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 空入宝山
既然确定这些亡灵背后是有主的,他不敢多耽搁,先灭掉了脚下这个骷髅守卫,然后拿它的骨头物尽利用,又召出两个个头小了很多的低级骷髅,让三个骷髅在前面探路,他继续向地下深入。
路上,他又碰到几处骷髅守卫,好在这还是古墓的入口区域,骷髅守卫的等级都很低,他也没想着再控制对方,简单地击杀,把碎骨变成他的骷髅小兵,很快,他探路的手下就多到排满了一条走廊。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心急,之前他的举动已经惊动这片区域的亡灵首领,他不相信对方会任由他这里捣乱,虽然他的实力不足以让对方太过重视,但随便派个手下来,他多半也会吃不消。
加快了脚步,同时他四下不断查看。
据当初讲给他听的人说,那条密道四通八达,到处都有,其入口都是五头鸟的浮雕,可走了这么远,通道上的石雕图案一路都是,就没看到五头鸟的。
他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如果再过几分钟还不找不到秘道,安全起见还是赶紧先退出去再说。
就这样默默向前,当心中的计时开始响起警报时,他终于看到通道前方的石壁上出现一副五头鸟的浮雕。
他喜出望外,连忙跑过去。
随着指尖微光亮起,五头鸟的浮雕也开始微微发光。
看来当初告诉他的人确实没有骗他,秘道确实是在这,仔细检察秘道入口,确信没有陷阱后,他低声吟咏,眼前石墙缓缓挪动,现出一条漆黑的通道。
试探着嗅了嗅,空气干燥而清洁,没什么问题,老规矩,他安排手下的骷髅前面走,自己在后面远远跟着。
人进秘道不久,身后的石门便悄然合拢,他发现,这里和外面的通道相比要窄小得多,高不到两米,宽约半米,还好,对他来说算是十分宽敞。
这里倒不用太小心翼翼,他抬手右手,掌心里浮出一个光球,这条通道立即被照得纤毫毕现,沿着秘道往前,才走没多远,视野一黑,特意留在秘道入口附近的骷髅兵和他断开了联系,直到这一刻,他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是来了个蛮厉害的家伙!
可惜动作太慢,他得意一笑,沿着三王古墓的秘道继续深入。
走了几分钟,他发现旁边的墙壁上有个门,不知道是通向哪里。
想了想,他先召了两个骷髅手下站到门口,然后人远远退开,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间小石室,空空荡荡的。
指挥两个骷髅往外面走,刚出石室,联系便突然中断,好在这时秘室的门已经关了,倒没遭受什么危险。
这里确实不是现在的他应该呆的,暗暗吸了口凉气,他终于面对现实。
即便有秘道可以通到三王古墓各处,他的实力还是差太远,安全起见,在秘道里转转就好了,据说秘道最深处有个独立位面,只是当初被众人发现时,里面的东西已经多顿·卡里撒侯爵被搜刮一空,现在三王古墓还没被攻破,里面的东西应该都还在。
在秘道里一直往前走,每经过处他都留下了记号,最由于秘道四通八达,最初他还是绕了不少远路,走到后来,他渐渐摸到了一点门路,绕圈子的事情就很少发生了。
等以他的体力都感觉到疲惫时,前方的秘道突然开阔,眼前出现一个大厅,大厅正中是一个水面样的光层,他知道,他终于找到了地方。
试着派了个骷髅兵走进去,他立即感觉到精神联系毫无征兆地断开了——果然是不同的位面。
有多少收获就看现在了,深深吸了口气,他走进这个半位面。
短暂的空间转换,刚一站定,他就被五光十色的场面耀花了眼。
在他面前,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魔法塔,乍一看,至少有十多层——这可是魔法塔,和普通建筑不一样,一座真正的魔法塔,从选材到建造的每个步骤的要求都苛克到**,比如说地基,需要选抗魔性极高的黄瑙莹石,经过然后经过浸泡、固化、打磨、抛光、雕刻、涂层、铭刻等等二十多道程序,每块石头的制作周期高达数年,等到最终合格时,其价值已经超过了等重的紫金币,当然,这样的地基的效果也令人咋舌,建在它上面的魔法塔,会与方圆数百公里的大地联成一体,不仅能轻易监控这片区域的任何微小的异动,还能抽取大地的灵力供给自身,这重要的是,这样修建好的魔法塔具有无比**的防护能力,任何对魔法塔的攻击,都会由这方圆数百公里的土地共同承担。
这还只是地基,作为具备更重要功能的塔身,建造的要求比地基更加的严格,虽然会根据法师的喜好魔法塔的偏重方向会有所不同,但有一点肯定相同,那就是,每一寸的塔身,都需要以超过本身重量数倍的紫金币来堆砌,如果说,法师这个烧钱的职业只有大组织和大家族才玩得转,那法师塔,往往是得倾尽一国之力,花费数代人的努力才能建造完成。
就林季新眼前这个十多层的魔法塔,真要估算价值,只怕比一个小国还贵上几分。
他真真被这天下掉下来的馅饼给砸晕了。
不过,真想把一个魔法塔收为己用,哪怕是无主的,也没有那么简单。
站在魔法塔前的他就被难住了。
他已经绕着魔法塔转了一圈,根本就找不到魔法塔的门,他用尽全力对着魔法塔使用魔法,可魔法塔毫无反应。
他很清楚,魔法塔当然不会是没有门,只是应该是处于节能状态,大部分的功能都自动关闭掉了,想进塔,要么就得知道魔法塔的主人设置的“密码”,要么就是想办法“解码”,可问题是,他的力量实在太弱,即便是全力以赴,却激不起魔法塔的任何反应——相对魔法塔来说,他这点力量,和风雨加身的效果差不多吧。
即使他有远超实力的知识,可现在的他,力量差得实在太多,达不到“入门”的标准,想法再多也用不出来!
即便不想承认,他也只能恨恨收手,徒生入宝山空手而归的感慨。
无奈的他在这个位面又转了转,发现这个位面并不大,方圆数十公里,除了魔法塔,贫瘠得只剩下毫无价值的普通石块,偶尔还能看到一个星空鳐摇摇晃晃从天空中飞过。
按艾尔大陆的知识,宇宙是由各种位面构成的,位面之间便是由最狂暴的混沌能量构成的虚空,它能粉碎一切物质,只有星空鳐这种价于物质和非物质之间的生物才能出现在这种环境中,只是,这里是位面环境,星空鳐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出现才是。
或者,这个位面的法则构成并不完整,只是一个半位面吧。
星空鳐通体透明,有着蛇一般细长的身子,如同粉水晶般散发着莹莹的光。
看到又一个星空鳐摇摇晃晃地从身边飞过,第一次亲眼看到实物的他好奇地伸手去摸,指尖微凉,他惊讶地看到四个指头跨越了星空鳐数厘米宽的身子,从它的另一侧伸了出来,仿佛这数厘米的距离并不存在一般。
这真是星空鳐?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看过有关星空鳐的介绍,虽然图片上的东西和它完全一样,但并有说它会有这种特质啊?
他又试着伸进缩出,果然每次都是直接跨过这东西的身体,仿佛这是完全不存在的一段距离。
接连试了好几次,最后一次时,他指尖似乎接触到了什么东西,眼前光亮突然破灭,这个东西化成无数晶莹的粉尘消散,手上出现一条长长的腰带一样的东西,正挂在指尖。
怎么会有这种事?他惊讶地四下张望,却发现之前在视野里四处晃荡的星空鳐居然一个也看不到了。
他赶紧登上一处高地,真的一个星空鳐也没有了,仿佛他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觉,它们并不存在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他无法理解。
片刻后,他低头看手中这条“腰带”。
还真是条腰带,带扣什么的都有,上面镂着精美繁复的花纹,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明明闪着金属的光泽,也十分的坚硬,可在手上轻飘飘的到达极致,如果闭上眼睛,几乎要怀疑手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名堂,他最后只能把它扎在了腰上。
一百五十一 撞鬼了
这条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腰带就是林季新进入秘道的所有收获,要不是之前克里娜送给他的“蛮力”神纹,这次的收获可就乏善可陈。由于三王古墓那个异位面是和艾尔大陆连接的,而且节点十分稳固,想迁走十分困难,他只能让它继续呆在那边。
好在那个位面门在三王古墓最深处的大厅里,虽然那个大厅没有亡灵守卫,但如果不通过密道,想直接进去基本没有可能,他可以安心地等待条件成熟再去取走。
因为这次出来时他是孤身一人,为了不被那些心怀不轨的冒险者们盯上,他一路都是小心翼翼,好在这里到处是亡灵,他可以简单地弄出一大堆的眼线四面放哨,借此绕过路上所有人,安全地离开了“三王古墓”。
先直接去见了岳冰,那边情况一切都好,说了阵话后,他回到家,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把满身灰尘清了个干净。
这时地球时间正是深夜,他睡了几个小时,等天亮后,神清气爽地去吃了早点,然后到了学校。
现在的同学对他的时不时缺席已经见怪不怪,加上他们正聊得起劲,连孙学强都只是瞄了他一眼便继续和众人继续激烈地讨论。
原来,东泽市昨天晚上发生了一起离奇的车祸,一辆大货车在高速公路上撞了个不守秩序横过公路的行人,可等吓了个半死的司机下车察看时,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是车头上有个人形的凹痕。
这是撞鬼了吗?司机更是吓了个半死,马上开车狂冲回了城里,接到报警的警察去察看,也只在事故现场找到破碎的玻璃,这事被消息灵通的记者报出来,还附上车头有个人形痕迹的图片,大家议论纷纷,有的说是碰到鬼,有的则说是超人。
林季新在一旁冷眼旁观。这样的惊奇以后只会越来越多,他们还需要慢慢适应。
在学校混了半天,中午放学正考虑要不要干脆溜学得了,黄贞的电话打来。
“晚上放学了出去吃饭?”
