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新变化
崇祯十六年，天下大乱。
西北旱灾年年，百姓易子而食，苦不堪言。贪官污吏，仍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官逼民反，走投无路，数以十万、几十万的百姓沦为流贼，这其中闯王李自成声势最大浩大。
坊间编了童谣赞美闯王李自成：“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早早开门拜闯王，管教大小都欢悦！”又有：“吃他娘，着他娘，吃着不尽有闯王，不当差，不纳粮！”
一时之间，许多安分百姓揭竿而起，闯王李自成挟雷霆之威，接连攻克大明诸多要塞，风头之盛，一时无两，大有席卷天下，天命所归之势。
内乱不止，更有外族入侵，自袁崇焕、孙承宗死后，蓟辽再无将领可守，皇太极虎视眈眈，只等一个锲机，便要挥军南下。
内外骚乱i交加下的大明王朝，犹如暴雨中的残屋，在风雨飘摇，只需再压一根稻草，便会倒塌。
……
山i东境内，石胶镇。
镇上一栋最大客栈，一个年轻男子，孤身端坐，抿酒吃菜。桌上有四菜一汤，外加一壶十八年绍兴女儿红。
白色上等苏州锦缎，碧绿玛瑙扳指，一柄价值不菲的鎏金镶花折扇，但此打扮，就可瞧出他出身不凡，非富即贵。更加难得的是，他风度翩翩，气质儒雅，跟周遭黑、灰衣裤的蛮横汉子决然不同。
但凡有人走进店中，都不禁往这边瞧来，咋舌者有之，意图结交者，乃至于目露淫i邪者，也不少。显然是基佬发烧友。
此翩翩公子不是旁人，正是穿越而来的叶锋。
走江湖的，极少有如此注意仪态，时刻谨记，扮相如此骚包的，放眼碧血剑，恐怕也就只有叶锋。
“这碧血剑位面，时间过的真如行云流水，主世界才过一个月，此世已过了二十年。当真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不过总算还不太晚，木桑道人还活着，自己横插一脚，金蛇郎君夏雪宜应当也还活着。”叶锋又抿了一口酒，凝眉思索道。
“此去经年，故人仍在，还能有缘再见，倒也不失为人生一大快事啊。”
三个月过去，倚天剧情重新走上原有轨道，‘命运石罗盘’确定之后，才正式开启。
一个星期之前，叶锋穿越过来便是石胶镇。
碧血剑故事性不强，他只看过两遍。时间又过了这么久，剧情都已模糊，更何况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镇，它又不是悦来客栈那种彪悍存在。
不知剧情从何开始，叶锋倒也不急，没有立即寻找剧情切入点，反而选择安静等待。
正如初入书剑与飞狐，他现身佛山镇，就会遇到胡斐、袁紫衣。这系统虽坑了叶锋许多次，但每个现身之地，都有其特殊意义。
念至于此，叶锋索性找了镇上最大一家客栈住下。
无论何时何地，但凡条件允许，他向来是不肯亏待自己的。
第五次穿越碧血剑位面，‘命运石罗盘’总算给出了任务。其实第一次就已给出，成为此位面天下第一的高手嘛。奖励也算丰厚，可以读档一次，令与碧血剑相同档次的武侠位面时间停滞，直到下次叶锋再进入，时间才会重新流动。
叶锋疑惑的是：咱要这坑爹奖励干什么？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叶锋再次重新认识了一下‘命运石罗盘’。
刨除那些坑爹的任务，譬如初入倚天中，不可改变原著剧情。穿越各个武侠位面，绝大多数任务，无非两种。
一是成为此武侠位面第一高手。
二是称霸此位面，通常武侠以江湖为主，但以明、清两朝为背景的武侠小说，大多跟朝廷势力纠缠不清，尤其是金庸的小说，古大侠的就不提了，朝廷素来是江湖的陪衬。
第二类任务，又细分成称霸朝廷与称霸江湖两类。
每次穿越，系统会给出任务，至于奖励、惩罚，完全视任务的难易程度。这点不难理解。争霸大唐，难度堪称超s级。而称霸书剑或是鹿鼎记，肯定就是最低的d级。
奖励花样繁多，什么奖励一条命、时间兑换、自由选择切入点等等，叶锋以前就知道，但更新进化后的系统，最诡异的，竟给出了类似空间戒指的奖励。
很可惜的是，空间有限，作用更有限，撑死也只能存储下各类非灵魂属性的物品，仅此而已。
饶是如此，已令叶锋血脉贲张。
他原本就没指望别的，等以后掠夺的秘籍多了，全部记在脑中，倒也可以。但说不准还有其他用处。总不能临时抱佛脚，需要用时就默背出来。那时，这空间属性的奖励可有作用得很！
再者说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啊。
除此之外，‘命运石罗盘’另一方面的更新进化，也令叶锋血液沸腾。再次置身系统之中，他惊奇地发现，‘命运石罗盘’一圈还出现了温瑞安的《四大名捕》以及梁羽生的《七剑下天山》、《白发魔女传》。
这实在大出叶锋所料，原本他还担心，就在金古黄武侠位面转悠，也许难度太大，不适合攻略。但很明显，随着系统的更新进化，金古黄武侠位面，最终会变成‘金古黄梁温’武侠位面大杂烩。
这他娘是要发啊。
再入碧血剑，主线任务是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果不其然的，副线任务是等待李自成攻入燕京，吴三桂一怒为红颜，引清兵入关，结果，李自成没蹦跶几天就被赶出燕京。系统要求叶锋，随之展开追杀。
为了确保自我系统因逻辑性错误崩溃，更为了不让叶锋胡来，惩罚更是前所有为的严厉……一旦无法完成副线任务，‘命运石罗盘’将彻底关闭！
这惩罚实在太过凶残，反正叶锋是真心不敢胡来了。
正思索间，一个声音喊道：“小二，住店！赶紧安排三间上等厢房！”
叶锋循目望去，三男一女，四个人走进客栈，说话的，是个中年汉子。几人还带了十个沉重箱子。四人刚刚走进客店，便有两个中年汉子，冷眼扫了他们一眼，嘀咕一声，立即闪出客栈。
那个女孩低低道：“嘻，呆瓜，咱们被盯上啦。”
叶锋盯着那个女孩，嘴角不自禁露出一抹笑意。
那个女孩，跟他认识的两个人太像了，这两人偏偏还是夏雪宜和温仪。
不消多想，叶锋立刻知道那个女孩是谁。
温青青！
哦不，夏雪宜既然没死，那她应该就叫夏青青了。
确定了温青青的身份，那她身边肤色黝黑，约莫二十岁的年轻男子，自然便是袁承志了。
这系统的修正力也真够骇人的，纵然因为自己，碧血剑前期剧情崩坏得不成样子，温青青却仍跟袁承志走到了一起。
第89章 请叫我叶叔叔
念头转动，叶锋便回想起此处剧情。
闯王李自成声势浩大，天下有志之士，皆以为找到了荡平乱世的明君。李自成振臂高呼，应者云集。
华山一派，神剑仙猿穆人清成名几十年，被誉为当世第一高手。他座下几个徒弟，皆是非凡。归辛树夫妇纵横江湖二十余年，已经成为江南武林领袖。
此时，袁承志已在魏国公府邸，寻到建文皇帝留下的宝藏。正欲将这笔价值连城的宝藏，送到京城，交给李自成。至于跟他一起的，一个是陪着他长大的哑巴。另一人是谁，叶锋却记不起来了。
反正就一跑龙套的，无关紧要。叶锋也懒得知道。
叶锋嘴角含笑，抿了一口酒，目光灼灼盯着温青青。
温青青瞧了叶锋一眼，眼眸之中，闪过一道惊奇。随即便转过脸，低声跟袁承志说话。再望几眼，见叶锋仍定眼瞧他。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又在袁承志耳边低声道：“那人一直瞧着人家，肯定不怀好意！”
袁承志望向叶锋，叶锋嘴角弯起，冲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袁承志见他笑意和善，并无恶意，也微笑回礼，又低声对温青青说道：“那人衣着华丽，态度谦和，可不像劫道的强人。你多想啦。”
温青青白了袁承志一眼：“谁说他是劫道来着，不怀好意一定非得是对咱们宝藏感兴趣么？那登徒子，他……他……”脸一红，却再也说不下去。
袁承志恍然，轻笑道：“那也未必便是不怀好意，也许人家只是瞧青妹生得好看，便想多瞧两眼哩？”
听见袁承志赞美自己，温青青心里一阵甜蜜，可袁承志话语间，殊无妒意，又惹得她心里不满，撅嘴哼道：“那还不算不怀好意？你一点也不生气，哼，反正我不欢喜，你……你也不替我出气？”
说到最后，又白了袁承志一眼。
袁承志奇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温青青瞪他一眼：“哼，不理你了！你不愿给我出气，那我自己将他那双眼珠挖出来！”说罢，人已大步往叶锋走去。
袁承志急道：“青妹，不可！”
奈何周遭贼子众多，不敢大意，赶忙跟哑巴、洪胜海吩咐两句，这才赶了过去。
