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兵围宁川(下)
穹天之中,乌黑的云团表面,不断散显着银亮的电丝。
持续的雷声,响在云间。
挂在有根背上,深沉红丽的披风表面,卷叠起连绵折纹。
金色灿元从有根双手的掌心喷出,元气环绕住了泛青的镔铁关刀。
蓬乱的头发,顺风荡散在有根的头上。
不顾头上散乱的发丝,有根抬起头,仰视着漆黑的穹天。
“雨季快到了。”
有根低下头,双眼平视着前方。
他脸上露出疑惑,眼中显出不解。
“他们没有选好时候。”
是青峰吗?
用力握了握手中关刀的刀杆,有根蹙起眉头,面色微暗。
他虚起双眼,暗自咬牙。
“石脑。”
闻言,站在城楼边沿,身穿蛮虎拼甲的石脑挺起腰杆,朝有根双手抱拳。
“在!”
“带两千兵卒,速回宁川关隘。”
“扎好营房,厚帐。”
“待接援兵。”
“遵命!”
石脑没有犹豫,松开了抱拳的双手,便径直穿过了有根的身旁。
有根目不斜视,微抿了抿嘴。
“剥羽,李西。”
“在!”
剥羽和李西两人,俱朝着有根双手抱拳。
“剥羽,负责板墙。”
“李西,集合骑兵。”
“遵命!”
两人齐声应道。一起松开了手。
两人绕过了有根,走下了城楼。
剥羽走到了板墙,李西走下了板墙。
待三人皆领令而去,有根方上前两步,走到了城楼边沿的木栏前。
眺望着宁川外,集结在一起,形伍杂乱的军阵。
有根紧抿起嘴,右手舞动关刀,将之横挡在了裙甲前。
他用双手,握住了金灿的镔铁刀杆。
“还没来吗?”
来的。又会是谁呢?
有根眼中浮出腥红血丝,眸瞳间闪过一道金光。
他微翘起了嘴角,面露冷笑。
宁川之外,联军的前部中,并没有奔散的气流。
八郡修者还未到。
八郡联军还未到。
到的。只是酋部奴兵。
当日黄昏,夜幕将至之时。
十余万的兵卒。奔到了奴兵之后。
十四团奔散的气流。出现在了奴兵之后。
板墙之后,刘军士卒搬挪着囤积的巨石,摆弄着狭壁之中的投石缆车。
栅门之后,河道岸沿,七百骑兵整装牵马。
骑兵之前,李西骑着骏马。垂头看着河道中,静止的水。
板墙之上,剥羽背着双手,站在墙沿前。
三千兵卒。集在板墙上,俱背着双手,站在剥羽身后。
落日西垂,夜色渐起。
荒野之上,十余万的联军兵卒,开始搭建营房。
联军兵卒前方,四万兵马修集着军阵,严整以待。
营房渐成规模,营地前却无水源。
一直站在城楼上,双手紧握着镔铁刀杆,双眼一直注视着宁川外的有根,长叹了口气。
“今夜,全军分三队,轮番上板墙,加强戒备。”
“防敌军突袭!”
夜色渐渐笼罩了荒原,联军营地中燃起了无数火把。
火把的光,汇集在一起,如点点繁星,点缀在漆黑的夜中。
四万酋部兵马,走进了联军兵卒搭好的营寨。
营房中,尖顶的帅帐内。
十四名身穿甲胄的人,俱都跪坐在十四张涂了红漆的矮榻前。
陈云峰穿着镶满金丝,胸甲处编绘着金色松树的银甲,苍老的脸上染着一片绚灿的红霞。
他面露诚挚,摇头看着帐内。
看着帐内的其余十三人。
“诸位,城楼之上的散乱气流,你们见到了?”
闻言,帐内众人互视一眼,俱朝着陈云峰,点了点头。
“余若。”
陈云峰目视着帐内的一角,面露微笑。
在陈云峰注视的地方,那最靠近帐门的两个并列互对的矮榻前,端坐着徐若和陈哲。
“你来讲讲。”
“对方实力如何?”
闻言,徐若站起身,绕过了矮榻,走到了营帐中央。
他朝陈云峰抱起双拳,面容肃穆。
“禀郡主,与各位大人。”
“此人功法高绝,我挡不住其一招。”
“呵呵!”
帅帐内,端坐在陈云峰下方左侧白监,立刻面露轻笑。
他苍老的脸庞上,眼眸间满含着轻蔑。
“白沙郡军师,不知有何能为?”
“挡不了敌方一招?”
“想必是技不如人。”
闻言,徐若侧过身,面朝着白监。
他卑微的弯起腰,态度谦卑。
“白将军。”
“徐若实力微弱,却备受陈郡主重用。”
“前次领兵时,我自不量力的率兵急进,致使全军覆没。”
“徐若独遇刘家修者,身受重伤,实在是罪有应得!”
“但刘家修者之实力,确实非常强横,徐若苦练十年之护体元罡加上全力驱展的卸力神通,抗不住其一拳!”
徐若周身微微颤栗,脸色也变的苍白。
他的嘴唇开始哆嗦,声音也渐变尖细嘹响。
“徐若实不敢隐瞒诸位大人,所说所言都是实情!”
白监瞪着双眼,注视着面朝着自己,面色苍白周身颤栗,却脸露肃穆的徐若。
他有意想说点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徐军师。”
正对着白监,端坐在矮桌前的罗芸,面无表情的转过头。
罗芸看着徐若,语气轻缓。
“莫要妄言。”
“陈郡主曾言,你之实力不在其之下。”
“我相信陈郡主。”
“所以,你的实力,也不会在我之下。”
罗芸回过头,正视着前方。
“刘家强者实力如此强横,此次定是场恶战。”
“需我等齐心,方有胜机。”
“呵呵。”
吴深坐在帅帐居中的位置处,脸上的横肉不断抖动。
“罗将军。”
“若真如徐若所言,我等实不宜单独与之交手。”
“但若是联手,则应该先将刘家修者,引出宁川。”
“否则,若刘家修者,冲破我等的合力共击。”
“恐怕日后,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
“吴将军说的是。”
端坐在吴深身旁的白明,将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他紧咬着牙,太阳穴上显露出了数根青筋。
“此次,既然已经开战,便要斩草除根!”
“白明。”
本不在言语的白监,猛一转头,看向了白明。
老人朝白明眨了眨眼,动作很轻的摇了摇头。
察觉到白监使过来的眼色,白明微愣,便轻轻的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一)
迎着白监的目光,白明端正起身子,舒展开了眉头。
他正襟危坐,不再发言。
白监又转头,看着坐在主位上的陈云峰。
他眯起双眼,隐在白胡中的嘴唇,微微翘起。
“陈郡主。”
“宁川易守难攻,而刘家中,可还有一个刘恒。”
闻言,陈云峰脸色微僵,眉梢微动。
他微侧过头,面朝着白监,露出微笑。
“欲破宁川。”
“必要击败守关修者。”
“但守关修者功法卓绝,我等欲与之为敌,便需要联手。”
“而且,还必须有人将其引出宁川,然后围攻。”
白监盯着陈云峰微笑的脸庞,虚眯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故意加重了语气,让帐内所有人都听得见。
“白沙域素与草云域敌对,草云域刘家的创建者,曾经更是陈郡主家的属臣战将。”
“而且,白沙精锐曾走险道,轻骑袭陷了宁川。”
“再者,我也曾听人言,陈郡主曾在守关修者的手中,救下了徐军师。”
“所以,若论敌情,陈郡主定比我等都更清楚。”
闻言,面朝着白监的陈云峰。脸上的笑容不变,眼中的眸瞳却开始游离。
他借着眼角的余光,瞥向帅帐中央处,坐在白明对面的文皙。
文皙身穿着紫色甲胄,跪坐在红色的矮榻前。
他闭着双眼,面无表情,腰杆挺的笔直。
陈云峰眨了下眼,再次看向了白监。
四目相对。
陈云峰微咧开了嘴,脸上的笑意更浓。
他没有说话。
白监也没有说话。
帅帐内的所有人,都不再说话。
诡异的静谧之中。徐若无声的走过帐内的长道。走到了主位前。
走到了陈云峰之前。
无声之中,徐若朝着陈云峰,双手抱拳。
他打破了帅帐内的沉默。
“郡主。”
他挺起胸膛,转身面朝着一直在与陈云峰对视的白监。
他紧抿着嘴。额间显出数根青筋。
他眼中遍布起血丝。由心中衍生出的愤怒情绪。毫无保留的显露在了他的脸上。
他面露愤怒的朝着白监,厉声道:“白将军!”
闻言,白监大瞪起双眼。动作僵硬的转过头,看着面露怒色的徐若。
迎着白监惊讶的目光,满脸怒色的徐若张开了嘴。
他的口气很平静,说出的声音也不大,却刚好让帅帐内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坚守宁川之修者,徐若曾与之正面交手。”
“陈郡主虽为救我而耗尽罡元,但却未与刘家强绝修者正面对抗。”
“论知敌情,我比郡主知道的多。”
徐若转过身,面朝着陈云峰,单膝跪地。
他故意的加重了语气,有意的拔高了音量。
他的声音,响在了十三个修者的耳畔。
“郡主。”
“明日攻关,徐若请先战!”
闻言,看着跪在营地上的徐若,陈云峰笑容不变的低下了头。
他假装沉思了片刻,待双眼间的薄泪尽散后,方才抬起了头。
他看着徐若,面露欣慰。
“明日食过午饭,你只管攻阵。”
“我和哲儿联手,无论如何,都定会保你周全!”
闻言,徐若微垂下头。
“遵命!”
“呵呵。”
徐若身侧,罗芸轻笑着,站了起来。
白沙域。
他伸出右手抚过下巴上黝黑的胡须,额上厚密的白眉微蹙。
“徐军师勇武,老朽自愧不如。”
“我等十三人,将在宁川外,合组屠妖灭阵。”
“灭妖阵威力巨大,但若不能将刘家修者引入阵中,此阵自然毫无作用。”
“若刘家修者被引入了灭妖阵,到时请徐军师切记,莫要跟着陷入阵中。”
闻言,单膝跪地,垂头抱拳的徐若,抬起了头。
他看了看已经收敛起微笑,暗自咬牙的陈云峰。
他站起身,转身面朝着罗芸,抱起了双拳。
“罗将军。”
“还有在此的诸位大人。”
“徐若如果能引敌成功,便定会将强敌引入阵中。”
“到时,诸位无需留手。”
徐若瞪眼看着罗芸,眼白上的腥红血丝逐渐隐去。
渐变清亮的眸瞳间,静如不动的湖面。
不动的湖面下,往往暗潮涌动。
清亮的眸瞳深处,蕴藏着狠厉与凶恶。
“区区刘家,竟然敢和整个道门为敌。”
“实在是,罪该万死!”
“剿杀叛逆,为道门献绵薄之力,白沙域全域上下,全都责无旁贷。”
“为此,徐若何惧粉身碎骨。”
手段用尽,也在所不惜。
徐若分开了抱拳的手,将双手收至了身侧。
“但求诸位大人。”
他转过身,背对着陈云峰。
他看着并列的矮榻间,通往帐门的狭道。
他挺起腰杆,不卑不亢。
斩草。
“万要结好陈型,莫要使灭妖阵有丝毫瑕疵。”
必须除根。
“莫要让刘家修者,如土壤中的残余根须般,死灰复燃。”
帅帐内,再次沉默。
包括陈云峰在内,十二名修者,俱都站了起来。
包括原本站着的罗芸在内,十三名修者,俱朝着徐若,抱起了双拳。
徐若微昂起头,抬起腿朝着帐门走去。
他走到了帐门门口,伸手掀起了遮门的布帘。
帐外的夜色,笼罩着立在帐门两侧的火把上,散显出的火光。
笼罩在火光照映下的脸庞。
徐若深吸了口气,大步走出了帅帐,走出了昏黄的火光。
走进了漆黑的夜中。
第二日,正午时分。
厚重的黑云,凝固在天中。
云中不再有雷鸣,云面上不再散出电丝。
但乌云的颜色,却比昨日更加漆黑。
乌云下的荒原,也比昨日更加灰暗。
宁川狭壁间,耸立在已被加高的板墙上,用木板搭建成的城楼顶端。
整晚都在盘膝闭眼,端坐在兽皮垫上的有根,睁开了双眼。
“嗯?”