“你这是在我身边安间谍了吗?”林季新咦了一声,“怎么才到学校你就知道了。”
“那当然,”黄贞嘻嘻一笑,“本小姐想知道的事,自然有人送消息。”
这倒也是,以她的身份,只要愿意,多得是人想尽办法讨好她。
不过,她倒是蛮知情识趣,从来只在他上学的日子找他,基本不占用他私人时间。
“要不现在好了。”想了想,他说。
“现在啊——”电话那头的黄贞迟疑了下,马上便同意了,“既然这样,下午干脆逃学得了,我们去个远点的地方,有山有水,漂亮得紧。”
这并不是林季新本意,不过黄贞既然误会了,他就仔细想了想。
三王古墓的魔法塔他暂时动不了,离三王古墓被攻破还早得很,时间也有很多,虽然他是恨不得明天就能得到这个魔法塔,但实力的提升是一步步来的,即便有着重生的经验,有些过程也跳不过去,而且人体的承受力是有限的,比如你要长跑运动员天天练个上百公里,保证练不出一个长跑冠军,只会因为超人体负荷英年早逝,他最近已经隐约感觉到两次强行晋升带来的身体警报,再要强行锻炼下去,搞不好就种下隐患,影响了一辈子,他不想因小失大,最近除了正常的恢复性练习,他已经没怎么再练功。
至于波拉法卡那边,风暴傀儡还需要一段时间自动修复,本着尽量不干涉历史进程的想法,这段时间翠萝庄园他都不会去,反正不用主人监督也能自动运行——他其实更想直接把翠萝庄园退回去,可这会让冯卡·加拉斯达男爵产生划清界限的错觉,不定产生了更多变数。
作为一个重生者,掌握着历史走向就是他最大的筹码,他可不会什么都要插上一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把自己最大的优势给浪费掉,这是最脑残的做法!
在他看来,可以出手的事,要么是不会怎么影响历史走向的,比如得到无主的“七棱水晶”,要么是利益极大,比如藏兵古道仓库和“三王古墓”这样,要不然,搅乱历史得不到足够的回报,不如冷眼旁观。
所以他在得到蛮力神纹后只是良心不安地给了几个魔法卷轴做补偿,然后便和那个冒险小队干干脆脆地断了联系。
“那行,我们去玩玩。”他答应黄贞。
既然想清楚了,暂时没什么事好做,干脆就放松得了,路还长得很,劳逸结合才能调整出最佳状态。
按黄贞所说,他到学校旁边的公交车站等着,很快,一辆本地产的普通小轿车便驶了过来,牌照也很普通,半开的车窗处,黄贞正冲着他招手。
“你有驾驶证?”他有些惊讶。
“我开车还用驾驶证?”
看黄贞笑语如花,他只能无语。
“骗你的啦,”黄贞吐了吐小舌头,“前年我就考过了。”
“就我们俩?”看着空空的轿车,他禁不住问了一句。
“怎么,不喜欢?”黄贞故意嘟起小嘴,“看来你喜欢的是严茜。”
林季新知道,女孩子在这种问题是没有道理好讲的,当下故意长叹了一声:“我只是松了口气:那个大灯泡今天终于是灭掉了。”
噗地一声笑,黄贞的欢喜都从心里溢到眼睛外,嘴里却说:“好呀,我要告诉小茜,你说她是电灯泡。”
女人果然是没法讲道理的生物,他不由苦笑,拉开门上车,“恶狠狠”地叫:“少罗嗦,快开车!我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好的,马上带你吃头牛!”黄贞眉眼儿弯弯,轻轻踩下油门。
一百五十二 超车
轿车出了市区,沿着市郊大路走了一段,转上条窄了不少的低级公路,又走了差不多半小时,这条路的旁边出现了一条芦苇丛生的小河,清澈的河水反射着鳞鳞阳光,让人的心情顿时舒畅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低沉的引擎由远及近,一辆银灰色的宝马飞快地沿着两旁种满树的水泥路追上来,超过他们的同时一个甩尾,让措手不及的黄贞吓了一跳,要不是林季新眼疾手快地帮她扶了把方向,差点把车转进河里去。
远远的,两人还听到那车里嘻嘻哈哈一阵男男女女的得意笑声。
黄贞气得脸色绯红,以她的身份,平常哪有人敢这样对她,只是这车实在不给力,虽然踩了脚油门,还是只能目送那宝马绝尘而去。
恨恨跺了两下脚,这才意识到林季新面前失态了,黄贞的脸更红了,解释说:“他们太气人了……”
“我知道,”林季新不想她太过发窘,附和了一句,“我也很想捏死他!”
“不会是真的吧?”黄贞明显有些紧张。
“当然是假的,”他一笑,“我这种热爱和平的人士……”
“切!”
黄贞打断了他,两人同时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剑拔弩张的紧张状况,不由得会意地相视而笑,刚才被超车的不快马上抛到了脑后。
两人就这样开着车轻松地聊着天,林季新突然看向前方的路面,轻轻咦了一声:“停车!”
在他的提醒下,黄贞也注意到前面的路上躺着一个人,赶紧住刹车。
两人一起走过去,躺在地上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她全身是血,躺在路中间,一只脚光着,鞋在十多米外路边,显然是被车撞了,从还在涌出的鲜血来看,应该是被撞没多久。
没救了!听不到呼吸,远远的林季新便做出判断。
他又低头看了看,确实是没救了,老人家本来身体状态就不是很好,哪受得了这么强烈的撞击,一眼看去,至少断了七八根肋骨,内脏也破损得厉害,口鼻都有鲜血涌出来,还有手臂的断骨从皮下里刺出来,白惨惨的,场面惨不忍睹。
“啊!”
黄贞被眼前的惨状吓了一大跳,转身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整个人不断轻颤。
“没事了,没事了……”轻抚黄贞的后背,他低声安慰她。
安抚了一阵,等黄贞平静些后,他把黄贞扶进车里,打电话报了警。
警察很快就到了,他们大概说明了下情况,又留下了联系方式,这才重新启程。
因为黄贞精神状态不是太好,他没让黄贞再开车,自己上了驾驶位。
在黄贞的指引下,又开了大半个小时,他们转上个小坡,从树间的小道驶进一个铺满细沙的大院子。
这是个古典中式建筑群,面积应该有数万平方米,一眼看上去,山水之间,雕梁画栋美不胜收,看来是哪个商家在投资的。
“这里的水煮鱼可是一绝,我吃过一次,现在想起来还是直流口水。”经过这段时间,黄贞看来恢复了不少,又开始说俏皮话了。
“那我看来要吃口水鱼了!”
他本来只是随口调笑,看到黄贞霞飞双颊,这才意识到这句话太过**,忙将车停在院子里的一个空停车位上,干咳一声换了话题:“走,下车了。”
从车里出来,黄贞突然惊咦一声停下脚步:“这是刚才那辆宝马吧?”
林季新其实早就看到了,而且他注意到车头处有个明显的凹痕,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东西——想到之前的车祸,答案呼之欲出。
“看什么呢?”
这时,突然从屋檐下转出三个年轻的男子,其中一个看穿着普通,另外两个满身名牌。
说话的便是名牌男子之一,他剪着一头潮发,白净脸皮,正恶狠狠地盯着林季新他俩。
“不就是辆破宝马,得意什么,送我我都不要!”黄贞可没有林季新那么敏锐的注意力,只觉得这人嚣张得过分,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反唇相讥。
白净脸皮还要说话,被身边的名牌同伴拉了他一把,这才扭过头,低声和那普通男子说话。
他可能觉得这么远林季新他们听不到,可惜距离再远一倍对林季新来说也不是问题。
“就是这辆车。”
普通男子点点头:“好的,交给我了,您放心。”
白净脸皮把车钥匙递给他:“快去。”
那人拿上钥匙,飞快地跑上车,开着车一溜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白净脸皮又恶狠狠地盯了林季新他俩一眼,这才在同伴的拉扯下进了内屋。
“两位是要吃饭还是住宿?”
这时,这里的服务员已经出来了,满脸堆笑地向他俩打招呼。
黄贞余怒未息地又望了那两人消失的方向一眼,这才转向服务员:“给我弄个包间,先吃东西。”
“好的,”这个长相有几分甜美的女服务员微笑着应了一声,伸手延客,“请跟我来。”
“啊,啊,啊……”
就在这时,随着一阵惊恐的惊叫,刚才那个白净脸皮惊叫着冲出来,跌跌撞撞倒在细沙地上。
他马上翻过身,却不敢站起,满脸惊恐地看着半空,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东西,脸孔得扭曲看不出模样,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在地上拼命倒退,拉出一条长长的水痕——居然尿都吓出来了。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别找我……”他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谁知道你突然从跑出来,我努力让开了……我不是故意的,别找我,走开,走开……”
一百五十三 公道
“刚才是他撞的人。”黄贞如梦初醒,低低向林季新说。
看林季新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示,她低声问:“你知道了?”
“那车有撞的痕迹,不是急着开走了?”林季新淡淡说,“做了不该做的事是要倒霉的。”
“就是!”
可惜黄贞没明白,她和林季新说的完全是两个意思。
眼看那人对着虚空声嘶力竭地惨叫,黄贞觉得这阳光下的院子都有了阴惨惨的气息。
她低声问林季新:“真的有鬼?”
“心里才鬼罢了!”林季新一笑。
这时,脚步匆匆,正在狂叫的白净脸皮刚才的同伴冲出来,同时跑出来的还有三个模样身材都是一流的女孩,他们一起扶着白净脸皮,“丰少”、“丰少”地叫个不停。
“走吧!”
看到名叫丰少的白净脸皮在他们的呼唤下慢慢回过神,林季新说。
黄贞嗯了一声,两人一起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往屋子里走。
来到一个包间,先点了黄贞推荐的一大份水煮鱼,因为有林季新这个“饭桶”在,不顾好心的服务员的劝阻,他俩又把菜单上推荐的菜点了一大堆。
正吃着饭,外面突然嚷嚷起来。
“怎么了?”黄贞这时已经吃差不多了,她放下了筷子。
“没什么,”林季新早就听了半天,“那婆婆的儿子找上门了。”
“啊?他怎么知道撞人的在这?”黄贞一愣。
“你问到点上了。”林季新笑起来,“她儿子也不是普通人,”
黄贞吁了口气:“那就好,既然他找到了真凶,那就不用我来纠结要不要‘告密’啦。”
她又一次领会错了林季新的意思,“不是普通人”在林季新嘴里说出来,可就真是“不是普通人”的意思,那人刚进院子,林季新便意识到这是个“新人类”。
按他的习惯,关于“新人类”的事他是不会插手,于是继续埋头大嚼。
倒是黄贞有些好奇地走到这个包厢的窗子边,透过窗子向外面看。
窗子外面,一个模样普通一脸愤怒的中年人正笨嘴笨舌地和这里的服务员在交涉,想要进去查看停在院子里的汽车。
黄贞有些疑惑地望向正大口吃菜的林季新:这个人怎么看都是普通农民,哪有一点“不是普通人”的样子。
“怎么了?”看她望来,林季新边把一大块鱼肉塞进嘴里,边含糊不清地问。
“这就是个普通农民吧?”
