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二 聚集
“林医生，您要出去啊？”
说话的是林季新到警察局时帮他拿包裹的警察，一个从学校进入社会不久，说话时经常会露出羞涩笑容的年轻人，这些日子林季新的饮食起居都是他在帮忙负责。
听到他在身后问，林季新扭头冲其点点了头：“随便转转。”
那年轻警察犹豫了一下，没有跟上来。
这已经是他在这呆的第四天了，这几天他每天吃完就到外面逛，前两天这警察还一直陪着，从昨天开始就懒得再跟了。
上了街，他熟门熟道地往东边走。
这个小镇也就几万人，方圆不过数里，以他的记忆力，这几天的时间足够他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路。
这镇子西边是几个小厂，或者说小作坊，南边有条小河，北边和西边基本都是居民区，只有中部这一小块地方算是商业区，不过西边还有个集市，平日里没什么人，但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的周末两天，都会附近有各个小村小寨的人担着土产从四面八方汇过来，形成一个上万人的超大型集市，而今天就是这个集市开业的日子。
林季新前几天就听说了这个事，今天地特地过来看看，果然，还隔着老远，他就听到了往日里冷冷清清的集市里沸反盈天，再走两步一看，那边是人山人海，整条街道已经挤得水泄不通。
集市里各种打扮的各色人等操着各种口音扯着嗓子说话，乍一听上去，似乎整条街都开了锅，又或者所有人都忙着吵架一般。
便在这些熙熙攘攘里，他走进了集市。
这条集市上，最多的就是各种土产，大多是一个人站在街边，将担子摆在身前，或者随便扯块旧布旧皮这类，上面放上些小兽或者植物块茎，要有看得上的，便会上前讨价还价，爽快的更是直接将整个地摊打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等心满意足的买卖双方走开，立即就有新的卖家迅速上前摆开摊子，等待下一个买家上门。
他在这里边走边看，发现了不少的野味，甚至有不少罕见的野生保护动物也正大光明地摆着叫卖，所有人见怪不怪的样子，还有些穿着华丽，明显是从外地来的有钱人不时上前和这些人搭话，稍作交谈，便拿出大把的钞票进行交易。
看他们这熟悉的样子，这里显然不是第一天进行这种野生保护动物的交易，不过这不关他的事，这镇子可是有政府管理的，既然官员们都尸位素餐，他当然看了当没看到一样，甚至还开始考虑，要不要弄点野尝尝。
不过这些东西他可不会做，如果味道弄不好，只是要尝个新鲜也没什么意义。
于是他马上四下打量。既然这里有这么多卖野味的，应该也不缺拿它们做菜的店面吧。
要知道，这几天他都是按正常人的饮食量在吃东西，早就觉得不够爽快了。
就在他边走边四下看时，走了两步后他就突然皱起了眉头。
这里怎么会有新人类呢？而且是两个一起！
虽然现在的新人类已经算是人人皆知，但实际数量其实并不多，即使在人群数量庞大的大城市里也难得一见，再加官方有组织有计划的收拢，更是增加了这种罕见程度。
扭头过去，他看到一对年轻男女正沿着集市边缘往里走。
这两人穿着很普通，也像普通人一样边走边不时地四处问价，但林季新还是一眼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其实是散漫不定的，明显随时在监视四周动静。
可惜他们的监视对林季新来说毫无意义，现在的新人类都是刚刚接触灵力，根本不懂得怎么收敛刚刚获得的力量，即使不用眼睛，这两人在他的感觉中也如火焰一般耀眼。
不紧不慢地缀在他们身后，他同时下意识地扩大了感知范围。
由于地球的无灵状态，力量越强受影响越大，一般来说他会特意压制自己的力量，感知范围也因此极小，随着感知范围扩大，他发现，这个小小的集市居然还不止这两个，而是有六个新人类。
想到莫灵馨他们的行动也是从这开始的，他对这些人的来意警觉起来。
紧跟着这两人，他慢慢从集市这头一直走到了中段，被他追踪的两人浑然不觉，他俩在一个岔道口小心地四下打量了几眼，这转身进了岔道，然后迅速加快脚步，走到四下没人处时，突然纵身跳上一处围墙，身手敏捷地沿着围墙走了一段，从另外一条无人的小街道跳下来。
他俩在这四处看了一阵，确信没有人跟着，这才一路向前疾行，片刻后重新绕回了集市，走进了集市边缘的一家小门面。
四百零三 蛮人
这是家普通的三层木楼，里面正有个年轻的服务员和一个拿着野鸡兜售的村民在谈生意，看到他俩进来，那服务员道：“有事吗？”
“洪老板在吧？之前打过电话来的！”
“老板在楼上，自己去！”服务员说完又扭回头继续谈生意。
这对男女对视了一眼，沿着大厅后方的一个木制楼梯往楼上走。
“洪老板！”那男子边走边叫。
“谁？”屋里传来一个声音，随着说话，一个三四十岁，一脸精干的健壮男子走出来，在他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多岁，十分魁梧的男子。
看到他俩，洪老板顿时满脸笑容：“来了！”
年轻男女中的男子点点头：“东西呢？”
洪老板道：“在！”
他边说边下意识地往这对男女身后瞧：“后面没尾巴吧？”
男子哼了一声：“放心，没人跟得住我！”
洪老板这才收回视线转身往里走：“跟我来！”
让手下在二楼守着，洪老板带着这对男女鱼贯上了三楼。
他走到一个衣柜边上打开衣柜门，在衣柜后面的墙壁上摸索了一下，墙壁上便现出一个暗格，伸手探进暗格，用力一提，他将一个长长的木箱子取了出来。
他将木箱子往地上一放，沉重的木箱让阁楼的木制地板都发出吱的一响，甚至人都感觉微往下陷。
洪老板又看了年轻男子一眼，这才双手用力，咯地一声将这个大木箱打开，一股浓重的掺杂着腐臭的牛奶气味随之而来。
这对男女马上看清，箱子里放着的是一具还没腐烂的古怪尸体，乍一看和人类有点相似，高矮接近，手脚皆全，身上还套着件破烂的衣服，但仔细一看，这尸体骨骼的手肘和膝盖处都长着尖利的骨刺，如同外套着一把短匕首，而他的手掌脚掌也完全和人类不一样，长得更接近兽爪，闪着寒芒的锋利爪尖一看就知道绝不是样子货。
它的长相更是和人类完全不同，肤色蓝紫，脸孔不是扁平的，而是颚骨向前突出一截，紧闭的双眼相对人类要向外偏张得多，视野范围显然十分宽广。
这对男女也不嫌它臭，凑到这尸体近前小心翻看，嘴里还不时发出低低赞叹。
站在一旁等了一阵后，洪老板开口道：“怎么样？”
“不错！这次的货我很满意。”这对男女一前一后站直了身体，男子满意看向洪老板，“我现在就转账。”
“等一下！”洪老板打断了他。
在这男子惊讶的目光中，洪老板接着道：“为了这批货，我折损了三个好手，这次的价格要加两成！”
男子眼内有阴鹜一闪：“洪老板，我们不是第一天做生意吧！”
洪老板脸上堆着笑，嘴里解释道：“我也不是坐地起价的人，只是这次的货来得不容易，几个兄弟的后事也要打理，我总不好让手下兄弟白死吧？”
男子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钱我可以给，但我希望这种事是最后一次，胃口太大小心撑着了。”
“怎么会？怎么会！以后肯定不会有这种事。”洪老板一个劲点头哈腰。
男子板着脸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机，说了几句话后很快挂断，他向洪老板道：“好了。”
洪老板马上也拿出了手机，片刻确认后，他微笑着向男子道：“合作愉快！”
将箱子重新关起，洪老板嘴里叫了一声：“阿天！”
随着他的叫声，那个守在二楼的魁梧的男子登登登地跑上楼来。
洪老板指挥着阿天抬起箱子下楼，到了二楼不往下走，而是直接上了二楼楼后的平台。
这个平台正对着楼后的一条小道，小道上还停着一辆破旧的，没顶篷都没了的越野车，洪老板直接从二楼跳进车里，然后把阿天递来的木箱接下来。
放好之后，他示意那队男女上车。
四个上了车后，阿天开着车，没一会便上了小镇外的一条土路。这辆老旧的越野车在起伏不定的土路上不断颠簸，除了喇叭不响其它都响，一路怪叫着渐渐远去。
就在他们走了没多久，一架两人骑着的摩托车也从这条路上走过去。
两波人都走后，林季新出现在路边。
蛮人？
他疑惑地摸着下巴。
这些生活在艾尔大陆的家伙肯定也是通过空间裂缝过来的。
只是他脑海中有并没有相关的记录，是他改变了历史还是因为这涉及到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遂决定耐心地静观其变。
四百零四 不成功的接触
