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末法之中求长生
四皇子生长于宫阕之中,比这更险恶、更龌龊的事情都见过不少,按理来说,听到这黑裙女子的悲惨遭遇,并不会触动太多情绪。
可看着美人滴滴清泪划过洁白如玉、光滑似瓷的脸庞,留下浅浅痕迹,听着清丽柔美的声音含着丝丝凄凉,震动人心,看着她一双手无措而愤怒地捏成拳头轻轻摆动,就像在敲打着自己坚固的心灵堡垒,四皇子就觉得内心有无名怒火和深深的怜惜陡然升起,再也压抑不住。
“好一对狗男女!”四皇子咬牙切齿地道,“难怪问什么层层束缚、重重险阻可曾斩得?!”
从之前旁观行商、旅人当中,他已经打听到了当时的对话。
一旁的李不凡、诸多护卫,见四皇子怒形于色、同仇敌忾,不复以往的冷面沉静,不仅不觉得有丝毫古怪、诡异之处,反而感同身受,几乎恨不得将四皇子拉开,好好呵护那绝美而让人怜惜的女子。
黑裙女子梨花带雨般的脸庞露出惊喜神色,伸手拉住四皇子的衣袖,激动而又怯生生地问:“公子,你见到家姊和那负心汉了?”
“一刻多钟前见过,他们当街杀了好些人。”四皇子已经打消了将那两人招揽的念头,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并搏美人一笑,“姑娘,那等负心薄幸,没有半点伦常,而且心狠手辣的男子,你何苦再去寻他?”
一想到眼前这位绝色美人以前是那青袍男子未过门的妻子,而且从小一起长大,他就有种深深的酸楚和憎恨,她的小手是不是被那人拉过,她的脸庞是否为那人羞红过……
黑裙女子脸色一正,虽然青涩、羞怯,却斩钉截铁、凄然痛恨地道:“即使粉身碎骨,亦要杀掉他们二人,以告爹爹在天之灵。”
“好!姑娘真真孝义节烈!”四皇子、李不凡、诸多侍卫异口同声地道。
四皇子将身后其他人瞪退半步,语气柔和地道:“姑娘,相逢即是有缘,我等路见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在下必助你报仇雪恨!”
黑裙女子抬起螓首,双眸迷离而深邃,像是内里蕴含了一片星空,吸引得四皇子深深地沉迷,她感激地道:“多谢公子,公子你真是一个大好人,小女子无以为报。”
四皇子心中暗道,无以为报,那就以身相许吧,当然嘴上却是谦虚了几句,暗中吩咐侍卫去重发飞鸽传书,修正前面的命令。
“对了,姑娘,在下还不知该如何称呼你?”四皇子柔声道。
黑裙女子一颗千娇百媚的脑袋轻轻低下,脸色羞红:“小女子姓沐,单名一个璟字。”
竟然将闺名都告诉我了?塞外女子真是不拘小节,四皇子内心一阵惊喜,忙道:“沐姑娘,在下姓艾,单名一个徵字,家中排行第四,常被称呼为老四。”不复平日里的冷面,恨不得将一切都告诉沐璟。
沐璟扑哧一笑,宛如鲜花盛放,笑得四皇子不明所以,而又看得目不转睛。
“小女子曾经养过一只小马驹,唤做四四。”沐璟带着一丝歉意地解释道。
从三阳关离开后,石轩和墨景秋就没走大道,反而尽选荒郊野外,有时候甚至昼伏夜行。
对旁人而言,这一路之上少见人烟,是为孤单、寂寥:野兽、毒虫、盗匪众多,是为危险、艰难:打猎果腹、露宿荒庙残屋,甚至幕天席地,是为清苦,所以很少有人如此赶路,哪怕是亡命之徒,也受不得这份艰难,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
但于石轩和墨景秋,赶路之中,却悠闲自在,不以为苦,反有种逍遥之感,这比起闭关之时的清冷孤寂,实在相差太远,而心灵映照之中,毒虫、瘴气等亦能提前避免,野兽则只要不为妖兽,就当不得石墨二人几剑。
所以即使两人犯下滔天大罪,暗地里又被四皇子追杀,可不入城、不入镇、不入村的赶路方式,却让所有追兵完全捕捉不到两人的行踪。
天下之大,山林众多,没有仙家手段,一旦躲入其中,就如滴水藏入大海,难以追寻。
“已经很近了。”一片平缓的荒野里,墨景秋闭目感应了一番烙印,“当在百里之内,昼夜赶路,就能到达。”
石轩望着墨景秋指出的方向,心中算了一下:“我们两人、几匹马的状况都不太好,还是不要贸然过去,等休息一日,调理好身体,实力恢复巅峰,再去也不迟,毕竟不知道那里会遇到什么。”
半月赶路,石轩和墨景秋本人还好,由于对身体各部分控制力超强,总是在达到极限前休息,不过受身体会疲惫拖累,精神状态不济,而四匹马则早就累得皮包骨,若非只差半步就能成为妖马,肯定已经倒毙在路边,更别提穿山越岭了。
墨景秋点头赞同了石轩的意见,指着远处山岭掩映中一处破旧道观:“就去那里,即使有人也无妨,那些追兵早就不知被甩到哪里去了,就算方向找对,亦快不过我们这番赶路。”
身体只是锻体巅峰,生病乃正常之事,故而不到万不得已,石轩和墨景秋都不会选择幕天席地,真要大病一场,反倒更耽搁工夫。
石轩没什么意见,拉着马匹,向那道观行去,等到了近处,才猛然发现道观之下,是一处颇大的山谷,一条溪水蜿蜒流过,滋润着两边良田,而山谷内,还散落着不少房舍,却是不小的村庄。
溪水之旁立着水车,缓慢转动,石轩见到这幅场面,不由笑着对墨景秋道:“哪怕是末法之地,人们也会想办法让自己过得更好,更轻松。”
可惜两方宇宙根基不同,上辈子是以原子、元素等“地火风水”衍生之物为物质之基,现在则是五行之力,要不然自己倒是能传扬一番“科学神教”,当然,一些最基本的事物倒是共通的,可因此而来的东西,与手弩的威力相差不大,除非自己刻意地从根本上改变天地法则。
走到道观门口,石轩轻轻敲着斑驳的大门,没一会儿,一位十岁左右小男孩过来开门,见是两位陌生人,不由愕然问道:“你们找谁?”其衣着朴素,像是普通农家小孩,却没有那种野性调皮,反而透着沉稳和安静。
石轩笑道:“我们露过此地,见天色已晚,想要借宿一宿,还请小友告知观主。”
这男孩露出恍然的神色,伸手示意石轩稍安勿躁:“观主爷爷正在炼长生丹药,不能打扰,你们稍等片刻。”
话音刚落,一声轻微的爆炸声响起,乌黑的烟子从一间厢房内吹了出来,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迷惑不解地自言自语道:“龙虎相交,坎离相济,怎么会不对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痛苦失落转眼忘
声音不大,且在厢房之内,但对石轩、墨景秋明澈如镜的心灵来说,这十来步的距离根本无碍于听到那观主所自言自语的内容,不由相视一笑,这末法之地,还有人追求外丹长生之道。
小男孩听见爆炸声响,忙不迭地返身冲了进去,没过片刻,就咳嗽抱怨着拉出了一位脸上、衣物都沾满了漆黑粉尘的高大男子:“观主爷爷,这么大的烟,你还站在里面做什么?”
那高大男子声音颇为苍老,有些失神地道:“或许仔细感受这烟有什么异常,就能找到总是失败的缘由。”一边说,一边就有继续走进厢房的意思,可却被那小男孩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湿润帕子盖在了脸上,一阵清凉感传来,让他清醒了不少,不由叹了口气,就着帕子,仔细将脸擦干净。
“观主爷爷,有一对过路夫妇想要借宿。”小男孩忙趁机将石轩、墨景秋之事告诉了观主。
擦干净脸之后,这观主看起来不如他声音那般苍老,四十来岁,模样周正,鬓角有些斑白,显得消耗过甚。
他抬头看向石轩、墨景秋,见他们不像穷凶极恶之辈,且风姿不错,平和淡然,加上距离京城不远,常有往来旅人、行商借宿,于是笑道:“若两位不嫌弃本观简陋,老道太吵,就尽管挑一间厢房吧。”
说着,他迈步相迎,可刚才从其炼丹房内不知滚出了什么事物,恰好就在他脚边,于是正正踩中,一个踉跄,就要跌倒,但这时。一双白皙稳健的手牢牢扶住了他的肩膀。使他免于与地面相撞。
“多谢。”观主感激地道,虽然若真的跌落,以自己还算强健的身体。也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后果,可对方毕竟一片好心。
站稳仔细一看,他心中不由升起了淡淡的疑惑。那紫裙女子是在七八步外的大门边,而刚才自己迈步的瞬间,明明看见青袍男子是与她并立,怎么可能来得及扶住自己?就算以往见过的那些剑器、拳脚巅峰的好手,也顶多在自己跌倒的时候冲出三四步。
石轩笑道:“在下石轩,亦算是一道士,这是好友墨景秋。”
“老道自取道号无妄,至于前尘俗名,早就遗忘了。”无妄观主听闻石轩自承是道士。神色间颇有点欣喜,然后指了指那小男孩,“他叫江流。是山阴村的孩童。喜欢听老道讲些神怪志异之事,所以爱往本观跑。后来对炼丹之道、长生之术起了些兴趣,常帮老道打些下手,虽然还未正式入门,亦可算得老道半个弟子。”
说完之后,无妄观主颇为期待地道:“不知石道友对炼丹之道可有见解?能否帮老道参详一下刚才失败的缘由?”
“或许火源不对。”石轩不知他炼丹法如何,但有一点,却是其无法克服的问题,以五行之力为物质之基的世界里,涉及稍微复杂一点的物质变化,要么需要道法符篆加持,要么就得用各种真火、真水来炼,如星辰真火、天雷炫火等,而这类异物少之又少,在末法之地,更是近乎不存在。
无妄观主双眼一亮:“对,长生之丹岂能用凡火来炼!”
话刚说完,观外就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江流,你怎么又跑到疯老道这里来了。”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健壮农妇走了进来,指着躲到了无妄观主背后的小江流,“还不跟我回去。”
江流摇了摇头:“娘,天色尚早,让我再多待一会吧。”
“哼,这老道疯疯癫癫,一辈子未曾娶亲生子,不孝得很,你跟他待久了,要是学得他一门心思求什么狗屁长生,老娘还不得冤死。”江氏冷言讽刺道,若非在老道这里能免费学字读书,她早就让江流进学去了。
无妄观主不由反驳道:“世间万物,高山大河,长久存在,我等万物之灵,为何不能求长生之道,尔等农妇,见识浅薄,休要妄言。”
江氏冷笑一声:“无妄老道,那我问问你,你可曾见世上有人长生?真个长生的还不是那些神佛转世,哪有我等凡人能修道成仙的?”
“哼,那些招摇撞骗之辈,只能骗你们这等愚夫愚妇。”无妄老道不屑地道。
江氏继续发问:“那你求长生有什么收获?半点仙家手段也无,父母双亲老死家中,本是京城名医,家财万贯,如今却只能守着这破旧道观,炼成的丹药生生让上个弟子发狂至死,刚过四十,却宛如花甲,一身是病,老娘看你不是在求长生,是在求死!”
这农妇看起来倒是读过几天书,口舌不错,条理清楚,她说完也不管无妄老道,径直拉着江流就往观外而去,
江流不敢反抗,转头对着老道挤眉弄眼,表示等下会再次偷跑过来。
“你,你们不懂。”无妄老道有些凄凉失落,“在偏远、落后的南疆,有巫毒蛊咒之术。他们都能有灵异,我等修道求长生之辈,岂会没有手段,只是老道自己愚笨,难以入门罢了。”
比起承认挫折,绝望更加让人痛苦。
听到这话,石轩和墨景秋颇为疑惑,但很快就想通了,混元金斗只是先天道胎,没有灵智,力量分散又无法均匀,越是远离它的地方,受到的压制就越小,在极端偏远之处,出现少许类似法的事物很是正常,不过这方世界,再偏远也仅仅能达到这一步了,无法成为真正的术法。
无妄老道失落片刻,就收敛起情绪,将这些抛诸脑后,思考其刚才石轩的话来,“不用凡火,可到哪里去找仙家真火?不知那几位道友有没有关于这方面的消息。”
一时之间,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石轩和墨景秋都是潇洒之辈,自顾自地生火做饭,到饭熟之后,才将无妄老道唤醒,与他共食。
“观主,不知往那个方向的百里开外,是何所在?”石轩指了指东南边。
无妄老道看了一下,木木地回答:“京城。”还在思考的他,完全没奇怪居然会有人到了附近还不知道是京城。
竟然是京城,石轩和墨景秋先是一愣,接着有点释然,放着先天道胎的地方,难免出现些灵异,自然会被人当做气运浓厚的所在,建都立京,只希望不要在什么皇宫地底,那样倒是要颇费些周折。
眼前有无妄老道这种万事不萦于心,不奇怪疑惑的人在,石轩、墨景秋自然是抓紧相问,渐渐确定了混元金斗的下落。
建都这里时,有人在一处山洞中找到了一方金斗,花纹复杂玄奥,光芒黯淡却隽远,被当做天降灵物,祥瑞之兆,供奉在祖庙之中,而祖庙在皇宫一侧,守卫森严。
石轩和墨景秋都半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深埋地底,还得大费工夫去挖就好,毕竟时间越长,变数越大,诸多强弓硬弩无间歇、无空当地射来,两人就算心如明镜,映照方圆,也躲避不了,有祖庙作为屏障,火攻、破墙等手段,对方就施展不出来。
而偷偷潜入皇宫,并非难如登天之事。
确定了目标,石轩和墨景秋就各选一间厢房,开始调息休养,争取将状态尽快恢复。
…………
夜深人静,破旧道观之外,忽然潜来了好几位一身劲装的黑衣人,他们脸上蒙着厚厚一层面巾。
“就是这里?”有位黑衣人很是疑惑地问着首领,“国师叫我等抓的那位有道之士,怎么会在这么破旧的道观里?”就算不如国师成为皇上亲信,起居八座,至少道观也该香火鼎盛才对,难道这有道之士连装神弄鬼都不会?
首领点点头,肯定地道:“就是这里,国师言他是出世之辈,专心炼丹,偶然中尝过他的一粒丹药,觉得对自己心灵修为帮助甚大,所以打算将他‘请’回去,即使之前是凑巧,再难炼出,可炼些益寿延年的丹药哄哄皇上也好,皇上他年纪越大,越是沉迷长生丹道,越发疏远国师,与那帮玩弄丹火的道士亲近。”
在他们上方,有一只黑色乌鸦静静地盘旋看着,融于黑暗之中,它双眼没有灵智,但动作却异于一般乌鸦,像是被人用特殊手法驯服过。
“道观中的其他人呢?”另外一位黑衣人问道。
首领冷酷回答:“灭口,怪他们运气不好。”
确定了地方,这几位黑衣人开始身手矫健地翻越白墙,可他们刚落地,就觉寒光一闪,失去了知觉。
后面进来的两位看到前面无声无息间倒下,大愕之中,将一包剧毒之粉,铺天盖地抛出,这可是国师给的保命之物,笼罩范围之内,触肤即蚀,对面就算埋伏了几十上百人,亦一样下场。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得意,就感觉对方剑光一旋,劲风吹起,部分剧毒之粉倒卷回来,让他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腐蚀而亡。
心灵清澈,石轩、墨景秋脚步古怪,在残余剧毒之粉的笼罩中,生生找到薄弱地方,挥剑护身闪了出来。
“上门掳人,还凭多废话,扰人清梦。”石轩摇头笑道,和墨景秋一道直接抽身回房休息,不做处理,让无妄老道看到亦能多点警惕,而且这些黑衣人话语里透露的意思,让两人有点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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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丹药一粒赛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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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由于昨晚想着去哪里取得仙家真火,以至迟迟入睡的无妄老道,比往常起得晚了不少,即使如此,他一边推开房门,还一边喃喃自语:“不知将天雷击中树木燃起的火收集起来,能行否?这应该不是凡火了。”
无妄老道并不知道,若是同一株树木屡次被天雷击中,而且火焰一直不灭,那么其核心处的火焰就叫天雷炫火,可惜末法之地,无法产生。
刚刚推开房门,走到观中院子,无妄老道顿时吓了一跳,拿着的木盆啪一声落到地上,因为墙边横七竖八,以各种姿势躺着几位黑衣人,其中两位死状凄惨,皮肤腐烂见骨,并且院子地上,出现无数深有半指的小洞,密密麻麻,仿佛破了相一般。
“盗匪?刺客?”无妄老道这些年专心炼丹,没有旁骛,心性相对普通人,也算磨练得不错,所以很快就镇静下来,揣测着他们的来历,“莫非是来对付那两位道友的?毕竟昨晚他们刚来借宿,就有黑衣人上门。”
可转眼他又升起了不少疑惑:“老道昨晚一直没睡好,却压根没感觉到丝毫打斗动静,两位道友的武艺怕是到了神鬼莫测的地步,既然如此,他们为何不将尸首收敛好,反而大刺刺地摆在这里,让老道瞧见,徒留后患?”
心中一个念头闪过。无妄老道迈步上前:“难道他们是来对付老道的?两位道友适逢其会。帮老道挡了灾劫,并留下尸体警戒老道。”
可他不过一清苦自持、专心炼丹的破道观之主,委实想不到谁会来害他。踌躇了片刻,还是决定当面问清楚。
敲了敲房门,没人回应‖敲几次之后,无妄老道发现房门并未关上,于是轻轻推开,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破旧方桌上摆着一叠白纸。
“他们走了?”念头刚起,无妄老道就听到丹房内有动静传出,心中一惊,慌忙转身奔了过去,那可是他的命根子。
猛地推开丹房之门。其就看到那叫做石轩的年轻男子正在操持着丹炉,脚踏禹步,右手控火◇手不时抓起旁边的草药、矿药。按照没有规律的节奏,与火苗的大小。或快或慢地扔下去,带出一种奇异的美感。
无妄老道一下就看得目瞪口呆,这种感觉,浑然天成,又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比起自家平日炼丹的或手忙脚乱,或将事物一起放入,只是看着火焰大小,真真不可同日而语:“石道友是丹道宗师?!”
