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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泥寒     溺寒txt下载     溺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一十一章 成熟的人谋,不定的命数(五)

    细如沙砾的星辰,点缀在黑色的夜空中。

    草云郡的城墙,围住了装载着零星星辰的夜空。

    陈云峰背负起双手,面色唏嘘的看着眼前的废墟。

    老人虚眯起双眼,微抿起了嘴。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脸色更显的无奈。

    “刘力啊。”

    “人的生命,总是如此短暂。”

    “人的一生,总是稍纵既逝。”

    “死亡的绝望,总与我们相伴。”

    “所以,我们总要去寻觅希望。”

    陈云峰叹了口气,脸色有些颓废。

    “然而,希望在哪里?”

    “草云郡,是你的希望吗?”

    陈云峰抬起头,看向了郡城的天空。

    他扯了扯嘴角,苦笑起来。

    他低下头,看向了身前的废墟。

    “你的希望,已经不在了。”

    “你的一切,也已经消失了。”

    “可惜的是,没能看到你人生的最后一刻。”

    陈云峰转过身,面朝向通往东城门的街道。

    他的目光扫过被黑夜笼罩的城墙,凝视向此时站在城墙上,那三名空明境的修者。

    “高高在上的修者,对此时的我来说,简直是遥不可及。”

    “但对天赋高绝的你来说,本并不遥远。”

    “为什么?”

    为什么!?

    陈云峰紧咬起牙,面露狰狞之色。

    他眼中隐现出清晰泪光,眼眸间遍布起了腥红血丝。

    “也就是,为了一个女人!”

    “真的值得!?”

    陈云峰满怀怨恨的垂下头,看着被踩在脚下的大理石。

    许久后,他脸上的恨意渐渐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的落寞。

    “呵。”

    陈云峰张开嘴,轻笑出声。

    “罢了。罢了。”

    陈云峰摇了摇头,收起了脸上的落寞。

    他叹了口气后,大步朝着郡城东门走去。

    此时,郡城的东城门完全敞开着。

    十余万的联军士卒,整个草云郡根本容不下。

    大部分的联军兵卒,都屯驻在城门外的旷野上。

    临时搭建的营房间,无尽的篝火如一条蜿蜒的巨龙龙躯般,一眼望不到尽头。

    其中,一间面积和寻常无异的营帐内,白明紧皱着眉头。望着身前桌几上的羊皮。

    良久,他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

    营帐内的一角,跪坐在毛毯上的白监,看着长吁短叹的白明,不由皱起了眉头。

    “出什么事了?”

    闻言,白明转头看向白监。

    “叔。”

    “要没粮了。”

    闻言,白监紧皱着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后,才颤声着道:“怎么。还有多少?”

    “不多了。”

    迎着白监的目光,白明面露无奈,摇了摇头。

    “最多,还能坚持十天。”

    “那怎么行?!”

    白监面露惊骇。道:“大军急进,怎能缺了粮草!”

    “此事,绝对不能让手下人知道。”

    “白明,你能去他处借点吗?”

    闻言。白明满脸苦色。

    “叔,现在全军都在缺粮啊。”

    “连场大战后,郡域内的存粮。也已经消耗干净,无法再运粮给我们。”

    “啊。”

    白监脸色顿时变的难看起来,他急促的喘息了片刻,再次道:“那,那怎么办?”

    “雨季马上就要到了,现在撤军,还来的及吗?”

    闻言,白明脸上的苦色更浓。

    他闭着嘴,不发一言。

    看着一言不发的白明,白监沉呤了片刻,顿时恍然。

    “对了,青峰的高人,他们在统御全军。”

    白监咽了口唾沫。

    “缺粮之事,可告知他们?”

    闻言,白明点了点头。

    “文皙和冯钰,已将粮草境况告知了诸位修者。”

    “但青峰高人们,似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是的。

    李如云和张永,此时正在争吵。

    由火元组成的障壁如一个红色的气泡般罩在城墙之上,三名空明境修者都在气罩中。

    “域内各镇的民众,并未参与刘军。”

    “刘军的部属,携粮而散,我军剿之,理所应当。”

    “但诸镇民众,确实无辜,为何要灭杀他们!?”

    李如云怒目圆瞪,逼视着不远处的张永。

    迎着李如云的目光,张永面无表情,冷漠着道:“恶贼毁道祖石像,罪大恶极。”

    “贼人的兵马,同样罪大恶极。”

    “这些兵马,拿着粮草,奔赴各镇,贼人手下的大多军将都将为镇长。”

    “你敢说,这些镇县都是清白的?”

    张永冷哼一声,转身面朝着余成,拱手行礼。

    “前辈。”

    “诸郡联军粮草奇缺,急需补给。”

    “贼人兵马已散去数日,此时就是加紧追剿,也难以应付十余万联军的人吃马嚼。”

    “贼人犯下滔天大罪,又散兵马往各镇中。”

    “依我看,贼人定也算到了联军到此处,便已经缺粮,才故意将郡内存粮散尽,既可让联军得不到补充,日后若是兵败,也能随时强行征集兵卒。”

    “我们,绝对不能让他如愿!”

    张永咬着牙,眼眸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怒火。

    “剿灭依附草云郡的乡镇,既可获得行军粮草,又能灭杀散落各地的叛军。”

    “前辈,这是最好的方法。”

    “前辈!”

    李如云也转身正对着余成,拱起了双手。

    “那些乡镇百姓,年年供奉我等,我等行军此处,就因缺粮而屠之!?”

    “这,是何道理!?”

    闻言,余成为挑了挑眉毛。

    老人张开嘴,长出了口气。

    “你们,不要吵了。”

    闻言,张永和李如云俱都闭上了还欲张开的嘴巴。

    余成转过身,背对着两人。

    他的目光穿透了红色罩壁,落进了无垠的夜中。

    “百姓们,年年供奉我等。”

    “我等,也替他们铲除嗜血的妖物和残暴的魔修。”

    “只怪我,修为不够。”

    余成抬起左手,看了眼左手手背上,已经结疤的伤口。

    他放下左手,转头用眼角余光,瞥向了站在身后的两人。

    “昔日,你们还可以与之斗个平手。”

    “昨日,我却已经杀不了他。”

    “贼人的修为,进境的太快了。”

    “若不动摇他的道心,再等些时日,让他破境入洞虚,恐怕就算是掌教亲来也制不住他了。”

    “如此人物,既与我道门为敌,便不能让他再这样成长下去。”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联军士卒,必须即刻扑向河畔,力图一战竞全功。”

    “不管,会死多少人,也要灭杀了他!”(未完待续。。)

第两百一十二章 成熟的人谋,不定的命数(六)

    一句话,决定无数人的死,很残忍?

    余成觉得自己很仁慈。

    因为这些人死了后,联军才有粮草。

    只有联军有了粮草,余成才有把握杀掉有根。

    只有有根死了,更多的人才能活着。

    在余成的眼中,有根道法高绝元罡刚劲爆烈且偏于自然,但其心早入歧途偏离了正统道义,已为大恶之人。

    “天地间。”

    余成微仰起头,虚眯起双眼。

    老人眼中的双眸微动,仿佛陷入了回忆,身体却在夜色中,不停的颤抖。

    “已百年无魔啊。”

    “李如云,你没有见过那时的场景。”

    “你也无法体会,那样的恐惧。”

    余成瞪起清澈明亮的双眼,转身面对着张永和李如云。

    他收起脸上的异常,面无表情的道:“联军无粮,乡镇里有粮,便让兵卒们去抢。”

    “若有人敢反抗,便把他们都杀了。”

    闻言,李如云和张永心中震骇莫名,俱沉默着拱起了双手。

    “遵命!”

    当天晚上,陈云峰与白明等联军的统帅们,便接到了道门的传令纸鹤。

    一听要屠杀镇民,以此来获取军粮,陈云峰等人尽都诧异,立刻集中在一处营帐中,商议了起来。

    青峰逼迫的紧,陈云峰等人也尽都是久经沙场,杀伐果断之辈,

    第二天。十余万联军中的三万骑兵便被联军统御者们分成了十队,每队三千人。

    骑兵们,率先飞奔向了郡城周围的乡镇,然后是一队队的步兵。

    一个星期内,郡城周围方圆五十里所有乡镇内的人与畜,大部被屠尽。

    许多人被杀,尸体上大量的血肉俱被收集,剩下的部分便被士卒们纵火焚烧。

    还有许多人被抓,被士卒们驱赶着成为了衣衫褴褛的奴军。

    分散开的联军收缴了足够的粮草后,便带着奴军们。向着建堤的湖源处奔去。

    联军们在一路上杀伐不断,骑兵们的马蹄踏碎了域内乡镇四千年来的和平,一时间尸横遍野,血流漂杵。

    在距湖畔足有二十里处,十余万联军重新集结。

    联军之间,多出了四万名奴军。

    这段时间里,被屠杀的乡镇民众,总数不下二十万。

    有根散去的五万余刘家兵卒,少部分幸运的成了奴兵。大部分都遭到了屠戮。

    怨恨与哀鸣,在此时已没有了意义。

    即将开始的对决,似乎也没有了悬念。

    得了粮草的联军兵卒,总数已过十五万。

    而有根的手下。只有一千三百人。

    空明境的修者,联军有三人,其中还有一个余成。

    而联军的敌人中,能直面空明修者的。就只有有根。

    两军各方面的实力,悬殊都实在太大。

    湖源,堤坡处。

    “敌军。不下十万?”

    有根站在堤坡顶端,垂头凝视着堤坡前方,波澜不断的宽河水面。

    “还有奴兵。”

    “呵呵。”

    有根咧开嘴,轻笑出声。

    他抬起头,双眼平视向了前方。

    “染了鲜血的军队,果然跟一般的军人完全不同。”

    “就算相隔尚有一片巨湖,我都能感觉到从这只军队中,传过来的残暴和血腥。”

    有根长呼了一口气,转过了身。

    他戴着铁制的虎面具,遍布着疤痕的下巴处,泛白的嘴唇微微的朝上翘起。

    他面露轻笑,眼中寒光闪过。

    “石脑,跋舌。”

    “在。”

    一直并排站在有根身后的石脑和跋舌,此时面朝着有根拱起了双手。

    “流民们,走了多少?”

    闻言,石脑和跋舌,俱都沉默。

    良久,石脑面色有些犹豫,轻声着道:“首领。”

    “我们告知流民们战事将起,让他们逃避兵祸时,没有多少流民选择离开。”

    “可后来,联军大开杀戒,屠灭了诸多乡镇后,大部分流民才信以为真。”

    “但,离开的流民,仍然不多。”

    闻言,有根沉鸣片刻,叹了口气。

    “新开垦的田亩,眼看就要收获,他们不舍得,也是常情。”

    “而且,流民们,本来就身无常物。”

    “现在,他们不是不想走,是走不了啊!”

    可惜。

    有根摇了摇头,抿了抿嘴。

    他收敛起了脸上的笑,语气顿时显得冷漠。

    “这本应该是他们,活下去的最后机会。”

    “可惜没有人,能保住他们了。”

    “剥羽,付垒,鹰嘴,猴石,。”

    “在。”

    石脑和跋舌身旁,剥羽等四人俱朝着有根,双手抱拳。

    “由你们六人统率全军,在堤坡边沿的湖畔处集结待命。”

    “我没有其它命令,给你们。”

    “只要你们一切,都随机应变。”

    随机应变?

    通俗的说,就是有根彻底放手,将一千三百名军卒的指挥权,交给了六人。

    有根没有命令。

    六人是战还是逃,都是有根的命令。

    闻言,六人面露愕然,俱转头互视。

    片刻后,六人方才转头。

    他们沉默的看着有根,有根也沉默的看着他们。

    六人看到了那张虎面具眼窟间,始终不变的寒冽目光。

    最终,六人俱朝着有根,点了点头。

    “遵命!”

    天穹中,弥漫着不尽的乌云。

    早已干涸的湖底,泥壤依旧有些潮湿。

    张永站在无柄的剑上,垂头注视着无水的湖底。

    头顶的乌云深处,闷雷阵阵。

    无水的湖底上,有田亩也有荒地。

    田亩中,密集的粟苗,不断起伏波动,形成道道绿浪。

    荒地上,杂草丛生却排布紧密。

    狂风吹在草丛中,便会一大片草叶,立刻伏倒。

    狂风过后,草丛又会恢复原状。

    有很多屋舍,都搭建在湖底。

    也有很多屋舍,搭建在湖畔。

    有人?

    张永叹了口气,抬起头向着远方望去。

    虽然,彼此间的距离足达千里,但他还是看到了有根。

    要杀吗?