两人走近，温青青冷着脸，正要开口，叶锋折扇往椅子上指了指，微笑说道：“远来是客，相遇是缘，两位请随意。”
温青青冷哼一声，随即坐下，袁承志冲叶锋拱了拱手，歉意一笑道：“打扰了。”
温青青冷冷道：“你究竟是谁？干嘛要……要……”
“要一直盯着你？”
叶锋眨了眨眼睛。
温青青脸一红，哼了一声，却没说话。
叶锋道：“姑娘天生丽质，但也称不上倾国倾城的绝色。不巧的是，我却非此等绝色不爱。所以姑娘但可放宽心，我对你决没任何想法。”
古人说话讲究留白，尤其是涉及到敏感话题，更是委婉之极，十分意思，只说六七成，余下全凭听者揣度。叶锋这直抒胸臆的表达，就差没直接说，我嫌你长得不好看，丝毫提不起兴趣。
温青青脸被气得一阵红一阵白，冲动之下，手腕一挥，唰的一下，金光闪过，两枚金蛇锥射向叶锋双眼。
温青青骤然发难，任谁也没料到。
袁承志惊呼道：“小心！”
但他一是没防备，二是，这金蛇锥是夏雪宜交给温青青，让她防身用，暗器手法非比寻常，极其古怪刁钻，更何况那金蛇锥上还沾了剧毒。三是叶锋跟温青青面对面坐，距离太近，想要施以援手，却哪还来得及。
不由心底一叹：那人眼睛怕是保不住了！
岂料，就在金蛇锥射向叶锋双眼，叶锋引发九阳护体真气，忽地张嘴，一股浑厚劲气，喷射而出，那两枚金蛇锥便噗噗两声闷响，落在桌面上。
温青青呆住。
袁承志骇然瞧着叶锋。
他武学天分奇高，内力又深厚。可跟叶锋相比，那却大大不如。对方惊鸿一瞥展现出的功力，实在是骇人听闻。袁承志甚至隐隐感觉，纵然是自己师傅神剑仙猿穆人清，也比不上。
江湖上还有如此人物？！
客栈内，无论是前来劫道的强人探子，还是寻常走江湖的，瞧见这匪夷所思的一招，心下震撼，皆怔怔说不出话。
叶锋又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随手拿起桌上两枚金蛇锥。
袁承志惊道：“锥上有毒！”
叶锋右手五指微动，两枚金蛇锥犹如穿花蝴蝶一般，在他五指之间旋转，冲袁承志笑道：“你倒好心……放心，金蛇锥上虽有剧毒，但对我却不起作用。”
温青青兀自呆呆瞧着叶锋，震撼道：“你……你……”
叶锋笑道：“都说虎父无犬女，你手上的功夫跟你父亲比，可差得远了。”
温青青脸一红，反驳道：“哪儿来的都说？就是你在说！”
叶锋道：“啊，抱歉，我记错了，那句俗语是虎父无犬子。但仍不能掩盖你实在太挫的事实。”
温青青气急败坏指着叶锋，连道：“你……你……”“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
袁承志问道：“还未请教？”
叶锋笑着冲袁承志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叶锋，江湖人称‘血手人屠’。”
温青青蓦地瞪大眼睛：“你……你就是血手人屠叶锋？！”
叶锋瞧着温青青，恶趣味起，故作不悦道：“什么我就是血手人屠叶锋，我与你父亲平辈相交，说起来，你应该喊我叶叔叔才是。”
温青青却“嗤”的不屑一笑，冷哼道：“装神弄鬼，就凭你这三角猫功……嗯，你的年龄，怎么可能是血手人屠？！哼，骗谁不好，竟想骗本姑娘！”
次奥。
叶锋无奈一笑。
袁承志问道：“什么血手人屠？”
叶锋二十年前，“诛杀”金蛇郎君夏雪宜，灭石梁温家满门，夺了金蛇剑和宝藏，风头之盛，一时无两。但二十年过去，江湖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世人只知新人笑，何曾听得旧人哭？
当年轰动江湖的大事，渐渐隐没在时间的沙海中，纵然有人记得，也再没人谈起。
叶锋嚣张肆虐碧血剑时，温青青、袁承志都未出生。袁承志没听说过，再正常不过。
原本温青青也不会知道，夏雪宜感激叶锋，却顾忌到温仪，从不愿提。温仪知道石梁温家是什么货色，羞于启齿，也不愿说。但毕竟还是亲人，平日偶尔也会说漏嘴。加上叶锋并未将温家赶尽杀绝，女人小孩存活于世的不少。
温青青心里生疑，刻意追查，自然查到叶锋这灭门仇人。
涉及二十年前灭门惨案，现在又是公众场合，温青青不愿多说，哼道：“回去再告诉你。”目光仍定定瞧着叶锋。
叶锋道：“你想让我证明？”
温青青点头。
实际上，她心里早已认定叶锋决不会是血手人屠，但可以肯定，他肯定与血手人屠有密切关系，甚至极有可能是血手人屠的衣钵传人。
她想通过叶锋，寻到血手人屠，而后报仇。
叶锋折扇一闭，说道：“但我实在没多大兴趣。我究竟是不是血手人屠，以后自会分晓，嗯……你父亲现在还好？”说罢，又望向袁承志，道：“哦对了，木桑道人现在怎样？”
袁承志恭敬答道：“他老人家仙踪不定，但身体肯定健康。”
温青青却抿嘴不说。
呵……看来夏雪宜还真跟自己说的那般，归隐江湖了。
挺好。
叶锋一笑，站起来，便要离开。
温青青一把抓住叶锋衣袖，问道：“事情没说清楚前，不准走！”
“放手！”
“不放！”
袁承志赶忙拉着温青青，道：“青妹，别胡闹，放开手！”
叶锋武功深不可测，他一边劝温青青，一边警惕防备叶锋，生怕叶锋突然出手，伤了温青青。却完全没去想，纵然自己出手，又如何阻止得了？
温青青却抿着嘴唇，抓得更紧。
叶锋忽地冲温青青眨了眨眼睛，问道：“你真不放手？”
“你不说清楚，我决不放！”
叶锋忽地提高声音，厉吼道：“你这贱妾，我都说了，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你还追着不放？！你想干嘛？！告诉我，你到底想干嘛？！我告诉你，纵然你能得到我的身体，永远也别想得到我的心！！”
啧啧……好一出八点档肥皂剧。
客栈内的食客，指着温青青窃窃私语起来。
温青青脸颊顿时绯红一片，触电一般，松开双手，全没想到叶锋竟这般无赖，气得怒瞪叶锋，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
叶锋大笑一声，闲庭信步，踱出客栈。
[ps：正被学校灰溜溜赶回家，哎，毕业了，伤感。事情忒多，谢谢傻傻根兄弟的厚爱，奈何……咱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吃不下。]
第90章 阿九
叶锋出了客栈，却并未选择离开，而是另寻一家客栈，熟悉原著剧情的同时，暗中跟着袁承志等人。
金大侠十四部武侠巨著，男女感情上，碧血剑怕是最另类的。
说它另类，只因整部小说，最令人唏嘘感叹的，不是男女主角的爱情，反而是两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一是，温仪和金蛇郎君夏雪宜。二则是，阿九和袁承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是阿九一人的。
也许，正如断了臂的维纳斯，因为残缺，所以刻骨铭心。
但对当事人来说，却决无完美可言，没在一起就是没在一起，遗憾就是遗憾，伤心也仍旧是伤心。
这段孽缘的开始，起源于一场流俗的英雄救美，不日就将发生。
既然自己来了，自然是能避免就避免。至于其他，却不再考虑范围之类了。
……
次日清晨，袁承志、温青青四人起身。
叶锋立即展开身法，暗中跟随。
碧血剑前期剧情已经崩得不成样子，但在系统强悍修正力下，袁承志仍遇到了温青青，机缘巧合之下，仍学了金蛇秘籍上的功夫。只是没了金蛇剑，他金蛇剑法学得不精罢了，可本门功夫却愈发进村，仍一跃成为此位面顶尖高手。但跟叶锋相比，却是大大不如，他根本无法察觉到叶锋。
行至午时，袁承志四人来到一片黑压压大树林。
空中忽然传来呜呜声响，几只响剑射过，铜锣声起，林中钻出数百名大汉，全是青衣包头，黑衣黑裤，手执兵刃，沉默拦在路当中。
好戏就将开场！
叶锋嘴角弯起，双脚轻点地面，人已纵身跃了三丈，隐没在一颗参天大叔上。身形迅捷，犹如鬼魅。
又听几声哨声，马蹄声起，林中斜刺里冲出十骑马来。前面八人一字排开，正是山i东境内八伙马贼首脑。其中，势力最大的，是恶虎沟，寨主名叫沙通天，擅使阴阳扇。
这八大山寨前来劫道，正是以恶虎沟沙通天马首是瞻。
叶锋昨日跟踪袁承志，在三光庙中得到这些信息。不过对他来说，管你是沙通天还是沙灭地，都无关紧要。
沙通天三十多岁，肤色白净，自八人之中跃了出去，极其骚包的不拿兵刃，轻摇折扇，冲袁承志拱了拱手，细声细气道：“袁相公请了。”
袁承志也是拱手回礼，态度谦和。
接下来两人你来我往，完全是鸡同鸭讲。沙通天说起做买卖的黑话，什么袁相公一路辛苦，箱子交给我们就好。袁承志装傻充愣，连道不必不必，这算什么辛苦，沙寨主客气，真是太客气了。
沙通天等人相视望了一眼，无奈苦笑，心中都道：得，遇上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
