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五章 百战不败终成王(中)
北林与西荒的交界处,苍郁且静谧的袤林边缘。
无数涓涓的溪流,汇聚在低洼的地方。
数万年来的浇灌,让洼地的底部,堆满了腐烂的枝叶和青绿的淤泥。
河塘表面的稀疏绿荷间,已经凋谢了的枯萎荷花处,剩下了无数光秃的枝干。
流出池塘的水,一刻不停的涌入了蜿蜒的河道中。
这里,是长河的源头。
有根,腰杆挺直,站在池塘边沿。
他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
“奇怪。”
“这里的元气,竟如此稀薄。”
“似乎,这里长期盘旋着一股来自恒古的强大气息,阻隔了自然界中的元气。”
“不对。”
“应该说,是取代吧。”
有根睁开双眼,长吸了口气。
他瘪了瘪嘴,转身面朝向手脚俱都绑着锁链,静立在原地的青荷道人。
“这就是你的隐居之地?”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这样的地方,毫不适合修炼。”
“是什么,让你留在了这里?”
闻言,青荷道人没有回答,只是麻木的低垂着头。
他双眼无神,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
“不回答?”
“不想答?”
不愿答?
有根微翘起嘴角,轻笑了起来。
他回过身,面朝着长着绿荷的池塘。
“我刚来这个地方,就见识过这个世界上,最为顶尖的力量。”
“那股力量很强,比现在的我都强。”
“而这里的气息,和那股力量很相似。却又好像多了些什么。”
有根略撅起嘴,眉头微蹙。
他沉下脸,思索了片刻,道:“四千年前,青莲道人,曾来过这里吧?”
“那么,青莲道人,会是梵天吗?”
有根的话音刚落,站在他身后的青荷道人,立刻抬起脑袋。
青荷道人微瞪开。满载着怨毒神彩的双眼,盯着有根的背影,钢牙紧咬。
他的腮帮鼓至极限,脸色憋的通红。
下一刻,他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并重新垂下了脑袋。
而这细微的神色变化,却让看着水面莲叶,却暗中不断朝着周围释放大股息流的有根,成功的捕获了。
他冷哼一声。微抬起头,平视向了前方。
“哼。”
“莲荷,莲荷。”
“青莲,究竟是你什么人?”
“梵天与青莲之间。有怎样的关系?”
“你在这里,究竟待了多久?”
“或者说,你已经活了多久?”
青荷,还是没有回答。
有根的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
他再次思索了一会儿,便微抿了抿嘴。
“好吧。”
“如今问这些,确实已没什么意义了。”
有根舒展开眉头。脸色突然变的冷漠了起来。
他抬起右脚,踏上了池水的表面。
“不论是梵天,还是青莲。”
“在西荒,他们的时代,都已经结束了。”
新的时代,已经拉开了序幕。
有根踏着水面,一步步的走向了池塘的中央。
满盖着乌云的天空下,生出了一朵洁白的云。
白云中,飘下了雪。
雪落入了池中,一朵金色的莲花,从池底的淤泥中,浮了出来。
莲花,绽放。
有根,跃到了莲花中,站在了莲蓬上。
“我的西荒。”
“容不下你的莲花。”
有根伸出右手,将手掌摊向天空。
雪,落在了他的手中,凝而不化。
他冷漠的看着渐覆住了手掌的雪,张开嘴轻呼了口气。
无数雪花被他吹起,飘落到了他脚下的金色莲蓬上。
金莲,立刻变的如雪般洁白。
中原,灵山。
宏大壮丽的庙堂中,佛祖抬起头,平静的看着灿金色的殿顶。
佛嘴微张,轻叹了口气。
灵山微颤,万道佛光,涌现在了山中。
“西荒。”
佛的神色,再无往日的庄严肃穆,也无昔日的莫测神秘。
有的,是来自凡人脸上的惊愕,和些许带着疑惑的犹豫。
“变天了?”
变天了啊。
同时,天虎山山顶,凉亭中。
身穿绸服的老人,将手中的酒盏,放回到了桌几上。
他微瘪了瘪嘴,转头看向凉亭外,一处距凉亭不远的绝峰顶端。
那里,有一块怪石。
此时,怪石透散着青绿色的光,并正在一层层的脱落。
碎石落尽后露出了其中,散发着翡翠般青绿光泽,枝干纤细,莲粒颗颗皆饱满的莲蓬。
聚上次碎石脱落,莲蓬显形,已过了一百年。
一名身披黄绿色道服,手里拿着酒坛。
面容刚毅须发整洁的中年道人,缓步走到了凉亭外。
“掌教。”
闻言,道门总坛天虎山的掌教,沉默了许久。
他微蹙起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方才道:“这次,和过去可不同。”
“还未有人上山,莲蓬却已发挥出了这样的威能。”
“看来这次,比上次还要强。”
“只是不知,这次的人物,究竟是否会如魔一般,视道德为无物,视人命如草芥。”
“但不管怎么样,有强人出世,对世间的平衡,定会产生严重的影响。”
“无论是哪种影响,最终的结果,却都免不了生灵涂炭。”
天虎山掌教长叹了口气,渐渐的垂下了脑袋。
他脸色有些黯然,眼中流露出悲悯之色。
“我等修道中人,所能做的,便只能像前人般。”
“舍身卫道。”
闻言,中年道人微抿了抿嘴,双眼中便有泪光浮现。
他朝着天虎山掌教,拱起了双手,躬身敬拜。
“谨遵,教令!”
西荒,北林边缘,池中。
有根站在白色的莲花中,转身面朝着垂头低目的青荷。
他看了眼青荷道人,便又将目光移向了脚下的莲花。
他满意的笑了笑,浑然不知自己的做法,已经撼动了中原修者之界。
他微吸了口气,轻声道:“这下,好多了。”
他跃出了莲花,奔回了池岸。
“石脑,蚩尤。”
“在。”
青荷道人身后,石脑和蚩尤一起迈步,穿过了青荷道人身旁,走到了有根身前。
两人朝着有根,抱起了双拳,躬身行礼。
“传令给跋舌,让他将各郡主家,全贬为庶民。”
“允许他们拥有各自财产,但条件就是将他们强制押解出郡县。”
“这些人,暂时留在军中,我将统一安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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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六章 百战不败终成王(下)
“西荒的郡城中,不会再有郡主。”
“郡民们,全部分予田地。”
“会不会种田,我不管。”
“但他们,必须要缴税。”
有根看着身前的两人,抬起右手摸了摸下巴。
他沉思了片刻,道:“具体税额与收税方式,只有等以后再去制定了。”
他转过身,看着停在池水中的洁白莲花。
他将双手负在了身后,微扬起了下巴。
“所谓郡主。”
“即是一郡的地主。”
“也是佛道两家,统治天下的根基。”
“但如今的西荒之地,却只有一个地主。”
有根仰望着天中的白云,落荡在阴晦天色中的雪,便渐渐的稀少了许多。
他微撅起嘴,深吸了口气。
浮在他头顶天空中的白云,消散了。
下一刻,覆盖了穹顶的漆黑厚云表面,在有根的注视下,不断的翻滚了起来。
哪一处的乌云,在翻滚中如漩涡般,开始的持续不断旋转,并在旋转中迅速凹陷。
凹陷的乌云深处,投射出一道金灿的阳光。
在那一道阳光下,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突然涂上了一层鲜艳的色彩般,一扫乌云覆住穹天后,许久盘桓在荒原上的阴晦与深沉。
有根站在阳光中,面露疲态却嘴角微翘。
他,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从今天开始,传令西荒各地。”
“普天之下,凡属西荒之土。都是我的土。”
“凡属西荒之人,都是我的人。”
“凡属西荒之兵,都是我的兵。”
“凡属西荒之将,都是我的将。”
“西荒的一切,都是我的。”
“但从此以后,不准再有任何人,叫我为主。”
“只准,称我为王。”
闻言,石脑和蚩尤看着沐浴在透过乌云的阳光中,周身都宛如镶上了金灿光边的有根。俱都沉默。
两人的脸上,都显露出了困惑之色。
但两人,都没有发出疑问,且选择了服从。
两人齐声,回道:“是!”
两人之后,身形佝偻的青荷道人动作很轻的抬起了头。
他看着身前的三人,眉头轻蹙。
他又略低下头看向了池水中,正逐渐枯萎的洁白莲花。
他双眼渐渐虚成了两条细缝,原本还有些铁青的脸上。突然涌出了一抹红色。
有根,转过了头。
他以眼角的余光,瞥向了站在蚩尤和石脑身后,面染红霞的青荷道人。
他脸色淡漠。目光中,没有显露出一丝的感情。
下一刻,青荷道人便再次垂下了头,将脑袋耸搭着挂在了胸前。
“哼!”
眼看青荷道人再次垂头不语。有根的双眼中不由露出了轻蔑之色。
他回过了头,双手叉起腰。
“修整三日。”
“三日后,全军南下。去中土和西荒的交界处。”
“是!”
中原,灵山。
连绵的山脉中,一座远离主峰的峭壁中央处,有一处堆满了经卷的山洞。
经卷中的内容,包罗万象。
从道们密典到佛家古卷,再到妖物类别和魔教法门。
从筑基稳境到涅槃炼心的正道,再到吸取精华来锻体健身的邪法。
甚至囊括了佛道两派的建派历史中,和万年前的巫妖之争时,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秘辛。
这些,都记载在一卷卷历经千万年岁月,却依旧崭新如初的羊皮上。
灵山藏经洞,一直以来都是修佛者的圣地。
而能进藏经洞翻阅经卷的人,必须要得到佛祖的允许。
这样的人,在佛教百余年的历史中,万千的修佛者中,只有三个。
其中的一个,死在了百年前。
其中的另一个,此时就在藏经洞中。
那人身高近两米,面容俊朗却并未剃度,头上的过肩长发随意披散。
那人下巴上没有胡须,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
那人身穿着紫色绸服,身材挺拔,脖颈处挂着一串佛珠。
那是一串很平常的珠子,不论是用料还是造型和颜色都很一般,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每一颗佛珠的体积都如同人的头颅一般巨大。
此时,那人盘膝坐在山洞中央,一块裸露出地表,顶端被打磨过的石台上。
那人双手捧着一卷摊开的羊皮,正仔细的注视着羊皮上的内容。
他看的很认真,直到另一个人的身影,挡住了从山洞外投进洞内的阳光。
眼前的羊皮卷,突然被一道黑影盖住,本正看到兴头上的人,很不情愿的抬起了头。
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洞口。
就是这道身影,挡住了投进洞内的阳光。
挡在洞外的,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没有头发,身上穿着明黄布衣的同时,还披着镶了金丝的袈裟。
女人长的很美,琼鼻大眼唇红齿白,白嫩的皮肤吹弹可破,高挑的身材婀娜万千,天生的纤细骨架更无时无刻都散发出细弱的娇弱于妩媚。
此时,女人看向洞中的眼里,满是埋怨与恨意。
不得不说,女人生气的样子,显得更加美丽。
可,唯一有幸看到如此美景的男人,却愤愤不平的卷起了手中的羊皮。
男人不满的看着生气的女人,气呼呼的道:“干什么!?”
“好狗不挡洞口!!”
闻言,女人美艳绝伦,清丽脱俗似山中雪莲的脸庞上,立刻变的铁青了起来。
“弥乐!”
“你说话放尊重点!”
闻言,弥乐坐在地上纹丝不动。
他先小心的将手中羊皮,摆放到了身旁的地上,才又面露愤怒的大叫了起来:“菩进!”
“我在藏经洞中,才过了十年!”
“还未到换位之时,你凭什么来打扰我!”
闻言,菩进微眨了眨眼,突然笑了。
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回响在了藏经洞内。
看着突然笑起来的菩进,弥乐心中涌起阵阵不安,不由的紧皱起了眉头。
“妳,妳,妳笑什么!?”