墨景秋在旁笑吟吟地看着,颇觉新鲜,她从小拜入三霄宫,锻体之时。没愁过药汤、丹药,到后来学炼疗伤丹药时,已是引气期,靠法力、禁制控制,像这等全凭自身操纵火焰、丹药顺序的炼丹之法,从未有过经验:“若没有对自身超强的控制能力,那炼一百炉就会毁一百炉。”
随着最后一点矿药落入,一阵奇异的香味从丹炉里传了出来,光是闻到,就让人神清气爽,不类凡物。
无妄老道一下就激动起来:“仙丹!石道友在炼仙丹!”他炼了这么多年丹,丹成之时,臭味、香味、烟熏味、爆炸都曾有过,但这等不似凡俗的味道,可从未出现,他激动地搓着双手,又怕打扰到了石轩,坏了一炉仙丹。
此情此景,宛如梦中。
啪啪啪,连续九声轻鸣,石轩退下来,将丹炉一开,香味扑鼻而来,九丸滴溜溜的丹药一一滚入掌中,色做朱红,光泽流转,甚至有丝丝红雾升腾,不像人间能有。
无妄老道惊喜地奔了过来:“石道友,可是练成仙丹了?”
石轩摇了摇头,微笑道:“这可不是仙丹,于人有害无益,让人醉生梦死。”没有真火,没有法力,石轩哪炼得出真正的仙丹,这丹药另有玄妙,不涉道法。
“可……”无妄老道不敢相信这等卖相的丹药居然不是仙丹,但他乃自持之辈,不好明白说出来。
石轩哈哈一笑:“世间万物,卖相极佳的还有剧毒之物♀丹药,虽叫升仙丹,可却是玩弄人心,使人沉醉于**之物,与大道背道而驰,道友莫要被其外表所惑。对了,谢过道友的丹炉、草药等,石某在厢房内留了些事物,以作报答,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告辞。”
说完之后,不顾无妄老道的劝留,石轩、墨景秋一个闪身就出了丹房,在院中角落取了骏马,悠然而去。
无妄老道见留不住,忙返身过来,往丹炉瞧去,想看看有没有残渣,找些野兽来试试,但丹炉之内,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残渣,显然刚才草药、矿药没有一丝一毫多余,或成丹药,或化气息,恰到好处。
“简直神乎其技!不对,根本就不是技,已经近乎于道了。”这种诡异的结果,无妄老道生平仅见,哪怕认识的那些牛皮哄哄的道友,炼完丹之后,或多或少,亦会有残渣或剩余,非人力所能解决。
愣了片刻,无妄老道想起石轩留在厢房的事物,赶紧转身奔了过去,这等人物留下的事物,必定非同凡响。
厢房一切如常,只有刚才看到的一叠白纸摆在方桌之上,用镇纸压住,无妄老道好奇地拿开镇纸,只见第一张纸上写着“归真经”三个字,笔迹飘渺隽远。
无妄老道呆了一呆:“莫非是武学秘籍,让我面对日后来的黑衣人时,能够自保。”
心中这么想着,手下却是不慢,转眼就将第一页翻过,开始看了起来。
这一看不打紧,无妄老道瞬间就忘了世外之事〕不洗。口不漱,饭不吃,捧着这么一叠白纸。看得是如痴如醉,不时发出喃喃自语声:
“世间竟有这等事情?”
“原来修道之路,分成这么多的境界。只有到了元神,才能长生久视。”
“字字珠玑,难以言喻。”
一直到了午时,肚子饿得咕咕作响,无妄老道才回过神来:“这仙法记载,境界分明,每个境界都有修炼突破之法,不像是伪作,那两人……”
他猛地弹起。拿着归真经就冲出房门,看着院子内那密密麻麻的小洞,只见它们包围的地方。有着好几处空空荡荡。与原来相同,不像是空隙。倒像是那些小洞刻意避开它们。
“神仙啊,神仙!”无妄老道喜形于色,拿着归真经手舞足蹈,让偷溜过来的江流看得吓了一大跳:“观主爷爷,你怎么了?”莫非真疯了?
无妄老道哈哈大笑:“上天感我向道之心甚诚,终于让老道有了仙缘!”
冲出观门,饮远方,可树木掩隐,一片清幽,哪还看得到石轩、墨景秋。
…………
道路之上,并肩急行,墨景秋看了石轩一眼,轻笑道:“仅仅一些药物,你就留了一门真传功法,委实大方。”
“石某亦是看无妄老道有着不错的向道之心,免得他误入歧途,我等道德之士,自然要做些道德之事。”石轩笑着回答,“而且这次之后,无论如何,混元金斗都会被取走,这末法之地将不再是末法之地了。”
墨景秋点点,忽然想起一事:“你留的那功法,能修炼到元神吗?这些衍化不完全的世界,虽然没有前两次天劫,但成就元神,还是有那么一点可能的。”
“只到金丹。后面两个境界亦有阐述,但要依靠它们成就元神,没有可能。景秋你为何问起这个?”石轩手上的元神之法,要么是宗门真法,要么是外道,都不便外传。
墨景秋笑道:“若宇极鼎内有第一位修炼上来的元神诞生,那或许会多一位道祖知晓这里。”
“此言何解?”石轩自知比起这种有道祖传下来的宗门,在秘辛的见识上,自己始终差了许多,毕竟玉婆婆喜欢让自己去发现、挖掘。
墨景秋指了指地下:“虚空宇宙,一切都是由三千大道衍化而来,既然如此,石轩你说生死玄关是哪条大道的体现?”
“生死大道。”石轩恍然大悟,要是自己主动让生死道祖发现了这里,那才冤枉大了,而且难怪生、死是后天,合在一起的生死则是先天,因为后者还代表了超脱之道,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墨景秋点点头:“据闻,踏破生死玄关时的那道古朴神秘大门,半是自己心神所化,半是生死簿表面的花纹涅。”
…………
镇徐子经过弟子奉上的茶水漱了漱口,往旁边铜盆里吐了出去,接着由小妾拿着温润的帕子帮自己擦脸……
其清晨起来,过得是舒服无比,作为最近受宠信胜过国师的真人,镇徐子有这么享受的资格。
他闭目感叹着,想不到年近七十,已经半截身子入土,还能时来运转,不过若非自己高寿,皇上又凭相信自己的丹药能够益寿延年。
“师父,门外有两道士献上仙丹一粒。”大弟子辜鸿宇从厅外走了进来,掌中托着一个玉盒,其光滑温润,一看就价值匪浅。
镇徐子摆了摆手,有些不满地道:“这些游方道士,招摇撞骗,自打本座被皇上封为真人后,就络绎不绝,但献过来的丹药不仅无效,还颇为害人。”
辜鸿宇表情奇怪,似乎神不守舍,又似乎一脸的舒畅:“师父,这丹药乃真正仙丹,刚才弟子拿给试药犬尝过后,见其不仅没有倒毙,反而表现奇怪,于是大着胆子尝了尝,真正仙丹啊,真正仙丹。”颠来倒去,却又说不清仙在何处。
镇徐子看了一眼跟进来的侍卫,见其点点头,示意辜鸿宇确实尝过,不由心中好奇顿生,这大弟子跟着自己走南闯北,没见识过,为何这等神魂颠倒。
于是他打开玉盒,只见一片玄色布料上摆着半丸朱红丹药,雾气缭绕,光华流转,一看就非凡品。
镇徐子捏起丹药,好奇地放入口中,入口即化。
接着镇徐子就只觉整个人飘飘欲仙,所有担忧、失望、恐惧、烦劳、压力全部消失,只有极端的舒畅,像是飞翔在天空,像是在平时不敢肖想的位置端坐,像是无数仙女环绕……
“真真做了片刻神仙。”镇徐子吸了吸鼻涕,神不守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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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各有手段入禁中
等镇徐子从这种感觉中渐渐清醒过来,就发现旦旦而伐的身体似乎没那么虚弱了,像是静心休养了半个月般,充满了精力,思考没有任何阻碍,非常清晰,顿时心中一惊:“本以为会像那些产生迷幻效果的草药一般,在清醒过后让人空虚衰弱,但这丹药竟似能强身健体,补益精神,真真仙家丹药!”
镇徐子以前炼丹时,偶然尝过一些奇异草药,陷入过迷幻之感,但效果比起这丹药,相差不可以道里计,而且后果严重,故而他一直不敢拿这类草药炼制的仙丹唬弄皇帝,荣华富贵也得有命来享受才行。
他猛地站起身来,撞翻了身边的铜盆,哐当一声巨响,大喝道:“还不快请两位道长进来!”
一想到皇上吃了这仙丹之后,更加倚重自己,疏远国师,镇徐子就心头火热,倒要看看那两位游方道士有何要求,若是太过分,哼,家中侍卫、弟子可是不少,违禁手弩亦有一些,就算你们是天下第一剑器好手,也难逃一个死字。
不过转念想到能炼出这等仙丹的道士,肯定不凡,怕是有些灵异,与国师一般,镇徐子就按下心头贪婪,决定与他们好好谈谈,只要不涉及自己的荣华富贵,以及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那什么要求都能答应,否则他们逃了出去,转而献给另外几位真人,甚至直接献给国师自己就亏大了。
辜鸿宇比镇徐子先清醒过来,听了镇徐子的吩咐,忙不迭地转身往外奔去,镇徐子则示意其他弟子、侍卫,将手弩、刀斧等准备好,躲在屏风之后,若有不对,摔杯为号。
过了片刻,辜鸿宇领着两位穿着朴素的道士进来一男一女,相貌皆是普通,女的更是有点丑陋,似乎脸部不对称,他们将背负的四口宝剑、袖中的手弩都一一交给了侍卫。
这番动作让镇徐子放下心来,两位似乎诚意十足。
可进入大厅之后,走了几步正当辜鸿宇要通报之时,就见那年轻男子突然毫无征兆地扑了出来,啪啪啪三步,跨过了不短的距离,冲到了镇徐子面前,右手仲出骈指成剑,在镇徐子咽喉处停住。
而那女道士则前进一步,制住了辜鸿宇。
这一变化,兔起鹘落,不提屏风后持着刀斧、弓弩的弟子、侍卫们没反应过来,就连站在镇徐子两侧的贴身护卫都目瞪口呆,似乎全然没想到暴起发难地会如此之快。
镇徐子又惊又怒:“你们想做什么?!老道与你们无冤无仇!”要不是服食了仙丹凭往常他的精神、身体状况怕是已经吓得软倒在地。
石轩戏谑道:“既然无冤无仇,那屏风之后,为何会有那么多刀斧手、弓手?”靠着对身体的超强控制,石轩和墨景秋是勉强将脸上肌肉移动少许改变了容貌。
“你,你们怎么知道的?!”镇徐子愕然反问,自己还没摔杯为号,而他们又刚刚进来凭什么发现!
石轩笑道:“怪只怪真人你太贪心,布置的人太多呼吸掺杂起来就很重了,另外,一间房子内,没有人、有几个人、有几十个人,进来之后感觉到的生气是全然不同的。”都不用石轩、墨景秋用心灵映照之能以及有触必应的感觉。
“好,咱们各退一步。你们既然找上门来,想必也是诚心做交易的,莫要伤了和气。”镇徐子算是见过世面,很快冷静下来,让屏风后的弟子、侍卫们全部退出了大厅。
石轩微笑点头,倒退三步,在另外一张太师椅上坐下:“这个距离,贫道尽可抵得千军万马、强弓硬弩。”墨景秋也抛下辜鸿宇,走到石轩身边坐下。
“你们献出此等仙丹妙-药,不知想要从老道这里得到什么?”镇徐子见事已至此,开口问起石轩、墨景秋的来意。
石轩拿出一个玉盒,打开现出里面的朱红色丹药:“这丹药只有贫道能炼制,目前还剩八粒,愿意都献给真人你,只求你出入禁中时,带着我们师兄妹。”“你们想做什么?!”镇徐子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这两位难道是反贼,那自己宁愿死在这里,抄家灭门可不是好玩的!
墨景秋看了镇徐子一眼:“真人你六十有八了吧?以你的精力、身体状况,还能侍奉皇上多久?不如挣得国师名号后,早早告老还乡,享受荣华富贵,又不用提心吊胆。”
“你们原来是想借陪老道出入禁中的机会,在皇上面前多些露脸机会,等皇上喜欢上了这仙丹,就能坐到老道的位置。”镇徐子自觉了然了两人的心思,心中不由大骂,不当人儿子,不当人子!
石轩敲打着桌子:“若没有这仙丹,真人你自觉封得了国师吗?荣华富贵还能更进一步吗?你年纪不小了,做人需得知足。
镇徐子被说得有些心动,伴君如伴虎,他见过好几位道士因为练出的丹药有问题,被追夺出身和赏赐,一夜沦为乞丐,更有甚者,还被当做邪魔外道,生生拖出去给砍了的,要是封了国师后,风风光光地返乡,安度晚年,不失为一条好路子,于是他的语气变得松动。
几番讨价还价,石轩、墨景秋态度坚决,加上石轩不时用眼神、手势等施展暗示之法,让镇徐子是彻底放下心来,肯定他们确实是追着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而来的,因此勉强答应:“等我明日献一粒仙丹给皇上,若他喜欢,后日老道就以弟子的名义带你们入宫。”
京城西北方向的九定门,这日刚要关上城门,就看到远处四匹高头大马拖着一乘马车,呼啸着奔来,前方奔驰的侍卫,拿着王命令旗,高声喝道:“四皇子入城。”
守门兵丁当即停下动作,看着前面侍卫、后面马车狂奔着入城,哪怕是到了大街,亦没有丝毫迟缓。
一边推着城门关上,守卫兵丁们一边啧啧称奇:“四皇子不是一贯冷面沉静吗?这要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急成这样?”
“难道是西北又燃战火?”
“肯定不是,若西北燃了战火,他这钦差巡视大臣岂能临阵脱逃。莫非四皇子生了急病,慌着看太医?”
“呃,这倒是有可能。”
狂奔的马车之上,四皇子看着软榻之上清丽柔弱、纤美绝伦却奄奄一息的女子,既心痛又急切地道:“璟儿,已经到京城了,马上就能找到善治你这胎中不足之症的太医,以及千年人参,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日相见后,两人言谈甚欢,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但沐璟却是突发急病,陷入垂死,而举国名医都在京城,十年人参,则自己府上就有,因此四皇子是不管不顾,用驿站马匹换行,昼夜兼程,不知累坏、累死了多少匹马,竟不比石轩、墨景秋慢多少的到达京城,毕竟官道易行。
这样的举动,过几日必受御史弹劾,弹章加起来怕是会过百封,而且十多年来塑造的稳重冷静形象,肯定会毁于一旦,但四皇子却丝毫没有后悔的念头,心中一片平静,只要沐璟好转,那什么都值得了。
作为皇室之中有望大宝的皇子之一,身边哪少得了美貌侍女,男欢女爱之事虽然喜欢,却不会沉迷,可一见沐璟,四皇子就觉得一颗心安稳了下来,仿佛这二十多年人生,就是为了等待她的到来,等到相处日深,更是难以自拔,心心念念都是她的身影,不由暗道一声:“今日始知何为不爱江山爱美人。”
“四爷……其实……只要有千年人参……小女子将养一日就会恢复。”沐璟惨白的脸上扯出一丝笑容,分外惹人怜惜,“不要忘了……我可是剑器高手……还要为你献舞于皇上。”
从四皇子口中打探了混元金斗下落之后,沐璟哪还顾得上去追杀石轩、墨景秋,先天道胎可是先到者先得,因此赶紧装病,借助四皇子的力量,总算最短时间内赶到了京城,心中暗笑道:“末法之地,自然要借助朝廷的力量,石轩、景秋你们自负实力、单打独斗惯了,倒是被执念蒙蔽了心灵。”
翌日,到了傍晚,镇徐子回府,一脸喜色,即使看到石轩、墨景秋这两位让自己会提前告老还乡的道士,亦是收敛不住:“皇上很喜欢,非常喜欢!言荣登大宝几十年,都比不过服食丹药后的那一刻神仙享受,而且享受完后,还精力充沛,头痛之症大为好转,有益寿延年的兆头。”
“嘿,升仙丹不愧是升仙丹,皇上已经开口,过几日就封我为国师,哈哈,你们不知道当时朱国师的脸色有多难看!”
石轩笑道:“那请国师信守承诺。”这丹药服食一粒倒是问题不大,若连服五粒以上,可就会自坏身骨,养成瘾头。
又过一日,皇城之外,石轩、墨景秋跟着镇徐子来到宫门前,接受搜身,由于镇徐子最近大受宠信,他昨日亦提前知会了大内总管,言今日会带一位女弟子进来,因此专门有宫女来负责查看墨景秋身上有无刀剑弓弩。
抬头看了看宫城之上盔甲鲜亮,刀剑斧枪林立,强弓硬弩的箭头闪烁寒光,石轩接受完搜身后,悠然迈步走入皇宫。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害人不成反害己
头上挽髻,插着一根道簪,身上则穿着一件明黄色道袍,年过半百的皇帝艾弘面容瘦削,与四皇子颇有几分相似之处,若非作为天下之主三十多年带来的威严气度,看起来倒像是一风姿不凡的修道之士。
可惜他此时的模样却完全没体现半点威严不凡,双眼半闭,脸色酡红,表情飘飘欲仙,嘴角、鼻边甚至有不明液体闪烁着光芒,浑然不似万万百姓主宰。
看到他这副模样,镇徐子颇有点心痒痒,恨不得自己也服食一粒升仙丹,那种感觉真是让自己回味再三,心中暗道:“等我告老还乡之前,一定要让这两道士为我炼制几炉升仙丹,权作补偿。”
过了片刻,艾弘吸了吸鼻子,抿了抿嘴,眼睛缓缓睁开,瞳孔浑浊片刻后变得清明,却充满了精神,他哈哈大笑:“不愧是升仙丹,不仅让朕感受到了神仙之趣,而且还让朕身体大为好转,不复前些年的力不从心,说不定有朝一日就能益寿延年。镇徐真人,你来开炉,再炼制一炉升仙丹,一旦成功,大朝会上朕就敕封你为当朝国师,恩,仙丹怕是炼制不易,你们今日就在华清宫偏殿暂居。”
当了三十多年皇帝,风风雨雨都见过,艾弘岂是好欺瞒的,本来他没什么怀疑,可今日一见镇徐子带着两个陌生道士进来,言是他新收弟子。长于炼丹。心中就品出了古怪之处,怕是这两陌生道士献的仙丹,可碍于无法直接面见自己。只能通过镇徐子,双方暗中必定达成了什么交易,但艾弘也不点穿。这种小动作、小心思只要有利于自己即可,水至清则无鱼,当然,敲打一下还是必须的。
镇徐子冷汗差点就下来了,幸好自己答应了他们,幸好自己带了他们进宫,否则皇上心血来潮这么一出,自己就只能借口草药准备不全,拖延一段时日。或者将炼丹完全学会后,才将仙丹献上,但那样说不定会引起朱国师注意。惹来危险。
“你们两人快去操纵炉火。准备草药。”镇徐子转身对静立身后的石轩、墨景秋道。
艾弘背负双手,含着淡淡微笑旁观。但这时,一名小太监走到了丹室门口,跪下道:“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什么事?”艾弘淡淡地问道。
那小太监口齿清晰地回答:“启禀皇上,四皇子求见,还带着一位善舞剑器的女子。”
“老四他不要命地赶回来,就是为了献剑器好手给朕?哼,算他还有点孝心。”艾弘脸色稍霁,沉吟了一下,“既然这样,就赐宴百官,并召集宫内那些剑器好手,一并登场,朕倒要看看那女子有什么奇异之处,能让老四做出如此举动。”
吩咐下去后,艾弘没让四皇子觐见,以示敲打,他转头看着镇徐子笑道:“真人于此,适逢其会,不如今晚陪朕观赏剑舞。”
镇徐子大喜过望,平日这种事情,皇上都是让朱国师相陪的,他笑容满面地回答:“臣谢过皇上恩典,但这丹药?”