叶锋惊奇看着袁承志，儿时读书，不曾细想，现下重温，竟有了意外感悟。尤其是大量阅读了网络之后，感触愈深……谁说袁承志只是呆板、正经的道学先生来着，丫妥妥儿玩了一出扮猪吃老虎啊。
这一手扮猪吃虎玩的……高，真是高啊。
全书闪光点并不多的袁承志，偏偏在此处机灵、有趣且幽默了一把，又偏偏被情窦初开的阿九遇到，英雄救美之后，沦陷既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了。
袁承志如此不上道，八大寨主耐心全被耗尽，沙通天扇子一挥，八大寨主就要一拥而上。
正在此时，林中忽然传来一阵口吹竹叶的尖厉哨声。
沙通天脸色徒变，扇子又是一挥，群盗登时止步。只见林中驰出两乘马，前边一匹马上坐着一个须眉皆白的老者，后边跟着一个垂髻青衣少女。
正是生于帝王家，却长于江湖中的长平公主阿九。
绿叶树上，叶锋双眼立刻被点亮。
此时阿九也才十六七岁，虽然年幼，但却艳丽非常。
小美人儿神态天真，双颊晕红，肤色白腻，一双眼眸水汪汪、黑溜溜，似会说话一般。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举手投足间，气质高雅、华贵，全然不似行走江湖的。
如此明珠美玉般的妙人，也难怪袁承志这傻小子会倾心爱上了。
叶锋心底不无酸意地感叹着。
瞧见阿九，彷如醍醐灌顶一般，叶锋立即回想起来。那须眉老者名叫程青竹，是河i北境内最大一伙盗贼青竹帮的首领。他们前来石胶镇，也是为了袁承志的宝藏。
山i东境内共有两伙儿盗贼，势力最为雄厚，堪称山i东两霸。其中一个便是恶虎沟，沙通天门下几百人，派头不小。另一个名叫褚红柳，跟沙通天不同，此人是个独脚大盗，向来独来独往，最多只带两三个帮手。
由此推测，这褚红柳武功应当是高于沙通天的。
不久之后，褚红柳也将闪亮登场，而为难阿九的，也正是他。
而后的剧情，正如叶锋知道的发展，程青竹有备而来，想分一杯羹。沙通天和褚红柳自然不许。言语上沟通不得，那便唯有手脚上见真章。十个宝箱便是十场比武。
嘴炮之无聊，看得叶锋哈欠连连。
唯一的亮点只是阿九，事实上，叶锋眼睛从始至终都未离开过阿九。
阿九败了对面一人，褚红柳那胖子心下气不过，闪身而上，笑呵呵道：“小姑娘，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我来陪你试试手如何？”
阿九朱唇轻启，轻声笑道：“褚伯伯肯赐教，那是极好的，反正我还没玩够哩。不知褚伯伯使什么兵刃？”
褚红柳道：“跟晚辈过招，还用什么兵刃？”
卧槽……丫脸皮敢不敢再厚一点儿？
叶锋无语。
原来这褚红柳成名绝技就是朱砂掌，只要那双手掌还在，又何必用兵刃？再用兵刃，岂不成了画蛇添足？
说话间，褚红柳已经闪身欺上，一双手掌，大开大合，阿九完全笼罩在他掌影之中，功力也是不凡。阿九深得程青竹真传，身手轻灵，只要寻到间隙，便是一阵狂风暴雨似的攻击。
斗了半柱香功夫，褚红柳身上已被阿九点了十几下。只是两人武功，差距不小。褚红柳又刻意护住周身要穴，被阿九竹竿杵中的，全是四肢、肩膀等无关紧要的部位。而褚红柳一双手掌却越来越红。
程青竹叫道：“阿九，你不是褚伯伯对手，回来吧。”
阿九应了一声，就要回退。褚红柳却厉喝一声：“你杵了我这么多下，还想走？！”
话语声落，褚红柳一双手掌已经完全变红，仿佛织了一张渔网，阿九全被罩住。众人都是一惊，谁也没想到，他一个成名已久的大人物，竟会真为难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此刻纵要相救，已然来不及。
阿九额头已沁出豆大的汗滴，步伐已经越来越乱，应对招式也是捉襟见肘。不消片刻，势必将伤在褚红柳双掌之下。青竹帮这边，许多人不忍再看，已闭上了双眼。
正在此时，空中闪过一道白光，呼啸之声大响，清脆至极。
一个小物件，挟着劲风，闪电般射向褚红柳。
褚红柳骇然瞪大双眼，胸口一阵沉闷。虽只是一件暗器，他却感觉，彷如周遭空气都被带动，产生排山倒海似的压力，蛮横向他压去。
发暗器者功力之深厚，实在是骇然听闻。
保命要紧，褚红柳哪还顾得了阿九，立刻向后撤去，噗，脚后跟蹬地，退了一大步，心中却想着：发暗器者虽是为了援救阿九，但却棋差一招，竹篮子打水空欢喜……自己来得及后撤，阿九可就没那个功夫了。
岂料，就在褚红柳后撤一步，那暗器来至阿九身前，突然顿住，噗的一声闷响，落在地上。
这神乎其技的一招，震得所有人瞠目结舌。
众人再瞧，更是无不惊诧，原来那所谓暗器，只不过是一枚小小的铜钱！
第91章 千万别跟我客气
褚红柳心下骇然，面上却故作镇定，朝四下拱手，恭敬问道：“究竟是哪一位英雄好汉？还请现身相见。”
他一边恭敬发问，另一边眯着眼睛，环目四顾，警惕防备，只因他竟无法分辨，发暗器者究竟藏身何处。
早先准备出手相救的袁承志，一双眼睛却望向叶锋藏身大树，心惊道：怎的接二连三，绝顶高手一个跟着一个冒出头，这个江湖，当真是卧虎藏龙。心里又自愧想道：他藏身已久，但自己却丝毫没察觉，倘若对方偷袭于己，自己早不知丧命多少次了。
只是……他究竟是谁？
正在此时，轻笑声起，忽地白影一闪，众人只感觉眼前一晃，好似刮过一阵风，眨了下眼，再去瞧时，一个面相俊雅，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已站在阿九身旁。
阿九将汗水擦去，转过脸，冲叶锋嫣然一笑：“谢谢你啦。”
叶锋微微一笑。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全想道：单单这一手轻功，足以独步武林了，瞧他年龄，怕是二十岁还不到吧，这可真够骇人听闻的！
袁承志惊呼道：“是你？！”
叶锋笑道：“不能是我么？”
袁承志忽地恍然道：“你一直没走，打昨日起，就暗中监视我们？难道你跟他们一样，也是为了宝藏而来？”
温青青跟着哼道：“早跟你说过啦，他居心**，你还不信！”说罢，又嗔怪地白了袁承志一眼。
袁承志歉意道：“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温青青心中欢喜，嗔道：“谁要你来道歉来着，只要以后好好听话就好啦。”
叶锋翻了个白眼，无语道：“喂，你俩够了啊，公众场合，就不要秀恩爱了……多少顾忌下咱们这些单身汉啊。还有，温姑娘，你别以为袁承志读书少，就能骗他啊。倘若我真要夺，何须躲躲藏藏？直接拿来就是。退一万步讲，倘若我真想要，二十年前就取了，何必等到现在？”
众人成了丈二和尚，完全不知叶锋在说什么。
就连你本人有没有二十岁都不一定，还二十年前……这人武功卓绝，说话却怎颠三倒四的？
阿九却噗嗤笑了出来，说道：“你这人真有趣。”旁人注意的是后几句，她关注的，却是第一句。
声若黄莺出谷，清脆动听，撩拨得叶锋心如鹿撞。
这其中固然有提前认知的加成，可更多的，却是见到阿九后，被她天真、绝色所吸引，被她勇敢、烂漫所感动。喜欢便是喜欢，不必躲闪，只需大声说出来。
不过，也不能简单理解成勇敢。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阿九生于帝王之家，纵然常年在江湖逛荡，身上那股帝王家的磅礴大气仍未减少。
娘的，终于知道那个坑爹的奖励，究竟是为了什么了！
叶锋笑道：“多谢阿九姑娘夸奖。虽然许多人可能都对你说过一句话，也许你也听得烦了，但这话如鲠在喉，实在是不吐不快。我必须发自肺腑地说——你真的很美！”
阿九脸颊浮上红晕，娇羞不已，却轻笑道：“没有人跟我说过哩，嗯，也许说过，但是我忘记啦。我……我很欢喜听。你……你放心，这次却不会忘啦。”
再瞧叶锋一眼，头已羞得低了下去。
毕竟是在古代，毕竟是女孩，无论如何大气磅礴，脸皮儿总还是薄的。
娘希匹，先前还说别人来着，你这又算什么？！
诸人瞪大眼睛，在心底无语腹诽道。
袁承志凝眉思索片刻，随即狂喜道：“我知道啦，既然你不是为了宝藏而来，却又偏偏跟随监视，那肯定是暗中保护，为着将宝藏顺利交到闯王手上是不是？”
呃……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啊。
叶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八大山寨首领、褚红柳等人被撂在一旁，心中很是不爽，心中皆想：任你武功如何盖世，也只不过一人，咱们这边可足有一千多人，擒你不住，还不能将你斩杀？再不济也能赶跑你啊。