当晚，林季新是被飞机的轰鸣声惊醒的，从飞行声音来判断，应该是战斗机，前后共有六架，一起往莫灵馨他们方向飞。
距这数百里外，也是那个方向，空间裂缝的能量波动在他的感觉里如同白昼般清晰，但和前几天相比，强度已经弱了不少，波动也变得不太稳定，很显然，这个空间裂缝的寿命已经接近结束。
十多分钟后，他听到了极微弱的爆炸声。
能够在数百里外都让他听到，即便他有远比常人灵敏听觉，这爆炸的声音也应该十分巨大的，他知道，应该是飞机携带的大型航空炸弹。
需要用上这样的武器，战场上的敌人有多凶残可以很容易地判断出来，那具蛮人的尸体的来历也大概猜出来了。
看来，这次的空间裂缝连通的是某个蛮人的部落，虽然艾尔大陆的种族都看不起这类智力和文明相对低下的族群，但他们能在贫瘠凶险的蛮荒之地千万年地延续种族，其耐力和坚韧也是公认的，地球的低灵力状态确实会限制高级战力的出现，可这种状态绝对无法抵消蛮人对优越生存环境的本能追逐，只要抓到一个机会，他们便会源源不绝地汹涌而来——这是历史上已经证明过的。
这时他也找到了相关的记忆，这次的蛮人入侵其实在当初的历史上是确有记录的，看来是因为这次出现的空间裂缝并不太稳定，两个空间的联系很快断绝，加上人类此时的科技武器毫无损失，于是在一边倒的强大火力压制后，这次的事件便简化成了历史上简短的一句：空间裂缝出现早期，亚洲东南的原始丛林里便发现过少量蛮人的踪迹。
既然确定了这是历史事件，他更是懒得干涉，在床上长长打了个哈欠，转个身继续睡觉。
第二天中午，他吃过饭后却接到莫灵馨的通知：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让他赶紧收拾好行礼，和她一起回于江。
收拾好东西没多久莫灵馨便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院子里，让他拿上包裹，她带着他上了当初送他们来车，然后又是转车，转机，不过这次的回程路上就只有莫灵馨和他两人。
等在军机的货舱里坐下，四周再无其它人后，一路上没话的莫灵馨问他道：“你没有什么话要问吗？”
他在飞机引擎刺耳的噪音中冲莫灵馨微笑：“我和灵馨是什么关系？要是能告诉我的，你肯定会告诉我，我要是多问，问到不该知道不是白让你为难！”
看他这么体贴，莫灵馨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光滑的牙齿，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有前途！”
他苦笑着揉了下肩膀：“灵馨姐那你就说下能说的得了，免得我多问。”
莫灵馨的表情严肃起来：“那你记好了，这些话千万不能往外面传。”
“放心，我嘴巴严得很！”他点头。
接触的这些日子，对他的少年老成莫灵馨还是印象深刻的，闻言没再提这话，而是大概说了下她的任务。
和他判断的差不多，她的任务就是去一个新出现的空间裂缝，因为有人发现有蛮人（当然，莫灵馨只是把他们叫做异空间的文明种族）从这处空间裂缝出来，结果一是语言不通没法沟通，二是对方凶残嗜杀，往往打个照面就开始攻击，而且个体实力极强，子弹对他们的伤害也不大，最后，他们不得不调来战斗机和这些蛮人作战，蛮人们伤亡惨重，而身后的空间裂缝又变得极不稳定，他们只能带着死伤的同伴撤退回了空间裂缝之后，随着空间裂缝关闭，这次的行动就这么无疾而终。
莫灵馨其实说得语焉不详，明显有好多细节或者内容跳了过去，应该都是不方便告诉他的，甚至整个行动过程都需要他进行一定程度的脑补才算完全，不过他对这次的行动没有多大兴趣，在进一步验证了这确实就是当初的历史事件后便放下关心。
倒是莫灵馨怕他乱说，再一次强调有关“异空间文明种族”的事绝对不能外传，直到他非常正经地作出保证。
回到于江时正是下午快吃饭的时间，莫灵馨要去部队报道，他便让莫灵馨把他在路边一家比较有名气的小吃店附近放下。
吃饱之后，他拿着行李回家，走进房间的第一眼就看向放着“寒雾草”的位置，果然已经没有了。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又补了三根“寒雾草”，然后扔下行李进浴室洗澡。
四百零五 自动充能
站在一片荒漠样的土地里，林季新的视线很快便从大半身子都残破不堪的亡灵下手“多爪”身上挪开，“多爪”头顶，一个银色的光球正无声地放着毫光，这光芒比当初放进腰带时已经明亮了很多。
远距离充能？他不由得一阵好笑，这算是来送菜吗？
但马上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
虽然他并不清楚那个强者是怎么远距离操纵这个能量球的，但这个能量球里的精神烙印确实已经被摧毁殆尽，也就是说，只有在那强者与能量球取得联系的时间，才有可能感觉到他边的具体情况，而这种时候显然极少，甚至可能就只有他受伤时的那一次，也就是说，对方不可能知道他已经发觉了其中的异常。
毕竟光球的原主人突袭的是一个能量层次低下的异空间，肯定不会想到他这个“异空间的小虫子”其实是“艾尔大陆通”，并早早就意识到能量球可能不正常，用消耗能量来逼它露马脚。
在这种状态下，不管对方有什么所图（多半还是对入侵地球空间并不死心），在能量球已经快要消耗完的情况下，显然第一时间想的是保证双方的联系不断，也就是远距离给能量球充能了。
这家伙肯定是觉得能欺负他什么都不懂，想让他觉得这光球能够自动充能吧！
他本来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多爪”和这个能量球，现在这样看，对方既然这么热情，他要是不免费拿来用用还真是白瞎了对方的苦心。
出了腰带，他于是直奔死亡领地。
在上次和黑剑士的战斗中，四周有几个强大的亡灵首领都被他捉了回来，它们那些手下们也因为失去首领而丧失大部分的自主力，他后来也让岳冰和汪月把其中那些强力点的亡灵都收拢到一个点安置，这次他就是直奔那个地方。
到了附近，他让光球继续呆在腰带里，把多爪召了出来。
让多爪等着，他转身离开，片刻后，带着一个六级的力量型狗头人骷髅走过来。
把这个骷髅兵扔在多爪面前，他立即感觉到了多爪的渴望。
随着命令一下，多爪立即用残足扑倒了这个狗头人骷髅，大嘴一张，将这个骷髅兵咬到了嘴里。
狗头人骷髅下意识地挣扎，但随着颅骨被咬碎，魂火四溢，它的骨骼四肢顿时软了下来。
吸收完这个狗头人骷髅，原本萎靡不振的多爪的魂火顿时壮大了几分，
多爪的伤虽然重，但对亡灵来说，只要有足够的灵魂能量便能很快恢复，而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感觉到多爪并没有满足的饥－渴，他马上又去提了个六级的骷髅兵回来。
这样三次之后，多爪的**终于得到平息，它兴致缺缺地扔下了刚吸收完的骷髅兵，懒洋洋地伏在地上。
知道它的吸收暂时到达了极限，他便把多爪重新收回腰带。
至于那个能量球，暂时还用不到，他决定让它自己“慢慢恢复”。
接下来几天，他除了处理日常事务外，还不时进入死亡领地里让多爪进食，差不多一个星期，多爪便恢复了巅峰的状态。
在这两天之后的晚上十点出头，他接到了夏丽芸的电话，夏丽芸完成任务回来了。
接习惯，完成任务后夏丽芸她们会有一个休息日，本来他是说要带她和她的室友一起出去玩，被夏丽芸以太累的理由拒绝了。
“要不这样，”想了想，他说，“我们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吃饭，那种自带娱乐的，既不影响胃口，又不影响休息。”
感觉到那边的夏丽芸还在犹豫，他道：“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去接你。”
“好吧，”夏丽芸终于点头，“那我先去洗澡，累死了！”
“嗯，快去吧，好好休息！”
“明天见！”
“明天见。”
第二天早上九点钟整，他准时开着租来的轿车出现在了夏丽芸楼下。
之前就电话联系好了，今天整个寝室的早餐他也提前订了派人送了，看到他来，已经做好准备的夏丽芸四女便全部下楼上车。
将车开得飞快，花了快两个小时，他们到了郊区一农家乐。
这是于江比较有名气的一片专做农家乐的区域，比较规范，菜自己种，鸡自己养，养猪养羊的也不少，而且都是半放养的那种，吃的都是纯天然的植物，做菜的师傅也是特地请的，两样相加，饭菜的口味自然极佳——当然，价格也要高出了好几倍。
林季新是提前打了电话定下了位置的，到这休息了一会，定好的饭菜就送上来，这纯正的土味吃处夏丽芸几人赞不绝口。
四百零六 突然而来的追击
吃过之后，等几女稍缓了口气，林季新向夏丽芸她们道：“去不去游泳？”