菩进不管不顾,依旧不停的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笑。
她整肃起面容,朝弥乐拱起了双手,躬身行礼。
“我佛有令,命弥乐今日下山,速去天虎山。”
“共商除魔之事。”
闻言,弥乐瞪大了双眼。
他的额头上,突然生出了无数如豆粒般的冷汗。
“魔!?魔!?”
“什么魔?!”
“难道,它回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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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七章 三人(上)
中土,灵山。
天音寺大堂内,佛祖端坐在金莲中,佛徒们围坐在金莲周围。
三千佛众,八百罗汉,一百佛子,七十菩萨俱都抬起头,仰望着金莲中的佛祖。
没有咏读经文的声音,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殿堂内很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佛祖的双手手掌闭合,竖立在胸前。
他微虚起双眼,似闭而非。
纯粹至极,没有丝毫杂色的金光,围绕着高大健硕的佛躯,如一片片绽放开的莲花花瓣,不断的旋转又不断的移动。
一阵阵让人心悸的威能,从佛躯身上扩散而出。
天音寺里的空气,如同被冻结了一般,就连呼吸,在此时都已是那么的困难。
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修为较低的佛徒,脸色显得越发苍白了起来。
终于,就在一些佛徒即将晕厥时,在佛祖的身躯周围不断旋转的金色光瓣,突然消散了。
天音寺殿堂中,本已稠密的空气一阵涌动,极速奔涌的气流化为一阵强风,推搡开了遮挡庙殿窗户的兽皮。
“呼~!”
风声,打破了殿堂中的寂静。
风声稍歇,佛祖突然张开了嘴,轻声的唤道:“弥乐。”
佛言一出,便响彻了整个灵山山脉。
庙堂中的佛徒,俱都在弯下腰杆,并将双手的手掌撑在了地上。
一直候在殿外的弥乐,快速的抬腿跨过了殿门的门槛,飞快的奔进了殿堂中。
弥乐此时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阴阳道袍,披散着长发。脸庞有些发黄。
他奔到了金莲前,径直的跪在了地上。
他也如金莲周围的佛徒般,将双手撑在了地上。
“佛啊。”
“我在。”
“弥乐,弥乐在。”
佛的双眼微瞪,眼眸低垂着,看向了跪在殿中的弥乐。
他沉默了片刻后,便再次开口道:“弥乐。”
“天虎山,如何?”
闻言,弥乐的眉头紧皱,眼眸闪烁了一会。便埋头道:“我佛。”
“山,还是那座山。”
“山上的人,还是那些人。”
“只不过。”
埋头看地的弥乐,在此时微翘起了嘴角。
他的眼中,展露出了清晰的笑意。
“天虎山掌教,比以前还要热情。”
“哦。”
佛面无表情,眼中眸瞳,也移回了原位。
他的语气平静,话语不急也不缓。
“看来。你在天虎山上,倒是过的挺不错。”
“不过,对西荒。”
“道门可有什么安排?”
闻言,弥乐眨了眨眼。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挺起了腰,看着佛祖坐着的金莲,态度恭谨的道:“佛。”
“青峰掌教,已决定派出其座下的大弟子和二弟子。并派人前去知会南疆的巫蛮。”
“另外,道门还下令给中土的诸郡,让各郡开始调集粮草和兵力。”
弥乐闭上嘴。沉默了下去。
佛等了一会,看弥乐确实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由得微蹙起了眉头。
“道门,没有其它话了?”
闻言,弥乐微抿了抿嘴,摇了摇脑袋。
他的语气很平静,脸色显得有些低沉。
“没有了。”
“玄明道长,就只颁布了这几条命令。”
闻言,佛眉间的竖纹,迅速的舒展开了。
他微摇了摇头,分开了闭合在胸前的双手。
他摊开右手五指,微旋手腕,并曲起无名指接触到了拇指的指尖。
“呯!”
宛如雷鸣般的洪亮声音,在佛祖两指指尖相触的刹那,响在了灵山之中。
广阔辽远的山脉,在雷鸣声中,立刻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金色的佛光,围绕住了灵山。
护山的法阵,被庞巨的佛力所倾灌,立刻就被推驱至了极限。
无数的佛光,围绕着连绵的山体,聚形成了一朵巨大的金色莲花。
法阵所散发的威压,覆盖了方圆十万里。
炙热气浪卷荡过庙宇殿堂,金光充斥了天音寺内的每一个角落,待金光敛去时,护山法阵已经驱动完毕。
弥乐微瞪着双眼,脸露惊异的看着佛。
他咽了口嘴里的唾沫,过了好一会儿,才大着胆子道:“我佛。”
“这样,有必要吗?”
佛祖静默着分开了右手的拈花指,双手再次在胸前合拢。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表情显得格外庄严。
“西荒里的那人,不是一般的修者,能够对付的。”
“玄明座下的两大弟子,不行。”
“就算是老一辈的强绝修者,也不行。”
“能败他的人,在整个中土里,只有三人。”
佛闭上了双眼,轻宣佛号:“阿弥陀佛。”
“诸圣保佑,这样的强者,在我佛门中,就有两个。”
佛突然低下头,睁眼看向了弥乐。
迎着佛的目光,弥乐先是面露疑惑,后又面露惊异,最后便有些期待。
但很快,弥乐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他朝着佛,拱手行礼,并很有自知之明的问道:“我佛。”
“独笔符圣张道陵,断臂剑鬼冯少卿,都是多年得道的强大修者。”
“两人的功力高深绝伦,功法玄妙莫测,就连其师玄明道人也曾承认,绝非两人联手之敌。”
“如此人物,竟都不是那人的对手!?”
“那普天之下,能败那人的人,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佛祖了。”
闻言,佛祖的嘴角,突然朝上翘了起来。
他面露微笑,将目光从弥乐的身上移开,望向了天音寺殿堂,敞开了的大门门口。
“中土,本就人杰地灵。”
“天下间,也都是强者辈出。”
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传进了殿堂中。
后人中,也总有青出于蓝。
三千佛众,八百罗汉,一百佛子,七十菩萨和弥乐,俱都转过头,看向了身后。
一个人,缓步走入了殿堂。
那是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没有头发的女人。
“这,这,这!”
看着缓步走进大殿,身戴彩色链甲,腰间挂剑的菩进,弥乐的双眼几乎迸出了眼眶。
他满脸惊愕的转过头,看向了佛,却发现佛依然注视着殿门。
他呆愣片刻,便又再次转头,看向殿门。
就连走进殿门的菩进,在此时也停下了脚步,转头不解的看向了门外。
在众目睽睽下,一个人,走进了殿堂。
一个带着面具的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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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八章 三人(中)
桦木拼凑的面具上,镶入了无数的金丝。
金丝在面具的表面汇集,组成了无数条复杂的纹路。
纹路编织在一起,又叠成了一团像杂乱毛线一般的图画。
戴着面具的人,头上披散的长发及腰,身穿着森绿色的鳞甲。
鳞甲上,斜挂着蓝白相间的披风。
男人的身体,很挺拔。
男人的双手,很细瘦。
男人无声的走进了殿堂,无声的走到了菩进的身后,方才停下了脚步。
男人站在菩进的身后,菩进瞪起一双妙眸,转过了身。
她好奇的打量着身后的人,脸上显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她微蹙起眉头,略歪起了脑袋。
“菩进。”
“弥乐。”
佛微抬起头,平视向了前方。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庄严的巨大佛脸上,显露出肃穆的神色。
“见见你们的小师弟。”
“这,可是为师的关门弟子。”
闻言,弥乐和菩进俱都转过头,不解的看了佛一眼,又转头看向了戴着面具的男人。
三千佛众,八百罗汉,一百佛子,七十菩萨的目光,俱都在佛祖与戴面具的男人之间徘徊。
灵山很大,但对空明境的强大修者来说,却又不算大。
灵山山脉中的每一条河溪,每一座绝峰,每一片森林,天音寺内的大部分佛子们,都是非常熟悉的。
而要在所有佛门高僧的眼皮下。藏匿住一个人,这样的能力,整个灵山也只有佛能做到。
但,为什么?
为什么,要藏?
菩进双眼中的眸瞳微动,暗自咬了咬牙。
她轻移莲步,闪到了戴面具的男人身侧,伸出右手猛的抓向了男人脸上,镶满了金丝的桦木面具。
下一刻,菩进真的觉得自己的手指。已经触到了面具的表面。
再下一刻,戴着面具的男人,已经站在了菩进的前方,站在了弥乐的身旁。
怎么?!
什么!?
天音寺殿堂中,包括弥乐和菩进在内的所有佛徒,俱都瞪大了双眼。
弥乐是佛的弟子,菩进也是佛的弟子。
他们很清楚各自的实力,他们也很清楚与戴面具男人的差距。
他们因此而诧异,他们因此而恐惧。
佛。没有在乎所有人的恐惧。
他的语气,与平时无异。
“张道陵和冯少卿,都是玄明的高徒,也是中原修者中的佼佼者。”
“道门派他们两人出山。确实是下了血本。”
“我佛教,又如何能不出力。”
佛祖抬起右手,向着天空摊开了手掌。
一道红光,从佛祖右手掌心上飘起。落到了弥乐的身前。
此时,弥乐瞪大了双眼,正转头紧盯着身旁的面具男。
他还没反应过来。
佛祖等了片刻。顿时有些不耐烦起来。
他张开嘴,语气沉重着道:“弥乐。”
弥乐。
弥乐回过头,看向了佛。
“干,干嘛?”
佛冷哼一声,闭上了双眼。
弥乐身前的红光,迅速散去。
一把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东西,悬在了弥乐身前的半空中。
细窄的刃身侧面,略微曲弯,顶端却尖锐如剑。
刃身表面漆黑,长约三米。
连接刃身,长约一尺的柄端没有双耳,通体褐红且遍布着如竹节般的截端。
整把武器的材质,似金似玉。
又非金非玉。
看着悬在身前的武器,弥乐本已瞪大的双眼,几乎要迸出眼眶。
他咽了口嘴里的唾沫,浑身不断的颤抖了起来。
“这,这个是。”
弥乐强抑着心中的惊愕,大声着道:“龙骨?”
“这个是,魔龙筋骨?”
闻言,佛动作很轻的,摇了摇头。
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很严肃。
他说话的语气,依旧很平静。
“躯壳,只是外物。”
“皮囊,也只是死物。”
唯有古妖神魂,才能铸就出最强的神兵利器。
弥乐抬起颤抖的右手,握住了褐红的剑柄。
他拿起了悬在身前,由魔龙筋骨所锻造,似剑似刀的兵器。
他的目光,扫过长柄和弯刃,停留在了剑尖处。
他又抬起头,看向了佛。
他面露震惊,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这是,给我的?”
闻言,佛祖微闭上了双眼,略点了点头。
“此兵器中的龙魂狂暴强悍,且带着嗜血的魔性。”
“所以,需用佛性十足的人,才能压制。”
“弥乐,你理佛多年,又是百年的童男之身,阳刚之力十足。”
“这把兵器,交给你正合适。”
闻言,弥乐呆愣了片刻,突然苦笑了起来。
他苦笑着用双手捧起如刀的弯刃,朝坐在金莲中的佛,弯腰行了一礼。
“弥乐,谢过师尊。”
闻言,佛脸色不变,再次道:“你和菩进。”
“再加上你们的小师弟。”
“你们三人,现在就下山吧。”
佛语,停了。
菩进和弥乐两人,俱朝着佛拱手行礼。
而戴着面具的男人,却如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殿中。
西荒,相邻中土的长河河畔。
无数如鹅毛般大的白雪,从天空中飘落到了地上。
通往边界的几条蜿蜒大道上,无数人驱赶着健硕的马匹,拉拽着一辆辆装满巨石的马车,驶向了规划好的工地。
有根已经决心,要在河畔,寻依着地势造一座城池。
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
征调徭役,剥削民众?