林季新哈哈一笑:“我说的‘不是普通人’,是说他也是练过功的。”
不好解释新人类的事,只能笼统地说成是“练过功”。
“练过功?我还以为你说的是……”黄贞一愣,马上失笑,“不过,这样的人确实不是普通人。”
“嗯,他声音什么的都和普通人不一样,不用看我就听出来了。”
黄贞皱起眉:“他功夫再好也没用吧。”
“有的,这样的人对环境十分敏感,你看他现在不是找到这来了?”
“我不是这意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林季新头也不抬,“不就是撞人的是有钱有势的人嘛,一个农民怎么找公道?”
他顿了顿,加了一句:“你觉得,我们这种人需要别人给公道吗?”
黄贞这时又忆起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虽然那事早就过去了,但她还是下意识地觉得有点发冷。
她迟疑着,说:“你是说……”
“嗯,这样的人,内心自有一套关于公道的看法,”他喝下一大口茶,就着水把食物送下去,“你不用操心他,如果法律是公正的,当然一切ok,如果法律不公,他会自己去拿他的公道。”
“那不需要我帮忙作证?”
“开得起宝马的可不是普通人,除非你爸愿意得罪人,一直盯着督办,否则他肯定有办法脱罪,再说了,即使没脱罪,判了刑,只要关注期一过,减刑、假释,再不行就保外就医,一点意义没有。”
林季新看着她笑,“如果这人真是什么能力都没有的农民还好说,可这人能力够大,打个比方,如果这次被撞的是你的亲人,你会接受这样的‘公道’?”
“当然不行!”听到林季新的比喻,黄贞的眉毛顿时竖起来,“他那么飙车,要是我家人被撞了,我肯定让他后悔一辈子。”
“这不得了,”林季新笑着敲了敲空茶杯,“现在你应该明白,即使你帮忙,这人也不会接受你给的‘公道’,那你还忙活什么,不如快给我倒点水来。”
“哦”了一声,黄贞悻悻然离开窗子来给他倒水。
一百五十四 提醒
“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呢?”给他倒完水,黄贞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开口。
“哦,怎么说?”他问。
“你的意思是,这个‘高手’按他自己的办法来?”
“我可没这么说,”林季新这时也吃得差不多了,看黄贞还是想不太通,他干脆暂时停下筷子,坐直了身体,“飙车撞死人该怎么判在法律上是很明白的吧?”
“嗯。”
“那你觉得,刚才那家伙会认罪服法?”
想到刚才还找人去毁灭轿车证据的白净脸皮,黄贞不由得摇头。
林季新一笑:“所以重点不在他做什么,而在于有没有公道。如果这起事故的处理真是有理有法,一切按法律程序办,这个人是不是高手又有什么关系?可要是有人做了错事不想承担责任,还把受害者当屁民踩,偏偏这个屁民是有本事的,你说结果会怎样?”
黄贞沉默下来,片刻后,她又一言不发地移到窗子边向外看。
林季新重新低下头吃东西。
窗子外,吵闹还在继续,那农民一个劲要来检查院子里的车,服务员则根本不给他靠近来的机会,好在那农民这时已经报了警,正等待警察到来,虽然被几个不拿他正眼看的服务员气得脸色通红也十分克制——这让想看这农民是不是真有功夫的黄贞有点小小的失望。
警察来得很快,没多久黄贞就看到一辆警车急驰而来。
看到那农民在院子前方不断挥手,警车慢慢刹住,车门打开,走下来两个警察,一个三十左右,一个二十出头。
“谁打电话报的警?”那二十出头的警察大声问。
“我。”农民赶紧上前,“是我报的警。”
“撞我妈的车就在这!”他大叫。
两个警察大概了解了下情况,然后和几个服务员说了几句,带着那农民走进了停车的院子。
可惜他来得太晚,车已经被开走了。
“还要看?”林季新这时已经吃饱喝足,看了眼满桌的空碗碟,他满意地摸着肚子站起来。
黄贞轻轻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回去。”
之前看她的意思应该是还有安排的。林季新有些惊讶地看了意兴阑珊的黄贞一眼,也没多说,点了点头:“走。”
两人叫来服务员结账,完了到院子取车。
到院子时,那个农民已经找完了整个院子,哭丧着脸着向两个警察解释:“那车明明就在这的,我们再找找……”
二十出头的年青警察一脸不耐:“李先生,我们都找过了,哪有(你说的)车。”
“肯定在这,再找找……”
“还要怎么找?你这是浪费我们时间。”
“真的在这……”
这里的大堂经理已经来了一阵了,这时笑着向警察到:“两位警官,该检查的都检查了,要不到小店坐坐,我这有刚送来的新茶。”
“不用了,”年长的警察摇头,向年青警察说,“走了,收队。”
“警官,警官……”老李还不肯放弃,在两个警察身后苦苦哀求。
黄贞本来已经上了车,这时忍不住探出头来,大声说:“刚才有辆车开门往东走了,说不定就是你们要找的。”
老李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马上跳起来:“肯定是那车,就是那车撞了我妈。”
两个警察也转过头来,年长的问:“您刚才看到有车离开?”
“嗯,银灰色的宝马,往东去了。”
“好的。”
年长警察走过来又问了几句,看黄贞再说不出其它的东西,说:“能不能留下您的联系方式,方便我们有问题时向您咨询?”
他身边的年青警察已经拿出笔和小本子记下他们对话的内容,然后将黄贞的电话也记在上面。
“感谢您为警察破案提供线索,”年长警察给黄贞敬了个礼,又指了指他自己胸口的警号,“如果您又记起了什么,或者还有什么问题,请第一时间同我们联系。”
“好的。”黄贞点头。
“谢谢,谢谢……”
老李在边上一个劲地向她表示感谢,看她矜持地点点头把车窗升起,马上又转头去纠缠两个警察,让他们赶紧去找车。
车开出院子,黄贞边开车边问:“我们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明显感觉黄贞的情绪又好了起来,林季新有些好奇地看着她——虽然他曾爱过也曾被爱过,但到现在为止,他依然无法明白小女生百变的心态。
黄贞脸颊微晕:“看什么?我脸上又没花?”
“比花好看多了!”微带调笑的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马上咳了一声,接着道,“我也好久没去游乐场了,去!”
黄贞脸红得厉害,模样却高兴得紧,踩了脚油门,上了回程的水泥路。
边开车边聊天,正说得开心,林季新突然说:“我来开车。”
“哦。”
以为他是要过过开车的瘾,黄贞依言把位置让了出来。
很快她就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在她换位置的过程中,她看到一辆小轿车飞快地从后面追上来,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一个白净脸皮便骂骂咧咧地从车窗里探出头。
“车要开了。”
林季新不疾不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的心立即稳下来,身子向后一晃,车已经迅速启动,速度正好和后面的车差不多,两车保持了五六米的距离,一起向前。
“来,学我。”林季新说着,比了个中指伸到窗外。
黄贞嘻嘻哈哈地探出半个身子,冲身后的车比出中指。
听到后面疯狂的咒骂,两人哈哈大笑。
“坐稳了。”片刻后,林季新再次开口。
黄贞下意识地抓紧了身旁扶手,然后,急骤的引擎声响起,她身子像被压在座位上,难以动弹,到人适应时,身后的车已经被远远抛开——她现在才知道,她这辆破车居然也能开这么快。
“你怎么知道他会追来?”等那车的影子都看不到后,黄贞忍不住问。
“这种人自我感觉良好,肯定会来警告我们少管闲事,不用想就知道了。”
一百五十五 五年
林季新两人在游乐场玩了一下午,十分尽兴地回家。
因为黄贞的好意,林季新当晚是被送到老家这边,第二天,他便早早起床。
出门时,碰到了隔壁的许大爷,看他样子,是要出门晨练。
“啊呀,小林好久不见你……”
话说到这里,许大爷神情恍惚了下,他皱起眉:“我想说什么来着……人年纪一大,记性就不好……”
“哦,”他轻轻拍了下脑门,“小林你上学真辛苦,每天都起这么早……”
林季新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听他一个劲唠嗑。
小区走了一半,许大爷突然看到前面路上的人,立即抛下他追了过去:“老杨,老杨!”
他追上了前面那个身材单薄的中年男人:“小区门口的监控怎么还没修好。”
老杨扭过头:“前天别人就来看了,监控没问题,可能是哪里线路断了还是怎么,估计没法修。”
“那怎么办?偌大小区,没监控可不安全。”
“没办法,只能申请重新安一个。”
“那要多久?”
“这就不好说了,政府的办事效率你也是知道的,要是几个月能弄好就算是运气不错了。”
听着渐行渐远的两人的对话,林季新脸上笑意更浓,他走出小区上了公交车,先找地方吃了顿早餐,然后带着打包的东西到了第二处房子。
“死亡领地”里,岳冰用尽全力将骨矛对着眼前的山石刺下去,当脚下开始震颤时,她轻巧地跳开,轰隆一声,一片山石跨塌下来。
满意地看着这满地大大小小的石块,她示意早等在一旁的一大堆骷髅手下上前来,依据它们力量,或单独安排或叫在一起安排它们搬石头。
看它们热火朝天地把石头往不远处已经有点模样的石头堡垒上搬,她还是有点点不满,这些低级亡灵服从性是没得说,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可都是死脑筋,比如她身边那位,明明石头的重量超过了它的力气,搬得全身骨骼咔咔作响也搬不起,就是不知道找个帮手或者换块轻一点的,只是不断地尝试,如果没有她的命令,只会持续到死。
命令它换了块小点的石头,她转了个方向,视线那边,紫水晶还是病病怏怏地蹲在那边,眼神虚无。
要是这女人能帮上忙就好了。
正这么想着,身边那个思维僵硬的骷髅突然扔下了手头的石头。
岳冰眼睛一亮,飞快地跳到那骷髅面前:“你来了。”
于是,把意识切换到这个狗头人骷髅上的林季新第一眼看到的是岳冰如花笑靥。
这个骷髅可没有声带,他比划出吃饭的动作。
岳冰欢喜地说:“马上来。”
“休息,休息,”看到那狗头人的动作重新变得僵硬,知道林季新已经离开,她大声命令那些骷髅,然后来到紫水晶面前,“吃饭了。”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地下室,和往常一样,林季新并不在,只是把吃的东西留下了。
吃完东西,岳冰让紫水晶自行回死亡领地,她自己则跑到楼上来见林季新。
“再帮我找个人吧,”一见面她就说,“这个紫水晶太不靠谱。”
林季新这时正在查看放在牛奶里的东西,之前收获的不少东西都是比较重要的,现在终于到了可以正常在地球使用的时间。
他一边伸手将那古怪的金属腰带从牛奶里拿出来,一边问:“怎么不靠谱?”
