用了,兵器无眼,侠隐山庄、蜀山剑盟同气连枝,还是点到为止!”
语声一落,身形随拔,一拔丈高,一翻腕,已然将一根树枝拗在手中,道:“我就以这根树枝领教几位高招。”
黄枫平怒道:“树枝?”
燕绝翎笑道:“哈!以枝代剑,何足为奇?”
商瞿白“哦”了一声,道:“燕兄未免太自负。”
燕绝翎目光一转,道:“树枝在我手中不下于精钢长剑,商兄千万要小心。”
黄枫平闷哼一声,游身上前,双掌一合一分,霹雳声响,疾攻向燕绝翎!
燕绝翎树枝连挑,封掌、截筋、斩脉,用的果然是剑招,且毒辣至极。
黄枫平喝叱连声,以攻还攻,双掌霹雳声响不绝,气势慑人!
树枝刺空,“哧哧”作响,一声裂帛,已削断黄枫平一角衣袖!
黄枫平沉着应战,钻手灵蛇掣动,便要夺树枝,燕绝翎剑走轻盈,却瞬息让开。
“【丹元落日剑法】!”燕绝翎轻喝一声,树枝一招七式,一式七变,攻向黄枫平!
黄枫平眼前一花,不辨敌方剑势真伪,忙运师门绝技【天龙卸甲】,周身护身罡气一爆,防御强度瞬间提升数倍,正准备防御对手一剑之后,再行出招,却未料到眼前一空,燕绝翎已失去方向,正疑惑寻找之时,右肋一震,骇然间发现对方竟然识破了自己这一招中尚未练成的气门所在,一剑破掉了护身罡气!
剎那间,燕绝翎的树枝已点在黄枫平的右肋之上!
黄枫平脸色大变,急退一步,方待再攻,却是真气一滞,差点仆倒在地……
再看燕绝翎施施然退后两步,手中树枝已垂下,淡笑道:“黄兄,你败了。”
黄枫平脸色一变再变,咬牙退下,旁边商瞿白立即欺前,道:“在下商瞿白,领教燕兄高招!”
“我来!”樊迟归却抢在前面,狄连庸也不怠慢。
燕绝翎大笑道:“好,一起来,省得一个个打发!”
这句话犹如火上加油,群情更汹涌……
就在此时,衣袂破空声暴响,颜问道凌空落下,大喝一声道:“住手!”
众人一愣,惊呼道:“大师兄──”
颜问道怒瞪众人一眼,众师弟齐齐低头。接着他转过头来,对着燕绝翎冷静道:“燕兄请了,令师叔一家正在后宅中相候……燕兄,请。”
燕绝翎一笑,将树枝拋下,左剑童,右琴童,跟着颜问道,一起往后院一处独栋大宅走去。
黄枫平一众面有余怒,跟着追去。(未完待续。。)
【075】青衣希羽
到了后宅门口,颜问道一拱手,淡淡道:“卢女侠一家便在这里,燕兄请自便吧。”
燕绝翎略一点头,也不说什么感谢之类的客气话,仿佛颜问道是个下人一般,直接无视,领着琴剑二童便迈步跨入院内。
颜问道脸色不虞,但终究是受了师父沈江平多年熏陶,颇能控制性情,面容严肃,转身便走。
经过其他师弟身边之时,颜问道训斥道:“师父传话,不许你们再生事端,否则门规处置。”
几个人吓得连忙躬身为礼,慌忙退却。
形容狂野的樊迟归追着黄枫平的背后,出声问道:“三师兄,现在我们怎么办?那个燕绝翎实在可恶……”
其他几个师弟也凑了过来。
黄枫平冷哼一声,道:“静观其变。老七就在室内,以他的脾气说不得就会炸锅,到时定然有机会教训那个燕绝翎。”
众人一听,大为赞同,随着三师兄一起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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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绝翎步入小院之中的时候,迎面高坐一男一女,身旁还有两人侍立左右,左侧回廊中,还有三名女子在那里谈笑风声,但最先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这些人,而是此时正跪在一男一女面前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年纪与自己相仿,长得丰神俊朗,但眉宇间却有一股不平之色,而且双眼略微淤青,显然是与人动手,结果被人所伤。
燕绝翎冷笑一声。被人伤到如此要害。却没有瞎掉。说不得是对方手下留情,受了如此大辱而毫无羞愤之色,真是妄为武者。
燕绝翎认出正坐之上的那名女子便是自己儿时见过几面的孤霞山卢巧珍师叔,那坐在她身边的那位笑眯眯的胖商人,定然就是传说中青衣楼的楼主徐正弈了。
燕绝翎目不斜视,带着琴剑二童,上前一躬到底,见礼道:“燕空弟子燕绝翎见过卢师叔。徐楼主!”
卢巧珍笑着答道:“好孩子,快起来吧!啧啧啧,一别蜀山十几年,想不到当年顽皮捣蛋的小燕儿长得这么大了,我与家师互通书信,就曾提及蜀山六峰的轶事,早就听闻燕师兄的独子是个用剑奇才,十五岁就已学尽六峰剑法,而且每有创意,已经是蜀山年轻一代中的第一高手。燕师兄有如此传人。只怕做梦都要笑醒了吧……”
燕绝翎连道不敢,脸上的得意却是不加掩饰。
徐正弈上下打量了燕绝翎一眼。点头道:“人如剑,剑如人,好,燕翩迁调教的好儿子……”
燕绝翎不敢怠慢,言道:“晚辈才疏学浅,不敢当徐楼主谬赞。天下才子无数,别人不提,只怕比起徐楼主的爱子,便已是是大大的不如了。”
徐正弈面色严正,不发一言。
身后诸人却已都是露出不悦之色。
卢巧音一声长叹,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客气话,你不记得我家希羽了么?那不正跪在面前么?”
燕绝翎脸上闪过惊讶之色,回头冲着徐希羽说道:“原来徐公子在此,呀呀呀,多年不见,记忆真是生疏了许多呢。不过徐公子比起儿时可是更加英俊非凡了。”
徐希羽嘁声说道:“装什么不认识,燕绝翎,你倒是比小时候臭不要脸了许多,懂得应酬了,可惜貌似恭敬,心底的狂傲还是一层不变,看着让人作呕!”
“希羽!”
“孽子放肆!”
卢巧珍面露不悦,而徐正弈更是气得一拍桌子,大声暴喝。
燕绝翎面露一丝冷笑,冷冷瞥了徐希羽一眼,一副我就看不起你的表情,转身对着卢巧音说道:“既然在此遇到了卢师叔,绝翎便留下了。师门已经收到师叔求援信件,大队人马正赶往洞仙湖而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达,师叔若有何吩咐,尽请开口。绝翎手中之剑,相信斩下几个魔门妖孽的脑袋,还不是难事……”
燕绝翎这话一说,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感到高兴。
江湖十大门派,蜀山剑盟六山合力,排名第五,而青衣楼名列第六,虽然蜀山剑盟高了一个名次,但要说是青衣楼需要向蜀山剑盟求援,未免有些言过其实。
卢巧音干笑两声,说道:“这是自然,燕师侄暂且留下,灭魔大计稍后自有任务安排。相信师侄定然能够一战成名的。”
燕绝翎傲然点头,带着琴剑二童退出小院。
燕绝翎人一走,“煞刀”祝雄首先冷哼一声,说道:“这个燕绝翎傲气冲天,跟他那不可一世的老子一个德性。”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三个女子也盈盈而来,其中同为孤霞山的顾梦璇说道:“这个燕绝翎绝非狂傲这一点,论剑法他的确了得,我虽然虚长对方一辈,但依然不是他的对手……”
卢巧音一愣,道:“你们动过手!?”
顾梦璇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动手,不过当年他上孤霞山习剑,跟着大师姐动手拆招,大师姐也是在一百招以上,才胜了一招,而那已经是六年前的往事了,那时候他才十六岁。”
众人不由得惊呼出声。
孤霞山当代掌门“万妙仙子”丁敬音在蜀山剑盟中,剑法当入三甲行列,若是她都是艰难取胜,可见燕绝翎剑法强至何等了。
顾梦璇淡淡一笑道:“他如今的态度大家也看到了。那个狂人明明看到了我在这里,却连招呼也不打一个,显然我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人物啊……”
“看不出这个小白脸这么厉害啊。”蓝雅惊呼道,接着对着跪在外面的徐希羽喝道:“喂,希羽表哥,跟他比起来。你好差劲啊……”
却把徐希羽气得七窍生烟。
而另外一位绝世美女琴素清。却看着徐希羽。又看了看门口,眼前映出燕绝翎的冷酷模样,心中不停地打着盘算。
徐正弈出言问道:“长龄,你觉得怎么样!?”
崔长龄冷冷一笑,道:“脾气跟他爹一个模样,剑法上的悟性,只怕比其父高出数筹,便是我这般年纪之时。也没有这份用剑的灵性。在我看来,他在剑法上的成就,应该能达到当年萧不乾的水平……可惜……他的脾气不知道能不能让他活到那个时候……”
众人又是一惊。
想不到向来狂妄的“剑狂”崔长龄,竟然对燕绝翎的评价如此之高。
“那他比之叶清玄呢?”
崔长龄一愣,说道:“不知道……看不出来……”
众人齐齐沉默。
他们当然知道,崔长龄看不出的,不是不知道二人谁更厉害,而是压根就看不透叶清玄,包括徐正弈,他原本以为自己看清了叶清玄。可是总有意外会出现在那个年轻人的身上。那个年轻人身上的神秘感,无时无刻不再变化着。
徐正弈自失一笑。道:“那个人……我也看不透啊。不过还好,我们是友非敌,这就足够大家安心的了。至于燕绝翎,哼,年轻人有些傲气也是好的,不过太过狂傲却不是什么好事!别人不说他,就是这逆子不也如此么?吃不得半点亏,冲动行事,早晚犯下弥天大祸。”
接着对着徐希羽喝道:“看什么看?说错你了?有本事光明正大的赢回来……”
徐希羽一愣,说道:“爹,您同意我挑战叶清玄。”
徐正弈端着一碗清茶,说道:“我什么时候不同意了?处罚你,是因为你不知分寸。而不是因为你挑战爹看重的人物,更何况,就凭你现在的本事,能接下他三招已经算是了不起了……”
“就凭他!?呸,要不是他使些下三滥的招数,我定能胜他!”
“呵呵,怎么不服!?好啊,不服的话,你就挑战试试看吧……”
“去就去!”徐希羽腾愣一下跳了起来,说完就往外走。
看着儿子兴冲冲地走了出去,卢巧音有些担心地说道:“当家的,你这么撺掇儿子找人比武,会不会得罪叶少侠。”
徐正弈摇了摇头,道:“无妨,让叶清玄教训希羽一番也好。这个孩子太娇纵了。你表哥虽然看管得他颇严,但也只是压住他不敢出错而已,但其实他心里颇为叛逆,压制得久了,反倒越容易出乱子。倒不如让他折腾几次,吃一堑,长一智,叶清玄会是我儿很好的一块磨刀石,呵呵,若是他肯用功,成就当不在燕绝翎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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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玄回到房间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梅吟雪练了一天的剑法,刚刚梳洗完毕,在房间休息。
叶清玄没有打扰,问候一声,便回了自己的小屋。
掌灯时分,有沈江平的二弟子袁思仲前来邀请,说是为远来的客人接风洗尘,也邀请叶清玄、梅吟雪、静怡、静闲、静慧三位师太共同出席。
当叶清玄诸人到了明堂之时,明堂中酒筵已开,为了照顾素裳宫的几位师太,沈江平特意让人准备的一席斋菜。
菜虽然是素菜,但酒却是好酒。
沈江平坐在上首,颜问道侍候一旁,徐正弈夫妇列席左侧,然后便是燕绝翎的席位,再过去是徐希羽以及沈江平的其它弟子。
右侧是静怡、静闲、静慧三位师太的座位,叶清玄、梅吟雪陪坐下首。
燕绝翎席设叶清玄对面,两童肃立于一旁,一脸的轻视之色。
见到早上遇到的小道士就坐在自己对面,燕绝翎微露惊讶之色,见到对方不到二十岁,如此年轻坐在这里,向来定然是某位前辈高人的徒弟或是子侄,借着家族风光,才有资格在这里高座。
想到此处,看向叶清玄的眼神更加不屑。
“清江侠隐”沈江平,只等燕绝翎落座坐好,轻呼道:“黄枫平──”
“弟子在──”黄枫平垂头丧气,左右各人都噤若寒蝉。
“是谁叫你这样无礼?”