念至于此，褚红柳冲叶锋一拱手，笑呵呵道：“还未请教朋友的万儿？”
叶锋淡淡道：“血手人屠叶锋。”
褚红柳挑了挑眉毛，干笑道：“朋友请别开玩笑，褚某武功虽然不行，但好歹也做了二十余年买卖了。血手人屠叶锋乃二十年前，名噪一时的传奇人物，短短半个月，杀了金蛇郎君夏雪宜，灭了褚某同行石梁温家满门，此后却再无消息，江湖都传他身患恶疾而死。更何况，就算他仍活着，也将近四十岁了。”
次奥……哪个龟儿子在瞎传？站出来！哥肯定留你全尸！
叶锋瞪他一眼道：“我长相年轻不行啊。”
喂喂，你那是长相年轻不年轻的问题么，丫妥妥儿就二十岁不到好不？
褚红柳嘴角微微抽搐，又笑道：“既然朋友不肯以真姓名示人，大伙儿也不好强求。自我介绍下，在下……”
“停停停！”叶锋一摆手，道，“拜托你一件事，千万别告诉我你们是谁，我这人胆儿小，就怕知道了你们的身份之后，不敢大开杀戒。”
态度强硬，摆明了不沟通、不合作、不妥协。
褚红柳一张肥脸，被叶锋挤兑的一阵红一阵白，就像吞了一只绿眼苍蝇，憋屈极了。
面子被驳，褚红柳心中愤怒，不由冷哼道：“为了今天这笔买卖，大伙儿凑在一块，谋划许久，总不能空手而归。原本褚某还想分朋友一份。褚某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哼，朋友既然如此不给面子，欺负到咱们头上，那也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叶锋诚恳道：“谢谢谢谢，你们千万别跟我客气！”
褚红柳瞪着叶锋，咬牙道：“好，你很好！既然你要找死，那也怨不得别人了！”又提高声音，猛地厉喝道，“兄弟们，此獠武功高强，咱们乱刀分尸！杀了他，宝藏就是咱们的！”
“杀啊啊啊——”
八大山寨的贼子，全跟着奋力嘶吼，挥舞着兵刃，四面八方将叶锋围了起来。
褚红柳和八大山寨寨主一马当先，率先围剿而上，九人当中，褚红柳不用兵刃，余下八人兵刃也是五花八门，全然不同，有使阴阳扇的，有使用判官笔。
一人同时应付这许多兵器，实在是九死一生，难度系数颇高。
袁承志眉头轻皱起来，准备出手，却被温青青一把拉住：“先看看情况！”
叶锋伸手在阿九腰上一推，她“啊”的一声惊叫出来，人已轻飘飘落回青竹帮队伍。
程青竹伸手将她接住，阿九担忧地瞧着叶锋，抓住程青竹的胳膊，急道：“师傅，你救救他！”
程青竹却默然不语。
青竹帮核心高层，沙天广等人都面露难色。
按道理讲，叶锋既然救了阿九，对青竹帮，自然是有恩的。可实际上，他们跟褚红柳一流，并无区别，也是为了宝藏而来。现下尚不确定叶锋的态度，倘若帮了他，过后他反倒对付自己，那这买卖可真赔本之极，得不偿失。
叶锋朗声道：“不必担心，阿九你在一旁看着便是。”
说罢，大笑一声，唰的一下，鎏金折扇倏然张开，他不退反进，纵身一跃，人已闪身反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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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那一剑的风情
山i东群盗人数众多，没有一千五，总也超过一千。但千余乱军围杀一人，人数多却并不管用，除非熬到叶锋精疲力竭。
事实上，褚红柳、沙通天等人，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叶锋武功高强，他们是亲眼所见，知道单凭自己，决计无法将其斩杀，唯有采用车轮战。
至于他们一马当先，陷自己于危境之中，那也是万不得已。
都到了这份儿上，倘若再畏畏缩缩，岂不被他人鄙视、嗤笑？此刻不上，那是再也不必在江湖上混了。
只盼能应付一时片刻，面上功夫做得差不多了，其他人补上，自己再悄然退下，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叶锋一个直冲，人已陷入包围圈中。
褚红柳双掌挥舞，到了此时，仍盼能不动兵刃，温言细语道：“朋友武功高强，但我方人多势众，你总是敌不过的，何必非拼个你死我活……咱们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可好？”
叶锋冷笑一声：“哪来这么多废话？出来混，或迟或晚，总是要还的！你劫道几十年，祸害的良民百姓还少么？还不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无人来管闲事？！”
褚红柳怨恨瞪叶锋一眼，咬牙道：“绞杀此獠，诸位务必请下狠手！”
叶锋冷哼道：“求之不得！”
话语声落，折扇犹如穿花蝴蝶，半空中，转了一个圈，嗖的一声，击在圈子最外层，一个使剑汉子手腕，那汉子“啊”的一声闷哼，就如被闪电击中一般，手腕发麻，痛彻心扉，长剑已经脱手。
叶锋身形一闪，脚下腾转挪移。
褚红柳等人将叶锋团团围住，圈子已越围越小，间隙更是极小。偏偏叶锋展开身法，身子一横，众人只觉眼前一晃，他竟硬生生从两人之间夹缝中穿了过去，堪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褚红柳脸色煞白，惊呼道：“怎么可能？！”
叶锋冷笑一声，左手如蛇吐蛇信，倏然一下，已收回折扇，放入怀中。
与此同时，他右手夺下长剑，手腕轻轻一抖，呛啷一声轻啸，剑尖发出滋滋声，白芒喷射，好似三寸长的蛇信，那使剑汉子难以置信道：“剑……剑芒？！”
叶锋哼了一声，长剑化刀，斜里一斩。
噗！
那使剑汉子已人首分离，鲜血飙射而出。
叶锋身形又是一闪，抢在鲜血四溅前，又已退入褚红柳等人的包围圈。
身法之迅捷，脚法之鬼魅，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又觉叶锋举手投足，轻若无物，挥洒写意，实在是说不出的潇洒、倜傥。
武人打斗，也许下一刻便分生死，自然是全力而为，动作未免难看，毫无美感可言。可叶锋使出那些招式，众人却觉赏心悦目。
阿九一双美目被点亮，嘴角含笑道：“师傅，真好看哩。”
程青竹赞了一声：“好俊的功夫！”
青竹帮诸人也顾不得其他，猛地爆发出轰天喝彩声。
温青青低声惊呼道：“神行百变？！”
袁承志凝视片刻，摇头喃喃道：“他脚下步伐，虽有神行百变的影子，但威力却强了神行百变十倍百倍。速度之快，教人完全分辨不出，就似鬼魅，骤然出现……不是不是……”
温青青忽地想起什么，蓦地美目瞪大，定定瞧着叶锋，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她从母亲温仪那里学过神行百变，问起这门功夫的来历，母亲总是闪烁其词。而后经过一番调查，这才确定神行百变来自大仇人血手人屠叶锋，原本已万分确定，眼前之人绝对不会是真的血手人屠，可现在却又迷茫了。
纵然他是血手人屠的传人，瞧他才二十岁不到，又怎可将神行百变练到这种程度？
倘若他就是血手人屠……
温青青赶忙摇了摇头，自我催眠道：不会的，不会的，决计不会的……
那自然已不能算是神行百变。
叶锋修习九阳神功之后，再普通一招，放在他手上，就能发挥出十倍，乃至于百倍的威力。正如萧峰那般，聚贤庄英雄大会上，平平常常一套太祖长拳，放在他手上，也是完虐学了少林七十二绝技的光头和尚。
沙通天双眼充血，悲呼道：“徐疯子？！”
叶锋冷冷道：“不用伤心，你们马上就能跟他团聚了。”
沙通天怨毒瞪着叶锋，咬牙嘶吼道：“杀了此獠，为徐疯子报仇！！”
余下八人，手下再无一丝留情，全都使出看家底功夫，诸多武器同时往叶锋身上招呼，阴阳扇、短戟、大斧、厚刀……齐齐攻向叶锋，褚红柳一双火红手掌，趁乱击向叶锋后脑勺。
阿九“啊”的轻叫一声，将头埋在程青竹怀中，不敢再瞧。
叶锋大笑一声道：“来得好！”
笑声才起，诸人只觉眼前一花，叶锋长剑已挽了一个剑花，旋转舞动一圈，围攻叶锋的八人，全都定定站在原地，时间仿佛凝固了。
大笑声中，叶锋脚尖在地面一瞪，他人已倏然腾升三丈，而后半空之中，仿佛身后有助力一般，俯冲一般，掠向青竹帮那边。
大笑声落，他人已站在阿九身旁，轻轻拍了拍阿九肩膀，低声轻柔道：“好姑娘，可以睁开眼睛了。”
听到声音，阿九缓缓睁开双眸，见叶锋安然无事，一把拉住叶锋胳膊，开心道：“你没有出事，真是太好啦。”
瞠目结舌。
所有人面面相觑，心中震撼与惊诧交织，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这才知道，叶锋武功之高，实在叫人匪夷所思，简直已经超凡入圣，完全不可按常情揣度。