这腰带的材料确实古怪,牛奶在它上面就像是荷叶上的水滴,完全站不住脚,眨眼间便落得干干净净,而且泡了这么久,还是没沾上半点牛奶的气味。
“她一天到晚就在那边发呆,有了和没有一样……哎,我在说话呢!”说到最后,看他心不在焉,岳冰不快地叫起来。
“在听,我在听!”他连忙把腰带扣到腰上,“你就是想要紫水晶帮忙做事嘛,这样,我来想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就给她说,只要她认真地为我们做满五年的事,就算把我们的人情偿还清了,她就可以恢复自由身。”
“这样可以?”岳冰问。
“可以,你就这样告诉她,保证她卖力做事。”
有一点他没说的是,五年以后的地球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以紫水晶怕死的性子,只怕到时候赶也赶不走。
一百五十六 动物园
紫水晶的事情解决,岳冰顿时就开心起来:“那我回去了。”
“等下,”林季新叫住她,“今天休息下,我带你去玩。”
“真的?”岳冰兴奋地叫起来,她毕竟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女孩,听到玩,立即就兴高采烈,“去哪?”
“你想去哪?”
“嗯——动物园吧,我长这么大,就十岁去过一次呢。”
林季新心中微酸,笑道:“好,就去动物园。”
于江市的动物园并不大,而且是老式的那种,动物不多,且都关在一小片区域甚至直接是在不大的笼子里,参观的人透过金属栅栏观看。
即使是这样,岳冰也兴奋得跑来跑去,还不时找到动物园的管理处买花生玉米这类小吃去喂食,开心得咯咯直笑。
看她跑得满头汗,林季新找了个小摊给她买了份饮料,岳冰边喝边跑,更加的开心。
远远看到虎园时,岳冰又兴奋地拿着饮料跑到了前面,只是这一次,她很快就回来了,而且神秘兮兮地低声对他说:“这里老虎有点古怪。”
“古怪?”
林季新不解地抬了抬眉,跟着岳冰走到虎园边上。
虎园是个方圆两百米左右的园子,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老虎的居住区,是一个三四十平方的混凝土房间,外面则是老虎日常的活动区,有假山,有池塘还有两棵树,整片区域被挖开,距地面的高近两米,再加上四周两米高的粗大金属围栏,近四米的落差,最大程度地保证了老虎不会逃出来伤人。
岳冰说的就是一个蹲在树下的老虎,和其它老虎懒洋洋躺着休息不一样,这头老虎表情十分严肃地凝视着虚空,仿佛在思考什么东西。
“表情”、“思考”这类词语本来是不应该用在老虎这种动物身上,但现在,却只有用这样的词才觉得贴切,不得不说,岳冰的观察力还是蛮敏锐的。
“观察力不错,”林季新轻轻对正紧紧搂着他左胳膊的岳冰说,“这不是普通的老虎。”
“你是说……”岳冰迟疑着。
林季新帮她肯定了:“情况和我们类似。”
“真的?”岳冰的眼睛反而瞪得大大的。
林季新有些好笑:“不是你看出来的?”
“也是!”岳冰立即得意洋洋地笑起来。
还真是单细胞生物!林季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觉得,它在想什么呢?”喝着饮料,岳冰围着虎园绕来绕去从各个侧面看那只老虎,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林季新。
林季新随口道:“应该是逃出去吧。”
虽然是随口说的,但这确实是真实发生的事,他可记得很清楚,于江动物园在这段时间发生过老虎从虎园逃走的事。
当时事情闹得很大,不仅上了报纸头条,还有大量警察及特警荷枪实弹的参与搜索,那段时间人心惶惶的,都怕被那只逃跑的老虎伤到,直到三天后老虎被特警击毙,事情才平复下来。
现在想来,那只逃跑的老虎就是眼前这只了。
“你怎么知道?”岳冰问。
“设身处地想想,当你从睡眠中清醒,发现你被关在一个并不严密的牢笼里,你第一反应肯定是逃出去嘛。”
“也是。”岳冰同意了他的看法。
站在那里往虎园左看右看,片刻后她突然又说:“要不——帮它?”
林季新颇为惊讶地抬了抬眉:“怎么?”
岳冰眼眶突然红了:“它肯定是想它的妈妈了……”
林季新心头一颤,用力将岳冰拥在怀里。
作为动物园的守夜人,于大国的任务很简单,关门之前和几个同事分别到各个园区催促和指引游客离园,关门后检查各区的安全状况,锁好各区,完了进到园区边缘有三道坚固铁门的警卫楼执勤,通过遍布园区的摄像头来监控整个园区。
这晚也是一样,他检查了相关区域后全来到这个独立的三层建筑,关死门后先来到二楼的监控房,这里有一长排监视屏,可以看到动物园大部分的关键路口。
按动物园的规定,这里本来应该安排两个人,每个人监守半夜,不过为了节省开支,五年前他的同事辞职后就再没招人进来。
给他的那点微薄薪水显然也不足以让他尽职尽责,他在二楼拿出手机玩了一阵,感觉困意上涌,便随意看了几眼监控屏,看到一切正常后,便上了三楼的卧室。
睡觉前,他到洗手间小便,这是个简易的单人洗手间,坐便器和洗手台紧紧挤在狭小的不足四平方的空间里,为了减少异味,墙上开了个排风用的窗子,基本都是不关的。
一边放水,他一边昏昏沉沉地望着窗外。
这里是动物园的最高点,可以俯瞰在小半个园区,不远处的虎园更是一览无遗。
突然间,他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虎园里里面,笼子旁边,有两个中学生模样的男女正站在那。
他一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真要有学生死在虎园里,他这个警卫肯定是要负责任的。
拼命揉了揉眼睛。
确实没看错,真有人!
而且那两人正冲着笼子里说着什么,而在笼子内,那个名叫“花皮”,最近有点胃口不好的老虎正不断地摇头或者点头,似乎正回应着什么。
他忍不住在楼上大吼:“干什么呢?!”
等他匆匆忙忙从楼上跑下来时,已经看不到那两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女孩。
以上是他在被警察调查时写出来的情况报告,因为当晚,他所在的于江动物园的一只名叫“花皮”的七龄东北虎失踪了——说失踪并不准确,因为关东北虎的笼子的铁栏杆是被人某种机械强力拉开的,老虎是被人偷走了。
作为写出这份离谱的报告警卫,几乎是被坐实了嫌疑。
因为在视频监控中,根本没有男女学生在晚上活动的影像,而且两个赤手空拳的中学生根本不可能破开虎笼,更不谈搬动三百多公斤的成年虎。
再加上想要躲开满园的摄像头,就得对整个动物园十分熟悉,于是完全符合作案条件,而且还是当晚的值班员并在关键问题上撒谎的警卫就成为最大嫌疑人。
他为此接受了漫长且繁杂的审讯,只是因为警方实在找不到他真正的作案证据,才侥幸逃脱牢狱之灾,但也失去了这份工作,如果不是哪个好心人半夜给他扔进来一包钱,只怕他没办法度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一百五十七 金属盘
四处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沙漠中间是一处废墟般的建筑,只剩下四根小半截的石柱和石柱中间的一小片石质地板,在这片石地板上,有一方小小的石桌,石桌上是一个青色的金属盘,上面有着繁杂的花纹般的图案。
林季新睁开眼睛时,发现他就立在这样的废墟之中。
怎么会到这的?他疑惑地在附近转了一圈,除了这点建筑,只有沙子和沙子。
他目光往那个金属盘上看,这些“花纹”他倒是认识,并不是真正的花纹,而是艾尔大陆最古老的文字之一,诅咒石板上的内容就是用这种文字记述,当初他在这种文字上花了不小的功夫,所以一眼就认出来。
金属板如同转轮般分成七格,每一格都有字,如果他没认错,那分别代表着艾尔七火:体质、力量、敏捷、智力、意志、感知、奇特。
这七种花纹样的字现在有两种是亮着的,分别是智力和奇特。
试探着,他把伸过去轻摸那个金属盘,指尖点正好落在力量这一格,于是,力量的字符顿时亮了起来。
下一刻,林季新发现他正躺在床上,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做梦。
他已经没功夫去追究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因为的他身体正起着巨大的变化。
在他的内视中,代表着平原河流的环境中有一处正剧烈地震荡。
原本只有两座山峰的平原上,有一座新的山峰正在两山间拔地而起。
他连思考为什么会这样的功夫都没有,便陷入了巨大的危机。
要知道,这里的环境代表的就是他的躯体,新的山峰拔地而起,就意味着新的艾尔之火正在形成,而此时的他,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没做好准备。
现在的情况就好比让一个平时没锻炼过的人去跑马拉松比赛,而且还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如果不想办法,那只会是活活跑死。
眼看平原上开始出现一条接一条的裂痕,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他赶紧用意念控制气旋,让它不断地打磨新的山峰。
好在他有诅咒石板上的秘法,片刻后,一个“人”字模样的气旋在平原上出现,“人”的头落在新山峰上,“人”字的两个脚在另外两个山峰顶,它疯狂旋转,不断吸纳着智力与治愈之火的火焰,通过桥梁般的气旋,将巨量的热量与火焰投放到新的山峰上。