“弟子一时气忿。得罪贵客。甘受惩罚。”
“那边不快过去向燕兄赔罪?”
“师父……”
“快去!”沈江平脸色一沉。
黄枫平硬着头皮走过去。抱拳道:“黄枫平无礼,冒犯燕兄,倘祈恕罪。”
“不敢当。”燕绝翎回礼,笑顾沈江平道:“沈前辈门风严谨,果然不愧是名门正派,大侠风范。”
众人怒形于色,沈江平却毫不动容,道:“方才听劣徒说。他被贤侄用【丹元落日剑法】击败,贤侄果然已尽得蜀山剑盟派落日剑法精髓,可是喜可贺。”
燕绝翎一笑道:“精髓不敢说尽得,但也接近,晚辈胜过黄兄的一招,乃是【丹元落日剑法】当中的精髓‘丹凤栖霞’,这一招剑法,七式七变,晚辈亦总算兼顾得到。我蜀山剑法灵秀天下,晚辈自信天下间能在剑法上与毕派一争高低的。难有几人啊……”
语气狂傲,目中无人之态。毫不掩饰。
在席之间,剑法好手众多,闻言心中暗怒者不再少数,尤其素裳宫的静闲师太,更是冷哼一声,将筷子丢在桌上,竟然是一副食难下咽的意思,足见其被燕绝翎的狂傲气得不轻。
连带这份属同门的卢巧珍和顾梦璇也是面有不豫之色。你替师门长脸这是好事,但因此开罪了其他正道同仁,却是大大的不该了。
沈江平亦一笑,道:“蜀山剑法劣徒以【天龙卸甲】来接,也并无不可,但运功太过用力,重视自身罡气迸发,忽略了敌人的动向,而且面对贤侄的剑招虽然不知真假变化,但却不敢还击,却是大错,败于贤侄剑下,一半可以说是咎由自取。也是劣徒应敌经验太差导致的结果,这一点我这个当师父也有责任啊……”
燕绝翎一蹙眉道:“就算用【天龙卸甲】之时注意到了我的行踪,但面对我这招‘丹凤栖霞’又该如何破招呢?”
“不去辨别真假虚实,直接一招【朝阳初升】,上攻贤侄腋下的极泉穴。”
“那晚辈破以【金乌西坠】,避上路,回斩他腰腹!”
“【朝阳初升】的作用,正是要贤侄施展那一招【金乌西坠】。”
“哦?!”燕绝翎连声冷笑,神情却已变得紧张。
沈江平接道:“到时只要踏辰位,化掌为指,点贤侄期门,再点下曲池,贤侄又将如何?”
“辰位,期门,曲池……”燕绝翎满头冷汗纷落,道:“这个……”
四周诸人都是武道大家,登时明白沈江平的招数变化,不由得齐齐点头表示赞叹。
“到时贤侄手中树枝,非要脱手不可了。”
“没有可能,既然点辰位,又怎能攻期门、曲池?”燕绝翎强自嘴硬。
“贤侄可要一试?”
燕绝翎以行动答复,身形一动,翻过酒席,落在殿内。
沈江平笑笑,缓步跟出,燕绝翎只等沈江平走至,一声:“得罪了!”左手拇、食、中三指一捏剑诀,右手食、中二指并合如剑。
沈江平悠然道:“请!”
燕绝翎轻叱道:“【丹元落日剑法】!”右手食、中二指如剑刺前!
沈江平立即施展【天龙卸甲】,接变【朝阳初升】,上击燕绝翎腋下“极泉穴”。
燕绝翎急变【金乌西坠】!
沈江平呵呵一笑,接着口中悠悠吟道:“踏辰位,小心期门,曲池!”语声一顿,右手一晃,从不可思议的方位点出,随着口中之语,接连正中燕绝翎的期门、曲池二穴之上!
燕绝翎整条右臂顿时一麻。
众人看到这里,齐声喝采,燕绝翎却已呆住。
沈江平背负双手,道:“二十二年前,沈某与令伯父燕翩飞,也是以此变化为难,令伯父当时却是以【鹤翼天翔】一招还击,破了沈某的【朝阳初升】,连着其后的变化也就无疾而终了。”
燕绝翎面色一变,道:“【鹤翼天翔】是【丹元落日剑法】最后的三式变化之一。”
“不错,贤侄莫非尚未学会?”
“正是──”燕绝翎汗流浃背。
其父燕翩迁与其伯父燕翩飞二人关系不睦,燕翩飞早已离开燕空山近二十年,从未回过燕空山一次,而这【丹元落日剑法】中的最后三式,除了大伯燕翩飞之外,无一人学会,连他父亲也是不懂。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心小易怒,量小易溢,贤侄好自为之吧。”沈江平语重心长,话里有话。
“佩服,佩服。”燕绝翎哂笑一声,点了点头,表示受教,但接着却又摇头道:“不过嘛……哼哼,可惜啊,可惜!”
沈江平不由得有些错愕。
徐希羽等人怒目圆睁,叶清玄等人诧异紧盯。
“晚辈佩服的是沈前辈剑术堪称天下无双,可惜的却是──”燕绝翎一顿,环视各人,讥笑道:“侠隐山庄弟子都未能学得到前辈的武功多少,只怕日后,绝学后继无人啊。”
话一说完,燕绝翎狂笑着回到座位。
众侠隐山庄弟子又是一呆,沈江平的面色亦沉下,若有同感,一声轻叹。
燕绝翎落座而下,施施然地饮下了第一杯酒。
哗啦一声大响,徐希羽一脚踹飞了身前的桌子,一跃而起,落在酒席当中空地,指着燕绝翎大喝道:“姓燕的,有种的出来比试再吹牛皮!”
徐希羽一出现,四周观战的侠隐山庄众人都是轰然叫好,叶清玄等一行客人固然没有道理阻止,奇怪的是,连带沈江平和徐正弈夫妇,也是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静静地看着场内的变化。(未完待续。。)
【076】力压双剑
沈江平、徐正弈夫妇,都是当代绝世高手,哪里看不出徐希羽的水平,只不过人总有年少轻狂之时,若是不出来见见世面,输上几场,赢上几次,总是会拿捏不准自己的真实水平,于是嚣张狂妄,目中无人,成为一个井底之蛙,俗称土鳖二世祖。
徐正弈、沈江平眼力何等高明,他们同样是对徐希羽报以深切期许的长辈,徐希羽人虽纨绔叛逆,但到底也是良善之人,对他的培养,沈江平和徐正弈并无二致。
面对徐希羽的挑战,燕绝翎傲然一笑,饮下一杯水酒,说道:“徐公子果然勇者无畏,不过以徐公子的武艺,不知能接得在下几招呢?”
徐希羽怒道:“少放屁,本少爷定然打得你满地找牙!”
燕绝翎嗤声冷笑,道:“在下比武向来不分亲疏,不要以为你是卢师叔的爱子,我就会手下留情。还有就是……你也不要忘了,小时候是谁将谁打得满地找牙……”
周围众人“哦”了一声,叶清玄更是露出感兴趣的模样。想不到二人还是宿敌。
徐希羽气得咬牙切齿,想不到对方竟然当众掀开儿时的糗事,这算是什么?威胁么?
“有本事下来胜了我再说大话!废话这么多,难道是害怕输给我不成!?”徐希羽戏谑一笑,嘲讽道:“你该不会是担心输给一个不想输的人,然后会象你爹一样,抬不起头来,一辈子都躲在山上难以见人吧?”
“希羽!不得胡言!”卢巧珍不由得惊怒斥道。
燕翩迁性子执拗要强。当年与萧不乾比武之前。大放厥词。嘲讽长白剑宗剑法不屑一顾,结果被萧不乾当着众人武林高手的面狠狠地教训了一番,至此一蹶不振,羞于见人,躲在燕空山数十年不曾下山,一心培养爱子成才,为他当年败北,一雪前耻。
这次战败对燕翩迁影响深远。也是他毕生不愿面对的伤疤,更是燕绝翎心中的痛。
此时徐希羽当众提及此事,无异于当众给了燕翩迁一个大嘴巴,更是给了燕绝翎一个大嘴巴。
燕绝翎狂傲如斯,岂会罢休。
果不其言,徐希羽这一句话后,燕绝翎缓缓放下手中酒杯,双眼之中露出层层寒意,阴声说道:“你会为你今天这句话而后悔的!”
徐希羽怡然不惧,冷笑道:“我在看你怎么让我后悔……”
衣袂声起。燕绝翎跃入场中。
单手一伸,沉吟一声:“剑!”
龙吟声起。
原本侍立在燕绝翎身后的剑童一按剑鞘机簧。接着一托剑鞘底端,往前一递,一道琉碧光芒闪过,燕绝翎伸手一接,一把剑身修长的宝剑落入手中,宝剑通体青光莹莹,锋快至令人难以相信。
徐希羽亦是缓缓拔剑,银光流转,宛如一泓秋水般荡人心弦,同样是把绝世好剑。
全场一片静霭。
静静地看着当代两大青年高手默默对视,今天的两名剑客,未来说不定就是下一代的天绝高手,他们的对立,说不定就是数十年后两大帮派之间的对决,无人不慎重。
燕绝翎,背负父亲数十年心愿,自小刻苦练剑,所为者,不外乎是这一刻步入江湖之后夺取惊觉天下的名声;而徐希羽,肩挑两大天绝高手的厚望,但也正因为承受的期望过重而饱受压力,经常凭借小聪明逃避责任,个性稍显天真,此次能够因激愤而出头,也算是承担责任的一种表现。
可以说,两个年轻人都是背负着长辈的期许,不过一个追求的是高绝的剑术,而另一个,长辈更希望看到的,是进步的心术。
凌冽的剑气倏然迸发,四周灯火受剑气压迫瞬间一暗……
轰……
几乎同一时间,二人身形消失原地,半空中叮叮当当的声音雨打芭蕉一般的响起,剑气纵横,四周灯光忽明忽暗,而两人宝剑交击的罡气光点犹如烟花一般四处飞溅,好在在场之人无一不是当世高手,护身罡气展开,将自己与身前酒席掩护妥当,丝毫不受影响。
梅吟雪尚是后天,被叶清玄轻轻揽在身后,细心地呵护佳人的安全。
二人剑招迭起各有玄机,燕绝翎蜀山六峰剑法各有奇招妙式,气势清灵,身姿轻盈,剑意中尽显蜀山灵秀之剑意;而徐希羽之剑法门户深严,谨守中庸,中庸非平庸,而是自有儒家剑法攻守兼备之要义,以气脉悠长见长,这种剑法无奇秀之势,但欲胜之却是极难……
场中交战激烈,四周人群议论纷纷,一旁的静闲师太看了场中一眼,突然对着叶清玄低声问道:“不知叶小友觉得这两个人谁会取胜!?”
