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夜犒九原军(一)
胡亥并不能肯定这件事情就一定是赵佗所为，也许是隐藏在暗处的不为人知的强大势力也不一定。但是预先的防备措施的肯定要做的。
调赵佗二十万军队北上入关中勤王，算是胡亥一个小小的试探了。
原本历史上赵佗的态度就很暧昧，坐拥五十万大秦jīng锐的兵卒，而不出兵助大秦平定叛乱，这本身在后世就是一个很大的谜团。
如果赵佗遵旨领兵前来，那么赵佗应该就不会有问题，而一旦赵佗抗旨找借口不北上，那么赵佗就真的是居心叵测了，基本上可以确定子婴的事就是他所为。
胡亥的用意尉缭清楚，李斯同样清楚。
但是所有人都想不明白，如果真是赵佗所为，他难道真的有把握控制住五十万大军中的将近二十万老秦人吗？能控制住这五十万大军中众多的蒙氏和王氏子弟将领吗？
“陛下，宗正大人殿外求见。”一个宫女进来禀报道。
“宣!”
赢腾是刚刚到家屁股还没坐热，胡亥传旨的宫女就到了。自己刚刚回来，胡亥马上就派人相召，所以他不敢怠慢，慌忙换上朝服就跟着宫女直奔议政堂而来。
“老臣拜见陛下！”
赢腾大步走进来，扫了一眼端坐在堂中的李斯和尉缭，心里微微疑惑，对着胡亥躬身一礼道。
“老宗正大人不必多礼，平身！”
等赢腾在李斯下首坐定之后，胡亥道：“让老宗正连番奔波朕甚是过意不去，只是此事还需老宗正大人替朕斟酌一二。”
“老臣不敢。不知陛下所说何事？”赢腾一礼道。
“朕刚刚同丞相和国尉商议，意yù册立李嫉为皇后，只是此事还需老宗正大人来为朕cāo劳一二。”胡亥道。
赢腾听到胡亥的话，先是一愣，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随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李斯躬身一礼道：“不知陛下何时行诏？”
“明rì如何？”
“回陛下，行诏一事倒还简便，但是册后大典需先为皇后选定宫室，再祭天、地以及太庙等等，后老臣方能将皇后之名讳载入赢氏族谱，明rì一rì时间恐无法准备妥当。”
“这…那老宗正大人以为需要几rì？”胡亥犹豫了一下道。
“回陛下，册后乃国之大事，不可儿戏。老臣以为至少需月余准备方可。”赢腾肯定的道。
要准备一个月时间？而且尼玛还是至少？
胡亥这下真的是蛋疼了。他原本以为只需要下个诏书，就完事了。怎么也没想到还需要祭天地等等，尼玛哥册个皇后关祭天什么事？
看了一眼堂下正襟危坐的李斯，胡亥勉强笑了笑道：“既如此，那明rì先行诏令关中以及各郡，将册后一事告知天下。等老宗正大人准备妥当再行册后大典，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臣等遵旨！”堂下三人连忙躬身应道。
“陛下，不知皇后该以何处宫室为寝宫？老臣方可着人修缮整理，以符皇后之仪！”赢腾道。
这个问题还真把胡亥给问到了。
他现在除了知道自己这从回到咸阳就呆的咸阳宫之外，就知道一个天下闻名的阿房宫，而且那阿房宫他还没去瞻仰过。
咸阳宫后面倒是有很多宫殿，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宫殿的名字呀。
“老宗正大人以为何处宫室当可作为皇后之寝宫？”胡亥灵机一动反问道。
赢腾倒没有多想，反而认为这是皇帝对自己的器重，仔细想了想道：“回陛下，老臣以为甘泉、兰池二宫任选其一皆可作为皇后之寝宫。”
甘泉宫座落在咸阳东北甘泉山。出咸阳北门直上北阪，经过六国宫殿群，就是甘泉宫。兰池宫于咸阳近在咫尺，就在渭水南岸兰池边上。
这两处宫殿在大秦宫室中除了阿房宫之外最为宏大华丽的宫殿，且皆是风景秀美之地。当然这些胡亥都不清楚，但是李斯和尉缭都清楚，尤其是李斯很满意。
“那就定在甘泉宫吧。”胡亥随口道，反正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两处宫殿在哪。
“老臣遵旨！”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胡亥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李斯、尉缭和赢腾三人听到胡亥的话一愣，明显是对胡亥跳跃xìng的思维不太适应。
“回陛下，老臣来时正是戌时一刻，如今该是戌时三刻。”赢腾道。
戌时是几点胡亥不知道，但想来离子时十二点还是有很段时间。
“三位爱卿，可愿陪朕去城外卫卒大营中劳军？”胡亥想了想道。
城外卫卒大营中此刻驻扎的正是下午刚刚赶到咸阳的十万九原大军。
胡亥是临时起意想去看看这十万号称大秦目前最为jīng锐的九原大军，管窥一豹。虽然他已经将蒙恬从子婴这件事中排除掉了，但一切皆有可能不是？
而九原郡明天就会随同蒙恬和李信出关中，他想先去看看。
“陛下，万一……”李斯突然开口道。
旁边的尉缭也是神sè凝重，这个时候他们才突然想起来，下午九原到，下午子婴失踪，如果这件事情真是蒙恬或者说是蒙氏家族所为，那么此刻兵力空虚的咸阳可完全就是蒙恬嘴中的一块肉。
李斯话的意思胡亥懂，尉缭懂，但是赢腾却听的不明不白。
胡亥这个时候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只是考虑到蒙恬没可能这样做，但是如果是真是蒙恬做的，那么自己和这满朝的朝臣估计很快就会成为蒙恬砧板上的肉了。
自己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蒙恬不会，但是要是万一呢？
想到这里胡亥神sè变幻，随即坚定的道：“朕意已决。来人即刻召赢一、章邯、蒙恬、李信进宫。”说完胡亥对赢腾道：“还劳烦老大人去帮朕准备一些犒劳大军之物。”
赢腾从胡亥、李斯和尉缭三人的神sè中敏锐的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这是明显的在忌讳十万九原大军，但是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子婴！这两个字陡然从赢腾脑中蹦了出来。
所有的谜团顿时一下解开，子婴失踪让陛下他们怀疑到蒙恬身上了。
赢腾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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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夜犒九原军(二)
胡亥看到赢腾惊骇的神sè，知道他肯定猜出什么，笑笑安慰道：“老宗正大人不必多虑。朕和两位爱卿此前只是怀疑，但是朕以为蒙爱卿当不至此。老爱卿还是去准备吧。”
“老臣还望陛下三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赢腾立场摆的很正，说的很是直接。
虽然他跟蒙恬私交很好，但是这是关系到大秦江山社稷的大事上，赢腾自然而然的站在了现在励jīng图治的胡亥一边。
这话说的胡亥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开始还担心一直支持扶苏且跟蒙恬交好的赢腾的立场，现在才发现是自己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老宗正大人，朕已经下诏南海赵佗，命他领军二十万北上入关中勤王，老爱卿以为如何？”胡亥将自己之前的安排所了出来，已经这样就没有必要再遮掩着了。
赢腾听到胡亥的话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刚刚还在说蒙恬怎么现在又扯到遥不可及的赵佗身上了。
作为曾经领五万大军就灭掉韩国的赢腾，很快就看到了胡亥背后的用意，看来目前胡亥怀疑的不仅是蒙恬，最大的怀疑对象是南海赵佗。
只是不知道赵高计划的赢腾看不出赵佗此举的意义何在。
“老臣以为此事甚为可行。百越之地早已平定多年，我大秦五十万jīng兵是该回转咸阳！”赢腾道。
“呵呵，既然宗正大人也如此认为，那就依此行事。还烦劳老宗正去帮朕将犒军物事准备一下。”胡亥笑道。
“陛下，为何今rì定要去这城外大营？”赢腾想不明白了。
“老宗正大人，明rì蒙恬、李信二人就要带军出征，朕今晚不去，明rì也是一定要去的。早去晚去又有何妨？朕还想今晚就睡在这城外大营了。”胡亥目光一转笑着道。
胡亥已经是打定主意了，今天一定要确定子婴的事跟蒙恬有没有关系。不然这个事情对他来说就如鲠在喉，吃不香睡不好。
赢腾三人见胡亥心意已决，只好躬身应命。
赢腾去安排犒军用的物事，李斯和尉缭两人陪着胡亥坐在堂中等蒙恬等人到来。
最先回来的是赢一，他去办胡亥安排胡亥先前交代的事情，这个时候刚好赶回来。对李斯和尉缭在赢一一点都不惊讶，因为他们两人本来就是赢一叫人去叫回来的。
“拜见陛下。”赢一对胡亥躬身一礼。
“嗯，朕交代的事情办的如何了？”胡亥摆摆手示意他起身问道。
“回陛下，下臣已尽皆照陛下吩咐准备妥当。赶赴九原、陈县两处之龙卫、信鹰如今已经出发。”赢一回道。
“好，你即刻去召集龙卫十五尉剩余之人手包括尔等十五尉去帮老宗正大人准备犒军物事，朕今晚将去卫卒大营中犒劳十万九原大军。”胡亥没有多说，直接命令道。
“喏！”
赢一刚退下不久，章邯和蒙恬联袂而入。
两人施礼完毕，胡亥道：“蒙爱卿，朕今rì险些忘了一件大事。”
这话说的蒙恬是莫名其妙，刚刚坐下的章邯心头微动。
“不知陛下所说何事？”蒙恬满头雾水。
“九原军戍卫大秦边疆多年，浴血奋战方至匈奴蛮夷不得南下寸步，今rì十万九原军跋涉而来，离朕尽在咫尺，众位爱卿也不提醒于朕。朕险些就忘了此事。所以又将诸位爱卿召来，朕意yù今晚去城外犒劳这些为我大秦戍边多年的勇士们！”胡亥一脸责备的道。
“陛下为国事cāo劳，为我大秦戍边本是我大秦兵卒分内之事，何须陛下亲自前往犒军？由下臣和几位大人前往即可！”蒙恬一听连忙道。
“蒙爱卿和李信爱卿明rì就将领兵出征，这些大秦勇士为朕之江山洒血奋战，朕怎能不亲自前去。爱卿勿用多劝，朕已经命老宗正大人前去准备犒军物事。等李信将军前来，我等就即可前往城外卫军大营。”
蒙恬想了想，随即躬身应命道：“老臣先代九原将士谢陛下隆恩！”
“章爱卿，去材士营调五千兵卒准备车马，帮老宗正大人运送犒军之物。”胡亥对章邯道。
听到胡亥的话，章邯先是微微一愕，随即反应过来，躬身一礼道：“下臣遵旨！”
李斯和尉缭知道胡亥先是调龙卫，现在又接口运送犒军之物抽调五千最为jīng锐的材士营兵卒，显然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了。
……
赢腾办事速度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将犒劳十万大军的物事都准备好了。至于具体需要准备什么物事，准备多少物事，胡亥不知道，也懒得问。
李信也在章邯走没多久就到了。
赢腾是和章邯、赢一一起回来的。这都是胡亥刻意为之。
感觉到胡亥问询的眼神，站在赢腾身后的赢一悄悄点点头，示意一切都准备好了。
“既然老宗正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胡亥看到赢一点头，放心了。
“臣等遵旨！”
……
胡亥这次骑的是已经装上了马鞍、马镫以及马掌的“黑电”，蒙恬、章邯、李信等人还没有领到已经做出来的马鞍等三样，还是如同以往一样坐在光秃秃的马背上。
李斯、尉缭和赢腾自然是乘马车。
尉缭和李斯、赢腾三人并不知道胡亥黑电之上放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已尉缭和赢腾老辣的眼光马上就看出来这马鞍和马镫对骑兵的效用。
“陛下，此物大妙哇！不知是何人所想？”尉缭两眼放光的绕着黑电转了两圈激动的道，跟在他旁边的赢腾也是连连点头。
“这是朕今rì在尚坊之中着工匠做出来的。现在先去犒军，此物想必两位爱卿已看出效用来了，等犒军之后回来朕再跟两位爱卿说说此物！”胡亥笑着道。
尉缭和赢腾这才想起来大晚上出来是为了什么，只好强压下心中的好奇，连连点头称是。
……
十万九原军临时驻扎的大营在咸阳东门外十里，紧靠渭水。
这个大营原本是没有的，是胡亥东巡回来之后，让二十万随自己东巡的禁军接手咸阳防卫，而临时让十万原本卫戍咸阳的卫卒临时搭建的，