    “修道之人。”

    余成驱动着脚下的红玉剑,飞到了张永的身前。

    “最重因果。”

    “既然杀孽已下,就要有始有终。”

    余成的双眸间闪出一道红光,他将视线从有根身上移开,扫向了有根脚下的堤坝。

    “我等三人,足可阻他,动摇他的道心,则要杀尽这里的所有人。”

    “我不信,红尘炼心之辈,会铁石心肠。”

    “传令,联军明日开拔!”

    余成双眼中流露出寒意,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慈笑。

    “务必要,鸡犬不留!”(未完待续。。)

第两百一十三章 成熟的人谋,不定的命数(七)

    数万匹战马的蹄踏中,长满粟苗的田亩内,沙尘弥漫。

    发散寒光的利刃,不断斩切着人的身躯。

    无数从伤口中流出的血,浸红了落回地面的尘土。

    空气中,回荡着哀嚎声,求饶声,和鲜血迸溅声。

    还有马蹄声,风鸣声,倒地声。

    二十余万的流民,面对着联军士兵们高高举起的屠刀,只能选择逃避。

    但大部分人,都逃避不了。

    流民众中,不论是年逾古稀的老人,身强力壮的壮汉,还是妇女与儿童,都在联军砍杀的范围中。

    此时,在已经红了眼的诸郡联军士卒心中,所谓的人命,只值一刀。

    尘埃滚滚,血海无岸。

    在为期五天的屠杀中,二十余万流民众们,最终被驱赶着逃至湖源堤坡处的,不足五万人。

    其余的流民们,有七万余人已经被联军士卒杀掉了,剩下的人全都跑不动了。

    跑至堤坡前的流民众们,看到了站在堤坡上的有根,看到了屯驻在湖畔的兵卒。

    有些人攀爬向了高耸的堤坡,有些人翻上了连接着堤坡,地势明显略高的湖畔。

    石脑等六人,引兵接纳安抚着流民。

    有根,对攀至堤坡的人,抱以冷漠的凝视。

    当夜,联军大部,奔至距湖源仅有一百里处,方才安营扎寨。

    “没想到啊。”

    联军临时搭建的营帐上空,余成盘膝端坐在红玉剑上。

    他凭着元气加持,看着百里外的堤坡顶端。

    “这个世界上。真有绝情至极之人!”

    余成身边,站在无柄长剑上的张永,略撅起了嘴。

    他看着百里外的堤坡顶端,负手而立的有根,双眼中的眸瞳微动。

    “气息悠远,身挺且不动。”

    “我们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他的道心却依然稳定。”

    “看来,我们杀的,还不够多。”

    闻言,张永身旁。站在玄铁剑上的李如云,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他颇感疑惑的看了眼堤坡旁的余成后,又垂头思索了片刻,脸色顿时显得有些犹豫,轻声着道:“已到了这种地步,他若真在意自己的那些手下,就应该让他们逃离才对。”

    “莫非,他真的自傲到了这种程度,不仅完全视域内的子民百姓和联军的十余万精兵为无物。更将我等也不放在眼里。”

    “如果真是这样,就算我们调集兵力,杀尽了草云域内与他有关系的所有人,也动摇不了他这颗无情的道心。”

    闻言。余成咬了咬下嘴唇,沉默了片刻。

    他突然转过头,看向了身后的两人,双眼迅速虚眯成了两条细窄的眼缝。

    “他如今的兵卒不多。大部分都是流民。”

    “这些人,依然要死。”

    “我还是不信,世间真有绝情到了如此地步的人。”

    “另外。若真无法动摇他的道心,仅凭我们三人,也不是没办法杀他。”

    余成微瞪起双眼,垂头低目,看向了搭建在下方的连绵营房。

    “常人,不及修者,但面对数量很多,且悍不畏死的常人,就算是修为高绝之辈,往往也只能暂避。”

    “可有我在,他避不了。”

    余成回过头,双眼平视着被漆黑夜色所笼罩的前方,张嘴长出了口气。

    “传令。”

    “让联军明日,午时食饭后,立即出兵。”

    “不惜一切代价。”

    余成抬起右手,用右手食指斜向下的指向远方的堤坡。

    他的语气很平静,脸色却有些不愉。

    “也要拿下,那处高坡!”

    同时,联军营寨内,临时搭建的帅帐中。

    陈云峰站在营房中央,朝着并列跪坐在帐内白明,白监,周和,文皙,冯钰,和面容平常的青年男子,拱手行礼。

    “诸位。”

    陈云峰放下双手,昂首挺胸的面向帐内的其余六人。

    “联军行进太快,我白沙郡所派之郡兵,日夜兼程。”

    “明日,就能带兵沿湖岸,跟上我军。”

    “我今夜,要去为白沙郡郡兵引路。”

    “就此,先告辞。”

    陈云峰面露坚定之色,环视了眼并排跪坐的六人后,微点了点头。

    “明日,我将率兵与各位,共赴战场。”

    说完,陈云峰没等六人答复,便转过身快步离去。

    看着陈云峰离去的背影,帐内六个人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不愉的神色。

    毕竟,六人虽是诸郡代表,可陈云峰却是白沙郡郡主。

    双方的身份本就有上下尊卑,这无关修为。

    陈云峰给他们执礼,并知会他们,就已经给足了六人面子。

    “咻!”

    风声突响,一道青光突然冲进帐内。

    刚刚走至帐门,正要掀起布帘的陈云峰面色微凝,立刻侧身避过。

    青光穿过了陈云峰的身旁,冲到了营帐的中央处,就悬停在了半空中。

    青光散去,一只叠鹤在帐内七人的注视下缓缓摊开,最终成了一张用朱砂写满字迹的丝帛。

    丝帛在大帐中央,悬停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后,便有自动折叠成了鹤形。

    叠鹤表面上散显出青光,再次飞出了营帐外。

    “怎么?”

    白明面露苦涩,长叹了口气。

    多日来的率军急行,纵然白明是修元强者,脸上也留下了赶路时的疲惫。

    “明天,就是决战了?”

    “让我们去抢占高坡,有那个人在,凭我们硬上?”

    周和抬起手,捋了捋颔下的细长白须。

    他双眼有些浑浊,脸色显得格外阴沉。

    “我们根本,就没有胜算。”

    “青峰高人,莫不是空明境的大修者。”

    文皙略咬了咬牙,眼中流露出无奈之色。

    “他们尚且忌惮那人,却叫我等率兵先上?”

    “诸位。”

    文皙环顾帐内众人,激动着道:“这,这与送死,有何区别?”

    生存是人的本能,所以没人想死。

    越是强大的人,就越不想死。

    “青峰高人,已经下令。”

    冯钰摇了摇头,冷哼了一声。

    “我们不敢违背,但高人也没说,要我们直接率军去冲杀。”

    “只可惜,我等手中的精锐兵卒,恐怕。。。。唉。。。”

    冯钰长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帐内陷入了沉默。

    在沉默的气氛中,陈云峰果断的转过身,伸手掀起了遮门的布帘,快步走出了营帐。(未完待续。。)

    ps:  各位大大们,久等了。

    不良作者,没有良心,是坏人。

    另外,明天因为是晚班,作者可能又要熬夜,所以更新会不会有,请看下午。

    我会全力去赶,但若没赶出来,嗯,你们懂得。

    晚上我上班,千万别等哈。

第两百一十四章 成熟的人谋,不定的命数(八)

    连绵的雨持续落在地上,化为无数到道水流,流淌在荒原上。

    水流顺着早已挖好的渠道,流出了湖底。

    十余万联军兵卒,驱赶着四万余拿着兵器的奴兵和五万余衣不蔽体的流民,顶着大雨走出了营地。

    狂风吹在雨中,寒气逼人。

    流民们衣着大都破烂不堪,奴兵们有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布衣。

    所有联军士卒们皆衣甲整齐,如林般的兵器散出的亮光,在雨帘中模糊不清。

    刀光中的寒意,如雨水般冰凉。

    沾染在甲胄和兵器上的血,可以被雨水冲刷干净。

    但染了无辜者血的那双手,却满是洗不净的罪孽。

    然而,杀的人多了,联军从将领到士卒从心里早已经不把所屠杀的人,当人了。

    士卒们纷纷用手中兵器,指着在雨水中瑟瑟发抖的奴兵和流民的后背,就好像指着一群待宰的猪羊般。

    流民们和奴民众一起,如一群群猪羊般被驱赶向了湖源的堤坡。

    “来了。”

    剥羽骑着骏马,立在湖畔。

    他眺望着正在行进的大军,却因为雨水的遮挡,视线显得格外模糊。

    他看得见行进的大军,却看不清被驱赶的奴兵和流民。

    “他们的目标,是堤坝。”

    剥羽转过头,看向了连接湖畔,高耸的堤坝。

    他脸色有些不安,眼眸间流露出恐惧之色。

    “他们要杀的,是首领。”

    闻言,在剥羽身旁。骑在黑龙背上的石脑,紧紧的蹙起了眉头。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

    “我们中间,你最会带兵。”

    剥羽转头扫了眼身旁骑马的五人,最终将目光聚集在了石脑的身上。

    “首领,将指挥权交给我们。”

    “战势危急。”

    “便由你来决定,我们该怎么做。”

    闻言,石脑面露微撇了撇嘴,看向身旁的其余四人。

    跋舌,付垒。鹰嘴,猴石,迎着石脑的目光,俱点了点头。

    “嗯。”

    石脑回过头,抿了抿嘴。

    他驱使着胯下的坐骑,走向了六骑前方。

    “斥候已报,百里外的湖畔上,发现了正在前进的兵马。”

    “他们要杀首领,但也没打算放过我等。”

    石脑眼眸微动。略咬了咬牙。

    “而我等兵卒只有千余,昨日安置的流民有三万余。”

    “来杀我们的人,不是我等能抗衡的。”

    “可这场仗的关键,是首领与修者之战。”

    “然而。我等的生死,却不能只看天意。”

    石脑抬起头,雨水落在他的脸上,打湿了他头盔边缘的碎发。

    “李西走了好几天了。至今还未归。”

    “虽然,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我有种感觉。”

    “我等的生死。就系在他的身上。”

    石脑略低下头,双眼平视向了前方。

    他微抿起嘴,眼中的眸瞳微动。

    “首领让我们统御全军,实际上,就是将我等的命运,交到我等自己的手中。”

    “联军十余万,再加上青峰的空明修者,实力如此悬殊。”

    “我等是逃是战,首领都不会怪罪。”

    “或者说,我等不论是战还是逃,首领都有把握保住我等的性命。”

    堤坡顶端,带着铁面具的有根,睁开了双眼。

    金色的罡元,浮动在有根的双眸表面。

    灿丽的金光,透过虎形面具上的两个窟窿,一闪而逝。

    “呵。”

    有根满意的翘起嘴角,面露微笑。

    “争霸天下,当然得有手下。”

    雨水,顺着虎形的铁面具,汇流到有根嘴里。

    有根吐了口嘴中的水,长叹了口气。

    “这世界上。”

    “能相信的人,有多少?”

    有根抬起依旧缠着绷带的左手,将左手手掌攥成了拳头。

    液态的金色罡元,如一把把利刃般,将有根左手上的绷带,撕成了碎片。

    他左手手背上的露骨创口早已完好如初,但新生的皮肤却仍显出与周围毫不一样的苍白。

    “你们这些修者啊!”

    有根将元气聚在喉间,突然朝着奔向这里的联军上空,踩着飞剑的三人大声的吼叫了起来。

    他脖颈处崩显出数根青筋,眼眸间更裸露出了无数腥红血丝。

    他的声音穿透了雨幕,在湖畔上空反复回荡。

    “你们,究竟把人命,都当成什么!?”

    “屠杀无辜,只为征集粮草?”

    “屠杀流民,只为让我恐惧?”

    为什么?

    这一瞬间,有根的双眼中,隐隐浮现出泪花。

    但在下一瞬间,有根眼中的泪,便又消失不见。

    “你们所做的,不会这样简单!”

    三道剑光,划破密集的雨幕,飞至了堤坝的上空。

    张永,李如云,余成三人踩着飞剑,看着有根。

    三人的脸上,都露出疑惑之色。

    有根抬起头,看着张永等三人,遍布着血丝的眼中,流露出异常冷漠的神色。

    “看来,你们是为了杀我。”

    “你们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闻言,余成微蹙起眉头。

    红色的焰,围绕住了他的身体。

    “什么意思?”

    余成看着有根,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他心中涌起了阵阵不安,厉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准备,直接跟我们打吗?”