叶清玄自得其乐地嘬了一口酒,反问道:“这么明显的答案,师太是用来抛砖引玉的吧?何不把之后的问题直接提出来的好?”
静闲师冷哼一声,道:“既然你知道我要问什么问题,又何必让我再说一遍?”
叶清玄一愣,接着不由得哑然失笑,道:“师太禅机太深,晚辈甘拜下风。”
静闲无可无不可地道:“贫尼不喜贫嘴,快说来听听吧……”
叶清玄回头朝着梅吟雪吐了下舌头,暗道老师太不好惹,梅吟雪轻盈一笑,给了他一个“活该”的眼神。
叶清玄嘻嘻一笑,悠然道:“这二人论出身、武艺都是上上之选,前途自是不可限量。只不过一个失之心胸,另一个失之勤奋,未来成就自己便先限制了几成,能否有机会问鼎‘天绝’,都是未知之数。”
静闲师太沉默不语。
但一旁的静慧师太,却出言问道:“这么说,叶小友是不觉得二人日后会成为一代剑法大宗师喽!?”
这话问得突兀。奇峰迭起。瞬间被全场上下之人听了个真切。
一瞬间数双眼睛关切地忘了过来。各种眼神尽皆在其中,但都是饶有兴趣地等待这叶清玄的答案。
叶清玄看了静慧师太一眼,见她瞥了一眼场中,顿时猜出这位素裳宫高手的几分心思。
素裳宫追随叶清玄而来,目的自然是借助沈江平的在白道中的影响力,压制黑道大派之间的火并,但此时两大白道弟子厮杀得激烈,若是一招不慎。有什么闪失,自然这白道联盟就会出现极严重的裂痕。
静慧师太短时间内想到这一招祸水东引的计策,足见其心思敏捷,不过这一出手,却让自己成为那倒霉的受害人,未免有些太不厚道了。
难道师太你还嫌我身上的事情不够多么?
叶清玄惨然一笑,暗叹一声,虱子多了不痒,来就来吧!
叶清玄环顾了众人一眼,朗声笑道:“虽然场中二人都称得上是少年英杰。只可惜他们都很难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的,甚至永远也不会。”
四周之人顿时惊讶出声。
“哦?这是为什么?”静慧师太更加的好奇了。
“因为他们太聪明。家境又有些太好了。”
“聪明和家境好?这有什么不好?”静慧师太有些不懂了。
叶清玄高声侃侃而谈道:“要做天下一等一的剑道高手,除了剑法胜人外,还得要有博大的胸襟,还要有一种百折不回的勇气和决心,那一定要从无数惨痛经验中才能得来。
太聪明的人总是经不住这种折磨的,就一定会想法子去避免,而且总是能够避得过去;家境太好的人,一切得来的都太过容易,得来的容易,便不会珍惜,失去的,也会比别人快得多。”
“你的意思是说:没有真正经过折磨的,永远不能成大器?”
“绝对不能。”
“可是受过折磨的人,也未必能成大器。”
“所以,在我看来,近数十年来武林中,已根本没有什么未来能够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的少年英杰了。”
静慧师太原本是要叶清玄用话语引开对阵二人的注意力,但没有想到叶清玄除了表现出狂妄的一面之外,说的话也是十分的有道理,一时陷入了沉默,似乎想要反对,却又找不到什么有力的证据。
而此时徐正弈从上首大笑一声,娓娓说道:“哈哈哈,叶兄弟才智无双,武功不凡,难道也自认不是少年英杰?”
“呵呵,徐楼主莫要取笑我了,”叶清玄洒然一笑,“这什么少年英杰于我何干?这天下第一又于我何益?”
“叶小友真是洒脱的很——”
“哎——莫说此等话题,来,喝酒喝酒,任他什么狗屁少年英杰,又怎如逍遥自在来得爽快!?而且与一干小辈争那虚名,未免有些自贬身份了!”
此话一落,场中“铮”的一声清鸣,燕绝翎和徐希羽与半空中分开两边,剑势顿消。
燕绝翎轻盈落地,徐希羽却是踉跄两步,脸上一红。
不过二人齐齐转身怒视叶清玄。
徐希羽曾经在叶清玄手下丢人过一次,知道对方真的手段高明,不过依然气得咬牙切齿,而反观燕绝翎却是不识叶清玄分毫,见他如此狂妄,冷哼一声,剑身一指叶清玄,冷然道:“你懂剑!?”
“略懂……”
燕绝翎眼睛一眯,道:“拔剑,免得杀了你会有人说我胜之不武!”
叶清玄嘁声冷笑,道:“就凭你!?哼,就算你们两个废物联手,我也用不着拔剑!”
“混蛋!”徐希羽怒道:“希望你的剑法能跟你的嘴皮子一样厉害!”
叶清玄淡然一笑,道:“多说无益,小心了——”
呼——
人影一闪,叶清玄的身子顿时从长椅上飞了起来,凌空飞向燕绝翎,由于之前叶清玄是盘膝而坐,此时飞起,双膝竟然仍交盘在一起。
燕绝翎身形亦动,一剑疾刺了出去。
剑疾如流星,直刺向叶清玄的小腹。叶清玄若是原势飞前去。一定被这一剑穿腹而过。
也就在剎那间。叶清玄的身子突然上升丈余,凌空倒翻,头下脚上!
剑从他的头下三尺刺空,燕绝翎剑势立变,追着叶清玄的身形,翻身向上,连刺一十二剑!
他剑快,叶清玄身形更加快。凌空一翻,身影如同鬼魅,飘往他的身后!
燕绝翎的反应也算敏锐,反手一剑,向后直削叶清玄脖颈!
而在此时,徐希羽更是一剑飞来,直刺叶清玄背心!
二人双剑合璧,竟然在同一时间使出孤霞山的剑势绝招【落霞与孤鹜齐飞】,两人一前一后,顿时对叶清玄形成夹击之势。
四周人群惊呼出声。就连徐正弈和沈江平都在这时觉得叶清玄有些托大了。
但是场中的叶清玄,凌空翻转。宛如仙人下凡,动作舒缓,不带一丝一毫的烟火气,双手随着身势一转,【擒龙纵鹤】随之施展,带动二人身子剑法都是同时一歪……
叶清玄左手中指如剑,突然朝前一伸,划在燕绝翎的右腕上,燕绝翎剎那间如遭电殛,手臂瞬间一麻,剑势一顿!
而他的右手前探,两指温柔地夹住了徐希羽刺来的一剑,宛如对方轻轻地递过来让他夹住一般……
“叮”一声,叶清玄左手中指接着一屈一弹,弹在燕绝翎的剑锋之上,那柄剑立时像长了翅膀一样,飞离燕绝翎的右手,飞上半空!
叶清玄身势倒翻而回,同时左脚打开,直接踢在了徐希羽手中的剑柄之上,同样“嗡”的一声,长剑飞入半空之中。
接着,燕绝翎和徐希羽同时觉得腰带一紧,目光落处,剑鞘已经被叶清玄解下。
两人大骇,立即出手抢夺,却同时胸口中了叶清玄一脚,真气一滞,双双向后跌倒,轰然仰躺在地!
骇然抬头望去之时,却只见叶清玄如同翔鹤一般,身形不停,离地三尺,倒飞而回,半空中时,双手各执一方剑鞘,倏然往上一举——
一银、一碧,两道剑芒正好从空中划过……
“呛”的一声,那两柄宝剑不偏不倚,正好同时落入剑鞘之内!
叶清玄身形一顿,也于此时落回座位之上,盘膝端坐如故,彷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身形的迅速,出手的敏捷,目光的锐利,判断的准确,简直就不可思议。
燕绝翎、徐希羽二人当场目瞪口呆,浑然忘却从地上爬起!
剎那间,他二人突然一身冷汗湿透,对方武功的高强,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
对方若是存心要取他性命,无疑易如反掌,弹腕夺鞘,剎那间最少已可以令他们死上数次。
不但当事二人惊讶,就是周围沈江平及其门下弟子,以及素裳宫诸人,亦同样惊讶。叶清玄的身手,一样在他们意料之外。
只有见过叶清玄身手的徐正弈面露惊叹之色,对他的武学高明,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公子……”
琴剑二童慌忙上前将燕绝翎从地上扶了起来,而徐希羽的几个同门师兄弟也上来将他拉了起来……
“拿回去!”叶清玄随即将夺来的剑拋回。
燕绝翎、徐希羽二人慌忙接住,剑上一股内力冲来,二人又是同时被震退一步。
二人都是心高气傲之徒,一个羞愤得如同涂血,而另一个那张脸更是成了绛紫色。
绛紫色脸孔的燕绝翎,呆瞪着叶清玄,道:“好,燕绝翎今天总算领教了阁下的武功。还未赐教阁下的名号!”
叶清玄笑道:“刚才已经有人说过了,看来燕兄眼中实在容不下别人啊。不过我也不妨再次特意提醒一遍。在下昆吾叶清玄。”
“叶清玄……”燕绝翎喃喃念了一遍,接着惨笑一声,道:“天下果然藏龙卧虎,想不到我燕绝翎艺成下山,声名未显,却不料在今日败在一个无名小卒的剑下!”
叶清玄露出莫名其妙的的表情,揉着鼻子,回头一脸苦恼地反问梅吟雪道:“怎么到了今天,我还这么没有名气么?”
梅吟雪掩口失笑。
燕绝翎更是觉得大受侮辱,闷哼一声。宝剑突然出鞘。反手一剑割向自己咽喉。
这一下无疑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只有在他身旁的徐希羽算是手急。“当”的一声,及时出剑将燕绝翎的宝剑震开。
“你tmd的疯了!?”徐希羽诧异喝道。
燕绝翎大怒道:“你这是作甚?”
徐希羽道:“救你性命啊!”
“我生死与你何干?”
徐希羽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喝道:“我靠,你tmd真有才,你这辈子没输过是么?输一次就要自杀,你有几条命够丢的!?”
燕绝翎怒叱道:“你到底是不是学剑的?”
“当然是……”
“那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痛苦。”
徐希羽惊呆的不知道这么说话,反倒是叶清玄出言道:“不过一场胜负,燕兄未免得失心太重了吧?”
燕绝翎气得几乎没有昏过去。道:“够了,你就是打败了我,也用不着说这种风凉话。”
旁边众人中卢巧珍也是往这边冲来,道:“绝翎你这孩子怎么如此轻贱性命!?胜败乃兵家常事,怎么你看得这样要紧?”
燕绝翎气鼓鼓地扭头不看自己的师门长辈,显然听不见去一句话。
卢巧珍又接着说道:“你这孩子……你现在又不是七老八十,只要你下苦功,将来一样有机会打败他,蜀中剑盟的弟子怎能如此没有骨气!”
燕绝翎猛地一转头,眼神中精芒一闪。咬牙道:“卢师叔说得好,我一定下苦功……”接着又掉头盯着叶清玄道:“不过。你一定要珍重。”
“这你放心好了。”叶清玄仿佛完全听不出燕绝翎说话的意思,依然一副笑嘻嘻的表情答道。
“我再来的时候,找不到你,或者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比现在更难受。”
语声一落,燕绝翎身形猛地窜出,掩面而去,同时他的语声接着传来道:“琴童、剑童,我们走!”
琴剑二童慌忙追着出去。
叶清玄嘀咕一声“莫名其妙”,接着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高声传音道:“嗨!燕兄切莫因此远走高飞啊!莫忘了这里还有一众‘捍卫正义’的千秋大业,莫让世人除了笑话你剑法低劣之外,再添加一道‘言而无信、临阵却敌’的罪名。”
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众人不由得心底齐齐对他翻了一阵白眼。
半空中传来燕绝翎几乎咬碎银牙的声音道:“燕某言出必行!”
