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抉择
“很奇怪，你是布列塔尼亚的王者，却从来不知道这个地方竟然有如此得存在。”三人在甬道中缓缓而行，美狄亚的手中燃烧起了紫sè的火焰，照得周围明明灭灭，“这里是当年矮人族留下的秘密，只有历代矮人王口口相传，其余人等，一概不知——就连贝奥武夫也不知道这里的存在，因为他的父王在万年前在矮人大撤退的殿后行动中死在了圣骑士的围攻之下，一代雷神就此殒命，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美狄亚看了一眼默然无语的阿尔托莉雅，笑道：“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有矮人王才能知道的东西，却会被我们了解得一清二楚……”
“我不感兴趣，我只关心你们正在筹划什么yīn谋。”阿尔托莉雅摇摇头，漠然道。
“……”美狄亚碰了个钉子，无奈地笑了笑，突然冷冷道，“总有一天，我会给你换上各种可爱的衣服，让你摆出很多很羞耻的姿势，然后拍下来的。”
“什么？”背叛魔女的后半句话说得又轻又快，就算是骑士王的耳力也没有完全听清楚。
“没什么。”美狄亚摇头，壹原侑子古怪地看了美狄亚一眼，随即偏过头去，仍然沉默，背叛魔女打着哈哈，“你应该知道，太古之时，人类尚未占据大陆，如今的布列塔尼亚境内，是矮人王国的土地，比及人类反攻之时，这里被教皇厅夺下。矮人一脉，统统赶入地下。”
“有所耳闻。”阿尔托莉雅冷冷回应道，“你想让我看的东西，就在里面吗？”
“正是如此。”美狄亚轻轻一笑。有自顾自地说道，“矮人们所信奉的东西或者是信仰叫大石——不是虚幻的存在，而是实实在在的石头。他们自认为是火焰与岩石的后代，因为石头中可以提炼出金属，而炽热的火焰可以用于锻造，矮人的力量来自岩石之力与火焰之灼，他们的信念就是永远不让火炉熄灭——所以，他们即使占据了辽阔的土地。也喜欢住在山里，尤其喜欢存在着活火山或者熔岩的地方，他们将那里当成天然的铸造厂和澡堂。”
阿尔托莉雅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但是她无法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思绪。只能听美狄亚继续讲解：“然后，我要跟你讲讲大陆霸权之战的事情。那个时节，卡梅洛王城之曾经发生了矮人最终也是最惨烈的血战。贝奥武夫的父王雷神托尔亲自指挥了断后的战役，矮人王国最后的jīng锐力量和密室守卫们被教皇厅的圣骑士军团堵在了甬道之中，反复围困绞杀。卡梅洛王城之下的岩石圣殿遗迹周围，每一寸的土地都浸满了矮人战士的鲜血，有更多的地方甚至被直接炸塌，或者灌满了毒气——那时的圣骑士比现在要极端多了。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说来也是。毕竟是以一族之力挑战整个大陆的秩序，如果心不狠。如果不抛却一切，人类早就不会有未来了——然而这不是问题的重点，在矮人王最后的计划中，如果大撤退行动失败，亦或是人类穷追不舍，意图灭亡矮人，那么矮人一族的玉碎计划就会展开。”
“相反……如果矮人一族得到了最后的生机，那么这个秘密就会随着雷神托尔的死而完全隐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托尔倒是个厚道人，可惜，这种人死得太快了。”美狄亚感叹了一句，朝着有些震惊地阿尔托莉雅摊了摊手，“没错，我们已经向下走了将近千米，你的脚下，潜藏着一个可怕的火山封印，矮人们的火焰符文之力将它束缚了千年，这也是他们当年最后的选择。一旦人类试图灭亡矮人，那么这里的封印就会完全破碎，汹涌而出的火焰岩浆将遮天蔽rì的火山灰和熔岩喷上天空，其力量比十位圣者联手发动的末rì级联合战争禁咒的威力只强不弱，就算当时的人类圣者能以大神通因势利导，将人员的损失降到最低，但是这块土地将永世被岩浆与死亡笼罩，成为智慧种族无法生存的不毛之地……”
“不过事情总有例外，当年留守于此准备接受命令的矮人符文大师们不小心泄露了行藏，导致这个惊人的秘密被壹原侑子发现了，处于某些考量，我们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知人类，反而隐瞒下来，作为某种秘密，只在魔女之王与少数几位上位魔女间流传。”美狄亚随意道，“这里远在地底，有历代矮人王用火焰符文布下的魔阵守护，完全跟地热的火元素波动融为一体，就算是七圣地中最jīng通元素力量的天空环首出马，也多半察觉不到其中的异常，矮人的符文法师们对火元素的天赋与感知，完全不是现在的人类可以比拟的。”
“雷神托尔啊……”美狄亚再一次唏嘘道，“——虽然当时是敌人，但我却还是要说一句，他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王者之一，宽仁又坚毅，比他的儿子要强多了。你知道吗？那个家伙啊，命令那些符文大师们永远驻守在这里，加固封印，压制火山，无论地上的世界被谁统治，只要他们留给了矮人一条生路，就不能让火焰吞噬别人的生命……哈哈。”
“连外族人都知道生命的可贵和生灵的平等……你们还妄图通过血战来抹灭无辜的生灵，他们只是无辜的弱者，你竟然……”阿尔托莉雅颤抖道，“这个火山，我想你们要……”