由于这次是两个山峰,等于气旋吸入了两倍的热量,点燃的速度比上次要快了差不多一倍,不一会新的山峰便变成灼热的暗红色。
他这才时惊讶地意识到,他还是太小看了诅咒石板的秘法,以这种情况看,如果他点燃的艾尔七火越多,其它的山峰会越方便地点燃,更进一步推想,如果他主要的艾尔七火的等级高了,通过这个秘法,可以很容易地以高级火焰提升其它艾尔七火的等级。
诅咒石板果然不愧是让整个艾尔大陆抢破头的顶级奇物,随便一个技巧便让人有翻天覆地的提升。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加上这次有两个山峰提供火焰,小半天不到便把新的山峰战火我。
他便吁了口气。看着内视的视野中的平原,有些哭笑不得。
这次点燃的是力量之火,本来他是想把“蛮力”神纹给岳冰用的,只是岳冰对力量的控制很弱,怕她用错力会伤到她自己,所以暂时还没给出去,现在看来,“蛮力”神纹他可以先用上了。
但点燃力量之火的代价也不小,他智力之火本来就是强行点燃的,到现在身体都没完全恢复过来,最近放缓练功也是为此,现在又强行点燃一个山峰,身体的负荷已经超过了极致,放眼望去,整个平原到处是裂缝,要想完全恢复过来,肯定得花上不少的时间,要不是因为“蛮力”神纹现在能用上,他肯定会觉得大大的吃亏。
这里的得失他现在顾不得再考虑太多,他现在更关心的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想到事情发生之前那古怪却显得十分真实的梦,他似乎想到了一些东西。
控制着自己的思维,然后把整个脑子放空,尽量放松身体,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十分平缓,片刻后,他就成功地“进入了睡眠”。
果然,他马上又出现在那四根断柱之间,看着石桌上那个半米见方的金属圆盘,他目光复杂。
现在,那金属圆盘上,写着力量之火的那一格已经亮了,加上另外两个亮着的,正好代表了他点燃的三个艾尔之火:力量、治愈、智力。
这一次,他可不敢在上面随便点了,真要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以他现在的状态,可不一定能够活下来。
试探着以意念发出离开的意思,果然不出所料,他的意识便回到了躯体之中。
从床上坐起来,林季新马上把扣在腰间的那奇特的金属腰带从身上取下来扔到一边,当他这么做以后,他果然再进不去那个特殊的地方,而戴上腰带后就一切如旧。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扣在腰间的那个金属腰带:看来他得到的这个腰带的来历并不简单。
这个腰带应该是带着一个半位面的入口,这种特殊的工艺非常古老也非常难制作,是顶级的炼金产品,可惜从刚才看到的情况,这个半位面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损坏,不管是环境还是存放的东西都残缺不全,要不然,不说里面存放的东西,只是这产品本身的价值就抵得上一个小城镇,但现在,这东西的价值主要就看这残存下来的金属圆盘了,不知道它除了能点燃艾尔七火外,还有没有其它的用处,如果只有点燃艾尔之火的功效,那好多药物也都能做到,高级点的效果还更好,它的价值就不是太高了。
因为身体状况的原因,对这圆盘进行实验的事只能以后再说。
一百五十八 代理商人们
林季新从床上爬起来,从窗帘缝往外看,现在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估计十一二点了。
到外面吃了点东西,他考虑起下一步的行止。
因为强行点燃力量之火的事,短时间内他是彻底不能练功了,好在地球现在还是无灵力区,这样的环境正好方便他休养生息。
反正死亡领地的事有岳冰打理,他决定去美洲那边去看看。
钱计划还需要监督一下。
因为考虑到会在世界各地跑,他之前就花了不少钱,弄到世界各地不少处的长期的签证,其中就有美洲的,于是这次到美洲就便捷多了,订了机票直接出发。
三天之后,飞机目的地,威加尔·斯蒂芬坐在圆桌上,目光沉稳地听着波西·德尔玛,曾经的金融天才,美洲十大银行之一的诺克银行的掌舵者滔滔不绝:“……各位,刚才已经说了很多,相信大家也都明白,只要我们五个掌握了美洲销售渠道的人联合起来,一定可以反逼那位故作神秘的先生拿出‘修复药水’的配方,至不济也要让他让出股份,提高我们话语权……”
现在的威加尔·斯蒂芬虽然还背着不小的债务,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颓废模样。作为数得着的商界精英,类似的事情他早想过了,只是现在这份蛋糕还做得不够大,而且,那位神秘先生所说的新的药品也还没半点着落,他还打算继续观察。
只是波西·德尔玛看来是等不及了。
听着耳边一波一波极富煽动性的话,他暗暗撇嘴,难怪他当初会因为投资激进导致诺克银行破产,实在是缺了点耐性。
他也注意到了其他人的表情,基本和他类似,而且彼此在交换富有深意的眼神。
都是经历过商海沉浮的老油条,哪会这么简单便被说动,看来,都抱着坐等波西·德尔玛当先锋的心态:失败了不关他们事,成功了他们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分上一口。
这时,他脑子里突然有道闪电划过:波西·德尔玛难道会不知道这些?
他们这些人是商场老手,波西·德尔玛也是,谁也不敢说一定胜过了谁,而且,他们都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波西·德尔玛再怎么激进,经过这遭也应该会稳重不少,可现在却这么急不可耐,这样的表现,是不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呢?或者确定是不需要他们也有十足的把握?
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呢?拿不准波西·德尔玛的想法,更让威加尔下定了冷眼旁观的决心。
经过这次无疾而终的讨论,第二天,苹果大道东街一百一十四号,那家小咖啡馆,他们再一次汇合——如果不是背后的大老板叫他们见面,他们这些天南海角四处开拓商路的人想在昨晚碰头也没那么容易。
也和上次一样,整个店里一个人没有,门口放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威加尔·斯蒂芬心里暗暗吃惊。
从“修复药水”带来巨大的商业利润后,他便请专业人士对这家不起眼的小咖啡店做过调查,结果却很正常,普通的小店,普通的店主,来历、背景、经济往来什么的,全部都干干净净,这就是全市最正常的数十万家店铺中的普通的一家,即使是那天的不营业,也是因为老板家里有急事,理由充分得紧。
这让他一段动摇了心中的怀疑,以为这只是巧合,现在看来是他想得太简单。
但能让专业的人士都查不出问题,他对那个背后大老板的身份又有了更多的猜测。
相信其他人肯定也是早做过调查了,看到眼前这幕后肯定也和他一样的吃惊吧!
一边这样想着,他一边推门而入,确定他是第一个到来的,,心情平静的他甚至到调制了一杯咖啡,找个位置随便坐下,边喝热咖啡边慢慢等待。
很快,另外四个代理人也逐一到来,其中两人和他一样去吧台弄了咖啡。
“大家坐过来。”就在最后一个人到来后,熟悉的男音响起,威加尔惊讶地抬起头,那个黑袍男子已经坐在了曾经坐过的老位置上——威加尔记得很清楚,他之前看过位置,空空的一个人没有。
不过,这种小伎俩对威加尔这些人来说并不会引起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们如言坐到黑衣人的桌子边,和曾经一样,各自找了当初的位置坐下。
还是那个故作神秘的骷髅面具,在威加尔的注视下,那人缓缓开口:“这次请大家来,是有事情要通知。”
顿了顿,骷髅面具说:“波西·德尔玛出局。”
波西·德尔玛猛从坐位上站起来,又惊又怒:“你……”
骷髅面具还是看着身前的桌面,头也不抬一下:“交出商业资料,你可以走了。”
波西·德尔玛这时反应镇定下来,冷哼一声:“本来还想和你好好谈,现在不需要了。”
在众人注视下,他拿出手机,飞机了按了一个键。
过了一会,又过了一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镇定自若的波西·德尔玛的表情不断变化,先是疑惑,而后尴尬,最后紧张。
“等雷尼松家族的人?”骷髅面具淡淡开口。
威加尔吓了一跳,雷尼松家族可是美洲有名的黑手党家族,势力应该能排进前五,他怎么也想不到,波西·德尔玛居然和雷尼松家族的人搞到了一起,难怪之前口气那么大,有雷尼松家族出面,确实不再需要他们这些人。
更让他吃惊的是,骷髅面具似乎早就知道了这点,从口气看,也并不把雷尼松家族放在眼中。
没想到底牌就这样被人掀开,波西·德尔玛还强自镇定,正着想要不要说两句狠话,骷髅面具提前阻止了他:“不用说了,人不会来了。”
这话里蕴含的意味顿时让波西·德尔玛面如死灰,威加尔等人更是暗自庆幸。
骷髅面具扫视四周。威加尔和同伴下意识地正襟危坐。
“其他几位先生都做得不错,这次过来,除了处理波西·德尔玛先生的事……”
威加尔兔死狐悲地悄悄瞄了眼波西·德尔玛,听骷髅面具继续往下说。
“……还有个消息需要提前通知,不久之后,公司将会有新药推出……”
新药!这是威加尔等人早就听说过,也期待着的事,现在突然抛出来,以他们这些人的城府,都禁不住微微动容。
“……新药具体是什么不方便透露太多,能告诉大家的是,这将是一款划时代的药物!”