那一边，七大山寨头领、褚红柳等人，叮当几声，诸般武器完好无损，落在地上。沙通天心脏猛地迸射出血液，褚红柳一双手掌齐齐被斩断，脖上也被划出一道血痕，余下六人，也皆是伤在要害部位。
哀嚎声起，噗通几声闷响，八人倾倒在地，群盗一拥而上，查看伤情。褚红柳、沙通天等八人又挣扎了一会儿，再没声息，全都毙命。
现场安静之极，鸦雀无声。
众人虽根本分辨不出叶锋那一剑的动作，更认不得“独孤九剑”，却也知道，顷刻之间，叶锋竟已寻出八人招式中的破绽，每到一处，皆变一招。
一剑八招，一剑斩杀八人！
诸人无不心惊胆颤，面对如此强人，心头都泛起与天相争的无力感。
虽有阿九在场，叶锋对她态度也极其和善，可青竹帮这边，望向叶锋，仍又是敬畏，又是惊惧。
第93章 论杀人
独孤九剑，九大杀招起，破尽天下招式。
放在其他武侠位面，就叶锋目前的水准，也许还有打嘴炮的嫌疑，但在此位面，却是毋庸置疑的。许多修为低者，只觉眼前一花，根本无法看清，战斗已经结束。
袁承志是看清楚了的。
所以他才愈发震撼，蓦地瞪大双眼，仿若瞧见天外飞仙般的一招，那一剑实在妙到巅峰，角度的把握，奇诡、写意，好似全然没有招式，寻到破绽，只那么轻轻一挥一点，便将八人斩杀。
他的感觉并没错。
自学了独孤九剑以来，经过几个月的思索、钻研，叶锋对独孤九剑的领悟，更深一分。诸般招式，大体上，虽仍遵循九大杀招，可具体到细枝末节，已隐有无招胜有招的味道。
若想再进一步，除了自我领悟，恐怕唯有如不世出之奇才传鹰那般，以战养战，才可彻底脱胎换骨了。
袁承志自以为自己早已摸清了叶锋的水平，却发觉自己仍是低估了。
只是……
袁承志眉头轻轻皱起，冲叶锋作了一揖，道：“叶公子，你武艺高强，当世就算不是第一，也是第二、第三。这是毫无疑问的。只是尊驾下手未免狠辣，总得给人改过的机会才是。”
叶锋戏谑道：“我来点儿翻译体，给个高档说辞，你的意思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亦或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袁承志点头称是。
叶锋嘴角浮上一抹冷意，嗤笑道：“要是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那还要警察……哦不，那还要法律做什么？无论什么理由，褚红柳、沙通天之流，做这买卖，没有三十年也有二十年，死在他们手上的无辜百姓，少得了么？”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道理很难理解？”
袁承志原本就木讷，不善言辞，登时被叶锋反驳得哑口无言。
温青青虽觉褚红柳等人死不足惜，却恼恨叶锋挤兑袁承志，冷哼一声道：“杀人偿命，的确天经地义。现在你也杀人，是否说旁人杀你，也是天经地义？哼，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当今圣上？”
叶锋打了个响指，答道：“很正确，虽说我杀他们，没任何心理负担，因为原本他们就该杀。但倘若他们的后人找我报仇，那也应该，父仇不共戴天嘛。”
“问题是，正如二十年前的石梁温家、现如今的褚红柳之流，实力强劲，无人愿意沾惹麻烦，没人会强出头。他们子孙寻我报仇，杀不了我，也只能被我杀掉。这，同样没什么好说的。”
“第二个问题，救世主？我没那么伟大，更从未自大到，认为自己是什么劳什子救世主。简单来说，就是我来到，我看见，然后，我改变。说白了，杀人与否，插手与否，纯粹取决于我的个人喜好。”
问世间，谁又不是如此？倘若不是，那他不是凡人，而是圣人了。
但从某种程度上讲，纵然是孔子、孟子，以及紧随其后的朱熹、王阳明，也是依着个人喜好行事。
“当今圣上？”叶锋摇了摇头，不屑道，“就算给我做，我也不愿意。”
“哦，我倒是不介意做他女婿。”叶锋最后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话，阿九心惊瞧向叶锋，一颗灵巧玲珑女儿心咯噔一下，噗通噗通加速跳动：他……他是否已知道自己身份？那他是否又在暗示什么？
莫名的，心底觉得十分欢喜、欢愉。
可叶锋脸上却并无变化，小姑娘心底轻叹一声：是了，肯定是自己多想啦，他与自己第一次见面，怎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于是，那抹欣喜之中，又掺杂了一份私密的、小小的郁闷。
叶锋坦诚、出乎意料的回答，打得温青青措手不及，兼之叶锋又提及她外公一家，她心下更是愤怒，冷哼一声，讥诮道：“说得好听，什么皇帝不做，愿做皇帝女婿，还不是为了权势富贵，虚伪！”
叶锋纠正道：“爱美人胜过爱江山。倘若你非要纠缠这个问题，这个回答更符合我的心境。”
温青青哼了一声，撇过脸去。
阿九满心欢喜瞧着叶锋，忽地紧张道：“你……你不会要杀我师傅吧？不要！我们青竹帮从未随便杀人，杀的全是贪官污吏，平日里劫富济贫，还经常救济百姓哩，你不能杀我师傅！”
声如磬音，又如大珠小珠落在玉盘般，清脆动听。
叶锋看了程青竹一眼。此人兄长为袁崇焕旧部，后牵连进袁崇焕案，被崇祯斩首于午门。他也曾前往皇宫，刺杀过崇祯，失败被擒，而后为阿九所救。倒也不失为一条汉子。旋即轻笑道：“好，你说不杀就不杀。”
青竹帮诸人先前一直警惕防备，听到这儿，不由放松地吐了一口气。
阿九登时眉开眼笑道：“你真是个好人哩，我很开心。”
叶锋微笑不语。
程青竹冲叶锋拱了拱手，道：“叶少侠武功高强，我青竹帮自知不敌。这就撤了。”
叶锋眨了眨眼睛，道：“哦，那倒也不必，我可不是走镖的。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管我。”
袁承志是准备将宝藏运往燕京，送给李自成的。但李自成是什么货色，骗到了天下人，却骗不了多了几百年文明底蕴的叶锋。反正他对李自成、张献忠之流，没啥好感。
亡了明朝，他们是主因。清兵入关，同样是因为这群目光短浅的货。
青竹帮等人一愣，谁也没料到叶锋会这般说。
温青青气得不轻，指着叶锋道：“你、你……”
袁承志朗声道：“叶公子所言极是，这原本就是袁某的事儿，的确与叶公子无关。”
叶锋赞道：“有担当，真男儿！不愧是袁崇焕的儿子！”
青竹帮诸人惊动，程青竹更是双眼炽热，又是惊奇，又是惊喜，眸中隐有泪花。
袁承志惊道：“你怎知我……我是……”
叶锋微微一笑道：“哦这个啊，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没必要瞒你。江湖上都知我‘血手人屠’的名号，可我却钟情于另一个——‘天上地下神鬼莫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叶锋’！”
尼玛！
所有人暗暗咋舌，面面相觑，着实被雷的不轻。
不管他人承受能力如何，自己爽了就行。叶锋挽了一朵剑花，直指八大山寨群盗，朗声道：“我杀了你们头领，还不来报仇么？”
八大山寨群盗早已群情激奋，有人咬牙大喝道：“他娘的，欺人太甚！兄弟们，就算他武功高强，咱们也务必杀他为首领报仇，冲啊啊啊——”
群盗怒喝声起，就要一拥而上。
正在此时，两骑哨兵急匆匆赶来，大叫道：“不好啦不好啦，大批官兵正往这边赶来！扯呼，扯呼！”
群盗一听，登时慌乱，立即往大树林撤去。青竹帮也是哨声连连，极有秩序往树林里退去。
第94章 约定
顷刻之间，群盗已隐没林中。官道上空荡荡的，只剩下叶锋、袁承志等人。
青竹帮大部队早已撤到树林中，只有程青竹、阿九以及极少数核心高层，寥寥几人，留了下来。
程青竹走向袁承志，热泪盈眶道：“袁公子，明军即将赶至，此处不宜久留。你是袁督师唯一血脉，程某决不允许你有任何闪失。快随我离开，程某粉身碎骨，誓死保护袁公子！”
袁承志见他神情诚恳，不似作伪，不禁问道：“你识得我父亲？”
程青竹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说，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袁承志却摇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职责所在，却不能自己逃走。”
程青竹知他不愿放弃十大箱财宝，冲周遭几个心腹厉声吩咐道：“你们快帮袁公子将箱子搬到树林里去！谁若再敢觊觎宝物，无论是谁，杀无赦！”
阿九见叶锋仍淡然自若，不由急道：“待会儿大批官兵就来了，你快跟我们一起逃吧！”