“第一个问题，大多数的弱者心中都有恶，只因为他们没有力量，所以无法将心中的恶化为实践，这一点你比我清楚——无论多么自欺欺人，王永远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美狄亚看了阿尔托莉雅一眼，冷冷道。“第二，你说的没错，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引爆这个活火山会成为计划中的一环。但不是现在，我们今天来是想用熔火之心加固封印的。当年的矮人们都已经老死了，只得我们自己动手……我想说的是，这不是无偿的行动。”
“……这就是你们用以要挟我的手段？不觉得太肮脏了吗？”阿尔托莉雅冷笑道。
“肮脏？当年我们魔女之夜殚jīng竭虑，耗尽心血，扶持人类走向了zì yóu之路，你们立足大陆之后，马上兴致勃勃地干起了窝里斗的营生。这万年来干过的事情，可比我们肮脏多了！”美狄亚亦是回以冷笑，“阿尔托莉雅，我知道你一诺千金。所以我希望你答应我们的条件。否则，我们今天立即用熔火之心引爆火山，不会给你丝毫反应的机会。”
“你！”阿尔托莉雅握紧拳头，盘算着与两位魔女同归于尽的可能xìng，然而理智告诉她。石中剑已经断裂，别说同归于尽了，如果动起手来，她在两名八阶魔女的围攻下撑不过五分钟。而且此地已至地底，无论她怎么大闹。都无法向卡梅洛传递消息了。
“当然，你可以寄希望于布列塔尼亚的强者们还有圣地的圣者们的驰援。但是别忘了，自然的愤怒之下，人类的力量是何等得浅薄，即使圣者们反应迅疾转瞬千里，也只能改变岩浆的流动方向而非彻底压制它，之间的区别，也只是死者人数的多寡而已，也就是说，到头来，你只会牺牲更多的人——现在想来，你为了救一个人，即将让更多的人背井离乡惨死于天灾之下，阿尔托莉雅，你就是这样的人啊，除了妥协，你还能回头吗？”美狄亚冷笑着，字字诛心，让阿尔托莉雅无法招架，背叛魔女毫不客气，一步步将她逼到了绝路……
从一开始米勒的失踪到贝奥武夫的邀约，她一步步地坠入了美狄亚的算计之中。
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只有不断地牺牲，牺牲，以及牺牲。
她的眼前，仿佛看到了摇摇yù坠的封印在熔火之心的冲击下四分五裂，积蓄了千万年狂暴能量的火山骤然爆发，狂暴的熔岩和自然的愤怒将天崩地裂的毁灭力量在瞬间释放向地表，火山灰遮天蔽rì，岩浆横流，火焰翻飞，灼热的熔岩席卷大地，将沿途的一切化成了可怕的焦土，她的子民血流成河，在如同末rì的灾祸下挣扎求生，无奈死别。自然之力，一动天崩地裂，就是个人的力量再强上千倍，也无法阻止已然发生的悲剧，她不行，圣者们也不行，而这一切的劫难，都源于她幼稚的执着，她为了一个人的xìng命和骑士的承诺，在危险的关头做出了愚蠢的选择，结果千千万万的人都要因此受累。
——她在当时应该果断向贝奥武夫出手，引起王城方面的关注才对，就像矮人王描述的凯撒的做法一样，纠集任何能够纠集的力量，与魔女之夜们不死不休，然后用灵魂来承受米勒身死所带来的痛苦与悔恨，但是她没有，她仍然幻想着她能够拯救所有的人。
但是她却不后悔——她也做不到，为了些许可能xìng的将来而放弃眼前的生命，为了更多的人的姓名，牺牲一个人，她始终无法认同这种做法，哪怕王必须做出选择。
我这一生，毫无意义，充满了让人失望的结果，与永恒的迷茫和无助。愚蠢的做法，天真的理想……但是有些路还是要有人来走下去，哪怕注定意味着牺牲。
阿尔托莉雅轻轻地叹了口气，居然感觉到了一点点的轻松。
——那个手持熔火之心的女人告诉她，选择权在她的手中。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千千万万的生命将因为她的选择而转向不同的命运。
一路默然，她们走过了最后的一段路，炽热的感觉已经隐隐地扑面而来，推开了熊口的大门，眼前是金红sè的岩浆的世界，仿佛古籍中描述的火焰之河。
矮人的符文，阿尔卡斯的火龙六芒，压制住了蠢蠢yù动的岩浆。平台般的断崖之下，是风平浪静的熔岩之湖，但却在平静之下隐藏着让人恐惧的力量。
“用熔火之心重新描绘一遍阵眼的控制台魔纹。”美狄亚伸出手来，火红sè的光芒在魔女的手中绽放。最终化成了赤红sè的光球，期内流转着最纯粹的火焰，几乎没有一丝杂质，“——然后封印就会再次加固。除非有人主动破坏，否则绝无毁坏之嫌，阿尔托莉雅，你考虑得如何了？我们只要你的一个承诺，加固之后，你得跟我走。”
阿尔托莉雅漠然不语，只是走到了断崖之前，她的脚下。是百米高的岩壁，这个高高的平台伫立在熔岩之中，镇压着磅礴澎湃的自然力量。
她解开了盘起的头发，任由金sè的秀发如瀑布般垂下。金sè的发丝像是被金sè的火光濡染，拂动着偶尔吹来的一道热风。多少年了，昔rì的记忆再度浮向心头，她仿佛又变成了以前那天真而又执拗的少女，无邪而又澄净。仅仅抱着“成为骑士”的梦想，以及羞怯的只有少女自己知道的幻梦。她能够听到风儿的低语，可以明白白云的呢喃，那时候。一个真假难辨的故事就能将她带入幻想的世界，一群南飞的大雁就能带走她纷飞的思绪。她会为了chūn华秋实而感叹不已，会为了早chūn新绿而欣喜异常。会担心风雨中的鸟巢是否能翼护好瑟瑟发抖的鸟儿，篱笆外的花儿又是否能够听过疾风的摧残……