一百五十九 随时干掉你
听到“划时代的药物”这样的介绍词,威加尔等人更是坐不住了,拼命交换眼神。
这时的他们早把被踢出局的波西·德尔玛抛到脑后。
“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个药是关于哪个方面的呢?”在同伴的眼神推动下,威加尔迟疑了下还是问出来。
“暂时还不方便透露,现在提前说,只是希望大家做点准备。”
“那……”
他还想再说,被骷髅面具毫不客气地再次打断。
“还是那句老话,这机会足够你们不问缘由地努力工作。”
似乎看到了威加尔等人心中的不满,骷髅面具加了一句:“唯一能保证的就是,你们的付出不会没有回报,从现在开始,‘修复药水’的利润的百分之十将是你们的努力的分红。”
即使只算现在,这笔分红差不多也有数百万,更重要的是,随着市场开发,持续回报只会更多。
刚才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威加尔等人面露喜色地对望几眼,老老实实接受了骷髅面具的“解释”。
“那先这样,”骷髅面具对他们的反应也很满意,轻轻拍了拍隐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掌,“先生们,麻烦你们到门外等我,我很快过来。”
知道他这是要单独处理和波西·德尔玛的事,威加尔等人心领神会地起身,全到了咖啡店大门外。
趁这个机会,他们交流着或真或假的心得,彬彬有礼地试探或者交换情报。
比他们想的还快,骷髅面具很快就出来了,不过没看到波西·德尔玛。
骷髅面具把手中的一张纸递过来,威加尔看到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他很快就辩认出,这是波西·德尔玛掌握的那些销售渠道的联络人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真没想到,波西·德尔玛会这么快就把他现在的“全副身家”都交出来了。
“这东西就交给你们处理,分配好,从今天开始,波西·德尔玛的区域由你们四个人来管理。”
听到这话,威加尔心中懔然的同时,对骷髅面具的手段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第二天,当瓜分完波西·德尔玛的销售网络的威加尔拿着机票进入飞机场时,路边报亭摊开的那叠报纸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银行巨子跳楼自杀”那血淋淋的大字配着的是一个趴在地上的鲜血满地的尸体——虽然没有正面照,威加尔还是一眼认出那是波西·德尔玛。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衣服,赶紧加快脚步走进了候机室。
在数百公里外的另一个城市,同样有人正看着这则头条。
这是个三十出头,模样英俊的棕发男子,薄薄的嘴唇如同纸片,再配上阴骛的眼神,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随着他的暴怒如雷,站在他桌子前方的三个男子不由得汗如雨下。
“告诉我,谁他-妈-的能告诉我,这他-妈怎么回事?”他用力地啪打餐桌,震得手边的刀叉啪啪作响。
对面三个男子噤若寒蝉。
作为雷尼松家族现任家长的第三子,玛加多拉·雷尼松在家族中以脾气暴躁著称,这三个手下很担心老大骂着骂着就从餐桌下拔出枪来——这样的事情他们不是没见过。
好在他们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玛加多拉还是记得是谁负责这事的,他吼道:“叫狗日的凯文滚过来。”
凯文很快被带到了玛加多拉面前,这是个四十左右的小胡子男人。
“他-妈的谁干的!”玛加多拉直接把这叠报纸扔到凯文脸上。
同样是玛加多拉的直属手下,因为凯文做事比较得力,这次和波西·德尔玛合作的事玛加多拉才交给了他。
看他做砸了,另外三个刚才被喷了满脸口水的手下都是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凯文慢慢从口袋里拿出一支手枪。
几乎同时,玛加多拉的手落到了餐桌下面。
这里不仅放着枪,还有按钮,只要轻轻按下,这张由特殊材料制成的餐桌就会竖在他面前形成防弹墙——如果不是因为凯文动作很慢,没显出半点威胁的意思,玛加多拉的手指早就按下去了。
“干什么?”
“你疯了!”……
玛加多拉还没反应,他的三个手下已经纷纷怒骂。
按规定,到玛加多拉这来是不允许带枪的,仅只这条罪名,就足够处死凯文了,但也因为这条规定,这三个手下都没有武器,只能远远地高声喝骂。
“你干什么?”玛加多拉指尖触着那个按钮,沉声低喝,“把枪放……”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凯文扭转枪口,把枪对准了他自己的太阳穴。
玛加多拉和另外三个手下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巨大的恐惧让凯文的表情都扭曲了,他鼻涕眼泪一个劲往外涌,嘴张得大大的,似乎想说什么。
然后,轰地一声响,鲜血飞溅,他像被砍倒的大树,直挺挺地倒下。
玛加多拉的嗓子似乎被堵住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世上有什么人可以逼他这个手下自杀在他的面前,巨大的恐惧感让他难以呼吸。
在这住宅不远处,手指比成枪型的林季新冷笑着收回手。
希望这次的教训能让玛加多拉清醒,他并不怕什么黑手党家族,如果不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这事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如果玛加多拉还要不知进退,后悔的肯定不会是他这一方。
现在想想,包括对波西·德尔玛没花心思监控,重生以来,或大或小的错误他已经犯了不少,就连这次简单地警告玛加多拉,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这和他以前大部分时间都只属于人类中混得并不得意的那类,没有身处过高位的经历有关,他的确是缺乏掌控在大局的眼界和心机,再加上记忆和反应的提升并不会直接改变一个人的智慧水平,斗争经验极缺乏的他可能还需要在不断地犯错中学习总结。
不过,他一点也不乎,这样的学费他交得起,而且只要事后有收获,他还打算继续交下去,因为有一点他更清楚:你心机再厉害,我再玩不过你也没关系,在这个地球上,只要愿意,我随时可以干掉你!
ps:谢谢大家的推荐票,我只能努力打字表示感谢。
一百六十 图谱
处理完波西·德尔玛的事,林季新坐上飞机飞到了五百公里外,又在路边弄了辆车,驱车数十公里来到了名叫波文加什的小镇。
远远的,在小镇的公路入口,他看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轻巧地把车停在这辆黑色轿车边上,降下了车窗,同一刻,对面的黑色轿车也降下了车窗,露出“银线”托文森熟悉的脸。
看着眼前的顶着骷髅脑袋的家伙,托文森先是愣了下,马上便释然:“你是——‘骷髅王’?”
“是我!”林季新用非常低沉的嗓音回答。
在托文森眼中,这个骷髅脑袋说话的同时,眼内的魂火如有生命般剧烈地缩涨了一下,让他不由得显出了敬畏的表情。
眼看显示实力的效果达到,林季新将早准备好的三张纸递了过去。
托文森惊喜地接过来,最上面那张纸上用简笔画画了一个动物,有着犀牛样的身躯和狼似的头,两颗长长的獠牙和海象有点像,嘴里突出老长。
下面还有标注:巨狼,力量大,速度极快,擅长伏击、扑击,极度危险!
托文森扫了一眼又往下翻,下面两张纸也都是模样古怪的动物。
他满意地将这三张纸收起来,然后俯身从车座下拉出一个大皮箱:“这是你要的东西。按你说的,我弄了不少异世界的树叶什么的塞在它们周围,确实能多保存一段时间。”
林季新伸手接过,扔到车的副座,嘴里轻叹道:“之前没帮上你忙,抱歉。”
“是我痴心妄想,关掉的空间裂缝怎么可能再打开!”托文森脸上露出一丝悲伤,恨恨说,“‘短刀’他们不会白死,我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想到将来发生的那些事,林季新也是微微一叹:“我们这些人,注定不会被现在的人类社会真正接受。”
“你是这么认为的?”托文森有些惊讶。
“你不是?”
托文森的当初在主流社会的身份可是军方的骨干,地位和权势都不低,如果不是对人类社会没什么归属感,怎么会和几个同伴秘密建立起“反人类”的新人类组织“绿色风潮”。
难道他想差了?这次轮到林季新惊讶了。或者说,“绿色风潮”并不是“反人类”的新人类组织——以政治家们的尿性,为了他们的目的,随口给一些人安上“反人类”的标志也并不稀奇。
面对他的疑问,托文森眼神迷茫:“我不知道。”
再讨论下去,说不定就变成托文森的指路人了,这可是在历史上都留下过名声的人物,林季新立即转换了话题:“还有件事。”
“你说。”托文森振奋了下精神。
“如果有机会,帮我做介绍人,就一件事,让他们帮我采那些不是很常见小花草。”
托文森看向扔到他车里大皮箱:“和我一样?”
“嗯,”林季新点头,“报酬也一样,每次三张异世界危险物种的简图。”
“ok!”托文森一口应承。
“你帮我忙,不会少了你好处,每介绍一个人,我都给你一张简图。当然,条件也一样,不能把图纸内容告诉第三者。”
“放心,不会说的。”
托文森随口应着,没注意到林季新别有深意的微笑。
“那行,我先走了,下次再联系。”
“拜!”
林季新把车调头往镇外开,两车错身而过,渐行渐远。
等开了十多分钟,托文森的车早就见不到影子,他这才到路边把车停,打开了那个大皮箱。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刺鼻臭味,外围的树叶什么的已经全部腐烂变质,好在从艾尔大陆拿到地球的东西的腐烂速度并不算太快,重要的东西又放在最中心处,翻开这些烂树叶,他看到了那个用一大片树叶加粗制草绳绑住的几颗草药。
还不错,九棵草里,有三棵是一级的——还好欧美人一般把草药当成是土著巫医哄人的玩意,不太重视这些东西,只当他是要做普通的研究,换成亚洲这种使用草药有悠久历史的地方,想要用这么简单的手法弄到这些草药,肯定不可能。
将三棵一级草药扔进早就准备好的牛奶里,然后下车点燃了那个大皮箱。
看着大皮箱在眼前化为灰烬,他心底暗暗得意。
这还只是开始,随着托文森不断地帮他牵线搭桥,他就能免费获得大量的草药,因为他给的报酬不高,那些人肯定也只是顺便帮他采集草药,而他给出的那些怪物图谱,其实都是一眼就能看出不好惹的,认不认得应该都不会傻到去自找麻烦,这样就最大程度地避免了扰乱历史。
至于以后和他交换的人多了,怪物图谱会不会不够用,他并不担心,一是因为艾尔大陆的物种数以亿兆,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画得完,二是,不让那些人互相交流得到的图谱可不是一句简单的空话。
离林季新数十公里的一辆车上,托文森打开了上网器。
“事情办好了?”
才登上网路,一个熟悉的id便发来消息。
“嗯。”
“是什么怪物图谱?快发来我看看。”
“别乱传,我可是答应了不给别人看的。”
“少罗嗦,快拿来。”那边发来了一把刀的模样。
托文森哈哈一笑,将收在怀里的三张纸取出来。
正在要扫描器上扫描,他突然惊讶地发现,那纸上空白一片,哪有什么图谱。
隐形墨汁?托文森是知道这种玩意的,是用采用某种化学药品弄成的,与空气中的氧气接触久了便会反应,最终降解、蒸发,不留痕迹。
确实没有一点痕迹,他斜着迎光去看那些纸,连笔在上面的划痕都看不到,显然是早有准备,如果不是他亲手接过,亲眼看到,他几乎以为是他搞错了。
你-妹!
他心里暗暗骂了句,对他朋友回道:“我这出了点小问题,要不我直接告诉你是什么样的好了。”
“行。”
“有三样,第一样是……”
字打到这里,他突然感觉到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如同剧烈缺氧,晕晕乎乎的几乎昏倒。
“嘎”地一声他拼命踩下刹车,伏在已经冲出了大路的轿车的方向盘上,他惊魂未定地喘息,好一阵,才感觉到晕眩感才慢慢消退。
多年以后,他才明白,他在应承林季新的条件时,被林季新借机使用了艾尔大陆常见的“心灵暗示术”,除非他实力大增,或者有比林季新更强的人来解除,否则,他是无法把看到的那些内容透露出来的,哪怕只是泛起这样的念头,就会让他思维瞬间当机。
你-妹!他这时才恍惚忆起林季新说条件时那神秘的笑容,恨恨地骂了一声,继续在网上打字:“看来不是小问题,而是大麻烦。”
“这次碰到能人了!”