“这就好,这就好……”叶清玄放心地拍了拍胸脯,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徐希羽,笑道:“那么徐公子的态度是……”
徐希羽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眼叶清玄,哂然一笑道:“怎么?想问我以后怎么办!?”这小子冷哼一声,接着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父母和师父,回头朝着叶清玄挤出一丝笑容道:“这出‘激将法’的确挺有意思,不过小爷不吃这套,想让我心中激愤,然后奋发图强,玩什么‘浪子回头’的戏码,告诉你,小爷不喜欢!”
说完之后,徐希羽掸了掸胸前的叶清玄留下的一个脚印,左顾右看了一番,砸吧砸吧嘴,说道:“哎呀,不知道为什么,看了燕绝翎那个王八蛋气性这么大,我这心里突然间……唉,豁然开朗!看透人生啊!”
接着四周看了看,走向了燕绝翎原本的座位,一边走,一边叨咕道:“嘿,这心情一好,别说这胃口还好了,有点饿了,没事,大伙接着吃!”
在众人呆若木鸡的表情下,这位小爷落座下来,拔开一条鸡腿,大啖不已。
徐正弈和沈江平颓然坐回椅内,暗道一声:这小王八蛋,没指望了……
反倒是叶清玄哈哈一笑,一翘大拇指,说了一声,“果然有才!”
这帮二世祖,性格果然都够诡异,这燕绝翎和徐希羽,算是同等的出身,却是绝对不一样的性格,再想想自己认识的一干二世祖,什么展羽、皇甫泰明,还有李道宗……
果然个个都算得上是奇葩一朵,各有胜场,各有千秋!
沈江平咳嗽一声,趁着众人都在,接着说起了召集白道人士,阻隔镇岳山城和洞仙谷的火并之事,同时也说及查找魔门下落,围歼魔门余孽的行动和计划。
叶清玄吃喝自得其乐,心中不由得暗想:看来这一趟的除魔卫道行动,看来变得有趣了许多。(未完待续。。)
【077】上门寻仇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这句话很俗气,也是很老气。但这又俗又老的话,通常都很有道理,否则这些话也就不会留传得这么老,变得这么俗了。
尤其是在几乎从未有过一日平静的江湖中,更是英雄辈出。
动乱的时势最容易造就英雄,各式各样的英雄,有好的英雄,有恶的英雄,有成名的英雄,也有无名的英雄,有成功的英雄,也有失败的英雄。
叶清玄不知道自己算是成功还是失败,不过到了今日,自己能够老气横秋地与天下几位最为厉害的绝世高手一起品评那些比自己年纪还大一点的少年俊杰,心里多少感到有些恶搞。
不过显然徐正弈和沈江平不是这么认为,在他们眼中,叶清玄在武功上的造诣和眼界,绝对是一代宗师的水平,甚至有时都会说出一些让他们佩服万分的道理来。
叶清玄一人压伏燕绝翎和徐希羽两位青年高手之后,沈江平正式决定出山,决定先摆平眼前可能祸乱江湖的黑道纷争,同时侦察魔门行踪的行动时刻进行着,一旦发觉对方的藏身地,立即给予无情打击。
三天之后,沈江平准备妥当,带领门中弟子,加上青衣楼、素裳宫的一干高手,直奔鼎州城而来,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见申屠镇岳一面。
而另一方面,“煞刀”祝雄被沈江平借调,充当了派往洞仙谷的使者,劝说洞仙谷谷主吕易风暂且忍耐。切莫大动干戈。
原本凭借叶清玄与洞仙谷之前有的一丝交情。想让叶清玄充当副手。随同祝雄前往洞仙谷,不过一个意外之人突然寻上门来,也传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因此打乱了这个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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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
烛火依旧……
叶清玄默默地整理行囊,梅吟雪有些不快地坐在一边。
轻轻一叹,叶清玄说道:“这一次并非游山玩水,你还未入先天,我带着你太过危险……”
“我知道……”梅吟雪托着香腮。淡淡说道:“我现在是你的累赘,就算去了,也顶多拖累你……所以我没有强求跟你一同前去。我可以不去,但你不能怪我不开心啊……没办法,我就是不开心……”
梅吟雪目视烛火,呼吸匀长,黑暗中,烛光将她线条清晰的侧脸完美地勾勒出来,长长的睫毛也被烛光染了一层融融的金色,衣领微微后褪。露出半截修颈,莹白细腻。宛如牙雕玉琢,也被那橘黄色的灯光浸染,有着说不出的温柔韵致。
叶清玄注视着梅吟雪,她面庞秀美绝伦,映着火光,发出柔和恬淡的神采,缕缕青丝也被火光映照,仿佛镀了一层绚丽的金色。
“我答应过你,不离开你一步……若是你坚持,我们不妨同去!”叶清玄道。
梅吟雪浅笑着站起身来,推开窗户,道:“不要难为人家嘞。若在说下去,我肯定会忍不住跟你同去的。不过……你是为兄弟报仇,我去了会让你分心,反而不美……”接着回头,娇羞一笑,道:“我会等着你回来的,就与同门在一起,在鼎州城等你回来!”
在修长和自然弯曲的眉毛下,明亮深邃的眼睛更是顾盼生妍,配合嵌在玉颊的两个似长盈笑意的酒窝,肩如刀削,蛮腰一捻,纤秾合度,教人无法不神为之夺。她的肤色在月照之下,晶莹似玉,显得她更是体态轻盈,姿容美绝,出尘脱俗。
叶清玄呆呆如醉……
梅吟雪脸色羞红,瞪了叶清玄一眼,人影一闪,香风飘去,如仙子般飞遁而去。
叶清玄望着伊人远去的窗口,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外面传来一阵嬉笑之声:“佳人既然已经远去了,老夫可否进来一叙呢?”
叶清玄无奈叹道:“外面风大,您老蹲了两个时辰,也不嫌累!?”
人影一闪,烛光都没有晃动一下,叶清玄对面的椅子上就多了一个老猴一样屁颠屁颠的小老头,正是许久未曾谋面的“盗圣”百里无及。
他就是那个意外之人,也是他传来的一个意外的消息。
此时百里无及正翘着二郎腿,不停晃荡着笑道:“我说当年你小子怎么对凌云宫的姜斐然那丫头不动声色,原来私下里早就有了存货啊。不错,不错,出身、背景虽然略逊姜丫头,不过这气质和样貌却超过了那么一线距离……一线虽然不多,但也蛮明显的,嗯,一线之差啊……”
叶清玄没有好气地坐到床榻之上,道:“前辈莫要取笑在下啊,我现在心情不怎么太好……”
百里无及砸吧了一下嘴,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嘿,老夫也没有想到,老夫只不过跟踪魔门的一个天君,竟然会发现曲归鸿那个老王八蛋的踪迹,而且要不是听到他们商量着要把你小子碎尸万段,我也不会放下跟踪,一日夜之间跑到沈江平那小子这里来寻你……”
百里无及乃是“三十六天绝”中少有的前辈高人,年纪早已百岁开外,所以见到不过六十多岁,开起来才四十出头的沈江平和徐正弈等人,也是不假辞色,直呼其小子。
不过叶清玄可搞不懂这些前辈高人之间的辈分高低,在他看来,这八十岁和一百八十岁的高手,在长相和称呼上没有什么不同,一声前辈足以概括到八百岁了。
至于年龄再大的,不是乌龟王八就是神仙……
百里无及从怀里掏出一个旱烟袋,对着灯火,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轻轻一呼,一道薄烟带了满室的烟香。
“青灵仙草!?呵呵。好东西……”叶清玄由衷赞道。
百里无及点了点头。递给了叶清玄。笑道:“不错,的确是好东西。可惜这次弄到的快抽完了,存货不多喽……”
叶清玄也跟着抽了两口,顿时头脑一清,满腔清香。
“过瘾不!?”
叶清玄点了点头。
百里无及嘿嘿笑道:“我这青灵仙草乃是老夫在云梦大泽中寻了七天七夜才找到了这么点极品烟草,自己从来都舍不得抽,今日让你小子过了回瘾……你得补偿我!”
叶清玄又是抽了两口,轻笑道:“怎么补偿!?”
“听闻洞仙谷中有着人工种植的仙草。你面子大,去给我弄一些来……”
叶清玄哑然失笑,摇头道:“说来说去,你跟他们一样,还是不想让我去……”
百里无及笑道:“不是不想让你去,而是不想让你一个人去。给我点时间,曲归鸿被仙龙洞的人带着见了魔门之人,相信用不了多久定然会前往他们的藏身之地,到时我们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晚辈实在等不了了!”叶清玄断然道:“我答应了敖子青,为他全家报仇!既然得知了仇人的下落。我又怎么等得下去。至于魔门,嘿嘿。我想我若是如此出手,破坏他们勾结白道人士的计划,他们不会这么坐视不理的,只要他们有所举动,我相信前辈照样会发现他们的行踪……”
“那……老夫陪你走一趟吧……”
“晚辈谢过前辈好意!这里的事情更需要前辈帮忙……”叶清玄站起身来,走到窗户旁边,轻抚放在那里的骨灰坛,敖子青的骨灰坛,淡淡说道:“前辈放心,我不会逞强的……明日一早我便启程,还要麻烦前辈帮我跟沈大侠说一声,敖兄妻子的遗骸请帮忙寻回……他二人生不能同床,我相信,他们会愿意死后同穴的。等我为他们报仇归来,就将他们合葬!”
百里无及轻叹点头。
叶清玄举头望着天上明月,眼中精芒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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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江平一行人,乘船出发,顺流向东北而去。
“煞刀”祝雄,则带人奔向东南。
只有叶清玄,一人上路,向着南方行去。
火赤的骏马,红皮缀着银锥的鞍镫,紫色的紧身衣外罩紫色的袍,一方斗笠遮住头脸,“千机匣”负于背后,
一路上,叶清玄沉默地不发一言,他的目光是冷寞的,表情是生硬的,眉宇之间,宛似凝视那一抹接合了抑郁的仇恨,这与他每一次远行之际的谈笑风生都是大相迥异。
宛如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洞仙湖之南,大沐河。
虽然没有大江波涛汹涌的壮阔,但却并不影响它的作为洞仙水系最为主要的水路交通之一,同时更不会影响它的美丽。
半满的碧绿水色,悠悠流向东北方的洞仙湖,衬着两岸的烟笼林陌,隐约重叠,点缀着几只翱翔河面的凫鸟,依旧有其令人神往的幽静清雅韵致。
向南五百里,便是一座在整个荆州也排得上号的大城潭州城,城中人口有百万之众,号称荆南第一城,与洞仙湖以北的襄阳城,并称荆州双珠。
叶清玄没有绕路乘船,而是一路沿着官道行来,到了潭州城外,才搭船渡河,进入了城内。
五百里距离,用了五天时间,实在说不上快速。
不过叶清玄却在这五天里将自己的精气神调节到了最佳的状态。
潭州城是名满天下的风景名城,这座城池在建设之初,便没有延续传统城市的布局,没有什么南北畅通的街道,城市的布局,是围绕着各处自然景观天然建设形成的,城内光是山湖就各有十余处之多。
并不怎样困难,叶清玄稍加打听,就已沿着街道找到了城中最为知名的府邸之一,一个买下了整座小山的帮派,“定沐堂”。
定沐堂的势力范围,几乎囊括了大沐河整个水域,乃是当地一等一的地方大派,同时,它也是赤蛟帮的铁杆盟友,也是这一次仙龙洞诸人和曲归鸿等人藏匿的地点。
他们在这里等待魔门的召唤。
根据“盗圣”百里无及的消息,魔门已经派了荧惑天君送来了接骨奇药。先行将“崩山犀”黎威的伤势稳定住。同时也接洽曲归鸿。相谈结盟事宜。
魔门还是防了他们一手,并没有第一时间把他们带到魔门的秘密营地,而是先行确认对方的认真程度,再行定夺。
叶清玄一路寻来,轻易找到了“定沐堂”的总坛所在地,那座小巧玲珑的“玲珑山”。
这座山不大,也不雄伟,但是却有着另一股清雅的灵秀与俊奇的透彻味道。
就像是一座放大了许多倍的假山。通体是为大的灰黑风化岩石所组成,或是直耸指天,或是横斜挑悬,或是千孔百洞,或又丛结累聚……
每在奇石嵯峨峨当中,有一丛修篁,或一株古老松挺逸生长,亦迎风轻簌,也杖盖亭亭;配搭得那么自然,又那么美。
宛如不是天生。而是经过仙人异士精心布置过一样,美的不切实际。
高雅极了。清奇极了,只有“仙迹”才有这样的巧夺天工之感!