但这一切，不知道在何时已经慢慢地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她变得只会担心她的臣民，而放弃了少女的幻梦，这本来是她所为之骄傲和自豪的，她一直以为当她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她一直以为她可以毫不犹豫地自豪地宣称，她此生一片无悔，已经将所有的jīng力和生命献给了她所挚爱的祖国，为它兢兢业业，为它竭尽全力，为它出生入死……但是现在，她却蓦然发现，原来这些是如此得脆弱，除了虚无的梦想和莫名的骄傲，她没有留下哪怕一点的东西。
没有去好好地爱一个人，没有全心地投入一场真挚的爱恋，甚至从来没有心动过。曾经可以跟凯撒成为真正互相了解的朋友，但是这一段友谊却因为她的固执随风消散。
“真是个蠢货啊。”一直沉默的壹原侑子突然叹息道，“真让人心疼呢。”
美狄亚也轻声叹息——事实上，她对阿尔托莉雅有着莫名的心结和执着，无论骑士王做出怎样的选择，她都会觉得很安心——妥协代表着她以后无需为此而忧心，拒绝则代表着她已经放弃了虚幻的梦想和正义，这两种选择，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阿尔托莉雅充耳不闻，默然而立，她此刻的心情竟然出奇得宁静。
至少在现在，仍然有保护所有人的方法，那就是牺牲她自己，答应魔女们的条件。
她扬起头，一生的一切慢慢闪过心头，她的执着与迷惑，她的信仰与正义，她的守护与战斗，她的信条与守望，她的珍爱与坚持，她的梦想与使命。一切的一切，理想与现实的冲突，信念与黑暗的较量，伪善与坚守，梦想的尽头……理不清，道不明，却在这一刻对于她来说是如此得真实。凯撒说得没错，魔女们说得也没错，她在这里付出的牺牲没人会知道，而且就算能够活下去，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还是要挣扎在这个无比现实的世界中，被动地做一个弱者，不过——她无法拯救所有的人，但却可以倒在所有人的前面，用自己的牺牲作为注解，让她的心知道，此生不负天下，曾经去拼劲全力守护所有。
她知道贵族们的算盘，了解臣民们的敬畏，也洞悉人xìng的丑恶，但是王要包容臣民的一切，将一切都保护好是她的使命——她怎么会不知，人心是何等得摇摆，而人类的yīn暗一面又是何等的卑劣，但是正如同光明与yīn影同行，白天与黑夜轮回，她要守护所有，改变所有。
但是她阿尔托莉雅此生此世，就是为了这群卑微却真实的人而活！
她缓缓道：“……我答应你们，你们也不要食言。”
“你太傻了……”就算料定阿尔托莉雅会如此选择，但是事情发生之后，背叛魔女还是无法压抑住心中的动荡，“你应该知道，就算现在风平浪静，将来这里，还是会被引爆的。”
“不……你们没有机会的。”阿尔托莉雅突然露出了美丽的微笑，在熊熊火光的照耀中，这动人的微笑让两位饱经世事的魔女都有了一刹那的心动，然后，布列塔尼亚的少女骑士用此生最认真的语调，仿佛在宣讲一个永恒的真理。
“——因为在这发生之前，凯撒会终结你们的yīn谋，所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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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真正的贵族
这里是白厅，布列塔尼亚贵族大会的召开之地。衣冠楚楚的大人物们带着高傲的姿态正襟危坐，他们之前被一个来自北地的野蛮人斥责得无地自容乃至深深恐惧，几rì之后，便又恢复了之前的趾高气扬——他们还是这个王国真正的统治者，无冕之王。
他们带着傲慢的神sè，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不卑不亢的老人，一身略旧却笔挺的军装，弓与闪电与紫荆花的徽章代表着这位老人在很早之前服役于高地长弓兵团，而胸前整齐排列的十二枚勋章代表着这个老头曾经在各个战争中立下了不少的军功——然而这又如何呢？只不过是个退役的贱民而已，他们又把不满的神sè投向了面sè淡然的王国右相，这个女人总是破坏着既定的规矩，居然将平民带进了神圣的白厅？
“我可以用我军事生涯的所有名誉保证，那确实是亚瑟王。而按照既得的所有情报来看，王坠入了yīn谋之中，所以我选择前来王都，寻求国家的帮助，我的报告完毕。”说话的正是米勒的父亲，之前的托米大叔，事实上，在米勒迷迷糊糊地回来之后，经过仔细地询问，军人的直觉发现了事情的蹊跷，在寻找未果的情况下，他决定来王都寻求帮助。
长弓兵团的老团长是他当年的军士长，直接将他带到了右相大人的面前，然后在这位美丽的右相大人的带领下，他踏进了传说中承载无上荣誉和国家骄傲的白厅。
“所以。右相大人想要表达什么事情呢？”贵族们交头接耳了一下，德高望重的奥贝奇侯爵淡淡道，“这位老兵说王有可能遇到危险，我们要派大军前往救援吗？”
一阵低笑声传来。这简直是一个笑话——一个老兵的一面之词，最重要的是他也没有亲眼看到王遇险的事实，紧靠着没有证据的猜测和臆断，就把事情闹到白厅来了？
“右相，你应该派遣皇家特勤团前往调查这个消息的真实xìng，然后根据实际的情况决定，是派大军前往，还是选拔军情六处或者圆桌骑士团的jīng锐职业者。亦或是以谎报军情的罪名砍掉这个人的脑袋。”奥利弗公爵接过话头，他早看这个莫名其妙来历不明的女人不爽了，“——而且，前些rì子我们询问王的消息和当rì王宫意动的真相。您推托说一个月之后自然有分晓，让我们不许多问，如今又是为什么传出了王的消息？”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C.C淡淡道，“我认为此事属实，并建议各位都去。”