一百六十一 有眼无珠
不说托文森怎么去给他的同伴解释,林季新这时已经把车开进了布鲁泽尔市的市区。
稍作打扮,扔掉车,他徒步走在布鲁泽尔市市区清洁的街道上,现在的他,皮肤和普通白人没什么区别,脚下垫着厚厚的特制鞋垫,戴着玳瑁宽边眼镜,蓝色的瞳孔从镜片后面冰冷地透过来,再加上一套剪裁得体的西装,一丝不苟的表情,一看就是那种大公司里常见的经理人——只是有点太过消瘦。
“都莫区第大五街东601。”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他说。
车在市区拐了好几个弯,最后停在一个五层的建筑面前。
付钱下车,他驻足在这个老旧的建筑前,上面有个小小的铭牌:加拉卡莫实验室。
谁也想不到,本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就在这毫不起眼的房子里工作。
因为艾尔大陆与地球的空间交错,新人类的出现,空间裂缝的形成,在这些全新的世界和全新的体系冲击下,无数的理论爆炸般涌现,人类的天才思维在历史的长河中熠熠生辉,在这些天才科学家中,有一个光辉的名字是谁也无法绕过的,那就是加拉卡莫。
和某些拿出了一个又一个重大成果的科学家不同,关于新世界,加拉卡莫留给世人的只有一个理论:时间与空间的弯曲双轨。
在他的理论中,他把时间与空间的关系描述成一种有着独特运行的双轨机制,在地球这种低能量特性的空间里,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都是无法逆转的射线,而在高能量的空间里,时间与空间都是波浪线,只要找到正确的点,加上足够大的能量,一切皆可操作。
“这是痴人说梦的看法”,“你需要先到旁边的医院看看”……这是看过他理论的朋友所说的话,大部分人以为加拉卡莫是想出名想疯了,甚至还真有好心的朋友给他安排了医生,加上加拉卡莫在科学界毫无名望,这样的理论,连议论都引不起便被忽视,他四处碰壁,一度被关进疯人院,最后在饥寒与悲愤中结束了他自己的生命。
直到九年之后,这个理论才被人从废纸堆里重新翻出来,并引发剧烈的讨论,直到二十年后,这个理论才被真正接受,大家陶醉于其中种种史诗般的前瞻性和预见力,认为这是本世纪最有深度的论文,加拉卡莫的声望至此达到了顶峰,可惜,此时的他已经长眠于地下多年,无法亲眼目睹他一直期盼的这一天。
超前半步是天才,超前一步是疯子,这话确实有道理。
林季新这次前来,就是想把这个难得的天才收入囊中。
压下了心中那些不住泛起的杂念,他推门而入。
前台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微胖。
看到他,笑容和善地问:“这位先生,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我是普法利顿公司派来的代理人,之前应该致电过了。”
这个妇女笑容一僵,马上又强笑道:“您好,请跟我来,加拉卡莫博士正在等您。”
加拉卡莫的上任投资人是美洲富豪卡尔宾·哈莫,当初的他是因为认定了加拉卡莫的天才才大力投资加拉卡莫的实验室,可惜这个目光锐利的老人现在已经进入了弥留阶段,几个继承人正为即将到来的巨额遗产闹得不可开交,正常进程是,他们在差不多半年后,等遗产瓜分完了,把加拉卡莫实验室的投资当成**资产给清理掉。
卖“修复药水”的资金收上来后,林季新已经有钱了,他可不想再多等半年,于是花了一点小钱,让卡尔宾·哈莫的几人后人注意到了这个“**资产”,又买了个空壳公司,普法利顿,把这次清理**资产的动作弄到了手中。
对于普法利顿公司的来意,加拉卡莫实验室的人都清楚,所以这个即将失业的前台才会表情难看。
“……上次寄你们的稿件怎么回事,不是说会重新审查吗?”
“很抱歉,博士,您的论文没有通过。”
“没通过?怎么可能?哪个狗屎编辑审查的,他是有眼无珠,让他接电话,这可是具有历史意义的论文,我亲自和他说。”
“对不起,博士,按本杂志的规定,您不能和审稿编辑直接联系,如果您有什么特别的意见,可以拔打这个电话089-000-8687,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见鬼,这个电话我早就打过了,让那狗屎编辑接电话。”
“很抱歉,这个帮不到您。”
“我xxx,”加拉卡莫开始爆粗口,“把他-妈的狗屎编辑叫过来。”
“嘟——”
电话里响起无情的断话音。
这一切,都被耳朵极灵的林季新全听到了。
“喂——老朋友,我是加拉卡莫,我的新理论你看过没?”
加拉卡莫又开始打电话,在走到加拉卡莫的办公室的这短短的路上,林季新亲耳听到他接连被挂断了三次电话。
看来,加拉卡莫的的理论这时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但和历史中的一样,一直不被人理解,越是顽强坚持,越是众叛亲离。
确实和加拉卡莫说的一样,现在在位的,都是群有眼无珠的狗屎科学家。
一百六十二 你是谁
带着惋惜的心情,林季新不声不响地看带路的中年妇女敲响了加拉卡莫办公室的门。
“谁?”加拉卡莫恼怒的声音响起,“说过别打扰我!”
“博士,普法利顿公司的人来了。”
加拉卡莫气势明显一挫,嗓门低了好几个档次:“请他进来。”
看这个前台把门推开,在她忧心忡忡的目光里,林季新走了进去。身后,中年妇女把门重新带紧。
林季新大模大样地走到办公桌前的一张沙发上坐下,放肆地打量办公桌后的男子。
加拉卡莫的名字他是如雷贯耳,可看见真人还是第一次。
和照片资料中的一样,他五十多岁,头发花白,带着可笑的黑边圆眼镜,加上那对招风的圆耳,一眼看上去,比起博士更像是搞笑的小丑——可能正是因为长相的困扰,除了曾经的大金主卡尔宾·哈莫,再没有一个人拿他当真正的科学家看,以至这个罕见的天才最终在饥饿与痛苦逝去。
人比照片中的还要消瘦,看来,这位科学家最近的日子过得不好——这也正常,随便换哪个人,要是知道自己马上要破产,呕心沥血的论文又被人当成疯语,还能镇定自若就奇怪了。
在林季新目光熠熠的注视下,加拉卡莫开始坐立不安:“这个……实验室的所有费用我都有清单……”
“不需要解释,”林季新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我不听解释。”
加拉卡莫又飞快地扭动了一下屁股。
他正想开口,林季新又一次打断了他:“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合同上签字,收拾东西走人。”
加拉卡莫努力保持平静:“我这东西很多……”
“两天。”林季新冷冷地竖起两根手指,说着话的同时,他觉得他确实蛮有当资产阶级老板的天赋,“两天时间!”
在他的强势下,加拉卡莫不清不愿地签字。
加拉卡莫很清楚,笔落下的这一刻,他和这家投注了数十年心血的实验室就再无瓜葛,他的笔不住地颤动,好不容易才把平日里烂熟的名字写完。
收好合同,林季新哼道:“看你蛮配合,给你指条道吧。”
加拉卡莫皱起眉:“什么道。”
“记下这个电话,”林季新报出一个号码,“是个有钱富豪,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如果能打动他,钱就不会是问题。”
“真有这么好?”加拉卡莫将信将疑了。
“这世上的钱有好拿的?不是走投无路,我不建议你拔这号码。”
说完,林季新起身就走。
现在还不是深谈的时间,只有到了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加拉卡莫才会心甘情愿地舍弃一切替他做事。
和本人见面只是为使用“心灵暗示术”,他需要加拉卡莫放弃所有希望时记起他的电话。
他相信,经过他的“落井下石”,他们下次见面的时间不会太远。
离开加拉卡莫实验室,还用这身伪装,他找了家酒店住下来。
把酒店房间的电脑打开,他登上网络。
现在有钱了,很多事情都可以慢慢开展。
还是美洲东海岸那间熟悉的房子,
全球在线的五大黑市之一的网络系统安全维护者道格莫斯·波尔斯格正在他的机房里工作,和头顶上方掩人耳目的房间和普通电脑不同,这是开挖出来地下室,放着好几台连在一起的顶级服务器,机器是精心挑选的昂贵产品,上面的专用软件更全是道格莫斯亲手编写——在道格莫斯看来,这些软件的价值比服务器还要贵重得多。
又在键盘上打了两个字母,感觉有点乏了,他扭动了下身体。
河马般硕大的屁股下面,那张特制的巨大座椅下部的钢架结构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吱声,仿佛随时可能垮塌。
他不爽地往屁股下望了一眼,这个月又胖了不少,一年前订制的椅子看来到了要换的时间。
正在这时,电脑上突然传来滴滴的警报,他惊讶地扭过头,发现电脑屏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单词:hello!
道格莫斯差点从座位上摔下去,这台电脑可是由他精心编写的程序保护的,他无法想像,有人能在毫无所察的情况下像逛商场般进入他的电脑。
“你是谁?”
在这摊开的文档回了句话,他赶紧凑到电脑前,飞快地打开程序一道道查看。
没有入侵和破解的痕迹,仿佛对面那人知道他设置的密码一般。
怎么可能?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冒便被他掐灭了,密码可不止一处,几个关键的更是只记在他脑海之中。
他更加努力地在电脑中搜索,想找到一些入侵的蛛丝马迹,作为世界最顶级的几名黑客,他在这方面有着绝对的自信——可结果是他又一次失望了,以至他有些怀疑起他自己的实力。
“在我们展开对话前,能不能先把你肚子从桌子上挪下去,太影响说话的心情。”
道格莫斯差点化身为超人带着他几百公斤的体重跳起来:“你……你在哪?”
这是直接说出来,不是打在电脑上的。
道格莫斯真的吓坏了,小小圆圆的眼睛不住地四下打量。
因为过于肥胖的原因,他的电脑桌也是特制的,下面加一个横格,可以让他把肥大的肚皮放在上面喘气。
“别东张西望,”电脑里继续有字打出来,“你那可是按银行金库的保密标准建好的,哪来你不知道的摄像头,还有,不要用手捏胸口的肥肉上,太恶心了!”