“在哪里，我们早就准备好了。”旁边的孟玉眼睛一亮，凑过身子。
之前他就提前通知过，她们来之前可是早就把泳衣什么的都准备好了。
“你们先换衣服，好了我带你们去。”
一阵功夫后，林季新带着包裹着浴巾的夏丽芸几人到了这处酒家的后院。
后院紧贴着一条小溪，溪水清澈，水流缓慢，院门口有条水泥小径直通小溪码头边，所谓码头，是酒家老板用就地取材的石头加点水泥砌成的长长石台，石台上竖了四根金属杆，上面连着一条雨布，做成了简易的雨篷，篷子下面有一长排竹制的可以给游客遮阳挡雨。
现在的气温正高，看到这条小溪，夏丽芸几人欢呼着扯掉浴巾，然后拿着防晒霜互相涂抹。
就在夏丽芸想要孟玉帮她抹时，孟玉眼珠一转，冲林季新挥手道：“喂，傻愣着干什么，还不来帮丽芸。”
夏丽芸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嗔道：“乱说什么！”
她有些紧张地看向林季新，见他笑嘻嘻却没有上来，不知道为什么又隐隐有点失望，扭头把手里的防晒箱递给刘蓉：“帮我涂下。”
看几个女孩在那边嘻嘻哈哈，林季新微笑道：“我离开一下。”
他转身到酒家里找老板借了个鱼竿，拿着鱼竿又走了回来。
看到他，孟玉嘻嘻一笑：“这里钓得到鱼？”
他笑着回道：“怎么没有？这么大四只美人鱼！”
四个女孩一起嘻嘻笑起来，孟玉娇道：“你要钓我们家丽芸就直说，扯我们进来干什么？”
“什么啊——”
夏丽芸不依地扑上，孟玉早有准备，飞快地往小溪那边逃开，嘴里还在娇笑：“你是堵不住天下人的嘴的！”
看她们一个个接连入水，嘻嘻哈哈地追逐打闹，激起了无数浪花，林季新笑着摇了摇头，扯过一张板凳坐下，随意地把鱼钩扔进溪边一个小浅潭，在清凉惬意的河风中，他放松身心，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哎，哎！”不远处的孟玉叫了起来，指着有不住颤动的鱼漂，“鱼，有鱼！”
他笑着看了眼孟玉，缓缓把鱼竿提起。
孟玉在溪里急得直跳脚：“快点，快点，鱼要跑了！”
以他这慢吞吞的速度，鱼钩扯上来之后，果然是鱼饵空了，鱼也跑了。
孟玉不满地嘟喃：“老大，你反应真慢，有你这么钓鱼的？”
他哈哈一笑，又装了点鱼铒把鱼钩扔下去：“这种小鱼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可是一心等着美人鱼上勾呢！”
看他目光落在她脸上，孟玉没由来地脸一红，切了一声，转身游向夏丽芸她们，马上又是水花四起，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在午后微熏的凉风中，他也不管有没有鱼上钩，微眯着眼睛倚着靠背椅上，听着女孩子们银铃般的轻笑在风中荡漾，有一搭没一搭地扯起鱼钩放上鱼饵，直到慢慢地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会儿，也可能很久，他突然猛地睁大眼睛，人还是保持原样地倚在竹椅上，视线却警惕投向下游不远的一片树林，那里，有急骤的脚步声正越来越近。
新人类！
随着越来越清晰的喘气声，他已经能判断出这是两个成为新人类不久的家伙，一前一后，正在追逐。
片刻后，随着巨大的水响，一个模样普通的中年人仓皇地大步跳进小溪里，激起了漫天的浪花。
林季新微微一怔，这人的面貌他还记得，就是当初和黄贞吃饭时，路上碰到的那个老娘被车撞死的李姓农民。
他脑中急转，对现在的情况已经大概有了点猜测。
巨大的水花声也惊动了正在游泳的夏丽芸几人，她们惊讶地看着这个男子吃力地在水里往前奔跑。
就在男子快到岸边时，他身后的树林里又旋风般冲出来一个人。
这是个二十出头的警察，眼神锐利，皮肤微黑，他头顶的帽子已经不知道掉哪去了，露出短短的碎寸发型，一股股汗水从发际额头间不断滑下来。
一眼看到快要跑上岸的李姓男子，他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拔出手枪，大吼一声：“站住！”
他双手平举，把枪对准了李姓男子的后背：“再跑开枪了！”
李姓男子身子僵了下，依然继续前跑。
眼见对方一只脚都迈上了岸，年轻警察终于扣动了扳机。
“砰！”
李姓男子右小腿上鲜血直冒，他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歪。
上游的小溪里，夏丽芸几人吓了一跳，还好她们这些日子的行动没有白参加，虽惊不乱，她们一个个赶紧往岸边游。
林季新也站了起来，拿着她们的浴巾往迎过去。
四百零七 没有见过的人
下游那里，李姓男子还没有放弃，手往地下一撑，他扶住了歪倒的身子，左脚往前一跳，用力从小溪里挣出来，一瘸一拐继续往前跑。
枪声再响，李姓男子这次是左腿中弹，终于无力地倒在地上。
这个年轻警察这时才稍吁了口气，但他还是不敢放松，枪口依然对着李姓男子，倒是把视线转向不远处的林季新他们，大声道：“警察抓人！这里很危险，你们快回去！”
说完这句，他把注意力又转回去，快步从小溪涉水而过，警惕地走到了李姓男子身后。
“举手！”他举着枪大叫。
“举手？”李姓男子低着头呵呵呵地笑，“打我死得了！”
“举手！”那警察把枪口顶到了李姓男子的脑袋上，“叫你举手啊！”
李姓男子一动不动：“打死我吧，赵警官。”
赵警官把枪微往前送，顶得对方脑袋一歪，厉声道：“你以为我不敢？”
“你当然敢！”李姓男子缓缓扭过头，“你是警察，杀我是应该的，开枪啊！”
他突然激动起来，用脑袋反顶着手枪：“开枪，为什么不开枪！”
这是什么狗血剧？
看这两人别有隐情的样子，林季新心里嘀咕着，招呼夏丽芸几人往院子里走。
“不要逼我，三哥！”
赵警官的话证明了他的猜测，他禁不住抬了抬眉毛，确实有够狗血的！
“三哥？你要真认我做三哥，那就让我走！”
“收手吧——”
“收手？我妈死得那么惨，你叫我收手？！”
“法律……”
“狗屁法律！都知道凶手是谁，法律就是不判！速度不超过七十？我妈飞了十多米，全身没有一块骨头是好的！”他抱着头呜呜地哭，“她老家人一生和善，平时连鸡都不忍心杀……你说说，我妈是不是这样的人？你说说，她该不该死？撞他的人有没有罪？”
他瞪着赵警官：“你小时没爹没妈，谁经常给你送饭送菜，你上大学读书没钱，谁把家里的母鸡卖了帮你凑？现在读书出来，当了警察，你不抓撞我妈的凶手？来抓我！”
他的手几乎要指到赵警官的鼻子上：“你亏不亏心？”
赵警官低着头，根本不敢看李三哥的脸，半晌才嚅嚅道：“他们会有报应……”
“报应？”李三哥哈哈笑起来，“是，没错，报应！我就是他们的报应！”
“三哥！”
“别说了，要就一枪打我死，要你就放我走！”
“我……”
李三哥扭头不再看他。
这样几秒死一般的沉寂之后，李三哥突然站了起来，也不管顶在背后的手枪，一瘸一拐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赵警官双手紧紧握着枪，手背上的青筋也因用力条条绽出，可直到李三哥开始加速前跑，飞快从前方路口的拐弯处消失，他还是没有扣下扳机。
他闭起眼睛，无力地垂下了枪。
“哎，跑得真快！”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赵警官吓了一跳，他扭过头，却见林季新正从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走出来。
“有烟没？”林季新缓缓往赵警官面前走，仿佛没看到其阴晴不定的脸，“没带烟，烟瘾犯了！”
他出来倒不是他想掺合这事，而是这两家伙完全是笨到了家，明明他和夏丽芸几人还没进院子里，他们居然就敢上演“警察纵凶”的好戏，这要是不解决好，谁知道后面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看着他平静的笑脸，赵警官迟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包烟来。
伸出接过，自己点了去，又给赵警官也递了支。
赵警官犹豫了下，接了过来。
接下来不用他说话，赵警官便拿出打火机先帮他点上火，再给他自己也点了，然后用力地深深吸了口烟，片刻后缓缓吐尽：“说吧，要什么？”
“要什么？”他淡淡一笑，“世界和平算不算？”
“你！”赵警官怒目而视。
他耸了耸肩：“是你要问的？”
淡定地和恼怒的赵警官对视片刻，他无奈道：“警官，难道除了你，世上就没好人了？”
看赵警官若有所思地看他，他平静地转向李姓男子逃跑的方向：“中了枪都跑得这么快，这犯人还真厉害，”