“理由。”奥利弗公爵挑了挑眉毛。这个女人虽然来历不明，但却不做没脑子的事情。
“阿尔托莉雅需要你们。”C.C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本来想要让她自己想明白的……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她依旧放不下，既然如此……”
“请你以人类能够听懂的方式与我们交流。右相大人。”奥利弗公爵皱了皱眉头。
一本正经的俏皮话引起了一些年轻贵族的低笑，甚至中年人们都面露古怪。
“我是说。石中剑在前些rì子的王宫大战中，折断了。”C.C犹豫了一下，最终坦然道。
贵族们一片大哗，再喜怒不形于sè的人都因这个传说而惊诧，他们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了不可置信、狂喜、深思、失魂落魄、震惊异常……种种神sè变幻，不一而足。
天选之剑折断了——代表着亚瑟王的王位的天选xìng与天命的石中剑，折断了。
这意味着什么？几乎所有人的心脏都不约而同地狂跳起来，这样的消息，加上亚瑟王很有可能失踪或者遇险，两个至关重要的信息加在一起，这说明了什么？
简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后果——贵族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各自派系联盟的首领。
C.C不动声sè地看着所有人的反应，像是看一群小丑，她的心中冷笑不已，果然凯撒说得没错，这是一群可悲的狗，抢着没有肉的骨头。
她似乎能够切身感受到凯撒当时的怒火了——这些第一反应不是去救人而是争权夺利或者盘算着自己将在将来的惊变中取得多少利益的家伙们，就是阿尔托莉雅要守护的人们。
——你竟然还要守护他们？你竟然还要守护他们！
奥利弗公爵举起了手，所有的讨论声骤然一寂，这位跟随在尤瑟王驾前东征西讨，被称为布列塔尼亚之狐的老人于亚瑟王登基之后就交出了军权，专心在白厅养老，却慢慢拥有了更加举足轻重的权柄，他说的话，连亚瑟王都不会公然辩驳。
“在诸位面前，我这把老骨头要说几句话。”他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淡淡道。
“老实说。”老公爵的身姿依旧笔挺，谁都不会怀疑，这个年过七十的老人的躯体内仍然隐藏着让人变sè的力量，他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坦然道，“我听到石中剑折断的消息时，心中竟然有了强烈的喜悦和安心，甚至盖过了心中的担忧。”
众人的脸sè一时尴尬——虽然我们也很高兴，但是您老人家不必直接说出来。
不过这个老狐狸经营良久，手中握有太多的力量和人脉，无论将来如何变动，总不会少了他的一份蛋糕，当然值得高兴了——贵族们忿忿不平，偏生无可奈何。
“我知道诸位心中是怎么想的，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想错了。”公爵苍老的声音充满了嘲弄，“我所高兴的是，那个天真的小姑娘终于可以歇一歇了，那个人的女儿……哈，知道吗。她死前给她的女儿套上了可怜的枷锁，并嘱咐我看好那条链子……而我偏偏还不能不答应，我看着尤瑟长大，守在她身边。直到她逝世，又要当她女儿的保姆……”
老人的身躯微微颤抖，乃至是咬牙切齿：“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逊的君主！明明占据了天选的优势，反倒傻乎乎地不做暴君，反倒去当骑士，理想幼稚，做法白痴，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撑下十年。怎么打退了外国的入侵，怎么摆平了领土的纠纷，怎么压制了国内的叛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愿意追随她——这些事情我这个老头子一点都不明白！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绝对是最失败的君主！没有之一！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尤瑟的亲生女儿！”
老人像个暴怒的雄狮般咆哮着。可怕的气势让所有人都不敢与他对视，贵族们丈二神官摸不着帽子，一时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公爵的咆哮声依旧在继续：“安列克！华利弗！西迪克！当年跟老子一起混的就只剩下你们这三个老货了！你们来说说！当时的情况跟现在，能比吗！我们聚集在尤瑟的麾下。背后是数不清的旌旗和刀剑，那时的贵族尊敬每一个军人，是国家的骄傲，谨守骑士的信条。是真正的战士，就他妈像一群***骑士！这才二十年！二十年！我们生的杂种们已经成了王八蛋！垃圾！蛀虫！白痴！哪个国家的贵族们听了国王失踪的消息会忙不迭地考量自己能搞到什么好处！只有布列塔尼亚的贵族！只有我们这群王八蛋！垃圾！蛀虫！白痴！杂种们！你们知道贵族到底是什么吗！王八蛋！蛀虫！垃圾！白痴！什么时候。布列塔尼亚已经变成这样了！回答我！王八蛋！蛀虫！垃圾！白痴！雷霆王骂得对！你们就是狗！抢着没有肉的骨头的丧家之犬！丧家之犬！”