有根没有这么做,他是要以工代赈。
因为,他已经把西荒,当成了自己的东西。
他强调许多民众来服役,给予服役民众的是粮食,足够无数流民渡过漫长雨季的粮食。
有根统一西荒的过程中,连番的大战,亡者已达数百万。
数百万精壮的死去,意味着过千万的老弱和妇孺很可能在随后的雨季中,变成野外的饿殍。
大量耕地的闲置,导致可用耕地的收缩,使得来年的粮食减产。
另外,太多的死人,也滋生出了许多食人的妖孽,导致四处不宁。
有根因此让石脑,蚩尤,跋舌,付磊和鹰嘴五人,率五万大军去四处平乱。
然而,五人的修为,都未至洞虚,若遇上刚成型的妖物,倒也不怕。
但若是遇到强妖,五人就只能联手结阵对敌,若还敌不过,便也只能撤散周围的民众。
有根如今的手下中,还有一些投降过来,并未入道的诸郡修者。
每当听闻石脑等人遇到打不过的妖精时,有根便会挑选出十位诸郡修者,前去平乱。
若十位诸郡修者不够,就二十位。
还不够,就派一百位。
就在半个月前,各地的乱像,才终于平复了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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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九章 三人(下)
半个月以来,有根所关心的问题,一直是即将来临的雨季,和嗷嗷待哺的民众。
以及,被其俘虏,最近表现相当老实的一万多名空明境修者和四万多名洞虚境修者。
要修筑的城池,工程量浩大。
施工的民众,大部分却都是老弱和妇孺。
工程的进度缓慢,连续三个月的雨季又将至。
时间,真的很不够。
长河河畔的营地中央,一处占地不大也没太多装潢的营帐中,盘膝坐在兽皮软垫上的有根,用手指揉了揉自己额间的太阳穴。
他面露疲态,张嘴长呼了口气。
他将手中绘着地图的羊皮,放到了身前的桌榻上。
“真累啊。”
有根站起身,踏步绕过了桌榻,走到了营帐的帐门。
他伸出手,掀起了遮门的布帘。
他走出营帐,停在了门前。
他抬起了头,看向覆住穹天的厚密云层。
“一个月来,修出来的地基间,能砌出来的石屋总数。”
“还不够安置一半的流民。”
“而且,四处吸引来的流民,也在不停的增加。”
“而天,却又要下雨了。”
有根摇了摇头,用力咬了咬牙。
他面色有些不甘,又有些无奈。
他朝着天上的乌云,张开嘴,轻声自问道:“今年的雨季中,究竟会死多少人?”
有根从各地缴获的粮草甚多,但要在三个月内,喂饱总数超过千万的流民们。还是有些勉强。
饥饿与寒冷,会让民众与此时统治西荒的有根间,产生对立的情感。
这,不利于有根对西荒的统治。
再加上有根已完全和佛道两教,划清了界限。
他的军队所过之处,摧毁了无数的道观和佛寺。
在流离失所的民众心中,有根和他的手下们,都是造成他们如今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罪魁祸首。
愤怒与暴乱的种子,在几乎所有无家可归的民众内心深处。早已根深蒂固。
种子萌芽所欠的,也许仅仅只是一个理由。
或者,一个借口。
一个机会。
有根知道此时的西荒中,民心并没有归附自己。
但他毫不在意。
他坚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便能让西荒成为一片乐土。
他坚信当宁静和和平,富饶与繁荣真真正正的降临到了荒原上之时。
他,必能让万众归心。
“滴答。”
雨滴,落在了有根的额上。又散成了无数透明的碎片。
有根眨了眨眼,将双手负在了身后。
他眉头微蹙,眼眸不停闪烁,不断的思索起来。
此时。民众的生死,完全牵扯住了有根的心神。
其他的事,对有根来说,都显得不太重要了。
这其他的事。包括长河对岸上,已经出现过的中原斥候。
雨幕,渐渐密集了。
密集的雨中。距离西荒千余里的中土内,一处连绵不绝的山脉间,一座险峻异常的绝峰顶端。
两个人,并排而立。
两人的身上,都穿着明黄色的阴阳八卦袍。
两人的头上,发髻高耸,发簪似龙。
两人中,一人面容白净且英俊,身材笔挺,身高近两米,神色分外慵懒,一双始终虚眯的双眼如罩着一层轻纱般,显得有些迷蒙和涣散。
另一人的面容却很仇,鹰隼鼻和厚嘴唇配上瘦脊凹陷的面容,毫无修道之人该有的钟秀与俊逸。
但那人的神情,却显得格外认真,仿佛尖角般的眼眶中,一双泛黄的眸瞳炯炯有神。
“这里。”
“可看不到雪啊。”
张道陵抬起右手,挡在了额头前,遮去了阻挡视线的雨水。
他没有运用元气,凭肉眼的目力,就已经透过了密集的雨幕。
“看来,西荒已经陷落了。”
张道陵垂下了右手,将手臂安放到了身侧。
他懒散的闭上了双眼,面露享受般在雨水的冲刷下,抬起了脑袋。
“能从那雪中逃出来,可真不容易啊。”
“我们,都该感谢这场及时的雨。”
闻言,冯少卿微蹙起眉头。
他撅起嘴,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他紧盯着身前的雨幕,突然面露唏嘘,随即长叹了口气。
“师兄。”
“那个家伙,和魔相比,谁强?”
“呵呵。”
闻言,张道陵微翘起嘴角。
他没有睁开眼,直接开口道:“我又没跟他交过手。”
“如何能做出正确的比较啊。”
“不过,以我们能从这雪中挣脱来看。”
“可能,魔还要强一点吧。”
闻言,冯少卿沉默片刻,突然摇了摇头。
“师兄,不一定吧。”
“我虽然没见过魔,但凭着以前的记载文录,还是能推测出一点的。”
“魔的强大,毋庸置疑。”
“但魔,可不会让老天下雪。”
“而且,我们能脱身,可能并不是靠的实力。”
“那人,也许根本就没发现咱们。”
闻言,张道陵微垂下头,渐睁开了双眼。
“这个。”
“可能吧。”
闻言,冯少卿皱起了眉头,猛的转过头,不满的看着张道陵。
“师兄,大敌当前,能否认真点。”
迎着冯少卿的视线,张道陵面色不变,不急不缓的道:“人生如戏啊。”
“若事事都去认真,就难免事事都要去计较,这样活着又有何意义可言?”
“倒不如装装糊涂,反而落个轻松自在。”
“师弟,万事若是看破后。”
“便会觉得,真的没有什么意思。”
“。。。”
冯少卿看着面色始终慵懒无比的张道陵,无语了好一会儿后,才默默了回过了头。
他低头思索了片刻,道:“西荒和中土的交界,长河的河水奔流迅急。”
“大军若想渡河,除了因为这雪,已经通不过的这里外,只剩下三处地方最为合适。”
“而这三处地方距离这里都不远,且都已被其布下了重兵。”
“再加上此人的惊世修为,光靠你我两人,这架没法打。”
“可能,要请天虎山诸前辈下山,结阵除妖了。”
闻言,张道陵突然笑了起来。
他笑嘻嘻的伸手,拍了拍冯少卿的脑袋瓜,语气雀跃的道:“我说,笨蛋师弟啊。”
“如果,天虎山高人们下山有用,我们还会在这里吗?”
“用脑子好好想想,西荒中,就没有能结阵的圣贤高人。”
“青荷道人,那可是能与魔大战数千回合的绝世强者。”
“他都输了,玄明那老头,能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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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章 摆擂(上)
百年前,魔现出土。
那时的玄明道人,便已是天虎山掌教,荣叶道人的二弟子。
魔在昆仑杀荣叶,后提着荣叶的人头,带着教徒冲上天虎山时,刚满十三岁的张道陵,依旧在深山中苦记经文,体悟道法。
对于魔的登山,道门似乎什么都没有准备。
道门,什么都不用准备。
其后,魔便受重创,不得不远遁西荒。
又在西荒,遇到了青荷道人。
而就在魔与青荷决战之时,刚满十五岁的张道陵便被玄明掌教,收为了入室弟子。
实际上,魔的法力有多高,张道陵并不知道。
但张道陵却明白,道门之所以能重创魔,是因为魔登上了天虎山。
所以,张道陵很清楚,道门要杀有根,也必须让有根登山。
上次为了对付魔,道门死了叶尘和荣叶。
这次要对付有根,张道陵也已做好了牺牲的打算。
不过,这些冯少卿可不会明白。
张道陵,想让冯少卿明白。
因为做戏,要做全套。
一个人,做不了全套。
张道陵脸上的笑容不变,慵懒的眼眸间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他伸出手,拍了拍冯少卿的肩膀,道:“师弟。”
“别以为师兄在占你便宜。”
“师兄告诉你啊,玄明那老头,就是一个大骗子。”
“和他说话,你得留点心眼,可千万别被他给忽悠了。”
“住口!”
冯少卿终于回过了神来,立即瞪圆了双眼。怒目瞪着张道陵,厉声喝道:“不准你侮辱师尊!”
“呦!”
张道陵脸色不变,有意的拉长了声音。
“几年闭关后,脾气见涨啊。”
“竟然敢对着师兄大吼大叫,怎么,要跟师兄切磋切磋?”
冯少卿转过身,面朝着张道陵。
他脸都被气青了。
他突然抬起仅有的右手,动作却又僵在原地。
他咬了咬牙,眼眸不断闪动。
最后,他冷哼了一声。放下了右手。
他面色铁青的转身,就要朝山下走去。
他还没迈出脚步,空无一物的左袖,就被张道陵伸手抓住。
“怎么?”
“要跑了?”
“别啊,别啊。”
“还没开打啊,你看,这是多好的机会。”
“你跟着我混那么久,那次看师兄我犯过浑?”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你难道就不好好把握下吗?”
“我给你说。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我靠。
冯少卿现在真的很想骂娘。
他猛的转过头,朝着此时胡搅蛮缠的张道陵,面露怒色,恶狠狠的道:“张道陵!”
“你。究竟想咋样!!?”
闻言,张道陵突然收敛起了脸上的嬉笑。
他放开了冯少卿的左袖,拍了拍手,脸上再也没有了一丝的懒散和懈怠。
“我。想领教师弟的高招。”
“因为师弟,有让我全力战斗的**。”
“我,也想会一会西荒的那人。”
“看看。我和他之间的差距。”
“看一看,大道的最后,究竟是什么?”
“师弟。”
“请满足,为兄的愿望。”
“为道门,摆一个擂台。”
张道陵转过身,看着雨中的雪。
他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很有感触的叹了口气。
可惜啊。
这里,为什么不是昆仑?
张道陵满面笑容的抬起头,看着密集的雨幕中,如黑夜般的天色。
他抿了抿嘴,道:“请师弟,在一旁观摩。”“
“好将那人的虚实,报予天虎山。”
“日后,等师弟荣登天虎山顶峰时,记得教导后来之人。”
“以身殉道这种事,真的很恐怖。”
真的,很可怕。
“别让他们,认为这种事很光荣。”
“别像玄明老头一般,做一个颠倒黑白的大骗子。”
闻言,冯少卿沉默了。
他沉默的看着张道陵的背影,被雨水淌过的双眼渐渐发热,视线也越发显得模糊与朦胧。
他侧着脑袋垂下头,凭肉眼看着悬崖下方,漆黑的深渊。
“你,相当第二个叶尘吗? ”
“对方,可不是魔。 ”
“师尊,肯定也不会同意。 ”
“呵呵。”
张道陵轻笑了两声,突然摇头晃脑起来。
“我不做叶尘,难道要让玄明老头当荣叶?”