    闻言,有根笑了。

    他微笑着,仰望着立在头顶天空中的三人,眼中流露出不屑之色。

    “你们,不会和我打。”

    “你们,不会让我飞起来。”

    有根低下头看向百里外,被联军兵卒所驱赶着,正朝堤坡冲来的流民和奴兵。

    “要跟我打的,是他们。”

    “所以。”

    有根将攥拳的左手,举过了头顶。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液态的金色罡元,汇集在了他的左手上。

    刺目的金光,如从雨幕中升起的烈日般,耀眼至极。

    张永,李如云和余成三人顿时面露讶色,俱如临大敌般驱运起周身罡元。

    “这里,是我让人修的堤。”

    “这里的一切,我比其它人都清楚。”

    “你们眼中屠杀的人,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你们在我的眼中,也什么都不是。”

    下一刻,有根挥起左手,在三名空明境修者惊愕的注视下,全力击向了脚下的地面。

    “呯!”

    如晨钟般的声鸣响彻在雨幕间,如一道惊雷般,盖过了弥漫在天地间的细密雨声。

    无数的裂痕,由有根的拳头开始,延展向了十余米高的堤坡上。(未完待续。。)

    ps:  赶的。

    谢谢支持。

第两百一十五章 伐心(上)

    破坏,永远比建设更容易。

    当初竭心尽力,耗费大量时间,所经营的一切。

    毁灭,可能只在一瞬间。

    尤其是,打算毁灭一切的人,便是建造这一切的人。

    如蛛网般的裂痕,迅速爬满了整个堤坡。

    堤坡上的流民们,俱都惊慌失措。

    他们四散逃避,却一个接一个的掉到了迅速扩展的裂缝中。

    下一刻,表面满是裂痕的堤坡就如同一团蓬松的土壤集合体,塌碎成了无数裹满了石砾的泥沙。

    许多流民们甚至都来不及惨叫,口鼻就被无数的泥沙所掩埋。

    紧随着泥沙的,是滔滔的洪水。

    宽河中的水,顺着塌碎的堤坝,疯狂涌入早已干涸的巨湖。

    洪流,携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如一条咆哮的水龙般,在巨湖中迅速奔进。

    那正奔向堤坡,加上奴兵流民总数近二十万的联军,在咆哮奔涌的洪流前,显得是那样的渺小。

    那样的,微不足道。

    周身燃起金焰的有根挺起腰,仰头看着天空中脚踩着飞剑的三人。

    他的眼中,装满了轻蔑和不屑。

    他的脚下,就是奔涌的洪水。

    “怎样?”

    “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你们。”

    余成,李如云,张永三人,俱都瞪大了双眼,满脸愕然的注视着有根。

    三人,都忘记了去回答。

    有根微翘起嘴角,笑了起来。

    他抬起右手。手掌朝着天空摊开。

    他的右手手掌上,放着十颗细沙。

    “会怎么选择?”

    “你们,能救多少,又打算救多少?”

    闻言,余成脸色微变,最先回过了神来。

    “什么意思?”

    余成眉头微蹙正要追问时,却发现有根手掌上的细沙,已经悬升了起来。

    液态的金色罡元,包裹着一粒粒的沙砾,宛如十颗金色的珍珠般。散发出的琉璃般绚丽的光彩。

    看着悬在有根右手上空的金色珍珠,余成等三人的心中顿时涌起阵阵不安。

    有根抬起左手,在胸口前结出剑指。

    浮在他右手上空的金色珍珠,顿时化为十道金光飞射向了他的身前。

    金光,冲向了百里外的联军上空。

    张永和李如云一起转头,望向了直面洪水的联军。

    此时,联军已经溃乱了。

    近二十万人,在看到滔滔的洪水涌出堤坝时,便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斗志。

    极其混乱的联军中。兵将们丢盔弃甲,骑兵纵马踩踏同伴。

    军阵中几乎所有的战车,都被慌不择路的兵卒们掀翻。

    此时,唯一没被士卒们掀翻的车辆。一共有五辆。

    那是五辆辇车,辇车上站着五位修者。

    面对奔涌而来的洪水,面露惊恐的修者们,纷纷驱动起体内的罡元。快速奔向了天空。

    五位修者中,只有白明修炼的是水系元罡。

    所以,白明等到洪水已经冲到跟前时。才周身绕散着湛蓝光辉的飞向了天空。

    白明刚刚飞到洪流上方并飞到白监的身旁时,双眼中便映入了一道金光。

    “嘭!”

    白明面露惊色,却还来不及反应时,便看到了乱溅的血。

    他转过头朝身旁望去,便看到了原本白监所在位置上,只有一具没有上身的残躯。

    他瞪大了双眼,脸上瞬间爬满了恐惧之色,耳边便又听闻风声突起。

    他面露惊恐的转过头,便看到一道金光刺穿了不远处周和的护体元罡,击入了周和的头颅中。

    “嘭!”

    周和的整个脑袋立刻爆开,腥红的鲜血混着白色的脑浆,飞洒在空气中。

    脚下洪水激涌,但对修者来说,并不一定会致命。

    金色的光,却实在是讨命的阎罗。

    白明驱动罡元,果断的窜入了洪水中。

    但文皙,冯钰和面容平凡的青年男子,也窜入了洪水中。

    除了白明以外,其余人修习的都不是水系罡元,都不能驱化流水为己用。

    为了抵御洪水,文皙等三人只能全力催动起体内的罡元。

    而不论是红焰还是青风,在洪水中都非常显眼。

    有根指挥着被金元包裹着的八个沙粒,很轻易的就追到了三人。

    “嘭!”“嘭!”“嘭!”

    三声闷音,响在湖水中。

    文皙,冯钰和使用鎏金镗的青年男子,俱死。

    连绵的洪流在顷刻间,便卷尽了巨湖中所有的尸体与活人。

    前后不过几分钟,除白明外的诸郡联军,近二十余万人,已是全军覆没。

    激流涌荡的洪水中,不断翻卷起无数的死尸,兵器,甲胄还有旗帜。

    血,被奔涌的水冲淡。

    惨叫与哀嚎,被水声所掩盖。

    遍体生出寒意的余成,在有根刚在胸前结出剑指时,就飞快冲到了有根的身前。

    但他还是没来得及,拯救诸郡修者的性命。

    实际上,他也不在意,诸郡修者的死活。

    此时的余成,只想杀掉有根。

    他心中装满了惊惧,已经不敢再让有根活着。

    他竭尽所有修为,攥起右手,一拳打向了有根的脸,却打在了有根右手的手掌中。

    “老牛鼻子。”

    有根的双眼中,充斥起了无数腥红的血丝,无数道炽烈的白光,显现在了他的身体周围。

    “呯!”

    余成只觉自己的右手手臂处,立刻传来了一股难抗的巨力。

    他面露震惊,身不由己的被巨力强推着后退了三米。

    他身形刚稳,便看到了一只雪白的蛮虎,猛的扑了过来。

    “嗷!”

    虎嘴大张,虎啸震天。

    余成立刻将右手结出剑指,朝着奔来的白虎一指戳出。

    “呯!”

    白虎溃散,余成又退了一米。

    “前辈!”

    眼看余成被有根击退,张永与李如云齐声喝道,俱驱动体内罡元,驭使着脚下飞剑扑向了有根。

    张永在胸前结出剑指,脚下的无柄长剑四散成六片鸦喙节端。

    青色罡元环绕着节端,聚形成六把气剑。

    张永撤开结印的右手,飞快的向着有根的脑袋,一掌就盖了过去。

    六柄气剑,在张永的掌前,合成一把巨剑。

    巨剑刺向了有根的脑袋。

    在张永身边,李如云高举起玄铁剑。

    人与剑,都被墨黑色的电丝环绕。

    迎着冲来的两人,有根面无表情,环绕他周身的白光,一阵大放。

    大放的白光,聚成了一头巨大的蛮虎虎脸。

    虎脸,冲向了青色的剑与青剑旁环绕着雷光的人。(未完待续。。)

第两百一十六章 伐心(中)

    洪水最前端,化为一道巨大的水浪,在干涸的巨湖中迅速推移。

    巨湖很快就被水灌满,许多激荡的水浪漫上了巨湖的湖畔。

    无数浑浊的波浪不断翻涌在巨湖的表面,涌动的浊浪间产生了无数急速旋转的白色水涡。

    湖面的影子,被浊浪和漩涡搅的支离破碎。

    塌碎的堤坝旁,高耸的湖畔上,整军列队在流民之前的,是一千三百名兵卒和石脑等六将。

    “果然。”

    石脑微翘起嘴角,双脚微夹黑龙的宽腰。

    俊逸的黑马略昂起头张嘴长嘶一声,朝前迈出了纤细的马蹄。

    石脑面露微笑的驱着黑马,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

    “首领,早已立于不败之地。”

    漫出湖畔的水,沾湿了一大片长满了野草的地面。

    马蹄每一次踩落在地上都在蹄印周围,挤压出许多掺杂着青绿的淤黑色泥浆。

    石脑拉起缰绳,制止住黑龙的移动后,又垂头看向了湿漉漉的地面。

    “我等,绝对没有跟错人。”

    石脑扬起头,眺望向了远方。

    持续落在空气中的雨,越发的密集。

    石脑在雨中抬起右手,揭下了头盔。

    散乱的长发,如落瀑般坠落,掩住了石脑的脸。

    耳畔回荡着如落雷般的水声,因为雨帘和长发的遮挡,石脑看不清前方的景象。

    但他却知道,有人正看着这里。

    他也知道那道看向这里的目光中,显露着震惊和惶恐。

    于是。他张开嘴,当着身后众人的面,直面着瓢泼的大雨,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略显癫狂的笑声,传进了雨幕的深处,便被密集的雨声掩盖。

    “联军,败了。”

    凭着元气加持,骑着马的陈云峰,看见了远方的湖畔。

    他看到了放声大笑的石脑。也看到了石脑身后的流民和军卒。

    “败的很彻底。”

    陈云峰全身不停颤抖,手中的刚刀长柄几乎脱手。

    在陈云峰的左侧,骑着骏马的余若,张开嘴长叹了口气。

    “主上。”

    “诸郡联军,已全军覆没。”

    闻言,陈云峰略咬了咬牙,面露狰狞。

    他眼中布满了腥红的血丝,周身也不再颤栗。

    “怎么办?”

    “余若,该怎么办?”

    “主上。”

    余若紧抿着嘴。面露肃然。

    “刘家强者,不论心智还是胆略,都十分强大。”

    “但刘军其他的余孽,却都是凡人。”

    闻言。陈云峰微蹙起眉头,转头看向了余若。

    他沉默了片刻,脸上可怖的狰狞,便迅速化为了平静至极的冷漠。

    “你是说。现在都还要行军吗?”

    “主上。”

    迎着陈云峰的目光,余若面露庄严的点了点头。

    “真正要灭杀刘家强者的,是青峰高人。”

    “所以。有根一时脱不开身。”

    “要灭杀他的部下,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闻言,陈云峰双眸微动。

    他回过了头,脸色有些犹豫。

    “此战,联军已惨败。”

    “我白沙郡孤兵急进,若青峰修者也敌不过有根,我等岂不是羊入虎口?”

    闻言,余若微蹙起眉头。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摇了摇头。

    “他们这种级别的战斗,我们确实无法预料。”

    “但,我等若能灭杀掉有根所有的手下,就很可能影响修者间的战局。”

    “主上。”

    余若用左手拉拽起缰绳,止住了坐骑的前进。

    他右手用力,握紧了手中长剑的剑柄。

    “这场仗,关键还是双方修者间的对决。”

    “杀场之上,最忌讳的。”

    余若歪起头看着陈云峰的侧脸,双眼虚眯成了两条细缝。

    “是什么?”

    主上。

    闻言,陈云峰沉思了片刻,略扯了扯嘴角。

    他脸色仍显得有些犹豫,并没有马上开口回答。

    停步在陈云峰的右方,骑着褐色骏马的陈哲,微撅起了嘴。

    他脸色显的有些不满,轻声答道: “强者间的生死搏杀,往往片刻就能决出生死。”

    “最忌讳的,便是分心。”

    闻言,余若浑不在意陈哲脸上的不满,双脚微踢了踢马腹,便驭马走向了前方。

    他穿过了陈云峰的身旁,停在了陈云峰的身前。

    “主上。”

    “你是一军之主,不该以身犯险。”

    “此战,由我来吧。”

    闻言,陈云峰抿了抿嘴,脸上露出了一丝愧疚的神色。

    他咬了咬牙,拒绝道:“不。”

    “甫儿的仇人,眼看就要授首。”

    陈云峰面露坚定,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红色的焰,环绕住了他佝偻的身体,和胯下的坐骑。

    他微踢马腹,驱马穿过了余若的身旁。

    “我早知自己破境无望,本就已是老迈残躯。”

    “所以,那怕就此陨命。”

    陈云峰高高举起了手中钢刀,将之举过了头顶。

    他紧咬着牙,被红焰裹住的老迈身躯在连绵的雨丝中,再次颤抖了起来

    “也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仇。

    “嘭!”