“仙丹肯定费时甚久,明日再炼亦不迟。”艾弘毫不在意地道,反正还有几粒,“铭恩,去请国师一同赴宴。”
不是自己单独一人,镇徐子略微有些失望,但很快就重新欣喜,不管如何,比起以前,也是迈进了一大步,但他担心另外一件事情,转头看向石轩、墨景秋,怕他们想要强自跟随自己,那样很是麻烦。
可石轩、墨景秋都是静静立于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状似木雕。
“他们还算明白进退之道,知晓要徐徐图之,不能急于一时,坏了在皇上心目中的印象。”镇徐子放下心来,对石轩、墨景秋的观感好了几分。
没过多久,一位身穿朱红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跟着大太监铭恩走了进来,正是当朝国师朱商,其长相威严、不苟言笑,顶上留着短短的头发,看起来非僧非道非俗。
他刚进来,石轩就心中一凛,映照方圆的心灵似乎被投下了一颗石头,激起轻微涟漪。
朱商双眸望向石轩、墨景秋,幽深漆黑,难以见底,就像是要吞噬灵魂,他根本不相信镇徐子这只会吹牛的老道士能炼出什么仙丹来,这两名陌生道士肯定有古怪,等自己震慑他们的灵魂,让他们出乖露丑!
一见朱商的模样,镇徐子就暗——声不好,他在朱商这摄魂双眼之下,曾经是吃过大亏,要不是见多识广,善于言辞,丹药有用,早就被皇上推出午门斩首了。之前被迫合作,怨怼之下,自己却是没将朱商双眼有灵异的事情告诉石墨二人,若是他们精神恍惚之下,做出什么出格举动,或是说漏了嘴,欺君之罪可是会砍头的。
他想要出声提醒,但喉咙处却像是被什么给压迫住,难以发声,明白朱商的修为又有进步,哪怕不双眼对视,亦能做到这种地步,冷汗顿时就密密麻麻地出来了。
可朱商看到的却是一双含笑的眼睛,瞳孔幽暗深邃,点点星光闪耀,以玄奥轨迹运转,看到这双眼睛,就像看到了头顶的星空,但又有很大不同,浩瀚无垠、宏大恒久、让人畏惧。
朱商无力分辨有什么不同,只觉整个灵魂都要随着那星辰运转而眩晕。
刹那之后,朱商神智一清,发觉自己看到的还是那位年轻男子,其瞳孔幽黑,却并无异处,刚才的星空就像是自己的一场幻觉。
“好了,国师、真人,随朕去乾阳宫,闲来无事,不如谈些长生之道,以待傍晚。”艾弘怎么看不出朱商的小心思,出口打了个圆场,让朱商不敢再试。
见石轩、墨景秋并无出格举动,镇徐子才松了口气,只觉掌心满满的都是汗水。
出了华清宫,艾弘见国师、真人都恭恭敬敬,得意于自家帝王平衡之术,不由开口道:“听闻国师你最近也在钻研炼丹之道,可曾有什么收获?”
问了之后,不见有人回答,艾弘怒气泛起,转头看去,只见朱商脸色呆滞,红晕满脸,口中喃喃自语:“好热,好热……”
其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开始解衣除袍,短短两息间,就上身**,看得艾弘、太监、侍卫以及镇徐子目瞪口呆。
当朱商要除掉底裤之时,浑身一震,神智清醒了过来,看了看眼前,又看了看身上,顿时羞愤欲死忙不迭将衣物穿上,明白着了那年轻男子的道儿,这本是自己让他们出乖露丑的暗示!
“臣身体不适,请皇上恩准臣提前告退。”朱商只觉颜面全无,身边所有目光都带着浓浓的嘲笑之意。
艾弘对国师灵异之处一知半解,可不妨碍他明白国师是害人不成反害己,于是笑道:“三伏之天,确实很热,国师就到乾阳宫避避暑,有什么不适,亦可招太医。”心中则暗道,“能炼出仙丹的,果然非一般之辈,等今次敲打完,还得好生给些甜头。”
皇上强邀,朱商又舍不得国师这很有前途的官位,只好厚着脸皮跟随,镇徐子则强憋着笑意,步履轻快:“能一上门就将老道制住的人物,岂是易于之辈,朱商你真真活该。”
……
华清宫偏殿内,石轩和墨景秋相对端坐。
等到四周无人,墨景秋才笑道:“想不到国师在灵魂上是天赋异禀,震慑灵魂的威力近乎术法,可惜遇到我们这等道心圆润、明澈的羽士,不仅无法震动分毫,反倒是被弹了回去。”
“末法之地,经过不知多少万年的衍化,在往‘法’发展的道路被堵死的情况下,自然会有其他种种变化之道,比如可能存在专修心灵的异人,但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难以突破桎梏,达到法的层次,像我们的心性是因为几千上万年的修炼,这里没哪位能办到。”石轩饶有兴致地推测道。
墨景秋点点头:“末法,可不仅仅是道法。”顿了顿,她轻声笑道,“今晚应该比预想的顺利。”
本来石轩、墨景秋是打算若有留宿宫中炼丹的机会,那就借着夜色,依靠心灵感应能力,潜入祖庙,若不能留宿,则白天找个机会直接摸过去,以快打慢,毕竟皇宫广大,即使侍卫众多,巡视也必定有疏漏之处,尤其是远离皇帝的所在,可没想到,不仅顺利留宿,而且今晚还有一场剑器之舞吸引大部分的注意。
“那我们就调理身体、心神,安静等待傍晚。”石轩颌首道。
……
明华殿外,灯火通明,摆着诸多案几,大臣、王爷、将军们已经安坐,等待着皇上的到来,有的心中期待,有的非常不屑,有的干脆已经准备好了弹章。
四皇子坐在台阶之下的案几后,对或敌视、或厌恶、或尊敬、或尊敬的目光没有任何反应,就算三皇子刻意从他面前走过亦如此。
他只是痴痴看着眼前广场,像是有一道巧笑倩兮、纤美柔弱的身影站在那里,心中坚定地道:“璟儿,你为我做出这么大牺牲,心心念念都是为了我的皇图霸业,我艾徵必不负你,若能得登大宝,定以你为后,不再让你处于那么多男子的目光亵渎之中。”
第一百六十七章 狭路相逢皇宫惊
正当四皇子痴痴呆坐之际,一道尖亮的声音猛地响起:“皇上驾到!”
他身体一震,收回心神,压下念头,重新变成了冷静沉稳的四皇子,与众位大臣、王爷、将军一道起身恭迎。
行完礼后,见与艾弘一起从殿旁转出来的除开朱商,还有镇徐子,众人心中或疑惑,或恍然,等被赐入座,立刻小声议论起来。
“惯例不是只有国师相陪吗?”
“听闻昨日镇徐子献上了真正的仙丹,让皇上龙颜大悦,看来是准备将他亦封为国师。”
“哎,信奉仙神,乃王朝末年才有的景象,我等得上书劝诫,不能让皇上沉迷于此道!”
“休得多言,难道你想满门抄斩吗?”
窃窃私语中,三皇子皱起眉头,脸色变幻,将案几上的美酒都碰得洒出来一些,自己与国师朱商暗中颇多勾连,而镇徐子在父皇面前受宠信则或多或少有四皇子的身影,看来得发动御史,弹劾镇徐子献丹蒙蔽、欺骗父皇。
四皇子目光冰冷,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和激动,沉稳异常,让支持他的臣子们心中欢喜:“每逢大事有静气,喜怒不形于色,这才是人君之相!”
窃窃私语声渐渐平静下来,皇家豢养的剑器高手们一一出场,或疾或徐,各有美态,剑法精妙,让人叹为观止。
作为京城乃至全天下最受欢迎的事物,臣子们颇多喜好此道之辈,微酌美酒,摇头晃脑,静心欣赏,不时交流几句。
五六个剑舞之后,小宦官向艾弘禀告道:“接下来是四皇子从塞外带回来的剑器高手沐璟。”
艾弘微笑点点头,有点期待:“宣。”
而其他臣子,包括三皇子在内,经过两日,已经知晓了四皇子昼夜兼程、累死诸多马匹,就是为了带这剑器高手回京城,心中好奇早就浓重异常,于是个个头颅转动,向着剑器高手进来的地方看去,想先睹为快,其到底该是怎样的神乎其技,才会让四皇子如此重视!
广场旁门,一位少女,捧着长剑,缓缓行来。其身穿深黑色纱裙,将外露的少许肌肤衬托得如雪似玉,衣袂轻扬,行走间颇有分花拂柳之感,飘飘若仙。
“竟然带着面纱!”这轻移莲步、姿态妙曼的模样,让艾弘、三皇子以及所有臣子都升起了惊艳之感,可那女子脸上却蒙着一层淡淡的黑色面纱,使人看不清具体容颜,不过腴腴胧胧间,反而让他们在心中勾勒出一幅自己最为喜爱的长相,更添向往。
四皇子悄悄松了口气,心中暗喜:“璟儿真是懂我,哪怕献剑舞,亦要遮掩容颜。”
“小女子沐璟参见皇上……”宛如空谷黄鹂的声音轻轻响起,让众人觉得声音与其人般配异常的同时,对她的容颜更为好奇。
艾弘见沐璟悠然行来间,除了飘飘若仙,还带着淡淡的柔弱之感,不由升起几许怜惜,缓声道:“你从塞外而来,不必太过拘礼,今日朕是看看塞外剑器之舞与我中原有何异同。”不提好坏,只言异同,意思就是姑娘你演砸了也不要怕。
沐璟宝剑一竖,端正行礼后,剑光一展,在座诸人顿觉有一道光芒亮起,像是雷霆闪现,震动四方,于是不由自主凝神看了起来。
剑器翻滚,时而快似奔雷,时而矫健仿佛游龙,既将翩翩起舞的妙曼身影衬托得如诗如画,又有剑器的凌厉、锋锐无可遏制地传出,震撼人心。
剑光纷飞,细碎光芒散逸,如梦似幻。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沐璟这一番剑器之舞,壮观非常,美丽非常,让在场所有人都如痴如醉,神色恍惚,世间竟有这等剑器之舞,竟有这等剑器高手!
就连已经欣赏过一次的四皇子亦沉醉无比,眼神之中透着丝丝爱意和怜惜之意。
沐璟向前两步,剑光向上,猛然跃起,仿佛要决绝异常地奔向明月,浩浩荡荡,看得艾弘等心中一紧,已经被其剑舞引动心神。
剑光散开,沐璟安然落地,就在大家为她松了口气的时候,她的黑色面纱似乎在之前剑舞的剧烈动作中早已松动,此时被落下带起的劲风一吹,就悠悠然脱离了她的脸庞,决然随风而去,现出一张像是空谷幽兰般既清且艳的绝美容颜,专注里带着少许柔弱。
本就全部心神投入剑舞当中,霍然之间,看到这绝艳的美貌,艾弘只觉心灵像是被正正撞中,猛然起身,将面前美酒撞倒,洒落一地,口中失神地喃喃自语:“世间竟有这等女子,世间竟有这等女子莫非是仙女下凡了……”
三皇子亦是一脸的震动向往,双眼恨不得盯到沐璟的脸上,连玉筷落地都未发现:“今日方知何为倾国倾城、红颜祸水……””
其他臣子、侍卫,甚至宦官、宫女,都差不多同样表现,这剑舞当中,忽然面纱脱落,现出的清丽绝伦容颜,狠狠冲击着他们的心灵,在其心神中留下深深的烙印。
只有四皇子是看着上首父皇那失态的表现,双拳握紧,心中凄苦悲愤。
华清宫偏殿,石轩、墨景秋计算着时辰,当宴席差不多到了**之时,两人互相点了点头,当即站了起来,等心灵映照中的几名侍卫走过就毫不犹豫地推开殿门,向着祖庙奔去。
一路之上,两人时而投入花丛中,时而退入没有人的宫殿,时而躲在大树之后,避开依时巡逻的侍卫,快速向着祖庙前行着,如果高空有人看到,就会发现石轩、墨景秋仿佛能提前预知侍卫的走动,或者侍卫在配合他们的行动,明明只相隔一条小道、一株大树,却发现不了招摇过市般的入侵者,与他们擦身而过,委实诡异。
不过艾弘对自己炼丹的举动颇为心虚,竟然选择了与祖庙方向相反,相隔最远的华清宫,因此哪怕石轩、墨景秋没多少耽搁,六十息后,亦只走了一半,刚刚通过乾阳宫,到了明华殿后方小道。
两人道心清澈,平静如常,心灵映照方圆,但刚到明华殿后方,就陡然升起极端危险的感觉,如同镜面的心灵荡起了剧烈的涟漪,仿佛与另外一人的心灵映照正正撞中,产生了激烈碰撞。
“沐璟!”墨景秋脱口而出,但她马上就从沐璟亦被先天道胎压制的状况荆断出:“是化身。
说话间,两人转瞬压制住惊愕,步伐不停,急速飞奔。
这下必须以快打慢了!
剑光包裹中的沐璟突然哎呀一声,跌倒在地,黛眉微皱,粉唇轻启,表情痛苦,惹人怜爱
艾弘就像恢复到了二十多年前,人生风华正茂时,心中一痛,想要呵护照顾她的感觉顿时压抑不住,猛地从台阶之上冲了出去,十几步间就到了沐璟身旁,完全不担心其会趁机刺杀,一把抓过她的玉手,关心地道:“沐璟姑娘,可是扭到了脚?”
问完之后,他才觉得玉手纤细滑腻,温润美妙,让人心荡。
“只恨金銮殿上端坐的不是我,不能抓住美人玉手。”三皇子脸色变幻不定,心中对于皇座的向往又浓重了许多。
四皇子冲到一半,见此一幕,双眼赤红,拳头紧紧握住,有一丝鲜血流出,竟然是自家指甲在这紧握之下弄破了掌心,不过这却让他压制下了杀人的冲动,勉强停住脚步。
沐璟神色惶恐:“皇上,有刺客!“顺势站了起来,以示自己没有受伤,只是被刺客突然出现惊吓得没有站稳。
“哪里?!”艾弘心中一凛,沉声问道,对于美人儿更添一些爱怜,原来她跌倒是因为关心自己。
沐璟随手指了一条小道,反正之前侍卫都被自己迷住,不会注意具体哪里有刺客:“那里!他们向着祖庙方向而去了!”
她灿如星子的双眸有流光闪过,让艾弘没有丝毫怀疑就相信了她所言,大喝道:“快抓刺客,他们要盗祖庙宝物!”
附近侍卫立刻高声吼道:“有刺客!向祖庙!”
远处马上有侍卫相合:“有刺客!向祖庙!”
响亮声音此起彼伏,转眼就传扬开来,你刺客跑得再快,能快得过声音吗?皇宫可是处处有侍卫巡逻!
沐璟持着宝剑:“皇上,还请许小女子为您分忧,擒拿刺客。”
艾弘本欲拒绝,但被沐璟深不见底、泫然若泣的眸子一看,顿时心中一软,暖意升起:“国师你拿着皇命金牌,陪沐姑娘前去,免得她被误伤,其余侍卫一起跟上,朕要亲自指挥,擒拿刺客!”
沐璟与朱商一道,快步飞奔,与四皇子擦身而过时,低语一句:“是那奸夫**。”
四皇子悲痛之情稍稍缓解,璟儿还是向着自己的。
空间水波荡漾,一位黑袍绝色女子走了进来,诸般近乎八阶的雷霆应激轰下,但她头顶现出一朵白色庆云,清澈如水,略微黯淡,翻滚之间簇拥着一方金色大斗,放出无量毫光瞬间就让整个世界雷霆全部消散,现出门形出口。
第一百六十八章 浑水摸鱼入祖庙
“有刺客!向祖庙!”