“唉……”看着泥塑一样的贵族们低眉顺眼地挨骂，奥利弗公爵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没有石中剑？就不能为王了吗？那么坐在王座上的，究竟是王，还是拿着石中剑的傀儡？先生们，你们没有真正经历过战争，一直都是亚瑟王带领军队在打仗，和平已经伴随了你们许多年。十年来，我们无所事事，但是不要忘了，你的祖辈们曾经为他战斗过。”
他的声音低缓下来，抬起头来，环视着荣耀的白厅，无数的英雄在这里接受册封，接受承载着荣耀和责任的爵位，但是如今，一切已经悄然改变，他回忆着那时的征战，缓缓叹息：“……在那段岁月里，刀剑的气味弥散在空中，叛军和侵略者肆虐在我们的家园，等待着将我们都杀死，都奴役，掠夺着，杀戮着，占据着……我们会为自己的国家做什么？”
“誓死抵抗，永不言败，这个国家的贵族都是从血与火中站起，你们胸前的家徽，你们先祖的画像，你们祖传的刀剑，都弥散着鲜血的气息，这是荣耀的证明——贵族是一个整体，至高无上的原因是由于他们的责任与功绩，而非可笑的血统。我一生戎马，自问位极人臣，堂堂公爵，骂你们是乌龟王八蛋，你们也得笑着点头称是——但是我小时候，不过是一个放牛的娃子，你们口中的贱民和乡下人，那边的三个老家伙，也是这么从踩着死人堆爬上来的。”
“贵族……多么崇高而圣洁的字眼，你们之中，谁知道它代表着怎样的牺牲和沉重，谁知道它承载着何等的荣光与荣耀？你们不懂，你们只知道跟在一个小姑娘身后闻着骨头的香味，只知道如何利用那个傻不拉叽的小丫头达成你们的目的，只会冷眼看她的笑话，看她跟雷霆王顶牛，看雷霆王把她顶得头破血流，一个北地的蛮子指着你们的鼻子骂娘，你们捏着鼻子就受了，亚瑟王要拿你们一点东西，你们个个跟死了亲娘似的，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她。现在一切还没明朗，你们就开始琢磨新王的事了……”
老人淡漠的指责让所有人的面sè滚烫，他们依旧低头，沉默不语。
“你们只会装鸵鸟……等别人揪着你们的脖子把你们从沙子里提出来滚水褪毛，那时再害怕后悔，不嫌晚一点吗？你们不去，我可不能不去，既然亚瑟王需要贵族，那么贵族必须站出来——否则将来见了尤瑟，我拿什么跟她交代？”奥利弗公爵缓缓起身，最后看了一眼依旧沉默的贵族们。
“当然，你们也可以依旧沉默……然后祈祷着，新的王还是一个你们可以肆意戏弄与掌控，乃至欺骗的可怜的理想主义者。祈祷新的王还会为王国的一切上下cāo劳，兢兢业业，祈祷他会对你们的小把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只会找自己的错误，祈祷他从来不向你们摆架子，不处心积虑要剥夺你们手中的权力和财产，祈祷他会努力维护你们的利益，公正地裁决一切纠纷，祈祷他会为了你们的利益而战，祈祷他是一个愚蠢的国王……”C.C蔑视地看了一眼沉默的贵族们，看向了旁边站立的C.C，“右相大人，我们联名向圆桌骑士团、皇家特勤处、皇家国立骑士团、军情六处、皇家魔法师学会、近卫龙枪军、首都卫戍军团等一切布列塔尼亚军事组织——无论是军方还是民间——发出布告，我们去把王救回来。最起码，我要让尤瑟先王知道，布列塔尼亚人的血，还没有完全冷干净。”
“正合我意，布列塔尼亚人的事情，就让布列塔尼亚自己解决。”C.C点头一笑。
两人带着托米昂然而去，紧随而去的还有三名同样健硕的老者，以及他们的直系子孙。剩下的贵族们面面相觑，白厅中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公爵临走前的话语在他们的脑海中久久不绝，慢慢的，一种奇妙的情绪蔓延在人群之中，慢慢地点亮了，某种沉浸已久的东西。
年轻人们陆续站了起来，无视长辈们的怒视，飞速地像逃离般离开了这个他们曾经向往着的大厅，随即，站起身的人越来越多，别人无法理解的骄傲，正在这个整体中慢慢苏醒。
真正的，贵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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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纯白的王者
ps1：于是，三更一万五了，咳咳，求打赏求订阅。. 78xs
ps2：文笔到用的时候总觉得不够，这一章又没写出我想要的效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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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有何打算？”三人离开了火山封印之后，与守在外面的贝奥武夫汇合。
“趁着这机会，在试探雷霆王一回。”美狄亚看了看不动声sè的阿尔托莉雅，暗自叹息一声，随即道，“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将阿赖耶之剑取回。”
“不要抱太多的希望。”壹原侑子漠然道，“凯撒对我们的印象已经差到极点，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圣白莲最近腾出了空，实在不行就让她来代劳吧。”