他又把脸转回来：“警官也别不好想，谁知道这犯人这么厉害，你也是尽力了。”
接着，他举了举手里的烟：“谢啦，先走了！”
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哦，忘了件事，可能确实需要警官你帮个忙。”
不等对方开口，他续道：“我和几个朋友都不想和犯人的事扯上什么关系，今天碰面的事，最好就都忘了吧！”
赵警官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我们今天见过面？”
“哦？也是！”他烦恼地摸了个额头，“睡个午觉睡昏头了，明明我今天就没见过其他人。”
四百零八 我来解决
林季新走到后院门口时，夏丽芸几人正将院门拉开一条缝看着这边。
他一进门，孟玉便迫不及待地问：“他们刚才怎么回事？”
夏丽芸则紧张地道：“你找他干吗？”
剩下两女也都好奇地看着他。
他笑道：“你们还真八卦！”
“快说！”孟玉装出了张牙舞爪的样子。
他无奈地耸肩：“好吧，好吧！其实刚才那人我认识！”
“什么？”夏丽芸她们都是一惊。
“他们说的那个案子其实是这样的。”
接着，他就大概说了下看到李三哥母亲被撞死的经过，当然，没提和黄贞一起的事，接着又根据这人和警察的对话，大概猜测着说了下案子的处理。
结果他还没说完，夏丽芸几女便愤愤不平地叫了起来。
“太过分了！”
“这个世道啊！”
“还有没有天理！”
……
这反应和他想的差不多，他接着道：“本来这也不关我事，不过他们的事我们刚才不是看到了，我也不想好人吃亏，于是过去打了个招呼。”
“什么招呼啊？”
“我就告诉他，刚才我们都被枪声吓到了，全跑进了屋里，什么都没看到。”
夏丽芸几人看着他微笑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思。
几人顿时七嘴八舌地开口。
“是啊，刚才的枪声把我吓坏了，我一直往院子跑呢，确实什么也没看到！你们看到什么了没？”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呢？”
“都吓死了，哪有功夫注意看啊，现在我的心都砰砰跳呢！”
……
几个人边说边嘻嘻哈哈，孟玉还伸手去掏宋玉慧高耸的胸脯：“不是心口砰砰跳嘛，来，我帮你摸摸！”
宋玉慧花容失色：“闪开！大色女！”
就在这时，姗姗来迟的老板娘抓着一块抹布边擦手边走过来。
“外面出什么事了？”看他们聚在院子门口，她问，“我怎么听着像有人打枪！”
“哪有什么枪，”林季新一本正经地说，“不知道哪来的小孩扔鞭炮！”
老板娘哦了一声：“肯定是对面村子的兔崽子，上次到我这游泳，把我的堤都拆了。”
她走到院门这里向外看：“这些小兔崽子，跑得真快！”
夏丽芸几人相视而笑，没有说话。
经过这事，众人也没了游泳的心思，夏丽芸几人懒洋洋地打着呵欠去睡午觉，林季新则自己做事。
睡起来后，孟玉兴致勃勃找老板弄来几副牌，和他之前的打法差不多，牌全混在一起，随机抽一些出来玩。
打到一局结束，整着桌子上的牌，刘蓉突然问道：“听说过些日子军队要招人，你们要不要加入啊？”
孟玉啊了一声：“有这事？”
看孟玉她们都看着她，刘蓉点头道：“这是内部消息，不会错了！”
“参军啊——”孟玉迟疑着，“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你是军队里的人，军队肯定要优先培养，以后有任务，肯定也安排人手保护。”
听刘蓉这么说，孟玉眼睛一亮：“那我肯定参军！”
刘蓉转向夏丽芸：“你呢？”
“我啊——”夏丽芸迟疑了下，扭头看向林季新。
林季新笑了笑，刘蓉这故作姿态也太明显了，这时当着他提起这事，估计就是想看他有没有什么消息吧。
于是他道：“我先帮你们分析吧。”
看四人都停下手里的牌望向他，他接着道：“你们说的优先培养，这是肯定的，军队招收新人类，就是为了进一步培养，而且，为了吸收后面的人进军队，福利待遇肯定也会从优。”
孟玉乐淘淘地道：“我就说！”
他好笑地看了眼孟玉：“我还没说完！”
顿了顿，他道：“不过，你们要想明白一点，军队招你们可不是为了让你们享受福利的。你们现在应该都知道，空间裂缝只有新人类能才接近，也就是说，想要探索异空间，必须要用新人类。”
扫视了四人一眼，看她们有的疑惑，有的若有所思，他道：“所以总有一天，军队会把招来的新人类手派去异空间探索，那时可不会有部队在你周围保护，一切靠你们自己，如果你们参军，一定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孟玉小脸有些发白：“我看我还是不要参军好了。”
他着看了眼一脸赞同的夏丽芸三人：“如果不参军，那就得不到军队的培养，你们现在不是时不时会有任务，到时苦活累活肯定该你们做，冒险的事也是你们上，好处和你们不沾边。不突出参军的好处，军队怎么招到人手！”
他这倒不是吓唬人，历史上军队就是这么做的。
“那怎么办？”孟玉整一副苦瓜脸，“左右都没有好结果！”
刘蓉笑着插嘴道：“林季新是故意吓你的，你看他那样子，肯定有办法解决！”
孟玉马上转向他：“快说怎么办！”
夏丽芸也用力推他的手。
他深深看了眼刘蓉，看她眼神左右闪烁，笑着收回视线，道：“反正你们别参军，给我点时间，剩下的我来解决！”
四百零九 新实验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期末考试很快到了，林季新和前几次一样拿了个年级第一，再然后，就是长长的暑假。
因为老爸基本已经是内定的家族接班人，作为黄泽远唯一的女儿，黄贞现在已经第三代里主要的培养对象，和前几次一样，一放假就被家里安排回天京老家，甚至要不是黄贞一直坚持，早就连学校都调回天京。
和黄贞一起吃了顿道别饭后，林季新本来以为这个暑假都不会见了，没想到，才过了两天，他就接到了陆旭要他到天京的电话。
“有空吗？天京这边有个病人要来你处理下。”陆旭的声音的听起来依然中气不足，但相比当初教他时的虚弱却是好了很多，看来他送的茶还是蛮有效果的。
他道：“嗯，我马上订票。”
“不用！票我已经订了，你直接到机场就好。”
“嗯。”
挂了电话，想了想，他又给黄贞拔了个过去。
“怎么给我电话？”黄贞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开心。
“我一会去天京，想想还是提前给你说一声。”
“你要来天京？”黄贞开心坏了，“有什么事？”
“老师那边有个病人，我过去帮忙看看。”
“什么时间？”
“下午一点！”
“好，我去接你！”
本来他想说陆旭安排了人接，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他道：“好的，到时间见。”
“到时间见。”
挂了电话，他又拔给陆旭，说不用安排人接，黄贞会来。
出门打车，到了机场，拿出身份证到服务台询问了一下，马上就有个机场工作人员帮忙把他的机票送到手上。
在飞机上小憩了一阵，等他下飞机时，黄贞已经在机场等着了。
他看到黄贞时，站在出口前方的黄贞也看到了他，兴奋地冲他不住招手。
他拖着行李箱走到黄贞面前：“来了很久了？”
黄贞摇头：“才到一会。”
“走吧，”他让开了黄贞要接他背包的手，“不重！”
两人并排出了机场大厅，上车后，他直接让黄贞送他去陆旭那边。
陆旭显然早和哨兵打过招呼，在岗哨外停了下，一个哨兵过来看了眼车内的两人，没再盘问，后退一步示意岗哨里的同伴打开电动栅栏。
车沿着道路一直往里，没一会，停在了陆旭的屋子前。
陆旭已经在门口等着，一个三十多岁，模样平庸的女保姆帮忙推着他的轮椅。
“回来了！”看他俩从车上下来，陆旭露出温和的微笑。
“回来了。”林季新看着陆旭又显得苍老了几分的面容，心里有些沉甸甸的，“您身体好些了没。”
“有灵馨给我送的补品，现在好多了。”
“阿姨，我来！”黄贞乖巧地走上去接替了保姆的工作。
“我们进去说。”陆旭道。
推着陆旭，三人一起往屋里走。
与此同时，天京城郊，地下三十米深处，由老式防空洞改建而来的亚洲科学院分院，“神秘学科”第一实验室，宋玉佳正在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的簇拥下看着厚厚防弹玻璃墙后的一具尸体。
它高矮和人类接近，手脚皆全，但骨骼的手肘和膝盖处都长着尖利的骨刺，手掌脚掌也形同兽爪，闪着锋利的寒芒，而且肤色蓝紫，颚骨前突，要是林季新在，肯定一眼就看出这是蛮人。
这蛮人尸体上的衣服已经被剥光，胸口有个碗口大的贯通伤，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戴着的一个护腕的手腕上。