叶锋目光灼灼瞧着阿九，笑道：“阿九姑娘，你可是在为我担心？”
阿九脸一红，低下头，葱玉般的手指捏着衣角，芳心大乱，顾左右而言他道：“你武功高强，那是不必说的。但对方可有几千上万的人马哩，你可敌不过的。”
娇羞不可方物，明艳动人异常。
叶锋胸间忽然豪气顿生，这感觉，这心情，仿若回到了大汗挥洒的篮球比赛，场边就站着自己倾心的女孩，很想表演一番，很想向她展示自己，哈哈大笑道：“区区上万士兵，何足道哉？！”
阿九抬头，潮润的粉红小嘴嘟起来，轻轻吐了两个字：“吹牛。”
汗，这牛皮吹的，的确有点儿大啊。
叶锋摸了摸后脑勺，干笑两声，道：“我虽不能尽数歼灭，但对方想要擒住我，却也是痴心妄想！此世，纵然是龙潭虎穴、大内皇宫，我也是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阿九美目莹莹，全被叶锋满腔豪情感染，流光溢彩般，定定瞧着叶锋，轻咬嘴唇，眉头轻皱，脑中似天人交战，在做一个极其艰难、重大的决定一般。
正当她准备开口之际，马蹄声起，尘土飞扬，十余骑明军骑兵已赶了过来。
当先一人挥舞鞭子，厉喝道：“你们是谁？地上的血迹又是什么回事？”
洪胜海赔笑道：“我们都是走亲访友的良民，刚刚遇到劫道的贼子，官爷恰巧赶到，贼子们全被吓跑了。”
那人狐疑扫了扫几人，待瞧见阿九，眼睛立刻瞪大，射出贪婪、淫i邪之光，吞了一口口水，厉声道：“贼子？哼，我瞧你们就是劫道的贼子吧！快把箱子打开！”
洪胜海苦笑道：“禀告官爷，箱子里都是些自家衣物，我们还急着赶路，就不必打开了吧？”
那人猛地瞪眼，虚空挥舞一鞭，厉喝道：“好啊，你们果真就是贼子！兄弟们，为民除害，就在今日，全给老子拿下！”话锋一转，瞧向阿九，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嘻嘻笑道，“嘿嘿……至于小娘子，定然也是匪贼，一并拿下！然后陪老爷好好乐呵乐呵，哈哈哈……”
十几个士兵彼此对望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叶锋脸色瞬间转冷。
阿九气得浑身发抖，杏目圆瞪，厉声道：“皇帝陛下励精图治，大明朝都快亡了，你们仍不思报君，胡作非为，可知这是死罪？！”
袁承志、温青青等人都好奇瞧着阿九，只觉这十六岁的小姑娘，不怒已是自威。此刻大怒之下，身上又徒然多了一些尊贵气息，威势凛凛。
真是奇怪。
叶锋轻叹口气，拍了拍阿九肩膀，柔声安慰道：“别跟他们这群贱痞一般见识，气坏了身体可不值当。”
那士兵登时大怒：“放肆，大胆刁民，你们还真敢造反不成？！兄弟们，全部给我拿下！！”
唰唰几声，十几个骑兵全都拔出了佩刀。
太阳底下，寒光闪闪。
袁承志护住温青青，程青竹又挡在袁承志身前，眯眼道：“袁公子，骑兵难斗，老夫先给你挡下几人！”
便在此时，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当先那人回头望了一眼，见强援已到，再无担忧，大喊道：“兄弟们，侦探营弓箭手那帮兔崽子已经赶来，再迟片刻，这好处可得跟他们平分了！”
“为民除害，诛杀反贼！！”
“杀啊啊啊——”
十几人同时怒吼一声，双腿猛地一夹马鞍，挥舞着长刀，就要砍杀起来。
叶锋冷笑一声：“不知死活！”
嗖的一声，手腕向前一挥，使出乾坤大挪移，用上极其巧妙的手法、巧劲。
那柄鎏金折扇，犹如炮弹一般，弹射而出。就快要接近那群士兵之时，又是唰的一声，金光闪烁，刺人眼目，鎏金折扇犹如孔雀开屏一般，骤然张开。
光芒万丈！
当先那人本能眯住双眼，叱的一声，折扇已在他脖颈划开一道血痕，余下几人尚未来得及反应，折扇已迅捷旋转一周，依次划开余下众人脖颈，鲜血四溅而出。
噗通几声，十几人全从马上跌落在地，双手捂住脖颈，眼中全是惊恐与难以置信，呜呜叫了几声，全数毙命。
叶锋倏然一个闪身，人向前冲，折扇已复归手中，那柄折扇以特殊材料制成，鲜血一滴一滴淌下，竟全然没粘在折扇上。
正在此时，十几个弓箭手已死死拉住缰绳，停止不前，相距不足一百五十百步，瞧见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惊骇大叫道：“妖……妖孽！射……射死他！射死他！！”
所有弓箭手，全都将弓拉满，嗖嗖嗖，精钢打造的箭矢，挟着劲风，呼啸而来。
阿九惊呼道：“小心！”
袁承志则喊道：“快闪开！”
叶锋冷笑一声：“又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使出独孤九剑中的“破箭式”，长剑挥舞，剑花连连。
众人只听叮叮当当声响个不停，再去瞧时，十几支射向叶锋的箭矢，竟全都反射回去，更骇人的是，那些箭矢或是射中咽喉，或是射中心脏，或是一箭自眉心洞穿过去，十几名弓箭手尽数从马上跌落，毙命。
阿九美目瞪大，葱玉般透明的双手，捂住了嘴巴，轻声呢喃道：“好……好厉害。”
袁承志等人全都瞧得呆住。
此前，叶锋已给了他们太多震撼，但跟这两手相比，似乎前边那些又都失色了。
不，不是失色，而是各有千秋！
叶锋闪身回到阿九身旁，小孩儿一般，得意道：“现在我还是吹牛么？”
阿九抿了抿嘴唇，只怔怔瞧着叶锋，摇了摇头，却不回答。
突有几人来到阿九身旁，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她猛地惊醒过来一般，脸露慌张，失声道：“我……我要走啦。你……你以后可不可以再来见我？你别多想！你这人很有趣，我只想让你陪我说说话。”脸颊又浮上极好看的红晕。
女孩啊，果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她的心思你别猜……
叶锋笑道：“当然可以。”
阿九忽地压低声音，踮起脚尖，贴在叶锋耳边，吐气如兰道：“可是我住的地儿有些难进，嗯，你肯定没有问题的。我就住在——”
叶锋却倏然后退一大步，阿九不解瞧着叶锋，还道叶锋不愿去了，脸色微微变得苍白。
叶锋冲她眨了眨眼睛，道：“好姑娘，难道你忘了我是谁，我可是‘天上地下神鬼莫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叶锋’，你什么都不必说，时间到了，我自会去寻你，我们也一定能再见面。”
阿九这才放心，十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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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最幸福的事
目送阿九离去，此间事情就算了结，剩下的，就不是叶锋关心的了。
因为自己，程青竹提前知晓袁承志真实身份，自是全心全意辅助。八大山寨群龙无首，有了程青竹的帮助，袁承志顺利将这伙儿盗贼驯服，也不是难事。
但实际上，以袁承志呆板、正经的性格，根本不是统帅的料，撑死也就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客，哦不，以他温吞的性子，杀人怕也是不忍。
叶锋摇了摇头。
诸般念头，如电般闪过脑海，而此时，人马过万的明军已经赶来，当先两队分为两批，一批向树林中扑杀过去，树林中登时传来兵器交接声。余下一批则如饿虎扑食般，挥舞着兵刃，围剿过来。
叶锋倘若想要离开，自是无人能阻。然，先前一番打斗，胸中血性被激发而出，同时体内徒生起一股灼热感，这段时间他刻苦修炼九阳真经，今日终见成效。
他已感觉自己突破在即！
只需一个锲机，就能踏入后天境八层。
念至于此，叶锋长啸一声，挽了一个剑花，犹如猛虎出笼一般，杀向明军，使出独孤九剑。
呛啷，剑芒大盛！
犹如砍瓜切菜，角度刁钻，出手狠辣，一剑结果一人，毫不拖泥带水，效率极高！
前来围攻的士兵哀嚎连连，顷刻之间，已有二十余人，丧命叶锋剑下。
这一往无前，只攻不防的打法，又别具美感，看得袁承志、程青竹等人惊叹连连。
一时半会儿，只体会到他身上那股大无畏的气概，倒没去留意他的精妙剑法了。
前方大树林中，八大山寨群龙无首，没人指挥，立刻乱成一团，哀呼声连连。程青竹以及一众核心高层，未进树林，青竹帮也好不到哪儿去。再者说，他们所遭遇的明军，全是护送漕银的精兵，战斗力颇为不弱。
原本就是专业打业余，现下两者状态又是兵强贼弱，岂会不惨败？