虽然说是临时搭建的，但是也还是能住人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正好能容纳十万人。灞上大营胡亥没打算让九原军入驻，只能安排在这里了，好在明天十万九原军就走，也没什么大碍。
汇合了五千材士营兵卒和一千多龙卫，胡亥才发现，为什么蒙恬听到自己安排五千人来运这犒军物事没有一点惊讶。
大大小小的装载着酒、羊、锦缎布匹的马车尽然一眼望不到头，如果不是有龙卫的一千多人加进来，估计材士营的五千兵卒还运不走这些东西。
不过龙卫在五千的材士营兵卒中显得很是扎眼，尤其是几个龙卫聚在一起，就明显的看出来和材士营士卒的不同，给人一种嗜血和yīn森感。
胡亥招手让赢一过来低声道：“你让龙卫的人都分散开来隐身在这五千兵卒中，不要聚在朕周围。”说完不等赢一说话就摆手让赢一去安排。
赢一见状只好自去安排。
十里的路程，加上又是大道直通，所以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这次胡亥来是大队人马跟随，自然不用像上次进灞上大营一样被拦在了营门外，章邯还被shè了几箭。早就有兵卒飞马前去告诉九原军皇帝陛下来犒军了。
所在在胡亥等人到达的时候，卫卒大营外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级将领。
这些九原军的各级将领并不认识胡亥，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每个人都认识蒙恬！
胡亥骑马走在中间，蒙恬和章邯分列左右。
“臣等恭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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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疑虑生
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但是周围无数的火把还是将卫戍大营前照shè的如同白昼一般。
胡亥清晰的看到所有九原军众多各级将领见到蒙恬时脸上无与伦比的喜悦和兴奋，他甚至看到有些将领已经眼眶红红，蓄满泪水。
与之相反的是，这些将领对于见到自己这个不辞劳苦深夜前来犒军的皇帝陛下，却没有任何喜悦和振奋。胡亥甚至能感受到这些将领对自己的抗拒。
看着黑压压单膝跪地抱拳行礼的众多将领看着蒙恬的崇敬和激动的眼神。胡亥突然感觉到自己虽然处在这人群正中，却仿佛如同一个多余人一般。
因为这些将领眼中根本没有自己这个皇帝，他们看的只是蒙恬，同样拜的恐怕也是蒙恬。如果没有蒙恬跟着，这些将领恐怕绝对不会认识自己是谁，跟不要说拜自己了。
胡亥自认为不是心胸狭窄的人。
对蒙恬在九原军如此受拥护，有如此之高的威信，胡亥心中甚至有些羡慕，有些酸溜溜。但是现在他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是大秦的皇帝，他要想的是这个天下，是这个江山。
那么如今蒙恬的这些在九原军中的威信和拥护，就只能成为令胡亥猜忌的因素了。
怪不得历史上那么多的皇dì dū会兔死狗烹，猜忌甚至斩杀明知是贤臣良将忠心耿耿的大臣。如此受拥护尤其是受军队拥护的将领，想来在任何皇帝面前都是又爱又恨的。
胡亥脸上神sè变幻，骑马在他身后的章邯和蒙恬两人都没看到，但是在地上正面对胡亥的众多九原将领中却有一个人一直在观察着胡亥。
对于九原将领对蒙恬的崇拜这个将领是心知肚明，因为他自己也同样如此。但是当他看到胡亥脸上的神sè时，却心中暗道不好。
胡亥敏锐的感觉到地上跪着的将领中有人在看着自己，抬眼就看到一个将领正好将头低了下去。
虽然这将领躲的很快，但是胡亥还是暗暗留上了心。
“诸位爱卿平身！”胡亥笑着道。
“谢陛下！”九原军众多将领齐声道。
胡亥身后的蒙恬此刻也是一脸激动。
大营门口的众多将领很多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从他被羁押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有两三个月没见到这些一直以来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将领了。
尤其是从鬼门关走过一圈之后，此刻再相见蒙恬心中的激动是无法言语的。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发现一直在他身边的章邯看到九原军无视胡亥时的诡异表情，更不用说背着他的胡亥了。
看着起身分开到两边的九原军将领依然眼中只有蒙恬，胡亥此刻是意兴阑珊。
“将犒军之物送进大营！”胡亥命令道。
“喏！”
胡亥说完策马进了大营！身后的章邯等骑马的将军连忙跟上。
但是没想到的是，胡亥前脚刚刚进门，后面准备跟上的蒙恬立刻被早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对蒙恬“一述衷肠”的九原将领给蜂涌围住了。
“将军，我等终于见到你了！”
“将军，你瘦了！”
“将军，身体可还好！”
……
每个人都抢着表达着自己再次见到蒙恬的喜悦和兴奋。
蒙恬此刻仿佛也忘了胡亥才是主角，而且就在前面，眼眶通红。
“王禅，你小子有长壮实了。”
“钱兵，你家良人给你生的是儿子还是闺女？”
“刘信，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
基本上这些将领每个人的名字包括家里的事情蒙恬都记得一清二楚。
听到身后的喧闹声，胡亥并没有回头，但是此刻脸上再也看到一丝笑容。
不知是九原军众多将领故意还是有意，大营中此刻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兵卒前来迎接胡亥，除了少数巡哨、站岗的兵卒外，再也见不到任何人。
尤其离谱的是也没有一个人来招呼胡亥这个大秦皇帝陛下。
胡亥说不愤怒那是骗人也是骗自己的。
章邯、李信等人这个时候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而李斯和尉缭的马车以及犒军之物如今都被九原军堵在了营寨外面，还没进来。所有人的脸sè都变得异常难看。
“陛下，下臣这就去让人将这营中将领拿下问罪！”
身后的赢一愤愤的粗声道。
“放肆！蒙爱卿和这些手足兄弟相见叙旧何罪之有？此话休得再提，不然朕饶不了你！”
“陛下……”
赢一还想再劝，在他旁边的章邯扯了扯赢一的袖子。
对于章邯的小动作胡亥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说什么。扭过头不再管章邯他们，端坐在马上仔细的看着大营。
“章大人，你拉我作甚？”赢一不悦的道。
“赢统领，还没发现陛下此次深夜前来犒军所为何事？”章邯说着小心指了指还被九原军众多将领围着的蒙恬道：“子婴公子失踪，陛下此为求证而来。”
李信这个时候在旁边接口道：“只是这九原军众将真正是太过放肆！”
章邯没有接李信的话，看着远处还被围在人群中的蒙恬幽幽的道：“希望蒙将军好自为之吧！陛下，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陛下了！”
李信听到章邯的话，偷偷看了一眼神sè如常正四处乱瞄的胡亥轻声道：“章大人。陛下东巡究竟发生了何事？”
章邯转过头看着李信，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道：“李将军，陛下让我转告将军一句话，胜败乃兵家常事。望有朝一rì能再见将军领兵灭楚！”
李信听到章邯的话顿时失神。
始皇帝二十年(公元前227年)，荆轲刺杀始皇帝失败，王翦、辛胜领军在易水(河北省易县境内)以西大败燕
次年王贲领兵攻蓟（今běi jīng西南），太子丹和燕王败逃辽东。
李信领骑兵千人，一路追杀太子丹，并最终在衍水（今辽宁浑河），击杀太子丹。由此一役，年富力壮的李信得到始皇帝的赏识，
始皇帝二十二年，当时正值盛年的李信领军二十万攻楚，结果却被楚军大将项羽祖父项燕大败，二十万大军仅剩不足万余人。
一战成就了李信的威名，一战也最终让李信彻底沉沦，往后十几年再无建树，也没得到始皇帝的重用。被派到陇西戍边。
灭楚之战可以说是李信最大心魔，可以说那一战李信不仅败的是兵，而且连信心都败了。十几年来李信还没有从那一败的yīn影中走出来。
胡亥了解到李信的情况，很是好笑。这不完全是心理问题吗？当然这个时候还没有心理医生一说，当然胡亥此刻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最为著名的心理医生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而胡亥的这句话，可以说正好击中了李信最大软肋和心魔。
章邯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李信，随即策马朝着还被众多九原军将领围着的蒙恬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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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其心可诛
扶苏任九原军监军近十年，可以说贤良温仁的扶苏一直是所有九原军心中二世皇帝的不二人选。这一点无论是上到将领下至兵卒，可以说所想都是一致的。
但是，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却是让所有人不由失望之至，惊怒交加！
先是始皇帝驾崩，随后胡亥和赵高就送来始皇帝遗诏，逼扶苏自杀，紧接着扶苏自杀而亡；再然后就是一直崇敬的大将军蒙恬包括蒙毅尽皆被胡亥羁押。
可以说胡亥在九原军心中的形象已经是恶劣到了极点。这同样也是九原军上下一致的想法。
虽然后面传来胡亥的罪己三诏，轻徭役、减赋税、受鞭责，并释放了已在狱中羁押了几个月之久的蒙恬和蒙毅，但是所有的九原军并没有对胡亥此举对胡亥的恶感有所减少。
尤其是在胡亥下旨调十万九原大军入咸阳之后，所有人更是认为胡亥释放蒙恬等人包括减赋等等都是形势所迫。因为六国遗族起兵反秦的消息同样传到了边疆九原。
现在大秦岌岌可危，胡亥释放蒙恬等一系列作为在这些九原军眼中反而变成了无奈之举，因为所有九原兵卒将领都认为此刻只有蒙恬能拯救大秦，只有九原军能拯救这昏聩皇帝的江山。
那么对皇帝不恭顺一点他又能将自己等人如何？这可以说是九原军诸多将领心中最为真实的想法。他们在用此种方式来发泄对皇帝陛下的不满。
章邯去叫蒙恬胡亥看到了，但是并没有阻止。
哪怕自己心理再不舒服，此刻也要至少在表面上表现的大度一点，因为如果今天晚上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这些将领和兵卒就要东出和南下了。
这些人中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能安然无恙的回到这关中，回到九原。人家这是在为自己卖命，而且自己的前身做的事情也太狗屎了些。
胡亥如此自我安慰。
蒙恬这时也跟着章邯一起赶了过来，原本围在蒙恬周围的九原军将领也同时跟了过来。而蒙恬这个时候也发现了大营中的异状，尽然没有任何兵卒出来恭迎皇帝陛下。
蒙恬原本见到久别下属的喜悦顿时被愠怒和担忧所掩盖。回头狠狠瞪了一眼一个个喜形于sè的九原军将领，蒙恬慌忙下马单膝跪地道：“陛下，九原众将如此骄纵，慢待陛下，老臣请旨，愿为陛下拿下众将，严加责罚！”
原本跟在蒙恬身后的九原众将顿时炸开了锅。
“将军为何要责罚我等？”一个明显是这九原军领军大将的将领站出来问道。
“就是！我等不服！”旁边的将领顿时聒噪起来。
“闭嘴！尔等太过放肆！还不速速向陛下请罪！”蒙恬这个时候是急怒交加，他最怕的就是胡亥现在一个不爽将这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将领都给杀了。
眼见蒙恬发怒，原本聒噪的九原军众将，顿时怂了。