“那人与我道门为敌。”
“我,却是玄明老头的大弟子,未来指定的天虎山掌教。”
“当见我如此没有本事后,日后,他便极可能杀上天虎山。”
“毕竟,这可是灭亡道门的最快途径。”
张道陵侧过头,用眼角余光,瞥向了身旁的冯少卿。
“反正若是我,一定会这么做。”
“但,世事皆无绝对。”
“若他本不愿与道门为敌,而我又已牺牲。”
“那么,便只有师弟你来,告诉所有人真相了。”
“所以。”
张道陵微抬起头,仰视着头顶上,与千里外的西荒荒原上空的厚云相比,明显稀薄许多的乌云。
他抿了抿嘴,深吸了口充斥雨水的冰冷空气。
“以后的事,拜托了。”
师弟。
冯少卿微蹙起眉头,再次沉默了许久,方才弯下腰,向张道陵恭敬行礼。
当他弯下腰的那一刻,倾落的雨水全都落在了他的背上。
他眼中的热泪,也终于淹没了掩面的雨水。
三日后,西荒边界,长河河畔上,一座营帐中。
“战书?”
有根看着手中,绘满文字的丝帛,微蹙起了眉头。
“邀请我的?”
“王。”
距有根身前的桌榻不远处,站在红毯上的石脑,朝有根双手抱拳。
他略躬起身,轻声着道:“送这张丝帛的,只是一个身穿甲胄的普通人。”
“据他自己所说,这丝帛是道门天虎山掌教,座下大弟子张道陵亲笔所写。”
“哦。”
有根鼻间传出闷声,低头沉思了片刻。
他眉头略微舒展,点了点头。
“石脑。”
“这个张道陵,是什么来头?”
“很有名吗?”
闻言,石脑略垂下头,暗自扯了下嘴角。
他的语气依旧很轻,态度依旧恭谨。
“王。”
“张道陵这人啊,我也是第一次听。”
“天虎山,我倒是听说过。”
“不过,我去向军中各郡的修者打听了下,这个张道陵,好像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
“嗯~。”
有根再次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丝帛放到了身前的桌榻上。
“那,石脑,你说。”
“我是赴约好,还是不赴的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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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一章 摆擂(中)
“王。”
石脑微抿了抿嘴,沉默了片刻。
他咬了咬牙,大声着道:“我觉得,不能去。”
闻言,有根微扯了扯嘴角。
他略垂下头,思索了片刻后,突然眨了眨眼。
“是啊。”
“这张战书,肯定是一个陷阱。”
“我如果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
“但,我若是不去。”
“那么形势,又会有什么变化呢?”
有根摇了摇头,虚眯起了双眼。
他语气平静,声音冷淡。
“梵天的实力,深不可测。”
“我若与之对战,胜算不会高于三成。”
“但他可以杀掉我的可能,也不会高于三成。”
“而如今给我下战书的,可不是梵天。”
有根站起身,叹了口气。
他绕过身前的桌榻,穿过了石脑的身旁,走到了石脑的身后。
他来到了营帐的门口,伸手掀起了帐门的布帘。
些许的雨水,飘进了营帐。
雨水,落在了有根的脸上。
“他们有阴谋。”
“那么,地点便只能由我定。”
“这一次,我要去看一看,道门的虚实。”
“也要让道门看一看,我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并通过道门,让整个中土里的所有人都明白,西荒有一个王。”
“西荒之地,已有一个强大的守护者。”
谁想去打仗?
谁想去杀人?
将所有的责任,背在肩上。
将所有的杀戮。负在身上。
这,就是王。
这,就是有根。
石脑紧皱起了眉头,眼眸间闪现出了晶莹的泪光。
他无言的转过身,面朝着有根的后背,恭敬的抱起了双拳,躬身行礼。
有根放下了遮门的布帘,微微扬起了头。
他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不由的蹙起了眉头。
“石脑。”
“你的修为,到瓶颈了吗?”
“除了蚩尤。你们几人的年龄,可都已经不小了。”
“可你们修习元气的进度,却丝毫不慢啊。”
闻言,石脑沉默了片刻,硬将眼中的泪,强逼回了体内。
他抑制着心中涌出的悲伤,保持着平静的语气道:“我很努力的。”
“自从被王授予法经后,我便一直勤加练习,从来都不曾懈怠过。”
“哦。”
有根点了点头。面露欣慰之色。
他微翘起嘴角,道:“虽是道德经的缘故,但也与你们不懈的努力,脱不了关系。”
“而且。这也与天赋有关。”
“我所传授的几人中。”
“你,应该是最强的了。”
闻言,石脑咬了咬牙。
他面露羞愧,轻叹了口气。道:“王。”
“我认为,在我们几人中。”
“能堪称最强的人,是剥羽。”
闻言。有根转过身面露诧异的看向石脑,却发现石脑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
他收敛起了脸上的微笑,沉默了片刻,又再次的笑了起来。
“是吗?”
为什么?
“为什么?”
石脑依旧低着头,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因为,剥羽内心的坚定和追随王的执着,远远胜过我们几人。”
“虽然他天赋平庸,但我始终觉得,他是我们几人中,最可能提前破境的人。”
闻言,有根砸吧砸吧嘴。
他点了点头,有些漫不经心的道:“嗯。”
“可能吧。”
西荒与南疆的交界处,一座修筑在群山间的关隘上,一座高耸的楼台中。
剥羽背着双手,仰头看着挂在屏风上的羊皮。
他咽了口嘴里的唾沫,眼中的眸瞳深处,不断闪烁出复杂的神彩。
“出了这个关隘,便不再是西荒了。”
“李西。”
“嗯?”
剥羽身旁,身穿蛮虎拼甲的李西闻言,面露不解的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剥羽。
“怎么了?”
“王那里,有令信吗?”
剥羽依旧盯着屏风上的羊皮,开口轻声问道:“王,有派斥候过来吗?”
闻言,李西摇了摇头,随即又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王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中原怎么样了?”
“呼~!”
剥羽张开嘴,长出了口气。
“派斥候,将这里的消息,送到王那里。”
闻言,李西点了点头,正要答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屏风前的两人身后,传了过来。
李西立刻转过身,就看到了一名偏将,跌跌撞撞的奔进了楼台下的殿厅。
偏将背上插着好几根箭矢,奔跑的速度却很快。
偏将跑到了距剥羽和李西两米的位置处,才突然停了下来。
偏将单膝跪地,朝剥羽和李西双手抱拳。
“将军。”
“关隘外的河中,突然出现了好几艘大船,上面有好多蛮兵啊!”
“ 啊!”
李西微瞪起双眼,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蛮兵可不是常人士卒能比。
而李西和剥羽所率的大军,如今都还在后方。
而山谷的狭隘地势,也不利于军阵的排布,反利于蛮兵的攀越。
形势,一下子就险恶了起来。
就在李西初闻噩耗,正神情恍惚,惊慌失措时。
一道平静至极却镇定无比的声音,突然响在了他的耳畔。
“敲鼓,让全军集合”
“立刻。”
“听我的第一道命令。”
剥羽的声音并不响亮,余音却透过了楼台下的殿厅,在密集的雨幕中久久回荡。
距离西荒与中原分界线,足有三千里的一处缓坡上,耸立着一座高大的城池。
城池的城墙足有十米,城池内的面积,是草云郡的五倍,是白沙郡的四倍。
如今,无数的士卒,正不断涌进城池的四门。
城池东门的城墙上,张道陵双手插腰,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
他微翘起嘴角,脸上露出了毫不做伪的微笑。
“果然。”
“还是中土的季节好。”
“师兄。”
冯少卿缓步走到了张道陵的身后,弯腰施了一礼。
“西荒那里,有消息了。”
“哦。”
张道陵毫不意外的抬起头,直视着悬立在天空中的骄阳。
“他,答应了?”
“那么,时间呢?地点呢?”
闻言,冯少卿挺起腰杆,深吸了口气。
他微撅起嘴,颤声着道:“明日,西荒与中土相邻的长河河畔,一座三面俱被群山环绕,只有一处出口的山谷中。”
“嗯。”
张道陵点了点头,迎着洒到脸上的阳光,微虚起了双眼。
他面露享受之色,赞叹着道:“好天气。”
“好消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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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二章 摆擂(下)
群峰环绕的山谷地势略低,可相对于周围高耸入云的山峰来说,山谷显得尤为平坦。
密集的雨落在了洁白的云上,洁白的云悬在了山谷的上空。
云如伞般,隔绝了雨。
大量的雨水淌过白云的边沿,落向了围绕谷地的山峰表面。
水,聚在谷中,越来越多。
有根低下头,看着积在谷中,越来越多的水。
看着挺直腰杆站在水面上,将双手负在背后,动也不动的张道陵。
道门。
“果然准时。”
有根微虚起双眼,眼眸间流露出的冷冽目光,透过了面具上的两个眼窟,落在了张道陵的身上。
他微翘起嘴角,面露轻笑。
“也果然守信。”
“呵呵。”
张道陵冷笑了两声,随即摇了摇头。
“人无信不立。”
“又总被信义所缚。”
“究其根本,信义也只不过是可笑的固执罢了。”
“高人修为如此高绝,也看不穿这些执念吗?”
闻言,有根冷哼了一声,眼窟后的双眼,渐渐虚成了两条细线。
他沉默了片刻,道:“不对。”
“执念,固然会动摇人心。”
“但人能活着的凭借,却也是执念。”
“这与能不能看穿,没有关系。”
“因为活下去,本身就是一种执念。”
闻言,张道陵咧开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突止,张道陵收起笑容挥起右手,明黄色的锦袖轻展,银白光辉冲出了袖口。
银光闪过后,停在张道陵身前的,是一把长足四米的毛笔。
褐黄笔直,一头细窄一头宽阔,长及三米的笔杆。
笔毛如尖针般根根直立,每一根都长及一米,通体洁白。
张道陵伸出双手,握住笔杆。
“说的好!”
“修行中人,总想看破红尘,无欲无求!”
“结果呢?!”
张道陵双手快速翻转巨笔,巨笔在他手中化为一串残影。
他的声音,越发的激昂。
他的神情,越发显得癫狂。
“四千年来,有几人成道?!”
“有几人成魔?!”
“又有几人成佛!?”
“总共,也只有三人!”
“而这三人。哪一个在成道前,没有经历过坎坷?!”
“又有哪一个,会没有执念!?”
张道陵手中的巨笔,竖停在了身前。
他张开嘴。朝着洁白直立在胸前的巨笔笔头,吐了一口血。
血,浸红了无数如尖针的毛。
“执念!。。。执念!!”
张道陵脸色苍白如雪,除了紧握着笔杆的双手外。全身都在不断颤抖。
他压低了声音,脸上流露出了自嘲与无奈。
“人,怎么可能会没有执念。”
“所以。看不透,便始终是看不透。”
“也因此,死亡和生存,才总在循环。”
死去,是因为看不破。
活下来,是因为不愿看破。
若人的身上,流着冰冷的血,并如蛇类般,漠视着同类的生与死。
那么所谓的循环,还有什么意义?
那样的人生,将只是一场简单的游戏。
“人生如戏啊。”
“因为在人生中,总会发生很多的巧合。”
有根抬起右手,将手掌摊向了天空。
无数雪花,从白云中飘落向了地面。
“但人的一生,却一点都不简单。”
“不管是任何人。”
有根将右手,猛的攥成了拳头。
他微睁起双眼目光澈亮的俯瞰着,站在水面上双手持笔,不断颤抖的张道陵。
“杀戮和抢夺,伴随着呵护与建设。”
“战争和厮杀,守护着和平与安宁。”
“正反两面的东西,互相对立却又互相依赖。”
“黑夜中,有明月。”
“阳光下,有阴影。”
“世界上,根本没有完全纯净的东西。”
“不接受自己黑暗的一面,又怎么算了解了自己?”