    必须亲自去报。

    围绕陈云峰身体的炽烈红焰,一时大涨,每一道火舌都窜至了四米以上。

    他用力撅起嘴,将手中的钢刀挥向了身前,并以锋利的刀尖指向了湖畔的方向。

    “全军听令!”

    “杀!”

    陈哲立刻将转动铁钩长柄,以反手紧握。

    他朝着陈云峰的后背,双手抱拳,大声着道:“遵。。”

    “咻!!!”

    如雷鸣般的风声,突兀的响在密集的雨幕中。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将本已无垠的黑夜,照映的亮如白昼。

    被已挥刀指向身前的陈云峰,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轰隆!”

    剧烈的雷鸣,宛如要撕裂众人的耳膜。

    许多白沙郡兵在毫无防备中,只觉双耳间嗡嗡作响,一时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陈云峰瞪着遍布血丝的双眼,微垂下头。

    他借着亮在雨幕中的电光,清楚的看到了用金丝绘着苍图案底端前,正在滴血的剑尖。

    为什么?

    “为。。”

    丹田被毁,周身的红焰顿时散去,陈云峰艰难的扭转起脖颈,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了身后。

    为什么?

    从刺透陈云峰胸廓的长剑上,突然传出了一股巨力。

    巨力撕扯开陈云峰小腹处的伤口,将这具老迈的身躯直接摔下了骏马。

    “呯!”

    陈云峰惨叫一声,在地上艰难的转过身,面朝向余若。

    他朝着余若伸直了双手,声势力竭的喊道:“为什么!?”

    为什么?

    “对不起。”

    余若垂头,看着陈云峰,眼神冰冷。

    他迎着陈云峰的目光,高举起了沾血的长剑。

    “主上。”

    “你对我的大恩大德。”

    如果,真有来世。

    “余若,唯有来世再报。”

    你打算怎样去活?(未完待续。。)

    ps:  嗯。

    我解禁了四章,本以为他们会在公共章节中出现。

    结果,就没有结果了。

    哇!!

    我明天,翻存稿,重新发到公众章节里。

    影响大大们的阅读,很对不起。

    另外,明天夜班,要多睡会儿。

    你们懂得,下午没有更,就不会更了,不要等哈。

第两百一十七章 伐心(下)

    是寻觅着前世,走上弥补遗憾的路。

    “当刘恒,心甘情愿的站在有根的身前,并从胸口拔出那把长戟时。”

    还是。

    余若脸色平静,握着长剑剑柄的手背处,虬结的肌肉如同一条条丑陋的蚯蚓一般。

    接受烈火般的烘烤和煎熬,等待凤凰般的涅槃和重生。

    “有根。”

    “就已经是我,唯一的主子。”

    “唰!”

    对不起。

    迅速划落的长剑,在密集的雨中,切斩出一条细长的水线。

    长剑的剑刃,轻易斩入了陈云峰的脖颈。

    “噗!”

    没有运用丝毫的风系元气,仅凭长剑本身便迅速将面容上满是绝望的人头与身体,一分为二。

    “住手!”

    陈哲微夹马腹,周身立刻被红焰包裹。

    他双手熟练的翻转起两把铁钩,面露疯狂的跳出了马背,扑向了余若。

    余若看着陈云峰的人头,滚落在地上。

    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老脸上,沾满了污黑的泥浆后,才驱用起体内罡元,面露从容的跳下了骏马。

    他在半空中转身,面朝着扑来的陈哲,挥动着长剑横在了身前。

    被红焰围绕的钩刃,斩在了环绕长剑的青光上。

    “嘭!”

    风助火势。

    围绕陈哲身体的红焰焰舌,顿时窜起至一米高度,颜色也变的炽白了起来。

    紧贴炽白刃形火焰,被青光环绕着的长剑,在余若的手中不停的颤抖了起来。

    颤抖从长剑传到了持剑的手臂,又从持剑的手臂传到了余若的周身。

    通过元气加持,余若的目光透过了环绕陈哲周身的红焰。看着那张稚嫩的脸庞上,歇斯底里的扭曲。

    “对不起。”

    “不管战局如何,最后,我都会这样做。”

    余若面无表情,语气平淡。

    他驱用起体内的全部罡元,聚向了横在身前,不断颤抖的剑。

    他强行的运力,将余若双手中的铁钩扫向了一旁,并借着反力跳向了身后。

    “混蛋!”

    “王八蛋!”

    爬满身体的红焰尽数化为炽白,陈哲怒瞪着双眼扑向了余若。

    被白焰包裹的铁钩。带着惊人声势,斩向了余若的头颅。

    余若果断转身,避过了铁钩的斩击,并挥起长剑,挑向了陈哲的双手。

    迎着刺向手臂,被靛青风元所萦绕的长剑,陈哲没有躲避,反而横挥起手中铁钩,斜斩向了余若的腰腹。

    此时的陈哲。使出来的完全是拼命的招式,丝毫也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

    然而,风系修者对抗火系修者,唯一的优势。便是速度。

    也只有速度。

    余若收回长剑,跃向了一旁。

    铁钩斩了个空,陈哲落回了地上。

    他周身的白焰,变回了原本的艳红色。

    “为什么?”

    “究竟。是为了什么?”

    陈甫的身体一阵歪斜,肩膀微微耸动。

    他收回了身上的红焰,侧身面朝向双脚刚刚落地的余若。

    泪水涌出了他的眼眶。流淌在他的脸颊上。

    “你,怎么可以。”

    “你,怎么可以!?”

    陈哲看着跳向一旁的余若,心中满是悲伤和愤怒。

    仇恨,本已掩盖了他的心,占据了他的脑海。

    但他,却奇迹般的恢复了理智。

    “父亲。”

    父亲。

    陈哲转身,走到了沾满了泥水的人头前。

    他突然将铁钩插在了地上,并弯下腰,用空出的双手,捧起了地上的人头。

    “父亲。”

    “我,让你失望了。”

    陈哲面露阴沉,眼中不再流泪,心中的悲伤却快速扩散,如一个无底的黑洞般,瞬间吸光了所有的精力。

    雨水,冲散了陈哲脸上的泪痕。

    站在距陈哲不远处,余若脸色凝重,心中涌起阵阵不安。

    他将长剑竖在身前,满脸戒备的看着捧着人头的余若。

    乌云中,闷雷阵阵。

    乌云下,暴雨如注。

    陈哲站在雨中,当着余若的面,扯下了挂在背甲上的披风。

    他用红色的披风长布,将陈哲的人头缠捆在了胸前。

    “余若。”

    “失去父亲后。”

    “我刚刚,真的好害怕。”

    陈哲伸开双手手臂,召回了插在地上的铁钩,反手握住了钩柄。

    他转过身,面朝着余若。

    “但我猜的到,你不会离开。”

    “所以,我现在,很兴奋。”

    陈哲举起手中铁钩,以钩尖指向了眉头紧锁的余若,大声着道:“白沙郡,所有督将听令!”

    “即刻领兵冲向湖畔,不惜一切代价,剿杀刘军残余。”

    “遵命!”

    两万余名骑兵中,所有的督战偏将们,在短暂的沉默后,便一起朝着陈哲双手抱拳。

    亲兵们,护住了陈云峰的尸体。

    骑兵们,绕过了陈哲和余若。

    我不在之时,你的话。

    余若举起手中剑,面露唏嘘,张嘴长叹了口气。

    他用长剑的剑尖,遥指向陈哲,脸色显得有些惆怅。

    便是我的话。

    “陈哲。”

    “你,成长了。”

    闻言,陈哲略撅起嘴。

    他瞪起布满血丝的双眼,面露直欲噬人的狰狞之色。

    “余若。”

    “你和有根,今天都要死!”

    陈哲驱动起全部修为,周身顿时被红焰围绕。

    他朝前迈步,一脚就踩碎了一大片地面,化为一道红焰,扑向了余若。

    同时,塌碎的堤坝上方。

    有根躺倒在水中,随后又翻转起身体,单膝跪在了水面上。

    从他膝盖处传至水中的巨力,推挤开无数的水滴,将很大一片水都辗压的凹陷了下去。

    血,从有根的嘴缝间流出,和水一起淌过了光滑的下巴,落进了凹陷的水面中。

    “白沙郡兵。”

    “出发了。”

    距有根不远处,余成踩在水面上,弯腰不停喘息。

    闻言,有根的双耳微动,便听到了隐在雨幕中,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他咽了口唾沫,内心有些焦急,脸色便有些不安。

    “怎么?”

    张永横踩在,停在河水里的飞剑上用右手捂着胸口处,被鲜血染红的道袍。

    他看到有根脸上的不安,苍白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兴奋的潮红。

    “心慌了?”

    “混蛋啊!”

    李如云站在张永的身旁,手中的玄铁剑扭曲的如同一个麻花。

    他脸色也很苍白,情绪却显得很愤怒。

    “早知道,该派联军主力,先去干掉那些人的!”(未完待续。。)

    ps:  赶的。

第两百一十八章 无萍(上)

    ‘红尘之中,不论是怎样的人。‘

    余成佝偻的身躯,在水面上不停颤抖。

    他微翘起嘴角,叹了口气。

    “都会在尘世间,留下许多的牵扯和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红尘之人,心总不净。”

    “破境之时,却要摈弃掉心中的污秽。”

    “所以修道,最忌道基染尘,更忌道心不稳。”

    余成看着单膝跪在水面上的有根,脸色显得越发冷漠。

    环绕着余成的周身的红焰,尽数化为了炽白的颜色。

    “有根。”

    “就算,今天我们,杀不了你。”

    “也定要让你,永远也破不了境。”

    闻言,有根微扯了扯嘴角,站了起来。

    感觉到胸廓处持续传来的剧烈疼痛,有根皱起眉头,张嘴长叹了口气。

    他身体有些晃动,脸色有些无奈,动作很轻的摇了摇头。

    “该怎么说呢?”

    “你们,这些修者啊。”

    有根微翘起嘴角,轻笑了起来。

    他看着远处,站在水面上的修者,面露轻蔑之色。

    “果然,修道都修傻了。”

    “缠住我,我手中的兵,便只有死?”

    “战场杀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有根歪起脑袋,斜视着周身裹着白焰的余成,伸出了右手。

    他敛去了环绕身体的金焰,摊开了裸露在空气中的右手手掌。

    “我无法跟你们解释什么,因为很多事。说通了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现在,我唯一能向你们说的是。”

    也是,你们唯一值得听的是。

    “这场仗!”

    有根猛的将右手攥成了拳头,脸上绽放出了如阳光般璀璨的笑容。

    他将元气聚在喉间,他的声音,压过了雨中的雷鸣。

    “我,赢了!”

    激昂且刺耳的声音,回荡在雨幕深处。

    余成,张永和李如云,听着从有根嘴里传出。如雷鸣般的欢呼声,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与疑惑之色。

    有些人的交流,并不需要言语。

    只是相互间的眼神交汇,便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有根看过余若的眼,便知道了余若的选择。

    他也看过蚩酋的眼,便知道蚩酋不会走远。

    湖畔,雨中。

    李西牵起缰绳,驭使骏马朝前迈了两步。

    “首领让我过来。”

    李西的双眼微眯,眸瞳微动。

    “就是给你领路。”

    “哼。”

    蚩酋面无表情。眼中泛出了一道寒光。

    冰冷的水,不断流淌在覆着他头颅的甲盔上。

    涓涓的水流,流到了蚩酋干净的脸上。

    蚩酋微扬起头,微张开嘴。

    流水顺着张开的嘴缝。流进了他的嘴里。

    “唉。”

    只感觉一股冰冷从嘴腔,迅速窜进了脏腹。

    蚩酋体内泛起一阵冰冷,他张开嘴,长叹了口气。

    “被他算计了。”

    闻言。李细双眼微眯,绷起了脸颊上的肌肉,紧咬起了咬牙。

    他紧握了下手中铁戟的长柄。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你可以对首领不满。”

    “也可以对我不满。”

    “但我和首领都知道,你不会眼看着仅剩的兄弟们,被别人随意屠戮。”

    闻言,李西抬起右手,举起长戟指向了远方,湖畔的方向。

    他微翘起嘴角,双眼中的眸瞳上,闪烁着两道精光。

    “你没回雪峰,却召来了雪峰上的蛮人。”

    “首领,果然没有看错了。”

    “入草云域的白沙郡郡兵,大部都是骑兵。”

    “总数,有很多,起码过万。”

    “石脑带领的,只有千余人。”

    “就算加上你和这些蛮兵,人数也不足五千。”

    “所以,我们不能硬碰,只能智取。”

    闻言,蚩酋抿了抿嘴,高举起了手中的刀。

    他将刀,举过了头顶。

    “骑兵在雨中,很难分清方向。”

    “只要凭蛮兵的战力,截击骑兵们,使其的冲势受阻,我军就可与之一战。”

    “就由我来。”

    蚩酋挥下长刀,将刀尖指向了前方。

    “敌住敌军中的修者。”

    “坚持到,有根的回来。”

    雨水爬过光滑的刀身,在刀刃上凝聚成颗颗樱桃般大小的水珠,再朝着地面淌落。

    密集的马蹄声,响在刀尖指向的地方。

    时间,好像已经不多了。

    “时间。”

    蚩酋略撅起嘴,脸色有些狰狞。

    “已经不多了。”

    “杀!”