高喊声此起彼伏,除了各处妃嫔所在宫殿的守卫之外,皇宫各处巡逻的侍卫都向着祖庙奔去,他们提着灯笼,拿着刀剑、弓弩,边跑边仔细搜寻着自己经过的地方,免得错过了躲藏起来的刺客。
人声鼎沸,鉴于是二十多年来皇宫第一次遭遇刺客,整个场面显得有些乱糟糟,常常一队侍卫跑着跑着,就因为搜寻,变成了三三两两,但这样一来,从明华殿到祖庙的各条道路上都渐渐有了侍卫的身影,不过由于命令的言简意赅,大部分侍卫都以为刺客在祖庙附近,所以并没有层层把守,戒备森严,反倒是全都向祖庙汇聚。
石轩、墨景秋这个时候若反身而逃,在皇宫其他地方守卫真空的状况下,安然遁走是易如反掌,但这个时候抽身而去,就等于拱手将先天道胎让给了沐璟的化身,等她初步掌控住了混元金斗,那自己两人就是死路一条,根本来不及在此之前逃出这方世界去。
两人都经历过不知多少次危险,念头电转间,就明白了自身处境,于是毫不犹豫地飞奔前行,想要以快打慢。
依靠心灵映照之能,石轩、墨景秋在侍卫之间穿梭着,险之又险避开搜寻,但随着侍卫越来越多,想要避开是越发艰难,近乎不可能完成,就连屋顶都开始有侍卫打着灯笼照射。
好在石轩、墨景秋都是懂得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的道理,对于出现突发或意料之外的事情,导致自己两人尚未进入祖庙,就被发现的状况有所准备,互相看了一眼,瞬间有了决断
此时两人在一座偏僻楼阁的回廊上,左手是无人居住的清冷房舍,右手是一个方圆丈许的荷池,清香四溢,莲叶遍布水面,前方回廊门外有两队侍卫正从另外两条道路汇集过来,但他们应该是继续向着祖庙前行,并不会返身搜寻这边。
而后面岔路上,亦有两队十位侍卫,向着这条偏僻小路奔来,他们一边跑,一边推开着房舍、殿阁之门,匆忙打量一眼是否刺客躲在其中。
真真前有豺狼,后有虎。
若躲到屋顶,倒也能暂时躲开,可石轩、墨景秋却是猛然分开,各奔一处躲藏。
两队侍卫一前一后,喊着:“有刺客!向祖庙!”的口号进入了回廊,后面五名侍卫看着前面那一队,将房舍之门一一推开,并用灯笼照射里面,干脆趁机超过了他们,快步通过了回廊之门。
张文、赵武神色略显亢奋地一左一右推开了一间房舍之门,对于他们这等荫补为大内侍卫的纨绔子弟而言,刺客虽然危险,但人多壮胆,反倒让他们觉得有种别样的兴龘奋,而且若是能抓到刺客,那可是大功一件,或成为一等侍卫,或外放为一省将军。
灯笼一照,两人没时光仔细查看,粗粗一扫后,见里面清冷无人,当即就要转身离去,往祖庙去堵截刺客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如今所做不过聊尽人事。
但这时,两人身后戒备着的另外三名侍卫,忽然看到荷池中间小小假山之上,是窜出了一道黑影,扑到后面回廊之上,向着他们来的方向狂奔而逃。
“抓刺客!”一名侍卫大喊出声,来不及多想,一手灯笼,一乎举着长刀,就向着那黑影追去,另外两名侍卫赶紧跟上。
张文、赵武被那声大喊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转过了身体,茫然地左右打量,等看清楚了三名同僚向着后面岔路狂奔,才猛然醒悟,刺客往那里逃去了!
两人刚要追赶,背后大打开的房门之上,忽然垂下了一道黑影,其头上脚下倒吊着,双手猛地伸出,一左一右就伸到了前方,按住了两人的嘴巴、鼻子,然后其借跃下之势,将两人生生拖入了房内。
张文、赵武猝不及防之下,第一反应是呼喊出声,但被那双手牢牢按住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细小沉闷声音,根本无法惊动前面专心追踪刺客的同僚,眼睁睁而绝望地看着他们转过了回廊,消失在眼前。
接着两人灯笼、刀剑胡乱摆动,却不知该往哪里砍去,身不由己倒退入内。
黑影落地之后,身子靠上,双手按着两人嘴巴用力向外一扭,喀嚓两声,张文、赵武脖子偏转,软绵绵倒地,呼吸瞬间停止。
这道黑影正是石轩,双手扭断两人脖子的同时,还犹有余暇地后踢两脚,将房门缓缓关上。
几息之后,先前从回廊之门出去的那队侍卫,听到了那声“抓刺客”的声音,慌忙返身回来,匆匆从房间经过,对于这间房门关上没有觉得丝毫不妥,他们还以为张文、赵武是在前面那间大开着门的房间搜寻时发现了刺客。
石轩不慌不忙,但手上动作很快地将张文、赵武的软甲、外袍、帽子录了下来,然后将自家身上外袍去掉,换上了张文的衣物,脸上肌肉诡异扭曲、运转,转眼就与张文有六七分相像,以石轩目前的能力来说,这已经是极限了。
戴好帽子,压低帽檐,微低头颅,石轩活脱脱就成了另外一个张文,只要没有相熟之人仔细打量,夜色之中,浑水摸鱼已经足够了。
又等了十多息,房门忽然被推开,墨景秋闪身进来,小心翼翼掩上房门,轻声笑道:“摆脱他们真是不容易,幸好越往后面跑,侍卫越少,总算借着屋檐、假山等绕了回来。”
一边说,她一边同样快速地除去外袍,换上石轩已经摆好的赵武衣物,几息之间就穿着整齐,扭动脸上肌肉,变成赵武模样。
不过她容貌雍容绝色,与赵武差距甚大,一番变化后,也只得三四分像,好在天色昏暗,能遮掩许多,慌乱之下,乍眼看去,倒是与赵武没忖么两样。
她一边压低帽子,一边帮着石轩将两具尸体、换下的衣物、吹熄的灯笼塞进了两个柜子里。
处理妥当,两人拿着长刀,镇定自若地推开房门,走了出来,控制嗓子,学着张文、赵武刚才的声音喊着:“有刺客!向祖庙!”
这声音惟妙惟肖,几可乱真,两人一边喊着,一边就提着长刀,向回廊之门奔去。
等到追击墨景秋而去的侍卫们确认失去了其影踪,返身继续往祖庙而去时,他们才发现张文、赵武不见了,但并没觉得奇怪,夜色昏暗,皇宫很多地方又清冷偏僻,快速奔跑捉拿中,有人没跟上,或自作主张从另外道路去堵截实在太正常不过了,即使最初一起追击的三人,亦有一位不知所踪。
而他们抓刺客的喊声,倒是让不少侍卫汇聚过来,往祖庙而去的人数短时间内大为减少,甚至让已经到了祖庙的侍卫亦稍微放松了心情,原来刺客还在比较远的地方。
一路之上,石轩、墨景秋不时高喊口号,但却是毫不停留地往祖庙奔去,超过了不少分心搜寻各处的侍卫,与听到“抓刺客”喊声而倒转回来的侍卫擦身而过。
“咦,那不是张文、赵武吗?跑这么快做什么,莫非想在皇上面前露一露脸?”有相熟纨绔子弟用长刀扫荡草丛的同时,看到两人飞奔过去,不由嬉笑道。
返身抓刺客的侍卫则感叹道:“如此不惜仝力,心无旁骛,甚至能舍下抓住刺客的诱惑,真真忠君爱国的典范。我等不能及也。”
越往前奔,侍卫越多,但他们大多是与石轩、墨景秋一般,匆忙赶向祖庙,对于这两位同僚,匆匆打量一眼,觉得相貌熟悉,非陌生之人后,就没再关注。
三四十息后,石轩、墨景秋从两面墙壁夹出的甬道内,已经能够看到祖庙所在。
祖庙是一座富丽堂皇而又庄严肃穆的宫殿,坐落在一片方圆十多丈的广场之上,周围拐角处摆着几个铜缸,以防走水。
附近侍卫已经集中了过来,加上其本身就戒备森严,有不少配备强弓硬弩的兵卒守卫,所以祖庙外面是灯火通明,围了一圈的侍卫、兵卒,宝剑、长刀映照火光,闪烁不定,强弓硬弩全部上弦,指着外面,一旦发现不对,就是铺天盖地的箭雨落下。
指挥此处兵卒的将军黄奇,颇有几分大将风度,在四处侍卫赶过来的乱糟糟场面当中,指挥若定,不时大声呵斥,让他们全部慢行,接收辨别,不得冲击这一圈守卫,如有不尊命令者,格杀勿论,以防刺客浑水摸鱼。
而接受了辨别的侍卫,则被他安排在这一圈外面,争取排成两道防线,这样就算刺客有什么灵异恐怖之处,在突破了前面侍卫后,亦难逃后面的强弓硬弩。
不过在远处“抓刺客”的喊声响起后,黄奇全神贯注、戒备异常的心神是松懈了少许,刺客还离得很远,等这边平息混乱,做好了周全准备后,那他们即使背生双翅也别想突破进祖庙内。
“身家性命总算保住了。”真要被刺客闯进祖庙,黄奇作为守庙将军,那是要被诛连九族的,他轻轻擦了把额头冷汗,“该死的刺客,等抓住你们,必将你们千刀万剐。”
这时,从一条甬道内奔出好几名侍卫,其中一名跑得最快,高声喊着:“黄将军,卑职有刺客的消息禀告!”
一边喊,一边脚步不停,但到了近处,侍卫立刻围了上来,以做辨别,不由得他不放缓脚步。
黄奇看着这名侍卫,问左右道:“这是谁?”
有相熟侍卫高声道:“回禀将军,是张侯爷家的二小子张文,目前是三等侍卫。
见有人认得,黄奇放下心来,高声道:“让他过来回话。”
那边侍卫仔细打量着帽子下的容貌,可夜晚灯火再通明,于当前条件下,亦是颇为昏暗,使得帽子形成了一些阴影盖在脸上,于是点点头:“确实是张文。”
其中一位与张文相熟的功勋子弟,却是微微皱眉:“怎么更像张文他大哥?莫非灯火照耀下,还有这等效果,不过说起来,他们俩兄弟确实长得很像。”
一边这么想着,他一边看着走过去的张文背影,越看越是有些奇怪感觉升起。
“好了,就在此处回答。”看见张文走到了外围侍卫组成的那一圈防线,黄奇谨慎之下,让他停止。
“张文”着急地道:“回禀黄将军,我们这一队的兄弟在广明楼发现了刺客踪迹,可他们武艺凶猛,实在难以抵挡故而节节败退,好在周围兄弟增援,将他们慢慢困住,还请将军派些侍卫过去相助。”
其似乎非常着急,一边说,一边向黄奇走去。
黄奇刚要发话,派出几十名侍卫随张文前去,就看到他猛地向自己扑来,顿时心中一凛:“他是刺客!”
而后面打量着张文背影的那功勋子弟,亦是醒悟过来:“他比张文高少许!”平日里张文可比自己矮一些因此而惯受自己嘲笑结果今日一见张文竟乌自己等高!
石轩一闪身,避入侍卫里面左支右挡。
周围侍卫则一拥而上,将扮作张文的石轩团团围住,石轩脚步不停在人群中穿梭,刀光不时亮起,砍倒侍卫,并且总是险之又险却恰到好处地避开侍卫们的长刀,像平日里大家演练武艺一般默契。
“这份身手,真是超乎想象,神乎其神,可惜做了刺客。”黄奇惋惜之中,一挥手,手持强弓硬弩的兵卒就缓缓推上,准备将石轩围在其中,如今大占上风之下,黄奇不敢让弓手们毫无顾忌地射击,那样会让围住刺客的侍卫们一起被射杀,而这些侍卫有很多都是功勋子弟,不到万不得已,就算是皇上亦不会做此决定。
反正等弓手围上去,再让侍卫慢慢撤下来,就能乱箭射杀刺客了。
弓手围上,黄奇又做着另外准备,吩咐身边几位神箭手,让他们寻隙射伤刺客,如果真能射中,如此多侍卫围攻之下,不难生擒,这可比直接杀死刺客的功劳大多了。
可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在被围住的石轩身上时,突然一道身影从旁窜了出来,身子埋得很低,几步之间,就冲过猝不及防的弓手,从第一道防线冲到了黄奇身边,刀光落下,闪烁间格开黄奇佩刀,落在他的脖子上,将他挟持。
“统统住手!”墨景秋高声喊道,她之前刻意走在最后,还未来得及被盘查分辨,就趁石轩故意被发现的机会,与众多侍卫一起涌了过来,等到弓手前行,注意转移,更是暴起发难,一举擒住了黄奇。
将军被擒,侍卫、兵卒们是惊慌失措,无人指挥之下,全部停下了动作,任由石轩穿行过去,于墨景秋会合。
黄奇想要高喊“你们不必管我,将我一起射杀,否则被刺客进了祖庙,就不是我一人死亡,而是满门抄斩、诛连九族的下场。”可墨景秋岂会让他在这个时候说话,另外一只手是牢牢按住他的嘴巴。
会合之后,石轩、墨景秋没有丝毫耽搁,以黄奇为盾,倒退着往祖庙而去,脚步虽碎,却奇快无比,转眼就上了台阶,眼看就到达祖庙大门。
这时,远处两道身影奔了过来,当先一人身穿黑色纱裙,容貌清丽,远远就喊道:“放箭!要是被刺客进了祖庙,你们全部都是一个死字!”
侍卫、兵卒们一愣,这是谁啊?
后面跟着的朱商跑得气喘吁吁,这柔弱绝美的女子实在不像外表所在,他见侍卫们不动,一边奔跑,一边高举令牌:“皇命令牌在此,放箭!就算黄将军身死,亦能封妻荫子,你们莫要害他满门抄斩?!
“是国师。”侍卫、兵卒心中一凛,又见皇命令牌闪耀,本来就瞄准石轩、墨景秋,蓄势待发的弓弩就要松开,两人此时距离祖庙大门尚有几步。
可就在这时,他们全部猛地头晕目眩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撞中了灵魂,手不由自主地一垂,漫天箭雨就射到了台阶之下。
趁此机会,石轩、墨景秋将黄奇一推,借着反力,腾空倒飞,撞开祖庙之门,落了进去,并迅速滚往两侧,躲在墙后。
石轩脸色微白,脑袋嗡嗡作响,最后那下震慑灵魂之举,虽然只得刹那,不如国师朱商那般能延绵几息,却恰到好处,且范围宽广,非石轩这等三劫天君的心灵映照不能引发,可惜还没到术法的威力,否则这些兵卒应该已经全部瘫软在地,哪像现在又能重新张弓搭箭。
祖庙庄严,没有皇上亲自下命,兵卒们不敢射出弓箭,要是射坏了祖庙一草一木,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见石轩、墨景秋进了祖庙,沐璟略微愤怒就压下情绪,快步掠过兵卒,向着大门飞奔,朱商犹豫了一下,亦跟了上去,同时招呼了十几位身手了得的侍卫一起,人多势众,又有自己的手段相助,两位刺客还能翻了天去不成。
不过祖庙之内,到处皆是灵牌、供物等,能够挪移的空间不大,人要是再多,没抓到刺客却把先皇、先先皇等的灵牌弄坏,那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大好局面危险降
甫一进入祖庙,石轩和墨景秋就迅速滚往两侧,依靠庙墙抵挡强弓硬弩,不过两人并未停顿,躲到墙边后顺势一蹬,就飞身扑向前方,各自倚着一根金色巨柱。
有的弓弩可是力能破墙的,不能大意!
做完这一切,两人才来得及环顾祖庙,庙中一共九根金色巨柱,没有前进、后殿之分,一排画像挂在墙上,各自对应有一张案桌、灵牌、供物等,而上首的那张画像之下的案桌,除了一般供物,还有一方寸许大小玲珑古朴的金色小斗,上面布满了玄奥的花纹,似乎勾勒出一幅万法消亡、大道崩坏、心灵沦丧的末法景象。
“似乎和我衍化出来的,以及墨景秋得了真意的先天末运之道有一些不同。”石轩刚一看到这方小斗,心中就升起了少许手怪之感。
而墨景秋则长长地呼了口气,似乎有很多压力、阻碍、重担被放下,她对石轩笑道:“正是先天道胎混元金斗。
她的笑容比起之前,好像更多了轻松和自信,毕竟在半步金仙追杀的压力下,没哪位天君能保持完美无块的心态。
就算石轩自己,神皇也还未亲自出手追杀,寂灭道祖更是连知不知道石轩这个人都还得两说,哪像墨景秋这番前来,已经是决绝地断了后路,而沐璟的分身就在外面,本体应该很快就会赶来,先天道胎的诱惑岂是非凡。
接着墨景秋迈步出去,奔向混元金斗,放心地将后背交给石轩,似乎对因果誓言很是放心,亦或者对石轩信心十足,不担心其会受不了先天道胎的诱惑。
老实说,混元金斗这先天道胎的诱惑对石轩是非常之大,若是自己得到,祭炼完整后,就像多了一件半步金仙层次的本命灵宝,而且与站在半步金仙巅峰的那寥寥几十位相差仿佛,如同转世之前的玉婆婆,那样布局对付神皇就游刃有余了。
而且有了这先天道胎,自己就不必在成就半步金仙后,冒险去九幽,从酆都帝君那里得到灭运图录的最后一步,只要能合阴阳道种,之后花费一两万年调和先天道胎,就有很大希望,将相反的末运道种合于一身。
如此大的诱惑,休说石轩这种三劫天君,就是很多半步金仙都抵挡不住,尤其因果誓言只是助墨景秋得到混元金斗,并没有约定得到混元金斗之后的事情,换句话说,等墨景秋拿到混元金斗,因果誓言就算两清,石轩可以毫无顾忌地出手。
石轩心中诸多念头闪过,问了自己一声:“此事可曾违背本性?”
没有多余的问题,没有种种利弊分析,没有挣扎犹豫,只问本心。
从上辈子,到现在,诸多事情一一浮现,心灵清澈,照见本性,最后石轩微微一笑,自语一句:“非我本性,哪怕不取混元金斗,道路会艰难许多,危险许多,我也做不出背信弃义、背后捅刀之举。”
“此条道路,诱惑重重,汝能持否?”
“坚守本性,坚定自身!”
两问两答间,石轩坚定心神,排除了诱惑,压下了诸般念头,心如皓月大放光明,目光清澈地含笑看着墨景秋将混元金斗取在手中,闭目让映照方圆的心神浸入其间,沟通中枢。
祖庙之外,步履轻盈,步伐极快,有人向着大门而来,石轩心神映照中,已经发现是沐璟,沐璟同样亦感觉到了石轩站在柱子之后,墨景秋则双手捧着混元金斗勾连。
墨景秋忽然睁开双眼,将混元金斗贴身放好,对着石轩嫣然一笑,宛如百花盛放:“石轩你真真道德之士。”
“不用继续勾连吗?石某可以挡住他们片刻的。”石轩郑重地道,如果沐璟分身还是四劫,那自己能拖住她几个刹那就算不错了,现在大家都是锻体巅峰,即使还有朱商和其他侍卫相助,作为一代剑术大家,石轩亦有充足的自信,拦下他们片刻,而且心性修为还在,北斗指路心法可是能勉强运转!