有根站起身,注视着宁川外,距离宁川狭壁三十里处,升起无数道炊烟的联军营寨。
他看着缓缓升起的营寨木门,他看着升起的营门后,整队而列衣甲繁乱的联军兵卒。
要来了吗?
有根略咬了咬牙,驱动起了囤在丹田内的罡元。
他朝着身旁伸出右手,并朝着地面摊开了右手手掌。
躺在他身旁地上,表面泛青的镔铁关刀,缓缓升起。
升到了他的手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二)
一列列的兵卒,走出了敞开的寨门。
灰黯的天色,流溢在涂漆的甲胄与散寒的兵刃间。
穿着连锁银甲的徐若,用脚肘轻踢身下坐骑。
周身雪白,体态俊逸的神驹,张嘴轻嘶了两声。
白驹驮着徐若,朝前走去。
纤细的马蹄点在柔弱的草甸上,些许的柔嫩茎叶在重压下纷纷破裂,淌出一滩绿汁。
绿汁与烂泥,很快就被无数双脚踩进了土里。
雨季将至,繁花谢尽。
已显枯寂的草地,在四万兵卒的脚下颤抖。
刀盾兵簇拥着弓兵与拿长兵器的兵卒。
步兵们围着列队缓行的战车车群。
没有骑兵。
只有十七个骑马的人。
骑马的人,有些来自贫瘠蛮荒,耕地稀少的大漠,有些来自物产丰富,却不能自给自足的谷地。
但大部分,都来自于诸域间,边界的夹缝里。
骑马人的衣着不一,最好的穿着程亮鱼鳞,最差的裹着厚实麻布。
骑马人的武器不一,最好的拿着玉器铁兵,最差的拿着骨斧木槌。
但不管高贵的美玉还是粗陋的兽骨上面,都绘有符文。
骑马人的手中,都握着灵兵。
有马骑的十七人。并排着跟随在徐若的身后。
行进的军队中,士卒的甲衣各异,武器不同。
队伍的排列杂乱,却井然有序。
有根面色凝重的注视着,走出寨门奔向宁川的大军。
他绷起脸,略咬了咬牙,眼中渐渐浸满了金色。
他略昂起头,看向了营寨。
他看到了寨门的栏木上,一堆奔散的气流。
十三个修行者都站在门栏上。
诸郡修者,都看到了有根。
徐若拉起缰绳。御使着雪白的骏马停下脚步。
他看着站在城楼边沿的有根。双眼眨都不眨。
靛青风元涌散在徐若的脸上,青色辉光透过了程亮银甲的间隙。
萦绕在他心中的恐惧,让他周身止不住的颤栗。
锤击向他脏腑的重压,几乎让他握不住斜挂腰间的佩剑剑柄。
他的脸上却并无异样。暗自驱使浮动在身体表面朦胧青元。构成了一道又一道护体气幕。
他用不住颤栗的右手。将佩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起伏不定的风元裹着狭长的剑身,似一道静止的青色竖焰。
被青焰包裹的剑尖,遥指向远方二十里处。封闭了宁川的板墙。
遥指着站在城楼上,双手握着刀杆的有根。
当人愿意舍弃生命时。
恐惧又算什么?
徐若脸上展露出狞笑,握剑的手臂也不再颤栗。
他周身都不再颤栗。
“全军,整队列阵!”
“前进!”
通过元气加持,嚎叫声宛如晴空霹雳,彻响在荒原上。
彻响在乌云下。
徐若身后,十七个手拿灵兵的骑将,俱拨转马躯,朝身后望去。
十七个骑将面朝着四万的兵卒,高举起了灵兵。
骑将们将灵兵指向宁川。
骑将们大吼着,指挥起兵卒中的军官们。
四万兵卒,很快便组好了阵型。
搭墙的木梯,登墙的箭楼,冲门的木槌。
一件件攻城的利器,被士卒们从营寨中运了出来。
四万兵卒们,分出了三万。
三万兵卒们,组成了两个方阵。
方阵移向了宁川。
徐若带着十七个骑将,和一万名士卒,跟着两个并列的方阵,移向了宁川。
直到两阵最前的兵卒,距宁川只有四里时。
四万兵卒方才停了下来。
稍稍整队后,那由三万兵卒所组成的两个方阵,突然散开了。
方阵中的士卒皆以十五人为一团体,每一个团体中都有木梯,团体间的距离很大,差不多有两米。
很快,两个方阵中的所有士卒,全部走向了宁川。
三万兵卒,走的越来越快,渐渐的开始慢跑。
三万兵卒中,两千个抗着木梯的团体间,在奔跑中相距的越来越远。
看着宁川外朝着板墙奔来的兵卒,看着四里外仍停留在原地的兵卒,看着站在一万名士兵前,周身发散着青芒的徐若。
有根略挑了挑眉毛,眯眼沉默了片刻。
散兵吗?
炮灰吗?
不对。
有根微蹙起双眉,有些疑惑的昂起头,看向了三十里外,已经关上了寨门的营寨。
看了眼寨门上方的木栏上,十三位穿甲持器的修者。
他沉默了片刻,眉间的皱纹显的更为深刻。
他转过头,面朝着宁川峡壁内,厉声喊道:“放!”
“嘭!”“嘭!”“嘭!”“嘭!”“嘭!”。。。
无数块岩石,腾空而起。
岩石飞出了宁川,落下了荒原。
落向了奔跑着的兵卒。
“呯!”“呯!”“呯!”“呯!”“呯!”。。。
岩石借着重力加予的动能,轻易击碎了柔软的泥土,掀起遮目的尘埃。
纵然团体间的距离已被拉远,但三万卒兵仍然被砸了个七零八落。
鲜血浸进了被砸碎的土中,碎肢残尸躺在被砸出的坑里。
三万军卒,在石雨中折损了六百多人。
两个方阵渐汇成了一条长河,抗着木梯的团体间,距离越发的远了。
每一个团体,速度越发的快了。
眼看着冲向宁川,排布稀疏的兵卒们并没有减速,有根微抿了抿嘴。
“放!”
通过元气加持,号令声在响彻宁川内外。
五分钟后,岩石再次腾空。
三万兵卒,再减九百多人,其速仍不减。
“再放!”
放置在板墙后的投石缆车,共有一百二十三个。
缆车被有根分成了三个部分,每部分有四十一个。
每一部分缆车,所以排列的位置都不同。
所以,刘军的投石缆车,可投击的范围,最远能抵宁川外三里。
最近可至宁川外一里。
此次,联军投入攻城的诸酋奴兵,共三万。
为防石雨落击,诸酋首领们依从八郡修者所议,将三万人的攻城阵型,有意的稀疏。
但三万兵卒的阵线,也因此被延长了。
岩石三次腾空,折损近两千的兵卒后,被八郡修者视为奴军的酋兵们,终于冲过了石雨能抵达的范围。
可当他们冲至距宁川两里处时,又迎来了三波腾空砸来的岩石。
前后共九波,折损五千余人后。
攻城的兵卒,才终于赶到了板墙前。(未完待续。。)
ps: 昨天上了十六个小时班。
今天总算消停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三)
荒原上的空气,越发寒冽冰冷。
白薄的嘴唇表面,遍布着干裂的痕路。
剥羽握着弓柄的手臂,在寒冷的空气中微微颤抖。
他紧抿着干裂的白唇,原本枯黄尽显老态的脸庞上,布满了苍白的颜色。
他浑然不顾绷裂的手指,强将长弓的弓弦拉满。
停在弓上的箭矢尖端,反散着黝黑的光泽。
箭矢正对着宁川外,正在淌水的攻城卒兵。
围绕板墙的河道边沿中,掩藏在清晰水里的铁钉与木刺,展露在黯灰的天色中。
冲在最前方,围绕着抗梯兵卒,手拿宽盾的步卒们,起初并没有发现水中的威胁。
直到鲜血染红了清澈的水面,受伤的士卒们蜷缩摔倒在不算深的河中时。
攻城兵们才开始注意水中的危险。
最早冲至河道岸上,每一个团体内的督战兵将,俱催促着提盾的兵卒们,用盾沿拖离开埋洒在湿壤里的铁钉,用刀剑挑起杵在河中的锋利木刺。
河道渐深,全身厚甲,缩头走进水中的士卒,再难依靠目测来排除水里的陷阱。
时不时,仍然会有人踩到了木刺或铁钉。
惨叫声持续不断,不断有人倒在水里。
却没有人后退。
河道中的水更加浑浊。
等冲在最前的兵卒,已至护河的中央处时。
眼看浊水已达许多酋兵的腰部。
站在板墙墙沿上。拉满弓弦的剥羽,咧开了干裂的嘴唇。
他析开了泛黄的齿缝,遍布血丝的眼中,显露出狠意与凶厉。
在狠厉中,还有一丝犹豫。
“放箭!”
满脸狠厉,眼露犹豫的剥羽,松开了弓弦。
离弦之矢穿插在风间,刺出尖利声响。
通体黝黑的箭矢,滑过一段距离后,斜冲进了一面宽盾的上方。
箭矢落进了面甲上。透气的缝隙里。
箭矢刺进了一名卒兵的脸里。镶入了布着血肉的白骨中。
卒兵惨呼一声,仰面摔倒进了水中。
守在板墙上,早已拉满弓弦的一千兵卒,俱随着剥羽松开了弓弦。
一千余枚箭矢。密集如暴雨。迅疾似狂风。
箭雨落向了走在水里的卒兵。落向了停在岸畔的卒兵。
大部分箭矢,都落在了宽盾与盔甲上。
大量的箭矢,刺进了血肉中。
大量的兵卒。倒在了箭雨中。
没有人后退,攻城的兵卒在箭雨中前仆后继。
他们再也不试图排除水中的铁钉或木刺,而是迎着箭雨奋勇前进。
死去的人,很快就将河底填满。
活着的人,踩着死去的尸体,抗着插满箭矢的木梯,朝着板墙快速的奔进着。
两排轮换,为数近两千的拉弓兵卒,拉弦的右手食指与拇指上的皮肤,都已崩裂。
站在墙沿,一直不停拉着弓弦,无人替换的剥羽,右手早已鲜血淋漓。
在损失了接近四百的卒兵后,终于有攻城的奴兵冲至了板墙下方。
在损失了七百名卒兵后,终于有抗着木梯的奴兵冲到了板墙下方。
在损失了近千的卒兵后,终于有奴兵开始顺着木梯攀爬。
在损失了近两千的卒兵后,终于有奴兵爬上了板墙。
被奴兵爬上的板墙处,刘军与奴兵间,开始了近战肉搏。
越来越多的诸酋士卒,爬上了板墙。
射向板墙外的箭雨,越发的稀疏。
环绕板墙的河道中,已经站满了攻城酋兵。
刘军中,守卫在栅门的二十名士卒,掀开了盖在镀铜皮桶上的铁盖。
二十名刘军士卒,将皮桶中的漆黑燃油,倾倒向了流经栅门的水中。
板墙上,剥羽指挥着千名提盾握枪的步卒,穿过了有序后退弓卒的身旁,扑击向已登上了板墙的酋兵。
后退的弓卒中,除了早已筛选出来,弓技最为娴熟的五百人外。
其余弓卒,俱扔下了手中的弓具,拿起了早已备好的铁盾与长枪。
城楼之上,有根垂下头,看着激战正酣的双方,厮杀的渐趋白热化。
他看着己方阵营中,一手提着盾,一手拿着钢枪,被亲卫簇拥着,冲在最前方的剥羽。
他皱起了眉头,面显忧虑。
他紧了紧镔铁关刀的刀杆,犹豫不定的看着荒原上,仍朝着板墙奔来,身穿各色甲胄的大量兵卒。
有根咬了咬牙,催动起体内的罡元。
璀璨的金焰散出了他的身体,爬满了穿在他身上的蛮虎拼甲,与挂在他背上的红丽披风。
距板墙四里处,持剑而立的徐若,咽了口嘴中的唾沫。
他凝望着站在城楼上的有根,一直没有移开过目光。
当看到有根身上爬满了金焰时,徐若只觉有一只巨手,猛的攥住了体内柔弱的脏腑。
他脸上涌出了一道潮红,溢出七窍的血渍尽散在青色的风里。
他紧了紧佩剑的螺旋长柄,随后冲向了天空。
他冲向了宁川,冲向了爬满酋兵的板墙。
正注视着板墙,面露迟疑的有根,耳畔突听一阵嘶鸣。
他瞪圆双眼,转头看向了风声响起的地方。
他看到了奔向板墙的青光,看到了青光中的徐若。
他冲出了城楼,迎向了徐若。
金焰与青光在半空中相遇。
有根挥刀横斩向徐若,环绕着他身体的璀璨金焰顿时化为万丈金光。
一轮刺目的烈阳,照亮了乌云下,阴黯的荒原。
携着金元的关刀上,涌裹着连绵的刚烈刀劲,卷荡尽空气中的阴冷与湿气。