    白沙郡郡兵,总数超过了两万。

    但其中,却没有修行者。

    蚩酋想错了。

    时间,如今在有根这一边。

    这一仗,已经没有悬念。

    倒塌的堤坡处,奔出堤坡缺口的洪水,已没有先前的狂暴,却依旧翻涌不停。

    在暴雨中,绚丽的金色火焰,裹绕着有根的身体。

    有根微昂起头,朝着覆着天穹的厚密乌云,嘴咧的更开了。

    一道白色的环,从虚空中化出。

    白环,围住了有根的身体。

    余成脸色微变,立刻朝有根奔去。

    他驱动起了全部的修为,从他身体中散发出的强大气势压碾着他身体下方,激涌不断的水。

    那一刻,宽河的河面几乎被一分为二,并能看到布满淤泥的河底。

    余成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有根的身前,提拳立刻朝有根的脸上打去。

    有根微侧过头,避开了环绕着炽白烈焰的拳头。

    他抬起右手,一拳打向了余成的脸。

    这一拳,余成避不开。

    “嘭!”

    环绕有根右手的金焰,结实的打在了余成的护体元罡上。

    金焰,没有把余成的护体元罡打穿。

    巨力,却透过了由红焰组成的护体气壁,落在了余成的脸上。

    余成脸颊顿时凹陷了一大片,他身不由己的歪着头,飞向了一旁。

    随后冲至的张永和李如云,看着余若被打飞,俱都面露震惊。

    他们的身形微滞,却发现有根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消失在了他们的眼中。

    随后在他们眼中出现,并遮挡住了两人全部视线的,是一个被金焰环绕的拳头。

    “啪!啪!”

    李如云和张永的脸,俱被有根的拳头打中,倒飞了两米,才稳住了平衡。

    两人刚刚稳住了身体,耳边就传来了余成嘶哑的质问声。

    “怎么?”

    “怎么会!!?”

    余成转过身,看着有根的背,面露恐惧之色。

    闻言,有根低下头,看着抬至胸前,被金焰包裹的双手。

    “我,一直都没变。”

    “是你们,经不住这样的消耗。”

    “你们,这些修者啊。”

    有根背对着余若,略昂起头。

    他眼中露出骄傲之色,脸上带着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记住。”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写过传世兵书的兵圣,也没有凭一只孤军就荡平天下的兵仙。”

    “论用兵之道。”

    “我这样的华夏汉人,就是最接近仙圣的男人。”(未完待续。。)

    ps:  yy嘛

    yy到底。

第两百一十九章 无萍(中)

    有许多事,看起来好像不可思议。

    实际上,却是命中注定。

    蚩酋将卷刃的刀,随手扔在了地上。

    他扬起头,用沾满鲜血的脸庞,直面着密集的雨。

    “赢了?”

    蚩酋面露疑惑,语气有些犹豫。

    “骑兵,比想象中多。”

    蚩酋身旁,李西右手肩膀处插着三根箭矢,每一根箭矢都刺穿了坚硬的环甲,插进了血肉里,有两根箭矢卡在了骨缝间。

    他歪咧着嘴,身体一阵歪斜,直接从遍布着刀痕的马背上,摔了下来。

    “噗。”

    李西一屁股坠到地上,顿事只觉身体如同要散架了一般。

    他紧咬着牙,冷哼了一声。

    “妈的!”

    两人不远处,石脑趴在黑龙宽阔的背上,手里的长剑竖垂向了地面。

    他低声骂了一声后,嘴里进的气就比不上呼出的气了,覆满了鲜血的脸色,早已是死寂般的苍白。

    他身上受的伤不多,却因完全的脱力而变的虚弱不堪。

    “还以为。”

    猴石的甲衣间染满了鲜血,趴伏在黑龙身旁的地上,双手紧握着黑马的缰绳。

    “这次,死定了。”

    周身僵硬的剥羽,艰难的迈动起自己的双腿,走到了猴石的身侧。

    “比起那死在骑兵铁蹄下,变成亡魂的三百六十二个弟兄。”

    “我们,还真是幸运。”

    “变成亡魂的,可不是只有你们的人。”

    一名身高两米五,体形较其他蛮兵要矮小许多。身体也较其他蛮兵更显瘦弱的蛮人,一脸忿怒的走到了蚩酋的身前。

    蛮人朝着蚩酋,双手抱拳。

    “统计出来了,四千三百七十三个族人里,死了一千六百九十个。”

    “其余的族人,也都受了伤。”

    闻言,蚩酋脸色微黯,点了点头。

    “知道了,下去指挥族人,让他们在原地休息。”

    闻言。身形矮小的蛮人微撅起嘴,双眼中隐隐闪出泪光。

    他语气有些哽咽,用力的眨了几下眼,将已溢至眼眶的泪水,拼命憋了回去。

    “是,父亲。”

    “怎么?”

    余若披散着头发,身上的连锁银甲已经布满了如蛛网般的裂痕。

    他下巴上的雪白胡须,早已被血染成了红色。

    他站在一匹被长刀开膛,侧倒在地上的骏马旁。佝偻的身躯上有好几处漆黑的灼痕。

    “他,是你的孩子?”

    余若虚眯起双眼,打量着不远处的蛮人父子。

    他气息有些虚弱,朝着蚩酋道:“这孩子的娘。是人类?”

    闻言,蚩酋眉头微蹙,脸色冷漠的点了点头。

    “是的。”

    “嗯。”

    余若脸色有些复杂,双眼中的眸瞳微动。

    如今的有根阵营中。余若觉得除了有根外,便只有蚩酋,才有资格和他对话。

    但他和蚩酋还不是太熟。知道有些话不能随便乱问。

    然而,此时余若眼中不断闪动的神色,却已经能让蚩酋明白他心中的疑惑。

    “你不要多想。”

    蚩酋摇了摇头,张开嘴辩解了起来。

    “我和她,那是真爱。”

    “想当年。”

    “我十三岁,她三十九岁。”

    接着,蚩酋的双眼有些迷离,明显的陷入了回忆。

    十三岁。

    三十九岁。

    。。。。。。

    闻言,看着陷入回忆中的蚩酋,余若闭上嘴,彻底无语。

    “我说,老爹。”

    身形矮小的蛮人,明显对陷入回忆的蚩酋,生出了极度的不满。

    他鼓起腮帮子,转头懊恼的扫视了眼周围憋着笑的石脑等人,最终将目光凝聚到了余若的身上。

    “家中事,不要让外人知道!”

    “嗯。”

    闻言,余若微翘起了嘴角。

    他看着怒目圆瞪的矮小蛮人,面露轻笑。

    “脾气还挺大的。”

    “小子,你是谁?”

    闻言,蚩酋转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余若一眼。

    他突然伸展开双手手臂,将矮小的蛮人揽在了怀里。

    “不要,打我孩子的主意。”

    “他,是我生命的延续,是我今生的希望。”

    “嗯~!”

    闻言,余若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微蹙起了眉头。

    “别那么煽情,我只是问问他的姓名。”

    “又不是,打算要他的命。”

    闻言,蚩酋沉默了片刻,一把将怀中的矮小蛮人,推到了前方。

    接着,他举起蒲扇般的右手手掌,猛的扇到了矮小蛮人的后脑勺上。

    “嘭!”

    矮小的蛮人被蚩酋一巴掌,扇的身体一阵歪斜,径直扑倒在了地上。

    矮小蛮人的身上,顿时沾满了许多淤泥。

    这一巴掌,蚩酋打的极其突然,也打的非常用力。

    以至于,倒地的矮小蛮人,周身抽搐了片刻后,就没有了声息。

    目睹这一切的众人,脸上的表情顿时都很精彩。

    余若在内心极端的震惊中,面容顿显僵硬和呆滞。

    “这小兔崽子。”

    蚩酋转头,面露坦然的看向了面容呆滞的余若,语气平静的道:“我走了后,就缺乏管教。”

    “在我没同意时,就敢跟别人顶嘴。”

    “我说,老余啊。”

    闻言,余若微挑了挑眉毛。

    “什么?”

    “我的孩子。”

    蚩酋蹲下身,伸手将浑身沾满泥浆,已经晕过去的矮小蛮人,搀扶了起来。

    “跟我一个姓,取了孩他娘的姓为名。”

    “他名叫蚩尤,力气比其它蛮人小,胃口却比我都大。”

    蚩尤。

    有根从天而降,落到了余若的身前。

    他身体的甲胄上,有多处碎裂,他周身皮肤的表面,都黏附着血。

    挂在他背上的披风,碎成了一张一尺长的破烂布条。

    他将双手负在了身后,脸色显得有些忧郁。

    “蚩尤?”

    “谁?”

    “谁是蚩尤?”

    余若朝有根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拜见,主上。”

    闻言,有根抿了抿嘴,点了点头。

    他蹲下身,双手扶住了余若的双手手臂,将余若从地上扶了起来。

    “刘恒,才是主上。”

    “平时,你就和他人一样,叫我首领吧。”

    说完,有根飞快转过身,面朝向蚩酋。

    他脸色有些焦急,问道:“谁是蚩尤?”

    “嗯。”

    蚩酋看着有根脸上的焦急之色,微眯起了双眼。

    他脸色有些冷漠,抿了抿嘴,抱紧了怀中,满身都是泥浆的矮小蛮人。

    “管你什么事?”

    “这是我儿子,又不是你的。”

    “别想打他的主意。”(未完待续。。)

    ps:  无根的浮萍,本指飘零无依。

    那无萍的根须,又是什么?

    我想了很久,可能,就是生命的抗争吧。

第两百二十章 无萍(下)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有根就一直将这个世界,当成与之前世界完全不同的异世。

    这段时间里,他所经历的一切,似乎也证明了他的想法。

    不论是飞天遁地的修元强者,还是草原上,有特定规律的季节气候。

    这些,都与有根曾经生活的世界,毫不相同。

    但蚩尤这个名字,有根却并不陌生。

    这个名字,来自于一个神话。

    实际上,这个神话在有根所在的世界,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有很多种不一样的版本。

    在这些版本中,蚩尤这个名字,无疑都占了很重的比例。

    炎黄,九黎,华夏。

    黄河,长江,中原。

    战神,人皇,逐鹿。

    蚩尤,公孙轩辕。

    有根被震住了。

    他紧蹙起眉头,逼视着被蚩酋紧紧抱住的蚩尤,双眼中的眸瞳不断闪烁。

    他抿了抿嘴,呆立了良久后,才将视线从蚩尤身上移开。

    他环视了眼此时,距身前不远的石脑,剥羽,猴石和李西,又侧头看向了正往这边跑来的付垒,跋舌和鹰嘴。

    “大家,都还活着。”

    “很好。”

    有根舒展开了眉间的竖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又将视线移到了蚩酋的身上。

    “你的儿子,可能很不简单。”

    闻言,蚩酋抬起头,看向了有根,面露疑惑。

    “什么?”

    蚩酋皱起了眉头,不由将蚩尤环抱的更紧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

    迎着蚩酋的视线。有根抬起头,任由密集的雨落在覆着血的脸上。

    “也许。”

    “只是凑巧吧。”

    “余若。”

    “在。”

    余若朝着有根,拱手行礼。

    “去见见刘恒吧。”

    “大家,都去看看他,最后一眼。”

    闻言,余若沉默了片刻,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是。”

    刘恒的尸体,躺在白玉棺材中。

    液态的金色罡元,流淌在尸身和棺材的表面,持续阻挡着雨水和细菌。对血肉的腐食和入侵。

    在密集晦暗的雨中,就好像一颗明亮的珍珠。

    掩埋尸体的土坑,挖在棺材的旁边。

    棺材所在的地方,是宽河的一处,地势高耸的河岸上。

    这处河岸,正对着宽河另一边的堤坡。

    堤坡塌碎了,河水涌向了湖底,联军全军覆没。

    刘恒若还活着只要起个身,就能轻易看见全部的经过。

    一个人死后。会去哪里?

    有根和余若驱用着体内罡元,推动着一只站满人的狭窄扁舟。

    他们以极快的速度,一路破浪,奔至了宽河另一处的河岸。

    “这个世界。”

    有根带着十人。走到了白玉棺材前。

    他抬起双手,用帕布使劲擦起了脸上的血。

    “有冥界吗?”