看着铁青着脸，双目通红是蒙恬，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将军真的火了。
“请陛下责罚！”
在蒙恬的严厉眼神下，先前说话的那个将领率先不情不愿的单膝跪地，头却扭像一边，抱拳粗声粗气的道。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的满心不服。
剩余的众多将领也慢慢的屈服在蒙恬的眼神之下，稀稀落落的“请陛下责罚！”声不断响起。
早在蒙恬向胡亥请旨要拿下这些九原军将领责罚的时候，李斯和尉缭、赢腾三人就已经进到这大营了，所有对眼前的这一幕都看在眼里。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眼中浓浓的忧虑之sè。三人都从这九原军众将的表现看出来这些将领根本没将胡亥这个大秦皇帝陛下放在眼里。
在他们眼里只有蒙恬，或许还有两个人可以慑服这些骄兵悍将，一个是始皇帝陛下，而另一个就是扶苏了。但是这明显是不现实的，两个人都已经死了。
虽然蒙恬已经将这些人都给慑服了下去，但是个人都看的出来这些人压根就不服。
三人都沉默的忧心忡忡的看着胡亥的反应，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胡亥的反应才是最重要的。弄不好，今rì晚上就是一场哗变。
蒙恬对自己请旨要亲自动手拿下这些九原军众将是为了什么，胡亥很清楚。以退为进，先将九原军的不敬光棍的担下来，把话给堵死了。
因为蒙恬同样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来犒军是为了什么，不正是要用这些将领兵卒去为自己拼杀，保自己的江山吗？蒙恬也同样想到胡亥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真的拿下这些将领并责罚。
九原军众将落了皇帝陛下的面子，而蒙恬这样做，说到底是给胡亥一个面子，给双方一个台阶，然后就是你好我也好了。
胡亥不是傻子，眨眼就看出了蒙恬的用意。
如果说蒙恬没说这句话之前胡亥还想着将九原军众将的事情大事化了，小事化无的话，那么如今。
他还真不打算顺着蒙恬的台阶就这样算了。
原因很简单，这些九原众将已经完全到了直接无视自己的地步。
如果自己真的顺了蒙恬这个台阶下去了，以后将更加难慑服这些九原军将领，更何况九原还有二十万大军。难道到时候将这三十万jīng锐兵卒都宰了？
更重要的是如今还在灞上大营的六十万大军自己今后该如何面对？如何掌控？如何驾驭更多的将领？
龙卫以及材士营的兵卒此刻已经都放下了运送的车马，在章邯和赢一的示意下将九原军众将团团围了起来。虽然刀没出鞘，但是单膝跪地的九原军众将也都不是傻子，马上意识到事情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简单了。
团团的火把，将大营照耀的如同白昼。
所有人看着胡亥，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帝陛下表态。一时间大营中落针可闻。
胡亥淡淡的扫过蒙恬，又将眼光从地上的众多九原军将领面上一一扫过。
“尔等对朕心中有怨，朕可以理解，朕先前所为，朕也在尽力弥补。但尔等今rì所为是在向朕这个皇帝示威吗？亦或是尔等根本没有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陛下……”
蒙恬听到胡亥这句句诛心的话，忍不住开口道。
“蒙爱卿，你且平身，听朕说完你再说不迟！”胡亥打断蒙恬的话，说完不再管蒙恬继续道，
“尔等为我大秦戍边数年乃至数十年，朕感谢你们。没有你们匈奴不定早已南下掳掠我关中之地；你们的很多袍泽都战死边关，马革裹尸，朕感激你们；
尔等拥戴扶苏、崇敬蒙恬更甚于朕，朕也不怪尔等；纵然如此，但是被誉为我大秦最为jīng锐兵卒的尔等，难道连上下尊卑也忘了吗？尔等忘了如今朕才是这大秦的皇帝了吗？
尔等其行可诛，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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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南下和东出
原本历史上三十万九原大军直到刘邦大军攻破咸阳、项羽一把活烧光大秦所有宫殿也没有派出一兵一卒来救援已经趋于灭亡的大秦。
所以作为大秦最后一个名将的章邯只能带着三十万放出来的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刑徒军，去剿灭叛乱。
有人说九原军之所以没有回兵关中帮助大秦平乱，是为了防御匈奴南下。
诚然这有可能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事实上在刘邦和项羽两人争霸天下的时候，河套平原包括河西走廊还是一样被匈奴人南下再次占领，这才有了后世历史上汉武帝北击匈奴的史实。
所以牵强附会的说三十万九原军是因为抵御匈奴才没有挥兵关中帮助秦王朝平乱是不太靠谱的。
而造成这三十万九原jīng兵直到大秦灭亡也没有挥兵入关，最根本的原因，在胡亥看来无外乎就是扶苏被矫诏逼的自杀，以及蒙恬的冤死了。
扶苏一直是大秦朝堂的一个禁忌，但是今天胡亥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直言不讳的讲出来了，而且真正是说的字字诛心。
起身站在一边的蒙恬听到胡亥的话，此刻脸上已经是苍白一片。李斯、尉缭以及赢腾三人心中也是震骇无比。而不情不愿请罪的九原军将领们可就有点傻眼了。
原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一下被胡亥直捅要害、毫不掩饰的给摆放到了台面之上。难道皇帝真的敢这个时候拿自己等人开刀？
胡亥虽然并没有勃然大怒，甚至脸sè始终淡然，但是正是这样才更让九原军将领心理忐忑，原本桀骜的神sè也逐渐隐去，眼神开始闪烁。
造反，这两个字离这些大秦的将领都还很遥远，甚至想都没有想过。
看到地上单膝跪着眼神开始闪烁流露不安的九原军众将，胡亥在心里笑了。
“尔等是否以为如今朕只能依靠你等九原军来保朕这大秦江山？来保朕这皇位？”胡亥脸上带着笑意，淡淡的反问道。
不等九原军众将回话，胡亥瞟了一眼蒙恬接着道：“今rì之事看在尔等为我大秦戍边多年的份上，朕暂不追究。然今rì尔等之罪，当以军功相抵。此次尔等出征归来，功过自有定论。尔等好自为之！”
说到这里胡亥扭头对李斯道：“李爱卿，将犒军之物送入大营。蒙爱卿，着人将大秦的勇士们召出来吧。朕今rì是为犒军而来，怎能半途而废。”
胡亥的思维跳跃的太过快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顿时有当机之感。
前面直言不讳、字字诛心，眨眼之间胡亥就风轻云淡的将这件事给轻飘飘的掠了过去。
让原本听到胡亥的话以为胡亥即使不会打开杀戒也定会给九原军众将一个教训的众人顿时跌碎了一地眼镜，每个人心中都突然泛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陛下，老臣请罪！”蒙恬虽然也很错愕，但是马上反应过来躬身道。他比谁都清楚，胡亥在说这些九原军众将的时候，何尝不是在隐隐的告诫自己？
“哦？蒙爱卿何罪之有？”胡亥笑着反问道。
“这……”蒙恬被胡亥这个反问给弄了个措手不及，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难道他说自己拥戴扶苏？说自己拥兵自重？这不是早死么？
“蒙爱卿受众将爱戴，朕高兴还来不及你又有何罪？需知将帅一心方可在大战中如臂使指、战无不胜。蒙爱卿不必多言了，快快召集兵卒犒军吧。朕乏了！”胡亥摆摆手道。
“多谢陛下！”蒙恬感激的道，随即回过头对着地上还在发愣的九原军众将喝道：“你等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快谢恩之后去召集兵卒？”
“臣等多谢陛下！”一众九原军将领听到蒙恬的喝声连忙齐声道。
很快原本都被命令呆在营帐中的十万九原军兵卒在九原军众将的指挥下都钻出了营帐，篝火点起，百人一团，杀羊宰牛忙的不亦乐乎。
卫戍大营正中同样有一个用来检视兵卒的台子，不大，但是足够胡亥使用了。胡亥来的时候特意让章邯将自己在灞上大营用过的那个特大号加长的原始扩音器带了过来，此时章邯已经将扩音器装好了。
十万九原兵卒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皇帝陛下亲自来犒军了，直到身披金丝夹织黑斗篷的胡亥上台这一刻，这些九原军兵卒才知道原来是皇帝陛下亲自来了。
原本喧闹的大营顿时安静下来。
“参见陛下！”
在九原军众将的带领下，有些吃惊的九原兵卒们纷纷单膝跪地齐声道。
胡亥走到原始的扩音器前。
“大秦的勇士们，平身！尔等从九原跋涉而来，而明rì就将为我大秦再次出征，今晚当吃好、喝好、睡好，朕就长话短说。虽然军中严禁饮酒，但是今rì破例！来人，上酒！”胡亥大声道。
材士营兵卒听到胡亥的命令马上就将赢腾准备好的百余车酒水纷纷送到各处兵卒中。
胡亥接过旁边赢一送过来的一碗酒端着：“第一碗酒，朕敬数百年来无数为我大秦征战、戍边而战死疆场的将士们。没有他们就没有大秦的今天。”
说完胡亥将酒洒入地上，九原军兵卒听到胡亥的话心有戚戚，纷纷如此将一碗碗黄酒洒向黄土。
接过赢一送上的第二碗酒，胡亥道：“第二碗酒，朕敬尔等如今还在为我大秦戍边今后还将为我大秦征战的勇士们，没有你们，同样没有大秦的今天。大秦的勇士们，朕谢你们！”
胡亥说着仰头将一大碗黄酒“咕噜噜”一口气喝的点滴不剩。
“臣等愿为陛下赴死！”
蒙恬率先站了出来，高声道，随即将自己手中的酒也干了。
“愿为陛下赴死！”
蒙恬带头，原本被胡亥喝斥了一番的九原军众将，顿时也齐声喝道。随后已经被点燃热情的十万九原军兵卒同声道，说完纷纷仰头将手中端着的黄酒喝完。
“第三碗酒，朕祝尔等出征旗开得胜，为我大秦再立不世之功！”
……
三碗酒喝完，胡亥这次是真的有点头晕眼花了，原本就不擅喝酒的他，即使喝这度数不高的黄酒，连续两次喝下来也撑不住了。
“大秦的勇士们，尽情的吃喝吧。”
“谢陛下！”
胡亥坚持走下台，对着蒙恬等人道：“朕不甚酒力，蒙爱卿给朕准备营帐吧，朕今晚就歇在这大营中了。”
“陛下，这……”蒙恬犹豫道。
“这什么，在十万大军中难道还有人能对朕行刺不成？”胡亥瞪着眼睛道。
“老臣遵旨！”
别人自去狂欢，胡亥进了蒙恬准备好的营帐，埋头就睡。李斯、尉缭等人见胡亥都睡了，也都各自让蒙恬找人安排好了营帐休息去了，来回奔波的确让这些老头子有点累了。
章邯和赢一婉拒了邀两人去饮酒的蒙恬，言下之意无外乎就是皇帝在这，他们怎能擅离职守。蒙恬也没强求，胡亥身边的确需要人守护，就自去跟往rì的部下相聚了。
……
“将军，陛下如今恐怕已是对您起了戒心了。”
一个将领坐在蒙恬下首低声道。如果胡亥在这里一定能够马上认出来，这个人就是先前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那个九原军将领。
“陛下宽宏大量岂是你等可以揣摩的？尔等今rì如此放肆，陛下都没有严加责罚，蒙文你休得再胡言乱语。”蒙恬眼睛一瞪道。
“将军，为我蒙氏一族计，您当早做谋划呀。子婴公子不是还在吗？陛下宿在营中，如今只要将军登高一呼，我等十万九原将士必……”
“放肆！”蒙恬赫然而起厉声打断蒙文的话，原本喧闹的大帐中顿时安静下来。所有还在兴高采烈吃喝的九原军众将怔怔的看着暴露的蒙恬，想不明白蒙文到底做了什么让一向温文的蒙恬竟然如此失态。
蒙恬手握剑柄杀气腾腾的看着惊慌的蒙文缓声道：“今rì之言，我只当从未听过。然尔若再敢如此大逆不道，口出厥词，休怪我剑下无情。”
……
大秦二世元年四月十七rì。
蒙恬领八万九原大军东出函谷关，直扑巨鹿而去；李信领两万九原jīng兵南下武关。
PS：昨晚刚刚上传完一章，小区即刻停电。半夜电来，逛逛书评，想再六点码出一章，结果再次停电。无奈！昨天欠下的两章，最迟明天补完！抱歉！
第一百零二章 终章(第一卷完)
蒙恬没有告诉任何九原军将领子婴已经失踪，同样也没有告诉任何九原军将领，此刻就在咸阳的灞上大营中，大秦还有六十万大军正在编练之中。