而面对着刀劲与金元的徐若,却感不到丝毫的温暖与和煦。
他面色凝重的提起长剑,将剑身斜挡在身前。
刀劲斩在了环绕徐若的护体气幕上。
徐若竭尽全力所组成的气幕,立刻破裂成碎片。
遍布着金焰的刀刃,落在了靛青的剑上。
长剑断成数截,关刀攻势稍减。
徐若乘机借力欲退。
刀刃却率先划过了他的胸膛。
划破了银色的胸甲。
由伤口处四溅的血,如从地底喷出的熔岩,传递着滚烫的温度。
徐若面色枯败,却紧咬着牙齿。
他身周的罡元崩溃,身体缓缓的朝着地面坠落。
从身下传来的厮杀声,越发清晰。
眼看着有根提起关刀,静立在半空中。
心中的不甘唤起了热血的涌动,一股暖流突然从徐若的体内涌出,暖流流过了他的四肢百骸。
本已散尽的青芒,重新从他的双眼中亮起。(未完待续。。)
ps: 明天有事,先发一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四)
徐若丹田内,四个早已透明的聚气粒中,有两颗渐渐的淡去,淡成了一片靛青的气海。
他那原本英俊无痕,光滑堂亮的脸庞皮肤上,析出了无数的褶皱与斑痕。
他黝黑逸散的长发与长须中,涌现出了刺眼的苍白。
重新溢出他的身体,并覆在破裂银甲上的靛青风元,如附着在粼粼白骨上的幽静鬼焰,散显出了阴怖的森绿。
本正在下坠,周身散透着森绿光辉的徐若,停在了空中。
他在半空中,侧转着身体,面朝向狭壁间,爬满了酋兵的板墙。
他举起了只剩半尺剑身,断口处分叉遍布的森绿断剑,深吸了口气。
他挥出了断剑。
绿色的剑化为绿色的光,绿光扑刺向了板墙,却撞在了一道金焰上。
有根拿着螺旋长柄,注视着断剑裂口处的分叉,蹙起了眉头。
他心意一动,灿阳的金焰,便击散了剑上的森绿。
他松开了被金焰融至变形的断剑,一双浑金的双眸疑惑的看着不远处,静立在半空中的徐若。
他展开了皱起的眉头,扯了扯嘴角。
这样。
才有意思啊。
有根持起了手中的镔铁关刀,将刀尖朝向曲起手肘的徐若。
他刚刚驱动起体内罡元。却看见徐若身前,已浮起边沿银白的阴阳鱼。
心中略有些迟疑,脸上却没有犹豫。
高举着关刀的有根。化为一道金焰,冲向了徐若。
眼见着扑面而至的金焰,面容枯槁尽显老态的徐若,用力咬了下嘴唇。
他在忍受着体内脏腑的绞痛中,双眼如蒙上了细纱般,视线朦胧不清。
金焰所携的灿丽光辉,已经透过了护体的森绿。映入了徐若的眼中时,他却只能看到一片金色。
快点。
再快点。
眼中的金色越发耀眼,视线却更为模糊。
徐若的脸庞更显苍老。发须全白。
他手中的印法结的更快,浮在他身前的阴阳鱼表面迅速浮动。
如翻卷的乌云。
似破壳的厚茧。
六十柄锋利的森绿剑身,显出了阴阳鱼的表面。
金焰冲至了徐若身前,森绿的剑尖映入了有根的眼中。
有根微瞪起双眼。环绕着金焰的身体顿僵。
他能防住大部分。
但没把握防住全部。
但只要有一柄。便足以劈开封闭着宁川的板墙。
足以摧灭板墙上的人。
不顾逆袭的元气,有根咬牙使大力,拨转刀身劈砍向徐若身前的阴阳鱼。
劈砍向阴阳鱼图案上的森绿剑身。
就在同时,徐若分开了结印的双手,推向了浮起剑身的阴阳鱼图。
有根比徐若强。
强很多。
但徐若以寿数,强提修为后。
光论速度,两人已相差不多。
有根挥刀斩在了阴阳鱼上,斩碎了阴阳鱼图。
璀璨的金元散出镔铁关刀的刀身。轰向了六十柄森绿色的长剑。
金焰击散了三十六柄森绿色的长剑剑身。
二十四柄森绿长剑,却透过金焰。刺向了有根。
不顾体内纷乱的元气,嘴角处溢出血渍的有根,全力驱动起了体内的罡元。
金光万丈。
二十四柄森绿长剑刺入了光中。
“轰!”
长剑没在光中,剑劲透过了护体罡气,击在了有根的身上。
有根咧嘴呲牙,嘴角处溢出了鲜血。
金焰将他嘴边的血烘干,穿在身上的蛮虎拼甲表面,被击出了无数道裂痕。
他的动作微滞,散出他身体的金光,顿时敛去大半。
推直了双手的徐若,却早已强驱起了丹田内的靛青气海。
他身周的靛青元气,更显阴森可怖。
徐若周身的森绿鬼焰大盛,他御使元气迅速朝着身后飞退。
有根将金元收入体内,面露怒色的看着徐若退了三里。
他看着徐若再次曲起双手,再次开始结印。
他张开嘴,怒喝一声。
“你作死!!”
有根全力驱动起体内罡元,璀璨的金焰如初升的蓬勃朝阳,绚烂的光彩已让肉眼无法直视。
他高举起关刀,飞扑向徐若。
一轮烈日,坠向了徐若。
此时的徐若,却已是风中残烛。
他根本结不出阴阳剑图。
他布满了褶纹的脸庞上,原本紧凑的肌肉已经开始肿胀。
他每一次运转起体内,那比往日强盛很多的罡元时,都能明确感受到体内生力的流逝。
但有根已经愤怒了。
所做的一切,便都足够了。
联军营门处,站在横栏前的陈云峰,用力握了握绘着符文的刀柄。
“时机到了。”
陈云峰转头看向身后,穿甲持器的十二名修者。
他面露冷漠,眼中却满是血丝。
红焰突散出他老迈却挺直的身体,从镶入金丝的银甲间隙中散出。
红焰爬满了银甲。
“出发!”
老人厉声大喝,微一顿足,便冲向天穹。
冲向了宁川。
除去紧跟在陈云峰身后的陈哲外,其余修者俱对视了一眼,便相继升空。
在有根将至时,迷蒙眼中瞅清金光时,徐若再次御气后退。
有根奋力直追,金光追逐着绿焰,转瞬已至十五里。
当余若体内的气海渐尽,身周的罡元稍弱,后退的速度顿降时。
就当面露愤色的有根,俯冲至余若身前,高举起了手中关刀时。
一股莫名的压迫,突然降在了有根的头顶。
有根突觉一阵心悸,猛的抬起了头。
他仰视着前方,便看到了距他已不足十里的十三位修者。
他面露错愕刚刚蹙起眉头时,便看见冲至最前的陈云峰,张开了嘴。
“结阵!!”
十三位修者,俱将单手竖在身前,连结数个印法。
他们结出的印法各不相同,种类却只有三种。
有人结封印,有人结固印,有人结攻印。
下一刻,高举着关刀的有根,便看着十三位修者,化为了十三道极光。
有根还没反应过来,十三道光已冲至了他头顶上的天空中。
没有多余的话语,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极光中的十三位修者,俱使出全力,驱动起了手中的灵兵,挥斩向了有根。
十三道本应是各种属性的元罡,却在修者们挥出时,转化成了灼目的白芒。
白芒似奔流的瀑河,如落地的流星。
连绵不尽,且气势惊人。
白芒之下,有根正面露惊骇,徐若却已摊直双手,将有根环抱在了怀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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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五)
暴虐的元气,驱尽了周围的一切。
十四道白灿的罡元,充斥在天地间,只显那一片的灿白。
徐若在白光中的苍老脸庞几近融化,双手却紧紧环抱住了有根的身体。
浩荡元气无垠般卷落,如银河之水滚落凡尘。
惊人气势掀起阵中两人,无边劲浪搅动在方圆十里。
白光未至,便觉护体金焰几近破碎,有根面露惊慌,拼命驱动起体内元气。
耀眼金光透过有根的身体,携着巨力击在徐若的身上。
明黄的金焰击溃了森绿的鬼焰,落在徐若身上时,就如烈日强光落在凝河厚冰。
厚实的坚冰在光中融化,徐若的身体被金光撕裂。
他脸庞扭曲着,怒吼出声。
他双手环的更紧了,他身体裂的更开了。
白光落至。
灭妖阵力,降于大地。
“轰!!”
巨声中,大地震颤,抖伏不定。
散出的白光,灼刺进常人的眸瞳,使无数人在光中失明。
震耳的轰鸣,超越了常人能忍受的极限,让无数人在其中晕厥。
大量尘土,起落在阵力落处,并在空气中迅速扩展,最终遮住了整个天空。
尘埃中,十三位修者相继落地。
陈云峰紧握着绘符的长柄,眉头紧皱的盯着遮住了目光的埃尘。
白监撅起嘴,立在陈云峰的身旁。
他盯着前方,面露慵懒。
“死了吗?”
死了吧。
白监眼中露出轻蔑,微扯了扯嘴角。
“灭妖之阵,可是佛祖所创之阵。”
“能完全集合我等之力。引天地共鸣。”
“直面刚才那一击,纵是洞虚修者,也当泯灭。”
罗芸提着杆上镶着紫玉的三尖两刃枪,上前几步穿过了陈云峰的身旁,走到了巨坑的边沿。
他看着仍在坑中飘浮的尘土,皱起了眉头。
“徐若和那人,都应该无法幸免。”
白明站在陈云峰身后,环抱着矛杆,面露唏嘘。
他想着在草云域中的恶战,脑海中浮现出直面飞剑。满身散绕着金焰的身影。
“这就是。”
“你的结局吗?”
白明闭合起双眼,长舒了口气。
一直悬在他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了。
站在白明身侧的九名修者中,大部分都面露舒缓。
他们握着灵器的手,微松。
他们渐渐平复的心绪,却没有维持下去。
尘埃还未落定。
一道微弱清晰且持续有力的声音,已经穿过了遮目的尘土,传到了十三位修者的耳中。
“这就是你,拼尽一切所做的陷阱?”
“他们可没有留手?”
“你真就如此甘心?”
尘埃落定。
身上的蛮虎拼甲。已经完全裂成碎片。
一身月白丝裳的有根,用右手紧攥着徐若的咽喉,将之提到了半空。
稀薄的白色气障,罩在两人周围。
罩在巨坑的坑底。
有根的脸庞上。增添了数道伤痕,淋漓的鲜血沾满了半边脸颊。
血沾到了月白的领服上,丝服表面却没有丝毫尘土。
一尘不染的有根,仰头直视着被扼住喉咙。正在不停挣扎的徐若。
有根丹田内,不论是透明淡化的聚气粒还是已缩着绿豆大小的气海,都昭示着此时的虚弱。
但就算是如此虚弱。有根仍能将徐若提在手里。
涌出嘴的血,漫过了下巴。
有根不顾流过下巴的血,左手紧了紧镔铁刀杆,脸上露出了疑惑。
“没想到吧?”
“他们要你和我一起死。”
“我却能活着。”
“你也死不了。”
有根转过头,看着站满修者的坑沿。
迎着有根的目光,十三个手持灵器的修者,俱退后了一步。
然后,陈云峰率先冲向了有根。
两米长,表面绘满方格,环绕着红焰的钢刀刀刃,斜切进了稀疏的土中。
钢刀拔出泥土,掀起一蓬土砾。
刀斩在了稀薄的白幕上,气幕应声而破。
钢刀斩落向了有根的右手,有根收回了手,身体上裂痕密布,鲜血染身的徐若,倒在了地上。
钢刀砍在了坑底的地面上。
“嘭!”
被钢刀斩开的裂痕,分开了巨坑。
有根拨转关刀,斜斩向了陈云峰。
银光闪进眼中,陈云峰面色大变,忙挥起钢刀,以刀身横挡在身前。
“呛!”
刀刃相撞,擦出数簇火星。
反力互震。
陈云峰身体微斜,有根脚步踉跄着,连退数步。
“咦?!”