    余若穿过有根身旁,来的白玉棺材前,径直跪在了地上。

    他脸上涕泪横流。声嘶力竭的哭泣了起来。

    其余人,都站在有根身后。

    没人回答有根。

    “在这个世界里,你们见过鬼吗?”

    有根扯了扯嘴角。脸色有些疑惑。

    他看着散着金光的棺材,面朝着空无一人的雨中。

    “鬼?”

    有根身后,环抱着蚩尤的蚩酋,面露悲伤。

    他转头看着有根的背,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那是什么?”

    闻言,有根沉默了。

    他咬了咬牙,腮帮着微鼓。

    他竭尽全力,却咽不下去。

    他张开嘴,吐了口血。

    他身体一软,颓唐的坐在了地上。

    “鬼是。”

    “死去的人,在活人心中的依据。”

    有根张开了里面满是血的嘴,遍布血丝的眼眸间,显露出伤痛欲绝的神色。

    “鬼是。”

    “活下去的人,对死者的挂念和对死亡的否定。”

    “鬼。”

    有根用双手紧紧捂住胸口上的残片,他咧开了嘴,露出了沾满血的牙齿。

    冰冷的雨,冲洗着牙齿上的血,却怎么也冲不干净。

    从嘴缝间涌出的血,很快就爬满了有根的下巴。

    “什么都不是。”

    “它,只是我们所幻想出来,为了怀念故者的东西。”

    有根浑身颤抖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伸展开双臂,推开了过来搀扶他的石脑和剥羽。

    他咬着牙,在暴雨中挺直了腰杆。

    “埋了他。”

    “若我们争霸功成,我就为他修座陵。”

    有根转过身,背对着白玉棺材。

    闻言,蚩酋小心的将蚩尤放回了地上,剥羽和猴石,带着跋舌等人拿着长棍,一起走向了白玉棺材。

    八人抬起棺材,放在了土坑里。

    八人用铁铲撅起泥土,一把把的洒在了棺材上。

    余若伏在地上,哭声越发刺耳。

    有根的眼中,隐有泪光闪烁。

    泪水,没有涌出他的眼眶。

    他将泪水,咽了回去,心中顿觉苦闷,脸上却露出狰狞。

    弱肉强食。

    适者生存。

    在这个世界里,有根知道,自己已没有太多的选择。

    要么,做猛兽。

    要么,做羔羊。

    有根抬起右手,驱动起体内仅剩的元气。

    “咻!”

    绘满符文的蛮古长戟,飞到了有根的身前。

    有根握住戟杆,穿过了张永的身旁,走到了埋棺材的地方。

    他弯下腰,将长戟,放进了坑中。

    二十分钟后白玉棺材,就完全埋进了土中。

    众人在埋棺材的地方,挖土叠起了一个一米高的土堆。

    有根背负起双手,站在土堆前。

    “故者往矣。”

    “生者追忆。”

    有根转过身,走到了余若的身旁。

    “这个世界的悲伤,太多了。”

    “活下去吧,想像刘恒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想像他,依旧在看着你。”

    “想像他,就活在着雨间,这风中,这空气里。”

    “想像他,从来都没离开过你。”

    “活下去,高高兴兴的活下去。”

    有根穿过了余若的身旁,走向了停靠在河岸边的舟船。

    不顾忌,在这世界中无时无刻不再发生的残酷。

    也不理会,所即将经历的,究竟会有多少苦难。

    有根踩在了舟船上,面朝着浪涛汹涌的河水。

    “总有一天。”

    “这纷乱的世界,将被我所终结。”

    “冰冷与黑暗。”

    “杀戮与角逐,”

    “这些都会消失,剩下的,只是所有人最向往的。”

    有根朝左侧伸出右手,手掌摊向了天空。

    他扯了扯嘴角,突然笑了起来。

    那怕。

    光明到来前,是黑暗最深邃的时刻。(未完待续。。)

    ps:  赶的。

    大大们将就看哈,要上班了,没时间检查。

第两百二十一章 空明道众(上)

    宁川,关隘处。

    蛮虎面状的铁面具,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

    雨水,沾湿了甲胄间的服襟。

    有根没有驱动元气,挺直腰杆站在关隘城墙的一处墙垛上,垂头俯视着关隘前方,集结在暴雨中的军队。

    总数不及四千,甲胄兵器齐全,排列着整齐方阵的卒兵和蛮兵身后,跟着九万余衣衫褴褛,手握着木棍或铁器的流民众。

    石脑,剥羽,李西,鹰嘴,付垒,跋舌,猴石,蚩酋和余若,骑着马并排站在人群的最前方。

    对与错。

    厚叠在穹天中的乌云深处,不断传来阵阵闷雷声。

    阴郁的天色在雨中,更显的混沌晦涩。

    有根面色冷漠,目光扫过关隘前的人群,停在了九万余流民众的身上。

    这些流民中,有精壮,有老翁,有孩童,有妇女,也有残疾。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被有根率兵,强迫吸收进来的。

    别怪我。

    “粮食,都被联军抢光了。”

    “我,只有抢你们的镇子,才有粮食喂没粮的民众。”

    “我,知道你们恨我。”

    没关系。

    有根略撅起嘴,深吸了口气。

    他将元气聚在喉间,大声着道:“但我抢了你们的,便会对你们的肚子负责。”

    “这次,你们随我出征。”

    “白沙郡各镇的粮草,你等都可随意掠之。”

    “你等所抢夺之物,也俱归你等所有。”

    “我对你们的唯一的两个要求,便是在行军之中。必须听从军令。”

    “违令者,不论什么理由,坑杀之!”

    “军中之人,无论老弱妇孺,精壮残疾,任何人必须一视同仁,不可欺压,不可凌辱,不可奸淫。”

    “敢违者,不论什么理由。坑杀之!”

    有根转过身,面朝着宁川峡壁,眼眸间闪烁出金色的毫光。

    “不想饿肚子,想活命的人,就紧跟在军卒的身后。”

    “全军。”

    有根微瘪了瘪嘴,将双手负在了身后。

    “出发!”

    宁川外,白沙域内。

    陈哲骑在全身褐黄的骏马背上,抬头眺望着宁川。

    一阵马蹄声,从陈哲的身后传来。并由远而近,逐渐清晰。

    “青峰。”

    “已经下令了。”

    白明在陈哲身旁,拉拽起了缰绳。

    “由青峰统御,方圆十万余里中。所有郡县的郡主,将带领全部力量,奔向这里。”

    闻言,陈哲微蹙起眉头。闷哼了一声。

    “青峰。”

    找了那么多炮灰。

    “看来。”

    “是要竭尽全力了。”

    环绕在身上的红焰,隔绝了密集的雨水。

    陈哲却打起了冷颤,他微抿起嘴。低头沉思了片刻。

    “白明,”

    “你说,修道高人们,会来多少?”

    闻言,白明扯了扯嘴角。

    他面色肃然,眼眸深处显露出了一抹欣喜与恐惧。

    “还用说吗?”

    “当然是全部。”

    “毕竟,青峰如此集结力量,佛门可不是瞎子。”

    “解决此事,当然是越快越好。”

    “使尽全力,便在此役!”

    “空明境者,定会全出。”

    闻言,陈哲眼中的双眸微动,猛的拉拽起了缰绳。

    他驱使着骏马,返身奔向了身后。

    五百四十名骑兵,紧随在陈哲,驶进了雨中的苍莽荒原。

    白明转头,看着骑兵们远去的身影,不由紧皱起了眉头。

    眼看陈哲越行越远,白明咬了咬牙,通过元气加持,大声的喊了起来。

    “青峰,已将诸域乡镇今年该缴的税粮,交给诸郡。”

    “诸郡,已经有了足够的粮食。”

    “我郡郡主,不日将至此处。”

    “周边诸郡的郡主,也将带领着所有的卒兵,进入白沙域!”

    “决战之地,应该就在白沙郡!”

    闻言,陈哲身体微僵,大力的踢踹起了骏马的马腹。

    骏马吃痛,奔跑的更加快速。

    跟在陈哲身后的五百四十名骑兵,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青峰。

    身穿黑色裘袍,发须皆长且白的老人,独自的站在孤峰的峰顶。

    一道青色的光壁,笼罩着老人脚下的整座山峰。

    落向光壁的雨,汇成条条细流,流淌在光壁表面。

    山中,响起阵阵朗读声。

    声音响起的地方,是一座隐蔽的棚庐。

    棚庐中,有一群正在苦读道经,死记心法的孩童。

    晦涩艰深的经文,对这些孩童来说,在无人讲解的情况下,相当于天书一般。

    “这些孩子。”

    “都是从各地,精挑细选出来的,悟性都不错。”

    余成走上孤峰,站到了身穿裘袍的老人身后。

    他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可惜的是,能悟出真正道义的,却只是凤毛麟角。”

    “这些悟出道义后的孩童们,能破境而入空明的。”

    身穿裘袍的老人,将双手背负到了身后。

    他脸色有些阴沉,声音显得格外沙哑,语气也很沧桑。

    “只要有一个,对我道门来说,都是万幸的事。”

    “命运。”

    “对某些人,真的很眷顾。”

    “某些人的天赋,也确实让人羡慕。”

    老人微翘起嘴角,面露轻笑。

    他扬起了头,看着落在头顶上青色光壁表面的水,神色有些惆怅。

    “但这样的天赋,有时却是沉重的负担。”

    “人在逆流中,每走一步都奋力而为,所以每一步都记忆深刻。”

    “人在顺流中,却不会在意这些。”

    “但终点,对很多人来说,却都是相同的。”

    “同样将修为炼至终途,决定高低的,便是过程了。”

    “所以。”

    “同样的修为中,红尘炼心之人,往往强大的多。”

    “但有天赋,又肯逆流前行的人,在踏上终途时。”

    “才会发现,别人眼中的终点,在自己脚下,只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修道之路,漫无止尽。”

    “余成。”

    老人张开嘴,吐了口浊气。

    “我一直以为,你终会踏上和我一样的路途。”

    “到那时,我就不会在这茫茫的群山中,在感到独自前行的孤寂。”

    “没想到啊。”

    “那个叫有根的男人,竟能让你的道心动摇。”

    “唉。”

    老人长叹口气,垂下了头,双眼平视向了前方。

    “掌教。”

    余成朝着老人的背,拱起了双手。

    “余成,愧对你的信任。”

    “我本来以为,世间万物都贵在坚持和积累。”

    “不论天赋如何,只要加倍努力,就一定可以达成目标。”

    “但,那是在以前。”

    “现在,我却觉得,世上,可能真有天命之人。”(未完待续。。)

    ps:  嗯。

    唉,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二十二章 空明道众(中)

    “呵呵。”

    青峰掌教,微微翘起了嘴角。

    他面露轻笑,双眼中却闪出一道寒光。

    “天命?”

    “余成。”

    “你竟然也会信这个?”

    “果然,你的心,已经乱了。”

    青峰掌教抬起右手,轻挥宽袖。

    一道白光从老人袖中冲出,一柄剑悬停在了老人身前。

    褐色的剑柄,紫色的剑身。

    剑长三米,剑宽半寸。

    “人不同,心不同。”

    “余成,你知道的,我跟你不同。”

    “我从来都相信,世间之人皆有其命理。”

    “我也一直都坚信,所谓的天命,便掌握在我的手里。”

    “我一直都相信,我就是天命之人。”

    “此次,除魔。”

    “青峰之上,我将带走九十七名空明境修者,剩下的二十名空明境修者,便由你来带领。”

    “余成,守山门期间,只望你能精心修习,理顺心障。”

    青峰掌教张开嘴,长叹了口气。

    “来日,若我得道不成,身陨之后。”

    “青峰这个担子,就只有你来背了。”

    青峰掌教微抿起嘴,佝偻瘦脊的身躯内,传出了一阵“噼啪”声。

    自担任掌教以来,老人就从未踏出过青峰,更没有与其他任何人动过手。

    此时,就是老人一百多年来,第一次驭使飞剑。

    灿丽的紫色,笼罩住了老人的身体。

    让那具瘦弱的身躯。宛如剔透的琉璃琥珀般,显露出无比的晶莹与炫丽。

    “轰!”