他不想也觉得不应该告诉这些九原军将领。从蒙文的话中，他就能猜出来，如今九原军中跟蒙文一样想法的人肯定还大有人在。
尤其是蒙文身为蒙氏子弟，此刻尽然有了如此大逆不道的念头，给蒙恬重重的敲了一个jǐng钟。
蒙氏能走到今rì，自先祖蒙骜由齐国赴秦投奔昭王开始，如今在大秦已逾百年，蒙氏一族早已经跟大秦荣辱与共。而蒙氏能走到今rì，成为大秦举足轻重的一族，蒙氏一族始终忠心于赢氏一族才是根本。
蒙恬知道，既然蒙文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那么蒙氏一族为此心动的人肯定同样大有人在。
这并不是最为重要的，最为重要的是现今的胡亥，不是以前那个胡亥，如果说是以前的那个没被始皇帝点醒的胡亥的话，那么蒙氏一族如此打算不说一定能将子婴推上皇位，但是九成把握蒙恬还是有的。
但是如今的胡亥，见过胡亥手段，亲历过胡亥制作出骑兵神器的蒙恬知道，哪怕三十万九原大军，全部支持自己。蒙氏一族成功的可能姓也几乎没有。
可以说蒙恬是带着惆怅的心离开的咸阳。
为了保密起见，加上打造的马鞍等三样东西目前来说还非常少，所以胡亥并没有给九原军装备。就连蒙恬的战马也只是偷偷的安上了看不见的马掌，马背上还是光秃秃的。
蒙恬策马回头看看已经无法看清的卫戍大营，蒙恬知道胡亥一定还站在那看着自己。蒙恬目光渐渐坚定，用力一夹马背，“驾！传令下去，全军加快行军，两rì内出函谷关！”
“喏！”
……
胡亥一直站在卫戍大营门口看着两只分别东出和南下的长长队伍，直到两只队伍都已经消失在大道上，才深深的“吁”口气回过头。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我大秦内祸频起，外患陡生。李爱卿乃父皇之肱股之臣，更是今大秦国之柱石。还望爱卿在理政之时能多为大秦想想，多为朕想想。学院之事，就交给爱卿了。”
原本一直陪着胡亥站在大营门口的李斯、尉缭和宗正听到胡亥的话皆是浑身一震。
胡亥这是第一次如此明确的说出了对李斯的不满，同时也是在提醒李斯。
昨天晚上胡亥刚刚和李斯做了交换，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个时候胡亥再次明确的说出了对李斯私心的不满，让李斯不由心中一凛。
“老臣定不负陛下所托！”李斯躬身道。
胡亥深深的看了躬身行礼的李斯一眼，淡淡的道：“那就好。朕相信丞相大人不会不识大体！”随即对赢一道：“赢一，朕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回陛下，此次十万九原大军中，所有蒙氏将领尽皆被蒙恬大人调入李信将军所领大军中，蒙恬大人自领的八万九原大军中，无一蒙氏将领。”说到这里赢一顿了顿道，
“据下臣查知，其中此次前来的十万九原大军原前军将军蒙文昨rì夜间突然被蒙恬大人着人遣回蒙氏，勒令其在蒙家闭门思过。”
“哦？还有这事?你可查出是何原因？”胡亥大为惊讶，他对蒙恬为了避嫌将所有出自蒙氏的将领都调入李信大军胡亥可以理解，但是单单将蒙文这个前军将军给解职并勒令闭门思过就有点让胡亥想不通了。
大秦军中，平时的基本编制就是六级，伍长(官五人)、什长(管十人)、屯长(管五十人)、百将(管百人)、五百主(管五百人)、二五百主(管千人)。
战时设曲、校尉、将军等职，五千人为一曲设军侯，五曲为一部设校尉，然后就是各种将军，有前军将军、后军将军、中军将军、左右将军等各职，最后就是皇帝任命的统兵大将。
而一般各种将军都是由统兵大将直接任命，皇帝不会直接插手任命，这是为了让统兵大将更好的统帅整只军队，所以如今作为统兵大将的蒙恬自然有权利撤掉前军将军。
“回陛下，到底为何下臣不得而知。只听守卫的兵卒说蒙恬大人大发雷霆甚至说蒙文再大逆不道就要杀了他。然守卫兵卒所知不多，而帐中都是九原军将领，具体如何下臣无法查知。”赢一道。
胡亥听了赢一的话沉吟半响，大逆不道？看来蒙氏一族有人也在蠢蠢yù动啊。
“陛下，下臣想起来了。这个蒙文就是陛下让下臣查问的那个将军。”赢一突然想起来。
“原来是他！”胡亥喃喃的道，随即对赢一道：“回去仔细查查这个蒙文。”
“下臣遵旨！”
“老宗正大人，回咸阳即刻下旨诏告关中各郡册封皇后之事，然后准备各种大典吧。朕自今rì起就搬入灞上大营，各位爱卿有事可报往灞上大营。
李爱卿，关中各郡以及山东等郡的政事爱卿还需多多费心，劳役安置以及土地清丈之事，爱卿务必妥善处理，朕只要结果。
劳役中不愿归乡之人，朕教爱卿一个办法，土地清丈完毕后，选出大片土地，将这些劳役统一一起屯田，前三年就不必收赋税了，所得收成俱为垦地之人所有。
身体健壮者，爱卿可酌情选一些充入卫尉府以及中尉署之中。关中之地决不可乱。爱卿可是明白？”胡亥一口气将要嘱咐都说完。
“臣等遵旨！”李斯等人连忙躬身应命。
“既如此，朕就不多言了！尉爱卿这就跟朕赶往灞上，朝中之事，就交给老宗正大人和李爱卿了！”胡亥说完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臣等恭送陛下！”
……
大秦二世元年四月十七rì！
李嫉被大秦二世皇帝胡亥正式下旨册封为大秦皇后，居甘泉宫。关中各郡普天同庆，胡亥大赦天下，再次减免大秦各地赋税三年，于民同乐。
大秦二世皇帝陛下胡亥却一直呆在灞上大营中，直到一个月之后，李嫉的册封大典之时才再次回到咸阳。这也是胡亥第一次见到李嫉。
而一个月，天下局势却渐渐发生了令胡亥意想不到的变化，历史也走上了另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PS：第一卷，初入大秦正式完结，明天，哦不，是今天将正式进入第二卷，天下逐鹿。波澜壮阔的战斗开始，大秦也再次开始迈出了征战天下的道路。
今天又将第二卷的情节整理了一下，所以今天更的少了。欠下的章节，本星期之内补完！多谢大家支持！
第一章 石铁头
大秦二世元年四月十七rì。
胡亥册立李嫉为皇后的消息一大早上已经贴遍了咸阳城的大街小巷。数十骑驿卒快马奔出咸阳，赶赴关中各郡和山东诸地传递皇后册立的诏令。
大秦皇后的册立以及随诏令而来的大赦天下再次减赋三年，让原本已经被胡亥减赋一年的咸阳百姓顿时陷入了狂欢的海洋。
咸阳宫广场之上自发的聚集了无数的咸阳百姓，叩首感谢胡亥的隆恩。
于咸阳百姓们欢欣鼓舞相比，咸阳城中的大秦朝臣们和世家贵族对胡亥册立皇后一事却是反应不一。
咸阳城东，李府。
“丞相才领政事不久，如今小姐再被陛下册为皇后，可喜可贺啊，丞相大人。”
收到的消息的李斯一系官员，此刻齐齐聚在李斯府中。说话的是李斯的左膀右臂廷尉姚贾。其余的众多大大小小的官员七嘴八舌的纷纷向李斯道贺。
李斯红光满面的连声谦虚，招呼众多官员一一落座。
“此乃陛下隆恩，老夫无以为报，今后当为陛下尽心效力方可报之一二。”李斯轻抚着颌下的长须肃然道。
“丞相大人言之有理。”堂中众臣纷纷迎合。
酒过三巡，姚贾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丞相大人，不知儒家之事陛下可收回旨意？”
听到姚贾的话，喧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这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大秦皇家学院当有老夫和冯丞相筹办，文通君和田仁两人协助。儒家之事已不可逆转，尔等今后休得再提。还是早rì安排族中子弟进入学院之中方为上策。”李斯声音不大，但是话中的意思却是很明确。
大堂中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没想到原本坚决反对的李斯此刻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明所以的大小官员偷偷窃窃私语起来。
姚贾听到李斯的话心头巨震，看着表情淡然若无其事的李斯，再联想到今rì突然有的册立皇后的诏令，姚贾仿佛明白了什么。
“下官明白。敢问丞相大人奉常胡大人之事陛下可有说如何处置？”姚贾从来都是跟李斯同进退的，很快转移了话题。
胡毋敬的确让姚贾很头疼，一方面胡毋敬和自己等人交好，另一方面胡毋敬却被胡亥关到了姚贾下辖的牢狱之中，这就让姚贾很是为难。
“陛下并未提起。还是让胡大人先呆在狱中吧，好生侍候就是。”李斯淡淡的应道。
……
咸阳城东，冯府。
“父亲大人，陛下刚让李斯理政不久，而今更是册封李斯之女为皇后，如此以来他李斯真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而儿子不仅被陛下撤去御史大夫一职，此次册立皇后之事父亲贵为丞相尽然丝毫不知，陛下到底是在作何之想？父亲大人再继续如此，我冯家危矣啊。”
说话的是冯劫，原御史大夫，现空头大将军。
“陛下手段高明啊。”冯去疾没理冯劫，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父亲大人，陛下还高明？国家大事尽皆付李斯之手，如今李斯之女又贵为皇后，国丈李斯可是权倾朝野呀。”冯劫反驳道。
“竖子懂甚！你也就只能带兵打仗。”冯去疾双眼一瞪喝斥道。说罢不等冯劫说话继续道：“去吩咐府中的人，将偷瞒之地如数报上来。尽是利yù熏心之徒。”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匆忙在堂外禀报道：“老爷，陛下有旨。着少爷即刻赶赴灞上大营见驾。”
……
深夜，当大秦dì dū咸阳仍然在为大秦第一位皇后的册立而彻夜不眠、狂欢高歌时，已经被浓浓黑暗笼罩的九原郡治九原九原（今内蒙古包头西）北门外的大道上，突然传来疾风骤雨般的马蹄声。
寂静的深夜，这突然出现在城外的马蹄声格外刺耳。城墙上守卫的兵卒纷纷搭弓备箭，紧张的注视着城墙下。谁都听出来这至少数十匹战马正直奔九原城而来。
“大半夜把老子唤醒做甚？”一个百将装束的秦军低级军官衣甲不整，揉着眼睛不满的嚷嚷道。显然对守夜兵卒把他从被窝中叫醒很是不快。
“钱百将，城外有马队正奔这北门而来。”叫醒他的守夜兵卒低声道。
钱百将这个时候也听到了越发清晰的马蹄声，显然这队骑士已经离九原城很近了。原本不耐烦仍睡眼惺忪的钱百将立刻jīng神一振，紧走两步从城垛处探出半个身子侧耳倾听。
“不足四十骑。我九原斥候一队通常也才十人。会是谁呢？”听了一会钱百将自言自语，随即回过头对城墙上的数十个兵卒大声道：“都打起jīng神来，准备好烽火，听老子命令！”
“喏！”
马蹄声越来越近，在城墙上甚至已能模糊的听到马匹粗重的喘气声。
“昂”一匹在马队最外围背驰的战马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轰隆”一声口吐白沫倒地毙命。
马上的骑士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从马背上翻滚了出去，“砰”一声重重摔落在地。
“铁头！”
“铁牛！”……
看见骑士从倒毙的马背上摔落在地，其余骑士目龇yù裂，纷纷大叫道。
这群骑士不是别人，正是从草原深处奔驰两天两夜赶回九原的张木斥候小队。
“吁”张木等人连忙扯住缰绳。张木不等战马停下就已经翻身跳下马，落地之后突然双腿一软一个踉跄，站立不稳扑倒在地。
连续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驾马狂奔，加上十人的斥候小队在跟匈奴斥候骑兵一战后除了小武剩下的是人人带伤，甚至还有两个伤的较重，张木等人已经到了极限，不仅是jīng神上，**上更是如此。
这个时候没有出现马鞍、马镫，斥候小队尽皆骑在光秃秃的马背上，除了偶尔进食休息片刻，其余时间都是在马背上连续奔驰。所有人的股间以及双腿都已经被磨的血肉模糊。
虽然有抢夺而来的三十余匹匈奴斥候骑兵的战马可以供十人轮流换乘，但是如今战马也同样到了极限。
刚刚倒地毙命的战马正是壮硕士兵石铁头的四匹战马之一。石铁头非常壮硕，虽然四匹马轮换，但是还是在快到九原城下的时候累毙了一匹战马。
四匹马轮换都被生生跑死一匹，虽然说是因为石铁头太过壮硕，由此可见人该是何等情况。如果不是因为斥候小队的所有人都明白军情十万火急，靠着一股信念支撑，此刻估计早已经全都躺在半路了。
张木扑倒在地，挣扎着手脚并用连扑带爬的冲到跌落在地的石铁头身边一把抱住着急的喊道：“铁头！铁头！你醒醒！醒醒啊！”
这时，其余的八个斥候兵卒也纷纷艰难的下了马，连滚带爬的往石铁头身边赶了过来。