“不明白自己追求的一切,又怎么能知道修行的目的?”
“没有前因,光有果?”
“抛却执念,却想成道?”
“呵呵,这怎么可能啊。”
有根翘起嘴角,笑了起来。
他面露轻蔑的看着张道陵,有意的提高了音量:“虽然,我不能算正宗的道门中人。”
“但我现在,可以完全肯定的宣布。”
“张道陵。”
“你,已入魔。”
“至少,对那些一味修行,不谙世事的所谓强者们来说。”
“你,已经是魔。”
若能当魔。
其实,也不错。
张道陵满意的翘起嘴角,略垂下头。
下一刻,他便提起手中巨大毛笔,迅速朝上斜撩。
“咻!”
凝实宛如实质的红焰,聚集成一道细带状,携着鲜血的腥红,冲向了有根。
红焰,在冲至距有根双腿四尺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焰火散尽了。
有根右手结出剑指竖立在胸前,无数的白雪飘然坠落。
张道陵迎着坠落的雪,用巨笔在身前绘符。
他用尽全力,挥动着手中巨笔的笔杆。
然而,就当他在虚空中,画好第一张符时,雪花也已经落在了符上。
符散。
张道陵持笔,踉跄后退。
他七窍血流不止,面色惨白至极。
他提起笔刚要挥动,有雪已落在他身上。
“噗!”
张道陵运起毕生修为,明黄色泽的火系罡元透体而出,将覆在衣衫表面的雪全数震成了粉末,也将插在发髻上的龙形发簪震成了碎片。
下一刻,张道陵身上的明黄火焰,便在纷飞的雪中溃散。
张道陵,单膝跪在了水上。
他依旧握着巨笔笔杆,巨笔的笔头却落入了水中。
沾染在笔尖的血,被水吸附着离开了如尖针般的毛。
浓厚的血色,绽放在巨UU小说的水中。
洁白的雪,覆在了张道陵的身上。
张道陵,动不了了。
他,输了。
“你,输了。”
有根缓缓降落,双脚踩在了不停升高的水面上。
他看着披散着长发,单膝跪在水面,一动不动的张道陵。
他脸上带着笑,目光显出冷漠之色。
“果然。”
“你是来送死的。”
有根抬起左手,银光在手间逝过。
遍布锈迹的宽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我,成全你。”
有根举起了绣剑,张道陵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蕴着剑意的佛光,落进了洁白的云中。
有根身体微僵,立刻转头向着山谷唯一的进出口,看了过去。
三个人,两个披散着头发的男人和一个没头发的女人,缓步走进了山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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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三章 有无相争,巅峰剑决(一)
雨,落在白云上。
雪,落在山谷中。
张道陵的身上,覆着雪,便觉得重若万钧。
有根的身上,覆着雪,却觉得能主宰一切。
走进山谷的三人,身穿着不同式样的甲胄,脖颈上却挂着大小颜色相同,每一颗珠石皆如人头大小的三串佛珠。
雪,落不到三人身上。
因为三人的身体周围,都环绕着一种奇异的气场。
这种气场中,充满了散乱的息流。
有根,紧皱起了眉头。
他放下了刚刚举起的剑,将剑尖指向了走进谷中,踏水而来的三人。
他看着缓步走来的三人,目光很自然的越过了走在前方的两人,落在了最后一人的身上。
那人穿着红色的鳞甲,脸上带着镶入金丝的面具,头上披着黝黑闪亮的长发。
“什么人?”
“你们,是什么人?”
有根的声音很轻,语气很平静。
他话音刚落,走入山谷的三人,便迅速加快了脚步。
三人中,走在最前方的弥乐,双手微抬。
他右手中闪过一道白光,一把似剑似刀的武器,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漆黑的刃身,褐红的长柄。
暴虐狂乱的漆黑气流,围绕着如剑如刀的兵器,从中传出的强大压迫感,透过三人周围的紊乱息流,搅动起许多飞雪。
被搅动的雪,没有融化。
弥乐面露肃然,走到距有根三米的位置时。突然侧歪起了脑袋,强装镇定的大声说道:“我,是佛教泼法金刚。”
“来此灭你!”
弥乐说完,便面露自信的朝前踏出了一步。
有根再次举剑,朝弥乐劈了出去。
剑意混合着剑势,夹杂着洁白的雪,划开了积在山谷中的水。
纵起的剑气,宛如要劈开天与地。
围绕弥乐的气场中,紊乱的息流,瞬间便被剑气劈开。
自信的神彩。僵在了弥乐的脸上。
弥乐举起了手中,散发着狂暴气息的兵器,挡在了头顶。
“吭!!!”
宛如天地崩裂时,发出的雄烈巨声,响彻在群山之间。
群山,在声音中战栗。
弥乐踉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幸好在关键时刻,菩进伸手扶住了他。
他面含着感激之色。转头看向菩进,却发现菩进的一双妙眸,正直直的注视着身前。
他迅速回头,朝身前望去。
黝黑的长发。在溃散的剑气中,肆意卷荡。
红艳的鳞甲表面,闪显出淡淡的烁金色。
随着溃乱剑气而四处飘扬的雪,覆不上鳞甲上。闪烁出淡金光芒的微小甲片。
带着面具的人,拿着由魔龙筋骨所铸造的神兵,站在菩进和弥乐的身前。
他在雪中。挡住了有根斩出的剑。
什么?!
张道陵艰难的转动起僵硬的脖颈,瞪目看着不远处的三人。
他看着单手举起兵刃,站在弥乐和菩进身前,以桦木面具遮挡住面容的男人,脸上露出了无法置信的神色。
谁?
有根转过身,面朝着举着奇异兵器,戴着桦木面具的人,脸色立刻变的阴沉了许多。
“谁?”
“你是谁?”
闻言,戴着桦木面具的人,没有回答。
他熟练的挥起手中兵刃,以如剑端的刃尖,指向了有根。
有根,紧皱起了眉头。
他竖举起了遍布锈迹的宽剑,使剑身竖立在身前,让剑尖指向了穹天。
他绷直了五指闭合着手掌,并以五指指尖抚滑过宽剑剑刃。
天下强者。
何其多?
有根屏住了呼吸,调动起周身功力,使气势瞬间攀升。
从云中落下的雪,越发的密集了。
急剧压迫感的气势,如在海啸中无法阻挡的浪潮般,涌压向了谷中与有根对峙的男人。
在浩瀚至极的威压下,举着魔龙筋骨所铸兵器的人,一动也不动。
如绝对静谧的孤峰,似绝对平静的宽湖。
更如在滔天巨浪中,始终伫立不移的镇海神柱。
戴着铁面具的有根,身上散发的气势不断的攀升,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身上的气势也随之攀升。
趁着两人间的对峙,弥乐和菩进,快速扑到了张道陵的身旁。
菩进扶着弥乐,弥乐伸手抓住张道陵覆满雪的肩膀。
随后,因为抓紧张道陵而面色苍白的弥乐,速将右手五指绷直,竖立在了胸前。
他强驱起体内罡元,张嘴厉声道:“遁!”
禅语一出,弥乐,菩进和张道陵,便消失了。
三人再次出现时,已经在围绕山谷的群峰中,距山谷较远的一座山峰的山顶上。
这,已经是弥乐和菩进的极限了。
为了这次转移,两人体内积炼的罡元,已被完全的消耗干尽。
一道青光,极速飞到了三人所在的山顶上。
走下飞剑的冯少卿,快步走到了张道陵的身旁。
“师兄!”
“嘘!”
张道陵撅起嘴,轻声制止了冯少卿已涌到了嘴边的询问。
张道陵双眼眨都不眨的看着山谷中的气势仍旧攀升不停的两人,对落在身上的雨已是毫不在意。
弥乐和菩进,也是如此。
冯少卿转头看向了山谷,眼眸也不再转动。
这样级别的强者,自从万年前,有人类出现以来,人族中出过多少?
四人所知道的,只有三人。
魔,佛祖梵天,道祖青莲。
三人,代表着不同领域的绝对战力。
三人中的每一个,都比谷中的两人强。
但每一个,都杀不了谷中的两人。
只差一线的级别,极似修行界的超绝强者。
有根与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之间的对决,便如同超绝强者间的对决。
虽都未出手,那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庞大威压,却已让万籁俱寂,已使天地失色。
“佛教。”
冯少卿面露惊疑,颤声道:“何时出了,如此的强者?”
没人回答他。
因为弥乐和菩进的心中,也没有答案。
山谷中的两人,似乎对峙了很久,却又似乎只在片刻。
两人不动时,时间似乎都停滞了。
两人动手时,时间也开始流动了。
先出手的,是有根。
抬脚轻踩在水面上,将剑举过了头顶。
有根一跃而起,举剑扑向了举着似剑似刀的兵刃,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
轻风吹荡起落下云的雪,有根在风至之前,冲到了男人面前,持剑劈向了男人脸上的桦木面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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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四章 有无相争,巅峰剑决(二)
宽剑,斩落在了魔刃上。
布满锈迹的剑刃,与魔龙筋骨所铸的漆黑刃身,在刚一接触的刹那,便擦出了无数的火花。
“嘭!!!”
群峰摇动,山石滚落。
纷雪碎散,巨浪拍山。
带着桦木面具的男人,将魔刃举过头顶,身形岿然不动。
谷中的积水,以男人所踩的水面为中心,凹陷成了一个可看清谷底的漩涡。
“嗷~!”“嗷~!”
布满锈迹的宽剑剑刃,紧紧的靠在漆黑弯刃的侧面上。
两把神兵,都在各自持有者的手中,不断的颤抖了起来。
一把,本是荒外山的镇派兵刃。
一把,本是千年妖龙的精魄血骨。
一把,被历代荒外山掌门临死时,以毕生修为加以铸造,其所蕴含着的纯正道家罡元,专镇妖孽邪物。
必要时,更可以化为神龙,守卫山门。
一把,曾是魔宗宗主,修行千年之妖龙,被梵天斩去了头颅后,又摄去魂魄耗尽血肉铸炼成了魔兵。
其所蕴含的滔天怨念,早化为无穷凶戾。
以前,魔兵被梵天所压制,尚显现不出什么。
弥乐携带着魔兵走出灵山后,虽总以佛法镇压魔兵的凶气,却也难免受其的影响。
不然,他也不会冒冒失失,率先的走向有根。
如今,魔兵在面戴桦木面具的男人手中,却如同完全不受束缚一般,又似乎认同了持有它的男人一般。
张狂的漆黑魔气凶暴无比。却只敢徘徊在刃身周围,不敢越雷池一步。
魔兵已经完全,被男人所控制。
屈服了的魔兵与已经认主的宽剑,相遇了。
就如同,永不相容的水与火。
恰似龙鸣却无丝毫的庄严与尊贵,只有无尽愤恨与怨毒,并因此尖细了很多的声音,从两把颤抖不停的兵器中传了出来。
有根虚起双眼,疑惑看着再次用单手举起魔兵,就挡住了宽剑的男人。脸色有些犹豫。
犹豫,只维持了片刻。
“呯!”
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握着褐红长柄的右手轻抬,很轻易的就挑起了斩在漆黑刃身上的宽剑。
有根脸色顿变,立刻使劲把持着宽剑,紧压迅速上抬的魔兵弯刃。
漆黑的刃身却突然竖直而起,使锋利的刃身与宽剑的剑刃相触。
“哧,哧~!”
无数的火星,从两刃相触处。溅了出来。
两把互相敌视的兵器刃身,在相互摩擦中迅速滑移而过。
很快,宽剑与魔兵便停止了滑动。
此时,带着铁面具原本居高临下的有根与戴着桦木面具不曾移动分毫的男人。站在了同样的位置上。
两人的脸庞,隔着相交的两把神器,只有半尺的距离。
“嘭!!!”