    一道巨响,从青峰掌教体内传出。

    如晴天的霹雳,让空气与大地都不断颤抖。

    席卷向十方的狂风,以老人的身体为中心。

    无数紫色的焰透过了老人的躯体,浮燃在老人的身体表面。

    老人飞到天空中,双脚落在了紫色的长剑剑身之上。

    同一时间,在连绵无尽的山脉中,九十七名空明境修者,皆飞到了各自的本命法器上。

    这些法器。大部分都是剑。

    青峰掌教稳稳的站在飞剑上,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身上的黑色裘裳袂角,随着风而展动。

    他转过身,垂头看向了余成。

    迎着青峰掌教的目光,余成拱起双手,恭谨的弯腰行礼。

    青峰掌教朝余成点了点头,面露微笑。

    下一刻,青峰掌教便化为了一束紫色的火焰,冲向了阻挡雨水的青色光壁。

    同一时间。九十七个空明境修者,驱动起九十七把法器,跟随着化为紫焰的青峰掌教,冲出了青色的光壁。冲进了密集的雨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覆在天穹中的云,渐渐稀薄。

    而落在西荒的雨,却早已没有了间隙。

    火。在这样的雨中,无论如何,都燃烧不起来。

    所以。在已成废墟的乡镇中,无法掩饰被破坏的痕迹。

    血,漂浮在水面上,染红了残木断垣间。

    有根站在已成废墟的乡镇前,身旁是骑着黑龙的余若。

    “这已经是,第五个了。”

    余若面无表情,眼中的眸瞳微动。

    他伸出手,抚了抚黑马脖颈上的散乱鬓毛。

    “首领。”

    “我们的粮食,还是不够。”

    闻言,有根微抿了抿嘴。

    虎面具上的两个眼窟中,显现出两道金色毫光。

    “粮食不够,那就继续杀。”

    “直到遇到敌军前,都不用停手。”

    “另外,留些活口,传出口令。”

    “若有镇子愿意拿出粮食,我军可以不杀,但我要他们存粮的全部。”

    闻言,余若扯了扯嘴角,双眼中泛起寒光。

    “首领,你这样做,队伍中的流民数量,肯定还会扩大。”

    闻言,有根笑了。

    他满脸笑容的抬起头,直视着无隙的暴雨。

    “越多,自然越好。”

    “越多,我们的胜算,就越大。”

    “越多,我们的人,死的就越少。”

    闻言,余若眉头微蹙,面露疑惑。

    他低头沉思了片刻,最后却面露无奈的摇了摇头。

    “首领。”

    “你究竟想干什么?”

    “可以告诉属下吗?”

    闻言,有根微撅起嘴,虎面具眼窿后的眼眸微动。

    他微垂下头,平视着前方。

    “听军令吧。”

    “余若。”

    闻言,余若微微躬身,道:“遵命。”

    白沙郡。

    围绕郡城的护城河畔,陈哲拉拽起缰绳,安抚着不安的坐骑。

    那是一匹全身枣红的骏马,那匹马的嘴里正不断喷涌着白沫。

    陈哲将罡元注入骏马躯体中,替骏马舒解着体内的劳困。

    过了许久,当骏马嘴中不再涌出白沫时,陈哲方才翻身跳下了马背。

    “将军。”

    一名身穿黑色板甲,面容上满是皱纹的老卒,面露不安的走到了陈哲的身旁。

    “是否要进郡城?”

    闻言,陈哲脸色微凝,眉头轻蹙。

    他张开嘴,却好像很久没说话一般,声音显得格外沙哑。

    “进去?”

    “还有必要吗?”

    “郡中的精壮,都死了。”

    “剩下的人,也巴不得我早死。”

    “就算因为强权压迫,妇孺老弱们不敢多言,但被源至内心的怨恨所溢满的眼神,却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的。”

    “人心,早已散尽。”

    “我现在带兵入郡,还有意义吗?”

    “恐怕,等战事一起,看似安全的白沙郡中,肯做内应的,不会少。”

    闻言,老卒面露苦色,脸上如刀斧凿刻出的深刻纹路,紧紧的挤在了一起。

    “将军。”

    “我郡虽战事不利,但陈家掌握白沙郡,已有四百年之久,底蕴深厚。”

    “白沙郡郡民,被陈家庇佑,已四百年未有战祸,其等莫不感佩陈家的恩泽。”

    “再说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老郡主虽不幸遇难,但将军仍在,陈家仍在。”

    “我等小民就算是损失了亲人,悲痛万分,但也绝对不会迁怒在将军身上。”

    “请将军放心入城,小老儿愿先为将军去城中报信,让郡民们为将军备好一切。”

    闻言,陈哲沉默了片刻,双眸微动。

    他长吸了口气,面露肃穆。

    “我,还是不能进去。”

    “我,有我的考虑。”

    “白沙郡大部分的郡民,对陈家的忠诚,我从来都不怀疑。”

    “草云域中的大战,诸郡实力已经大损。”

    “而我白沙郡,损失最大。”

    “但诸郡的兵马将至,我走的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白沙郡城,看似坚固。”

    “但我手中精卒,却实在太少,根本无法防御。”

    “我不能将白沙郡,如今唯一的卒兵,关在一座埋着危机的城池里。”(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支持。

    还有,明天夜班,你们懂得。

    下午赶哈,若赶不到,不要等哈。

第两百二十三章 图将穷,匕未现(上)

    雨中行进,常人每迈一步,都困难异常。

    大军行进,士卒们肩抵肩脚挨脚,抬头一看便能看到他人的后脑勺。

    诸军行进的速度,异常的缓慢。

    青峰催的急,诸郡的郡主与各郡的修行者,靠着元气阻隔着落向身体的雨,率领着各郡的兵卒,尽力的加快着速度。

    落在荒原上的雨,已经下了一个月。

    诸郡通往白沙郡的道路,许多都已被洪水冲毁。

    荒原上四处都是水泊,这无疑增加了士卒们行进的难度。

    又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诸郡的兵马才赶到了白沙郡。

    “雨季。”

    “已经要结束了。”

    “大雨,却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陈哲站在护城河畔,看着在雨中表面影像支离破碎,布满涟漓圈纹的河面。

    他微眯起双眼,脸色有些凝重。

    “算起来,已经有二十五个了。”

    白明穿着蓑衣,牵着马绳站在陈哲的身旁。

    他略扯了扯嘴角,脸色有些冷漠。

    “他带人,血洗了那么多乡镇,裹挟了那么多镇民。”

    “是为了收集粮食?”

    闻言,陈哲摇了摇头。

    他摇了摇头,冷哼了一声。

    “若只为求粮,就不会逼迫那么多的镇民。”

    “裹挟的民众越多,粮食的压力越大。”

    “这些流民,根本不堪战。”

    “他不会不知道。”

    陈哲微蹙起眉头,眼眸间闪过一丝犹豫。

    “凭他的谋略,不会那么简单。”

    “然而。”

    “他的下一步。究竟是什么?”

    他,要干什么?

    闻言,白明抿了抿嘴,暗自咬牙。

    “妈的。”

    “现在,我就都被他整的如此不安,动作失措。”

    “日后,还如何征战沙场。”

    “不对。”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白明和陈哲的身后传出。

    一名身穿银甲头戴斗笠肩披蓑衣,稀疏的须发皆白,面容上满是皱痕。周身却散发出灰褐光辉的苍老男人,背负着双手,走向了白明和陈哲。

    两人一起侧转起身体,斜眼瞥向了走来的老人。

    “知道恐惧和不安,恰恰就是你最大的优势。”

    “白明。”

    闻言,白明转正身体,面朝着老人双手抱拳,恭敬的弯下腰,垂下了头。

    “是。”

    “郡主。”

    闻言。身穿银甲的老人,点了点头。

    他将视线从白明的身上移开,看向了陈哲。

    陈哲面无表情,坦然的与老人对视。

    片刻后。老人微蹙起了眉头,脸色显得有些犹豫。

    他挺了挺佝偻的躯体,瘪了瘪嘴。

    “陈郡主。”

    闻言,陈哲微点了点头。

    他抬起双手。朝老人抱拳行礼。

    “见过前辈。”

    “呵呵。”

    老人的双眸微动,嘴角微微上翘。

    他面露笑容,眼中显露出慈祥的神色。

    “陈郡主。年少有为,又谦虚有礼。”

    “日后,必成大器啊。”

    “前辈。”

    陈哲面色不变,不卑不亢的道:“晚辈,修为低弱,少不更事。”

    “家父,不幸死于小人之手。”

    “晚辈修为太弱,报不了家仇,又无经验统御卒兵,导致白沙郡郡兵,全军覆灭。”

    “每次念及此事,莫不悲痛万分。”

    “家父生前,每次念及前辈,都言略水郡郡主白蒙,不论是修为,德行都是高绝之人。”

    “晚辈,以前未见过前辈,内心中,莫不将之以为生平遗憾。”

    “如今,能瞻仰前辈真容,实在是幸运。”

    瞻仰?

    马屁,谁都爱听。

    但故意拍在马蹄上的马屁,就不那么讨人喜了。

    白蒙微虚起双眼,看着面无表情的陈哲。

    他略撅起嘴,叹道:“陈郡主。”

    “说笑了。”

    白蒙转过身,脸色有些阴沉。

    “走吧,我们一起,来商讨下此时的战局。”

    透过覆在穹天中,已经稀薄很多的云。

    温暖的阳光,洒在了阴晦许久的荒原上。

    有根悬停在半空中,雨水落在金光组成的护壁上。

    他扬起头看向了天空中,已稀薄许多的云。

    紧贴在他脸上的蛮虎面具,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中,散出银色的反光。

    余若,石脑,剥羽,李西,跋舌,鹰嘴,付垒,猴石骑着八匹骏马,站在有根的脚下。

    蚩酋没有骑马,徒步站在八人的身后。

    安静的士卒们,和不安的流民们,集结在九人的身后。

    十余万人,都仰头看着有根。

    迎着十余万道目光,有根面无表情,眼神冷漠。

    他驱动着罡元,聚在喉间。

    “扎营!”

    闻言,余若等九人,俱双手抱拳。

    “是!”

    两月来,所掠夺的粮食,够十余万人,吃多久?

    余若仰头看了悬在空中的有根一眼,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

    他摇了摇头,拉拽起了手中的缰绳。

    他知道,决战马上就要来了。

    决战。

    “白沙郡那里,集结的兵卒,差不多有二十万了吧。”

    青峰掌教站在飞剑上,垂头俯视着大地。

    他的身后,九十七名修者,站在各自的法器上。

    他身前的地上,挤满了排列整齐的兵卒。

    “我这里。”

    “也有九十多万了。”

    “风里楼。”

    闻言,青峰掌教身旁,踩在一柄松木剑上的风里楼,立刻转身。

    他弯起腰,态度恭谨。

    “在。”

    “你先留在这里,保证好粮草辎重的运输。”

    青峰掌教虚起双眼,语气与平时无异。

    “是。”

    风里楼点了点头,拱手行礼。

    青峰掌教满意翘起嘴角,面露微笑。

    “张永。”

    “在。”

    青峰掌教身后,站在无柄长剑上的张永,立刻拱起双手。

    “你也留在这里,协助风里楼。”

    “是。”

    青峰掌教挺起了腰杆,长呼了口气。

    他仰头迎着阳光,看向了覆在天空中的稀薄乌云。

    “其余人。”

    “随我一起,跟着下方集结的卒兵,前往白沙郡。”

    “此战,定要屠尽,敢不敬道祖的妖孽。”

    闻言,除去张永和风里楼,其余的九十五名修者,俱朝着青峰掌教的背影,拱起了双手。

    “是!”。。。。。。

    白水寺。

    旭月禅师,端正的坐在兽皮软垫上。

    他手里拿着短槌,极有规律的敲打着座垫前的木鱼。

    然而,不论禅师如何敲打,庙宇中却没有丝毫的声音,一片的寂静。

    “虚怅。”

    禅师打破了寂静,轻声道:“你,去趟青峰。”

    “是。”(未完待续。。)

    ps:  嗯。

    赶的。

第两百二十三章 空明道众(下)

    雨中行进,常人每迈一步,都困难异常。

    大军行进,士卒们肩抵肩脚挨脚,抬头一看便能看到他人的后脑勺。

    诸军行进的速度,异常的缓慢。

    青峰催的急,诸郡的郡主与各郡的修行者,靠着元气阻隔着落向身体的雨,率领着各郡的兵卒,尽力的加快着速度。

    落在荒原上的雨,已经下了一个月。

    诸郡通往白沙郡的道路,许多都已被洪水冲毁。

    荒原上四处都是水泊,这无疑增加了士卒们行进的难度。

    又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诸郡的兵马才赶到了白沙郡。

    “雨季。”

    “已经要结束了。”

    “大雨,却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陈哲站在护城河畔,看着在雨中表面影像支离破碎,布满涟漓圈纹的河面。

    他微眯起双眼,脸色有些凝重。

    “算起来,已经有二十五个了。”

    白明穿着蓑衣,牵着马绳站在陈哲的身旁。

    他略扯了扯嘴角,脸色有些冷漠。

    “他带人,血洗了那么多乡镇,裹挟了那么多镇民。”

    “是为了收集粮食?”