“铁头，你他娘的跟匈奴蛮夷厮杀都没死，要是此时摔死傅爷死都看不起你。”
傅传双目含泪，原本包扎在大腿伤口处的白布此刻已经完全是黑红sè，在他爬过来的地方，身下黄土上留下了长长一条殷红的血迹。
PS：新的一卷，想尽力码的更好，所以现在才更。大家见谅！明天就是中秋了，祝所有书友中秋快乐，亲人安康。
第二章 九原将军辛胜
当钱百将确认了在城下叫门的小武的身份带人赶到张木等人所在之处时，张木斥候小队除了小武还能勉强站立以外，剩下的九人都已经瘫软在地。
石铁头、傅传、梁生这三个伤的最重的斥候兵卒已经瘫软在地昏迷不醒，而察觉石铁头没死，加上九原城就在跟前，jīng神突然放松的张木也顿时昏迷了过去。
匆匆安排好了张木等人，钱百将就着人将小武被磨破的双腿和股间简单包扎了一下，然后就亲自抬着小武来到了如今九原军最高统帅九原将军辛胜的大营。
自大秦灭六国统一天下后，辛胜就跟随大将军蒙恬一直领兵驻守在九原，蒙恬那个时候主要负责修筑长城，虽然蒙恬在九原大军中的威xìng无人可比，但是具体军务一般都是辛胜处理。
而辛胜虽然家眷尽皆在九原城中，但是一年中却绝大多数时间都会呆在九原军大营中。
亲卫禀报说有紧急军情上报的时候，辛胜刚刚躺下没多久。听到有斥候兵卒带回紧急军情，辛胜二话没说就翻身爬起来，披上一件长袍就出来了。
辛胜一直很平静，直到小武讲完从被俘虏的匈奴斥候骑兵嘴中拷问出来的有关匈奴大军的情报，也没有哪怕丝毫的异sè，这就让小武摸不到头脑了
难道还有别的斥候小队也得到了匈奴大军的消息上报将军了？小武不由暗想。当然如果小武此刻看到一直攥在辛胜手中的毛笔已经是对对两段就绝不会如此想了。
匈奴冒顿单于亲领二十万匈奴骑兵，就在yīn山以北五百里的草原深处，这个消息犹如一块千斤巨石重重的压在了辛胜的心上。
“王武是吧？你之斥候小队立此大功，我定会如实上报朝廷为尔等请功，如今你先去休息，此事本将军自会安排.”辛胜说着扭过头对着堂外大声道，
“来人。将这位斥候带下去好好休息，还有跟他一同归来的其余斥候，也一定要用心医治，不得有误。王武今rì之消息切记不可外泄。违者斩！”
“喏！”
等到亲卫将小武抬下去，辛胜连忙奔回铜案之后，翻出几张羊皮纸提笔开始疾书，连续写完四封信辛胜才收笔，然后大声道：“来人！”
“大人！”亲卫进来躬身一礼。
“将此四封紧急军情加火漆密封，分别着人即刻送往朝廷、云中、上郡以及陇西。切记，此四封紧急军情选本将军亲卫亲自护送，昼夜不停送往各处。
另将九原长城诸堡屯尤其是河南地之屯垦之刑徒，即刻着人尽皆迁往九原城中，着各边城、要塞尤其是狼山之卫戍兵卒自今rì起甲不离身，严加防范，斥候前出yīn山以北两百里昼夜探查敌情，不得有误。”
“喏！”亲卫听出了军情紧急，结果书信就要出去。
“等等。”辛胜突然叫道，“算了你速速行事去吧！”想了想辛胜又挥手让亲卫出去。
辛胜刚刚是想让亲卫点燃烽燧(即烽火台)，但是想了想现在匈奴骑兵还在yīn山以北的草原深处，自己还有时间，此刻冒然点燃烽燧必然将导致九原各县地的混乱。
蒙恬修筑长城的方式主要有两种，即土长城和石长城。
土长城主要建在沙漠和平原上，用板筑法夯土筑造而成；石长城主要建在山岭上，用石块或者条石垒砌而成。
烽燧、亭候、边城和囤军要塞是大秦长城的四种主要设施。
烽燧就是烽火台，是传递报jǐng信号的高台，遇到敌情时，白天燃起浓密的烟雾，晚上则点起火把。亭候是一座座很高的嘹望台，上面有一个亭子，故称亭候，为了便于观察敌情，很多烽燧和亭侯都远远突出长城之外。
边城是位于长城沿线的许多由坚固城墙围起的小城，这里是戍边军民的居所。长城所经过的地区都是人烟稀少的地区，军队供给很困难，所以守卫长城的军队就在边城附近开垦农田，以保证粮食供应。
长城以内离长城有一定距离的后方，蒙恬又修筑了屯军要塞，这些要塞既能够容纳众多的军队，又可以囤积大量后勤物资。在出击匈奴时，就成了大部队的前进基地，也是长城防线的战略纵深。
这就是蒙恬主导的长城攻略，有了这套体系，部队就避免了无依无靠的野战。
虽然小武等人已经将留下秦军痕迹的箭头等物处理干净，但是辛胜知道，虽然掩盖了有关大秦兵卒的一些痕迹，但是这也最多只能让匈奴人晚点肯定自己被发现。
要知道这这九原军以北的草原上除了狼群，也就只有大秦的斥候骑兵能对匈奴斥候骑兵产生威胁。对于这个问题，匈奴人同样了解。
处理了痕迹，匈奴人也迟早会猜到是大秦斥候干的，恐怕这时候匈奴人已经发现了斥候失踪。如果匈奴人真是冲着九原来的，那么在知道行踪暴露之后匈奴一定会加快行军，直扑九原而来。
这也是张木等人连续不眠不休奔驰两天两夜的原因。
五百多里路程，最多五到六天匈奴骑兵就会赶到九原。辛胜默默的计算着。
其实二十万匈奴骑兵辛胜根本不担心，虽然此刻九原军已经被调入咸阳十万，但是曾以三十万大军打败五十万匈奴骑兵的九原军，如今一对一的情况下，更是不惧匈奴骑兵。
辛胜担忧的是九原各处边城县治的百姓以及河南地等各处刚刚播下才生苗的粮食。以匈奴人凶残的本xìng，肯定会四处烧杀劫掠，大批骑兵的践踏下，种下的粮食肯定会所存寥寥。
先前每次匈奴南下，总会有九原军细作提前发来消息，这样九原也能有充足的时间进行戒备被并上报朝廷，可是这次匈奴的南下细作却没有发来一点消息，让辛胜心中的担忧更甚了一层。
蒙恬以往同匈奴作战，九原大军俱是前出狼山以西，将战斗选在远离九原郡辖地之处进行作战，以大秦军械之jīng良，大秦兵卒从不畏惧同凶悍的匈奴骑兵正面野战。
狼山正是前赵国大将军李牧曾经抵御过匈奴的地方，是yīn山山脉最西段一个地形险峻之地，同样也是匈奴南下河南地攻取河套平原的必经之地。李牧曾经在这里修筑了大量的藏兵涧和藏兵洞，用来伏击匈奴骑兵。
而今狼山更是被蒙恬修筑了大量的要塞和堑壕来阻止匈奴骑兵长驱直入南下九原各地。狼山一直都驻守着最少万余九原军兵卒。
但是如今面对匈奴蜂涌南下的二十万大军，这万余兵卒显然无法抵挡。但是如今朝廷没有诏令下达，辛胜虽然为九原将军也无法调动一兵一卒，而带着诏令的蒙毅此刻还没有到达九原。
“辛原！”辛胜大声道。
“末将在！”一个三十多岁面容粗犷的将领应声而入，对辛胜抱拳道。
“辛原，你即刻领本将军之亲兵赶往狼山要塞，若是匈奴来袭，尔等即刻点燃烽燧，本将自会带兵来援。然若是是本将军领兵未到之前，狼山要塞如若被下，尔等提头来见！”
PS：昨晚再次停电中！刚刚来电。
第三章 冒顿之谋
邮驿制度始于西周时期，是一种以接力的形式递送情报或官府文书的制度。邮，是徒步递送；驿，是乘马传递。这种制度至大秦时已非常完备。
大秦在通往天下各处的直道、驰道沿途都修建了大量邮舍、驿站等设施，一般10里设一邮舍，30里建一驿站，内置邮卒、驿卒若干，驿站备有马匹。
咸阳至九原的直道，作为大秦抵御匈奴入侵的一条最为重要的干道，路上的各种设施更为齐全。
蒙毅是四月十五号上午出的咸阳。
由蒙恬主持修筑的咸阳通往九原的直道全长一千余里，蒙毅从胡亥的话中能听出皇帝对千里之外的九原边疆的担忧，所以在出了咸阳之后，蒙毅就马不停蹄的开始赶路。
蒙毅除了带两个蒙氏族人外，就是胡亥安排的十个死士亲卫了，在辛胜收到匈奴大军南下的消息时，蒙毅一行人三天赶了将近五百余里路，刚刚赶到上地郡的阳周县。
……
大秦二世元年四月十六rì。
二十万南下的匈奴大军扎营在yīn山以北远离九原近六百里的大草原深处。
匈奴大军中负责掌管斥候骑兵的是由新任单于冒顿亲封不久的亲卫万骑长须卜跋页。而须卜跋页正是跟随冒顿杀死头曼单于的头号功臣。
须卜氏自须卜跋页之后，也逐渐成为匈奴继呼衍氏、兰氏之后的另一个大族，当然此刻的须卜氏还是远远不能跟呼衍氏和兰氏两个大族相提并论。
而匈奴的斥候骑兵同样是整个匈奴最为jīng锐的勇士才能担任，这足足两万余人的jīng锐斥候铁骑冒顿就交给自己的心腹须卜跋页来统领。
每rì太阳升起前，如果没有特殊任务，所有前一天派出的匈奴斥候铁骑都会尽皆归营，汇报前一天收集探查的情报。
而被张木等人斩杀殆尽的那队匈奴斥候所在的千骑长，在清点自己手下的时候马上就发现了这队斥候小队未归大营，并且很快就将自己手下四十余骑未归的事情上报给了须卜跋页。
开始须卜跋页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草原之上狼群出没，加上还有秦军斥候游荡，匈奴斥候晚归虽然不多但是并不是没有。
直到rì头高升，快近正午这个千骑长再次来报四十余骑仍然没有归营，须卜跋页顿时感到事情有点不对了。
四十余骑的匈奴jīng锐斥候，除非遇上过百头的大狼群，才会有危险，但是也不至于全军覆没无一人归营。但是须卜跋页知道，这大草原之上除了狼群之外，还活跃着比狼群更凶猛狡猾的装备jīng良的大秦斥候骑兵。
须卜跋页马上命令这千骑长亲自带人沿着昨天这队斥候出营的路线探查。而须卜跋页却匆匆赶往大营正中的单于大帐。
虽然没有肯定这队斥候小队是否为秦军斥候所灭，但是须卜跋页不敢怠慢，他比谁都了解现任单于的手段。虽然说误报自己有可能会受到责罚，但是不报的话，如果事后被单于得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须卜跋页求见的时候，冒顿正在单于大帐中跟新封的右贤王、左右骨都侯三人商讨要事。如今的匈奴单于冒顿是杀死父亲头曼单于夺得单于之位的。
冒顿单于，姓挛鞮，冒顿是名。冒顿二字在匈奴人的意思里是强大的头狼。
冒顿原本是匈奴的太子，但是头曼单于想要立现在所宠爱的阏氏（匈奴皇后）之子为太子，于是就将冒顿送到月氏族中做人质，随后头曼立即发兵攻打月氏。
月氏族长大怒，想要杀掉冒顿，而冒顿却提前得到了消息，盗马逃回了匈奴。
不知道是头曼单于老糊涂了还是因为一时心软，头曼单于见冒顿逃了回来，不仅没有杀他，反而给了冒顿jīng锐的一万铁骑，让他统领。
但是冒顿并没有因为头曼的这个行为而对他有所感激。一直对头曼单于怀恨在心的冒顿发明了“鸣镝”来训练头曼给他的一万铁骑，鸣镝shè到哪，这些骑兵就要马上箭shè鸣镝所到之处，违令或者手软的人冒顿尽皆杀死。
冒顿先是shè自己的爱马坐骑，然后是shè自己的爱妾。不久之后这些铁骑就完全忠于了冒顿，对冒顿的任何一个命令再无一人敢违背，尤其是鸣镝所到，必然是箭如雨下。
这个时候冒顿开始了自己的杀父夺位的真正的目的，趁今年（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正月部落“chūn祭”，头曼出来狩猎的机会，用鸣镝shè杀了头曼单于。
出乎冒顿意料之外的是，除了头曼的亲卫外，呼衍氏和兰氏这两大部族对头曼的死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甚至都没帮助头曼的亲卫抵抗冒顿的屠杀，在看到冒顿已经完全杀完头曼的亲卫后，呼衍氏和兰氏两大部族很干脆的选择了支持冒顿。
得到呼衍氏、兰氏两大部族支持的冒顿，随即带军杀回了头曼单于的大帐，将后母以及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有反对自己的大臣尽皆斩杀殆尽，然后自立为单于。
当上单于之后，冒顿马上就将支持自己的呼衍氏、兰氏两大部族的头领封为左右骨都侯(相当于大秦的左右丞相)，并且规定以后这两个要职只能由这两大部族的族人担任，彻底的收服了呼衍氏和兰氏。
匈奴西部的月氏族以及东边的东胡部族，见匈奴内乱，纷纷开始蚕食原本属于匈奴的草场和土地。
此次冒顿之所以会出兵南下，绝不是因为苏越的一番简单蛊惑，而冒然前来夺取yīn山以南由三十万装备jīng良的大秦兵卒驻守的河南地和河套平原。
得到冒顿允许的须卜跋页大步进账，单膝跪地手掌抚胸低头恭敬的道：“禀报伟大的撑犁孤涂单于，昨rì大营中一队斥候兵卒至今未归，您的仆人跋页认为是游荡在大草原之上的秦军斥候所为。恐如今九原秦人已对伟大的撑犁孤涂单于到来有所准备。”
匈奴人称天为“撑犁”，而“孤涂”在匈奴语中却是儿子的意思；所以“撑犁孤涂单于”在意思就是“像天的儿子一样伟大的首领”。
原本须卜跋页已经做好了被冒顿惩罚的准备，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帐内的冒顿以及左右骨都侯三人听到他的话互相对视一眼之后，突然哈哈放声大笑起来。
冒顿边笑边反问道：“我的草原雄鹰，谁告诉你本单于此次领数十万我大草原上的勇士前来是要攻打秦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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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月氏出兵