似乎看出了有根此时的虚弱,陈云峰微一呆愣,脸上便是一阵狂喜。
他立刻提起钢刀,连着劈砍出了四招。
红焰遍布的刀身,在空气中划出道道焰痕。
每一道焰痕,都直逼有根面门。
每一刀都是杀招。
有根瞪着双眼,忙提关刀抵挡。
紧跟在陈云峰身后,白明和陈哲一起,冲至了有根的身前。
其余的修者,跟着三人身后,俱冲向了坑底。
十三名修者,虽刚结成了灭妖之阵,但体内元气并未枯竭。
而以相似属性,硬抗灭妖阵力的有根,却完全是强弩之末。
凭敏锐的感官,与迅捷的动作,体内元气稀薄的有根,运气于双手手掌,以镔铁关刀硬接袭至身前,无法躲避的攻击。
“呛!”
以刀杆格开刺向腰间,环绕着湛蓝水元的长矛。
“呯!”
以刀刃挡开砍向头颅,遍布红焰的钢刀。
有根吐了口血侧身跃起,以毫厘之差,避开了切向他双腿的铁戟时,耳畔便又风鸣大起。
他忙将关刀竖在身前,挡住了一起袭来的剑身与钩尖。
巨力之下,有根身体一阵歪斜,连退数步。
“喝!”
一名身穿红甲,身体削瘦,双臂上却肌肉盘虬,脸庞上胡须稀疏,头顶盘着发髻,却依旧发须逸散的男人,高举着爬满红焰的关刀,冲到了有根身前。
男人举刀过头顶,一跃而起。
眼见举刀男人已至身前,有根的身体尚微恢复平衡,无法躲避之下,只能咬牙提刀硬挡。
“呛!”
被火元包裹的关刀,俯砍在了毫无元气的镔铁刀杆上。
刀杆被一分为二。
有根再退数步,踉跄的步伐下,歪斜的身体几欲摔倒。
一名身体魁梧似蛮人,脸颊圆胖泛红,发须皆白周身散动着乌雷的男人,冲至了有根的身前。
男人提起一柄巨锤,横挥向了有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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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加夜班,只有白天更新。
还是两天一更。
不过,我打算尽量加快进度。
不会太久的,此卷应该能很快结束。
毕竟,本书写完了,我也好开新坑。
第一百四十八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六)
漆黑的雷环绕着表面布满链刺,涂满了蓝漆的锤端,在空气中扯起一阵嘶鸣风响。
雷光映在有根的眸上,照黑了有根泛白的脸。
镔铁的关刀刀杆,已被砍成两截。
连着刀刃的铁杆,握在有根的右手中。
连着尾端的铁杆,握在有根的左手中。
迎着闪烁着雷丝的铁锤,有根使双手移至胸前,将断开的刀杆交叉挡在锤前。
“嘭!”
铁锤撞在了刀杆上,本就脚步踉跄的有根,直接如枯叶般被巨力掀起。
他弓起身体,双脚离地,身不由己的朝后飞去。
他撞进了坑壁。
“呯!”
腾起的烟尘,遮住了修者们的视线。
无数如蛛网般的裂痕,延展在坑壁的表面。
大地微颤,瞬息已止。
十三位修者,提着手中灵器,俱聚精会神的注视迸裂的坑壁处,腾起的埃尘。
距巨坑不远,封闭着宁川的板墙处,稍停的喊杀声渐渐高昂。
立在坑底的十三修者,却安静的站在原地。
死了吗?
陈云峰皱起双眉,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破裂的坑壁,双手紧握着钢刀的长柄。
他脸色凝重,全力运起囤在丹田内的元罡。
环绕着陈云峰周身的红焰,渐至绚烂炽烈。
遮目的尘土,并没有散尽。
萦绕在陈云峰心中的恐惧,缓缓平复安宁。
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掌,突然拉了下挂在陈云峰背上,被红焰围绕的披风袂角。
陈云峰霍然转身。朝着被拉动的披风处看去。
他看到了一具沾满鲜血的身体,看到了一张崩裂的老脸。
迎着陈云峰的目光,趴在地上的徐若,微抬了抬头。
徐若张开嘴,细弱的声音虽然断断续续,但却竭力保证每一字都清楚能闻。
“主。。。上。”
“。。。跑,快。。。逃。”
闻言,陈云峰立刻瞪大双眼,还未来得及做出回应时,就听到了身前传来的巨响。
“咣!”
略显稀薄。却依旧耀眼的金光,刺透了遮目的尘土。
肉眼可见的元气气流,化为无数道入洋的河川,汇聚向被金光刺透的尘土中。
有根躺在人形的窟窿里,抬了抬握着刀杆的双手。
他默念着道德心法,引着元气导入瘫软的四肢,流进空乏的丹田。
他丹田中,被聚气粒环绕,如绿豆般大小的橙黄气海。渐渐膨胀。
橙黄的气海,迅速显成了金黄。
金色照出了丹田的漆黑,便如无星的夜中,唯一的篝火。
有根眼中。立刻溢满了金色。
“嗯。”
“喝!”
有根微一沉鸣,怒喝一声。
他身体的表面,立刻浮起了灿丽的金元。
他御力震身,冲出了坑壁上的人形窟洞。
顿觉眼前一花。手里提着巨锤铁杆,身形魁梧发须皆白的大汉,微一凝神便觉耳畔风声大起。
大汉微一侧头。仰头避开了刀刃。
却避不开围绕刀刃,形如尖刺的金色罡元。
“嚓!”
金元轻易斩开了漆黑的雷罡,顺势切进了大汉的脸颊,击碎了大汉嘴里近半的牙齿,搅裂了大汉嘴里的舌头,才穿过了另一边的颊面。
大汉松开了握柄的双手,巨锤落向了地面。
大汉双手捂着被金元穿过的脸,却连惨叫声都发不出。
剧痛之下,大汉面露惊慌,御起元气朝后速退。
眼见大汉丢下手中巨锤,迅速后退。
有根嘴角微翘,迅速挥起左手中,连着尾端的刀杆,横斩向了大汉身旁的人。
身穿红甲须发逸散的男人,刚刚举起关刀,满溢着红焰的眼中,便映入了耀眼的金色。
只有尾端的刀杆,没有锋利的刀刃,本身难有太大杀伤力,但环绕着刀杆,仍呈尖刺状的金元,却有无匹的威力。
“噗!”
金色的刺刃,划开了护体的红焰,斩碎了附体的鳞甲,切开了男人的胸膛。
伤口处喷发出炙热鲜血,血尚腾散在空气中。
有根已竖举起右手,持着连接刀刃的铁杆,快速劈向了正张开嘴要开口惨嚎的男人。
“唰!”
“嗤!嗤!”
散在空气中的血,在环绕刀杆的金光中分散成无数血滴,尖刺般的罡元砍断了男人持关刀的双臂。
“啊,啊~!”
剧痛之下,男人惨嚎着,躺落向了地面。
恐惧和伤痛充斥满了男人的内心,让他来不及御使体内罡元,忘记了要先退出战局。
有根面露狞笑,挥刀斩向了男人的头颅。
白监周身散动着青色罡元,举起剑身宽达半尺的长剑,扑向了有根。
他没有去救在金光中,坐在地上被砍去双臂,面色煞白的男人。
他举剑劈向了有根的头颅。
白监信心满满的驱动起周身罡元,环绕剑身的靛青元罡堆叠的如暮墨般深沉。
有根挥起左手,用关刀的尾端,挡开了白监砍至的宽剑。
灿丽的金元轻易击碎了深沉的靛青。
轻易击碎了白监的信心。
高举着宽剑的白监面露惊骇,脚步踉跄的连退数步。
有根右手手中,环绕关刀的金色罡元,在半空中划出弧形的金边。
金边划向了坐在地上的男人。
划开了男人的头颅。
鲜血混合着脑浆,从金边落处迸溅。
除了捂着胖脸,飞快后退至坑缘,躺倒在地上的魁梧大汉,其余的十一位修者,心中俱都泛起寒意。
怎么?
怎么会?
罗芸紧咬了咬牙,提着三尖两刃枪,跳奔向了有根。
“大家。”
怎么办?
“一起上!”
上?
陈哲咬了咬软实的嘴唇,高举着手中的钩刃,跟在罗芸身后,扑向了有根。
上!
陈云峰提起钢刀,从地上跃起,扑向了有根。
白明握着长矛,扑向了有根。
文皙倒提着紫玉长戟,扑向了有根。
十一位修者,相继扑向了有根。
交叠的浩荡罡元,鼓动起纷乱的气流,撩动起泛着金光,颜色月白的丝衣。
有根翘起嘴角,面露冷笑,不退反进的迈步向前。
他高举起手中刀杆,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侧起身,以毫厘差距避开了刺来的刃枪。
他驱动罡元,迅速扑至罗芸身前。
他朝着罗芸挥出右手,金色罡元砍进了白灰色的甲胄,刺入了罗芸的体内。(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七)
环绕出刀刃外一尺处,汇聚呈尖刺形的金芒顶端,刚刚划入血肉后,锋锐气压便直击肉中髓骨。
罗芸痛哼一声,赶紧侧身避让。
可他本就倾力前冲,骤然侧身间,金刺也顺势划穿了他的肚腹。
红焰迅速聚在了肚腹的伤口上,却挡不住由内朝外喷发的血。
罗芸面色顿显苍白,双脚落地时身体一阵摇晃,似欲摔倒。
有根收回了右手,双手将刀杆举到身前,径直穿过了罗芸的身旁。
他看都不看落在身后,捂着肚腹,双腿发颤的罗芸,身体却在半空中侧转。
迎着被靛青元罡包裹的钩身,翻转起身体的有根挥起右手,使尖锐金刺轻触在长钩钩尖。
“叮!”
伴随着骤响的金铁之音,双手紧握着长柄的陈哲只觉巨力袭来,顿时双手发颤。
陈哲面色微凝,强抑着双手的颤抖,紧握着钩刃的长柄。
接着,陈哲只觉的眼前一花,就发现身前已没有了有根的身影,耳间却传来了刺耳风鸣。
他猛的昂首,就看到了有根的背。
有根借力跃至陈哲头顶,快速翻转身体,以后背对着陈哲。
他驱动元罡,聚在背上。
他身体立刻下坠,坠到了陈哲的肩上。
“呯!”
陈哲顿觉肩上传来一阵巨力,巨力轰至肺腑经络。
陈哲冲势立竭,顿时落回地面。
他的双脚陷进了土里,并大张着嘴,吐了一口血。
反力互震,有根借力。再次跃起。
他横着身体,奔向了随着陈哲,持着钢刀的陈云峰。
眼见有根奔至身前,陈云峰脸露惊慌,忙挥刀劈去。
迎着劈来的钢刀,有根左手握着连接尾端的刀杆,疾挥向身前。
“吭!”
包裹着刀杆的金元击穿了环绕着钢刀的红焰,顺势磕开了布满方格的钢刀刀身。
陈云峰身子一歪,却见有根已冲至身前。
他眼色一凝,便果断的丢开了钢刀。将攥拳的双手横挡在胸前。
下一刻,聚在镔铁关刀刀刃上的元气,轰在了陈云峰的护体红焰上。
护体元罡顿裂,陈云峰身体歪斜着,被轰向了地面。
当他双脚落地时,又连退了数步,才维持住了身体的平衡。
而与陈云峰同时落地的有根,却在陈云峰后退时,已经穿过了陈云峰的身旁。
只觉身旁逝过一道金影。陈云峰眼露惊诧,顿知有根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他猛的转过头,却看到了面露惊骇,双脚落地的文皙。
文皙面容惨白。紧贴着他胸廓上的紫灿片甲,已裂成了碎片。
他坐在地上,用左手紧捂着溢血的胸口,脸色煞白。
“嘭!”“嘭!”
随后落地的。是白监和白明。
这两人比文皙还有狼狈,白监肩部血肉模糊,直接跌倒在了地上。昏厥了过去,白明的胸口更是被金元贯穿,仰倒在地时,手中的长矛也插在了一旁的地上。
细长的矛身,如麻花般扭曲。
有根击落白明和白监后,灿丽的金元已隐进了身体里,取而代之的,是稀薄却璀璨的金焰。
他冲向了一名手提长刀,身上穿着湛蓝甲胄,面容平常却又显露着惊慌的中年男人。
有根歪起头,避过了砍来的长刀,顺势上前,挥出了连接着刀头的镔铁刀杆。
金光微闪,元气刺刃斩过了男人的脖颈。
从断口处涌出的血,朝着天空喷发。
血洒落向了地面,炙热的蒙蒙蒸汽,扑向了散绕在脸庞上的金焰。
金焰微动,随后静止。
有根驱动起体内元罡,略一停顿,便又继续扑进。
他冲向了半空中,两名并排前行,发须严整的中年修者。
他快速穿到了两人之间,双手互动,朝着惊骇至极的两人挥去。
“噗!”“噗!”