再说,若墨景秋能基本掌控住先天道胎,那就算沐璟分身修为恢复,亦只是金斗一旋的工夫,孰轻孰重,石轩还是分得清楚。
墨景秋摇摇头,神情惬意轻松:“没有法力的情况下,只能靠心灵慢慢勾连,以你我的道心修为,打斗之中分出部分心神还是很轻松的。恩,等下要注意,随着我与混元金斗的勾连加深,就可以收敛少许其压制力量,不再是压制到锻体期,很可能是压制到引气、神魂,或是金丹,石轩你修为亦会恢复到这一境界,不要措手不及。”
石轩点点头,示意明白,到时候只要抢住这刹那工夫,杀掉沐璟分身,末法之地就任由自己两人横行,再无阻碍,可以扬长而去。
两人散开,一左一右向着大门扑去。
沐璟心灵映照中已经发现这一幕,堪堪到达大门时,忽然双膝一软,就地一滚,不顾形象地懒驴打滚,躲过了石轩、墨景秋一上一下横斩而来的刀光,接着姿态美妙地跃起,宝剑一展,寒光闪耀,向着墨景秋刺去。
一道刀光似乎等待很久地出现在半路,拦下了沐璟的宝剑,两者相交,这把普通的侍卫之刀是出现了米粒大小的缺口。
石轩明白来的人里面,以沐璟最为难缠,同样有心灵映照之能,对方诸般变化纤毫必现,与她相斗,将是一番苦战,所以主动接下,让墨景秋对付那后续而来的侍卫,虽然他们人数众多,可反倒没与沐璟相斗耗费心神,让墨景秋能快点勾连好混元金斗。
叮叮当当,刀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石轩、沐璟就像在配合演练一场美妙至极的刀剑之舞,两人是如此的默契,宝剑出现在哪里,长刀就在哪里迎接,长刀斩向哪里,宝剑亦早有准备般地等在哪里,让后续进来的朱商、侍卫们看得差点傻眼。
剑法变化之道,石轩胜过沐璟,而沐璟的宝剑则完全克制石轩的长刀,于是两人一时平分秋色,不过长此以往,长刀必断,石轩境况危险。
石轩本以为北斗指路心法加心灵映照之能可以压制沐璟,她虽然是四劫,但却是分身,心灵映照之能顶多与自己相当,谁知竟堪堪平手,仿佛沐璟对于自己心灵变化非常敏感一般。
另外一边,墨景秋倒是游刃有余,身形晃动不定长刀出手间就有侍卫倒下,朱商集中精神,双目幽光闪烁就要压迫墨景秋的脖子,一旦呼吸一岔,她手上长刀必定短暂失去威力在侍卫联手之下,难逃死路。
但朱商眼中幽光刚要泛出,忽然就觉得自己喉咙像是被什么给掐住,呼吸艰难,差点软倒之地,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
幸好他是远远躲在门边,要不然墨景秋顺乎一刀,就能将他结果。
“是镇徐子那老鬼带进来的那两名道士!”朱商恍然大悟,这种将自己力量反弹回来的的经历,他午对方才体验过,记忆犹新,羞愤欲死,如今再次体会,自然是当即联想起了两道士,再看刺客人数,亦是两人,心中顿时有了肯定,“这次看镇徐子你怎么死?!”
心情一好,他将朱红色长袍挽起,露出一只奇怪的碧绿手镯,准备扣动机关,用剧毒将墨景秋连同几名侍卫一起笼罩。
但墨景秋却仿佛早就感觉到了他的举动,忽然转身,绕着柱子对敌,以便随时能躲到柱子之后,同时左手一招,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就向着朱商打来
朱商以为是暗器,见其来得极快,不敢怠慢,暂时停止扣动,宝剑一挥,想要将其打落。
剑光一闪,那黑乎乎的东西却轻松被斩成了两半,朱商低头一看,顿时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就流了下来:“竟然拿开国圣祖的灵牌当暗器!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宝剑、长刀如同矫捷游龙,在大殿内此起彼伏,沐璟不时微微一笑,梨涡隐现,配合美妙的剑法,当真是出尘脱俗,她想要以此引动石轩的心中欲念、呵护之念,使他长刀迟缓,创造胜机。
沐璟可是很清楚墨景秋在勾连混元金斗,明白必须速战速决,那当然是手段齐出。
可惜石轩对于她的美色视若无睹,刀光反而更见狠辣,似乎想在长刀断掉前,将沐璟斩杀。
祖庙之外,艾弘、四皇子等人带着大批侍卫已经赶到,他到了广场上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沐璟姑娘何在?”
等知道沐璟进了祖庙,与刺客缠斗,侍卫们碍于大门狭小,被刺客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能几人几人冲进去后,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而四皇子则抢过一名侍卫的长刀,就要冲进去。
“沐璟姑娘,快退出来,让那刺客留在里面,祖庙神圣,岂容宵小玷污,历代祖宗必定愿与这些宵小玉石俱焚。”艾弘高声喊道,竟然直接就下了火烧祖庙的决心,惹得随驾而来的臣子目瞪口呆,四皇子长刀落地,发出叮当脆响。
相持之中,听到艾弘这番话,沐璟却是不闻不问,火烧祖庙虽然乃大好之举,凶猛的火焰不是现在石轩、墨景秋能够抵御的,但想要烧死他们,非几十息的工夫能够办到,有这时间,他们早就将混元金斗给掌握住了,还不如自己缠住他们,让艾弘将祖庙墙壁给拆了,强弓硬弩围上!
艾弘等了片刻,见沐璟还是在大门边上缠斗,使弓手无法瞄准石轩,焦急之下,果真下了拆掉部分墙壁的命令,臣子们稍微松了。气,这可比火烧祖庙好多了,至少画像、灵位不会受损。
但就在侍卫们涌上的同时,石轩长刀一折,只留半截,顿时险象连连。
墨景秋一直注意这边,脚尖一挑,一口长刀就飞向石轩,而沐璟则全力出剑,务求趁石轩接刀的机会,将他斩杀。
就在这时,忽然之间,石轩发觉自家内气、真气接连出现,修为节节拔高,转瞬之间就稳定在了神魂巅峰。
墨景秋与混元金斗的勾连终于加深一些,能少许收敛末法力量!
早有准备之下,石轩没有丝毫慌忙,五指一张,紫色雷霆猛地爆发,而沐璟似乎也料到了这种情况,左手一按,风火陡现,化成一只烘炉将身笼罩,抵挡石轩的神霄紫雷。
朱商一直没办法锁定墨景秋,那剧毒之粉无法喷射,但在末法压制减弱少许的刹那,他感觉到自家灵魂是迅猛变强,就像以往一直压着灵魂、桎梏灵魂的枷锁被陡然去掉,真真有一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畅快感。
“哈哈,哈哈,本国师竟然临阵突破。”朱商自得意满,想不到自己焦急之下居然突破了一直以来的阻碍,窥见了长生之道,“看你们怎么死!”
但这时,墨景秋侧头轻轻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法力加身,仅仅是念头勾动,就让朱商觉得自家变强好几倍的灵魂有掌控不住之感。
“不!”瞬间其灵魂就左冲右突,心火燃起。
惨叫声中,朱商身上燃着无色无形火焰冲出了祖庙,让艾弘等人只能看到国师诡异莫名地化为了灰烬。
接着他们看见道道紫色电蛇从祖庙内冲出,转眼之间就将祖庙及附近一丈夷为平地,这个范围内,无数紫色雷光翻滚。
而在雷光之中,一男一女合斗沐璟,男的一手打出紫色雷霆,一手御剑,白色黯淡剑光纵横捭阖,女的一边使出星光灿烂的尺子,拦住沐璟同样星光凝聚的尺子,一边祭出金色大斗,对沐璟的金色大斗,难分上下,而沐璟身边则有风火烘炉隐现,在剑光之下苦苦支撑。
艾弘掌中拿着的宝剑当的一声落在地上,而这声音是此起彼伏,所有人都目瞪。呆:“神仙!竟然是神仙斗法!”
“璟儿原来是冰山上的神仙,难怪塞外之人未曾见过她。”四皇子震惊之中,一丝甜蜜欣喜泛起,“那果然是她姐姐,手段如出一辙。”
若非在宇极鼎内世界,三人修为又被压制在神魂,这些围观的家伙早就变成灰灰了。
同是神魂巅峰,石轩剑法超群,剑气雷音展开,雷声震震,加上有墨景秋从旁接下沐璟的攻击,短短几个刹那,就让沐璟险象环生。
但这时,沐璟脸上诡异地露出绝美一笑,身体猛地散开,化为了无数黑气。
石轩刚要将黑气一起绞灭,忽然就觉一种极端恐怖的压力在心神内升起,使得神魂像是完全凝固了一般。
这种压力,石轩生平仅遇!
目光所及,黑气投去的方向,一朵清澈如水、略微黯淡的庆云笼罩着九天玄女般的沐璟,步步生莲,悠然而至,旁若无人。
第一百七十章 大道崩坏心魔出
——这一章写得好慢,下一章在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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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动不能动,甚至连想动的念头都近乎没有,半步金仙纯粹的大道威压之下,石轩就与真正的神魂期修士面对这种状况般毫无抵抗之力,其已经与大道完全锲合,举手投足间皆展现大道,与天君不可同日而语,被称为大神通者。
就在这恐怖威压之下,石轩寥寥几个还能动弹的念头中,电光火石间想起了墨景秋曾经非常正式说过的一句话:
“石道友,如果,我是说如果,遇上了沐璟等半步金仙,千万不要惊慌失措或是绝望放弃,那样会十死无生。”
“不要惊慌失措,不要绝望放弃。”石轩少许几个念头都重复着这句话,心神安定,艰难地将太极图化为彼岸金桥。
一座浩荡神圣、包罗万象的金桥在刹那之后,陡然出现在石轩元神内,绽放出无量金色毫光,桥下地火风水平静的同时,让石轩整个心神从那种威压中恢复了一些。
刚刚恢复少许,沐璟一声冷哼响起,石轩顿时就觉得整个元神猛地跳动,三千大道完整的元神内末运大道忽然压过了其他所有大道,包括自己寄托了元神的阴阳大道,转瞬之间其似乎就要化为一道白色黯淡祥云冲破元神,让自己彻底消亡。
幸好彼岸金桥已经镇压而出,沐璟又只是随意冷哼一声,挑动末运大道,绝大部分心神还是放在有先天道胎挡住了大道紊乱一击的墨景秋身上,所以那朵白色黯淡祥云在彼岸金桥之下,是戛然停滞。
“要是惊慌失措。或绝望放弃。这一下就十死无生了!”石轩心中念头闪过。
不过其是纯粹的大道之力,彼岸金桥周围的金色莲花已经朵朵黯淡,三五个刹那内。就会全部凋零。
半步金仙之威,非其下境界的修士所能测度!
要是沐璟再随意挑动一下,石轩自觉再无力镇压!
但就在这时。石轩只见一道灿烂星光,从身前墨景秋元神内猛然飞出,其刚一出现,就穿透了重重空间、时光,打到了沐璟庆云绽放的无量白色毫光之上。
星光璀璨,宛如数不清的空间、世界所凝结,气息不下于沐璟半分。
这一击,毫无征兆,却又决绝异常。大道翻滚,造化侧目,仿佛其等待了上万年。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玄霄……”石轩心中默默升起了这个名字。将一身元神三千大道紊乱缓缓平复。
原来这是由于自己偶然之下发现心魔天君而提前引发的一场杀局,针对沐璟的杀局!
原来自己只是一个幌子。墨景秋恳请自己联手,是为了让沐璟放松警惕,一路之上的艰险,宇极鼎内的天机蒙蔽,让她是完全想不到量天尺就在墨景秋身上。
…………
猝不及防之下,对手又是能无视一切空间距离的量天尺,沐璟身边的白色毫光是轰然熄灭,被其正正打中庆云。
一道白色光华突地亮起,将整个天空掩盖,让石轩再也看不到、感应不到里面的状况。
墨景秋已经恢复了神魂期的修为,看也不看高空的半步金仙斗法,将混元金斗漂浮在身前,不停用法力打出禁制,想要将其初步掌控,一旦能稍微运使,即使不能发挥先天道胎的全部威力,亦和一般半步金仙相差无几,足以配合玄霄,击杀沐璟。
看着墨景秋专心祭炼先天道胎,石轩顿时想到,要是刚才自己一时蒙蔽了本性,起了贪心,那现在……
“还好坚持了本性。”一想到这个,哪怕以石轩的道心修为,也不由产生了一丝庆幸,幸亏自己抵御住了****,要不然即使墨景秋立下的因果誓言够详细,甚至包括她身上通天灵宝亦不能对自己动手,可若自己出手在先,那这因果誓言自然就毫无疑问地没有效力了。
而一个受得了先天道胎****的天君,加上因果誓言,自然就不用担心其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整个皇宫内的所有人,在刚才沐璟半步金仙气息流露之下,已经全部晕厥了过去,所以是一片安静,只闻墨景秋禁制落在混元金斗上的轻微声音。
几个刹那后,高空中的那道白色光华渐渐黯淡、消失。
但局面却不像石轩想的那样沐璟大败亏输,而是双方僵持,身穿星斗道袍、身材高挑、容貌大气、气质成熟的玄霄元神略微虚幻,背后那片仿佛无数空间、世界所凝的星空摇晃不定。
她神色之间有些惊讶地看着沐璟,但却不忘将周围空间封锁,以防沐璟分出化身去截杀墨景秋或逃遁,那样就功亏一篑了。
沐璟被量天尺全力一击打中,庆云溃散,从亩许大小变到了一丈方圆,而本命灵宝混元金斗挡了这致命一击后,亦是金光黯淡,裂缝处处,显然是受伤不轻。
但她脸上却毫无惊慌,带着淡淡笑意,姿态妙曼的身体中一道道仿佛变化不定人心的黑气钻进钻出。
“先天末运大道,并不仅仅是万法克星,亦代表大道崩坏、心灵沦丧。玄霄师叔,虽然你和师父义结金兰,但混元金斗的最大秘密,你却完全不知道。”沐璟悠然说道。
随着她的话语,整方世界天地一暗,雨水向上落,飞鸟往下沉,大日出时,一片漆黑,明月现时,万方光明……大道崩坏,一切变化时而正常,时而诡异,每种诡异又都截然不同。
石轩听到这番话才恍然大悟,明白为何混元金斗上的花纹有所不同,难怪作为金仙道祖门下,又得了大道真意,墨景秋的九曲天河阵加混元金斗竟然无法相当于越阶仙术,原来其根本就少了一些内容。而这方世界。只是万法消亡,想来是绛霄转世时,特意压制了大道崩坏、心灵沦丧的部分。亦或者另有原因。
沐璟身周的道道黑气,在她身边汇聚,现出另外一位沐璟。一样的身穿黑袍,一样的清丽绝伦,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仿佛所有人心中最向往的那位女子,其头顶翻滚着一朵黑色庆云,没有本命灵宝,但其就像是无数人心所凝结,洒出片片飘渺淡黑光芒。
“你竟然有半步金仙的分身……”玄霄并没有立刻动手。心中对于一些事情产生了疑惑,又有一些明悟。
心魔分身毫不犹豫地就要将先天道胎摄过来,却被一直小心戒备的玄霄施展风火烘炉拦住。然后星光一闪。化为量天尺打了过去。
沐璟本体并没有立刻动手,她脸色变幻不定。时而清明,时而癫狂,最后哈哈大笑起来:“玄霄师叔,从来没有半步金仙心魔,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末法、心魔,本就是一体两面,否则谈何万法往空、大道崩坏的末运大道!”
“师父密谋转世,自然是准备妥当,加上她第二步金仙的实力,普通道祖想要算计,哪会如此容易?玄霄师叔,你应该猜到当时****了我的心魔是谁了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
化为量天尺的玄霄光芒一慢,险些就被心魔沐璟突破过去,就连祭炼混元金斗的墨景秋都略微停顿,脸色微变。
石轩品出了其中意味,心中亦是吃惊不小:“莫非当时蛊惑了沐璟的心魔就是绛霄自己?”这还真是秘辛中的秘辛。
沐璟将九曲天河阵布下,就要将玄霄困在,让心魔去解决墨景秋,否则等她祭炼好先天道胎,以本体重伤的状态,实难敌得过玄霄、墨景秋联手。
褐色水浪滔滔,沐璟带着淡淡惆怅地道:“一体两面,本是无法分割,心魔是末运衍化而来,根本不可能反噬,但师父转世前,施展秘法将混元金斗放在了此处,修为骤降,被心魔之力偷偷侵袭。由于是一体两面,她没有发现。到散功之时,就再无力镇压了。本来若完全散功,心魔亦会自然消散,可当时我就在旁守护,一时受了蛊惑。”
“等到醒悟过来,已是酿下大错,道心不稳,心魔脱体而出,分割开来,虽然实力大增,但从此再也无望大道,只有得到先天道胎混元金斗,借助其力量,使二者归一,方才有望更进一步,所以,景秋丫头,休怪我心狠手辣。”
天河蜿蜒,当头向着玄霄罩去。
可作为体现先天宇之大道的量天尺,玄霄是最难被阵法困住的几位半步金仙之一,而且其做的准备就是同时应付沐璟和半步金仙心魔,拖延时间,等到墨景秋祭炼完毕。两人联手,在事先重伤了沐璟的情况下,胜算极大。
如今只不过换成了与沐璟一体两面的心魔,所以她并没有措手不及。
加上宇极鼎内,玄霄实力有所提升,所以星光尺子纵横捭阖,竟然生生将沐璟、心魔一起拦下,不过限于实力对比,玄霄气息是缓慢而坚定地衰落着,眼看只能再支撑十来个刹那。
听了沐璟的话,石轩才算明白了当年原委,真真意想不到,不过沐璟最后的杀意,却是将她还在心魔蛊惑中的状态****无遗:“大道一体两面,对绝大多数修士还好,遇上另外一面是心魔的,就有些麻烦了。”
阴阳大道,一面是开辟、分化之道,一面是万物复归混沌的混洞之道,所以才有阴阳混洞神光。五行大道,一面是物质之道,一面是泯灭、破坏之道,所以才有五色神光和大五行阴阳元磁灭绝神针之分。先天大道皆是如此。
一声幽幽的叹息在石轩耳边响起,墨景秋双手一放,混元金斗发出斑驳黯淡的金光,向着高空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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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事情了结收获丰
先天道胎混元金斗刚一飞出,沐璟虽然道心分裂,但作为半步金仙,见识决断还是胜过天君的,明白事已不谐,必须赶紧抽身而退。
作为本体的沐璟跨前一步,已经受到重创的混元金斗飞出,直接炸开,方圆几十万里三千大道混乱不堪,男变女,女变男,死者复生,生者沉睡,无数消亡的阴鬼重新聚拢,百鬼夜行,磷火纷飞……”.