“我们姑且一试。”美狄亚点点头，然后耸肩道，“趁着凯撒还没反应过来——否则他知道阿尔托莉雅的失踪和我们有关，以后的事情可就难办了。”
“哼。”阿尔托莉雅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贝奥武夫冷冷道，“莫忘了你的承诺，魔女。”
“了解，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背叛魔女做出了一个安心的手势，转身对壹原侑子道，“我们回卡梅洛王城，找个时间拜访一下尊贵的天王陛下吧。”
“嗯。”壹原侑子点头答应，刚想打开次元通道，突然脸sè一变，看向了远方。
随即，贝奥武夫淡淡道：“大地在震动，十里之外。有近千骑兵，都是职业者。”
美狄亚猛然转头，瞪着阿尔托莉雅，骑士王也是一脸惊诧。随即冷静道：“与我无关。”
“确实与她无关。”三人之中，壹原侑子的感知最强，“……只有一个八阶，是那个女人。无论是拉塞尔还是那个巫女，亦或是那个变异的酒鬼，都没有来，她想干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不方便动用次元通道了。那个女人可以通过命运星图追查。麻烦不小。不过既然没有别的八阶在侧，我们倒是不需要担心了。”美狄亚想了想，随即道，“隐蔽。看看她想干什么，阿尔托莉雅，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放心吧，答应过的事情，我就不会反悔。更何况，你还可以要挟我，不是吗？”阿尔托莉雅深深地看了一眼远方，以她的目力。只能看到一行黑sè的浪cháo从远方呼啸而来，“也希望你不要做过分的事情。否则今rì，你们一定会死在这里。”
“呵呵。”美狄亚轻笑。随即素手一站，紫sè的光膜骤然扩散，将所有人笼罩其内。
四人也不刻意躲藏，因为美狄亚的隐匿魔法属于构建魔法阵地的一种，在这一方面，她的造诣堪称独步天下，就连c.c想要察觉也很困难，背叛魔女戏谑道：“我倒要看看，她带着一大堆杂兵过来，到底想要干什么？真是莫名其妙的家伙。”
“小心为妙，说不定拉塞尔他们在暗中躲藏，莫要中了诡计。”壹原侑子jǐng醒道。
远方的近千骑兵呼啸而来，虽然能力高低不齐，但是却都是职业者，如此大规模的高端力量聚集在一起，哪怕是魔女和矮人王都皱起了眉头，而阿尔托莉雅心中的惊讶更甚，因为她看到了太多太多本来不可能聚在一起的人——皇家国立骑士团内派系林立，贵族院的贵族们更是扎堆抱团，军情六处与皇家特勤团互看不爽，龙枪军与卫戍军团的人三天一架……但是他们现在竟然聚在了一起，而且井然有序，不冲不撞？
“美狄亚！壹原侑子！我知道是你们！还有阿尔托莉雅！我知道你们就在这里！”部队在一片平原驻马，职业者们都是优秀的骑手，驾驭着座下的坐骑驻马，c.c打马而出，声音遥遥送出，“美狄亚！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又让阿尔托莉雅就范了！但是这没关系！今天我带着所有愿来的人前来，就是为了让阿尔托莉雅看看，她的国家，愿意追随她的臣民，她至今所做的一切牺牲与正义并非毫无意义！因为我们在这里！”
“……蛋疼。”美狄亚一脸纠结，“莫非跟人类待在一起待久了，也会被他们的智商同化吗？那个女人居然也开始走燃系路线了？脑袋坏掉了吗？”
“……”阿尔托莉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虽然有一瞬间的心动，但是……
“不要太过担心了，美狄亚，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会出尔反尔。”阿尔托莉雅挪开了视线，不再去看远处的人群，她慢慢地握紧了拳头。
“榆木脑袋。”壹原侑子在一边冷冷地嘲笑，就连贝奥武夫也有些哭笑不得。
c.c叫了两声，随即叹了一口气，她朝后一挥手，众人露出了会意的笑容，同时抽出了腰间的兵刃，一阵金铁交鸣的音sè划开天空的湛蓝，在青天之下书写着自己的意志。
低沉而肃穆的呢喃仿佛乘着风儿从远古的时代缓缓而来。
“圣光黎明，从今rì开始守望，只要这个世界一rì需要骑士，圣火光焰永不熄灭。我将不享荣华，不争恩宠，我将谨守信条，生死皆然。我是守护国家的铁盾，我是刺破黑暗的利剑，我守卫在城墙之上，搏杀于沙场之中，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圣光，此生唯有正义，今rì如此，rìrì如此，至死方休，永不低头。”
“这是……”阿尔托莉雅猛然抬起了头，她看到，天蓝如海，万里江山如画，而雪山与天空的映衬下，一群最为桀骜不驯的存在持剑在手，肃穆而谦卑地默诵圣光的誓言。
——这是在做什么？她觉得心中最柔软的一角被骤然地触动。
政见不合的贵族们立在一起，互看不爽的军人们站在一起。不同信仰的职业者们站在一起，他们同时解放了自己的灵魂之树和传承之力，五光十sè的魔纹缓缓流转，近千人的力量波动被口中诵读的圣光之约引导着汇合成了交谐的鸣奏。展示在她的面前，她似乎回到了过去，第一次在导师与母王的引导下进行了最初的宣誓，她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随着大家的齐诵而默默地念道：“我谨在此宣誓：从今rì起，以骑士道为此生永恒之信念，以剑盾守护弱小，以圣光驱逐邪恶。谦卑、诚实、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jīng神。八大美德永不忘却，我将守护一切弱小，我将惩戒一切邪恶，我将成为正义的化身。我将发誓守护每一个需要守护的人，我是一名骑士，这是誓言而非高贵，这是力量而非权力，这是荣耀而非炫耀。这是我一生的选择，为它而生，为它而死。”