两人脚下,本已能看清谷地的漩涡中。猛的暴升成数百道冲天的水柱。
所有的水柱,在冲到了洁白的云上时,就如同撞到了钢板上一般。迅速破散了开来。
破散开的水,落向了摇晃不停的群山。
而在一处山峰顶端,正凝神注视着谷底战场的四人,也在骤落水流的冲击范围。
幸好冯少卿早已驱罡元在四人头顶上,聚成了一道挡雨的气幕。
早已脱力的弥乐,菩进和张道陵也因此,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身体没有受伤。
但心,却早已被眼前的事实,打击的奄奄一息。
被打击的最重的,无疑就是出自道门的张道陵和冯少卿。
天有多高。
心有多高。
人,就有多高。
“呛!”
豪不相让的巨力互击,后又复返。
犹如两颗以同样力道,在没有阻力的真空中突然撞击在一起,本身和运动轨迹都一模一样的石头般。
戴着铁面具的有根和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俱退。
有根退了两米远,便强行稳住身形,并横立起手中宽剑,以剑尖遥指着男人的胸口。
他双脚微蹬,身形顿起,双手握住剑柄。
冰冷息流混杂着灿丽金元,围绕住遍布锈迹的宽剑。
银色的光,透过了宽剑的剑身。
有根举持着宽剑,化为一道纵是强绝修者,依旧难以看清的残影,直扑向刚刚停下后退,变招明显慢了许多,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
无数的雪亦如有根般,扑向了手持魔兵的男人。
强者交手,第一招,往往是试探。
而第二招,一般都是观察。
第三招,才是真正的底牌。
有根,从不以为自己有多高。
他的第二招,便已经是杀招。
迎着瞬间便已扑至身前的有根,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丝毫不乱的拨转起手中魔兵,竟也用魔兵直刺而出。
两把兵刃的尖端,撞在了一起。
“呯!!!”
震耳欲聋的响声中,刺目金光亮在了谷中。
随着谷中突然闪亮起的金光,升空的水与淌水的山壁表面,俱覆上了一层温度极低的冰。
观战的四人为躲避突至的寒流,俱靠着冯少卿的飞剑上,悬在了半空中。
四人依旧看着正在激战的谷地,看的目不转睛。
散淡了金光的谷底处,所有的积水都被冻成了冰。
有根,一脚踏碎了冰面,踩进了冰中。
他左手举着宽剑,横在了胸前。
鲜艳的血红从他嘴里溅出,沾到了疤痕遍布的脸颊上。
原本从新铸造过的铁面具,重新遍布起了裂痕。
面具上的眼窟中,瞪圆的双眼,紧紧注视着不远处,持魔兵的男人。
男人依旧保持着前倾的姿势,依旧维持着直刺的动作。
纵然,男人握住褐红长柄的瘦脊双手上,已出现了数道可见白骨的伤口,并已沾满了鲜血。
但男人脸上戴着的面具和身上披穿的鳞甲,却无丝毫损裂的地方。
这一次,有根的心中,突然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恐惧,但更多的还是同样久违的战意。
“啊!!”
有根张开嘴,朝着不远处戴桦木面具的男人,怒吼了一声后,便举起剑大踏步的扑了上去。
下一刻,他便看到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也提剑扑了过来。
蕴含着镇邪罡元的宽剑,与满溢着暴戾气息的魔兵,再次的碰撞在了一起。
“嘭!”“嘭!”“嘭!”“嘭!”。。。。
剑影绰绰间,宽剑与魔兵不断交击。
刺耳轰鸣中,鲜血如沙般,在甲胄间穿插而过,并不停溅洒在极冷的冰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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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五章 有无相争,巅峰剑决(三)
无数次的交击,无数次的碰撞。
杂乱的步伐,撼天的剑意。
在两人的交手中,流溢出来的剑气。
顷刻间,便将围绕山谷最近的四座险峰,全都削成了平地。
冰寒的息流,灼目的金光。
震动天地的爆烈罡元,搅动着天地间的一切。
远超雷鸣的巨音,却只是兵刃交击的声音。
有根悟了意境,修为却在洞虚。
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修为明显高过洞虚。
时刻环绕着男人身体的紊乱息流,也意味着男人的修为不止在空明。
盎然的狂暴魔气,肆虐且张狂。
纯正的道门罡元,宏大且壮烈。
两股不断交汇撞击的息流,一股冰冷彻骨,其中蕴含着悲惬与绝寂。
一股紊乱散动,其中却蕴有无尽的绵延。
除了这些的不同,两股息流的范围和规模,也不同。
有根只要驱起体内元气,穹天之中便会生出白云。
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驱起体内元气,天却不会生出异像。
男人所有的意境,好像不是悟出来的。
就好像,是别人的。
两人用尽全力,激烈对拼。
论速度和力量,戴桦木面具的男人,都在有根之上。
但论挥劈出每一招的威力,有根却在男人之上。
两人每一次的拼撞,反弹的力道,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无疑,带着桦木面具的男人每一次承受的力道。都高过有根所承受的。
可奇怪的是,每一次承受更大力道伤害的男人,出招的速度和力量却无丝毫的滞留和停顿。
若不是从男人面具缝隙和鳞甲之间,不停流溢出来的血,招式渐发缓慢的有根根本无法相信,对方竟然受了比自己还重的伤。
腥红的血,抛洒在冰上,很快就被冻住。
有根的身上,又添了无数道伤痕。
他,已经处在了下风。
带着桦木面具。周身染血的男人,就好像一个机器一般,机械般的举起魔龙筋骨锻造的魔兵,机械般的劈砍挥舞。
每一击的角度和力量,都完全相同。
每一击的速度,也都没变。
但每一击,有根都避不了,只能不断挥起宽剑格挡。
终于,漆黑的弯刃。斩开了有根手中的宽剑。
有根后退不及,肩膀被弯刃劈中。
有根肩上,本已铺满鲜血的环甲,轻易便被魔刃斩开。
有根的肩膀。也被魔刃劈砍出了一道狭长的口子。
伴随着迸溅的血,有根步伐踉跄,连退了数步。
他的步伐,更加乱了。
他的招式。也跟着变乱了。
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快步上前,举起了手中魔兵。
他朝着有根。再次劈出了魔兵。
有根一个后空翻,险而又险的避开了劈砍来的魔兵后,又退了数步才勉强稳住了平衡。
顺着伤口灌入的暴虐魔气和紊乱息流,以及宛如实质般的炙爆罡元,在有根的体内肆虐。
有根用拿着宽剑的左手手腕,捂住了魔气萦绕的伤口,又张嘴吐了口血。
他紧咬住了牙,强欲体内功力,聚在肩处的伤口上。
“嘭!”“嘭!”“嘭!”。。。
急促的脚步声,每一声在有根听来,都异常的尖细刺耳。
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快步冲向了正要将体内施虐气息强逼出伤口而动作僵硬的有根。
男人,高举起了魔气萦绕的魔兵。
魔兵斩落,却没有劈在有根身上。
有根的速度,突然变的很快,快的超出了原先的几十倍。
他以极快的速度,飞到了天空中,飞到了白云下。
“什么!?”
“凭什么!?”
有根握住宽剑,将剑身伸入了白云中。
他朝着谷中浑身染血,却正从地面飞去,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竭力的怒吼起来。
“我经历了那么多!!!”
“经历了那么多!!!!”
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熟悉的身影,回忆起无数张熟悉的面容。
有田间的顽童,有种田的老农。
有战场上逝去的,分属敌我两部的普通兵卒。
也有另一个世界的亲人和挚友,还有许多印象深刻的人。
有驱驶着粮车满脸忧虑的老王,也有喋喋不休述说收成的龚基。
有水边浆洗衣物,满脸风霜的大娘,也有水中寻觅肥鱼,面露迷惘的猴石。
还有刘恒,还有蚩酋,还有余若。
有根全身颤抖,肩处的伤口中,流出了满溢着黑气的血。
他喉间青筋毕露,颊间肌肉盘虬。
他的声音,透过了覆在他头顶的云,冲入了落在云上的雨中,徘徊在了雨中观战四人的耳畔。
“不能!!!!”
“不能输!!!”
洁白的云,在那一刻,翻涌不停。
白云的面积,迅速的收缩了。
翻腾的云海中,升起了洁白的巨剑剑影。
剑影,竖立在乌云下,阴沉的雨幕中。
剑影只有剑身,没有剑柄。
握着宽剑的有根,就是剑柄。
天地,在那一刻,完全静了。
就连雨水落地的密集声鸣,也突然消失了。
再没有感受过更强大的威压了,再没有看到过更惊人的气势了。
天空中,站在宽阔剑身之上的四人,早已瞪目结舌。
四人看着巨剑下,被一片洁白光辉包围住的有根,宛如看到了曾经肆虐中土的魔,周身只觉一阵冰冷。
与见到魔不同的是,此时在观战四人的心中,不仅有彻骨恐惧还有一股难言的悲意。
这一片天地中,响起了唯一的声音。
因为。
“死的人!!”
泪水,涌出了铁面具的眼窟,重新遍布起裂痕的面具,在剑影中碎成了粉末。
有根咬着牙,已显沙哑的声音,再次拔高。
“已经。”
“够多了!!!”
为结束杀戮而杀戮。
算仁慈吗?
巨剑被有根挥落,剑影斩向了正升向天空,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
迎着劈来的剑影,男人举起了手中的魔兵,挡在了剑影前。
依旧是同样的角度,依旧是同样的速度。
“哐!”
轰然的巨响中,男人被巨大剑影劈中,便豪无悬念的落向了地面。
男人落进了铺满坚冰的谷中,剑影随着男人刺进了谷中。
“轰!”
群峰,被剑气撕裂了。
山谷,被剑气轰穿了。
响亮至极的轰然巨响,瞬间便湮没了世间的一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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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六章 有无相争,巅峰剑决(四)
群山皆毁,轰鸣声不绝。
大地剧烈的震颤,地面不停的起伏。
一座座碎裂的高大山峰,在轰鸣声中倒塌。
金红色的滚烫岩浆,从碎塌的山体间迸溅而出,淌过被雨水浸泡过的大地。
遮天的漆黑烟尘,混合着炙热无比的水蒸汽,在熔岩间升腾。
有根持着宽剑,悬在空中。
雨落在他身上,洗着碎裂甲胄上的血,却怎么也洗不干净。
些许的烟尘,熏黑了遍布着血的甲胄。
些许的金光,浮上了甲胄,阻隔了烟尘的熏烤也阻隔了雨水的洗涤。
赢了。
有根脸色有些凝重,垂头看着身下,遍布着岩浆且颤鸣不止的地貌。
被雨水淋湿,又被金芒护持的长发,遮住了满是疤痕的脸颊,却挡不住眸中的视线。
赢了,吗?