若非是在宇极鼎内,自爆之力又被沐璟刻意收敛在玄霄,以及飞上来的先天道胎周围几十丈,这方世界已经毁灭。
自爆本命灵宝的同时,沐璟本人还施展出“末运”大道,幻化出另外一方金斗,落入九曲天河阵中,一时之间,九曲天河阵的威力暴涨,接近半步金仙的巅峰,消去万法、崩坏大道地向着玄霄涌来。
其竟然想以重伤之身,拖住玄霄和墨景秋的先天道胎,让心魔沐璟趁机逃脱!
普通沐璟、心魔沐璟虽然已经分成了两位半步金仙,但根本上还是一个人,否则哪还需要先天道胎相助,以重新归一,各寻各的道路便可,所以只要两位半步金仙有一位顺利逃脱,另外一位即使陨落,要不了千年,就能从逃出的那位身体内重新复生。
若非如此,两位沐璟早就想办法杀掉对方了,毕竟这样虽然不如二者归一,能直接迈入“外道演法”的层次但亦是半步金仙,修为会受很大损伤,却绝了后患,之所以不做就是她们无法办到,除非求金仙道祖出手,或在另外一位散功转世之时下黑手。
当年绛宵的心魔就是想趁此机会,脱出独立,代替绛宵存在,但绛宵岂能没有后手,即使被心魔蒙蔽之下,没有发现自家得意弟子的道心不稳散功到一半,还是和心魔两败俱亡,让沐璟道心分裂,还送出了关键消息,第二步金仙之威,可见一斑。
因此作为本体的沐璟,见自己已经身受重伤,干脆牺牲自己,让心魔沐璟逃遁,这样亦等同于自己逃出生天心魔沐璟自然毫不犹豫脸色平和五指一爪黑气毕露,在宇极鼎的空间屏障上拉开了一道裂缝眼见就要遁入鼎内另外一方世界。
目前还是难以出世状态的宇极鼎,亦不过接近半步金仙巅峰的威力,且力量分散在半步金仙全力一击下,屏障还是如同薄纸般被撕开。
玄霄脸色坚毅,星光灿烂的尺身一闪,竟然生生受着沐璟自爆混元金斗产生的大道混乱攻击、消除境界之力,无视空间距离,直接出现在心魔沐璟身后,但她背后的星空亦由亩许大小变得不到一丈方圆,受到了严重的伤势,以半步金仙之能,怕也要上千年才可以恢复,完全一副决绝拼命的架势。
她强行追来,重重打击之下,已经无力打破心魔沐璟的护身庆云毫光,只能缀着心魔沐璟,缠住她,一起飞入另外一方世界,不让她借助宇极鼎的特殊逃脱。
有玄霄在前面挡了锋芒,墨景秋祭出的先天道胎混元金斗就洒出斑驳的淡金色光芒,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近乎白色的金色祥云之中,大道崩坏对大道崩坏,于是一切变得平凡而普通,恢复原状。
金光一照,九曲天河水倒退,沐璟被困在其间,混元金斗一旋,其头上白色庆云一敛,缩入泥丸宫内,再一旋,泥丸宫被封,沐璟本体从大道脱出,倒退为四劫天君的层次,最后一旋,沐璟成了凡胎肉质。
墨景秋目光深深地看了沐璟一眼,其中蕴含的情绪非常复杂,她拜入门时,对于三宵宫的半步金仙祖师是仰慕异常,而沐璟平日亦称得上祖师典范,等得到绛宵遗留,对于沐璟的感觉就变得很是矛盾,可当时却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以这样的方式见最后一面。
幽幽一叹,墨景秋左手一捏,风火乍起,将沐璟烧成了灰烬,赤霄死于她手,她死于风火烘炉之下,亦算是一桩因果,接着墨景秋半点也没停留,借助先天道胎的力量,撕开空间屏障,循着玄霄的气息,追踪而去。
等到先天道胎离开这方世界,在大道崩坏中体验了一番别样三千大道的石轩,境界急速提升,很快就恢复了原本三劫天君的修为,而且道心之明澈,宛如大放光明的皎洁皓月,已经能隐约感受到元神洞天中的时光流动,只差半步,就能操纵洞天内的时光,为天人第四衰打下坚实基础。
“抵御住先天末运道胎的诱惑,道心精进,算是此番宇极鼎之行的最大收获,甚至比得过一般三劫天君几千年的磨砺。”石轩静心适应着如今的心性修为,以及重回三劫的境界。
至于追杀心魔沐璟之事,石轩压根儿没想过却帮忙。
“以我三劫天君的修为,即使是在旁边打酱油,半步金仙层次斗法的余波,亦足以让我灰飞烟灭,毕竟我没有先天道胎护身。”这点自知之明,石轩还是不缺的,因此只是看着空间裂缝缓缓合拢,自顾自地梳理自身道心、见识、修为上的收获。
若非是在宇极鼎内,空间极端强大,层层削弱下,斗法余波从万里高空到皇宫已经衰减了很多,而最开始玄霄又护着下方,不让墨景秋被斗法余波伤到,后来沐璟则又专注逃跑,力量集中凝练在玄霄、墨景秋身边,自己即使没有性命危险,亦难逃重伤的下场。
“一体两面,阴阳混洞,如我能到达半步金仙,是否可以在这方面做些文章?”石轩摸着下巴沉思道,从沐璟身上看到的这点,对于自己日后隐瞒跟脚,似乎有点启示,当然,肯定不可能像她道心分裂这么奇葩,毕竟混洞不是心魔,不涉及道心。
但自己展露在外的是末运、毁灭、杀戮、雷、电,却没有混洞,忽然冒出跟脚是混洞来,熟悉自己的天君、半步金仙就算用脚趾头想,亦能猜出自己的诡异,到时候给寂灭道祖一提,自己就只有跑路到宇极鼎中来的份,“还需得从长计议。”
不管如何,石轩至少找到了一条道路,这是此番宇极鼎之行的第二大收获。
这番沉思之中,半空中一道扭曲黑色裂缝被撕开,墨景秋飞遁了回来,玄霄则不见了影踪。
她看到石轩,本来颇为黯然的脸上,绽放温和笑容:“这次多亏石轩你相助。”
“有玄霄前辈在,石某又起得了多少作用。沐璟陨落了?”石轩并不居功,心中也确实这么认为,自己只不过当了次幌子,而双方算得上各有收获。
墨景秋神色微怔:“陨落了。她最后拼命之下,玄霄前辈是再受重创,目前进入沉睡疗伤,即使如此,没有两三千年,休想恢复旧观。而我的先天道胎,亦是受到创伤,本身就掌控不足,只能发挥七八成的威力,现在更是剩下五成不到了。之后还得搜寻沐璟的化身、念头,一一斩杀,好在有宇极鼎迟缓因果、消息,其化身得知本体陨落,至少得一月之后,时间很是充裕。”
她坦坦荡荡而言,完全不担心石轩会由此起了贪心,暴起发难,“其实我是真心实意道谢,玄霄前辈为了不让沐璟发现端倪,从我外出游历遇上她开始,她就自封在我元神内,不感觉到先天道胎的气息,绝不解封,哪怕我身陷陨落之境。之前太虚幻境中,遇到四劫九婴、混入皇宫、抵御沐璟时,若非石道友你相助,早就功亏一篑了。”
说着,墨景秋郑重地向石轩施了一礼,然后将一道星光给了石轩:“这是玄霄前辈疗伤前留下的宇之本源,当做隐瞒的小小补偿,日后石轩你有事需要我相助,尽管开口。”
石轩接了过来,只见这道星光中有无数世界、空间生灭,浩瀚无比,正是宇之本源,没有客气,收了起来,即使不要,发现混元金斗的山洞可是直通宇极鼎核心所在,但磨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无需矫情。
墨景秋见石轩收下,开玩笑地道:“我还以为回来时,石轩你已经先行离开。”
事关先天道胎的大秘密,哪怕有因果誓言,正常天君亦会选择这个时候溜走,要不然杀人灭口四个字岂是白说。
“立下因果誓言的时候,还不熟悉,但当时景秋你斩钉截铁的话,让我印象深刻,先天道胎于你而言,主要是除掉沐璟,之后有没有区别不大。等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石某愈发肯定这是出自景秋你的本心,所以没有担心,真要不小心被人探取了秘密,有道祖来索,景秋你亦会是不在意地交出,不至于因此而陨落。”石轩微笑回答。
当然,由于最初不熟悉,石轩还是留了隐藏手段,刚才被沐璟威压之下,其实自己还有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牺牲斩仙飞刀,激发一道先天杀戮之气,反正他又不是青索这等养熟了的灵宝,谁知墨景秋有更强的隐藏手段。
“以后绝对不能自负有底牌,就贸贸然行事,焉知对手没有更强的底牌。”
石轩内心反省道。
由于要追杀沐璟的化身、念头,墨景秋不便久留,石轩亦打算回蓬莱派静心修炼一段时日,于是双双往来路返回。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返回宗门定法会
末法之地。
南疆,一处沼泽边缘的隐秘祭台上,一位穿得花花绿绿的枯瘦男子正在盘腿打坐,周围奇形怪状的蛊虫嗡嗡乱飞,他忽然睁开眼睛,双眼中精芒一闪,周身一震,将蛊虫全部震得飞出尺许。
“竟然突破了历代大长老修为的关隘。”他惊喜地自言自语,“看来前方真的还有路!”
中原连云省,一座武馆之内,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在众人敬佩的目光中,挥舞着剑器,变化精妙-,让人叹为观止。
突然,他剑器一飞,打在墙上,生生没柄,让门下弟子看得目瞪口呆,这仅是一把普通的铁剑,武馆之墙却是由坚硬的大理石砌成,平日里就算铁剑断掉,也别想划出超过一寸的口子:“难道师父修为再有突破,超过了有史以来的所有剑器宗师?”
那中年男子亦看着自己双掌呆愣片刻,最后激动地喃喃自语:“力透骨髓,节节贯通之后,竟然真的有内气产生,前贤诚不欺我也!”
京城附近,破旧道观中,无妄老道按着《归真经》锻体完毕后,闲极无聊,兼得到仙家真传后,心热无比,于是盘腿学着里面的观想之道入定。
这么一学,得益于他多年专心丹道、心无旁骛的坚定、清澈,没过多久,就进入了观想之中,照见本身灵魂,可惜锻体尚未大成,内气还没产生,哪怕成功观想出了归真经描绘的通透琉璃,亦无法滋润灵魂,壮大灵魂。
犹是如此,从定中醒来后,观想的美妙-感觉也让无妄老道回味再三,欣喜无比:“照着这仙家真传修炼下去,有朝一日,未尝不能修出内气,书符画篆,灵魂出窍,神通天成。”
“哈哈,到时候老道得在典籍上记载下来,靖海三十八年七月初六,无妄道士于长生观遇仙,得传真法。”
而在他头顶上方,石轩含笑随意往下看了一眼,负手和墨景秋在云朵中悠然而行,仅仅两三个迈步,就到了大漠中的出口。
经过多年的压制,这末法之地在先天道胎被取走后,必将迎来一个百花齐放的鼎盛发展,或许日后自己再进来时,就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禹余天,蓬莱派,石轩洞府。
时空挪移回来之后,石轩刚刚推开静室之门,就见到一只褐色猴子喜形于色地飞奔过来:“老爷您终于回来了!”正是青索。
石轩略微惊讶,青索这懒猴子,什么时候表现的这么热情了?
青索奔到近处,忽然醒悟,变成了小姑娘模样,兴奋地满脸通红:“老爷您回来,是不是就可以吃刹那坐忘果了?!”
原来这猴头是惦记着这么一出,怕是眼馋很久了。
其实是蓬莱派真君、真人们戏弄青索,刹那坐忘果成熟之后,本门的元神以上修士,都是能立即品尝的,毕竟其展示的大道里面有“电”、“时光”,还能用“坐忘百年”淬炼心性,只要根本不差,服食刹那坐忘果,或多或少,会有些收获,甚至若积累足够,还能藉此触摸到一丝电之大道神髓。
比如莫渊,在渡过第三次天劫三千年出头的积累下,品尝刹那坐忘果后,距离触摸电之大道神髓是更进了一步,比起其他还迷茫无路的真人,领先了不少,当然,最后能否成功触摸到电之大道神髓,还得看其本身的道心磨砺、淬炼,以及机缘,而楚绾儿这修炼时光功法的三劫真人,亦是收获不浅。
事关重大,因此无需等待石轩回来,要不然,这两百年中,天劫降下或是遇到危险,就差这么一点陨落,那才冤枉大了。至于青索,它道心需要慢慢淬炼,元神之衰都尚未渡过,借助刹那坐忘果感悟时光流逝,更是没那个必要,所以大家也就乐得戏弄青索一番。
青索虽很懒、爱胡闹,可本质上还是颇为老实的,被大家这么一说,心里觉得很对,作为一只有主人的猴子,自然得等到自家老爷回来,才能动口,因此看到石轩很是激动。
石轩苦笑摇了摇头,摸了摸青索的脑袋:“可以吃了。”
青索一阵欢呼,转身就飞遁往天涯海角楼,留下石轩自己站在静室门口。
一千多年前返回元芒大世界渡过第二次天劫的青狼迎了上来:“小的恭迎老爷。”在蓬莱派中多年,他对于石轩的生平已经颇为了解,但却更坚定了自己的看法,老爷以前必定是天仙真君,只不过修炼秘法,需要重头来过,否则进阶速度岂能如此之快!
“很好,第二次天劫不是勉强渡过,根基打得颇为扎实。不过九火焚心劫算是艰难,你无需急进,慢慢淬炼道心,反正以你啸月天狼之身,两三万年还是能拖延的。”石轩颌首指点了一番,然后仙识一扫,“敖古呢?”
青狼得了老爷赞扬,很是欢喜,忙道:“敖古这三千多年发奋苦修,誓要成就龙王之身,如今是外出游历,淬炼道心去了。
它这么一说,石轩不由浮现些奇怪的念头:“某年某月某日,蓬莱山天玄真君外出游历,洞府之中神兽敖古趁机脱逃下界,兴风作浪,为祸人间。”
于刹那中推算了一番之后,石轩发现敖古还算中规中矩,可他想要成就龙王之身没那么容易,好在其寿元还有五六千年。
石轩点点头,将天地山河图一展九灵飞了出来,摇了摇身上鬃毛,环视了四周一番,见青狼只是二次天劫的修为,目光之中顿时有些不屑。
青狼感觉到九灵毫不内敛的气息,心中寒气直冒,哪里来的三劫妖圣。
“这是我新收的坐骑,青狼你带九灵下去安顿。”石轩吩咐了一句,就往天涯海角楼而去。
青狼觉得压力很大弄明白青索是通天灵宝,非是妖圣后,它曾经颇为庆幸,可如今却来了这么一头货真价实的三劫妖圣,且态度傲慢。
于是它瞬间就明白了当年敖古的感受,简直感同身受:“难怪敖古能收敛惰性,艰难修炼外出淬炼道心。而紫郢作为衰劫起码还有几十万年才会自然降临的二劫通天灵宝,亦是常年在外磨砺。”
天涯海角楼中。
夏景见到石轩过来,赶紧起身行礼:“弟子拜见师父。”
“你虽然不如很多绝世天才那般突飞猛进,近三千一百年才渡过九火焚心劫,但并不是因此就希望渺茫,观众位半步金仙、道祖生平有很大一部分从修行以来,进阶速度并不惊人,反而是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坚实自身。修行路上,道心才是关键所在,只要能把持自身、坚持本性、坚定道路厚积薄发缓缓改善之下,天分平平亦能成道,所以景儿你无需妄自菲薄。”
石轩作为三劫大能,一看到夏景就推算出了她心中一些症结,故而直接提点了几句。
夏景这几年镇守宗门兼修炼仙术,听闻宵真子、秦升各自已经在几百年前触摸到了大道神髓,正在准备第四次天劫真真乃绝世天才,回想自家师父生平道心难免有些不稳,结果甫一照面,被师父直接点穿,一时愣在当场,心中阴霾随着师父话语缓缓消散,最后她浅笑起来:“多谢师父点醒。”
“刚一见面就是说教,石轩你真有为人师表的架势了。”同在天涯海角楼内的江真人开起了玩笑,旁边青索正在开心地品尝着刹那坐忘果。
石轩微微一笑,略带戏谑:“好歹弟子也有两位元神徒弟了。”
江真人苦笑摇了摇头,仔细打量着石轩:“石轩你还未渡过天人第四衰吧?”
没明白江真人的意思,石轩摇了摇头:“还没有。”
江真人继续郑重道:“那石轩你此次回来,是否准备调理一番后,就开始渡天人第四衰?”