手持灵兵的两人还未落地,便已身首分离。
有根飞扑向半空中最后一名大汉。
那名大汉身材魁梧手提巨锤,脸庞上的须发俱黑。
他身在半空,本无法转向。
便只有面露惊慌的举起铁锤,将铁锤横在了身前。
有根高举着手中断成两截的关刀,劈砍在了横在大汉身前的锤杆上。
有根借势腾跃,翻身扑至大汉的头顶。
有根松开左手中的刀杆,一掌朝着大汉的头颅击去。
稀薄的金焰,击溃了环绕大汉周身的雷罡,撞在大汉的头上。
“咚!”
金焰中的巨力,击在了大汉的颅内。
并将大汉颅内的坚骨,直接震成了碎片。
七窍溢血的大汉尸体,重重的落了下去。
有根的身体跃起数丈,最终落回了坑底。
他落在了另一位站在坑缘,捂着脸颊,须发皆白的大汉身后。
他转过身,用遍布金焰的关刀刀刃,捅穿了大汉的身体。
魁梧大汉大张开嘴,却从其中流出了混在血里的碎裂断舌。
大汉用双手紧握着突出了胸廓的关刀尖端,双脚乱蹬。
乌黑的雷罡,不断透过大汉魁梧的身躯,击在上趋的坑壁表面。
在乌雷轰击中,坑洼不平的壁面上,不断有沙石碎砾,翻滚着落向了坑底。
密集的落地声中,除了年老体衰,倒地昏厥的白监外,其余七人俱捂着伤口,面露惊恐的看着有根用断裂的刀杆,单手就将大汉的魁梧身躯,挑了起来。
迎着七人的目光,有根抬起左手,用手掌拭去了附在下巴上,已凝结成块的血。
接着,有根狞笑着曲弯起了左手五指,并将之抬到了身前。
金元汇在他的左手间,聚成了一个金色的圆茧。
圆茧的面积不大,直径只有五寸。
有根斜着朝上,推动起了手中的圆茧,推向了被关刀刺穿身体,正不停挣扎着的魁梧大汉。
圆茧破裂,散成一束金光。
金光轰穿了形似蛮人的魁梧身躯,大汉的双手垂落,不再挣扎。
有根抽回了连接着刀头的镔铁刀杆,血在环绕刀杆的金焰中,渐渐散尽。
那不断透过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元气,汇聚成涌向丹田的无数道元气长河。
在有根丹田内,被锥体罩住的气海,已膨胀至樱桃大小。
看了眼躺倒在身前的尸体,有根抬起左手,召回了落在地上的另一截刀杆。
他运起罡元,双手将两截刀杆的断口,在身前相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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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里,我有必要介绍下。
我的设定里,此时的有根本就比陈云峰强很多,强太多。
在面对完灭妖阵力后,有根只是罄尽了元气。
但他的速度,他的身体,和他的力量,与陈云峰等,依然存在巨大差距。
举个例子,就好像一个虚弱的成年人,面对十几个孩童,刚开始可能吃点亏,但等大人喘过气来,也就是十几拳的事情。
真不是某不良作者想偷懒,不写有根一边被虐一边勉力与诸郡修者,势均力敌的大战个三百回合,最后两败巨伤,有根狼狈逃回,然后发奋图强,找机会再虐回来。
第一百五十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八)
躺在身前地上,如蛮人般魁梧健壮的尸体表面,不断闪现出乌黑的电丝。
电丝流窜在土壁表面,不时炸出一片落石碎砾。
有根手中的两截刀杆,在身前即将相遇时,环绕杆身的金焰化为了无数道金色丝线,不断串连盘转在刀杆之间。
刀杆重接。
环绕刀身的金色竖焰,尽化成一团,璀璨绚亮的金色毫光。
有根抬起右脚,后退了一步。
他微翘起嘴角,渐曲起了左膝。
他松开了握着刀杆的右手,左手将被毫光笼罩着的镔铁关刀,挥到了身侧。
他驱使着大量元气顺着经络,聚向了双腿。
眼看有根蓄势待发,站在坑底皆已受创,却仍有战力的五名修者,俱倚靠着兵刃,强撑着挺直了身躯。
被金焰笼罩的脸庞上,略显薄白的嘴唇微抿。
有根伸出右手,握住了关刀的尾端。
他驱使元罡,双脚用力,刚要跳起。
他脚掌周围的地面上,突然窜起了两道低矮的土壁。
土壁的顶端,蔓延到了有根的膝盖处,并紧覆在了有根的双腿上。
表面泛起金属光泽的土壁,如两把焊实的枷锁,牢牢的禁锢住了有根的双腿。
有根的身体微滞,立刻蹙起了双眉。
就在有根身后半尺处,一片被乌雷击打的凹凸坑壁,突然碎裂。
一名身穿褐黄链甲,纷乱的白色须发上爬满了灰黄土屑的修者,从碎裂的坑壁中窜了出来。
满身沾土的修者,双手横提起一把涂满黄漆,刃端足有一米长的大枪,猛的扑向了有根。
修者尚在空中,便觉眼前一阵金色逝过。
然后。他便什么都看不清了。
有根双脚用力,大涨的金焰轻易击碎了结实的土壁。
他施尽全力,朝着身后跃起。
他的身影,便超越了诸郡修者的视觉极限。
他曲起左手肘膝,快速的跃至了手提大枪的修者身前。
下一刻,围绕着他左手膝盖的金焰,便触碎了提枪修者的护体罡元,撞烂了修者的一张老脸。
“呯!”
金铁之音,回响不止。
趁有根还未落地,尚有一战之力的五名修者中。手持三尖两刃枪的罗芸抬起了本捂着伤口,沾满鲜血的左手。
罗芸丢开右手手中的刃枪,踏步而上,冲至七人身前。
他弓起身体,摊开双手,伸至身前。
他以拇指指尖朝下相触,其余八指交叉互叠。
他将互叠的八指中,处于最边缘的食指,按在了鼻下。
他将指尖相触的拇指。按在了下巴上。
他将正对着有根的嘴,裸露在了互叠的八指之下,相触的拇指之上。
“陈哲!”
陈云峰怒吼一声,同时飞奔上前。扑至了坐在地上,低头调息的徐若身边。
他伸出右手,搭在徐若的肩上。
“凝神!”
闭耳。
闻言,陈哲。白明,文皙,徐若四人。俱速运元罡聚向双耳。
他们还没准备好。
手持关刀的有根,双脚已经落地。
罗芸便开口,喊出一字。
“吽!”
最窄的地方直径也足达十米的椭圆形巨坑中,响起了庄严的禅音。
如千万人在咏唱,似无数声在回响。
一道淡金色的圆形气浪,穿过了交叉互叠按在罗芸嘴上鼻下的八指下方。
气浪迅速朝前推进,并在移动过程中,面积不断扩大,当到达有根身前时,已成直径足有三米的巨圆。
有根丢开关刀,将双手移至身前时,气浪已经撞在了他的身上。
“嘭!!”
硬实的地面被气浪掀起,松散的泥壤与坚硬的砾石在气浪中分解破碎,变成松散的细沙。
巨圆被有根的双手挡住,随即崩散,化为浩瀚巨力与肆虐飓风。
身后凹凸的坑壁在飓风中崩毁塌陷,身上染血的丝服被巨力撕裂扯碎。
耳中禅音鸣响不绝,环绕周身的金焰忽明忽暗,有根紧咬牙邦硬撑,七窍都开始溢血。
这。
这是!!
直面气浪的双手手臂上,传来了断裂般的剧痛,庄严肃穆的禅音,如一柄利剑般直贯入了灵魂的深处。
咬紧牙邦的有根脸庞扭曲着,不断显露出痛苦与狰狞。
可他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了一张覆盖了整个穹天的手掌,与站在手掌下的持剑道人。
接着,他猛然想起了道人的音容相貌,想起了荒外山上的点点滴滴。
道亦为则,则生地法,运天元囤泥丸,祛暗混出涌泉。
取天地之道,补于己身。
去心中杂念,留于凡尘。
经百汇,断取其念,入丹田,定海汇神。
破虚妄,固守魂灵,了今生,正气永存!!
。。。。。。
六百余字,字字珠玑。
印在脑海,浮在心间。
有根心中顿时一片空白,耳中再没有丝毫禅语,只有无根严厉的呵责。
昔日的道音贯耳,今日的醍醐灌顶。
刹那间,有根手臂上的金焰大涨。
他左手紧攥成拳,伸出了右手的食指与中指。
他的右手上,结出了剑指。
流淌在他经脉中,因为禅语而僵滞缓慢的金色气河中,有数条开始急速流动。
荒外宗人,首学是练剑。
荒外宗掌门,皆是剑仙。
荒外宗前三重心法,便是御使飞剑之法。
那原本被有根丢弃,又被狂风卷出巨坑,并在半空中再次分离的两截断刀,开始不停旋转。
不停旋转的断刀,停在原地,任狂风吹拂,任巨力扑至,任杂物击撞,不动分毫。
有根顶着强风巨力,朝前挥出右手。
他将已结出剑指的右手,遥指向站在不远处,胡须已全白的罗芸。
他身后的坑壁外,停在天空中的断刀,立刻停止了旋转。
两截刀身,化为了两道金光。
金光穿梭在狂风里,瞬息就奔至了罗芸的身旁。
两道金光一起,落在了距罗芸只有半尺远的地面上。
“轰!”
震耳的轰鸣中,灿丽的白芒化为一道冲霄的奇光。
大地开始剧烈抖动,卷叠的气浪携裹着炙热的高温,席卷了方圆三十里。
席卷了板墙上,正酣战的双方。
随后,遮目的烟尘,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弧形浪潮,顷刻间便已卷向四面八方。
四道狼狈万分的身影,从烟尘中扑出,速奔向了白沙域。(未完待续。。)
ps: 停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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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班刚结束,今天是白班,谁知道他会停电。
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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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九)
加叠的板墙墙体,已经支离破碎。
火焰燃烧在残破的木板上,些许的土渣不断从板墙上的缺口处往外抖落。
在空气中,不断回荡着的,是铁器互击时的金铁声,是热血溢出血管时的嘶嘶声,是杂乱的脚步声。
是已经嘶哑的嚎叫,和充斥着无奈与决心的疯狂。
没有对与错。
没有正义与邪恶。
只因为各有其主,便是道不同。
全副武装的兵卒,高举起屠刀砍向他人的理由,总是显得如此稚嫩。
因此,更显悲哀。
鲜血肆淌在板墙上的每个角落,尚还温热与已经发凉的尸体不清敌我,胡乱的堆叠在一起。
炙热的气浪卷过板墙,诸酋联军的攻势微滞。
剥羽组织起纪律严明的刘军兵卒,再次将涌上板墙的诸酋士卒剿除干净,并顺势砸烂了搭在墙沿的所有木梯。
身上的蛮虎拼甲上,有好几处都已经碎裂。
从伤口中涌出的血,染在了碎裂的盔甲表面。
强忍着伤痛,满身是血的剥羽,将端口上布着缺口,沾满鲜血的钢枪枪刃,斜刺进了铺盖在墙沿的厚实木板里。
他双手握住钢枪的尾端,张嘴长呼了口气。
“打开栅门。”
剥羽直视着紧随炙热气浪,席卷在天地间的大量埃土,面显忧虑。
他微微的蹙起眉头,转头面朝着身边同样周身染血,俱露出惊慌,动作已经失措的兵卒们。
他快速收起了脸上的忧色,面露平静。语气也跟平常无异,声音很镇定。
“让李西率骑兵,去接应首领。”
“待骑兵出去后,立刻点燃水道。”
“已经不用,再留后路了。”
剥羽双手用力,抽起了插入厚板的长枪。
他飞快转身,面朝着身后兵卒,高举起了染血的长枪。
他面露厉色,声势力竭的大喊起来。
“全军听令!”
“首领生死不明,我方守军。便只能有进无退!”