这是个从手腕延伸上来盖住了三分之二小臂的银白色金属护腕，上面铭刻着暗红色古怪而优美符号。
一个笔杆样的长长金属杆缓缓移过来，停在了这个金属护腕的正上方，金属杆顶端露出一小块玻璃样的小碎片，赫然是七棱水晶。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到了宋玉佳面前：“院长，都准备好了，开始吗？”
宋玉佳点头道：“开始！”
“准备就绪！”
“倒数计时！”
“9，8，7，6……”
随着零字出声，屋子里响起低沉的似乎是电动机工作一样的嗡嗡声，片刻后，金属杆顶端的七棱水晶开始变亮，一缕细细的光线从七棱水晶里投下来，正落在那银白色的金属护腕上。
在这光线的照射下，金属护腕上暗红色的符号慢慢变亮，就像是生铁遇到火焰，慢慢变成了灼热柔软的亮红色，并以肉眼难辩的速度缓缓涌动。
“可以了！”
“真能激活，成了！”
“果然是这样！”
“太好了！”
……
看到护腕起了反应，人群顿时起了一阵低低的欢呼。
宋玉佳皱眉低喝：“吵什么？才开始！”
骚动的众人顿时老实，实验室里恢复了宁静，大家屏气凝神地看着实验的进一步进展。
四百一十 新病人
玻璃墙后，护腕上的红色符号越来越明显，最后，每个字符每个笔画亮得耀眼，色泽古怪异常：所有人觉得它们正像火焰在熊熊燃烧，但所有人也都清楚，它绝对没有燃烧。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隶属“神秘学科”的科研员们早就看多了各种平日里难以置信现象，倒没有一个人表现得特别惊讶。
七棱水晶的光束依然在持续，可这些符号再没有进一步的变化，等待了大概十分钟，宋玉佳开口道：“停！”
随着她的话，光束立即消失。
她的视线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几个火焰般的符号上。
十几秒后，这些符号上燃烧样的光芒弱了下去，大概一分钟左右，所有的光芒全部熄灭。
“做得不错！”
这时她才缓缓开口，随着她的话，四面的众人发出一片欢呼，一直压抑着兴奋的众人激动得满脸通红，好多人不管不顾地和周围的人不断拥抱。
即使是苛刻的宋玉佳，这是脸上也禁不住流露出一丝笑容。
确实，为了今天的实验，他们已经重复了各种步骤，连续工作了数十天，好多人，包括她，已经有几个星期没有和家人见过面。
而且，这次虽然只是初步成功，但对他们来说却是意义重大——这正证明他们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看四周的手下稍平复了一些，她道：“这一阶段的实验到此为止，接下来有三天的假期，大家可以去好好陪陪家人。”
回应她的是更加高昂的欢呼。
片刻后，她回到了她的办公室，相关的实验记录已经传到了她的电脑里。
点开电脑文档，她不住翻看，片刻后，拿起了案头的电话。
“小李，帮我联系后勤处的张处，就说我这里需要几个新人类配合实验，实力越强的越好。”
在宋玉佳为下一步实验思考的时候，林季新已经在书房接受完了陆旭的口头测试。
“学得不错，我教你的东西你都记住了，你现在差的就是经验，”
林季新谦虚地道：“我要和老师还差得远，还有很多东西要向您讨教呢。”
陆旭摆了摆手：“不用给老头子我留面子，我已经没东西教你了，对我这把老骨头来说，学生比自己更强才是最令人欣慰的事。”
陆旭都这么说了，林季新也不好再讲什么，只能笑着不说话。
陆旭也转换了话题，伸手从书案边拿过一叠文件：“你先看看。”
伸手接过文件，林季新坐回座位把它打开。
里面是一份病案，记录得非常详细。
他把它细细看完。
看到他把翻过最后一页，又关起文件低头思考了一阵，等他抬起头时，陆旭道：“看完了？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应该归入第三类病况，是属于内脏功能中的肝脏功能衰弱而导致的疾病，按您教我的第二种治疗方法中的第四种情况，给予能量支持，让肝脏功能全面恢复。”
说实话，陆旭教他的一些治疗手段对他来说有些是过于复杂甚至是过时的，眼前的这个治疗方法就正好属于，真要他来治的话，当然会有更好的办法，但是这点又是绝不能为人所知的，为了避免出现纰漏，他十分小心地全用陆旭的方法来说事。
陆旭满意地点头：“那好，你先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去帮人治病。”
他挥了下手：“好啦，出去陪你朋友吧，老头子这里就不浪费你时间了，记得别玩太晚，免得明天没精神。”
林季新出来和黄贞说了会话，本来他还想陪黄贞去城区吃饭，但黄贞知道他明天要给人看病，不想让他奔波，只是两人在花园里转了一阵后她便坚持一个人回去了。
第二天，吃过早点后，他和陆旭一起上了辆早就停在门口的轿车。
车开很快就开到了一个守卫严密的住所。
还没下车，便有一个五十左右的老者走过来，他身材魁梧，声音洪亮，虽然身材已经发福，但行动间依然带着军人特有那种虎虎之风。
他一把拉开车门，向陆旭道：“大师，您来真是太好了！”
陆旭点点头：“情况怎么样？”
那老者摇头道：“很不好，昨天开始就已经不时昏迷，您要再不来，我就要亲自去请了。”
陆旭伸手在他手腕上用力一握：“放心，有我在，你父亲不会有事！”
四百一十一 有愧
林季新推着陆旭的轮椅跟着这个老者进了房子。
在老者的带领下，他们先到了一个坐满了人的客厅，似乎大部分是子侄这类，也有几个是医生。
看到推车上的陆旭，大厅里的人都兴奋起来，几个年纪大一点的人还站起来恭敬地和陆旭打招呼，陆旭也向着他们点头示意。
老者脚步不停，带着他们穿过客厅，不一会，走进了一个房间。
林季新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放着的三瓶“生命活力药水”，其中有一瓶已经空了。
然后看到的是躺在床上的一个眼睛紧闭、形容枯槁，年纪约有七八十岁的老者，他记起来，这是前几年常在新闻里出现的一张面孔。
“大师……”带路的老者看向陆旭。
陆旭抬手阻住了他：“我先看看。”
陆旭示意林季新把他推到床边，身子前倾，伸手仔细地给这老者做了个全身检查，片刻后，他收回手，虚弱地长长吁了口气，扭头低声向林季新道：“没问题，可以按我教你的方法治。你也来做个检查，熟悉下病人情况。”
林季新心里一阵感动，他们可不是医生，用的也不是普通的检查方法，对新人类医师来说，要探查病人的情况就得用灵力探入病人体内，这绝对是一个不算轻松的活，尤其是陆旭现在的身体状况，更是极大负担，陆旭这么不顾自身，显然是要帮他把好关，免得出纰漏。
看他有模有样地重复了一遍，陆旭道：“记清楚了？”
“嗯清楚了。”他说。
这时，带他进来的老者突然插口道：“大师，要不还是您来吧。”
陆旭的身体状况在他们这些上层圈子里早就不是秘密，陆旭也在早几年就宣布不再帮人看病，一直深居简出调养身体，这次他父亲病重，医生们束手无策，迫不得已，他打了个没抱希望的电话，没想到陆旭居然一口同意了，只是说要由学生来动手。
关于陆旭新收学生的事他是有所耳闻的，知道时间并不久，而且这学生年纪很小，他并不觉得这学生能学到陆旭多少本事。虽然觉得不太靠谱，可这时的他已经毫无办法，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咬牙同意了。
在门口看到这个学生时，那幼稚的脸更是让他心凉了一截，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加上对陆旭有信心，他几乎想要拒绝这次治疗。
眼前真到了要治的时间，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陆旭看了他一眼，宽慰道：“放心，我这学生年纪是小，但已得了我的真传，动起手来不会比我差多少。”
看其还是一脸犹豫，陆旭叹了一声：“那你再想想，我现在的身体已经没法完成这样的治疗，实在不行你就另请高明吧。”
要是有办法，这老者也不会惊动陆旭了。
听陆旭这么说，他也是有决断的人，当下便一咬牙，道：“那就麻烦您和这位‘小大师’了。”
他不知道林季新的名字，于是用“小大师”来代称。
陆旭点点头，冲林季新道：“那行，开始吧！”
这个治疗对他来说当然没什么难度，倒在旁边的老者一脸的紧张。
陆旭虽然表情很镇定，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于是他做完了治疗后，陆旭又不顾身体状况重新检查了一遍，累得脸色苍白满头是汗。