山下,便是“定沐堂”那幢十分恢弘,又十分精致的总坛了,只那一幢,孤立的建筑在“玲珑山”下,面对“大沐河”的悠悠河水,临着波光闪闪,真是人间仙境。
端详着那地方,叶清玄也不由得脱口赞道:“不错,是个修心养性的好所在。”接着又是自失一笑,道:“可惜地方虽好,住在里头的人却不懂得什么叫‘修心养性’。既然这山水灵秀,也陶冶不了人的恶性,就让我用剑,把他们收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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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沐堂在荆州也算得上是威名赫赫,在潭州城中更可以说得上是横行无忌了,连带着定沐堂门下的弟子甚至是门倌也自觉高人一等。
王老六本来是堂下的一个普通弟子,因为在火并之时,受了点伤害,仗着关系被安排成了定沐堂的门倌,二十多年来,一向颇为自得,既不用出外卖命,又有各种登门拜访的孝敬银子,日子过得无比舒心。
今日的大清早,按着老规矩,王老六早早地起来打开大门,但还没等他开门出去,就听到门外边叽叽喳喳的议论之声。
王老六眉头一皱,心中暗想,难道今天有人一大早就来拜门不成?管事们都还没起,这未免也太不晓得规矩了。
带着三分怒意,王老六吱呀一声,推开了旁门,外面稀稀拉拉足有二十几号的人群,几乎清一色的赶早卖东西的人物,就连那卖馄饨的小贩,都挑着担子,对着“定沐堂”的门楣指指点点。
王老六顿时怒气上升,嗷的一嗓子,骂道:“哪来的王八蛋,当这是早市呢?吵吵个甚,都给我滚蛋!”
人群一惊,顿时轰地一下四散而逃,不过往日里瞬间逃得不见踪迹的人群,这时却只是奔出去百十米远,也不离去,还在那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王老六诧异非常,走出旁门,往自家大门上一看,顿时眼睛瞪得溜圆。
只见数丈高的大门上,被人用剑极为工整地刻下了一行大字:“敖家惨案,元凶在此,三日时间,立即交人!”
这是有仇家上门生事啊!
王老六不敢怠慢,迅速将这件事上报给了管事……
一时间,“定沐堂”大乱非常……
“定沐堂”的大当家“一刀断江”邱道元怒火昭彰,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实在是因为最近二十年来,已经没有人敢这么公然找上门来,找他的麻烦……
不管来人是谁,他们竟然知晓曲归鸿和黎威等人藏身在此处,那就绝非一般人物。
甚至有可能来人知道有魔门中人也到过此处不曾!?
邱道元在愤怒之余,不由得也变得有了一丝心虚,同时心中的杀机也更加炽烈起来。
不管来人是谁,他知道这里的一丁点秘密,都要死在这里才行!
邱道元当然不会交出曲归鸿等人,相反,他开始集结手下精锐,四处发帖,将自己一干狐朋狗友尽数招来,既然有人打上门来,就不妨敞开大门,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曲归鸿等人也没有走,深藏于重院之内,没有现身。
第二天,一副足有两层楼高的巨大“杀”字幡旗,出现在了“定沐堂”街对面的阁楼顶上,迎风招展,数十里内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下,轰动了整个潭州城。
无数平民和武林人士汇聚“定沐堂”的街头巷尾,齐齐观看热闹。
“定沐堂”大派人马,满城乱窜,追查各种可疑人物,虽然弄得风声鹤唳,但又有何等收获……
第三天。
众目睽睽之下,“定沐堂”的门口和墙壁之上,被红漆划界,一个巨大的红色圆圈绕了整座“玲珑山”一圈,将“定沐堂”圈定在内,同样一副巨大的横幅摆在“定沐堂”正门对面,上书:“三日若到,血债血偿,圈内之徒,生死自负!”
好狂妄的字,好狂妄的人!
整个潭州城都沸腾了,几乎全城之人都知道了这个事情,光是围在“定沐堂”正门所在外围的观战民众,人数就超过了十万。
第四天。
期限已到……
“定沐堂”正门大开,门前黄沙垫道,净水泼街,“堂主”邱道元带着派内四大高手,端坐于明堂之前,朝着大门广场,五百多名门内高级弟子,罗列左右,静候人来。(未完待续。。)
【078】剑音断魂
旭日东升,天下白。
一里长街,一头堵满了观战的人群,一头是“定沐堂”敞开的大门。
两侧房舍之上,看上去空无一人,但与挤得水泄不通的街头相比,未免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即便是最没眼力见的普通民众,也能猜到两侧房顶之上定然埋伏有大量的好手。
洁净的街道,街心处站着形貌各异的五位高手。
这些人是远处闻名的潭州当地武林名宿,名义上是自发前来,阻止一场没有意义的搏杀,而实际上,他们或多或少都与“定沐堂”有着关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也是某些人为自己最后争取的一丝可以挽回的机会。
关键看来者给不给这个面子。
上午十时,艳阳高悬。
即便是先天武者,也在阳光下眯缝起了眼睛,减少阳光对眼睛的刺激。
街头人头汹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一阵轻风卷起地面上的一层黄土,在半空中打了个旋,缓缓飞散……
所有人的声音突然在风止之时消失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注视着原本一卷黄沙飞舞的街头之上。
原本空无一人的街头,此时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一袭紫衣,一顶斗笠,一个硕大的木匣背在身后……
来人的打扮就像是一位常年浪迹江湖的过客一般,只不过他的衣服太鲜艳了,鲜艳得让人的眼睛生疼。
“人来了……”
不知道谁的一声低呼。让所有人都一口气都提在了胸口。定定地注视着街道。
来人不是别人。当然是叶清玄。
叶清玄等了三天,就是要将影响扩到最大化。缓步前行,就像是漫步在自己的院子当中,迎面五位武林名宿,牢牢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当来人走到无人面前的时候,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相貌堂堂的老者抚须道:“年轻人,老夫潭州余兆开,不知阁下……”
“滚开!”
来人淡淡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大变。
余兆开乃是潭州武林名宿,就算赤蛟帮的帮主姚定盛来了,甚或是整个荆州武林五道八派的大当家来了,都要给他几分薄面,没想到这个不知身份来历的人物,一上来便敢让余老滚开,光凭着一句话,几乎就等于得罪了半个潭州城。
余兆开被气得浑身发抖,旁边一个满脸凶悍的大胡子中年人出声喝道:“大家看看,我说过什么?能够无缘无故栽赃‘定沐堂’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货色,如此狂妄。定然是穷凶极恶之徒。还犹豫什么,不如立即动手,擒下这个贼子……”
“哎,石虎兄不可莽撞!”五人中一个年约六旬,独目勾鼻的阴鸷老者出言阻止道:“怎能不听这位兄台解释,便妄动干戈呢?若是传了出去,外人还道我潭州武林护短呢……”
接着嘿嘿一笑,老者对着来人问道:“不知这位兄台,可否告之为何要寻定沐堂的晦气,为什么说定沐堂藏匿了杀人元凶,这杀人元凶是何人?又有何证据证明他们是什么敖家惨案的真凶呢?”
来人冷哼一声,淡淡道:“我是来办事的,不是来解释的。三个数,立即让开,否则……”
“否则怎样!?”凶悍的大胡子石虎冷冷喝问。
“挡我者死!”
来人阴寒一言,五人同时大怒。
“好个狂妄的人,如此不知好歹,定然是向我潭州武林公然挑战喽!?”一个粗壮结实,满脸粉刺疙瘩的中年人大声叱喝,嚣张不可一世。
叶清玄冷哼一声,淡淡道:“是否作对,只怕几位心头早有定义了吧,否则又怎会在两侧房顶上埋伏好弓弩手呢?”
叶清玄一言既出,五人顿时骇然色变,想不到自己背后的安排早就落入了对方的察觉当中。
余兆开斥道:“那是防备你公然攻击我潭州武林的准备,只要你弃械投降,余某保证,饶你不死!”
叶清玄冷笑数声,不再解释,迈步向前。
“不知死活!”
五人面色一沉,眼中杀机闪现。
瘦小的人影一闪,五人中个子最矮的一位已经率先出手,身形已一抹鬼影也似凝射而翱,人尚未到,一溜寒光已劈向叶清玄的颈侧,同时一声断喝传来道:“大家废话少说,及早取了他性命,回去交差方是要紧!”
出手之人乃是当地刀法大家“滚地刀”潘贺潘贺。
众人中就他不喜废话,早就准备好出手,一见双方话不投机,心下大喜过望,立即拔刀攻击,一时间抢得了先机。
叶清玄步履速度未变,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刀,他右手食指微曲,屈指凌空一弹,当的一声,指劲飞射,从侧面正中刀身中心之处。
整把猛地震颤开来,但并未弹开攻势。
看到叶清玄如此托大,结果还没有荡开自己的攻势,“滚地刀”潘贺心中立即一喜。
白痴,原来只有这么点修为,就以为可以无视我等存在了么?以为光凭这一击这样便能阻止这足以开山裂石的一刀?这个念头电闪雷鸣一般掠过“滚地刀”潘贺的心头,内功狂运,刀势更加凶猛地迎头落下。
叶清玄一击之后并未停歇,其余四指连弹,当当当,潘贺手中钢刀嗡鸣如鼓,竟然狂烈地震颤起来,潘贺运集全身功力方才勉力维持住了刀身的稳定。
潘贺一声厉吼,滚地刀刀势不变,未受丝毫阻碍,眨眼便到了眼前,直劈叶清玄颈侧。
胜负已定。
围观众人心中同时冒起如此想法,只觉得那来者武功不济,竟然连潘贺一刀都挡不下来。就要命丧当场了。
叶清玄斗笠下的面孔带着冷笑。
当刀锋距离叶清玄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时。刀身突然“嗡”地一声悲鸣。接着“嘣”的一声,刀身如同清脆的玻璃般碎裂开来……
“滚地刀”潘贺握着的钢刀只剩一个把手,在叶清玄身前一挥而过,却未伤得叶清玄分毫。
“滚地刀”潘贺瞬间惊骇莫名,骇然惨喝道:
“妖……妖……妖术!!!”
话音刚落,眉心处一凉,一道碎裂的刀片直接破入潘贺的眉心,其尸体保持着前冲的姿势。与叶清玄擦身而过,委顿当场!
啊——
在场数人,包括所有围观众人同时都是骇然惊呼,万分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
实在不明白,刚才来人只是弹了“滚地刀”潘贺的刀身几下,为何那把千锤百炼的钢刀就会自己爆裂,并崩死潘贺自己呢?