树林中凄惨哀呼，一阵高过一阵。程青竹脸色焦虑，袁承志刺死一个大头兵，冲程青竹喊道：“程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当务之急，却是指挥他们战斗。大伙儿需得同心协力，才有活命机会！”
程青竹一咬牙，立即领着几人奔向树林。
袁承志望向叶锋，朗声道：“尊驾武功高强，小子斗胆，可否求尊驾一事？”
毕竟九阳神功未臻大圆满境界，内力消耗快过自生内力，此刻，叶锋额头沁出汗滴，听到袁承志的话，再瞧一眼温青青，立知他所求何事，朗笑道：“让我护温青青周身安全？”
袁承志道：“还望尊驾成全。”
温青青心下感动，却哼了一声，恨恨道：“我是生是死可不要他管，谁要你来求！”
袁承志板起脸：“青妹，别胡闹！”
温青青又哼了一声，撇过脸，却没再犟嘴。
叶锋朗笑道：“呦，还挺倔，这性子越来越像你父亲了。”又冲袁承志道：“擒贼先擒王？你想法很好，放心去做。也不必你求，我与她父亲乃莫逆之交，就算瞧在她父亲的面子，我也不会让她受伤。”
温青青瞪叶锋一眼：“呸，还在胡说！”
她嘴上仍强硬，心底却隐隐有些相信，只是此事太过惊悚，仍是难以全信罢了。
袁承志顾不得许多，冲叶锋一拱手道：“多谢！”
给哑巴打了个眼色，纵身一跃，自几个士兵头上掠了过去，远处几支钢箭射来，距离太远，他早已抢先一步躲开，展开神行百变，迅速蹿上此处最高点，寻找这支明军的最高长官。
就在那儿！
温青青惊叫道：“小心！”
叶锋大笑一声，闪身掠至温青青身旁，温青青惊道：“你干嘛？”
叶锋笑道：“你不关心那臭小子么，咱们一块儿跟着过去就行。”
温青青刚准备张嘴，立刻感觉身上被人一点，动也不能动。哑巴见温青青被擒，惊得瞪大眼睛，不明所以，呜呜叫了两声，挥掌便往叶锋身上攻来。
这哑巴，原是神剑仙猿穆人清的仆人，跟随穆人清许多年，功夫已是不弱，比之褚红柳这等土霸主，已不遑多让，但却是万万不及叶锋的。
叶锋轻笑一声，双脚在地上一点，不等哑巴攻来，人已挟着温青青轻飘飘掠了出去。哑巴愣了一下，赶忙拔腿追赶过去。
叶锋挟着温青青，仿若根本没带人，几个掠身，已经来到一处制高点。凝目远望，正前方官道上，一百来个囚车，依次排开。袁承志已经冲杀过去，正热泪盈眶，跟一名囚犯说话。
嗯，想起来了。
那些人全是袁崇焕旧部，崇祯随便寻了个理由，削了他们军权，定了死罪，正押往京城，欲在午门将其斩首示众。现下明朝大乱，西北流贼乱起，辽东战情火热，国库吃紧，军队饷银都发不出，漕银成了崇祯的命脉。
想来，这支军队原本是押解犯人，可战情紧张，兵力不足。是以，押解犯人的同时，也一并运送漕银进京。
片刻之后，袁承志便将这支军队的总兵制服。随后，袁承志又强行威逼，那总兵手下副将、参将、游击、都司等将领也全被收服。
正在此时，又有五人骑马追来。
呵……竟然还有两个熟人。
归辛树夫妇！
叶锋大乐。好不容易碰到了熟人，可得下去打个招呼。立即展开身法，挟着温青青，犹如苍鹰一般，俯冲而下。
此处距地面足有五丈，温青青何曾见过此等轻功，只觉耳边风声呼啸，眼前景物白花花一片，吓得脸色苍白，“啊”的一声尖叫，双手抓紧叶锋胳膊，闭上了双眼。
转瞬之间，叶锋已闪身至众人眼前。
归辛树正质问那总兵，进贡的茯苓首乌丸现在何处，归二娘怀中抱着一个瘦巴巴、病怏怏的婴儿，骤然见到叶锋，两人脸色剧变。
归二娘难以置信地惊呼道：“血手……血手人屠！”
叶锋笑道：“非常感谢你的热情欢迎！”
归辛树凝眉道：“你怎么从未改变？”
叶锋摊开双手，理所当然道：“因为我年年都是十八岁，为何会变？”
归辛树被噎得说不出话。
叶锋道：“二十年一别，想不到咱们还有再见之日，感觉不错。常言道，个人的幸福总是践踏着他人的痛苦，这话在理，有对比才有幸福嘛……对我来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瞧着你们所有人慢慢变老，而我依旧潇洒倜傥，青春年少！”
脸上是极其欠扁的贱人表情。
“你……”
归二娘咬牙瞪着叶锋，表情极其精彩。
第96章 震撼全场
归辛树已近五十，归二娘也四十有余，两人皆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大人物，隐为江南武林执牛耳者。既然他二人如此说，那叶锋“血手人屠”的身份，自是确凿无疑。
旁人就算再吃惊，也不得不信了。
温青青美目圆瞪，声音颤抖道：“你……你真是血手人屠？”
“如假包换，真的不能再真了。”
叶锋微微一笑，随手在她身上一拍，登时解了她的穴道，戏谑道：“妞儿，现在相信了吧？先前还害羞，什么君子授受不亲的，也不想想，我老人家岂会吃你豆腐？来，喊声叶叔叔。”
“你……”
温青青气得吹胡子瞪眼。
叶锋大手一摆道：“好了。你心里承认，不喊出来，我也不会怪你的。”
喂喂，谁心里承认了，敢不敢不这么自我、武断？
温青青白眼一翻，彻底无语。
叶锋目光扫过归辛树等人，最终定格在归二娘怀中病怏怏的婴儿身上。
归二娘身子往后一缩，警惕道：“你……你又想干什么？”
很明显，二十年过去，叶锋在她嚣张心灵上留下的阴影，仍是难以磨灭。纵然心底没觉叶锋如何，身体却本能地畏惧。刻骨铭心的伤呐。
叶锋轻叹道：“他名叫归钟吧，看来你还是没有听从我的建议，怀孕期间，仍跟人动手，动了胎气。若我没提醒，倒也罢了，可都提前告诉你了，你还不听，那就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了。”
归二娘脸上露出悔意，眼圈一红，反瞪回去，张了张嘴巴，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归辛树道：“不用你管。”显然是回护归二娘了。
叶锋笑道：“呵，倒没看出来，你这人老实巴交的，做事却实在，连爱护妻子都是细水长流，默默付出。难得，难得。”
归辛树哼了一声，道：“我们的账以后再算，现在没时间。”说罢便欲纵身上马，向前追赶，夺取茯苓首乌丸。
叶锋冷笑道：“你说以后算，就要以后算？那我的面子往哪儿放！你们走可以，但孩子给我留下！”冷笑声中，人已倏然蹿向归二娘，身法迅捷，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归辛树怒喝一声：“找死！”
叶锋刚刚飘至归二娘身前，他已运起混元功，双拳齐出，使出华山正宗拳法劈石掌，拳挟劲风，攻向叶锋后背。气浪灼人，当真令人生出碎玉劈石之感。
袁承志知道二师兄救子心切，归钟命在旦夕，也确实片刻耽误不得。更知道叶锋武功实已超凡入圣，二师兄决不是叶锋对手。当即大喝一声：“有话好好说！”
话声刚起，人已展开神行百变，运起混元功，双手化掌，使出华山混元掌，自叶锋左侧，攻他太阳穴。只盼自己下手狠辣，能令叶锋回防，既不伤害孩子，也不伤害归二娘。
叶锋冷哼一声，右手食指、中指分开，闪电般击出，犹如灵蛇吐信，戳向归二娘双眼。为的就是让归二娘自保，从而夺过孩子。
叶锋动作太快，归二娘想要后撤，已然来不及。闷哼一声，本能闭上双眼。哪料，她为了孩子，竟硬生生没有用手格挡。任凭自己双眼瞎掉，也决不肯松开孩子。
伟大的母爱啊……
叶锋立即变招，食指中指并拢，噗的点了她身上一处穴位，归二娘犹如触电般，上身麻木。叶锋右手顺势来了个井底捞月，已将孩子纳入怀中。
归二娘目眦欲裂，双眼充血，恶狠狠盯着叶锋，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就在叶锋出手夺孩子时，身后，归辛树华山正宗劈石掌袭来，强大的混元真气立即冲来。叶锋也不回头，左掌反手就是一挥，劲风呼啸。
噗的一声闷响，单掌对上归辛树双掌！
叶锋体内九阳真气，自然而然护体而生。
归辛树震撼瞪大双眼，二十年前他就没将叶锋放在眼里，原本他以为自己又苦练了二十年，混元功内力，当世除了师父，再无人是他对手，哪料叶锋年纪轻轻，却不知比他高明了多少，又不知比他深厚了多少。
另一边，袁承志双掌与归辛树不分先后，同时袭来，同样引来一股灼浪。叶锋左脚金鸡独立，右脚自下往上，横踢而去。又是一记闷响，袁承志这记混元掌登时击在叶锋脚底！
叶锋夺子，归辛树、袁承志出手，皆在同一时间发生。
此刻三人黏在一起，竟成了比拼内力。
混元功当然无法与九阳神功相提并论，但归辛树苦修混元功四十年，再加上袁承志这一强援，兼之叶锋先前又耗费至少四成内力。诸多因素综合影响，便造成了此刻局面，叶锋也只堪堪压制。
倘若要一举击溃两人，免不得要下死手。
这可不是叶锋想要的结局。
那就唯有两人内力消耗得差不多，自己才可完全掌握局面……
念至于此，叶锋立刻运起乾坤大挪移，引导两人内力互攻，他则坐收渔翁之利。
袁承志惊道：“你也练过混元功？”
归辛树疑窦重重。