只能十死无生。
“所以,我与诸位同死!”
“也请诸位,死战于此!”
“由此刻起,我之亲卫,各屯兵长,皆为督战兵将!”
“凡临阵脱逃,畏敌避战者,杀!”
“凡拖沓延时,有意逃离者。杀!”
“凡敢后退者,不论原由,皆杀!”
不管闻听号令,瞪目结舌的众多兵卒。也不管稀疏散开,前去传令的众多亲卫。
剥羽转过身,快步穿过了躺地的尸首间,奔至了板墙边沿。
空气中起浮不落的尘土。遮蔽了剥羽的视线。
一支箭矢破空而至,矢尖刚好刺在了虎脸状的拼甲上,剥羽痛哼了一声。伸手将插入胸甲的箭矢扯掉。
“箭手!”
剥羽怒声大喝,后退了半步。
他猛的将手中的钢枪,插进了墙沿内侧的细缝里。
“抛射!”
“枪兵,上前!”
“跟我学!”
剥羽双手一起握住钢枪尾端,脸色随之变的通红。
他使尽全力下压起枪杆,瞪圆的双眼中,满布起腥红的血丝。
“上!”“上!”。。。
无数临时任命的督战将兵们,依循着剥羽的命令,驱动着枪兵上前,驱动着弓兵拉弦。
整齐的箭矢,化为黑色的落雨,压迫着板墙下,在气浪与风尘中,已显乱象的诸酋士卒,压迫着诸酋联军中,持弓的兵卒。
超过二十三米的板墙过道上,百余名士卒将百余杆钢枪插入了铺于地面的木板与墙体的交接处,百余名枪卒中响起了剥羽的呐喊声。
“一,二,用力!”
“一,二!”
“一,二!”
“嘎吱!”
封闭了宁川狭壁的板墙,本身是由厚板绳接着原木,拼装而成。
板墙相互间,填满了碎土和山石。
剥羽指挥着枪卒们,将手中的钢枪,变成了撬动板墙的杠杆。
连接着木板和原木的粗绳,依次断裂。
木板和原木分离。
最前的板墙,塌了。
第一层板墙与第二层间,堆积在一起的碎土与山石,也跟着塌了。
剥羽与一千六百四十九名兵卒,便随着塌了的第一层木板与原木,还有大量的碎土和山石,一起坠向了地面。
剥羽提着钢枪,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尽量的减缓落地的冲击。
他和大部分刘家兵卒一起,率先落在了摊散的泥土上。
他强忍着疼痛,比刘军的其他兵卒都更快的站了起来。
他速提起钢枪,招呼了身后的卒兵一声,又率先扑向了被忽至的落石,砸了个措手不及的兵卒们。
他穿梭在因为山石,而凹凸不平的地面,如一道黑影般,瞬间就冲至了一名身裹着缠腰兽皮,双手拿着一根前粗后细的木棍,身体干瘦的兵卒前。
他提枪朝兵卒刺去,哪知对方竟猛的弯下腰,轻易就避开了泛寒的枪尖,并拿着木棍上前一步,对着剥羽的胸口,就来了一下。
“噗!”
剥羽闷哼一声,连退数步后便失去了平衡,踉跄摔倒。
身上没有穿甲胄,**着上半身的酋部兵卒,面露兴奋的嚎叫了一声,迅疾的扑至了剥羽身前。
眼看对方奔至身前,剥羽本能的将钢枪提至胸前,哪知对方也是老手,竟在剥羽刚提起钢刀时,就直接挑动木棍,以棍尖格开了剥羽手中的钢枪。
接着,朝胸门大开,面露惊骇的剥羽,酋部兵卒高举起了木棍。
“咻!”
一阵风鸣,一杆箭矢奔至。
箭矢落在了酋部兵卒的咽喉上。
溅出的血,落在了剥羽的脸上。
马嘶之声,响在了剥羽的耳畔。
血沾在尘土中,一起粘附在表面的脸庞上,已看不出红色的唇,微微的朝上翘起。
空气中,弥漫的埃土逐渐散去,面露轻笑的剥羽撑着钢枪,从地上站了起来。
数十名身穿银甲的兵卒,依次穿过了他的身旁,俱朝着甲盔各异,毫无阵型,却在不断涌来的诸酋兵卒扑去。
七百名骑兵,穿过了敞开的栅门,轻易冲散了聚集在门外的士卒,顺势冲向了已被攻城的步卒。
突至的气浪,突起的尘土,突塌的板墙,突来的骑兵。
本正在攻城的酋兵们,顿显大乱。
酋兵中的督战兵将们,手上的兵刃也跟着沾满了鲜血,却仍控制不住乱象。
随后,七百骑兵冲过了环绕着板墙,表面已爬满燃油的水道。
接着,一杆杆燃火的箭矢,就被骑兵们投入了水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十)
散乱的士卒挡不住突然渡水的骑兵,待有领军的将领率兵赶至,并集合士卒一起冲入水道,想要追赶骑兵。
并与河岸上的兵卒一起,包七百骑兵的饺子时,烈火已漫延在了水面上。
尚留在水道中的兵卒,顷刻间,便被肆掠的火所覆盖。
燃烧的水道,截断了骑兵的退路,也阻断了攻城的兵卒。
燃烧着的兵卒们,拼命挣扎在水中,嘴里不断的竭力嘶喊。
许多兵卒都将身体埋入水里,意欲凭此游向河岸,逃离头顶的火海。
有些兵卒成功的上了岸,运气好的扑灭了身上的火。
大部分兵卒却发现有许多同伴挡在了前进的路上,这些兵卒中,有许多都毫不犹豫的拿起了手中的武器。
在死亡的威胁下,水中的兵卒开始自相残杀。
大量的血,散在了水里,稀少的兵卒,走上了河岸。
损失了四十三名精锐,为数仍过六百的骑兵背靠着火海,从容的在岸畔整合列队。
呈梭形的骑兵阵中,李西拉起缰绳,右手朝前疾挥。
六百余骑兵俱动,如利刃般,刺入了在骑兵之前,仓促集结在一起,为数三千却尚显混乱的诸酋兵卒。
骑兵们很快就冲散了三千的酋兵,继续突进。
原本被联军驱使,用来攻打宁川的酋兵们,总数超过了三万。
但能在混乱中,自发挡在刘家骑兵的铁蹄之前,俱都是军中精锐与勇者。
可惜,这样的精锐和勇者,数量并不多。
凡人。谁不想活命。
六百余在乱军中突进,阵型渐乱的骑兵前方,闪避的酋兵越来越多。
骑兵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终于,在奔进至攻城酋兵军阵的中央位置时,总数已锐减至不足五百的骑兵们,转化成了一道银色的洪流。
刘家骑兵们的冲势已成,任何挡在银流前的一切,似乎都会被踏成齑粉。
诸酋奴兵中,再也没有人敢阻挡骑兵。所有人都选择了躲避。
四百余骑兵,冲出了数万酋兵的包围,行进向了白沙域。
板墙处,敞开的栅门,再次落回了原处。
板墙上,士卒们朝外投掷出近百条粗厚的麻绳,在弓矢的掩护下,无数手持钢枪或劲弓的兵卒,不断牵拉起绳索。手脚互用的攀下了板墙。
总数已过七千的卒兵,落下了板墙后,便在剥羽的带领下,迅速奔杀向了被火海阻隔。依旧聚集在板墙下,总数超过六千的诸酋奴兵。
迸涌的鲜血,入肉的枪刃。
竭力的哀嚎声,刺耳的喊杀声。
身后的退路被烈火阻断。面对着奔杀来的刘军兵卒,酋兵们一致的选择了誓死抵抗。
他们是诸郡携裹强征的奴兵。
他们可以选择死亡,却没有权利投降。
面对誓死不降的奴兵们。七千余刘军的兵卒,三五成群的集在一起。
刘军兵卒们,以严密的阵型,扑向了本身战力不弱,却更习惯单对单的酋兵们。
双方胶着在一起,厮杀的异常惨烈。
剥羽提起钢枪,架住了劈来的关刀,身旁的一名兵卒,顺手就用钢枪,捅穿了提刀酋兵的身体。
剥羽抬起脚,踹开了提刀酋兵的尸体,又偏起头,躲过了一枚奔向他面门的箭矢。
剥羽身旁,一名拿着长弓的士卒,取下箭矢,拉开弓弦,朝着箭矢扑来的地方,抬手就射出了一杆羽箭。
周围不断有人倒下,剥羽的身边却从没有缺过同伴。
所以,最先冲向酋兵的剥羽,能冲到水道前。
诸酋奴兵中,不断有人被挤落进水中。
落水的人却要在火里挣扎,火光中倒映出血色,因人挣扎而翻腾的水浪,似腾散的火雨。
血色与火光,照映在剥羽的身上,
布满裂痕的银甲,散出了血红的色彩,剥羽苍白的脸庞,也笼罩在了血彩中。
攀下板墙的刘军兵卒,在剥羽的带领下,已将囤留在板墙下的酋军卒兵们分割削弱。
胜利的天枰,已朝着刘军倾斜。
剥羽双手紧握着钢枪枪杆,抬头眺望向水道对岸。
他已胜券在握,却依旧满脸忧虑。
四百余骑兵化为一道银流,奔进在广阔的荒原上,掀起了滚滚尘土。
十五里,一万五千米。
骑兵奔进了十四里,就停了下来。
他们拉起缰绳,驻停在坑沿,看着其中仍有尘土浮覆的巨坑,全都瞠目结舌。
李西驱马向前,推挤开了挡在身前的骑兵。
他皱眉看着巨坑中的浮尘,抿了抿嘴。
下一刻,李西牵起缰绳,驱马跃上了坑壁。
一人一马,率先顺着圆弧形的下趋坑壁,奔向了坑底。
李西身后,四百余名骑兵,俱拽拉起缰绳,驱马奔下了坑壁,冲向了坑底。
风携裹着尖细的嘶哮,盘旋在李西双耳的耳畔。
李西咬着牙,继续驱动战马,冲进了爬满空气的尘埃中。
迎接李西的,是一股热浪。
灿丽的金芒,斜着炙热的气浪,驱尽了空气中的浮尘。
万丈的金芒,扩散出有根的身躯。
有根站在坑底,却更盛升在天中的骄阳。
**且健硕的身体表面,布满了斑驳的疤痕,爬满金焰的长发,停在了有根的头上。
长发指着穹天,表面不断散显出波浪般的纹路。
此时有根的身上,只剩唯一的月白色里裤。
有根心意微动,便驱使金光,敛进了身体里。
身体表面再没有了护体的金焰,朝上指着苍穹的长发,也荡落回了原地。
有根长出了口气,抬起右手,用手背拭去了脸上的落尘。
他拿开右手,面无表情的凝视着染在手背上的尘土。
他眨了眨眼,微垂下头,眼中显露出嘲讽之色,嘴角却朝上微微的翘起。
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后长叹了口气。
李西驱马奔至平整的坑底边沿处,两道金光突然奔至了他的身前。
战马受惊,张嘴嘶叫着,人立而起。
李西歪起身体,猝不及防下,面露惊慌的摔下了马背。
有根转头,看着落向地面的李西,抬手挥出。
萦绕着金光的刀杆,便冲到了李西的身下。
李西落在了刀杆上,刀杆托着李西,缓缓落向了地面。(未完待续。。)
ps: 今天夜班。
第一百五十三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十一)
四百余骑兵,俱勒马停在坑底。
被骑兵们围着,满脸风尘的李西,单膝跪在有根身前。
两截散绕着金光的镔铁刀杆,停在两人头顶的空中,不停的旋转着。
“我还是不够熟练。”
有根背对着李西,面露遗憾的摇了摇头。
“不然,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闻言,李西微蹙起了眉头。
过了好一会,李西面露疑惑,犹豫着道:“首领,我军已出宁川。”
“剥羽正率全军,与敌兵死战。”
李西朝着有根,双手抱拳。
“首领。”
“随我们回去吧!”
闻言,有根抿了抿嘴。
他扬起头,看着停在空中,环绕着金光的刀杆,脸上露出了懊恼之色。
“知道了。”
“可惜心法不全,不能御剑而行。”
当不了剑仙啊。
“嘭!”
金色的焰,浮在了有根的身体表面。
有根微一顿足,便飞向了天空。
他径直飞出了巨坑,两截被金光萦绕,并不断旋转的刀杆,紧跟在他的身后。
“咦?”