冒顿能够单人匹马从月氏族腹地逃回匈奴，能够以不到万余铁骑慑服整个匈奴并最终成功登上匈奴单于之位，又岂是一个易于之辈？
冒顿怎么可能会被一个素未蒙面的秦人说服，心甘情愿的被人牵着走充当秦人的马前卒。在冒顿看来苏越就是秦人想要利用匈奴而玩出的一手把戏。
可怜苏越满怀希望的来，兴高采烈的归，却压根没想到在他以为自己能牵着冒顿这等匈奴蛮夷的鼻子，让他照着自己的想法走的时候，却不曾想到，冒顿何曾不是在利用他？
长相粗鲁凶恶的须卜跋页看着满脸笑意的冒顿，疑惑的眨巴了两下铜铃般的眼睛，尽然给人一种心悸的可爱之感。冒顿见了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脸上笑容顿时一僵。
“须卜跋页，你确定这未归营的斥候队是被秦人杀死了吗？”冒顿脸sè一沉问道。
须卜跋页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突然让原本兴致很高的冒顿突然就变了脸sè，如果他知道是因为自己小眨两下铜铃巨眼的小儿女可爱状让冒顿恶寒到了，他一定的憋屈的当场喷血而亡。
“伟大的撑犁孤涂单于，您卑微的仆人不敢欺瞒您。小臣并不能确定。”说到这里须卜跋页眼见冒顿双眼渐渐不带丝毫温度的看着自己，不禁额上冷汗开始流淌。心中一急咬牙狠心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道：“但是您卑微的仆人愿拿这颗头颅保证，斥候小队一定是秦人所杀。”
“哦？”冒顿听到须卜跋页的话惊疑道。“须卜跋页，刚刚说不能确定，为何如今又敢拿项上人头作保？你可知，而后若是不能确定秦人已知我大军南下，本单于定会取你项上人头？”
“伟大的撑犁孤涂单于，您卑微把人须卜跋页愿用项上人头保证，斥候小队定是秦人所杀。”这个时候须卜跋页已经被逼上梁上了，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自己改口，死的会更快。
但是如果坚持，至少会有一半的机会活下来，甚至活的更好。
“那好，本单于先暂且信你。”
听到冒顿的话刚刚吐出一口浊气，想要擦擦头上冷汗的须卜跋页，紧接着就被冒顿后面一句轻飘飘的话给震的僵立当场。
“但若是到太阳下山时，还没确定是否为秦人所为，本单于将亲手割下你的头颅。将你的身体剁成肉酱扔到草原上喂狼！你下去吧。但若是真是如此，本单于也将重重有赏。”
冒顿这最后一句话，等于已经直接掐死了须卜跋页最后的退路，并给他做了明确的时间限制。须卜跋页知道自己如今真的是已没有退路可走，听到冒顿的话连忙一礼恭敬的倒退了出去，出了大帐就开始狂奔起来。
有多大利益，就有多大风险。用这句话来形容此刻的须卜跋页是正正合适。
现在已尽中午，须卜跋页知道留给自己的的时间已经不多，当然要狂奔了。
很快，须卜跋页就带着大队斥候骑兵奔出匈奴大营，沿着那支斥候小队出营的路线仔细查找起来。
须卜跋页领着所属的大队骑兵倾巢而出自然瞒不过大营zhōng yāng的冒顿，
左骨都侯呼衍野掀开大帐的门帘，看着狂奔而出的大批jīng骑笑着道：“撑犁孤涂单于，您这次可是将须卜跋页吓的不轻啊。如果那未归的斥候不是秦人所杀，难道撑犁孤涂单于真的会割掉须卜跋页的头颅吗？”
冒顿扫了一眼已经放下门帘回过身的呼衍野淡淡的道：“须卜跋页虽是本单于之心腹爱将，但军令不可违。若是此次真如左骨都侯说的那般，本单于自会亲手阁下他的头颅并让他去喂这大草原上的野狼。”
左右骨都侯显然都没想到冒顿真的会要须卜跋页的命，此刻听到冒顿的话，脸sè不由一僵。
要知道须卜跋页不仅仅是冒顿的亲卫万骑长，掌控两万余匈奴最为jīng锐的斥候骑兵，更是为冒顿登上单于之位立下了汗马功劳。
大帐中的气氛顿时有点压抑，显然冒顿凉薄的心xìng让左右骨都侯有点担心有一天会不会在自己两人的身上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哈哈，两为骨都侯乃本单于左膀右臂，须卜跋页岂能于两位骨都侯相提并论，大草原之上可以没有须卜跋页，却不能少了两位骨都侯。”冒顿眨眼之间就猜到了左右骨都侯两人心中所想，笑着奉承道。
“多谢撑犁孤涂单于！”左右骨都侯听到冒顿的如此直接的贴心话，顿时放下心中的担忧。
……
须卜跋页太阳刚刚偏西就带着大队斥候骑兵呼啸着赶了回来。
他的运气很好，很快就找到了失踪斥候小队跟秦军厮杀的小河边。而正是小武追上杀死那个逃跑的匈奴斥候的尸体成了须卜跋页的救命稻草。
匆匆被小武掩埋起来的匈奴斥候尸体轻易的就被须卜跋页的手下给翻了出来，而尸体上清晰可见的独特的三棱箭痕显然已经足够说明造成匈奴斥候小队损伤殆尽的凶手是谁了。
只有大秦兵卒才会使用三棱箭镞，这个常识几乎所有匈奴斥候都一清二楚。所以放下心头大石的须卜跋页此刻才能如此意气风发。
“看来，须卜跋页万骑长已经可以确定是秦人所为了。而今，两位骨都侯对先前所议之策可还有需要补充的？如若没有，本单于就要下令了。”冒顿笑着道。
“请撑犁孤涂单于下令吧！”左右骨都侯同时左手抚胸躬身道。
“伟大的撑犁孤涂单于，您卑微的仆人须卜跋页求见。”大帐外此时正好响起回到大营后就迫不及待前来向冒顿禀报确认核实后情况的须卜跋页。
冒顿刚刚正要着人去叫他呢，没想到须卜跋页自己就来了。
“草原上的雄鹰进来吧。”冒顿笑着朗声道。
“参见伟大的撑犁孤涂单于。”须卜跋页恭敬的单膝跪地抚胸道。
“我的雄鹰勇士，你来的正好，本单于正要着人叫你。此次你立下大功，本单于已经知晓。而今本单于再交给你一个任务，等任务完成之后两功并赏，我的雄鹰勇士可愿为本单于分忧？”冒顿不等须卜跋页报功先开口说道。
“伟大的撑犁孤涂单于，您卑微的仆人愿为您做任何事情，包括献出您卑微仆人的头颅。”须卜跋页马屁如cháo。
旁边的左右骨都侯听的浑身寒毛直竖，谁也没想到这个面貌丑陋身材告状的莽汉，尽然溜须拍马还如此jīng通。但是冒顿却很是受用，这也是他不任命别人而偏偏命须卜跋页为亲卫万骑长的原因。
“须卜跋页听令。即刻亲率一队斥候持本单于之令箭，沿秦人之长城赶赴陇西面见月氏族长，告之月氏族长本单于拟在三rì之后由yīn山南麓入九原，让月氏族大军也务必在三rì之后政务大举攻秦人之陇西。
事成之后，本单于只占九原之河南地，河套平原、九原、北地、陇西等各处草场人口，本单于尽皆送与月氏。以谢此次出兵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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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螳螂捕蝉
大秦二世元年四月二十一rì，陇西郡。
来自九原的一封紧急军情顿时让原本平静的陇西开始沸腾起来。
匈奴蛮夷二十万大军南下，让已经好几年未经战火的陇西各县顿时有些混乱，好在李信回咸阳的时候将自己幕府
中的所有吏员都留了下来。
我中华大地之上的幕府跟小，rì，本的幕府是不同的。当然甚至可以说小，rì，本的那套小幕府是直接从我中华大地采取“拿来”政策搬过去的。
幕府在战国官僚体系确立时就已经逐渐开始存在。所谓幕府，在先秦时主要是指将帅出征所跟随的一系列军、文职官员，相当于现在的作战参谋。
后来历经改变，幕府逐渐发扬广大，不仅仅军中将帅有幕府，文职官员也逐渐设立幕府。
在明以前，幕府中的吏员都是属于国家体制内的官员，只是由这幕府中的官员都是由长官zì yóu任命，然后在朝廷中登记入册；
而明朝却将所有官吏的任命权全都统一到zhōng yāng，所有官吏都将由朝廷统一任命下放，而在外长官并无任命的权利。随后发展而来的就是幕僚了，幕僚却已经是体制外的私人僚属了。
至清朝所谓师爷，也就是典型的幕僚了，一种变相的幕府产物。
在李信所留的幕府人员的帮助下，经过的初时的混乱，陇西郡开始有序的帮助各县居民撤入陇西郡治狄道（今甘肃临洮县）。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陇西全郡共有七县，除郡治狄道之外，其余六县尽皆是城矮墙破，若是匈奴大军南下，这些小城根本就无法抵挡。
再加上陇西本是边疆，地广人稀，居住在各县中的百姓除了少数土生土长的百姓外，其余皆是由关中各地来的行商，这些行商主要就是跟陇西外的羌、月氏等族进行交易买卖。
所以翁仲跟幕府吏员商议过后，虽然不肯定匈奴是南下陇西还是直入九原，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干脆还是依照以往的应对之法，将所有各县百姓行商尽皆迁入狄道城之中，以减少损失。
此翁仲并非始皇帝时威震四夷之翁仲。
始皇帝时的翁仲是此刻狄道城中翁仲之父。老翁仲身高丈三，力大无穷，始皇帝二十二年，李信领陇西郡二十万南下灭楚大败，是时羌月联军十万余骑趁陇西空虚东进。
是时，狄道城中仅有万余步骑，老翁仲年仅二十有五，率三千骑兵大败十万羌月联军，被始皇帝封为临洮将军。始皇帝三十二年，巡游九原陇西长城，遭猛虎遇险，翁仲空手生撕猛虎于始皇帝面前，救下始皇帝。
始皇帝龙颜大悦，加封老翁仲为上卿。
始皇帝三十四年，老翁仲急病而亡，始皇帝钦命立翁仲铜像于咸阳宫广场，而后听闻翁仲之子同样身高逾丈颇有老翁仲当年之风，遂加封翁仲之子继领上卿、临洮将军。
而为了继续震慑陇西以西的羌月等族，小翁仲继老翁仲之名，镇守陇西，至二世元年，小翁仲不过刚满二十。
陇西军至李信灭楚兵败之后，仅余十万余步骑兵卒，需同时镇守陇西、上地两郡，所以如今陇西郡治狄道之中仅有五万兵卒。
自十七rì收到九原将军辛胜的紧急军情之后，陇西军斥候侦骑四出开始往西、北两方不断探查敌情。
这一rì，翁仲和陇西郡守正在城墙上指挥最后一批来自陇西最西方的枹罕县的百姓进城，十数骑侦骑扬起一片尘土由东门轰然而入。
很快亲兵就带着一身尘土刚刚入城的斥候什长上来了。
“禀报两位大人，我等在郡城以西五十里外发现大队骑兵正直奔郡城而来。”斥候什长抱拳道。
翁仲和陇西郡守对视一眼，没想到真的奔陇西来了。只是这匈奴为何舍近求远？就让他们想不明白了。他们压根就没想到这来的根本就不是匈奴骑兵。
匈奴、月氏以及羌族作为大秦西北边疆最大三股异族，斥候侦骑在远处观察这些骑在马背上的人根本看不出来有多少差异，所以也没发现这来的不是匈奴人。
“匈奴蛮夷还有五十里，郡守大人在此让百姓速速进城吧。本将军要亲自领兵去会一会这匈奴蛮夷。”小翁仲眼中shè出一抹嗜杀的光芒嗡声道。
“翁将军，匈奴蛮夷可是有二十万骑，我等还是坚守郡城。以郡城之城高墙坚，以我大秦兵械之利，定能让匈奴蛮夷歃血而归。”
郡守听到小翁仲要出去正面跟匈奴对战连忙好声相劝，身高也不矮的郡守在身长逾丈、膀大腰圆如同铁塔般的小翁仲身前却仿佛一个小孩。
“郡守大人，某父昔rì以三千jīng骑大败十余万羌月之兵，仲蒙陛下天恩，得承父位，此次当再显我大秦之兵威。让这等蛮夷永惧我大秦强兵。”小翁仲说完转身下城。
郡守伸出手嘴巴张了张却最终颓然的将手放下，不再言语。
……
郡守和小翁仲并不知道这来的正是他父亲的手下败将月氏大军。
月氏自十几年前羌月十余万联军被老翁仲打的大败之后，老翁仲就被羌月两族视为天神一般的人物，十余年没有再敢东进攻打过大秦，倒是跟匈奴常有摩擦厮杀。
须卜跋页带着冒顿的令箭在十七rì赶到了月氏族中，将冒顿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了月氏族长。
早在须卜跋页来之前，匈奴刚刚准备南下时，冒顿就已经派人跟月氏联系过。而此刻身为冒顿亲卫万骑长的须卜跋页亲自带着冒顿令箭前来送信，月氏族长没有犹豫即刻就召集族中大半兵马直奔陇西而来。
月氏之所以答应冒顿东进陇西，不仅仅是因为冒顿许选的重利，更重要的是先前传信时候冒顿用天神发誓告诉月氏族长翁仲已死，加上如今的重利，才使得月氏族长最终下定决心配合匈奴出兵东进。
离狄道五十里外的旷野上，蹄声如雷，大地震颤，黄土漫天。黑压压的无数月氏骑兵呼啸着碾过黄土高原。
月氏一族有休密、双靡、贵霜、胖顿、都密五部。此次月氏一共出动了五族中三分之二的兵卒，一共十万余骑，浩浩荡荡地直奔陇西郡治狄道而来。
而这五族中的贵霜部，就是后面在里海、阿富汗及印度河流域建立起贵霜帝国的月氏部族。此时的月氏族长是休密部族的族长那修恶。
那修恶被数千亲卫重重护卫驻马在一处小山坡上，看着狂野中无数策马狂奔的月氏骑兵，意气风发的笑着问身后不远处的须卜跋页道：“来自大草原上的朋友，我月氏的孩儿们于你族相比如何？”