“距离天人第四衰,弟子还差了一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心性足够。”石轩更加不解。
江真人顿时哈哈一笑:“以前石轩你每次外出游历归来,不是已经成就元神,或渡过天劫衰劫,就是积累足够,只需几十、几百年的准备,就能引发天劫、衰劫,并成功渡过,让大家震撼惊讶非常,这次总算正常了一回。”
石轩一窘,原来被江真人给戏弄了。
不过这一番戏弄,倒是让石轩心灵彻底放松了下来,宗门内的氛围真真适合休憩,而且江真人这种心性状态,半点看不到困在第三次天劫五千年出头的沮丧、颓废、焦急,让石轩放心不小。
闲谈一阵,说起了举行蓬莱法会之事,江真人征询着石轩:“定在多少年后?这种天地灵果保存不易,即使有寒镜前辈给的秘法,亦最多保持三百六十年不变化。”
这近两千年里,蓬莱派又出了两位元神真人,但先前真人中,亦开始有人陨落,即使门中有天君镇压,可也不能让第四次天劫外的劫数,所有真人都安然渡过,顶多及时出手,送他们转世。
这里面,让石轩最为可惜的便是杨宗之,本来他是所有真人里面,除开师父莫渊外,渡过第四次天劫希望最大的一位,但刚极易折,类似于剑修的本性是一往无回,结果渡第三次天劫时陨落。
另外还有两位渡过第一次天劫的新晋元神真人外出游历时,死在了劫难之下,其中一位是同阶交手,蓬莱派没有报复,一位被三劫真人击杀,许真君亲自出手讨回了公道。
因此,加上葛成辉、花千落、胡不悔,目前蓬莱派共有十一位道门正宗元神,而外道元神亦有三位,敕封神灵而来的元神修为不计入内,连同许真君,石轩坐下的两位通天灵宝、一头大妖,一共消耗十八枚刹那坐忘果,算上石轩自己、九灵,斩仙飞刀,能用于蓬莱派法会的刹那坐忘果就只剩下六十枚了。
“留下三枚,以做不时之需。我们邀请五十七位道友,除开熟悉的天君,以禹余天真人为主,算是提携后进。”石轩点头回答,“就定在十年之后。”
说完这些,江真人忽然脸色一正:“老道打算转世重来。”
石轩亦表情郑重,这种畏惧天劫的转世,能不能再次成就元神,还得两说。
第一百七十三章 根本大法有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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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真人,您尚有千年左右,第四次天劫才会无可拖延地降下,何必如今就打算转世?”石轩委婉地劝道,并没有明确点出自己会暗中守护江真人渡第四次天劫,即使失败,亦能抢出一点核心真灵,送其转世,那样比起现在就转世,少了畏惧、退缩的道心障碍,而且还能亲身体验一番第四次天劫,是非常雄厚的积累,如同当年玉婆婆对许真君做的那样。
但这种事情,能做不能说,江真人亦不会往这方面期待,否则两人有默契之下渡劫,有了退路,不仅根本无望成功渡劫,而且转世也会像现在转世一般,有道心障碍,能不能成就元神,还得两说。
因此石轩只是提醒江真人,距离第四次天劫无可避免地降临还有千年,而千年的时光,很是悠长,是普通人十几辈子,而禹余天内亦能诞生近二十位元神真人,未尝不能触摸到一丝雷、电大道的神髓。
江真人呵呵一笑:“曾经老道面对第二次天劫有过徘徊畏惧,可渡过九火焚心劫后,心性又有提升。虽然还是驽钝,但像阎罗老鬼那般为了自己的道路,一往无回地迎接第四次天劫,还是能办到的。”
阎罗天子历经近六千年的磨练,总算在第四次天劫降临前触摸到了一丝轮回大道神髓。可惜却没有时间来积累。
他并没有选择尸解转世,而是义无反顾地迎接天劫,最终在太宵化道雷之下身死道消。壮烈的景象,让当时在禹余天目睹这一切的江真人心生佩服和感叹,哪怕他是自己入门以来到石轩异军突起之前,蓬莱派的主要敌人之一。
幽冥教已经有了新的阎罗天子,可此阎罗天子。再非彼阎罗天子,至于有没有幽冥教这些年结交的天君暗中出手,救下他的核心真灵。送其转世,江真人就推算不出,难以得知。而石轩作为三劫大能,这种别派天人以下的事情,是懒得推算。
“江真人你为何选择现在转世?”石轩略微好奇地问道,虽然真要推算天机,亦能算出江真人想要转世的真正原因,可江真人当面,何必浪费那工夫呢?
江真人指着石轩笑道:“石小子你忘了《神霄洞真得道宝经》?自从你代婆婆彻底将这门无上**传下,老道近两千年里,是静心参悟,所得不小。从雷、电之道发祥出了毁灭、破坏一先天一后天两条大道,可碍于根本是《神霄真法》,空有一身感悟,而无法反应到修为之上,所以老道打算转世重来。修炼《神霄洞真得道宝经》。”
《神霄真法》和《神霄洞真得道宝经》的关系,不像《广寒决》《冰魄神功》与《万界冻绝道》的关系,它们本身就是《万界冻绝道》的一部分,而且基础完全相同,只要还未成就半步金仙,就能慢慢补全。升华为《万界冻绝道》。
《神霄洞真得道宝经》虽由《神霄真法》发祥而出,但却结合了另外一门无上真法,成就元神后,想要从《神霄真法》直接转修《神霄洞真得道宝经》,非常困难,需要修炼《神霄真法》得了雷、电大道神髓,才能慢慢转换,就像如今的许真君一般,已经彻底将一身法力凝练成了“雷灭三界神光”(三界:小千、大千、宇宙),这次外出就是在准备天人第一衰,不过他并没有向毁灭、造物、时光三条先天大道发祥,还是走得自家根本的雷电之道。
而元神真人,无法直接转修《神霄洞真得道宝经》,只能以此为参照,将本身《神霄真法》的根基弥补得坚实无比,在触摸雷、电大道神髓上,虽然不像越阶仙术那般可以直接感受,亦能成为助益,就像莫渊。
“江真人您的本心若真是如此,那转世倒也无妨,不过转练功法,成就元神亦很困难。”石轩颌首道,真要转练《神霄洞真得道宝经》,以“雷灭三界神光”为根本修炼成的“十方毁灭”仙术,却是有办法在四阶到五阶时越一阶,直接触摸到毁灭大道,得其一丝神髓。
而得了先天毁灭大道神髓,后天由其衍化而来的破坏等大道,就能比较轻松地触摸到,这对于三劫阳神真人,就是真正的越阶仙术,无上功法。
因此,石轩从来没担心过楚绾儿会无法得大道神髓,只是即使得了大道神髓,不能好好掌握,基础不牢,一样会陨落在第四次天劫中,道祖门下亦有很多真人未能成就天君,像蓬莱派内这么多真人,就算全部转修《神霄洞真得道宝经》,最后能成就的天人,还是少数。
而且楚绾儿志向远大,一心要寄托先天时光大道,仅仅将“十方毁灭”当成越阶仙术来使用,而不是体悟,所以石轩推算中她成就天人的可能是低于莫渊的。
至于夏景修炼的《暗日五行秘要》,只能到半步金仙境界,但五行地煞暗日真火,却有着浓烈的毁灭气息,所以石轩参照《神霄洞真得道宝经》,为她推衍弥补过《暗日五行秘要》的基础,并一直吩咐她多读、多领悟《神霄洞真得道宝经》,往毁灭大道上靠,若真能以此成就半步金仙,之后因为无法合道而转世,那道心和《神霄洞真得道宝经》修炼都会无碍。
江真人点点头,取出一样事物,乃是一方闪烁着黑色雷光的小印,递给石轩:“这是老道将这些年得到的两件纯阳法宝换取的三劫纯阳法宝‘破灭雷印’,蕴含破坏、雷、电大道,对于老道日后修行有所裨益,但转世之时,无法带着,还请石轩你帮老道保管,时机成熟再给老道。”
石轩毫不在意将破灭雷印收起:“江真人你何时转世?”
“老道已经准备很久,就等着石轩你或者许真君回来。”江真人表示随时都行。
之后,石轩和江真人、夏景讨论了一番具体邀请哪些真君、真人来参加蓬莱法会。
“五行宗孔然、五行童子、剑通慧,三宵宫墨景秋、桑榆,宝城派任云踪、沈依墨……”石轩说着自己交好或熟悉的真君、真人,加上外出游历这一千八百年,认识的另外二位三劫真君,共有九位。
顿了顿,石轩加了一个名字:“灾狱真君连玉。”
认识的其他真人还有不少,可已经足足十位了,石轩懂得适可而止,总不能将蓬莱法会弄成“石轩好友茶话会”。
而还在天地山河图内渡元神之衰的沈沉溪,则算在备不时之需的那三枚里,前提是,他能成功渡劫。
江真人想了下道:“广寒宗给四张请帖,除了孟前辈、寒镜前辈具名外,其他两张空白,让孟前辈自己决定,瀛洲派给三张,同样只写归元子道友的名讳。其余五派,每派两张,邀请最高修为的那位,以及剩余真人里,石轩你觉得道心最坚定、最有前途的一位。恩,还得加上楚得闲前辈。”
在禹余天修士、来往天君口中,八大宗门现在已经不是八大了,而是六大宗门,加两个超级大宗门。
“能否本门每位真人,各自邀请一两位相熟好友?”夏景若有所思地道,诸位真人外出游历、修行,肯定会认识一些好友,如今蓬莱举行法会,不邀请实在不好。
江真人沉吟了一下:“许真君邀请三位,我等元神每人一位,外道不计入其内。”
“剩下的十五张请帖就给禹余天里中小宗门、散修的元神真人。”石轩既然已经说过以禹余天真人为主,那肯定不会食言而肥,这几千年里,得益于禹余天的开放,诸多天君来往,有的遇到合适之人,有的是受了恩惠、结了因果等,传下不少真法,加上带来的交流、磨砺,整个大千世界成就了许多真人,有恢复上古气象的一点征兆。
…………
西荒与北极交界处的乐泉国,以遍布温泉出名。
而乐泉国上至天子,下到走卒,都知道在国内温泉最密集的乐浪山上,有一位真正的神仙归一真人,他长生不老,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与往常经过的自命不凡的修士们不可同日而语,那些神魂、金丹修士见到他,都敬称真人。
而且他不拘礼世俗,不敝帚自珍,常常在山顶开坛讲道,教化民众,就连天子都曾经于乐浪山上听过几回道,受益匪浅,对归一真人持以师礼,以老师相称。
这日,一副老神仙模样的归一真人,再次开坛讲道,天子早有听闻,亦赶了过来,端坐下方。
这一番讲道,众人听得非常沉迷,摇头晃脑,脸现喜色,所得不小。
突然,归一真人停了下来,微笑对着半空道:“不知哪位贵客驾临?”
众人顿时清醒,疑惑地看向半空,只见一位身穿葛袍的年轻男子现出身形:“晚辈蓬莱王玄机,受我家石祖师之命,特来给真人送请帖。”
“蓬莱,似乎是一个很大的门派?”大多数听道之人,对蓬莱的了解只限于来往修士的传闻,并不知道其内有否真正得道长生的神仙,而且包括天子在内,他们都沾沾自喜,“归一真人这神仙,看来地位不凡。”
可他们却目瞪口呆地看到心目中的活神仙正了正衣裳,站了起来,郑重接过请帖,展开一看后,更是脸露少许惊喜和激动,然后恭恭敬敬地对着东面无人处行礼:“多谢石真君。”!~!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各方反应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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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荒天机城
其如今已经成为通天界域屈指可数的繁华之地来来往往的天君、真人数不胜数连带的天机城附近修道人数大大增加修士的水准也进步许多
而魏帛书作为天机城之主散修里面仅有的两位三劫阳神真人他的事情自然最引起天机城修士的关注
专做各类妖兽食材的一间著名酒楼内不少修士正在议论纷纷
听闻魏真人得了蓬莱法会的邀请有圆润慈和像是佛陀转世的一位胖乎乎修士说着刚听到的秘闻这种知道秘密并与他人分享的感觉让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和喜悦
他见这句话引得周围修士纷纷关注更添自豪其同伴之中一位娇小可爱的女子不敢相信地道:有石真君自开上清神霄界蓬莱派即使在诸天万界里亦能算得超级大宗门天君有两位通天灵宝展露在外的亦有两件能让他们邀请的多半是天君大能魏真人虽然得道长生修为非凡但作为三劫阳神真人岂能入得了石真君、许真君法眼他又不像六大宗门那般与蓬莱派或多或少有些渊源
大家频频点头赞同这女子的说法那胖乎乎修士呵呵一笑:垂熏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俺在蓬莱派有些相熟朋友据他们讲是石真君定下的规矩此番蓬莱法会以禹余天里的真人为主除了六大宗门外邀请中小宗门、散修里面道心最坚定、最有消更进一步的真人参加以提携后进让咱们禹余天能恢复上古气象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道:据说这些真人都是石真君亲自挑选的而请帖亦是他老人家亲笔所书……
能得石真君肯定魏真人不愧是散修里面仅有的两位三劫阳神真人道心真真不凡旁听修士插嘴道作为天机城修士天机城之主得到禹余天修为境界最高的三位大能之一肯定和邀请他是与有荣焉而且石真君不仅是在附近大千世界出名更是那种声名远播的超强人物来来往往的天君莫不如雷贯耳
垂熏笑道:魏真人虽然渡过天劫的速度都不快不像石真君那般仅仅二千多年就能成就天人但胜在基础扎实稳步前进作为一名散修难能可贵石真君洞彻天机自然不会走眼她现在是疑虑尽消
但她很快就有了新的好奇:延德这次蓬莱派为什么要开法会其他修士也目光炯炯地看着张延德
张延德胖乎乎的脸上抖了抖既是在笑亦是在羡慕:据说是石真君外出游历时偶然得了一株天地灵根万古光阴树啧啧其可是了不得百万年方能长成两千年开花两千年结果两千年果熟得‘刹那坐忘果’能助人感悟大道还能延寿三千六百载可惜我等都不是元神真人连被石真君邀请的资格都没
见识已经算得不凡的天机城修士很多都听过天地灵根它们各有用处非同凡响而且每一种天地灵果都有延寿之能只是对于元神真人、天仙真君这种长生之辈这延寿之能基本被忽略掉了
这么一说众人自然啧啧感叹又羡慕向往深恨自己修为境界不高或者没那奇遇得到天地灵果益寿延年
在一片喧嚣的酒楼角落有一位赤发年轻男子取出一张朱红色请帖定神看了片刻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喜悦的笑容
其平时虽然很是冷淡可作为一名新晋元神真人能得到石真君的赞同他还是压抑不住喜悦念头的泛起
……
宝城派凌云剑宫
任云踪将沈依墨唤了过来给了她一张朱红色请帖:石道友邀请你我赴蓬莱法会品尝刹那坐忘果
沈依墨渡过天人第三衰比石轩晚了几百年一身仙术都还未修炼上来但她乃睫本命飞角跟着跨入三劫所以没有限于实力闭门苦修不出而是常常到其他界域游历如今返回宝城派不足百年
她轻轻点了点头:昔年从混乱洪荒离开时石道友就已经提前邀请过弟子刹那坐忘果能营造刹那百年、独坐忘凡的场景对于淬炼心灵很有帮助而且能让我等直接感受时光流逝之感有益于天人第四衰
任云踪年轻又沧桑的面容上露出几分感叹:传闻几百年前石轩将杀戮道一位四劫通天灵宝收服并把消息传递给各方四劫天君让杀戮道损失惨重他竟然有了这等实力真真让人意想不到
当年派依墨你去参加石轩的天人大典到他上门走试剑路这才几千年他就已经追上了老夫在附近无数大千世界称得上是一方大能了与我们几大门派平起平坐好在依墨你也不慢任云踪渡过天人第三衰已经近万年见宗门后继有人自然能放心准备天人第四衰而石轩品尝刹那坐忘果的邀请是恰到好处
至于天姥门、游仙宫损失掉了伊抟、施景仁后还没有一位天君渡过二劫尤其施景仁的陨落让游仙宫昆阳真君是心痛无比他可是有望半步金仙的人物
于是他们只能靠原本的三劫大能支撑宗门而他们虽然要比任云踪渡过天人第三衰晚可也差不多有七八千年了好在有洞天这立派根基存在即使没有三劫大能也不会衰落太甚
沈依墨清冷浅笑:石道友得了宙光钟天人第四衰的道路可比弟子光明许多
……
血魔宗内
秦升看着手中请帖冰冷无情的双眸中太始天魔气缭绕:以石轩洞彻天机之能加上我这些年不少事情手尾不干净他怕是已经知道我修炼的是《太始天魔册》好在蓬莱派一直自诩为禹余正宗、神霄嫡传当年禹余道人容得下太始魔祖石轩作为三劫大能自然也不会对我这还未成就天人的修士起什么戒心、杀心至少得渡过天人第二衰才有资格让石轩高看一眼
得到《太始天魔册》虽然会怀璧其罪但却没什么不死不休的敌人尤其在禹余天内还没有一位魔道天君所以秦升行事并没有刻意隐瞒到太始天魔气练成后有些时候更是想隐瞒也隐瞒不住毕竟其没有其他越阶手段
最后秦升悠然道:可惜十年时光还不能准备妥帖否则成就天人之后再去蓬莱法会倒是能让大家惊叹一番
……
瀛洲派内宵真子含着淡淡的微笑坐在归元子面前听他讲着蓬莱法会之事
他目光深远透过归元子看着远方
宵真子你就迫不及待地看着蓬莱派了归元子笑道
宵真子收回目光微笑回答:祖师勿怪弟子想到石真君的邀请一时有些激动可刚才他似乎也透过了蓬莱派打量的是更远方
……
楚得闲看着手中请帖脸上泛起苦笑和敬佩当年自己仗着天仙真君的身份、实力强行上门合作却被还是三劫阳神的石轩借着通天灵宝和孟真君狠狠地敲诈了一番可不管当时其心性、手段有多么厉害楚得闲也从来未曾想过石轩短短几千年后就会是开辟一方洞天的大能人物而自己距离天人第二衰还很遥远造化气息毫无头绪
各有机缘莫羡人算了这等人物想要嫉妒会一步步气死自己的楚得闲诙谐自嘲地一笑
…………
上清神霄界蓬莱派宗门附近有着许多凡人国度
每个国度里面都有蓬莱派办的禹余学堂供一般小孩学些粗浅修道扯和进行锻体
江野鹤别看那些神怪志异了快点出来锻体一位小孩冲着学堂内正专心致志看着厚厚书本的老成小孩道心中颇有不平这厮修炼锻体天分极强深得学堂老师看重可却偏爱看神怪志异发些落下悬崖得到真传功法、走路被法宝绊倒的白日梦
江野鹤恋恋不舍地放下神怪小说跟着走了出去比起光怪陆离的神仙之事锻体有些吸引不了他但他心中明白万丈高楼平地起锻体必须扎实对待所以还是兢兢业业勤奋努力
到锻体完毕江野鹤背着书篓往城外家中行去
一边走他一边思绪发散想着神怪小说里那些主角的奇遇恨不得一一在自家身上发生
忽然一道雷光闪过一件黑乎乎的事物从天而降打得地上出现好大一个深坑
江野鹤先是头冒冷汗:要是走快一点岂不是被直接砸死
但转眼他就兴奋起来想着会不会是奇遇
慌忙跑了过去爬下深坑他欣喜地看到深坑中央有一方黑色雷光收敛的小印:哈哈竟然是法宝真的是法宝哈哈法宝从天而降
奔到面前江野鹤忽然发现法宝上贴着一张纸条凝神看去写着:破灭雷印有缘者得之
咦还自带介绍的江野鹤把法宝拿了起来发现另外一面还贴着一张纸条忙翻了过去一看乃四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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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计划不如变化快
永乐大世界,龙门观。
一位纤美却带着坚定神色的少女,鼓起勇气敲响了道观之门,没过片刻,就有一位梳着羊角辫的童子拉开了道观木门:“这位姑娘,不知你到我龙门观有何事?”