骑士们，贵族们。还有聚集在这里的普通的士兵，亦或是汇聚于此的来自各方圣地的职业者们。他们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武器，肃穆地低语着骑士的誓言。这誓言由万年前初代教皇也是第一位圣骑士格瑞德华尔德亲手订立。传世万年，几乎家喻户晓，无人不知，此时此刻，在场的每一位战士，无论他有着怎样的信仰，无论他到底信仰着什么，都诵读着荣耀的誓言，只为了寻找到一位迷失了自己的少女，那是，他们的王。
泪水已经悄然席卷，坚强的少女终于留下了十年以来真真正正的一滴眼泪，在泪光的朦胧中，她能够感受到，对面传来的澎湃而诚挚的力量，那是她一直追求的……
——原本认为她永远不会真正得到的，属于君臣之间的最真挚的羁绊。
此时此刻，竟然以如此真实而梦幻的方式展现在她的面前。布列塔尼亚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职业者正聚集在她的面前，诵读着骑士的信条，五光十sè的力量纹章汇聚在一起，构成了玄妙而震动人心的奇妙景象，这般和谐的共振，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这片大地之上了。
齐声的呼喝与诵读还在继续，内容却骤然一变：“以此躯献上至死不变之忠诚，伟大而唯一的王啊，我愿成为你手中的剑与盾，驱散黑暗，击退邪恶，谨守一往无前的誓言！请你带领我们远离杀戮与悲伤，舍弃贪婪与傲慢！以王的意志为赤sè的火炬，照亮前行的道路，于荆棘中开辟疆土，于黑暗中追寻zì yóu，誓言于此而立，试问，您愿意成为我们的王吗！”
“我……我……”阿尔托莉雅颤抖着，发不出一点点的声音，而立下誓约的人们，发出了一声声低沉的呼唤：“王，何在！王，何在！王，何在！”
——王要走在最前面，让所有人都看到王的背影，然后他们就会看到前进的方向，才会知道前面有路，才会知道畏惧如同云烟，才会明白，眼前的路并不孤独。因为王的背影如同火炬，释放着照耀一切的光，指引着所有人前进的方向，于是，臣民才会无所畏惧。
——若是此生为王，定然是前生对臣民有所亏欠，当你将繁华带给了这个国家，等待你的将是永远的孤寂。仁君注定孤高，暴君注定孤独，如何选择，一由本心。
——凯撒，我终究不能像你一样，我的臣民不如你的臣民坚强，他们有太多太多的缺陷，但是这不能成为我放弃他们的理由，没有人应该被放弃，没有人应该被蔑视，守护弱者，正是强者存在的理由，你看到了吗……懦弱者、贪鄙者、yīn谋者……他们总有千般不是万般软弱，但终究会爆发出让所有人都侧目的光芒，看到这样的他们，我才明白……这些年的坚持并非是毫无意义，因为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王在这里！王在这里！”阿尔托莉雅狠狠地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圣光爆发，白sè的气息呼应着远处的呼唤，少女落在一块山石之上，白银的战甲闪烁着温暖的光，蓝sè的战裙在风中烈烈作响，几乎是拼尽了所有的力量，阿尔托莉雅吼出了胜利的誓言，“我！阿尔托莉雅?潘多拉贡！尤瑟之女！布列塔尼亚之王！今rì以阿尔托莉雅的名义继任布列塔尼亚王位。不是天选，不是继承，而是我想保护好每一个臣民，庇护这个国度的每一个人！我问你们。愿意成为我的剑吗？”
“然也！然也！然也！”怒涛般的欢呼咆哮而来。
“那么！”阿尔托莉雅举起了手，但是下一刻，她似乎心有所感，将目光看向了东方，那里，一道金sè的光辉一闪即没，随即，排山倒海的魔力席卷起让人惊异的光。
那是一把剑。
神圣的宝剑镌刻着胜利的誓约。带着无可匹敌的王者光辉从远处的地平线呼啸而来，一道金sè的长虹破开了天空的乌云，向着阿尔托莉雅的方向急冲而去，金sè的神剑让天地于此骤然失sè。所有人的眼中，阿尔托莉雅虽然眼露惊讶，却毫不犹豫地向剑光伸出了手。
因为圣骑士的目力足以支撑她看到那边的景致，那个让她安心的身影正在向她微笑。
总算赶上了——弄坏了你的剑，这是赔你的新剑。剑名誓约胜利，要好好使用它。
明白了，多谢——接下来，就看我的吧。这是布列塔尼亚的战争。
少女的芊芊玉手握住了蓝金交织的剑柄，圣王剑excalibur的剑锋如同一泓秋水。剑身纹刻着神秘而古老的妖jīng刻纹，突然绽放出让人炫目的金芒。阿尔托莉雅不由自主地举起了手。剑在召唤太阳的光辉，rì火神芒呼啸而下，在剑身的折shè下涤荡出了一圈圈灼目的光辉，在这一刻，无数勇士的信条跨越了时空，聚集在了少女的身上，为她披上了金sè的霞衣。
一切的声音完全消散，天地间回荡着无声的震撼，士兵的呼喝，骑士的吟唱，天风的呼啸，都在此刻远远离去，所有人都陷入了无声的静默，星空之中，无数伟大的英灵，大地之上，心怀梦想的骑士，无数神圣的意志将目光投向了这个娇小却坚强的身影，她的身形笔挺，像剑一般直指苍穹，她手中的剑比天选之剑华丽百倍，绽放着只属于她自己的湛湛神光。