道格莫斯仿佛感觉到虚空中有双无形的眼睛正盯着他,他抓着胸肉的手僵住了,一阵毛骨悚然,半晌才打出一行字:“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为什么找你。”
林季新边打字边把电脑里的东西给道格莫斯发过去:“你先看看,完了我们再聊。”
做完这一切,他才忍不住拍着键盘一阵狂笑:叫你当初戏弄我,轮到老-子翻身做主了!
一百六十三 尾巴
林季新起身倒了杯水,边喝边随意浏览网页。
认识道格莫斯是他因新人类的身份被军方征召后不久的事,那时候,军队严苛的制度和枯燥的训练让他难以忍受,唯一快乐的时间就是请假外出上网玩玩游戏。
一时好奇,闯进了道格莫斯管理的网上黑市,可能是因为亚洲式的英语吧,吸引了正好在线的道格莫斯的注意,后来几次上网,两人又碰到一起,聊着聊着就熟悉了,慢慢成为朋友,两人本以为这辈子都只会是网上的朋友,没想到,后来会在行动见面,并在行动中结下深厚的友谊。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道格莫斯的习惯那么清楚,知道他会把肚子放在特制桌子上,会在惊讶时抓住他自己胸肉。
现在的道格莫斯应该离被美洲政府收编还早得很,正好他一直不受官方重视,多他一个少他一个没什么影响,加上林季新准备建一个网站,当然是知根知底的人好用,于是决定抢在美洲政府前面出手。
一边喝水林季新的目光一边在本地新闻网上面掠过,现在本市市民最关心的是一起离奇的凶杀案,受害者是本地颇有名望的富豪,独自住在西郊别墅,凶犯残忍地杀害了户主和两个佣人,并将其存放在保险箱内的现金及珠宝首饰抢走,只有听到惨叫后躲起来的女厨师得以幸免。
凶犯作案的手法其实十分拙劣,因为监控被人为破坏,只能从行动痕迹中清楚地看到他从别墅区后方侵入,因为惊动了主人,由偷窃演变为抢劫。
说这桩凶案离奇,首先是因为凶犯赤手空拳地杀死了四条守卫别墅的巴西菲勒犬。
这种由西班牙和葡萄牙獒以及大猎犬培育而来,最初用于看守黑奴和狩猎的大型猎犬凶狠强悍,四条一起,即使是狮子也能得退避三舍,户主敢在郊外独居也有它们的原因,现在居然被一个凶徒不借助武器杀死,令见多识广的警察都难以置信。
更令警察们难以置信的是,凶犯杀人后,因为没法打开保险箱,居然将镶进水泥墙壁里的保险箱硬生生拔出来背走了。
要知道,保险箱设计初就考虑到了被人搬走的问题,这个保险箱足有一吨重,再加上浇筑在墙上,当初看到墙上巨大的破洞时,警察都以为是起重机开进来干的。
相关的图片被媒体捅出来开后,本市的市民都是议论纷纷,好多人都觉得这是现实版本的“超人回归”。
林季新看了几眼就兴趣缺缺地关了这张网页,不少新人类初得能力后就开始自我膨胀,国内国外差不多,这种缺乏头脑和自控能力的人基本都走不远,不是被政府镇压,就是死在早期的艾尔大陆探索过程中,并无例外。
他正要继续看其它新闻,握着鼠标的手突然一顿,赶紧把电脑上面的摄像头给调转了方向。
刚刚做完,摄像头的灯就亮了。
他微笑着坐回位置,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这么快就找到我了啊,不过现在不是见面的时间,让你失望了。”
“我记住你id了。”
听到这略显古怪的威胁,他哑然失笑:“我可是在旅馆里的,这台电脑里的病毒数量比你所有电脑里的还多,你要是真有胆量就直接过来吧,那样我可以考虑见你一面。”
对面立即沉默了,果然是宅男属性,不敢见光。
没等到回复的他又问了一句:“发给你的东西看过了?觉得怎么样?”
“还在看!”
那就是没看了,难怪这么快就查到了他的id。
让道格莫斯去看,他没再说话。
片刻后,道格莫斯传来一长串的感叹号:“!!!!!!!!”
他不假思索地回了个省略号:“……”。
再下一句,道格莫斯便直接多了:“程序你写的?”
“感觉如何?”他没直接回答。
“天才的想法,你怎么想到的?”玩技术的人就这样,平常高傲得紧,但如果你能在他的领域让他感觉到佩服,他会立刻把你引为知己。
“还有很多天才的想法,有兴趣看看没?”
“快发!”
“嗯。”片刻后,他又飞快地打了一行字,“有急事,下了先,晚些聊。”
然后他果断地关机,拔掉网线。
要让道格莫斯帮他办事,得先吊足他的胃口,可不能一口气把东西全给完了,想到电脑那头抓耳挠腮的道格莫斯的模样,他忍不住又得意地一阵大笑。
至此为止,该办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留下的尾巴需等待时间发酵,林季新上了回国的飞机。
一百六十四 忘看黄历
飞机很快就飞临太平洋,林季新身边那个二十多岁的欧美女子似乎是第一次坐越洋飞机,兴致勃勃地探着身子从飞机的窗口往外看,面对这世界第一大洋,不时发出啧啧轻叹。
心态还是老了呢!年轻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的,林季新心里微微感慨。
正为这莫明冒出的情绪左右时,那女子突然指着窗口外惊讶地大叫。
被她的声音惊动,不少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飞机外看,就见飞机外面正有一只带着银色光华的,足有半米长的硕大“蝴蝶”正和飞机并排飞行。
这绝对是从未见过的物种,这么漂亮的“蝴蝶”,要被发现早在网络上传开了,而且,现在是万米以上的高空,空气稀薄,没有哪个“蝴蝶”能飞这么高,而且还能以每小时数百公里的速度与飞机并驾齐驱。
随着越来越多的惊叹,整个机舱都骚动起来,大家拼命往窗口那边挤,机灵点的乘客已经拿出手机在给“蝴蝶”拍照,机舱里的几个空姐一时间也惊呆了,过了一阵后才反应过来,赶紧劝导乘客们回到座位上。
混乱中,飞机开始剧烈晃动,因为乘客全挤到了一边,严重失衡让飞机有些失控,可怕的震荡顿时给头脑发热的众乘客当头浇了桶冰水,他们尖叫连连地在空姐的指挥下抓紧了坐椅等固定物。
好一阵的骚动后,飞机才慢慢恢复平稳。
差点惹出大祸的乘客们都老实了,按空姐的安排,一个个小心翼翼地回到各自位置。
林季新身边那女人神经蛮大条的,这种情况下还在拼命往外看。
“蝴蝶呢,哪去了?”她拿着手机对着窗口,嘴里不住叫着。
众人这才注意到,混乱之中,那个银色蝴蝶已经没了踪影。
只是大部分人都惊魂未定,没空去管什么蝴蝶。
安抚好众人后,空姐又赶紧和驾驶舱联系,解释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林季新耳朵好,听了个清楚。
“怎么回事?”
“飞机外面有个奇怪的东西,大家都去看,全挤到飞机一边。”
“狗屎,”驾驶员低低先低低骂了一句,然后才好奇地问,“奇怪的东西?”
“嗯,你们没看见?好大一个银蝴蝶,桌子那么大。”
“蝴蝶?能飞这么高?”
“我们也觉得奇怪。”
“上次斯帝芬不是说他看到五六米长的鸟吗?”驾驶员边上插上了另外个男声,估计是副驾驶。
“他的话你也信?那个大话王。”
“还有其他人也看到了。”
……
他们几人正聊得起劲,一个乘客这时突然站起来走向正在通话的空姐,伸手按在通话器上:“不好意思,借我用下。”
这是个二十多岁的亚裔男子,模样英俊,他温和微笑着,以致空姐发了下呆才反应过来:“那不是……”
后面的话噎在嗓子里,那男子拿出一把枪顶在她脑袋上,看材料似乎是高强度的塑料制作的,难怪能通过安全检查。
随着男子的动作,乘客里又站起两男一女三个人,都是白人,他们变戏法般从怀里掏出枪来。
“坐好,坐下!”
“上帝。”
“老实点!”
“天啊!”
“别乱动!”
……
他们的大声呼喝和乘客的尖叫连成一片,很快,在枪口的指点下,他们三人就让所有乘客老老实实地坐好。
“终于轮到我发言了,”最先站起来的亚裔男子还是一脸微笑,“麻烦开下驾驶舱。”
“你是谁?出什么事了?”刚才的骚乱已经让驾驶员们隐隐约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你来开?”
亚裔男子看向面前的空姐,指了指驾驶舱的密码门。
这个模样漂亮的空姐脸色煞白,嘴唇不住哆嗦:“我……我不知道密码……”
“砰!”枪响了,一篷血花在那空姐的脑袋上炸开。
“啊——”有人惊恐万状地扯着嗓子尖叫。
“上帝!”还有个闭上眼睛低声祈祷。
“闭嘴。”
白人劫匪挥着枪口大叫,整个机舱很快鸦雀无声,只有通话器里急促的声音尖锐地叫:“怎么回事?什么声音?琳玛,回答我!琳玛……”
“不知道密码,那就别浪费粮食了!”那男子微微侧身让开喷溅出的鲜血,还是温和微笑着,把目光转向另外一个站在他旁边不远的空姐。
滴滴答答水声响起,那个空姐居然吓得尿裤子。
“你……”
男子话才出口,那个空姐便尖着嗓子叫起来:“密码瑟莉娜才知道!”
她瘫坐在地,崩溃大哭:“求求你,放过我……”
“瑟莉娜?”男子轻轻重复这个名字,目光在机舱里另外两个空姐脸上扫过。
其中那个三十左右的身材高挑的女人迟疑了下站出来:“我就是。”
“那么,麻烦了?”男子示意她来开门。
他还是那样温和的微笑,但这时没有一个人敢把他的和善的表情当一回事。
瑟莉娜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你有五秒钟。”
他不给人思考的机会,马上抬起枪口开始倒数。
“五、四、三、二、一……”
“等等!”
有人突然叫起来,与此同时,“卡”地一声,驾驶舱的门打开了。
站出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浓浓眉毛国字脸的亚裔男子,至于开驾驶舱的,当然是驾驶员了。
林季新悄悄捂住了额头:今天出门是忘了看黄历,好好的一趟回家,怎么会摊上这档子事。
这些人的身份他都知道,他现在是管也不好,不管也不好,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