他连忙帮陆旭擦汗。
陆旭喘息了一阵，向他道：“做得很好！”
他矜持一笑，倒是身边的老者满脸喜色。
陆旭转向那老者道：“孙老病是好了，身体还很弱，现在让他好好睡一觉。”
老者看了在躺在床，脸色红润呼吸有力的老父亲，感激地用力握住陆旭的手：“谢谢大师！”
因为陆旭身体虚弱，他们很快就结束了这次寒喧，老者一脸殷勤地把两人送出门。
一路无话上了车，他们回到了陆旭的住所。
他本来想送陆旭去休息，陆旭却让他把轮椅推进了书房。
让他帮忙泡了一杯热茶，喝着他通过莫灵馨转送过来的茶，慢慢的，陆旭脸上有了点血色。
放下茶杯，陆旭道：“孙家的身份你知道吗？”
林季新老老实实摇头：“不知道！”
对于地球上这些富豪啊、家族啊，他一直都没有留意，也并不在乎。
无论他们有多大的权势，无论新人类被打压得多惨，最终，这个世界还是属于新人类的，以前的旧势力旧家族将会被统统扫进历史的废品堆，他才懒得把精力花在这个方面。
只是这些东西陆旭当然并不清楚，当下陆旭便给他详细解释。
原来，这个孙家是亚洲最顶尖的家族之一，比黄贞所在的黄家还要强上不少，尤其是刚才那个病重的孙老爷子，在军政两方面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把这些耐心地给他讲完之后，陆旭看着他：“我知道你是不畏权势的人，不过，交好一些重量级的人物对你今后的路会有很大好处。”
陆旭又叹了口气：“新人类确实比普通人厉害，但个人力量毕竟有限，这个世界还是那些高官政客做主，今天你救了孙家老爷子的命，不管以后发生什么，至少你的性命是有保障的。”
“老师……”听着陆旭这掏心窝子的话，他叫了声老师就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他又是感动又是有愧，突然觉得，就这么看着陆旭慢慢走向终点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四百一十二 谈感情伤钱
洗完澡，林季新一个人躺在房间的床上翻来覆去，最后终于坐了起来。
他扯了扯右手上的睡袍衣袖，随着灵力涌动，一个奇奥的符纹出现在了手背之上，并开始闪闪发光。
片刻后，一个冰冷且不耐烦的声音从符纹里传出来：“干什么？”
这声音，赫然是星辰之巅法师塔的塔灵。
对于这个塔灵的坏脾气他已经习惯了，也没生气，他道：“奥珊汀娜，我有事想问你。”
“说……”她的话才到一半，声音突然变得恼怒，“异位面？你不知道这要消耗我多少灵力？”
他不好意思地按住额头。这事确实是他忽略了，他应该回了艾尔大陆才联系塔灵奥珊汀娜的。
他马上笑呵呵地道：“我的错，下次我会注意。”
“下次？”奥珊汀娜哼道，“不给补偿就没下次！”
他一头黑线：“怎么补偿？”
“一颗三级宝石！”
他吸了口凉气，就算三级里最便宜的黄玉晶，品相好点的一颗也得五百紫金币左右吧，这差不多是翠萝庄园一年的收入了。
但转念一想，真要实现一次异空间的通讯，五百紫金币其实并不算太贵。
心里这么想，他嘴里可不愿意轻易同意：“怎么这么贵？”
“嫌贵你可以不给！”
他继续死缠滥打：“别这么绝情嘛，你看，我俩之前相处得蛮不错，谈钱多伤感情……”
他和奥珊汀娜鬼来的感情！
奥珊汀娜毫不犹豫地截断他的话：“打住，别和我谈感情，谈感情伤钱！”
他一阵无语。
奥珊汀娜想了想：“这样，给你便宜一点，不给三级宝石，那就给八百紫金币吧！”
哪尼？
他以为耳朵出错了，这算是便宜？八百紫金币不是比三级宝石还贵？
他正要讥笑，突然脑中电光一闪，顿时闭紧了嘴。
他记起在很多年前，艾尔大陆的宝石确实是比现在要贵很多的。
那时的探矿和采矿技术都很落后，而且人力资源贫瘠，加上绵绵不断的异族战争，以及资源利用率不高等等原因一起推高了宝石的价格。
奥珊汀娜虽然聪明强大，但思维和常识还维持在很多年之前，这让他敏锐地感觉到其中必有可利用的地方，于是他果断地没有点破，而是道：“我想要的可不是这，你要真有心，那就帮我解决个问题吧。”
“说！”
他于是赶紧把陆旭的情况说了，末了道：“有什么办法能治好他吗？”
“办法倒是有几个。”
奥珊汀娜的话让他一喜，但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心凉了半截：“……不过，除开那些强力药剂，你现在的能力都做不到。”
能力低还用你说！至于药剂，连你这个高级塔灵都觉得强力的药剂，老子这个哪去弄。
他暗暗腹诽，有些失望地道：“我知道了。”
奥珊汀娜这时又道：“不过……”
没想到后面还有，他顿时把耳朵都竖起来了，急切地道：“不过什么？”
“不过我可以帮你。”
他又惊又喜：“你可以治好他？！”
“我可治不好。”
奥珊汀娜的声音慢吞吞响起，听得他十分心焦，他按捺着性子道：“那怎么帮我？”
“我这可以创出一个极寒空间将他暂时冰封起来，等有办法治病了再解冻。”
“极寒空间啊。”他有些失望，这确实是个办法，但这对人身体伤害很大，搞不好解冻后病还没治，身体就先崩溃了。
“不满意？”奥珊汀娜顿时恼了，“还有省事的办法，把头砍下来制成不死生物！”
“满意，满意！”陆旭的事还要求着奥珊汀娜呢，他可不想把她惹毛了，于是赶紧陪小心，“我这不是觉得自己太笨，这个办法都没想到。”
虽然知道他说谎，但毕竟服软了，奥珊汀娜只哼了一声也没追究：“到时把人安排到我这来，费用就算一颗四级宝石。”
“不是吧！”
奥珊汀娜呵呵轻笑：“要不要帮忙随你便！反正我们别谈感情，谈钱！”
“好啦，就这样，别浪费我灵力了！”笑声一收，奥珊汀娜的声音又变得冷淡，“下次见面记得缴费。”
随着符纹光芒变黯，两人的联络随即中断。
林季新抬头看了眼天花板上的台灯，吐了口气再次躺下来。
既然有了办法，那接下来要想的就是找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使用合适的方式把陆旭给带走。
四百一十三 警报
林季新想的是怎么把陆旭给弄走，而陆旭想的则是怎么帮林季新搭好一个平台。
接下来几天，陆旭不顾身体虚弱，带着林季新四处走动，拜访了几个人，又参加了好几场活动，把他介绍给了值得介绍的人。
感受着陆旭的好意和苦心，他感激之余，对于救下陆旭的心思更坚定了。
城外的地下实验室里，实验继续进行。
同样的房间，基本同样的围观者，但在厚厚的玻璃墙后却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正是文海贝三人组中的叶涛，他精赤着上身，手腕上戴着一个银白色的金属护腕。
三人组中的另外两人，文海贝和关昊站在围观者当中，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一个研究员就在这时走到了宋玉佳面前：“院长，可以开始了！”
宋玉佳点点头：“开始。”
随着倒数，那根嵌着一小块七棱水晶的金属棒便伸到了叶涛上方，叶涛给了外面的文海贝和关昊一个“放心”的眼神，按之前演练过多次的动作将手微往前递，送到了金属棒的正下方。
随着嗡嗡地运转声响起，金属棒顶端的七棱水晶开始有光射下来，正射在那银白色的金属护腕上，护腕上红色符号开始发亮。
当红色符号亮到最顶点时，宋玉佳拿起胸前的通话器道：“感觉怎么样？”
“和上次一样，”叶涛平静开口，“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
宋玉佳抬手示意，于是七棱水晶光柱熄灭，金属棒收了回去。
叶涛继续按之前的步骤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嘴里道：“不受任何影响。”
这些步骤前几次他都是做过的，走了片刻后，他大步来到屋子中间那个齐胸高的台形桌前，伸手取过上面的一个小铁锤，对着护腕上红色的字符不轻不重地敲击：“十分稳定。”
再然后，他抬头看向了玻璃墙后面的宋玉佳，按计划，接下来就要进行这次实验的最后一步，也是本次实验全新的、最重要的测试。
“开始！”
听到宋玉佳的命令，叶涛深吸了口气，将灵力往金属护腕里贯注。
然后，他突然觉得这护腕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源源不绝的灵力从戴着护腕的手里涌了出来，瞬间就让他觉得整个身子都像吹足气的气球急速膨胀。
他下意识将这庞大的灵力往外甩，好在他脑袋还算清醒，没有对着人群方向，而是向着身后石壁出手。
轰隆巨响，仿佛是个重磅炸弹在房间里爆炸，石屑飞溅尘土漫天，他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大半边身子都震麻木了，刺耳的警报随即响起，头顶上的灯泡也变得忽明忽暗。