    闻言,陈哲摇了摇头。

    他摇了摇头,冷哼了一声。

    “若只为求粮,就不会逼迫那么多的镇民。”

    “裹挟的民众越多,粮食的压力越大。”

    “这些流民,根本不堪战。”

    “他不会不知道。”

    陈哲微蹙起眉头,眼眸间闪过一丝犹豫。

    “凭他的谋略,不会那么简单。”

    “然而。”

    “他的下一步。究竟是什么?”

    他,要干什么?

    闻言,白明抿了抿嘴,暗自咬牙。

    “妈的。”

    “现在,我们都被他整的如此不安,动作失措。”

    “日后,还如何征战沙场。”

    “不对。”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白明和陈哲的身后传出。

    一名身穿银甲头戴斗笠肩披蓑衣,稀疏的须发皆白,面容上满是皱痕。周身却散发出灰褐光辉的苍老男人,背负着双手,走向了白明和陈哲。

    两人一起侧转起身体,斜眼瞥向了走来的老人。

    “知道恐惧和不安,恰恰就是你最大的优势。”

    “白明。”

    闻言,白明转正身体,面朝着老人双手抱拳,恭敬的弯下腰,垂下了头。

    “是。”

    “郡主。”

    闻言。身穿银甲的老人,点了点头。

    他将视线从白明的身上移开,看向了陈哲。

    陈哲面无表情,坦然的与老人对视。

    片刻后。老人微蹙起了眉头,脸色显得有些犹豫。

    他挺了挺佝偻的躯体,瘪了瘪嘴。

    “陈郡主。”

    闻言,陈哲微点了点头。

    他抬起双手。朝老人抱拳行礼。

    “见过前辈。”

    “呵呵。”

    老人的双眸微动,嘴角微微上翘。

    他面露笑容,眼中显露出慈祥的神色。

    “陈郡主。年少有为,又谦虚有礼。”

    “日后,必成大器啊。”

    “前辈。”

    陈哲面色不变,不卑不亢的道:“晚辈,修为低弱,少不更事。”

    “家父,不幸死于小人之手。”

    “晚辈修为太弱,报不了家仇,又无经验统御卒兵,导致白沙郡郡兵,全军覆灭。”

    “每次念及此事,莫不悲痛万分。”

    “家父生前,每次念及前辈,都言略水郡郡主白蒙,不论是修为,德行都是高绝之人。”

    “晚辈,以前未见过前辈,内心中,莫不将之以为生平遗憾。”

    “如今,能瞻仰前辈真容,实在是幸运。”

    瞻仰?

    马屁,谁都爱听。

    但故意拍在马蹄上的马屁,就不那么讨人喜了。

    白蒙微虚起双眼,看着面无表情的陈哲。

    他略撅起嘴,叹道:“陈郡主。”

    “说笑了。”

    白蒙转过身,脸色有些阴沉。

    “走吧,我们一起,来商讨下此时的战局。”

    透过覆在穹天中,已经稀薄很多的云。

    温暖的阳光,洒在了阴晦许久的荒原上。

    有根悬停在半空中,雨水落在金光组成的护壁上。

    他扬起头看向了天空中,已稀薄许多的云。

    紧贴在他脸上的蛮虎面具,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中,散出银色的反光。

    余若,石脑,剥羽,李西,跋舌,鹰嘴,付垒,猴石骑着八匹骏马,站在有根的脚下。

    蚩酋没有骑马,徒步站在八人的身后。

    安静的士卒们,和不安的流民们,集结在九人的身后。

    十余万人,都仰头看着有根。

    迎着十余万道目光,有根面无表情,眼神冷漠。

    他驱动着罡元,聚在喉间。

    “扎营!”

    闻言,余若等九人,俱双手抱拳。

    “是!”

    两月来,所掠夺的粮食,够十余万人,吃多久?

    余若仰头看了悬在空中的有根一眼,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

    他摇了摇头,拉拽起了手中的缰绳。

    他知道,决战马上就要来了。

    决战。

    “白沙郡那里,集结的兵卒,差不多有二十万了吧。”

    青峰掌教站在飞剑上,垂头俯视着大地。

    他的身后,九十七名修者,站在各自的法器上。

    他身前的地上,挤满了排列整齐的兵卒。

    “我这里。”

    “也有九十多万了。”

    “风里楼。”

    闻言,青峰掌教身旁,踩在一柄松木剑上的风里楼,立刻转身。

    他弯起腰,态度恭谨。

    “在。”

    “你先留在这里,保证好粮草辎重的运输。”

    青峰掌教虚起双眼,语气与平时无异。

    “是。”

    风里楼点了点头,拱手行礼。

    青峰掌教满意翘起嘴角,面露轻笑。

    “张永。”

    “在。”

    青峰掌教身后,站在无柄长剑上的张永,立刻拱起双手。

    “你也留在这里,协助风里楼。”

    “是。”

    青峰掌教挺起了腰杆,长呼了口气。

    他仰头迎着阳光,看向了覆在天空中的稀薄乌云。

    “其余人。”

    “随我一起,跟着下方集结的卒兵,前往白沙郡。”

    “屠尽,敢不敬道祖的妖孽。”

    闻言,除去张永和风里楼,其余的九十五名修者,俱朝着青峰掌教的背影,拱起了双手。

    “是!”。。。。。。

    白水寺。

    旭月禅师,端正的坐在兽皮软垫上。

    他手里拿着短槌,极有规律的敲打着座垫前的木鱼。

    然而,不论禅师如何敲打,庙宇中却没有丝毫的声音,一片的寂静。

    “虚怅。”

    禅师打破了寂静,轻声道:“你,去趟青峰。”

    “是。”(未完待续。。)

    ps:  嗯。

    汗,刚把名字写错了。

    好了,上班了。

第两百二十四章 图已穷,匕未现(上)

    罗浮郡,伽罗郡,桂隗郡,略水郡,莫川郡,安阳郡,定边郡还有白沙郡。

    八郡集结了域内能战的所有兵卒,与八郡内的所有修元强者。

    白沙郡外的联军,已增至二十六万。

    人头攒动,万马嘶鸣。

    刀枪林立,群旗招展。

    联军,并未驻在白沙郡中。

    因为战争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白沙郡外,连接着护城河畔的一处缓坡上,耸立着临时搭建的营寨。

    营寨中,是连绵不尽的营房。

    营房间,帅帐内。

    呈环形排列的数个桌几后,端正的坐着八郡的郡主。

    “呯!”

    一名坐着桌几后,须发雪白骨骼庞大远超常人,脸上布满皱纹和褶痕的男人,将手中装酒的盏杯扔到了地上。

    男人披穿着红色丝裳,身体魁梧健壮,脸上显露出愤懑之色。

    “妈的!”

    “青峰高人既然已经出山,我们干嘛要留在这里!”

    “究竟要等多久,他们才会来!?”

    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语气显得极其不满。

    遍布他脸庞上愤怒中,却又有着些许的无奈和不安。

    “徐郡主,勿忧。”

    “青峰高人,修为高绝,且皆能飞天遁地。”

    白蒙抬起手,捋了捋颔下稀疏的短须。

    他撇着头,看向了徐郡主。

    “白沙郡虽地处边境,但对青峰高人来说,这样的距离根本不是障碍。”

    “然而。”

    端坐在白蒙身旁。一名发须皆垂至胸前且发白须黑,面容光滑如婴肌般的男人,微蹙起了眉头。

    男人摇了摇头,打断了白蒙的话语。

    “在这次战斗中,我等,在青峰高人的眼中。”

    “究竟,会是怎样的地位呢?”

    “是大军的前部,还是废弃的军旅。”

    “或者,干脆被安排来,拖缠敌方军力的绊脚石?”

    帅帐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在一片诡异的静谧中,一名身穿绿色丝服,面容刚毅须发雪白的男人,开口打破了帐内的沉默。

    “若是前部,我等死战不敌时,便能后撤。”

    “若是废军,我等仍要死战,但依然能退。”

    “若,只是绊脚石。”

    面容刚毅的男人。脸色极其凝重,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我等,恐均无活路。”

    闻言,帐内众人脸色皆变。

    数郡修者中。除了陈哲外,皆面露惨白。

    没人,想死。

    越有力量的人,就越不想死。

    “嗯。”

    过了许久。一直沉默的陈哲,微抬起头。

    他看向了面容刚毅的男人,双眼中一片冷漠。

    “吴郡主所言。实是我心中所想。”

    “然而。”

    陈哲抬起手,将手掌朝上。

    他并拢着五指,指向了吴郡主。

    “无论是前部,废军还是绊脚石。”

    “选择权,可都在我们的手上。”

    陈哲垂下手,拿起了桌几上的盏杯。

    他站起身,举杯敬向了帐内的数郡郡主。

    “青峰高人的心中,一直都将我等视如蝼蚁。”

    “所以,我等是什么,他们不会关心。”

    “他们所关心的,是我等能做什么?”

    “我等手中,有什么?”

    “诸位前辈,晚辈先敬诸位一杯。”

    陈哲扬起头,当着帐内开始沉思众人的面,喝尽了杯中酒。

    酒液顺着喉管,流入了肺腑。

    陈哲顿觉从身体深处,传来一阵炙烫的暖意。

    “此战。”

    “青峰为的是除掉有根,而我们,虽不是有根对手。”

    “但只要能剿杀有根手中的力量,我等是当前部,还是当废军,又有什么关系。”

    陈哲放下盏杯,跪坐回了原位。

    “嗯。”

    一名端坐在营帐门口,身穿绿色绸服,白色长发披肩,颔下无须,眼眸澈亮的男人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呵呵。”

    “正如陈郡主所言,青峰高人跟我们,可完全不一样。”

    “我等的命,只有自己才最珍惜。”

    “如今,各郡共十六位修行者,齐聚于此。”

    “若能合力用出佛门屠妖灭阵或道家三叠阵法,未必不能拼一拼。”

    “就算是不敌,我等混进兵卒中四散逃开,让士卒们高举起燃起的火油。”

    “我罗方就不信,我等会没有一丝的生机。”

    闻言,帐内众人,尽皆点头。

    白沙郡东方,一百六十里处。

    一处高坡上,许多人正在搭建营房。

    有根背着双手,立在百米高的空中。

    金色的焰,如一层单薄的纱衣,罩在他的身体表面。

    密集的雨,阻隔着人的视线。

    即使通过元气加持,有根也只能看见百里外,白沙郡城模糊的轮廓。

    “到了。”

    到了。

    有根抬起双手,解开了系在后脑勺上的细绳,拿起了罩在脸上的铁面具。

    “血战,方可成军。”

    “死战,方可成精。”

    有根面无表情的垂下头,看着淋在雨中的面具。

    他轻轻的蠕动着嘴唇,喃喃的自言自语。

    “而战斗的本意,却是结束战斗。”

    “人的意志,却总想算计天意。”

    “实际上。”

    “所谓的天意。”

    有根抬起铁面具,放到了脸上。

    有点冷。

    “本质,却是人为。”

    人在做,天在看。

    天,只是在看。

    有根重新将细绳,绑在了后脑勺上。

    他低下头,俯望着雨中的荒原,目光如刀锋,脸色却似冰石。

    “来吧。”

    “看最后,是你们诉天不公。”

    “还是我,折戟沉沙。”

    在有根穿越前的世界里,华夏一族的历史无数次的证明了,一个恒久不变的至理。

    亡一个国家,灭一个势力,不难。

    只需要一场战役。

    有根,就是要打这样的战役,来剿尽敌人的一切。

    九十余万人,每日的军粮消耗,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在青峰的催促和支持下,运送粮草的马车不计损耗的用着加速的符文,不停的往返于各地,才供应的了大军的需求。

    在充裕的粮草支撑之下,九十余万的大军,飞快的行进在雨中。

    “按这个速度。”

    青峰掌教将双手背在身后,脸色有些不满。

    他双脚踩着飞剑,垂头看着赶路的军卒。

    “要到达白沙郡,起码要等半个月。”

    “这帮人,就不能走快点?”

    “李如云。”

    “在。”

    青峰掌教身后,踩着玄铁剑剑身的李如云,闻言立刻拱起双手,恭谨的弯腰行礼。

    “让他们加快速度,不要老是停步等粮车,给我日夜兼程。”

    “实在不行,将他们兵卒的一日两顿,改成一日一顿。”

    “是。”(未完待续。。)

    ps:  大大们久等了。

    谢谢支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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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寒介绍:
有根微微颔首,一转眼间。 身已在万里之外。 蚩尤举起长戟,指着弥漫世界的乌云。 战歌高呼,万世不歇。 石脑单手抱着公孙轩的尸体,痛哭流涕。 道人将金莲种在湖中,抬头仰望间。 莲蓬已经印于苍穹。溺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溺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溺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