面有憾色的有根刚飞出巨坑,便立刻蹙起了眉头。
他身形微停,便迅速转身。
他背对着宁川,仰首朝着远方望去。
他盯着目所能及的远方,迅速的驱动起体内罡元,飞快的升向了高空。
他上升了十六米,才停了下来。
他低下头,目光越过其内混乱的联军营寨。俯视向了联军营寨后方,广袤的荒原深处。
位于联军营地之后,距离宁川三百里之处,有一土坡。
土坡高约三米,地势平缓,其表面所覆的枯黄草叶中,仍有些许青绿。
土坡后有一座山,海拔超过千米。
高山的投影,覆在平缓的山坡上,如浓墨点染在了乌云下。
笼罩在墨彩中的坡顶处。有一片松林。
在松林的边缘,站在两个人。
呼啸的阵风,刮动松树的枝杈,抖落或黄或绿的尖细松叶。
风里楼抬起双手,拍了拍戴在头上,已覆满松叶的宽帽。
接着,他又将双手背在身后,撅起了小嘴,长叹了一声。
“唉~!”
风里楼大瞪起一双清亮的大眼。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张永破境后不直接来草云域,反而要去东南。”
“没想到,区区化外之地。竟也藏有如此人物。”
闻言,盘膝坐在松树下的余道人,脸色平静的摇了摇头。
“若不是张道友与之有因果。”
“此人,当可入我道门。”
“可惜。”
余道人微蹙起眉头。蹉叹了一声。
“张道友已入空明,此人却还未达洞虚。”
“况且,此人很可能就是张道友欲要解开的因果。”
“两人必已结怨。”
二选其一。
“红尘炼心。破魔而入境,实在不易。”
风里楼抬起粉红的双手,使劲揉搓起如婴儿般肥嫩的脸颊,眼眸间显露出一丝疑惑。
“又实在是难得。”
“而此人虽未入洞虚,其修为却已可与初级空明相匹敌。”
“此人定是屡有奇遇,且又身怀御物之法。”
“若不能入我道门,日后,恐成祸患!”
风里楼抬起右手,轻撩动开贴在额头上的发丝,左手却在身前紧攥成拳。
如实质般青色风元,透过孩童左手五指的指缝,如同覆肤的火焰般,围绕着孩童的左手,飘忽荡漾。
飘荡似火的风元,撩动出散乱的气流。
气流化为清风,吹动起余道人雪白的发须。
余道人垂目低头,沉默了片刻,便瘪了瘪嘴。
“风道友。”
“张道友与此人之因缘,只能让张道友自己去了结。”
“我等只需修书一封,封锁住这片地域,控制住礼佛的罗家,杜绝佛门中人与此人来往。”
“后面的,便是静候。”
闻言,风里楼转过身,面露狐疑的看着余道人。
他盯着余道人,渐眯起了双眼。
迎着风里楼狐疑的目光,余道人低着头,抬手整理起轻风中,稍显纷乱的发须,
他一边整理着发须,一边用平静的语气,淡淡的说道:“静候张道友归来,静候他们二人了结因果,静候他们二人分出胜负。”
“或者说,静候他们二人分出生死。”
闻言,风里楼双眼微瞪,面露惊异的看着余道人。
虽已相识百年,但直到此时,风里楼才突然发现,有些不认识这名面容苍老,道法与修为在青峰皆不出众,却备受掌教重视的道人。
“青峰需要的。”
余道人抬起头,冷漠的注视着身前孩童脸上,那双如今布满惊异,平常却非常灵动的黑眸。
他刻意的停顿了一下,有意的加重了语气。
“只有强者!”
余道人突然站起身,朝前伸出右手。
他摊开并合在一起的右手五指,使指尖朝向天空,掌推向了前方。
“嘭!”
液态般的深红元气,如从地底喷溅出的熔浆般,从余道人的手掌心处溅涌而出。
液态般的火系罡元,摊散在了余道人身前,如一滩竖起的水泊,又似喷在透明玻璃上,鲜红的血。
火元在余道人的身前迅速散开成无数小点,小点消弭在余道人身前的空气中。
一道透明的淡红,罩住了整个土坡。
宁川前,白沙域内。
正停在空中,全力驱动体内元罡,聚在双眼的有根,再也看不清此时距他足有两百多里的土坡。
他只觉的被元气灌注的双眼,如蒙上了一层非常稀薄,材质却异常细密的纱罩。
那原本立有土坡的高山山脚处的所有景象都变的很朦胧,变的很模糊。
有根猛的闭上,已开始酸麻的双眼,摇了摇头。
待他再次睁开眼,俯望向两百多里外的土坡时,却发现那处土坡已经恢复了原状。
那处土坡顶端,一直延续到高山山体上的繁密松林中,已没有任何人。
有根敛起了眼中的元气,并咽了咽嘴里的唾沫。
他静立了片刻,便转过了身。
他没有去逃进营寨,狼狈不堪的诸郡修者,而是满脸阴沉的飞向了宁川。
他化为一道金光,降在了板墙上。
此时,板墙外,剥羽统率着刘军兵卒,已将所有被火海阻断在板墙前的酋兵们,屠戮的一干二净。
而被火海阻断,与剥羽所领兵卒隔着火海相对的诸酋联军中的乱象,也已被联军的将领们控制了下来。(未完待续。。)
ps: 嗯。
白班。
第一百五十四章 雨至(上)
厚郁的乌云满盖着天空,让荒原越发的晦暗阴森。
夜色将临。
稀疏的星与皓白的月,透过云海的缝隙,已开始若隐若现。
遍布死尸的板墙间,站立着提弓的士卒。
残留在水道中的火下,只有发散出焦臭的黑色,与凝结在水面的血光。
有根站在板墙边沿,低头俯视着环绕板墙,表面浮满了尸体与火焰的水道。
他蹙起眉头,略扬起了头。
他看着集结在河岸,重新整肃了军纪的诸酋联军。
不断旋转的两截刀杆,盘旋在晦阴的天色中,不断散显出如烈日般的金色毫光。
一万余的诸酋联军军卒,俱都仰首注视着天空中的金光。
酋兵中无人出声。
整个战场上,也只有烈焰燃烧尸体时,传出的刺耳“噼啪”声。
刘军士卒们沿着河岸,竖立起一排排坚实的铁盾,被盾卒簇拥着的剥羽,无声的转过身仰起头,看向了板墙。
他很轻易的就看见了,站在板墙上的有根脸上,一双浑金的眸瞳。
下一刻,剥羽抬手理了理披散的乱发,挺直起腰杆,朝着有根抱起了双拳。
剥羽不发一言。
有根没有看他。
他注视着蔓延在水道前,一万余寂静的诸酋卒兵们,略扯了扯嘴角。
他深吸了口气,驱动罡元聚向喉间。
“降我者,放下武器,原地蹲下!”
有根咧开嘴,双手叉腰。
四百余骑兵,尚在远方。
但被马蹄踏起的烟尘。板墙上的卒兵们,凭肉眼却已能看见。
“逆我者。”
有根面露笑容,注视着酋兵们的浑金色眼眸中,燃起了金色的焰。
他语气中带着玩味,不急不缓。
他的声音响亮清晰,如划过阴闷天色的一道白亮闪电。
“我包你们饺子哦!”
宛如惊雷的呐喊声,传递到了荒原深处,激起了阵阵回音。
回音中,沉默的诸酋军阵里,出现了一阵骚动。
骚动中。有偏将率先丢下了手中兵器,翻身下马,蹲在原地。
有人带头,便有人跟随。
蹲在地上的兵卒,越来越多。
被丢落到地上的兵器,也越来越多。
四百余骑兵还未到宁川,一万多的酋兵中,除了两千逃逸的外,已全都蹲在了地上。
不久前尚在板墙下。拼命与刘军死战的酋兵们,竟投降的如此之快。
有根只是扬了扬眉毛,剥羽已是满脸惊诧。
夜幕降临。
环绕板墙的蜿蜒水道中,烈火依然在燃烧。
刺鼻的焦臭。随着肆掠在荒原上的风,传递在空气中。
稀疏的星,围绕着月,在静谧在夜空中的厚云间。时隐时现。
星月的光辉,照不透夜色的漆黑。
燃烧的火把,就如同镶在地上的星星般。散显出的光辉,只能照亮注视着它的眼睛。
炽烈的火,在涂满油脂,捆绑着碎布的松枝上剧烈燃烧。
火光映在有根的眼中,却仿佛是凝固在纯色黄金上的炙黄熔浆,又宛如黄昏落日顶上的如血红霞。
躺在有根身后的剥羽和站在睡榻旁的李西,俱都屏住了呼吸。
“恩。”
有根抬起右手,挠了挠光滑的下巴。
“诸酋的领兵将领,早就趁着混乱,率兵奔出战场了吗?”
“我一回来,他们就降的那么快。”
“啧,啧。”
有根砸吧砸吧嘴,摇了摇头。
“他们肯定是先就得到了授意。”
“诸郡修者,跟下面的,都不是一条心啊!”
有根敛起了眼中的罡元,突然笑了起来。
他转过身,面朝着板墙上的两人。
“剥羽。”
“在。”
剥羽微挺起身体,迎着有根的视线双手抱拳。
他脸上残留着疲倦和苍白,他的眼中却只有执着与坚毅。
“我会提议郡主,调走所有的降卒,日后此地,只会留五百余卒兵。”
“只不过,你怎么样?”
闻言,剥羽脸上绽出了笑容。
他面露自信,语气却很平静。
“首领。”
“些许小伤,羽无大碍。”
“嗯。”
看着躺在床榻上,身体数处已缠上绷带,脸上却展露出自信的剥羽,有根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在这里最久,也最清楚板墙的一切,有你来驻守宁川,最为合适。”
“李西。”
“在。”
李西挺了挺胸膛,朝有根抱起双拳。
“等明日河道中的燃火灭后,你带骑兵看好降卒,待其入川后,替剥羽稳住局势。”
“待降卒被调走,你带上剥羽和我军军卒,退至宁川关隘。”
“日后,由你统骑兵,剥羽总指挥。”
闻言,李西脸上露出疑惑,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遵命!”
“以后的三个月里,这里作为我军前沿,只负责警戒与探知。”
有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微蹙起了眉头。
“料想,应该不会有事。”
蹙起眉头的有根转过身,抬起了头。
他清亮的双眼透过了昏黄的火光,注视着无垠的夜。
“毕竟,它已经来了。”
丝丝的水,落进了有根双眼。
持续的雨,熄灭了燃在水面的火,也冲刷掉了弥漫在空气中,直欲让人作呕的刺鼻焦臭。
李西指挥两名士卒,抬架着剥羽,走下了板墙。
独自站在板墙上的有根,在雨中长吁了口气。
他伸出了右手,摊直了五指。
渐发密集的雨,聚落在他掌心处的皮肤上,又碎散成了无数晶莹水珠。
有根猛的将被雨水淋湿的右手攥成了拳头,并舒展开了眉间的竖纹。
雨季,终于到了。
同时,距宁川三十里处,渐已平静的联军营寨中,帅帐内。
文皙,白明,陈云峰,陈哲四人,盘膝围坐在三个睡榻旁,正在拼命打坐调息。
罗芸,余若,和白监,俱紧闭着双眼,仰躺在睡榻上。
三人中,最为凄惨的余若,身上的甲胄碎裂,鲜血遍布,躯体上满是伤痕。
靛青色的风元,自动起浮在余若的身体表面。
延展在他身体上的伤口,许多都已不再溢血。
伤势最重的罗芸,身上的甲胄早已不再,沾满鲜血的身体上,伤口却不多。
罗芸的身体表面,不断生出如刀砍斧刻般的密集皱纹,脸庞如同正在融化一般,膨起了无数充满了脓水的肿块。
诸多元气中,治疗效果最好的水系罡元,在他的身上只是时隐时现,佛言的后遗症,也并没有从他身上完全褪去。(未完待续。。)
ps: 嗯。
昨天夜班,今天睡的有些久,雷都打不醒。
嗯。
由衷感谢给本书投票的大大,谢谢你们。
跪谢。
第一百五十五章 雨至(中)
湛蓝的水系罡元,疯狂流窜在残破身体里的经脉中,不断涌进不断溃碎的脏腑里。
但这样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
罗芸数十年来,积炼在丹田中的水系罡元,逐渐消尽。
他不断起皱的皮肤表面,犹如凿刻着刀砍斧剁的沟壑般。
最深的皱痕,直抵到了皮下的骨髓。
膨胀在罗芸脸上的肿块,最大已如鸽蛋般大小。
他本在起伏的胸膛,渐渐静了下来。
他细弱的呼吸,也渐渐的停了下来。
“哇!”