当尘烟散尽，众人才发现，叶涛身后的石壁上出现了一个两米见方的深坑，要知道，这墙壁可是纯粹的石质，刚才那下，效果只怕比重磅炸弹还可怕。
叶涛冲着众人挤出个勉强的微笑，似乎抬手想说什么，手臂抬到一半，整个人软软倒在地上。
众人这才注意到，他大半边身子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仔细点看，还能看到他身体上嵌着的尖锐石屑——要不是他是身体强横的新人类，这些炸出来的石屑肯定就要了他的命。
宋玉佳赶紧让人进门去救叶涛。
看到几人将叶涛抬上担架，宋玉佳有些恼怒地道：“警报怎么回事？还不关掉？！”
“关了！”有人赶紧汇报，“现在响的不是我们的警报！”
还有警报？众人都是一惊。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有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他的头脸都被面罩罩着，手里端着一把冲锋枪，边开枪边往里冲，随着火舌喷吐，密集的子弹雨点般铺撒过来，在他身后旋即又冲进来两个戴着面罩的人，也是各拿一把冲锋枪，疯狂开枪。
实验室里鲜血四溅，惨叫一片。
关昊是实验室里反应最快的，当这人冲进来开枪时，他正和文海贝围在叶涛身边，第一时间就把实验室正中那个金属台形桌子扯倒挡在了他们身前，于是子弹都打在了台形桌上，乒乓作响火花四溅。
子弹很快就打空，这三人互相掩护着换弹匣，这时，又一个高大的戴着面罩的男子走进了房间。
他四下扫视，马上注意到了实验室里那个倒着的桌子，于是大脚步走上前。
听着脚步一直走过来，关昊估计着双方的距离，等对方走到桌子这时突然暴起，伸手去掐对方的脖子。
手还在空中，一支手以更快的速度伸过来，那面罩男后发先至，一把挡开关昊的手，肩头微沉直撞在关昊的胸口上。
关昊口鼻间鲜血四溢，肋骨喀嚓连响断成一片，惨叫着重重跌开直撞在身石壁上。
四百一十四 期待奇迹
不理重伤不起的关昊，这面罩男子目光转动，马上落到了昏迷不醒的叶涛手腕上，弯腰伸手，将金属护腕摘了下来。
“得手！”
这男子吐出两个字，转身大步往实验室外走。
留下的三个男子再次疯狂扫射，将弹匣全部打空后，其中之一低头将一个炸弹放在脚下，按下了上面的计时器，三人鱼贯退出去，拉紧了门。
在这封闭的空间里，炸弹的伤害发挥到了最大，轰隆一声后，屋顶的灯瞬间熄灭，连隔离用的厚厚玻璃墙也哗啦啦碎成一片，实验室的门被强大的气浪反向掀飞，整个实验室变得一片漆黑，再没有一个人能站着。
透过门口微弱射来的光线，可以看到实验室里横七竖八满是尸体，但在实验室内部的那个小房间里，还有一个年轻女孩一脸茫然地蹲在地上，在她胸口，有微弱而坚定的光透出来，如同薄膜将她全部罩住。
轿车里，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的陆旭注意到林季新身子猛地一震，他睁开眼睛扭过头来：“怎么了？”
他们刚刚参加完一个聚会，陆旭又给林季新介绍了几个人，因为陆旭身体状况不太好，于是早早离开。
林季新摇了摇头：“没什么。”
陆旭没再说话，又一次闭起眼睛。
林季新学他一样闭起眼睛。
轿车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陆旭的车载的电话突然响起，林季新伸手拿起。
“请问是陆大师吗？”
听筒传出的是一个中年的男低音。
他道：“哪位找我老师？”
“你是林季新吧，”对面打电话那人显然也知道他的存在，一口叫出他的名字，“我是亚洲科学院的黄国峰，请问你老师在不在？”
“在，请等一下！”他把电话递给向陆旭，“亚洲科学院的黄国峰，说是有事找您。”
陆旭倚在沙发上接过了电话，但说了两句后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不知不觉地坐直了身体。
“好的！”又说了几句，陆旭挂掉电话，转向司机，“去军区总医院。”
他们到时，正看到好几辆急救车闪烁着刺眼的警报灯停在医院门口，大门旁边的急救门诊里好多工作人员正匆匆忙忙地进进出出。
医院门口还站着一个三四十岁的身材微瘦的男子，见到他把陆旭扶上轮椅，连忙跑过来：“大师您好，我是黄国峰。”
陆旭沉着脸道：“宋院长怎么样了？”
“您跟我来。”
他往前带路，从门诊大楼穿过，又经过了一条不宽的水泥路面，进入了一个十几层的大楼。
进大楼坐电梯，在六楼停下，沿着长长的走道一直走到尽头，这里门前写着“手术室”三个字，门口还坐着五六个人，看到黄国峰到来，都站起来打招呼。
“黄科长！”
“黄科长您来了！”
……
“有结果没？”黄国峰问他们。
“没有。”
“没呢！”
……
他们七嘴八舌地回答。
黄国峰冲他们点点头，也不多说，一直走到手术室前敲了两下门。
片刻后，随着匆匆的脚步，一个年轻的医生走到手术室门口。
透过手术室门的玻璃窗向外看，他看到站在外面的黄国峰，马上打开了门，探出半个身子道：“进来吧。”
“还有人，”黄国峰身子让了让，显出了坐在轮椅上的陆旭，“陆大师也来了。”
看来这个年轻人并不清楚“陆大师”这三字的分量，听到这话他马上皱起了眉头：“他也要进去？”
黄国峰点头道：“我就是去请陆大师的。”
说完，他接着补充到：“你们黄主任也知道。”
这个年轻医生将信将疑地看了坐在轮椅上的陆旭一眼。
“你等下！”说着，他把门一关，匆匆又走了进去，看来是去请示了。
片刻后，杂乱的脚步传来，除了刚才的年轻医生，还有三个中年一个老年四个医生急急忙忙走在前面。
“陆大师在哪？”眼看快到门口，走在最前的那中年医生边走边抬高了嗓门，“小杨你怎么做事的？怎么能让陆大师在外面等！”
那个年轻的医生涨红了脸，又不敢分辨。
好在这个中年医生也只是做个样子给人看，说完这句后他就快步向前，身边另一个中年医生赶紧帮他拉开手术室的门。
他左顾右盼，然后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陆旭，马上堆起满脸的笑：“陆大师您好。”
黄国峰在旁边介绍：“这是任院长。”
陆旭淡淡地和对方微握了下手就松开：“宋院长呢？”
任院长当然知道他这个院长和陆旭嘴里的院长没得比，看了下四面道：“我们进去说吧？”
看陆旭点头，任院长引路，几人一路进到了手术室外。
手术室侧面是一面巨大的玻璃窗，边上有还有电脑这类办公用品，是平时用来讨论病情和给观摩手术的低级医生准备的，这时正好方便了他们。
透过这个玻璃墙，他们可以看到几个医生正在紧张地进行手术。
在这停下脚步，任院长看了眼正在手术的医生们，转头向陆旭道：“宋院长情况很不好，不仅中了七枪，全身多处器官也有大量顿挫伤。”
顿了顿，他又解释到：“顿挫伤是受到撞击、震荡这类引起的钝性伤，根据我们的了解，应该和她受到近距离的剧烈爆炸有关，b超显示，她不仅有几次脏器破损，颅内也有大面积出血……”
就在他解释伤情时，外面又传来敲门声，不用别人吩咐，那个年轻的医生小杨便赶紧出门去看情况。
片刻后，一片急骤的脚步由远及近，几个穿着军服的男子走进来，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多岁，挂着少将军衔的将军。
“玉佳怎么样了？”一门进那将军劈头便问。
然后他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陆旭，愣了下才赶紧问好：“陆大师！”
看陆旭点头回应，他马上把注意力收回，再次望向任院长。
“情况很不好，”任院长这次倒是长话短说，没再介绍病情，只是叹了口气，“话实话，这么重的伤，能够活着送到这已经是一个奇迹。”
那将军脸色苍白：“那现在……”
“我们正在抢救，”任院长又叹了口气，“希望有奇迹发生吧！”
“奇迹”两个字倒是提醒了那将军，他马上把视线转到了陆旭身上：“陆大师……”
这个世界上，谈到救人，还有谁比陆旭更能创造奇迹吗？
四百一十五 中邪了
虽然知道陆旭有办法，但这将军也知道陆旭的健康状况极差，已经多年没给人治疗过了，于是他叫了个开头，后面就没好再接下去。
陆旭当然明白对方的心思，迎着那将军的目光点点头：“我来！”
他正要推动轮椅，一双手住了轮椅，却是站在他身后的林季新。
林季新道：“我来！”
从刚才听到的电话，还有一路到现在陆旭的表现，他可以猜出陆旭和宋玉佳的关系并不简单，但他无意探查其中的缘由。