惊呼声,从距离有根相当远的天空中,正依偎着站在飞剑上,身体周围俱竖聚着一道靛青气幕的四人中,传了出来。
有根发出的极招,几乎将大地的容貌彻底击碎,观战的四人光是直面着那一招所遗出的气势,便已经是战栗莫名。
更不用说,去直接面对。
四人不论是修为还是能力,都是佛道两门中的翘楚。
可四人却都很清楚,就算四人联手,也不可能接的了那毁天灭地的一招。
四人的心中,也已将能发出如此招式的有根,并入了传说级的绝对强者。
而要对付这种级别的强者,便只能如佛祖或道祖一般的人物。
虽没有交流,但四人的心中却早已下了如此的定义。
直到。在有根脚下被轰成凹陷的地面处,并正不断喷涌着金红色的熔浆中,突然站起了一个人的身躯。
在佛道精英们的惊呼声,与有根惊骇交加的视线中。
一个人,从涌动着的岩浆中,站了起来。
炙热至能轻易熔掉血骨的金红岩浆,流淌过遍布淡金光芒的艳红鳞甲和黝黑长发。
人低垂着头弯着腰,黑发挡住了人的脸。
无数块微细的粉末,伴随着血落进了人身前,不断涌动喷溅的岩浆中。
人缓慢的挺起了腰杆。扬起了头。
蒸腾的气流中,黝黑的长发在脑后轻扬。
覆在人脸上镶了金丝的桦木面具,随着蒸腾的气流化为无数颗细微的粉末。
粉末随着气流,升上了天空。
面具后的脸,没有丝毫遮蔽的,展露在了有根的面前。
终于。
又见面了啊。
有根瞪大了双眼,俯视着面具后那张,并不陌生的脸庞。
他手中的宽剑,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他握剑的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那是一张,相当帅气的脸。
光泽如玉的皮肤,俊逸非凡的神彩。
精致协调的五官,蕴含神光的双眸。
黝黑飘逸的长发。笔挺而立的身姿。
在那张脸上,就算是从嘴里不停淌出,不停漫过下巴的血,都显得如此的璨丽和谐。
与有根的记忆中。唯一的相异的地方。
是那剑眉顶端,曾经拥有一颗红痣的地方,却绽开了一朵金色的莲花。
那朵金色的莲花只有铜钱般大小。但每一片花瓣都被描绘的栩栩如生,莲花的花心处亮着色如彩虹般,形如拱桥般的七彩霞光。
“这是,镇魔佛印?”
弥乐瞪圆了双眼,面露震惊的看着站在岩浆上的身影,语气突然变的颤抖起来。
菩进咽了口唾沫,却觉的口舌发干,内心的震惊已无可复加。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哼!”
“什么狗屁佛印!”
张道陵看着岩浆中的身影,脸庞扭曲的怒喝着道:“这,分明就是种下的元神!!”
闻言,弥乐和菩进,都没有说话。
两人,只能默认。
“什么人!?”
“这是,什么人!?”
冯少卿看着岩浆中,笔挺而立的身影,语气越发的尖细,声音渐渐走调。
“竟然值得,佛祖这样去做!?”
这个人。
是道门中人吗?
在众人的注视下,岩浆中的人微一踏步,便升上了天空。
漆黑浓厚的云层深处,响起阵阵闷雷。
如光蛇般一道道的闪电,如蛛网一般突出了漆黑云层,在雨幕中彰显出狰狞的形状。
手持魔兵的人,升到了与有根同一平面的高空中,停了下来。
有根,看着悬停在不远处的人,双眼中显露出无数腥红的血丝。
他散乱的长发,随着涌动的罡元而带来的强绝气流,飘散在了他的脑后。
他张开嘴,深吸了口充满雨水的空气,强抑了内心中奔涌着的复杂情绪,止住了双手的颤抖。
他举起了颤动不停的剑,将剑尖指向了悬停在不远处的人。
他表情格外冷漠,说话的语气很清晰。
他的声音,直接穿透了密集的雨。
很久,不见了啊。
“师兄。”
这就是三年后,两人的第一次重逢。
这是巧合。
还是宿命?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落在两人之间。
白亮的电光中,无根面无表情的举起了手中魔兵,将锐如剑尖的刃端指向了同样举剑指向他的有根。
两人,指剑互对。
没有灿丽的罡元,没有覆天的白云。
只有覆在一块块细密的甲片上,怎么都洗不净的血。
气势,已不如之前。
威压,也不如之前。
举剑对峙的两人,都已受了很重的伤。
受伤明显更重的无根,脸色惨白,神情却很平淡。
而有根的脸色同样惨白,神情却非常专注。
他已不再是三年前,初至荒外山的他。
经历了生死离别,经历了战阵厮杀。
见识了人间悲欢,洞悉了人心险恶。
虽只过了短暂的三年,但有根却已经变的无比强大。
不论是修为,还是心境。
此时,不要说站在他面前的是无根,就算是佛祖亲来,他也敢举剑弑佛。
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结束西荒里,已渡过了万余年的乱世。
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西荒上,还未成型的乐土。
不能输。
不能输!!!
为了曾经所有的努力,便要在如今,做下不容更改的决心。
有根双手擎剑竖在身前,白色的光辉萦绕在他的身体周围。
大量的自然罡元,灌入了他的泥丸宫中,强压下了他体内渐发严重的伤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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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即将完本的书,可是下一本的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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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七章 有无相争,巅峰剑决(五)
不断颤抖的宽剑上,银光闪烁。
魔兵的漆黑弯刃上,魔气萦绕。
有根与无根,持着宽剑与魔兵对峙。
一个面色冷漠,一个面无表情。
片刻的静默后,最先出招的,还是有根。
有根绷紧了身躯上的每一寸肌肉,以极快的速度扑向了无根。
举起闪烁着银光,围绕着白色元气的宽剑,有根朝着无根的头颅,毫不留情的劈砍了下去。
无根举起魔兵,横挡向了有根劈来的剑。
“呯!”
有根和无根,此时都受了伤。
无根的伤重些,但他挥舞兵器的速度和力道,却始终没有变化。
有根的伤轻些,但他挥舞兵器的速度和力道,却难免滞停削弱。
然而,当有根强压下自己的伤势,不顾身躯的损耗驱用起自然罡元时,他的速度和力量,便远超了原先未受伤时的数倍。
劈砍在漆黑弯刃上,依旧在不停颤抖的宽剑,很轻易的便将魔兵格开。
宽剑的剑刃,划刺进了无根的肩膀。
伴随着从伤口处溅出的血,无根身上的淡金色光辉突然璀璨起来。
如同雨幕中,一轮金色的太阳般,光辉耀眼至极。
无根速退,避开了插入肩上伤口中的宽剑,又提起魔兵朝有根横斩而出。
迎着横斩而至的魔兵,有根微一侧身,反手将宽剑竖立在身侧。
“吭!!”
清脆响亮的金铁交击声中,身形岿然不动的有根,轻易挑起了斩在宽剑上的魔兵。并再次挥起宽剑劈砍向了无根的头颅。
无根将手中魔兵横举过了头顶,却还是一样的角度,还是不变的速度。
然而结果,有根劈下的宽剑,擦过了刚刚举起的魔兵那如剑尖般的刃端,直接劈开了璀璨如太阳般的金光,成功斩在了无根的额头上。
血,流淌过了无根的脸颊。
无根的脸色,却平静如初。
他身躯周围的璀璨金光,迅速收敛。
他以流血的额头。抗住了砍在他额上的宽剑。
而砍在他额上,仍在颤抖不停的宽剑,也反抗着有根再次施加在剑上的力道。
无根,再次成功的后退。
有根张开嘴,吐了口血。
他,已经渐渐压不住在体内的伤势。
强用自然元气,对身体所造成的负担,也渐渐的开始凸显。
有根,低头看了眼手中不断颤抖的宽剑和握着宽剑剑柄。被自然罡元环绕却又在不断溢血的双手手掌,不由的略咬了咬牙。
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再次驱引起了自然界的罡元。
他的力量和速度,再次提升。
他举剑。刺向了无根。
“噗!!”
被银光和白芒所环绕的宽剑剑尖,刺入了艳红的鳞甲,无匹的剑气刺断了无根的肋骨。
宽剑的剑身,却被无根紧紧的抓握在了左手中。
从无根左手上流出的血。被环绕宽剑剑身的银光和白芒,瞬间蒸腾殆尽。
漆黑的魔兵弯刃,挥斩向了有根的脖颈。
有根迅速抬起握着剑柄的左手。以左手手背挡住了无根握柄的右手。
“嘭!”“嘭!”
刺耳响亮,以至于足以超越雷鸣的两道声音中,有根挡住了无根握柄的右手后,左手迅速变招猛的拍向了无根的右手。
无根,再次飞退数丈。
有根欺身向前,速度却比最初驱用自然罡元时,慢了许多。
这一次,无根举起魔兵,成功斩在了有根劈来的宽剑上。
不管受了多重的伤,无根的每一招都和刚开始一样。
有根,后退了。
无根,扑向了有根。
宽剑的剑刃与魔兵的弯刃,再次撞在了一起。
这一次,有根和无根,都没有退。
“嘭!!!!!”
四溢的剑气,透散了密集的雨水,响彻天地的巨响,震动了观战者的耳膜。
三名佛道修者界中的精英们,俱都捂住了耳朵。
只有冯少卿抬起了仅剩的右手,在身前结出剑指,驱使脚下飞剑载着其余捂着耳朵的精英们,快速奔向了远方,远离了有根和无根交战的区域。
他做的很对。
因为下一刻,魔兵漆黑的弯刃,与布满锈迹的宽剑剑身,在瞬间就碰撞了无数次。
“嘭!”“嘭!”“嘭!”“嘭!”。。。
两柄神兵碰撞时,所溢散出的剑气,纵横在密集的雨中。
乌云中的轰然雷鸣,完全湮没在了两柄神兵的交击之声中。
刺眼的剑芒,绚灿的金光,不断的碰撞。
有根,已经不再驱使自然界中的罡元,也不再压抑体内的伤势。
他运用着体内的罡元与可以随意驱动的寒冷息流,举起宽剑拼尽全力的与无根对砍。
流不尽的汗水,散不尽的鲜血。
不断增加的伤痕,难以言喻的虚弱。
时间不断的流逝,有根渐渐的不支。
无根身上的血,越发的粘稠和浓厚。
他挥动着魔兵的双手,却依旧很稳。
有根很清楚形势的险峻,也知道必须速战速决。
他以左手臂膀挡住无根劈来的魔兵,借力退后四米,再双腿一蹬,身形便立刻如雀鸟般跃起。
他扑至了无根的头顶,举剑下劈,接连砍出数十道剑气。
无根微转手中魔兵,娴熟的将魔兵举过头顶,并迅速砍出同样数量的气劲。
“噗!”“噗!”“噗!”“噗!”“噗!”。。。。。
两股气劲在半空相撞,发出如连环闷雷般的巨响。
有根持剑扑向无根,并借助下坠之势,如压顶的泰山般劈向了无根。
这一次,有根不顾伤痕累累的身躯,再次驱动起了自然界的元气。
这一次,无根高举起了魔兵,挡向了砍来的宽剑。
“呯!!!”
耀眼白芒覆盖了有根的身躯,刺眼金光环绕着无根的双臂。
白芒压过了金光。
宽剑斩开了魔兵,剑刃砍向了无根。
无根仰头,躲开了要害,右手小臂处,却被剑刃划中,顿时鲜血直流。
有根抬起右手,趁着无根握柄的右手受伤,一拳捶向了无根的胸口。
无根没有躲避,反而抬起了左手,一巴掌抽在了有根的脸上。
有根大怒,以额头撞上了无根的脸颊,撞的无根嘴鼻溢血的后扬起了脖子。
扬起脖颈的无根,却抬起双腿,结实的踹在了有根的胸口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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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八章 有无相争,巅峰剑决(六)
鲜血,从有根的嘴里喷出。
有根身形拔高,无根坠向地面。
两人一上一下,在半空中停滞片刻,又扑向对方。
宽剑剑身与漆黑弯刃再次相撞,两人不停翻转并扭打着,双双落进了涌溅的熔浆。
“噗!”
覆盖大地的金红色的岩浆表面,微微凹陷,便又恢复原状。
有根和无根,冲出了岩浆,便又分开。
双脚陷入了炙热至极的岩浆中,却感觉到周身四溢着彻骨的寒意。
有根张开嘴,长呼了口气。
他抬起右手,拭了拭不断淌过下巴的血。
他看着不远处,同样站在岩浆上的无根,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无根的身上,艳红的鳞甲已经完全碎裂,却依旧覆在他的身躯表面。
他周身染满了血,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没变。
隐烁着精光的双眼中,不带有丝毫的神彩。
能赢?