少女透过木门,看到道观内是普通的殿舍,虽然连绵不断,难以尽数有多少重,但实在不像是一位三劫大能的居所,而且龙门观既不位于名山大川,亦不处于天上地底,而是就在世俗中一座普通山上,让她是疑惑非常。
但不管如何,走到了此处,少女还是轻轻柔柔地道:“晚辈元撄宁,求见重阳真君。家里十几代前有一位老祖宗曾经与重阳真君有旧,得他赠予了信物,言持此到龙门观可以相求一事。”
元撄宁一边说一边惴惴不安地将玉纸般的信物递给了道童,心中念头起伏,时而想着千万别走错地方了,时而想着重阳真君乃三劫大能,胜过修真界中所有元神真人不知多少倍,乃享誉几万年、神龙见首不见尾、自开一界的天仙人物,自己这种连元神真人都无法得见的普通引气修士贸贸然求上门,会不会适得其反。
那道童接过玉纸,看了下,点点头:“确实是观主的信物,不知元姑娘你求何事?”
元撄宁悄悄舒了口气露出一丝笑容:“家父与人斗法,受了诅咒,身体、神魂溃烂,药石无效,还请重阳真君相救。”
童子摇了摇头:“观主受天玄真君相邀到上清神霄界赴蓬莱法会去了。”
元撄宁一下怔住,上清神霄界是哪里,天玄真君是哪位神仙?这种天仙大能遨游四海的事情,自己又怎么可能知晓,她忙问道:“不知重阳真君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归来?”
“观主他们这种天仙的事情,哪能说得个准,或许兴起谈法就是一两年过去。”童子见元撄宁露出失望表情,不由笑了笑,“诅咒而已俺紫金童子也能治得。
心中得意想到,老爷吩咐俺这灵宝看守观门,无事不得外出,但这元姑娘可是持有他老人家的信物,俺去治疗诅咒,岂算是无事?嘿嘿正好出去耍个乐子。
元撄宁一听,大喜过望,三劫大能的看门童子肯定不会打诳语,忙感激地道:“多谢童子相助。”
说完之后,却见紫金童子比她还焦急地将观门一闭,心中不由泛起几分疑惑。
上清神霄界。
蓬莱弟子看着洞天之外许多道异彩纷呈的遁光划破万里无云、晴朗明澈的天空由远及近到来,像是道道长虹,都不由啧啧称奇。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真人。”有弟子目眩耳迷地看着这众多遁光,语气之中带着深深地向往。
另外一位弟子则感叹道:“本门不出意外,每六千年就会有这么一桩盛事,但我们之中又有几人能看得到下一次?”
“大不了积攒善功,求一份石祖师手书的敕封神灵符诏,管辖江河山川,得享几万年寿元。”一位年纪已经不小的内门引气弟子似乎早有心此条道路不过他又叹了口气,“但善功所需甚多,没有奇遇的话,得千年以上才能攒够,而且还是不兑换丹药、器物的前提下。”
关于敕封神灵之事,蓬莱、广寒以及其他大宗门都是规矩严苛,从第一次之后,几千年来,加起来还不足百位,反倒是积累阴德、功德,由凌霄殿敕封的居多。
喜庆之日,这些扫兴的话题转眼就被淹没,大家兴致勃勃地谈论起远道而来的三霄宫、游仙宫等。
墨景秋、桑榆、任云踪、沈依墨等都是提前了几日到来,而且带着不少真人、弟子,为的就是让他们与蓬莱派真人、弟子交流切磋,增广见闻,提升眼界。
这样的举动,石轩自然是欢迎至极,特意让能抽空回来的真人都一一赶了回来,与超级大宗门同阶修士交流的机会可是不多。
花千落站在迎客岛上,回味着昨日与三霄宫绛霄一脉元神真人斗法的经过,先天末运大道真真是万法克星,若非自己修为境界胜过她少许,怕是会干净利落地于刹那就败下阵来,即使如此,自己最后也是动用了那件法宝,加持了小千之力才艰难获胜。
忽然她眼前一亮,看到一道暗金色遁光在远处出现:“魏真人倒是来得不早不晚。”魏帛书为人行事与他得到的剑修传承一般,低调谨慎,厚德谦虚,人缘极好,口碑不错,所以才会得到蓬莱派、广寒宗的默许,执掌天机城。
魏帛书飞在罡气层中,看到白色罡气顺着剑光一一分开,脚下大海碧波万顷,岛屿像是一点点芝麻,心中只觉畅快至极,他最初步入道途,为的就是追求这种飞翔的逍遥自在感。
没多见,前方一处若有若无、掩盖于白云缭绕中洞天世界出现,魏帛书忙按下遁光,投往蓬莱派迎客岛。
落到半途,他见到其他方向,有十几道遁光飞来,皆是禹余天中出名的元神真人,心中不由感叹一声:“真有万仙来朝之感。”
“归一道友,你果然也被蓬莱派邀请了。”魏帛书看到一位相熟好友,于是远远打起了招呼。归一真人乃二劫阳神真人,目前正在教化一方,收集道德之气,凝练一件渡劫秘宝。
归一真人骑着一头小毛驴,看似慢悠悠地走着,他悠然笑道:“魏真人别来无恙。”
寒暄之中,两人到了迎客岛,见是花千落这元神真人相迎,都谦虚道:“蓬莱派礼数太过。”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上品金丹宗师负责。
花千落却笑道:“迎客之事,哪有贵贱之分,恰好我无事,干脆就过来帮忙。而且还得谢过魏真人上次相助之恩。”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魏帛书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然后他们在花千落带领下,穿过上清神霄界中充满仙气、雷电的茫茫云海,到了一座不高却宽的山顶,上面温泉乱流、仙花盛放,已经有二三十位真人端坐。
魏帛书、归一真人到了山顶,就各自向相熟道友打着招呼。
“苏真人,还未恭贺你渡过第二次天劫。”魏帛书看着一位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的少女笑道,“对了,令师孟真君呢?当年之事,魏某一直想要当面道谢一番,可惜屡次求见,都被孟真君拒绝。”
苏映紫嫣然笑道:“家师说过,当年她只是做应该做的事情,并非是为了帮你报仇。她目前在石真君洞府,和他闲谈。”
石轩洞府内,孟霓裳还是一袭白衣,清冷疏离难掩绝色之姿。
她一贯不爱寒暄,而且和石轩已经是相熟日久,无需东拉西扯再步入正题,所以直截了当地道:“最近我在禹余天中,发现了神皇手下的踪迹。”
因为当年血影真君之事,孟霓裳是知道神皇与蓬莱派有恩怨的,也知道玉婆婆曾经拜托一位好友看顾禹余天万年,故而哪怕她表情波澜不兴,语气淡漠如常,石轩还是听出了淡淡的关心和疑惑。
“事情有些蹊跷。”石轩微微皱眉,按理来说,半步金仙的看顾,顶多遗漏少数得了神皇好处,只做窥探之事的真君、真人,而孟霓裳在太虚法会上是见过彭子骞的,既然如此说,那就肯定是神皇嫡系手下。
孟霓裳亦是外出游历归来不久,她想了想这些年听闻过、见识过的事情,平淡地道:“会不会是神霄前辈那位好友出了什么岔子,半步金仙虽然万法不侵、无衰无劫,但也是会犯杀劫的。”
“恩,这事等下向剑道友、孔道友他们询问一番。”石轩想到自己布局杀神皇之事还未着手,心中不由感叹一句,计划不如变化快。
之后,两人讲起了这些年的经历,互相交流。
宇极鼎事关重大,石轩自然是略过不提,但却将太虚幻境的遭遇换了个地方、换了个称谓讲了一遍,让孟霓裳日后遇到类似情况,不会毫无头绪。
听完之后,孟霓裳嘴唇微抿:“遇到之事,平日所见,心中念头,其实亦有许多‘虚假…还得照见真实,有一番幻境的体悟,真是受益良多。”
顿了顿,她忽然缓缓开口:“石轩你其实应该在禹余天内开辟阴曹地府的。”
孟霓裳简单一句,石轩却是默契地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这句话是由自己可以感应到黄泉而来,若在禹余天内开辟阴曹地府,并连接到九幽第一层,真要有什么危险状况,就可以通过黄泉,避入九幽,毕竟玉婆婆加持的时空道标之门需得平心静气才能引动,而太极图这阴阳道德之宝已经三劫,可以完全克制黄泉之水了。
石轩微笑点头,刚要说话,青狼就走了进来:“老爷,灾狱真君连玉说是有要事求见。”
连玉没有直接去法会之地,反而先到自己洞府,看来真有要事,石轩站了起来,亲自出门相迎。
高鼻薄唇的连玉一见石轩,也没有寒暄,而是如同孟霓裳那般直接开口道:“石道友,连某来时,我家祖师提及一事,玄女娘娘的一生大敌赤帝修为大进,已经从混乱洪荒归来。”
玄女,天人一族之首,半步金仙,正是玉婆婆那位好友。
第一百七十六章 细数对手有何人
连玉带来的消息,一下就让刚才孟霓裳所言之事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原来是玄女遭遇赤帝强势归来,一时腾不出手,让神皇能直接派出嫡系手下到禹余天来打探消息。
半步金仙之争,若不是玄霄偷袭沐璟那般先将其重伤,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斗法将会延绵很多年,恐怕短时间内玄女无法分心看顾禹余天了。
连玉说完之后,倒是没什么在意,若非祖师叮嘱需得将此事告诉石轩,他估计都会等到法会结束再讲。
他微微笑道:“神皇与神霄前辈的恩怨,祖师大致对连某提过一点。玄女娘娘无法看顾禹余天,其肯定会有所动作,但石道友你交游广阔,何惧神皇亲自出手?五行道祖可是先天道祖里都能排在前列的恐怖人物,就算加上五位造化之主,两位金仙第三步的道祖,他多半也能排进诸天万界前十。”
整个虚空宇宙最后一位成道的先天金仙是太虚,那已经是几十万年前的事情了,所以每一位先天道祖,如今在合道之后的适应掌握上,已经不存在深浅之分,端看其所合大道的相生相克,以及距离合相反道种的远近,并且前者为重中之重。
而五行作为宇宙之基,孔极又是神秘非常,谁也不知道他距离合相反道种还有多远,自然被诸多半步金仙、后天道祖认为其是先天道祖里排在前列的恐怖人物。
见连玉对自己信心十足的模样,石轩总不能说。我自己也不确定到时候五行道祖会不会出手。鬼才知道他在下什么棋。
不过既然连玉都是如此作想,那神皇这种由于自身功法得罪很多人的半步金仙,在涉及先天道祖的事情上。必定更加微小谨慎,至少得多方试探,确定自己功法跟脚后。才敢亲自出手,否则寂灭道祖肯定不愿意因为其莫名其妙以大欺小之事,与五行道祖结仇。
心中念头不少,但石轩还是不慌不忙,平和地问出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不知灾难道祖他老人家为何将此事告知石某?”
难道灾难道祖也要在自己身上下闲棋,不过他一位后天道祖,真有那个气魄与几位先天道祖对弈吗?尤其是劫运还无人相合,前进有路的情况下,何必甘冒这等奇险?
连玉表情微窘。颇为踌躇,最后想到祖师的叮嘱,还是坦白地道:“我家祖师想收沈沉溪真君为徒。”
石轩一下恍然大悟。沈沉溪多半在宇极鼎内补齐了《万劫不灭得道宝经》。故而出来之后,引动天机变化。让灾难道祖心血来潮,发现是其功法升华完善的关隘,但碍于沈沉溪在石轩天地山河图内,而石轩背后又隐隐约约有着老孔雀的身影,他不便直接出手抢夺,因此才以收沈沉溪为徒的条件换沈沉溪自家的同意,并利用这个消息,释放善意给石轩。
这么一想,石轩忽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灾难道祖何许人也,浩瀚无垠的虚空宇宙、亿兆大千世界里面仅有的五十六位道祖之一,他竟然用这种接近平起平坐的态度与自己商谈,这可是绝大多数半步金仙都没有的待遇。
但石轩很快就压下心中念头,明白这一切都是看在五行道祖的面子上,而且还是在灾难道祖怀疑石轩与五行道祖有关,却并不确定的前提下,想要靠自己得到这种对待,那就得拿本身的境界说话,所以完全不必为此沾沾自喜。
“这得看沈真君自家的意思,石某做不得主。”虽然事关道祖,但石轩还是依着本心回答。
连玉见惯了那种一听见道祖,自身就不由矮了几分的真人、真君,对于石轩坚持本心的回答,并不气恼,倒是颇为赞赏:“自然得问过沈真君的意思。”
石轩将天地山河图一抖,放开了禁制,沈沉溪这十年中由于摆脱了危险,心境定了下来,加上衰劫处于平缓期,所以渐渐恢复了少许,能够开口说话了。
他听石轩将事情经过详细讲了一遍后,沉吟片刻后问道:“虽然《万劫不灭得道宝经》补齐之后,是那种无人合道验证过的功法,但当年创下这门功法的祖师是在清微道人坐下旁听,机缘巧合下,请他品鉴过一二,合道无误,所以沈某若拜灾难道祖为师,那这门道统是否就此归于登极门?”
清微道人乃是另外一位证就永恒的大人物,比禹余道人晚一些,亦是给青云子推演功法的那位,但清微天不比禹余天,依旧完好,有三位金仙道祖在那里开辟道场。
连玉胸有成竹,显然灾难道祖早有吩咐:“沈真君你可以另外传下道统,作为本门派外别传之一。”灾难道祖仅仅需要《万劫不灭得道宝经》来完善功法,倒不会霸占。
听了之后,沈沉溪叹了口气,既是惆怅,又是欣喜:“沈某愿意拜灾难道祖为师。”
《万劫不灭得道宝经》是从万劫仙谷的虚幻功法得来,但却是万劫仙人偶然之下,发现自家功法被太虚镜力量衍化出来后,刻意修改完善过的功法,以做其迈出合道那生死难料的一步时的另外一支道统传承,果然,后来其根本道统几经周转,变得散落不全,到了沈沉溪手中时,休说合道,就连渡天人第四衰都是无望,不得不按照记载,冒险入宇极鼎偷学。
沈沉溪作为一位散修,没有师父,只是将这道统历代传承者当成祖师,并无拜入别派的压力,而且灾难道祖亲自收徒,也表明了他不会过河拆桥,否则颜面何存。同样亦表明了其有那个心胸气魄自信在沈沉溪合道之前。升华为劫运道种,要知道还在渡元神之衰的沈沉溪,有没有可能成就半步金仙。也是飘渺难言,没哪位天君敢说道心之衰有一成以上把握的。
而沈沉溪日后还能合劫运衍化而来的诸多后天道种,不愁无路。就像玄霄号称外出寻找机缘合道一样,大家都以为其是要和先天宇之大道衍化而来的后天道种,毕竟这样只需重新寄托元神,再历天人五衰,不需散功转世,而先天大道一体两面的那后天道种,更是连重新寄托元神都不用。
一一分析,沈沉溪真找不出拒绝拜师的理由,光是道祖亲传四个字。就能避开多少杀劫。
见沈沉溪答应,连玉忙把袖袍一挥,将沈沉溪收入了自家灾狱洞天。总算是没辜负祖师的期待。但他猛然想起一事,脸色大变。很是窘迫。
“连道友你怎么了?”石轩疑惑地问道。
连玉摸了摸额头,叹了口气:“日后得叫沈道友祖师了……”
凭空矮了很多辈的感觉真心不好。
…………
见灾难道祖的事情解决,孟霓裳淡淡开口道:“神皇要多方试探,几千年内怕是不敢亲自出手,而石轩你交游广阔,他亦不会派人毁灭上清神霄界,所以最需要担心的还是你自己。”
上清神霄界是石轩这三劫大能开辟的洞天,就算四劫天君,亦得一时三刻才能攻破,有这时光,足够石轩邀请帮手了,墨景秋、五行童子、剑通慧、孔然等肯定不会推辞,到时候四劫天君哪敢下手以大欺小对付他们?
而若是几位三劫天君来攻,石轩的好友之中,三劫大能可是不少,足以反过来围杀他们了,所以神皇能用的手段很少,既然要试探,那多半还是在石轩本身,当然,到了屡次试探未果的时候,蓬莱派在外游历的真人们怕是会遇上诸多劫难。
连玉听了孟霓裳的话,点点头:“石道友身上有四劫通天灵宝,来的很可能就是神皇坐下的那两位四劫神君,恩,有一位三劫神君亦有可能。”其余被神皇控制的四劫天君若来,差不多相当于神皇亲自出手,所以真要找石轩麻烦,那就是这三位之一。
杀戮道被石轩传递开来的消息重创,那些出手的四劫天君从蛛丝马迹大概猜到石轩降服了一件四劫杀伐至宝,而杀戮道另外八位四劫天君却未曾相救,要说背后没有道祖级别人物插手,他们压根儿不信,灾难道祖亦是据此确定要用释放善意的方式。
石轩从彭子骞记忆中已经知道这三位神君的名字、实力,缓缓开口道:“除障神君曾造,白衣神君石以正,罗刹神君伊蕴渺。”
前两位是四劫神君,后面这位是三劫神君,可来头不小,前世是寂灭道祖亲传半步金仙不空道君的弟子,后来转世之后,却拜入神皇门下,然后与不空道君结为道侣,虽然没再修炼寂灭道祖嫡传的根本功法,也无法祭炼据根本功法而来,不同于别家越阶仙术的越阶本命灵宝“菩提妙树”,但却将佛门二十四诸天护法之术,与神皇愿力化身之法结合,足足祭炼出了三具四劫初步的化身,非同小可,实力与四劫神君相仿。
连玉没多说什么,有四劫杀伐至宝在,随便来哪位神君,石轩都是高枕无忧,可他却不知道斩仙飞刀至少得一千三百年才能恢复。
石轩和孟霓裳对视一眼,露出一丝平和的微笑,虽然有危险到来,还是需得保持不急不徐的心态,只是要多做准备和筹谋。
…………
蓬莱法会之地,连玉、孟霓裳先行返回,没多久,五十七位真君、真人就全部到齐,还有不少他们带来的弟子在旁观礼。
过了几息,就见石轩骑着一只威猛霸道的九头狮子,由绿裙小姑娘牵着,从其洞府方向,一步一朵的青莲飞了过来。
蓬莱法会,既是邀请好友共品刹那坐忘果,以及提携后进的盛会,亦是展露蓬莱派实力的机会。
“三劫妖圣。”不知多少别派真人、真君心中闪过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