众人虽然紧盯着叶清玄的动作,但没有人知道叶清玄到底用的是什么方法致潘贺于死地。
原来那“滚地刀”潘贺刀法高绝,武功精深,但偏偏常用的武器极为平常。而这个“滚地刀”潘贺明显喜欢凶猛的攻击。刀身保养不够,在多年来的战斗中。刀身虽然看起来完整,但其实内部早已是破烂不堪了,叶清玄只是弹了对方刀锋一次,凭借【六识能断摩诃根本智经】对“耳识”的锻炼,瞬间就从刀身上的嗡鸣声中判断出这把刀已经难堪大用了。
于是调集精气神,会心一击,连续四指,正中刀身上最为薄弱的破碎之处,顺着刀中内力的传达,叶清玄轻松地将对方刀身震碎,自然不用躲避分毫,外加上他气定神闲的态度和对方武器突然分崩离析的意外,让“滚地刀”潘贺瞬间心神为之一夺,骇然失神,叶清玄趁其机用【擒龙纵鹤】控制一片碎刀片,再将其弹射而出,自然轻松致胜。
这不过这轻松致胜的法门背后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武学功法,寻常人难以洞悉其真相,骇然加不明所以之下,如同潘贺一样叫出“妖术”的人物,同样大有人在。
“滚地刀”潘贺一招身死,剩下四人连对方是怎么出手的都没有看出来,余兆开眼神中已有惧意,他之所以能活得这么久,就是因为他懂得看人下菜单,潘贺的死法让他心中清楚,自己就算出手,也是如此下场……
年纪大的早就被生活磨得没了火气,但年轻人却总有不怕死的气魄。
所以那容貌凶悍、身如壮牛、力能扛山的“扛山将”石虎一阵风也似的冲到,他双拳猛起,地面上一股狂暴的劲风升起,两道拳劲挥砸向缓步而来的叶清玄,同时身势腾空,两只脚快不可言的疾蹴叶清玄的胸膛!
既然有人打了前锋,自然也有人在旁边捡便宜……
那面目阴鸷的老者倏然闪到叶清玄的左侧,两外一个粗壮结实,满脸粉刺疙瘩的中年人也同时扑向了叶清玄的右侧,一钩一枪,紧跟着石虎的拳劲、脚风,急攻叶清玄两侧。
叶清玄缓步上前,身势不动……
一道青光电闪!
“扛山将”石虎的两道拳劲在叶清玄的身前消失于无形,而他的两只大脚却不知怎地便在青光中飞出了三丈,带着洒溅四喷的鲜血!
当!当!
两声脆响,伴随着一红、一蓝,两道霞光,阴鸷老者和粉刺中年的两杆兵器同时被磕得倒飞起来……
啊——
石虎尖号着,却悍不畏死的以两只血糊糊,骨森森的胫肢拄地,叉开两只巨掌死力扼向敌人喉咙!
又是一道紫光倏扬,如同一抹虹光在叶清玄身前扫过……
三颗大好头颅同时飙飞空中,鲜血随着霞光消散后,狂喷半空中,鲜血如雨般洒落,而三具无头尸身,依然直立如故,保持着动手时的姿势。
血雨在叶清玄身前被护身罡气挡在外侧,却将已经吓傻的余兆开淋得满头满脸都是……
他惊悚着眼神,想要掏开这个修罗场,脚下却是如同生根一般。怎样也动弹不得!
叶清玄缓缓走过他的身边。淡然道:“识时务。你可以活下去了!”
余兆开如同软泥一般瘫倒在地……
的确,他活下来了,但他最为自豪的东西,名声、志气,全部都在这一役中,丢失殆尽,余下的残生,只能在别人的鄙夷和耻笑中存活……
不过这都没有关系。最为重要的,是他活了下来!
哔——
一声竹哨声响起……
两侧房舍顿时浮现出数百弓弩手,或是立于房顶之上,或是隔着门窗,现于房屋之中,对着街心缓步而行的叶清玄射出暴雨般的箭弩!
叶清玄身上黄光猛地一闪,护身罡气开至极致,金光闪耀之下,宛如一尊金甲天神……
“射,射死他。看他有多少真气够消耗的!”
两侧各有高手指挥,他们全都是“定沐堂”大当家邱道元请来的帮手。并无一个“定沐堂”中人,这是为了避免被江湖人士讥笑他邱道元因为胆小怕事、才在这里算计埋伏,若是他们的阻杀成功,事后也可以推给自己的朋友,说是因为他们太过义愤填膺,才做出的错事。
只不过这些强弓劲弩,在这个时候却是毫无用处……
叶清玄内有【金刚不坏体】护身,外有【逍遥鲲吸诀】控制气场,自身的罡气向外延伸十几米的距离,那些强弓劲弩在落入这个范围之内,便被粘稠劲爆的北冥气场给控制住了身形,一时之间,叶清玄宛如一只缓缓移动的刺猬,身外布满了各种箭弩,而本人脚下速度不变,缓缓前行……
四周所有人群全部傻眼!
这种情形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一次,竟然有人靠着自身真气产生的气场,将所有箭弩尽数吸附在身体周围,黑色的箭弩将金色的护体罡气包裹其中,黑刺中,金光时隐时现,闪耀着让人心悸的气息……
哼!
一声冷哼,四周人群一惊,接着劲气一声轰鸣,宛如破开乌云的阳光,插满了漆黑箭弩的金色光球猛地炸开,被叶清玄用气场束缚住的箭弩顿时反向射回……
嗡——
一股爆裂的气劲冲天而起,带着强劲真气的箭弩如同最犀利的炽热光芒,四散激发,四周房舍,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分崩离析,倏然消融,同时消失不见的,还有房梁上和房屋中的弓弩手,漫天的灰尘飞起,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只剩下一地的残垣断壁、碎石瓦砾,以及汩汩流出,汇聚成河的血水……
不,此时的血水已经汇聚成一片片的血泥……
潭州城百姓们恐惧的惊叫声震耳欲聋!
叶清玄扶了扶有些歪掉的斗笠,继续前行!
“定沐堂”的建筑,越是到了近前,叶清玄才越加发觉这里的建筑是如此精致华丽,又是如此雄伟坚固……
没有考虑什么,叶清玄沿着大青石砌成的石阶便往上走,他不越墙,不寻隙,大大方方的朝着两扇巨型黑漆镇嵌兽环的大门!
此时大门敞开着……
远处“一刀断江”邱道元面沉似水的表情,已经一览无余。
邱道元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来人的武艺已经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之外,恐怕若是曲归鸿这样的高手不出手,他们这里肯定没有一个人会活着离开!
不过他心里还有一丝侥幸,因为来人太过犀利了,常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真气消耗!?就算你是归虚境的高手,刚才那震散箭弩的一招,只怕也消耗光了自己的真气。
所以邱道元还有心思赌上一赌!
所以邱道元尽管吓得要死,但还是一动未动。
他不动,手下更是不敢动了……
正门之内,便是定沐堂的大校场,大校场的尽头,便是端然上座的邱道元。
当叶清玄缓步迈入正门的那一刹那,所有人的呼吸都立即为之顿止!
邱道元双目在这一刻微眯成缝,他原本等待对方的质问,而他也准备好了应答,可是对方直直走来,杀气盈天,这所有辩白的话语事到临头只变成一声断喝:“来人何人!?”
他已经知道,一切的争论在这个人面前都变得毫无意义。
叶清玄缓缓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自己清秀若仙的超人气质,淡然说道:“昆吾叶清玄!”
邱道元双目一立,将手一挥道:“无耻鼠辈,栽赃陷害,杀我同仁,众家兄弟,给我杀!”
两傍精锐人马本是早有所备,但被叶清玄气势所摄,呆立当场,这时被邱道元一声断喝,如梦方醒,立时蜂汹而上。
叶清玄却仿若无睹,依旧是徐步前行。
就在众多好手的刀锋眼看就要凌空劈至时,叶清玄背后“千机匣”中,七彩霞光倏然脱离而出,冲上云霄。
一道剑啸声亦随之爆起!
剑啸声同一时间充盈场上,与之相伴的,还有瑰丽的琴音、箫音……
那组成的剑音,气象万千、惑人心魄,其中又有潇逸跳脱的清音,合形而成一种如诗似画,既浓郁又洒脱的意像,高低韵致的音符,一个接一个地被冷静精准的安置在空间内,本身亦似有种防御性的作用和魔力。
五百高手,人人呆立当场,尽皆不动,气机皆被音律牢牢锁住,魔音入脑,顿时陷入无边幻境当中,众人血液亦呈僵化,无法运行,偏偏面露幸福笑容,丝毫不知道性命攸关。
繁花似锦,飘落如雨,坠落纷纷……
春意盎然。
叶清玄一袭紫袍,洒然若仙,缓缓行来……
身姿舞动之间,一缕仙音萦绕而起,天空现出万朵花瓣,迎风飘落。仙音萦绕,若瑶琴,若洞箫,若琵琶,若玉笛……繁花似锦,如樱如雪……
在仙音飘缈之始,校场上的五百余名武林人士便陷入如诗如画的仙境之中,仙音渺渺,花雨纷纷,或有仙女撒花、或有仙女起舞、或有仙童吹笛鼓瑟,好一副仙境画面……
而在街外众多观战民众的眼里,前一刻还拼命冲杀的“定沐堂”众人,在叶清玄施展轻功飞临头上之时,宛如被点了穴道般,一动不动。
叶清玄施施然缓步上前,从众人丛中穿行而过,甚至走过“一刀断江”邱道元的身边时,依然没有回过一次头,没有看这校场上的五百名高手一眼,就这么跨步迈入了明堂之中。
而刚刚还嚣张叫嚷的邱道元,竟然也未曾阻拦,依然保持着之前怒吼的姿势,直到清玄衣抉飘飘,消失在众人眼前之后,一片白光闪过,如同木胎雕塑般的五百多位“定沐堂”好手,轰然一声,同时颓然倒地。
情形诡异莫名,骇人至极。
围观十数万人士,武林人物众多,自有武林人士胆子颇大,见到叶清玄消失于明堂之内,立即围上前来观看,而一看之下,齐齐失声哗然,震惊全场。
原来这五百余“定沐堂”好手,此时已尽皆死去,身上无一处伤痕,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诡异的笑容,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极为幸福的事情。(未完待续。。)
【079】血债血偿
叶清玄穿过明堂,步入山势之中,这里是一个自成天地的小花园。
小桥流水,亭宇楼台,山石奇趣,古柏参天……
最为重要的,是花园当中站立的几个人。
为首一人,正是曲归鸿,身后则是心腹手下“长空三老”,“穿云剑”索冉峰,“定襄剑”蒋正和“绝圆剑”宋中平……四人尽皆在场。
仙龙洞方面,黎威和血蟒子二人全身包裹着石膏,仰躺在躺椅上,远远地坐在莲花池旁的凉亭当中,而“玄颚龟”臧岩霸,则带着魇龙子,二人一脸杀气地紧盯着叶清玄。
叶清玄之前杀死“吞山鳄”严澄,重伤血蟒子和黎威二人,双方仇怨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偏偏在仙龙洞一行人眼中,叶清玄都是以奇异诡诈的手段让他们吃的大亏,而并非堂堂正正地取胜自己,所以这恨意更加的炽烈。
肚大十围、身躯雄健得连脖子都看不见的“玄颚龟”臧岩霸上前两步,双手重锤猛地一磕,一声轰鸣之后,森然道:“姓叶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这一次这里没有了别人帮手,我看你如何在我等手下逃出性命!”
叶清玄冷哼出声,没有回答。
曲归鸿脸色极为阴沉,他万万没有料到最为重要的敖子青,竟然在紧急关头会被人救走,而且救走之人明显就是“青衣楼”的人马,几乎可以断言,自己勾结仙龙洞屠杀自己门内弟子的丑事。用不了多久就会弄得天下皆知。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等作为定然为天下武林正道所不容,长空照剑门他是回不去了,他无路可退,只有彻底归顺魔门这一条路可以走。
只是没有想到,魔门的使者刚来了没有两天,还未有结论,竟然就被人寻上了门来,公然挑战报仇。自己的日子真是衰得不能再衰了。
曲归鸿脸色数变,最后出言问道:“你真要赶尽杀绝?”