正在发愣的须卜跋页听到那修恶的话，连忙恭维道：“大族长族中勇士骑术jīng湛，我族当远远不及。秦人此次定是只能望风而逃。”
“哈哈！”那修恶以及身边的诸多亲卫听到须卜跋页的话大笑起来，仿佛已经看到秦人奔走逃命的场景。
须卜跋页看着不远处大笑的那修恶，眼中露出一抹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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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战起
狄道城外。
一万奇异的黑甲步卒在离狄道城不到五十步的狂野上默默站立着，静等着匈奴大队骑兵的到来。大秦兵卒从不知晓什么叫做畏惧，尤其是陇西、九原之边军。
离狄道城不足五十步，翁仲是有考虑的。离城近，狄道城墙上数量巨多的大型连shè弩机和弓手、弩兵就能帮忙防护出城的一万陇西军的左右两方。
这样出城的陇西军就不用担心左右两方被匈奴骑兵突袭，而只用迎战正面的匈奴骑兵。
之所以说这些步卒奇异，是因为每个步卒身后都有一匹战马。
陇西军原本有三十万之众，同九原军一样，是大秦jīng锐中的jīng锐。
自从始皇帝二十二年陇西将军李信领二十万陇西军灭楚失败后，跟随李信出关灭楚的二十万陇西军损失殆尽，加上陇西有老翁仲震慑羌月等异族，所以陇西军一直没有得到补充。
而正是因为如此，十几年来，陇西十万剩余兵卒需要守卫北地、陇西两郡的绵长边疆，反而造就了奋而知耻的陇西边军尽皆上马成骑、下马成步的jīng悍作风。
至如今，陇西军十万兵卒皆是马步皆可战之兵，不能不说也是一个异数。
在一万陇西黑甲步卒前方不到五十步的距离，数百具巨大的连shè弩机排成一列，每台弩机上六根三丈长手臂粗的黑sè巨大弩箭在阳光下闪烁着森森寒光。
每台弩机边上静立着六个膀大腰圆的黑甲兵卒，这些兵卒显然就是cāo作这些弩机的兵士，所以身上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在弩机和牵马步卒中间站着一个身穿黑甲的铁塔般的巨汉，同样没有携带任何兵器。但是在他脚边是一大堆几乎跟他等高的矛山。
每只长矛跟巨型连shè弩机之上的箭镞如出一辙。
这巨汉赫然正是翁仲，但是令他身后站在前排的数千陇西兵卒惊讶的是，神力惊人、从不知晓畏惧为何物被誉为“小天神”翁仲竟然身体在颤抖。
说翁仲害怕？恐怕听到这话的任何一个陇西边军听到这句话都会吐说这话之人一脸口水。
但是不是害怕，那将军颤抖是因为什么？所有看到这一幕的陇西兵卒疑惑不已。
不错，翁仲是在颤抖。
不过，他颤抖的原因是因为激动以及兴奋。
虽然知道是二十万匈奴骑兵，而且这是翁仲第一次领兵真刀实枪的在战场上厮杀，但是翁仲此刻却没有丝毫的惧意和紧张。
从听到斥候说匈奴骑兵来袭，翁仲心中就有一股对即将到来的大战的企盼和激动，战意涌动，到如今胸腔中燃烧的战意甚至让他已经不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加上他还有点担忧匈奴只是虚晃一枪，因为匈奴很少长途跋涉来进攻相对于九原来说要遥远许多的陇西，患得患失下，于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还是那句老话，交杂着兴奋于担忧的复杂心态，让他有点想尿尿的冲动。
不久。
陇西军视线可及的天际尽头，一抹长长的黑线陡然出现在天边。
不大一会，那条黑线逐渐变宽，如同一块巨大的各sè交加的破布在逐渐覆盖已经长出斑斑青草的黄土大地。
又过了一会，那破布越发巨大，大地开始轻颤，闷雷般的隆隆声响从远处隐隐传来。
看到大队匈奴骑兵终于出现，原本一直处于患得患失状态下的翁仲这时反而平静了下来。没有了患失，剩下的只有对大战的渴盼和盎然的战意。
随着青黄交加的旷野被十余万人马交织形成的各sè破布覆盖的越来越多，原本轻颤的大地，开始抖动起来，并且那抖动越来越剧烈；而原本隐隐闷响逐渐变成滔天巨响，响彻天地间。
万马奔腾过后，扬起无数的尘土，逐渐遮蔽天空。
列阵在城外的万余陇西军，看着越来越近的直扑而来的无数匈奴骑兵，眼神逐渐炙热，爆发出滔天的战意。
陇西军手中的兵器，已经十余年没有饮过异族蛮夷的鲜血了！
庄严厚重的一小片黑sè，在青黄交加的广袤旷野中很是惹眼。
月氏大军早已经发现了这片黑sè，如今近了终于看清，才发现原来以为会躲在城中做乌龟的秦人尽然不自量力的在城外摆下了阵势。
一声低长的号角声响起，大队月氏骑兵在距离陇西军大约五里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收到消息的那修恶带着数千亲卫快马奔了出来。那修恶手搭凉棚朝着城外列阵的这一小片黑sè看去，顿时火冒三丈。
大秦斥候能发现月氏大军，月氏大军自然也看到了大秦斥候。所以那修恶料定秦人定会依托坚高的城墙来抵挡自己的大军。
但是刚刚一看，却大出他意料。他怎么也没想到秦人如此自大，竟然以区区万余步卒出城正面抵抗自己十余万jīng锐大军。
如今“天神”翁仲不在，秦人尽然还敢如此藐视自己月氏大军，这怎么能不让那修恶火冒三丈。
“勇士们。用你们的弯刀砍下这些自大秦人的头颅，用你们的马蹄碾碎这些秦人的身体。让秦人从此生活在对我月氏勇士的恐惧中吧。勇士们，冲锋！”
那修恶遥指着不远处那一小片怎么看怎么扎眼的黑sè，转身高呼道。
随着那修恶冲锋的口令，高亢的号角响起。
十余万月氏骑兵鬼哭狼嚎的拼命抽打着身下的战马，秦人的自大和对月氏的藐视，深深的刺激了这些自诩为勇士的月氏骑兵脆弱的小心肝。
这种羞辱只能用秦人的鲜血来洗刷。
碾碎他们，这是每一个拼命冲锋的月氏骑兵心中唯一的想法。
匈奴大军终于冲锋了！
冲的再快点，这是大秦兵卒的想法！
大地颤抖，蹄声如雷！
五里！
四里！
三里！
两千步！
一千八百步！
一千五百步！
“弩放！”
看着月氏骑兵已经冲到了大型连shè弩机的shè程标记处！翁仲陡然一声暴喝。
大秦的大型连shè弩机，尤其是陇西、九原两处边军所有的专用于对付边疆之地的几大异族的大型弩机，shè程远达一千五百步，换成如今就是近九百米。
大秦军械之jīng良由此可见一班。
伴随着“梆梆浜”的弩机弹shè声，数千只三丈长的粗大弩箭刺破空气，带着“呜呜”的利啸声，争先恐后的朝着密密麻麻冲过来的月氏大军直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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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黄雀现(上)
数千只三丈长手臂粗的弩箭狠狠的扎入密密麻麻的月氏骑兵中。
迎着弩机而来的这方月氏骑兵顿时一阵人仰马翻，像被一张大嘴生生咬下了一块。
被弩箭shè中的月氏骑兵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身后无数汹涌而来的月氏骑兵给生生践踏成了肉泥，化作滋养黄土高原的肥料。
看着身边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兄弟眨眼间就尸骨无存，剩下没有被shè中的月氏骑兵顿时心中暗暗庆幸不已。
刚刚被千余只弩箭咬下来的哪块空白，眨眼间就又回复原状。
然而，月氏骑兵的庆幸并没有持续多久。
狄道城墙上一声悠长的号角传来，紧接着一声清脆的梆响，密集的破空尖啸声从城墙上传来。
这“呜呜”的尖啸声甚至压过了这十余万月氏骑兵策马奔腾声，成为这天地中唯一的旋律。
可惜这旋律听在大秦兵卒听起来是天籁之音，对月氏骑兵来说，就是死神的勾魂之音。
陇西是大秦西部边疆，历来是西部异族东进的首选。
而狄道作为陇西郡治所在，城高墙坚，宽阔的城墙上安装了至少不下千具的大型连shè弩机，在城外的陇西军弩机发shè时，还并没有进入城墙上弩机的shè程。
而此时，冲锋的月氏骑兵已经进入到了安装在城墙上的大型连shè弩机的shè程中，城墙上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弩兵听到号角声顿时一个齐shè。
城外的弩机数量不足两百台，而城墙上的大型弩机却足足有上千台之多。
城上城下弩机数量有巨大差距，而城外是平shè，城墙上却是由上至下，如此以来这一次齐shè所造成的战果同样是天差地别。
上千台弩机，每台弩机上是六只粗长弩箭，上千台一个齐shè就是至少超过六千只三丈长chéng rén手臂粗细的巨大箭镞。
密密麻麻的弩箭形成一片“箭云”，整个天空仿佛一下被这箭云所遮掩。
原本还在庆幸自己侥幸活下来的月氏骑兵，看着天空中的这片“箭云”，一个个脸sè煞白，魂飞天外。拼命的抽打着自己胯下的战马，恨不得能飞过这片“箭云”所笼罩的范围。
但是，显然月氏骑兵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呜呜”的破空尖啸声刚刚响起，下一刻已经到了月氏骑兵的头顶上，狠狠的扎了下来。
血花四溅，一片奇异的完全由三丈长的箭镞组成的“弩箭林”出现在广袤的黄土高原之上。
“弩箭林”下方，是一块完全由月氏骑兵的身体、鲜血以及还在不断惨嘶的战马组成的尸山血海，浓郁的血腥味道飘荡在还略显寒意的空气中。
密密麻麻排成一列宽阔直线冲锋而来的月氏骑兵被这片“弩箭林”给生生分成两段。
原本大秦的大型连shè弩机根本无法造成如此堪称宏伟的战果的。主要是出城而战的这万余秦军给月氏人太大刺激。
再加上那修恶自以为翁仲已死而如今又在大秦内乱的情况下，陇西必将守卫空虚，才敢用如此密集的骑兵冲锋想一鼓作气碾碎这些胆敢藐视月氏人的秦人。
所以大秦的大型弩机才能造成如此宏伟的战果。
“昂昂昂”三声高昂急促的号角声陡然从月氏骑兵后阵响起。
原本被大秦连续两次弩机齐shè给弄的有点混乱和迟疑的月氏骑兵，顿时再次紧抽马屁冲了过来，只是这次在冲锋中这些月氏骑兵慢慢分散开来，每骑之间都有了至少三尺的距离。
一千五百步的距离，城上城下的远程大型连shè弩机又齐shè了两波箭雨之后，月氏骑兵已经冲到了离城外陇西军不到三百步的距离了。
由于月氏骑兵聪明的分散开来，这两次齐shè所造成的战果相对于第一次齐shè就远远不及了，两次齐shè统共才杀伤了月氏骑兵数千人，还不如第一次一次的战果。
已经没有再发shè一次弩机的时间，城外cāo纵弩机的陇西军在翁仲的命令下，飞快的抬着弩机撤到城中。
等弩兵们撤进狄道城，月氏骑兵已经离成为陇西军堪堪还有两百五十步。
翁仲这个时候甚至能清楚的透过如雷的马蹄声，听到月氏骑兵兴奋的鬼哭狼嚎声。看着越来越近的月氏骑兵，翁仲大声高喝道：“弩二，上马！”
“嗡”一阵轻鸣，一片乌云陡然从翁仲身后一直静立的一万陇西军中飞出。
秦军所用之小型弩机，虽然小巧，但是shè程足足有两百五十步，近一百五十米。
一万陇西军放出手中早已准备好多时的弩箭之后，根本不看结果，连忙埋头自顾自的安放第二只弩箭。
那片乌云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刚刚还因为不会再受到秦人恐怖的大型弩机攻击而兴奋不已的月氏骑兵眼前，小巧锋利的八寸弩箭轻易的撕开了月氏骑兵身上简易的皮甲，钻入他们的身体。
连绵不绝的惨号后，大片的月氏骑兵纷纷摔落马下，原本为了防备秦军大型弩机而分散的阵形更显空落。
身后的陇西军忙着安放弩箭，独自一人站立在阵前的翁仲也没闲着。
看着越来越近的月氏骑兵，翁仲随手抓起身边矛山上的一根一丈多长的长矛，陡然吸气开声一声震天巨吼“呔”
，用劲将手中的长矛标枪一样投了出去。
这被翁仲徒手扔出的长矛，竟然丝毫不逊sè于秦军的大型弩机分毫，刚出翁仲的手，下一秒就已经到了一个月氏骑士的胸前，狠狠的透体而出。
强大的力量甚至将这个月氏骑兵生生的将他从战马之上带飞了出去，然后重重的摔落在地，已然毙命。
而透体而出的长矛劲道丝毫不减，再次狠狠的贯入后面的一名月氏骑兵胸膛，将他撞落在地。
翁仲扔出第一支长矛仿佛是在练手，扔出之后看都不看，一支接一支的将矛山上的长矛投掷了出去。基本上是矛无虚发，支支中的。
此刻，一万陇西军的第二只弩箭已经装好，“嗡”又是一阵轻鸣，再次形成一片乌云向着狂奔而来的月氏骑兵笼罩过去。
放出第二只弩箭之后，一万陇西军丝毫不停顿，收起弩弓翻身上马，抽出腰中的铜剑，严阵以待的等着翁仲冲锋的命令。