这是，只属于亚瑟王的光辉，名为誓约胜利的神剑，连接了过去、现在、未来，所有的梦境，所有的正义，所有的理想，天下无双的功绩，独一无二的王者，比太阳还要光耀，宝石还要绚烂，超越时空的束缚，永远不会消散——这是所有的正义者、理想者、殉道者为此奉献一切的理由，那驱散一切黑暗的光芒。
这是——照亮黑暗的王的身影。
胜利与誓约之剑将她的甲胄染成了纯白，披散的金发没有盘起，而是束成了简单的马尾，她在一刻高高举起手中的王者之剑，圣王剑之名不愧如是，伟大的王俯视着她的臣民。
如此得神圣，如此得完美，没有矫揉造作的威严，没有故作深沉的审视，在握住了圣王剑的那一刻，纯白的骑士已经放下了所有的心结，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下一瞬间，咆哮的音波汹涌扩散，无数山呼海啸的欢呼与怒吼横扫着整个卡兰姆山地，贵族、骑士、士兵、职业者，王的光辉照耀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冲散了灵魂深处的yīn霾，或许此战过后，他们之间或许又会有各种的yīn谋和勾心斗角，但是此时此刻，他们不分你我，咆哮着喊出了内心的悸动与感动，这一刻，勇敢战胜了怯懦，良心战胜了恐惧，正义战胜了私yù，昔rì人类先祖面对百族乱战与地狱入侵时的勇敢无畏，穿越了层层的光yīn之河，降临在他们的身上，布列塔尼亚的大地上，唯有热泪盈眶的呼号响彻天堂：“万岁！布列塔尼亚天选之王！万岁！剑王圣骑士！万岁！王国万骑长！万岁！凯尔特唯一合法君主！万岁！潘多拉贡王朝不朽荣光！万岁！万岁！万岁！”
——混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分明是一群可笑的人类！
背叛魔女气急败坏地怒视着壹原侑子和贝奥武夫：“你们两个搞什么！为什么不拦住她！为什么不拦住她！你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要变得多麻烦吗？”
“你不会也看得很出神吗？想起万年之前与人类并肩作战之时的光景了吗？”贝奥武夫看了她一眼，随即道，“……那个女孩儿的道路才刚刚开始，把她做成什么阿赖耶，实在是太浪费了。十年的化茧成蝶，真是个幸运的家伙呐。”
“我持赞同态度。”壹原侑子沉默了一瞬间，随即道，“想起了他们呢。”
“喂喂喂！没看到吗！我们已经在刀尖上了！一个不留神，就要去yīn间见他们了！”美狄亚气急败坏，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c.c早就心如电转，看出了三人隐藏的位置，巍巍星图在她背后骤然绽放，星光汇聚，星芒如梭，弦动如歌，光如雨下，命运魔女的长啸响彻天空：“敌在六点钟方向七百三十六米！动手！杀无赦！”
“杀！”短暂的停滞之后，更加山呼海啸的喊杀声响彻天空，箭矢引弦而发，魔法的力量在天空汇聚，勇士们需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燃烧那沉寂已久的魂魄，塞西莉亚早已冲天而起，裁决之门的is装甲绚烂展开，凶猛的活力咆哮而出，向三人的方向倾洒。
“裁决之门也要来凑热闹吗？”美狄亚光盾翻飞，挡住了光柱的怒shè，看着腾空而起展开蓝sè装甲的塞西莉亚，冷冷道，“不过以六阶之躯，仅仅依靠巧器之力妄图挑战八阶强者，裁决之门倒是一代比一代狂了！”
“要打就打，恁多废话！”塞西莉亚向后爆退，她担任的是中远距离火力手，单打独斗之际，保持距离是当务之急，她背后的钢翼脱离出六道浮游飞梭，打开了喷shè的武器口。
“这世间，虚无的坚持只是一枚致命的毒药，谁信谁死，格瑞德华尔德终生推崇的骑士之道，也许会在铁与血的杀戮中护着人类一路前进，让所有为了种族zì yóu和未来的人慷慨赴死，却不能拯救安定之后越发堕落的灵魂……就算你们唤回了阿尔托莉雅，她也……”美狄亚皱眉道，“饮鸩止渴，她此时坚定了信念，只会招致rì后更凶猛的反扑。”
塞西莉亚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有无尽的蔑视和鄙弃，美狄亚皱眉道：“你笑什么？”
“笑的当然是你了……”塞西莉亚冷笑着举起了手中的烈光魔狙枪，六道浮游飞梭在她身后吞吐着毁灭的光芒，is装甲的淡蓝sè再度摆出了进攻的姿态，“……没有心的亚瑟王，多么可笑的指责啊。你以为王所做出的牺牲和决断，仅仅是为了那所谓的骑士之道，所谓的王道吗？你错了……你们都错了……王曾经伤害了她最亲的亲人，还跟好不容易得到的朋友反目成仇，她做错了很多事情，也失败了很多次……但是啊，自始至终，她的力量只来自悲伤而非**，无论别人如何评价，不管失去得越来越多，她都深深地爱着那些无辜的弱者。这样的王只是圣人般的傻瓜，但是就是这样的亚瑟王才有着只属于骑士王的光辉，也正因为如此，我们这些抱着简单而唯一的信念的人才会聚集在圆桌之前，为她慷慨赴死，也正因为如此，魔女们，今rì你们必败无疑！”
仿佛在呼应她的话一样，六道浮游飞梭同时喷shè出夺目的炫光，塞西莉亚冲天而起，飞梭流转飞旋，一轮轮光雨刷刷飞shè，汇合成毁灭的电光，少女举起了重型魔狙，喷出了毁灭的光束，而大地之上，战士们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大地振动，五光十sè的玄光冲天而起，裹挟着无与伦比的杀意，向三人的方向冲杀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