叶清玄冷嗤一声,道:“当年敖家的事情,你们是怎么做的,今日轮到自己,就觉得不公平了么?”
“你以为你办得到?有什么后手,何不亮出来……”
“不用担心!”叶清玄说道:“就我一个人而已……你们若要逃跑,大有机会!”
臧岩霸怒喝一声道:“放屁,老子会怕你!?”
话虽如此,但叶清玄没有动手。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敢先出手的。盖因为叶清玄这个年轻人,武功太过诡异。交手这么多次,竟然没有一次招数相同的,次次都会攻己方一个出其不意,实在大意不得。
叶清玄左右看了一眼,算定了敌人的人数,淡然道:“还好,你们都在……不过荧惑天君呢?为何不一起献身一见呢?”
众人大吃一惊,荧惑天君的行踪一向隐秘的可以,对方竟然一语道破,难道白道武林在这周围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不成,否则即便叶清玄在怎么嚣张,又怎么敢主动挑衅魔门呢?
曲归鸿眼皮不自然地一阵乱跳,爆骂道:“小子胡言乱语,看老夫取你性命!”
曲归鸿长剑刚刚到手,对面的叶清玄那边却是一声裂帛般的琴音倏然响起,声厉刺耳,如一柄柄的利剑,直刺耳内,所有在场的高手,几乎人人有内伤在身,一听之下,体内经脉一震,伤势顿时有复发的症状,不由得脸色为之大变,赶忙运转内功,强行压下体内的伤势!
叶清玄脸上冷笑一声,他今日既然敢一人前来,心中有底的就是这些人个个身负内伤并非痊愈,而自己的【音波功】足以避开对方防御,直接攻击体内伤势,让他们疲于应付。
琴声又是一变──
刹那之间,地惨天愁,阴风四起,鬼哭神嚎,日色无光,在场的高手,被这琴音一摧,顿感气翻血涌,一个个面现痛苦之色──
“凝聚护身罡气,护住耳脉!”
伴随着曲归鸿的厉啸声,现场所有人的护身罡气同时爆烈燃烧,从无形化为了有形,人人如同一个人形火炬。
趁着对方全力抵抗的这么一个空档,叶清玄也不哼声,他长掠腾空、猝往下击,单手中黄光一闪,如同电射,“灵缈剑”霞光闪耀,一下子便把全力展开护身罡气的曲归鸿逼退了三步!
而就在叶清玄全力攻击曲归鸿的瞬间,旁边的臧岩霸怒吼一声,电光火石般一闪近前,双手重锤猛地一记夹击,左右两边攻向叶清玄的肋侧。
叶清玄单剑轻磕双锤,当当两声,双锤荡起,而臧岩霸借势一个大旋身,两个大锤子如同没有份量一般兜头砸下,又一阵锤风排山,从四面八方涌至!
众人中就是臧岩霸没有受到什么内伤,所以也以他的实力为最强,其余人等,就算是曲归鸿,也被徐正弈暗中的一掌震出了内伤,原以为不打紧,但每次运功疗伤,却都使得伤势加重一重,但却又不能不疗伤,否则后患无穷。
好好的一个“归虚境”高手,竟然在刚刚步入归虚境不久,就被人硬生生的用内伤逼回了“先天境”,现如今面对一个先天境初期的小道士,也被逼迫得一阵手忙脚乱。
暗叫一声苦也,曲归鸿咬紧牙关,挺剑直上,勇斗叶清玄。
原本超过叶清玄数筹的曲归鸿,因为身负暗伤,防备音波功,原本十成的本事现如今只使出来不足六成,明明一个“归虚境”的高手,勉强为难一下叶清玄,但想要给予臧岩霸强力的帮助,却是力有不逮。
此时曲归鸿和臧岩霸两大高手出手,旁边的“长空三友”和魇龙子自然不敢怠慢,齐齐上前围剿叶清玄。
叶清玄立即一拍“千机匣”。六道霞光飞射而出。配合手中黄晶剑。“灵缈七绝剑”再一次配齐,【真武七截阵】火力全开,宛如六十四个叶清玄同时激斗六大先天高手,明明是一个人,却对着对方几人形成了以多战少的格局。
再加上无处不在的【音波功】,叶清玄竭尽所能,占据优势,同时左手中暗暗扣着一枚充满真气的晶盾。以超乎常人数倍的真气含量,不惧消耗,狂攻众人。
原本会将叶清玄力毙剑下的格局,却因为叶清玄的诡异剑阵,而变得僵持起来,双方剑招不停转换,半个时辰之久,几个身负内伤的人物,终于有些熬不下去了。
嘶嘶,一阵轻响。伴随着两声惨叫,“长空三友”中的“绝圆剑”宋平被叶清玄一柄子剑射穿了大腿。挑断了筋络,整个人再难参战,翻身滚到场外;而魇龙子则被叶清玄一剑刺入右肩,表情痛苦地捂着肩膀,同样退出了战斗……
“奸贼可恶!”
曲归鸿在被叶清玄一柄子剑削去了一片衣角之后,终于被此时的场面气得不轻,这样下去,只怕自己除了全力逃走之外,其余人等尽皆将陷于此地,绝难逃脱。
狂怒之下,曲归鸿顾不得体内暗伤,【离空煞火剑】猛地使出,空间顿时一阵炽烈的热浪扑面而来,那恍如烁石流金的热浪,冲天的火光立即向叶清玄卷去,几道霞光突刺,都被火光带得冲天而起,无法冲进曲归鸿身边分毫。
叶清玄立即变得狼狈起来,往横暴翻,避开一道火浪,堪堪闪过曲归鸿的剑势,身形粗壮、及肩宽阔有如门板也似的臧岩霸又已飞旋而来,他的两杆超重“撼天锤”,光是锤柄就粗逾鸭蛋,精钢铸造,前端为八棱实心紫金锤头,边角有四枚铜环系住头端,每一挥动,震向盈耳,叶清玄晓得这玩意儿的霸道,臧岩霸才一冲至,他已倒翻九步之外,剑阵瞬间破解!
曲归鸿如影随形急跟于后,火焰长剑如刀般挥斩,只见片片火光飞穿交织,热浪如刀破空,他厉吼道:“大胆孽畜,你的气数尽了!”
叶清玄身影连闪,【凌波微步】被他使到了极处,但依然避不开实力倏然步入归虚初期的曲归鸿,被对方倏然赶到身前,全力地一剑刺来。
叶清玄无奈之下,狂运全身功力,与之对撼一招,一声震彻天地的轰鸣,滔天气浪将叶清玄如同树叶一般吹得抛飞起来,将一颗腰粗大树撞得拦腰而断,整个人砸进一片假山花石之中,而曲归鸿亦是闷哼一声,抛肩斜退。
两者之间的硬碰硬,虽然看似曲归鸿占得了先机,但原本能够杀死叶清玄的一剑,还是没有成功,因为妄动气机,曲归鸿体内伤势终于在他全力出击的刹那爆发,原本必杀的一剑在即将成功之时,倏然气劲一断,不但长剑被叶清玄的护体神功挡下,连带着叶清玄的真气逆袭而来,瞬间破入了体内,将爆发的内伤瞬间又加重了三成,一时间慌忙调息,控制散乱真气,不敢再次强行出手。
叶清玄落地之后,惨然爬出碎石,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右胸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划到肋下,要不是自己见机躲避得快,而敌人突然之间后力不济,恐怕曲归鸿这一剑就将自己开膛破肚了。
单足拄地,叶清玄刚一跃起,“玄颚龟”臧岩霸跃起追击,心中直为对方所负武功的精湛而震动,但口里却叱叫:“小畜生,认命吧!”
叱叫声里,锤舞龙腾,劲力万钧,宛若凭空起了漫天狂飙卷向叶清玄!
叶清玄的【摩诃罩罗功】之下,一切都变得清晰无比。
他清楚知道臧岩霸双锤攻来的时间速度,甚至他的后着变化都在自己的判断之中。
他清楚地知道若让对方展开道两个重逾五百斤的巨锤,不但可轻易缠住自己,让他继续被动挨打,还可以让岔乱了气息的曲归鸿顺利恢复过来,如果曲归鸿再来一招刚才的攻击,自己绝难幸免。
就在这决定生死一线的光景中,他的精神变得晶莹通透,完全忘掉了生死。集中意志和所有力量。看准对方换气的剎那。猛地全力催动真气,剑法展开,眼前叶清玄犹如寒电裹体,看上去就如同一条并射着冷芒星辉的光龙,飞腾九天般朝着自己扑来!
臧岩霸看出叶清玄全力出击,心下不敢怠慢,同样运集全身功力,以从未有过的专注迎向叶清玄。自然而然的,原本防御叶清玄【音波功】攻击的护身罡气,变得淡薄了起来……
而这也正是叶清玄想要得到的——
铮——
叶清玄人还未到,却猛地传来一声琴鸣!
全力攻击的臧岩霸大叫一声不好,原本持续消耗真气的【音波功】猛地爆裂了数倍,破入他放松防备的耳中,撕心裂肺一般的声音顿时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音波功】全力展开,魔音入脑,臧岩霸心神失守之下,顿时陷入了幻觉当中——
臧岩霸只觉得眼前之景呼地一变。云雾漫漫,仙音袅袅。一绝色仙子从天外飞来,衣袂飘飘,那仙子微微一颦,百媚纵生,仿佛投怀送抱一般飞来,自己不想躲,不愿躲,也不能躲……
本来清晰的神智,瞬间便在如诗如画般的美景前迷失了。
当当!
双锤脱手落地,他的性命也在这一刻掌握在了别人手里。
一缕剑气盈然而出,剑气纵横之刻,耳畔骤然声响,如箫如瑟,天籁之音般奇异美妙……
一剑归来,天外飞仙……
这一剑,美至毫巅……
这天地间,只存在着这仙子的一剑之中,任何抗拒的意识都已不存在,甚至任何意识都不存在……
唯一存在的,便是等待——
心中忽地一痛,臧岩霸原本平静的真气突然反噬,直刺心脉,如同一柄利剑,臧岩霸瞬间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
原来,这诡异的一剑,真正的杀招不是对方手中的剑,而是自己心中的剑……
好阴险!
臧岩霸心脉倏然而断,但却感受不到太多的疼痛,而他的脸上也还不自然地浮现出一丝微笑,如同前堂五百“定沐堂”高手死时一样,幸福的微笑。
心脉一断,即便先天高手,若无特殊手段,也是必死无疑,不过他们有足够强忍的生命力却延续生命,而叶清玄外在的一剑,应该是心剑的补充。
但是,臧岩霸在这一刻却没有立即死掉……
没有死的原因,当然是叶清玄跟来的一剑没有刺出的原因……
他面对着引颈待戮的臧岩霸,没有将这一剑刺出,而是右手一探,狠狠地抓进了臧岩霸的胸膛当中,握住了对方的心脏!
臧岩霸顿时被这奇痛从幻觉中硬生生拽了回来,他两眼发直,痛苦万分地盯着叶清玄,低吟道:“姓叶的,你赢了!”
“是的,我赢了!”
“那你还不杀了我!?”
叶清玄笑道:“你当然要死,不过我答应过敖子青,要让你们每个人死的都不是那么容易!”
臧岩霸骇然惊呼,但就在他张嘴的瞬间,心脏中猛地一缩,全身的内力瞬间向心脏中涌去,经过对方的右手,流入对方体内……
那股抽筋抽髓一般的剧烈痛苦,让臧岩霸痛呼出声的力气都难以发出,他感到自己整个灵魂都被对方抽干,对方简直就是个魔鬼!