片刻间，翁仲身边的矛山已经被他生生投掷一空。
看着不到五十步的月氏骑兵，翁仲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这些人眼中的惊恐。
“杀！”
第八章 黄雀现(中)
这一声“杀”，犹如平地惊雷陡然炸响，在如雷的蹄声中清晰可闻。
翁仲吼完这声杀，撒开双腿赤手空拳的迎着月氏骑兵奔了过去，速度尽然比身后已经策马奔跑起来的陇西军还快。
陇西军三人构成一个三骑锥阵形，三个三骑锥加一个灵活策应的什长便是十骑，三锥相互协同格杀，十骑便能自成小战场；三十一百，三百一千，三千一万。
整个万余陇西军恍如一个整体，形成一个巨大的三角锥阵形以铁塔巨人般的翁仲为箭头。迎着冲锋而来的月氏骑兵狠狠的撞了上去。
不到六十步的距离，这个时候月氏骑兵的弓箭已经可以开始攒shè了。
终于从一直只能被动享受秦军弩箭的窘况中缓过劲来的憋屈月氏骑兵，一见已经到了自己弓箭的shè程，毫不犹豫的纷纷搭箭开弓，对着不知死活冲过来的秦军抛shè而出。
广袤的狂野，十余万月氏骑兵。但是万余陇西军只对着月氏骑兵的小小一面，并不是所有月氏骑兵的弓箭都能够得着秦军。
但是无论够不够得着陇西军，憋屈的月氏骑兵毫不犹豫的shè出了弓上的长箭。
十余万人的攒shè，虽然不是齐shè，但是那声势比起大秦的弩弓齐shè也要浩大的多。
“嗖嗖嗖”的利箭破空声，在这一瞬间尽然压过了十余万匹战马奔腾的蹄声。整个天空顿时被十余万只月氏骑兵抛shè的羽箭所遮掩。
好在能够的着这一小撮大秦兵卒的月氏骑兵始终只是少数。而背托狄道的大秦兵卒，并不担心两边会有月氏骑兵冲杀。
城墙虽然宽广，但是跟正面摆开的十余万月氏骑兵相比，还是大大不足，加上月氏骑兵为了防备大秦的大型连shè弩机，分散开来更是拉长了整个冲锋线。
如果月氏骑兵想要从左右两面围杀这万余陇西军，势必要集结，而一旦月氏骑兵集结，密密麻麻的阵形就将遭到狄道城墙上上千台大型连shè弩机的攒shè。
加上如今月氏骑兵基本也已经进入了城墙上无数小型弩弓的shè程，如此一来月氏骑兵无异于挑着灯笼进茅房，找死了。
先前有一波兴奋过头的千余月氏骑兵就是如此，想要从陇西军侧后进攻，片刻间就被狄道城上无数的小型弩弓一个齐shè，全都变成了刺猬，没一个活的。
如此一来，更没有月氏骑兵敢集结进攻陇西军的两侧。
虽然两侧不用担忧，但是月氏人也不是傻子，再没有大型弩机的威胁下，正迎着陇西军的正面以及两侧能够的着陇西军的不宽区域上，也至少聚集了超过三万的月氏骑兵。
那片月氏人羽箭所形成的乌云眨眼之间已经到了策马奔驰的陇西军头顶上，狠狠的扎了下来。
万余陇西军不慌不忙的举起左胳膊上直径尺许的小型圆盾顶在头顶，双腿用力夹紧马腹，全力蜷缩身体紧紧贴伏在马背上，尽力缩小自己暴露在外的身体。
刚刚做好这一切，至少三万余只羽箭已经扑了下来。
箭只撞在陇西军小圆盾上的“叮叮当当”的脆响，以及“噗哧”“噗哧”箭只入体声顿时不绝入耳，中间还夹杂着“噗通”“噗通”的身体落地声。
月氏人一轮羽箭，陇西军虽然铠甲jīng良骑术jīng湛，但是数万只羽箭下来，也基本上是每个人都挨了那么一两箭，好在要害中箭的不多。
即便如此中箭跌落下马殒命的陇西军卒也超过了千人。
但是陇西军三骑锥阵形依旧森严，毫无散乱之迹象。
狂奔在前面的翁仲倒是因为跑的太快离月氏骑兵太近，反而没遭受到多少羽箭攻击。翁仲听到月氏骑兵的弓弦声响也是脸sè一变，奔跑中回头看去，就发现了陇西军的惨状。
这是十余年来陇西军遭受过的最大损失，而且是还没跟敌人真正厮杀的情况下。
翁仲看的不由目龇yù裂，这些陇西兵卒每个人都跟他朝夕相处，甚至很多都是他父亲老翁仲在世时候的老部下，都是他的叔伯辈，但是此刻却已然殒命战场。
“呀！”
翁仲双眼血红一片，一声震天大吼，双脚一顿，坚硬的黄土地上赫然留下了两个深深的脚印。
而翁仲却借着狂奔的冲劲加上这一顿之势，顿时高高跃起犹如一颗万斤巨石般，重重的砸进了距他不到十余步的月氏骑兵中。
火星撞地球！
但是绝不是玉石俱焚！
狂暴的翁仲仿佛是一个人形猛兽般，从密密麻麻的月氏骑兵中狠狠的碾压了进去。
骑在战马上的月氏骑兵在身高一丈三尺有余的翁仲面前却仿佛小儿般，堪堪不到他胸腹处。凡是被翁仲撞上上的月氏骑兵，无论战马也好人也好，统统骨断筋折，口喷鲜血倒飞而出。
随着翁仲的推进，一条人形血路出现在密集的月氏骑兵中间。
杀的兴起的翁仲，迎着面前提起马腿想要冲撞自己的一个月氏骑兵，蒲扇大的手掌稳稳的抓住马腿，纹丝不动。
“开！”
翁仲一声大喝，犹如炸雷般陡然响起。
翁仲周围的月氏骑兵的战马被他这一喝，吓的纷纷软跪在地。
随着这声暴喝，翁仲抓着马腿的双手左右一撕。
“嘶啦！”
一骑战马被翁仲从中间生生的撕裂成两半，热气腾腾的马血喷shè而出，劈头盖脸的浇了翁仲一身。
满头满脸鲜血的翁仲，抓着两只马腿，倒提着马尸，哈哈笑道：“痛快！哈哈！”
其声巨大！其形凶厉！其身宏伟！恍若鬼神！
周围的月氏骑兵被这一幕无不吓的肝胆俱裂，拼命的抽打着身下的战马，想要逃离翁仲身边。
翁仲岂能让这些人如愿。
他一直徒手，这时双手中的两半马尸反而成了他最佳的武器，千余斤的马尸在他手中仿若无物，挥舞的那叫一个凌厉潇洒，马尸中飞溅出的鲜血打在月氏人身上尽然生生作痛。
桃之不及的月氏骑兵凡是磕上就飞，碰上就毙命。
一时之间，月氏骑兵已然是乱作一团。纷纷叫着“天神”，慌不折路的茫然夺命逃窜。
天神！不是我们可以抗拒的，这是此刻所有月氏人心中唯一的想法。
后阵中的月氏族长那修恶，看着在月氏骑兵中鹤立鸡群、挥舞两半马尸仿若鬼神的翁仲，一刹那间面sè顿时苍白无比，双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无法置信。
随即恶狠狠的盯着不远处的须卜跋页凄声喊道：“贼子，敢如此欺我月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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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黄雀现(下)
听到那修恶凄厉的带着无尽怨艾和愤怒的声音，须卜跋页顿时有点傻眼。
须卜跋页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修恶为什么会发现自己，自己的计划还没展开呀？
那修恶凄厉的声音让身边的亲卫都不由侧目。
这些亲卫大多都还很年轻，他们不知道的是由不得那修恶不愤怒，不凄惨，不怨恨。
多么熟悉的场景啊！多么令人恐惧的记忆啊！
那修恶看着恍若天神般在月氏骑兵中尽情挥洒无穷神力的小翁仲，突然喃喃叹道。
莫名其妙的冒出这句话之后，那修恶随即指着还有点摸不着头脑的须卜跋页以及跟着他的百余个匈奴骑兵恶狠狠的道：“给本族长将这些贼子剁成肉泥！本族长要将这些人做成饼送给那冒顿小贼！”
说完这句那修恶看着被翁仲追的四处逃窜的月氏骑兵痛苦的道：“吹号角撤军！吹号角撤军！”
其实真不怪那修恶如此，主要是十几年前他刚刚登上月氏一族的族长时，就看到过跟今天之景象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
那个同样身高逾丈，力大无穷、仿若天神般的巨人，同样领着不足万人的秦人，同样徒手生生撕裂一头战马，同样声如雷鸣……
那个巨人就是被大秦西北边陲各个异族誉为“天神”的老翁仲了。
秦人“天神”给当时初登族长大位，正意气风发想要为月氏人寻找更适合繁衍之所的那修恶，留下了人生第一个终生难灭的记忆。
尝到了人生的第一次惨败的那修恶，在其后的十余年里，从不敢让月氏人越过大秦的边疆sāo扰，当然就算他让，在知道天神还在情况下，月氏人也不会听命。
尤其陇西这个由“天神”亲自镇守的地方，更是月氏人的禁地。
而这次那修恶之所以如此轻易的应允冒顿让月氏出兵相助的请求，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那修恶不想让“天神”带给自己的恐惧和耻辱印在自己身上一辈子。
但是十几年前的情景跟今天又有所不同。那个时候至少还有难弟羌族人跟着一起，月氏虽然损失不少，但是却没有伤筋动骨，如今却是被匈奴人欺骗而独享这苦果；
还一个不同就是，天神较之十几年前更加威猛了，更加无可匹敌了。
听着苍凉的退兵号角，看着仓惶逃窜后退的月氏骑兵身后挥舞着两半已经被打的接近解体血肉淋淋的马尸赶着奔马追打的小翁仲，那修恶呆呆的道：“天神，果然是不老的！神力越发的强大了！”
其实压根不用那修恶吹什么号角，月氏骑兵已经开始争先恐后的往后逃了。
毕竟这次来的月氏骑兵中不乏十几年前参加过那惨败的一战而侥幸未死之人。这些人同样看到了“天神”，哪还有半分斗志？
只想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天神镇守的禁地，然后去找无耻的欺骗了自己的匈奴人麻烦。
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战斗，在翁仲狂暴震撼的出场之后，战局顿时急转而下转瞬间变成了全军败退。
而随之而来的撤兵的号角以及掩杀而来的陇西军，更是成了压倒十余万月氏骑兵的最后一根稻草。
月氏人的败退成了全军的溃逃。
十余万月氏骑兵如同放开笼的鸭子一般，漫山遍野的四处奔逃。
原本围杀须卜跋页的数千那修恶的亲卫，顿时被这些溃兵给冲的七零八落，而百余个匈奴铁骑在丧命大半之后，须卜跋页趁机领着余下的五十余骑逃了出来。
逃出围杀的须卜跋页并没有急着逃命。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修恶会发现自己？为什么十余万月氏骑兵眼看就要灭掉这一小撮不自量力的秦人，却突然间全军崩溃。
为什么原本是猎物的秦人，此刻摇身一变却成了四处追猎的猎人，原本是猎人的月氏人，却成了呆宰的羔羊！
虽然也太多的想不通，但是须卜跋页却知道一点。
那就是自己的行动失败了，如果没法挽救，那么对即使自己能活着逃换粗去，对自己寄予厚望的冒顿单于也一定会因为自己破坏了他的计划而将自己宰了喂狼。
须卜跋页是带着冒顿的密令来月氏族的。
冒顿其实根本就没想过南下越过yīn山进攻有二十万九原军驻守的九原以及河套平原。他的真正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月氏族。
月氏和东胡在冒顿看来，远比如今内乱频生而几乎不越过yīn山的秦人要有威胁的多。
头曼在位的时候，正是月氏和东胡两族的鼎盛时期。而匈奴却因为被大秦赶出河南地而丧失大量的人口和最为丰美肥沃的河套平原，实力大减。
月氏和东胡都不敢寻找是时正值强盛的大秦帝国的麻烦，却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都盯上了实力大减退缩到yīn山以北草原深处而跟两族想接的匈奴人。
雪中送炭没有，落井下石月氏和东胡两族可是玩的很顺溜。
头曼单于在位的时候，这两族已经开始不断的sāo扰侵蚀匈奴人的领地，对这一切软弱的头曼敢怒不敢言；至冒顿杀父夺位，匈奴内乱之后，月氏和东胡更是愈发肆无忌惮。
两族不是找匈奴索要牛羊就是美女金银，原本偷偷摸摸的侵蚀匈奴领地到如今已经是光明正大的了，而东胡王甚至直接像冒顿索要草场。
冒顿到如今已经是忍无可忍。
告诉月氏翁仲已死，这是事实，但是这跟将北地、陇西等地都让给月氏一样，只是促使月氏出兵的一个借口而已，而冒顿的主要目的自然是调出月氏族的主要兵力。
冒顿交待须卜跋页的密令就是让他怂恿那修恶跟秦人拼的两败俱伤，而他将在月氏老巢空虚的时候，直接来个釜底抽薪先将月氏的老窝占了，然后领二十万匈奴大兵趁月氏跟秦人激战的时候，从背后给月氏来下狠的。
当然如果能趁势拿下陇西那是更好的了。
冒顿千算万算却没料到，翁仲已死这件事既帮了他，却又间接的让那修恶提前知道了匈奴人的欺骗。
但是那修恶却无乱如何也想不到冒顿已经将目光直接盯向了他此刻空虚无比的老巢，他此刻还以为冒顿是故意让月氏败于大秦，而达到削弱月氏族实力的目的。
那修恶眼见须卜跋页已经逃出自己亲卫的围杀，隔着老远恨恨的看了一眼须卜跋页，对身边的亲卫道：“吹号角，集结族人。过了今rì，本族长定要让杀光这些该死的匈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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