围着三间床榻,正盘膝坐地,尽全力调理体内伤势的四人中,周身环绕着湛蓝罡元的白明,张开了嘴。
他吐了口血,强忍着胸口处传来的剧痛,拖着伤躯强撑着站了起来。
他上前数步,奔至了罗芸的身旁。
他朝着罗芸的腹部,迅速的伸出了双手。
他将左手手掌对着罗芸的丹田,右手手掌斜压在左手的手背上。
他强驱起了体内稀薄的罡元,将左手猛的压在了罗芸的丹田上。
“嘭!”
以白明的左手手掌为中心,一道透明的圈形气浪,如水浪般席卷向同一的平面中。
气浪化为强风,风中蕴着巨力。
如摧朽般的巨力,顺着白明的左手手掌,强灌入了白明的身体。
“呃!”
一股热流由剧痛的胸廓,迅猛的冲至了白明的嘴中。
白明紧抿着嘴,拼尽全力却咽不下嘴中的血,便只能将脸颊憋鼓至极限。
他紧皱起眉头,身体随着双手不断颤抖。
他不顾传递至双手手臂上的巨力。强将体内的水系元罡,压进了罗芸的丹田里。
“呯!”
犹如海浪拍击巨石,仿佛细沙落于金铁。
刚刚涌进罗芸丹田内的罡元,如数奔回了白明的手中。
“噗!”
白明张开嘴,喷出了道血柱。
他的身体一歪,脸庞因为剧痛而扭曲,身体却因无力而软倒向了地面。
眼见白明即将倒地,脸色苍白的陈云峰敛起了环绕在身上的火系元罡,撤去了上下相合横在胸前的双手。
他快速站起身,冲至罗芸的床榻旁。伸手搀扶住了白明的身体。
将白明扶立在身旁,陈云峰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罗芸后,又满脸忧虑的转过头,看向了白明。
“不行了吗?”
帅帐内,围坐在床榻周围的文皙和陈哲,俱撤去了在胸前结印的双手,并一起看向了躺在床榻上的罗芸。
罗芸,已经没有了呼吸。
不行了。
白明摇了摇头,轻轻推开了搀扶着他手臂的陈云峰。满脸颓废的盘膝坐到了地上。
闻言,陈云峰蹙起眉头,回头看向了罗芸。
“经脉俱断,肺腑皆伤。”
“除非这里。突然出现一颗有能滋生骨肉,修补经脉的灵丹圣药。”
白明满脸颓唐,满是血的嘴中,声音嘶哑如裂帛。
“否则。一炷香的时间后,罗芸身体中的生机便绝,到时再无法可救。”
闻言。陈云峰抿了抿嘴,仰头叹息。
“百战老将,死于战场。”
陈云峰低垂下头,看着罗芸膨肿的脸。
他陷入了回忆,双眸有些游离。
“但没想过,你会是这样的结局。”
这样的结局,真的很不适合你。
陈云峰伸出右手,拂合过罗芸的脸,抚闭上了罗芸的眼。
接着,脸色越发惨白的陈云峰抬起手,用手背拭去了溢出嘴角的血后,又转头看了眼躺在另一个床榻上,周身绕动着靛青风元的徐若。
陈云峰收回了目光,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回了原先的位置。
他盘膝坐在皮垫上,结印在胸前,闭目打坐,再不言语。
帅帐内围坐在床榻旁的四人,也不再言语。
帅帐内,陷入了寂静。
帅帐外,传来了雨声。
夜尽天明时,大雨不停,瓢泼遮目。
散显出身体的金元,隔绝了密集的雨水。
独自站在板墙上,凭着护体罡元,任由雨水冲刷的有根,眺望着远方。
他用浑金的双眼,透过了密集的雨幕,看着耸立在三十里外的联军营寨。
他看着营寨敞开了后门,看着排列有序的大量士卒走出了营寨后,便朝着雨幕的深处越行越远。
“撤了吗?”
有根翘起嘴角,略仰起了头。
他看着混杂在涌出营寨的士卒间,数十辆车厢完全封闭,车轮镶铁的马车。
“走了,就别回来了。”
面露笑容的有根,扬了扬眉毛。
他长舒了口气,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总数接近十万的联军,离开的时候并没如来时那般迅捷。
阴沉的气氛,笼罩在行进的军卒中,连绵的雨和渐发湿泞的地面,也阻滞着联军的行进速度。
联军士卒们花了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才完全撤离了营寨。
而一万余投降刘军的酋兵们,用了整整五天五夜的时间,才被刘军兵卒驱进了宁川。
从不安分的酋兵身上搜扒下来的盔甲与兵器,堆在板墙外,叠的足有三米高。
而待在宁川关隘的石脑,也终于等到了从草云郡过来,由猴石和蚩酋统带的万名援军。
六天后,有根回到了草云郡。
七天后,李西和剥羽两人,统领着只剩四千的刘军卒兵,驱赶着一万六千名降卒,撤到了宁川关隘。
十六天后,石脑和猴石带着两千名刘军卒兵,押解着一万六千名投降的兵卒,离开了宁川,向着草云郡出发。
得知李西和剥羽顺利返至宁川关隘后,有根便离开了草云郡。
他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在大湖的湖畔找到了刘恒。
“我说。”
周身围绕着灿金罡元的有根,站在一间粗搭的遮雨棚前,看着遮雨棚下蹲坐在树桩上的刘恒,双手捧盛着一张荷叶,正埋头大啃着荷叶上形如柚果般的巨大馒头时,眼角开始不断的抽搐。
“那个,你能停一下吗?”
“。。。”
闻言,刘恒的身体顿时僵硬了。
他猛的抬起头,面露震惊的看着有根。
他嘴腔被填的鼓甸饱满,表情却是一瞬间的呆滞。
片刻后,刘恒将包含在嘴中的食物强咽了下去,脸庞却因此被憋的通红。
他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
待缓过劲来后,刘恒面露狂喜的站起身,奔到了有根的身前。(未完待续。。)
ps: 恩。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无良作者无以为报,深感惭愧。
只能由衷感谢。
第一百五十六章 雨至(下)
为遮挡繁密的雨,由篾条搭组的棚顶上,覆着一层蓝色的兽皮。
润透了兽皮的水,透过篾条的间隙,落在了棚下的土里。
披在刘恒身上的蓑衣上,淌着无数潺潺的水流。
戴在他头上的笠帽表面,泛着陈旧的褐黄。
虽才短短半月,但草云郡的郡主,却已没有进入草云郡时的风光。
相反,此时的刘恒,俊秀的脸庞上,已是布满了土尘。
暴雨落于荒原,雨中本不存在浮尘。
刘恒脸上的土尘,便只能来源于别处。
有根微蹙起了眉头,伸出右手指向刘恒露出狂喜的脸庞,面露疑惑。
“怎么搞的?”
“郡主大人,你不会直接去扛堤石了吧?”
闻言,刘恒微笑的更加灿烂了。
他面露天真的摇了摇头,语气轻快的道:“扛石头这事,有精壮去做。”
“我只不过把石头从山上运下来而已。”
有区别吗?
有根沉默半响,直截了当的问道:“大人,石头收集多少了?”
“不少了。”
刘恒面露自豪,微扬了扬下巴。
“有一两吨了。”
闻言,有根大喜,急忙问道:“真的吗?都在哪里?快带我去看!”
闻言,刘恒动作利落的转过身,从蓑衣下伸出左手,指向被大雨击打出无数涟漓的巨湖湖面。
“嘿嘿。”
“都放在里面了。”
闻言,有根立刻僵住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艰难的转过头。注视着被刘恒指着的宽阔湖面。
“你,都丢进去了?”
闻言,刘恒回过身,互搓着手掌,谄笑了起来。
“呵呵,那什么,不是要修堤吗?”
“两天前,也还没下雨,湖水也没那么湍急。”
“我记得你说过,要先从两边开始叠石。但对岸的民众不是还没到吗?”
“再加上,那时岩石收集的也很顺利。”
“如果,。。。这雨没下那么快。。。。湖水没那么急。。。”
有根瞪起双眼,回头看着刘恒。
刘恒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就变的支支吾吾。
片刻后,刘恒的声音却又恢复了正常。
他收起了脸上的谄笑,一脸肃穆的道:“对了,宁川怎么样了?”
眼见刘恒变脸变的如此之快,有根的眼角又开始抽搐了。
“很好。很好。”
敛去大部分散浮在身体周围的金灿罡元,只留能挡雨的淡薄金焰。
有根面露苦笑的抬起右手,摸着脸颊上新添的伤口。
“只是,被几只烦人的蚊子。叮了几口。”
刘恒蹙起眉头,注视着有根遍布着疤痕的脸庞,眼眸间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下一次,若战事再起。我和你一起去宁川。”
闻言,有根抿了抿嘴,面露感动的朝刘恒抱起了双拳。
“禀郡主。诸郡联军已退,宁川无碍,我军俘降卒一万六千余。”
停顿了片刻,有根收起了上翘的嘴角。
“不过,我在白沙域内,发现了道门之人。”
“哦!?”
闻言,刘恒双眼中的眸瞳微动,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
“道门中人,站在诸郡一方吗?”
“他们,插手了吗?”
闻言,有根低头沉默了良久,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有根略撅起嘴,面露犹豫。
“我不知道他们站在那一边,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参与进来没有?”
“但我想,他们一定看到了全部的过程。”
“可能,我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秘密了。”
闻言,刘恒额上的竖纹更为深刻。
他咬了咬牙,面色略青,浑身开始颤抖。
“入道高人,不涉凡俗?”
“呵呵。”
刘恒扯了扯嘴角,嘴里发出轻笑。
“是我太天真了。”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有根。”
刘恒将双手伸出蓑衣,朝着有根双手抱拳。
“被道门看的清清楚楚后。”
知己不知彼。
“你,怕吗?”
闻言,有根笑了。
他满脸笑容的分开了抱拳的双手,并将之背在了身后。
他坦然的受着刘恒的执礼,仰起了头。
他看着遍布着苍穹的乌云,张开嘴,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
他的笑声,穿透了密集的雨,回荡在荒原的深处。
阵阵回音在雨幕中,响如连续的雷鸣。
“将军。”
“人,皆惧死。”
“我的命,可能不值钱,但对我来说,却也是唯一的,所以我很珍惜。”
“我,想多活个无数年。”
有根笑着低下头,看着刘恒,被金焰萦绕的双眸尤为清澈。
“所以,如果有人想要我的命。”
“那么,我就只能豁出一切,和他拼一把了。”
性命,也就是命而已。
闻言,刘恒也笑了。
他满脸笑容的低下头,弯起腰,非常恭顺的朝有根躬身行礼。
“恒,受教了。”
时间渐至黄昏。
雨中的荒原,更显阴暗。
湖畔,作为流民驻地,大量的篾棚与相对稀少的营帐中,升起了无数道炊烟。
行走在驻地上,四百多辆装载着粟粮和干柴的马车车厢上,俱安放着浸泡在稀少符水中的避水碧珠。
刘军偏将们,站在每一辆马车上,给每一间棚屋里的流民,分发搀着枯壳的粟米,给每一顶营帐中的兵卒,分发软绵温热的馒头。
靠着刘军分发下的粟米,确实不能满足挤在篾棚下,流民众们的口腹。
行走在驻地间,随时都能听见男人不满的咒骂,女人隐隐的哭泣。
还有孩童和老人们有气无力的呻吟。
暴雨中,常人无法狩猎,修行者却可以。
但在雨中,仍游荡在荒原上的动物,却并不多。
有根早已是老猎手,却没打算去雨中狩猎些动物,来补助下驻地中嗷嗷待食的流民众。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二十万流民众的肚子有多可怕。
他也能猜到因为食物而失去理智的流民们,会衍生出怎样不可理解的暴力与血腥。
他不想好心办坏事。
于是,有根驱动体内罡元,奔回了湖畔。
第二天,刘恒采纳了有根的建议,集合了由流民众们自发筛选的两千名代表。
刘恒亲自向流民代表们做出了许诺,并拿出有根连夜赶制的地形图,给瞪目结舌的流民代表们,做出了填湖后的田地规划。
虽是空头支票,却也足够振奋人心。(未完待续。。)
ps: 赶的。
六小时后就是白班,先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