四周诸人惊骇莫名地看着臧岩霸在叶清玄手下痛苦地抽搐着,七窍中鲜血横流,而胸口处,血浆更是如同喷泉一般喷涌而出,臧岩霸肥硕的身体在急速地收缩,无助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最后只剩下白色的眼白留在其中。
情形极度恐怖!
当臧岩霸终于在叶清玄的极刑当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原本雄壮的身躯,只剩下了平时不到一半的空皮……
叶清玄固然用【北冥神功】吸干了臧岩霸全身的功力,但同时也用【逍遥鲲吸诀】将他体内的血液全部抽了出来,顺着胸口的伤口,喷射而出,造成无比震撼的视觉效果。
因为臧岩霸强大真气的补充,叶清玄得以突破原本境界的束缚,成功晋升到了“先天境”第六重天,达到了先天中期的地步。
当叶清玄呻吟一声,罡气勃发出之前一倍有余的强大气息,配合臧岩霸干瘪的尸身,溅飞得到处都是的血浆……犹如魔神降世一般,充满了震撼感!
“鬼,鬼鬼……你是恶鬼!”
“长空三友”中的“定襄剑”蒋正吓得瘫软在地,无意识地大吼着,屁滚尿流地向外跑去……
其余人等也是被叶清玄的招数吓得不轻,他们想不到一个白道弟子竟然有着这种比之魔门更为残忍的手段,而且看上去,他就像是可以依靠吸食人的血肉增加力量的妖怪,顿时在众人心中形成了不可与之相抗的想法……
唯一能够杀死叶清玄的曲归鸿真气紊乱,还未平复,而可以抗衡叶清玄的臧岩霸已经惨死当场,剩下的人根本就不是突破到先天中期叶清玄的对手,可以说,他们已经注定惨败了。
趁你病,要你命!
叶清玄身剑合一,剑芒似天河之水,一震之下滔滔泻落,直扑脸色苍白、缓步后退的曲归鸿。
当银辉莹光四溢的一刹那,曲归鸿无力反抗,闭目待死!(未完待续。。)
【080】分外眼红
就在此时,一片带着浓烟恶臭的火浪席卷而来,瞬间裹挟住了曲归鸿,飞向了一旁,叶清玄必杀的一剑斜斜一划,带起一抹殷红的血水,但依然被曲归鸿逃脱而去。
眼望着火光朝着西方急速而去,叶清玄有心追击,但却因之前曲归鸿强力的一击而受了不轻内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逃离。
揉了揉胸口,叶清玄艰难地吁了一口气,喃喃说道:“荧惑天君终于出手了!看来对方是被自己突破先天中期的气势给吓唬住了,不敢贸然出手……嘿嘿,曲归鸿,也算是你好命!”
接着叶清玄一回头,看了一眼倒了一地的先天高手们……
凉亭中原本就重伤在身的黎威和血蟒子,地上动弹不得的魇龙子、“穿云剑”索冉峰和“定襄剑”蒋正……
“绝圆剑”宋中平被吓得疯疯癫癫,指手画脚地到处乱窜,但始终也不知道用轻功逃走!
数位高手,神色惨然,明知必死也丝毫硬气不起来……
当天下午,六个巨大的酒瓮被马车运出了潭州城,在城外码头租下一艘大船,叶清玄孑然一身,押着六名先天高手,一路直奔鼎州城。
船头上,叶清玄意气风发,旁算着身后的“财富”到底能够为己方制造出几个高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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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已逝,夜色降临。
时候越晚,灯光就越明亮。
百数十盏灯笼,分成两列。由鼎州城外一处码头一路排列到了不远处小山上的山庄内部。
古人选址。总喜欢这种依山伴水的地势。不仅仅是考虑的风水,也有着攻防退守的考虑。
灯光明亮,长街犹如白昼!
“天钩”左少白神色凝重地看着灯火通明的双桅大船缓缓接近。
在左少白的身后,紧挨着他的便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满面粗豪、女的英气勃勃,正是申屠镇岳的一双儿女,申屠霸天和申屠娇娇姐弟俩。
在三人身后,则是十多名镇岳山城的知名高手。迎风立在码头之上,其中镇岳山城的“八大护法”便占了四人,足见申屠镇岳对这次来人的重视程度。
“隆隆”声中,大船泊岸。
一道木梯由甲板上伸下来,搁在码头的地板上。
当先之人,便是“三十六天绝高手”中的二位高人,“清江侠隐”沈江平和“青帝”徐正弈。
在二人身后,紧跟着的,就是素裳宫的三位师太和徐正弈的妻儿卢巧珍和其子徐希羽,以及身份地位极为特殊的凤仪阁门人琴素清。
再此之后。便是侠隐山庄、素裳宫的弟子们了。
陆陆续续从船上走下了百十余号人,这一趟前来的白道弟子。也算得上是人多势众了。
左少白立即带头迎上,肃容道:“镇岳山城总管左少白,谨代表山城之主及山城弟子恭迎二位先生大驾。”
沈江平呵呵一笑,上前回礼道:“左总管太客气了,若非事情紧急,沈某等人绝不愿如此拜会申屠城主,沈某对申屠城主的雄才大度,实在是衷心敬佩,敬仰多年才终于在今日有机会见上一面啊。”
左少白心下暗赞,沈江平不愧白道中名望极高的高手,举手投足之间自具风范,微笑道:“沈先生才是客气,来,让我介绍……”
接着一回身指着申屠霸天和申屠娇娇说道:“这两位是我家的少城主和大小姐,其后的四位是山城中的‘护法’,陆敬、裘振东、铁鱼和尚、邓奎……”
沈江平和徐正弈等人各自见礼,同时心下暗自凛然。
这镇岳山城实力果然不俗,只是这本城出现的这四位护法,“玉扇子”陆敬、“千斤鞭”裘振东、铁鱼和尚以及“铁笔书生”邓奎,便都是江湖当年称雄一方的厉害人物,哪一个拿出来都足以让人仰慕万分的,更勿论其身后还有数位黑道大派的宗主,都是被申屠镇岳以强力收归麾下的新打手。
那数百个镇岳山城弟子一式黑色劲装,红色缠头巾,腰挂钢刀,手执灯笼,立在长街两旁。
他们一个个挺胸凸肚,立得笔直,一语不发。
灯光下黑衣如墨,红巾似血,他们的眼瞳也彷佛已充血。
天地静寂,长街无声。
未入市镇,已见灯光。
那两列灯光,就像是两条发光的巨蛇,黑夜中彷佛已张开了血盆大口,只待沈江平等人投进来。
“呛”的一声齐响,数百名镇岳山城弟子突然拔刀出鞘,同时一声吆喝。
刀光如云,黑衣如山,红巾如火,吆喝声却像是霹雳一样。
灯光纷摇,一时间彷佛就天崩地裂。
众多白道弟子不由得勃然变色,沈江平和徐正弈对视一眼,轻笑一声,却始终若无其事。
刀出鞘,一个照面,又“呛”地一声入鞘,动作整齐划一,胜比最严谨的军队,显然已久经训练。
这到底是致礼还是示威,当然就只有镇岳山城的弟子才清楚。
沈江平这时微微一笑,淡然道:“镇岳麾下,果然豪勇颇多。”
神态安详,语声平静。
左少白笑而不语,众多镇岳山城的高手也是暗自得意,对于山城武力之盛,他们还是有颇多自傲的。
沈江平等人来意极为明显,这些白道人士一天天背负着所谓的大道理,对其他帮派指手画脚,已经是常态,这次镇岳山城对洞仙谷大动干戈,武林上早已疯传开来,很显然,这沈江平和徐正弈联袂出席,就是为了给申屠镇岳施压,让他们镇岳山城放过洞仙谷一码。暂停统一黑道的大业。
左少白安排的这一场欢迎仪式。无疑也是针对这些想要横插一手的白道豪杰来的下马威。不要以为自己是“天绝高手”就注定为所欲为的,申屠镇岳“天下第一刀”的威名在此,就算你们是二人合力,我镇岳山城也是怡然不惧。
镇岳山城这一威猛气势一展,众人都是惊骇不已,未料到人群中一声冷哼出声,淡淡道:“不过是些山野草寇,连个迎接的礼仪也弄得匪气十足!”
沈江平和徐正弈都是立即愕然。而左少白更是眉头一皱,众多镇岳山城的高手也一样是脸色不虞,一起朝着人群中寻去。
申屠霸天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更是暴跳如雷地骂道:“哪个王八蛋嚼舌头,给少爷我滚出来!”
人群一分,立即露出一个身穿锦衣,背后一件极品天织锦大氅的冷峻青年,身前两个童子,一人持剑,一人捧琴。正是蜀山剑盟的燕绝翎。
“燕绝翎!?”在众多镇岳山城豪杰们不善的目光中充满了疑问之时,申屠娇娇的一声惊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不好记忆。
“你认得我!?”燕绝翎冷冷问道。
双方几天前在屏东镇上有过数次碰面。想不到这个燕绝翎狂妄到了根本就是目中无人的地步,直把申屠娇娇气得牙根痒痒。
镇岳山城众人眼中露出森海杀机……
申屠娇娇目光一凝,冷冷道:“果然就是你。”
申屠霸天森寒一笑,接道:“哦!你就是那个燕绝翎了?”
“不错。”燕绝翎淡然一笑,道:“有何指教?”
“我问你,为什么要杀我们屏东分舵的人?”申屠娇娇喝问道。
“这件事的始未,诸位应该知道的很清楚。”燕绝翎冷冷地仰首向天。
申屠娇娇回望申屠娇娇,道:“师兄──”
燕绝翎沉声道:“我只是要你们镇岳山城的人血债血偿。”
“狂妄!”
“小子找死!”
……
一众镇岳山城的高手登时气得就要动手。
徐正弈眉头微皱,这燕绝翎虽然狂妄,但毕竟是随同自己一行人前来的帮手,更重要的他还是自己妻子的同门,在人家大老远跑来帮忙的情况下,自己对他的危险却不予援助,未免有些太过白目。
只不过这一次徐正弈和沈江平等人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燕绝翎竟然出手将镇岳山城一个分舵的人员全部杀死,早知如此,定然不会让他随同前来,免得正事还没谈,就先惹出祸来。
只不过众人对这件事根本不知情,燕绝翎面对深入镇岳山城,竟然也对这件事守口如瓶,真是有够添乱的了。
眼见镇岳山城群雄就要怒而动手,徐正弈赶忙打着圆场道:“唉,诸位,我想燕贤侄与山城之间定然有着极为深重的误会,这次我等前来,也是心仪解决此事的,还请诸位稍安勿躁。”
左少白眼中精芒一闪,挥了挥手,制止了众高手的叫骂,淡然道:“既然有徐楼主出言,这件事咱们稍后再计较吧……”
申屠娇娇冷“哼”一声,道:“也好,量他也跑不了。哼哼,对我们镇岳山城的人赶尽杀绝,你的手段亦未免太绝了。”
“这笔账,我们镇岳山城一定要与你算个清楚。”申屠霸天手中大刀怒指燕绝翎。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找我算账就好了,少给其他人添麻烦。”燕绝翎冷傲至极。
“绝翎住嘴!”人群中的卢巧珍上去拽了下燕绝翎的衣袖,对他怒斥出声。
申屠霸天上下打量了燕绝翎一眼,狂然道:“好,看在你也是一条汉子的份上,你自己了断吧!”
燕绝翎大笑道:“就凭你,想动我?”
“你……”
申屠霸天暴怒非常,山城群雄也是怒形于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