上一世，宋玉佳可不是现在死的，他救起人来没什么顾虑，再说了，以陆旭现在的身体状况，真要救人，说不定先死在治疗台上了，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
听他这么说，除了陆旭，所有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虽然他得到陆旭真传的事已经在最上层那个圈子里慢慢传开，但哪怕是眼前这个职务最高的少将，暂时也接触不到那极小的圈子。
陆旭倒是欣慰地看了他一眼：“治疗方法还记得吧？”
“当然！”他笑着指了指脑袋，“我这记忆力绝对好。”
这一点在之前的多次测试中表现得清楚不过，陆旭点点头，又转向众人道：“这是我学生，我的本事他都会了，这次的治疗由他来。”
那少将张了张嘴，又想到陆旭的身体状况，终是什么话都没说。
陆旭又转向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还约有五分之一容量的浅蓝色的液体：“一会你给宋院长治疗之前先把这喂她喝。”
牛奶浸泡的“七棱水晶”溶液！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看到这他就明白了上世宋玉佳活下来的原因，从他的感觉来看，宋玉佳很可能是因为经常接触艾尔大陆各种物品的原因，不知不觉中已经在向新人类转变，体质增强了不少，所以才能受这么重的伤的还活着，有了这点“七棱水晶”溶液，她就能成为真正的新人类，到时候，凭着新人类强大的自愈能力，这伤不治也会慢慢好转。
当然他心中的这些想法是不适合说出来的，他只能接过了陆旭递来的“七棱水晶”溶液，往手术室里走。
“等等！”任院长叫住他，“换上无菌服！”
虽然很想说成了新人类后不怕这点感染，但想想还是不要表现出很有经验的好，他于是老老实实换了衣服。
任院长的演示下，他跟着穿上了围兜样穿法的无菌服，戴好口罩和帽子，又小心地套上手套，这才跟着任院长进了手术室。
身后辐轮轻响，却是陆旭担心他出错，推着轮椅跟了进来，看那个少将也想跟进来，任院长连忙阻止：“这里就这点地方，不能再多了！”
那少将只能悻悻然停下脚。
手术室里几个医生正忙忙碌碌，任院长问：“怎么样了？”
抬头看到是院长，正在手术的那个医生正犹豫要不要停下手，就见任院长示意他继续手术，这才放心地低下头继续手头的活，嘴里道：“情况不好，失血过多，我们正在取子弹，这是最后一颗。”
说话间，他腮帮子上的肌肉突然鼓起，手里的镊子用力往下钳，片刻后，吃力地将一颗子弹拔了出来，等把这颗沾满血的子弹放进手旁的弯盘后，他长吁了一口气。
“子弹都取出来了？”任院长问。
“嗯。”那医生应了一声。
“那好，”任院长道，“缝合下伤口就出去吧。”
那医生还以为听错了，疑惑地抬起头，看任院长再次确认，他才这一肚子疑惑地开始做伤口缝合，做完后，他从手术台前离开。
等这几个医生护士离开后，陆旭道：“去吧，用第三种手法，别错了。”
手术室外，刚才那几个医生护士还没离开，透过手术室外的大玻璃窗，他们看着林季新就这么施施然走到了手术台前，很随意地在宋玉佳身上按来按去，不由得眉头紧皱。
陆旭名气虽大，但已经有很多年不在公众场出现，这些人一时可认不出来，加上他们之前也没听到介绍，完全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要不是有任院长在里面压阵，肯定早就按捺不住，大叫胡闹了。
刚才一直是由他们来治宋玉佳的，对于宋玉佳的情况，他们自认没有人会比他们更了解，宋玉佳的情况确实是十分危急，一般人要受这样的伤，多半已经是宣告不治，不过宋玉佳却神奇地吊着一口气，在他们看来，如果继续施救，还是有机会抢救回来的，可被眼前这个男孩子这么折腾，只怕要错过最佳抢救时机了。
可任院长的权威又不是他们敢挑战的，他们只有互相对视，一起在心里唉叹：真不知道任院长中了什么邪，居然找个小孩来胡闹！
就在他们哀叹中，手术室里，随着林季新又一次把手按下去，宋玉佳全身一颤，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悠悠道：“这是哪？”
四百一十六 气路检修
“别说话，”林季新把手里的小玻璃瓶递了上去，“喝了。”
“这是哪？”宋玉佳看来还没完全清醒，她没有理递来的瓶子，而是重复了之前的话一遍，疑惑地四下打量。
陆旭推着轮椅缓缓上前：“你伤很重，先把药吃了。”
宋玉佳目光落在陆旭脸上，脸上茫然之色渐渐褪去，她又看到了双手紧按着玻璃窗，几乎要把身子贴上来的少将，道：“你们怎么来了？”
“一会再告诉你，”陆旭说，“先吃药！”
宋玉佳终于没再问，张开嘴让林季新把药喂了进去，然后又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林季新仔细看着她的脸色，等了片刻，猛地又伸手在她身上不断拍打，随着他的动作，宋玉佳身体里突然响起了清晰的呼啸，仿佛有巨大的旋风在身体里盘旋往复。
屋子里所有人，包括林季新都愣了一下。
他惊讶地看着宋玉佳，上一世没觉得她天赋很强啊，现在怎么这么着就完成“引气入体”了？
就在宋玉佳接受治疗的同时，在他们头顶不远的上方，一架直升机里，文海贝正和一个三十出头的军官坐在一起。
那军官看着文海贝：“在哪？”
文海贝手往左指：“这边！”
军官马上看向直升机驾驶员，不用他吩咐，驾驶员调整方向，向着左手边飞去，他于是对着通话器叫：“芋头，芋头！我是09，我正向洋定区北区飞，我正向洋定区北区飞！”
通话器里马上有了回应：“我是芋头，我是芋头，已经收到，已经收到！”
……
随着这番通话，地面上，十多辆车立即调整方向，向着洋定区北区开去。
洋定区北区，东华街鑫星小区c栋七单元308，黑蝎无聊地坐在桌子边仰头又喝了一大口冰水，作为一个从小到大基本在北欧活动的杀手来说，天京的天气实在太过燥热。
“真他－妈的热！”这个健壮的白人男子低声埋怨，说的是英语。
正坐在床边在擦拭武器的赤背抬起头来：“消火的方法很多。”
她说的也是英语。
看着这个丰臀细腰、有着惊人曲线的金发俏妞，黑蝎色迷迷地吹了下口哨：“你指你吗？”
赤背危险地咪了下眼，故意挺起高耸的胸部，扬声娇笑：“你有本事的话！”
黑蝎顿时不说话了，悻悻地扭过头。
虽然同是天神殿的c级杀手，可赤背的实力还隐隐在他之上，以澳洲毒蜘蛛命名的女人绝不是可以随意招惹的。
“要不我来？”背对着两人的沙发里懒洋洋地伸出一支洁白有力的手。
赤背表情微变，马上笑道：“你可不是我欣赏的类型。”
这种婉转的拒绝，对赤背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示弱了，谁叫说话的是他们小队的头，a级杀手“火花”。
即使只是一点火花，也能引发一场爆炸。
这是地下世界对“火花”的评价。
作为天神殿的老牌杀手，“火花”在全球也是极富盛名，每次出手都能在地下世界引发一阵关注，要不是这次的东西太贵重，加上在亚洲天神殿的势力很弱，也不会急着把他调来执行这次的任务。
沙发里一阵呵呵轻笑，一个三十左右，模样普通到看过就忘的白人男子坐了起来：“别担心，只是个小玩笑！”
作为一个杀手，模样越普通往往越方便行事。
火花另外一支手里还拿着一个银白色的金属护腕，他举到面前翻来覆去了两下：“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它的神奇呢？”
赤背和黑蝎都没有说话，按组织的规定，任务物品是必须要上缴的，作为暂时的保管者加小队的指挥，火花确实可以拿着它品头论足，但他们可不想在这个方面表露出什么倾向，以免触碰到组织禁忌。
看到两人一起沉默，又望了眼在边上一直擦拭着一把格外巨大的冲锋枪，根本没有理会他们三人的魁梧肌肉男“暴雨”，火花叹了口气：“真是没劲！”
他将这个金属护腕扔进脚边一个皮箱，抬脚将皮箱压得锁死，又一阵无聊地躺回沙发。
就在这时，他们几个的手腕上的腕表突然都急骤地震动起来。
几人几乎同时掏出长短各式的枪来，或借柜子或借沙发这类，都迅速找到了合适的掩体。
过了片刻，他们的门铃突然响起，火花沉声道：“谁啊？”
这次他说的就是汉语了。
“气路检修！”
火花冲正拿着冲锋枪站在柜子后的那个肌肉男“暴雨”使了个眼色，然后抬高声音：“来啦！”
“暴雨”大步走到门后，突然抬起那把特制的巨大冲锋枪向着门外疯狂扫射。
门外，几个举着枪的特警正跃跃欲试地预备着开门后冲进去，没想到迎接他们的居然是暴雨般的扫射，顿时连连中弹，惨叫着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