能赢??
有根咬了咬牙,踩着炙热的熔浆,冲向了无根。
无根,也冲向了有根。
有根跃起,膝撞。
无根疾冲,肘击。
“嘭!”
有根仰头倒下,无根一跃而起。
朝着有根扬起的脸庞。无根举起魔兵劈砍了下去。
有根的脸上露出惊骇之色,却来不及举剑格挡。
就在即将斩中有根之时,无根握柄的手却突然停了下来。
无根原本毫无任何情绪的脸庞,也突然扭曲了起来。
有根趁机弓起身体,挥拳重击在了无根的丹田上。
“呯!”
无根被打的踉跄后退,有根连退数步拉开了与无根的距离后,才面露疑惑的看着勉强稳住了身形的无根。
无根抬起左手,捂着溢血的额头,张嘴发出低沉的嘶吼。
他似乎在挣扎,他似乎在抗拒。
天空中。站在飞剑上的张道陵。看着岩浆上弯腰捂额的无根,渐渐虚眯起了双眼。
“这人的心神,并没有完全被佛祖所控制。”
“这人,看来与佛祖的关系。并不好。”
“换句话说。”
“佛祖没有给这人力量。种下元神也只是为了封印这人的灵魂。”
“如此做法。可不是正道所为。”
张道陵转头,看了身后的弥乐和菩进一眼,道:“这个家伙。不是佛教中人吧?”
闻言,弥乐和菩进,俱都沉默。
若真是佛教中人,又如何会抗拒佛的馈赠。
张道陵回过头,看向了走到无根身前的有根。
“他唤其为师兄。”
“看的出来,这两个家伙,都是来自西荒的。”
“不过。”
“要结束了吗?”
要结束了。
有根,举起了宽剑。
他将剑刃,瞄准了无根的脖颈。
无根,却突然挺直了腰身。
他昂起头,看着天空上的乌云,脸上露出了落寞和疲倦的神态。
“雨季了啊。”
无根张开嘴,轻声叹了口气。
有根举剑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好久不见了啊。”
无根垂下头,看向了有根,渐渐翘起了嘴角。
“师弟。”
无根突然握起拳,打向了有根的胸口。
“噗!”
有根闷哼一声,顿时踉跄后退,差点跌进岩浆。
无根摊开了拳头,面露疑惑的看着不停颤抖的手掌,眉头紧皱。
他眉梢间的莲花画像,开始微微转动。
莲花中心处的彩霞里,显出了一尊佛影。
“果然,这身体。”
“并不完全是我的啊。”
无根抬头,看向有根。
他看着有根疤痕遍布的脸颊,和脸颊上腥红如血的双眸。
他有些愣住了,踌躇着道:“怎么?”
“你,是谁啊?”
“你是,有根吗?”
有根没有回答,他举起手中宽剑,将剑尖指向了无根。
绝意和杀气,透过宽剑的剑尖,直逼无根的面门。
无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持柄的右手,缓缓平举,将魔兵的刃尖,指向了有根。
无根看着举起魔兵的右手,脸色有些泛白,眼眸间的神光微微闪烁。
他敛去了脸上的笑容,脸色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
“梵天。”
“梵天!!!”
无根扬起头,怒声喝道。
他的声音,透过雨幕,盖过雷鸣。
“封我神魂!”
“造我假躯!!”
“好算计!好算计!!!”
无根咬紧牙关,脸上涌出一片红霞,眼中遍布起腥红血丝。
他想控制握柄的右手,却只能让右手不断颤抖。
腥红的颜色,从有根的眼中褪去了。
有根面露疑惑,看着面露疯狂的无根。
他似乎隐约有所领悟,却不敢迈步向前,只能戒备的继续举剑,注视着无根。
无根,却又将目光,转向了有根。
他眼中的腥红,褪去了。
他眼中的精光,也敛去了。
他平静的看着有根,道:“师弟。”
“帮我一把。”“
帮我,解脱。
无根,抬起右脚,朝后迈出一步。
无形的气机,透过无根的身躯,顿时牵引住了有根的气血。
虽然,有根所学的心法,不全。
但既然同根同源,就能相互呼应。
尤其,是在有根和无根此时的高绝境界下。
中土,灵山。
天音寺内。
佛,端坐在金莲中。
他,本正在咏经,却突然停下。
他抬起头,庄严肃穆的脸庞上,眉头微微蹙起。
无数道金色佛光,顿时亮透长空。
殿堂围绕莲座而坐的佛众,立刻拜倒,双手趴伏于地。
中土与西荒的交界处,被剑气毁尽,喷溅着岩浆的地面上。
无根的右腿,踩在了岩浆的表面。
他身上,已削弱很多的气势和威压,再次攀上了顶峰。
他脚下的金红色岩浆,停止了涌溅。
岩浆,开始缓缓转动。
一副金红色的阴阳鱼图,出现在了有根和无根的脚下。
金色的鱼眼,红色的图底。
有根和无根,都站在鱼眼中。
果然是。
张道陵咧开嘴,长吸了口凉气,便又咬牙切齿着道:“道门剑意啊!!”
无根,动了。
他持着魔兵,跃起身,扑向了有根。
有根,也动了。
他持着宽剑,跃起身,扑向了无根。
同样的招式,同样的运气法门。
不同的力量,不同的持刃之人。
“嘭!!!”
魔兵如剑尖的漆黑刃端撞上了闪烁着银彩的宽剑剑尖。
岩浆所组成的阴阳鱼图,溃散成了一片。
溃散的岩浆瞬间涌腾,裹住了无根和有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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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九章 有无相争,巅峰剑决(七)
如沉寂的火山,终于苏醒,便发出的竭力怒火。
金红两色的岩浆,直喷入云霄。
如陨石群般的火雨,纷纷从云间坠落。
烈火,在雨中燃烧。
地面,在火中融化。
遍布乌云的天空,被厚密的漆黑尘埃遮蔽。
原本阴沉的天色,变成了午夜是无星月的漆黑。
唯有白灿的光,亮在喷涌的岩浆中。
为什么。
为什么?
白光中,漆黑的弯刃表面,鲜血不停的淌落。
握着褐红长柄的手,不断颤抖。
无根抬起头,看着有根。
有根面色惨白,眼眸间,尽是惊惶和迷茫。
“为什么?”
有根的声音有些嘶哑,眉头紧紧的蹙起。
无根淡然微笑,握着长柄的右手,缓缓的松开了。
他扬起头,倒向了地面。
有根伸出手在无根的胸前,握住了魔兵的长柄。
无根的身体,从漆黑的魔刃上滑落。
有根伸出手,弯腰扶住了无根的后颈。
“为什么?”
“你明明,可以杀我的。”
无根没有回答,目光仰视着覆盖白光不断流动的金红色熔浆,神色显得分外安详。
“师弟。”
“我想,老天让我苟延残喘的活到现在,就是为了能再次遇到你。”
“亲眼,看见你刺出这一剑。”
“荒山一别后,我神识陷入混沌,已不知过了几个春秋。”
“但没想到。醒来的时候,竟会遇到你。”
“更没想到,你如今竟有了如此的修为。”
“天意啊。”
“天意啊。”
无根轻笑两声,脸上突然露出了轻蔑的神色。
他缓缓的抬起了右手,瘦长的五指轻抚在了他,遍布疤痕的脸上。
“真是,天意啊。”
“历经沧桑,历经红尘。”
“正道修元,炼心锻神。”
“师弟,能看到现在的你。“
“我死有何惜?“
“这芸芸众生。这人族大义。”
“师弟。”
无根的右手,无力的垂下了。
他的语气,逐渐低弱。
他的声音,依旧清晰。
如断翅蜻蜓,在草叶尖,轻展唯一薄翅。
“都拜托你了。 ”
“一切,要你独自来背负了。 ”
“对不起。 ”
所有的一切,包括整个世界,都交给你了。
对不起。
无根的双眼。缓缓的闭上了。
一道淡金的光辉,混杂着紊乱的息流,从无根的身上,流窜到了有根的手中。
那道息流。是如此的微弱。
在微弱中,又有着无尽的绵延。
如滔滔的长河河水,奔流不息。
“嗡~!”
宽剑轻颤,白光乍破。
庞大剑息。搅散了冲天的熔浆。
无根的身体,在破散的白光中,化为无数如沙般的碎片。随着颇散的白光渐渐飘散。
被漆黑灰烬遮蔽的天空下,如午夜般漆黑的天色中,张道陵双脚踩着飞剑,挺直了腰杆。
他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向身后的米乐,以绝对冷漠的语气,道:“佛祖。”
“真的好算计啊。”
“若非这两人是旧识,若非祸乱西荒的人,拥有如此的修为,竟能让你们带来的人,恢复灵识。”
“恐怕,我便要惊呼佛法无边。“
“以及。”
“梵天,真是教徒有方。”
闻言,弥乐瞪起双眼,道:“张道陵!”
“你有没搞错!”
“就算此人非我佛门,就算此人会用道门剑意。”
“可那又能算什么!?”
“这两人的修为,远胜你我。”
“以前,在西荒中,你可听闻过此等惊才绝艳的人物?”
“佛既然给此人种下元神,便肯定有其道理!!”
“我佛,岂是你能呵责的!!?”
闻言,张道陵立刻面露怒色。
他正要说点什么,冯少卿却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师兄不能。”
“那天虎山,可以吗?”
冯少卿目光冷冽,视线越过了张道陵的肩膀,落在了弥乐和菩进的身上。
他身上的靛青光芒,凝实至了固态。
就在佛道中的四名精英,相互间剑拔弩张时。
无数道金光,冲透了天中的黑云。
金光如一道道利刃,划穿了如墨般的漆黑。
金光映在破散的白芒上,白芒顿敛。
有根抬起头,看着落向人间的金色光雨。
他本已惨白的脸上,眉间的竖纹不由皱的更紧了。
“佛光?”
张道陵抬起头,看着被金光破开的乌云,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梵天?”
有根喃喃自语,白芒敛在了他的身体周围。
如百万高僧咏唱,足以穿透云霄的繁复禅音,响在了天穹的深处。
一道散发着金光的法轮,伴随着金色的光雨和禅音的繁唱,刺破了厚密的云层。
千万万钧的力道,随着法轮的出现,降在了岩浆横流的大地上。
有根和无根大战时,已伤了元气,此时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抗抵住压在身上的力道。
他,已经不能动弹。
冯少卿的飞剑,落在了地上。
四名先前还怒目互对的道佛精英们,此时俱被庞大力道压迫至弯下腰身,瑟瑟发抖。
四人中,只有冯少卿还有实力,来阻挡佛力对四人的压迫。
他阻挡的很吃力,但四人俱都没有落进炙烫的岩浆中。
落进岩浆中的,只有那柄被靛青罡元所包裹的长剑。
“佛啊!”
“你,要杀我吗!?”
弥乐艰难万分的扬起脖颈,看着从天空中压下来的金色法轮,脸上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中土,灵山。
天音寺大殿内,佛祖抬起了右手,脸上的神情庄严,不带有丝毫情感。
他的右手,缓缓落下。
璀璨至极的金色液体,流淌在佛的右手表面。
整座灵山,沉寂无声。
死了。
要死了。
有根瞪大双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巨**轮。
他疯狂的运用起道德心法,调动起大量的自然元气,却无法移动分毫。
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
他头顶上,便是法轮的中心。
此次,梵天明显是全力施为,不给有根留半点活路。
“嗷!”
龙鸣声嚎响,银光闪逝过宽剑剑身,宽剑挣脱了有根的手掌,停在了有根的身前。
宽剑上的银芒大盛,剑身在银芒中消失了。
一个曼妙的身姿,出现在了银光中。(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