他知道叶锋逼自己背过混元功心诀，但对方所练内功心法，实不知比混元功高明多少，一身内功浑厚、精纯，决不是混元功……可身上这股混元功真气从何而来？
叶锋笑道：“傻小子，混元功不起作用，你再试试金蛇秘籍上的内功？”
袁承志虽不知其意，仍照着做了。归辛树立刻感觉一股阴寒真气，朝他四肢百骸袭来，立即以混元功真气，强行压制。
仅仅几个呼吸，归辛树和袁承志已经大汗淋漓，可叶锋却仍悠然自得，好似完全不曾出力。
在场诸人全都看得呆住。
他……究竟是人是鬼？
叶锋大笑一声：“玩得差不多了，都给我散开！”猛地运起九阳真气，身体轻轻一抖，归辛树、袁承志同时被震开，每人连退七八步，才堪堪停了下来。
归二娘也已恢复，唰的一声，从徒弟身上拔出剑，怒道：“小杂种，敢伤我儿，我要你的命！”
叶锋右掌已经放在归钟身上，悄无声息运起九阳真气，润和他被阻塞的经脉，面上却笑道：“头发长，见识短，别想惹我生气，反正我是肯定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
傲娇范儿十足。
归二娘怒目相向，挥剑便要往叶锋身上斩去，归辛树顾不得调息内功，忙一把将其拉住，道：“孩子在他手上，且听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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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自惹麻烦，天下第一
叶锋笑道：“这就对了嘛，遇到事儿啊，还是得看男人的。”
归辛树道：“你夺我孩子，到底想做什么？”
叶锋笑道：“没想做什么，单纯想与你比试一番，想让你再帮我做一件事儿。”
归二娘恶狠狠瞪叶锋道：“呸，痴人妄想！先把我儿还回来，一切都好商量！”
叶锋摆手道：“男人说话，哪有你妇道人家插嘴的份儿，滚一边玩泥巴去。”
“你……”
归辛树摆手拦住归二娘，道：“你说，我一定办到。”
“快人快语，痛快！不过在此之前，我需先问一个问题：你觉得我的武功如何？”
归辛树道：“我不是你对手。”
“那你师父神剑仙猿穆人清呢？”
归辛树沉思片刻，才缓缓道：“多半也是不如。”
叶锋大笑道：“好！单凭你这句话，我就信你会帮我。”转头望向袁承志，戏谑道，“聊聊你的心路历程呗。”
袁承志道：“尊驾武功高强，内功更是匪夷所思，堪称天下第一。但江湖卧虎藏龙，能人辈出，没比过……袁某的话，也未必准确。”
叶锋一摆手，说道：“那就成了。你们不准备进京，助李自成一臂之力么。这一路上，我要你们逢人便说，‘血手人屠重出江湖，打遍天下无敌手’！我败了你二人，只要有不服气的，先跟你俩比过。嘿嘿……凭你俩的实力，当世已罕逢敌手，可为我省去许多麻烦。”
袁承志摇头，不解道：“倘若你不愿沾惹麻烦，那就不该如此嚣张，小觑天下英雄。”
叶锋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
嚣张宣称自己天下第一，自惹麻烦，这倒并非叶锋闲得蛋疼，也非为了完成系统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的任务。
碧血剑顶尖高手，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归辛树、袁承志已被自己搞定，就只剩下神剑仙猿穆人清，嗯，恐怕还得再加上金蛇郎君夏雪宜了，他天赋极高，二十年过去，必已成为媲美穆人清的存在。
搞定他俩，系统基本就会认定自己完成任务。
他仍这么做，单纯是为了吸引李自成的仇恨。系统并未给出追杀理由，自己总不能稀里糊涂，不说因由，上去就是一通乱杀吧？
嘿……没理由，自己造！
娘的，怎么总有一种犯贱的感觉？
归辛树道：“好，我答应你，孩子还我。”
叶锋道：“不急不急，咱们老朋友见面，自当好好亲近亲近才是。”
归二娘翻了个白眼，气哼哼道：“谁跟你这妖怪是老朋友！”
叶锋道：“呦，你这是故意激怒于我啊。莫非……这孩子不是你亲生的？你的真实目的，是想激我出手杀了他？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吧。”
归二娘脸色苍白：“不要！”冷汗连连，赶忙道歉，“对不起！”
袁承志忙岔开话题道：“尊驾内功匪夷所思，那是不必多说。只是袁某有一事不明，还望解惑？”
“你说。”
“适才比拼内力，阁下似根本未发力，但又以混元功还击，并且尊驾的混元功，好似练了几十年，我是大大不如的。这是何故？”
归辛树接道：“而后你又用上一股阴寒真气。”
叶锋微微一笑道：“嗯，此事不算什么，告诉你们也无妨。你觉得我不曾发力，这话既可说对，也可说不对。盖因我学过一门不世出之绝世神功，名为‘乾坤大挪移’。乾坤大挪移的主旨，乃在颠倒一刚一柔、一阴一阳的乾坤二气，实则是运劲用力的一项极巧妙的法门。”
“你二人内力攻来，我使上乾坤大挪移，引你二人内力互攻，我居中却不伤分毫，更是不费丝毫内力，反而耗尽你二人内力。”
归辛树、袁承志惊呼道：“什么？！”
众人皆是瞠目结舌，根本难以理解，世上还有如此匪夷所思的武功。
袁承志头脑砰的一下炸开，喃喃道：“尊驾神功盖世，当真是无敌天下了……”忽地双眼炽热，语气诚挚道，“尊驾既身负绝世武功，当今乱世，正是为民请命之际，何不随我等一起进京，为闯王效力，开辟一个朗朗乾坤？”
靠！
叶锋冷笑道：“你好像忘了我另一个绰号？李自成什么货色，我比你清楚得多。哼，就一鼠目寸光的烂泥，也配我来辅佐？你进京又怎样？只要你敢留下，结局还不是跟你老子一样！”
众人错愕，叶锋话语非但对闯王不敬，更隐隐嘲讽袁崇焕，一愣之后，诸人义愤填膺，皆是大怒。
叶锋双眼一眯，锋利如刀：“你们也想与我动手？！”
袁承志立即制止：“大伙儿别轻举妄动！”
叶锋瞧着袁承志，讥笑道：“没将宝藏劫走，一半是看在温青青父亲的面子，一半是我没多大兴趣，否则，你以为自己保护得了？”
袁承志面露愧色，点头称是。
“话不投机半句多，懒得跟你们废话，孩子还你！赶紧去追茯苓首乌丸。”
话语未落，叶锋随手一抛，归二娘惊呼一声，根本来不及反应，定眼再瞧，婴儿已落入她怀中。
与此同时，叶锋两个掠身，迅捷闪向队伍前方，又纵身上了一匹黑马，双腿猛地一夹马鞍，骏马嘶鸣一声，四蹄迈开，奔驰而去，渐渐成为一个黑点，终于消失在众人视野。
众人一阵唏嘘感叹，情感莫名。
归二娘忽然“咦”的惊叫一声，语气颤抖，声音中透着难言的狂喜，叫道：“二爷，钟儿……钟儿……”
归辛树沉声道：“怎么了？”
说着话，一个跨步，来至归二娘身旁，归辛树立即瞪大眼睛，吃惊不已。
只见睡梦中的归钟，恬淡、安静，呼吸顺畅，原本苍白的脸色，竟微微有些红润。就算用脚趾头想也明白过来，适才叶锋与众人说话之际，正用浑厚内力为归钟疗伤。
他也曾试图以内力为归钟续命，但总是不得其法，收效甚微。怎也料不到，叶锋内功竟高明至此！
归辛树目光灼灼道：“他是个奇人。”
叶锋救了自己儿子，于归二娘而言，这恩惠可比天还大，纵然以前有何过结，此时也消了。她热泪盈眶，不住点头。
归辛树纵身上马，喝道：“继续追赶！”
归二娘以及三个徒弟同时应了一声，拍马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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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天下，自我
时间如流水，匆匆又是一个月。
这短短一个月时间，试问当世什么事最轰动。毫无疑问，自然是闯王李自成势如破竹，连破明朝要塞。潼关一战，大败明军兵部尚书孙传庭所率十余万官兵。
兵部尚书孙传庭殉难，明朝再无扭转乾坤的将领可用。
倘若孙传庭殉难，是明朝将亡的前兆。那另外一个消息，则更确认了这个前兆的真实性。
几个月前，辽东有一位军衔最高的军事将领阵亡，崇祯痛哭流涕，为其举行国葬。但近几日，这位辽东最高长官突然诈尸，非但诈了尸，而且还投了降。
他的名字叫洪承畴。
百年之后，乾隆当政，心血来潮，曾命人编明朝《贰臣传》，所谓贰臣传，通俗版解释就是叛徒传，洪承畴以其光辉业绩，光荣入选叛徒甲等——最高等级。
这是国之大事。
乱世便如一个超级大的戏剧舞台，生、旦、净、末、丑，管你卑鄙也好，伟大也罢，只要抓住时机，任何跳梁小丑都能登上舞台，吼上那么一嗓子。
庙宇之外，江湖之上，最轰动的一件大事，莫过于“血手人屠”重出江湖。
江湖谣传，血手人屠叶锋，一身功夫出神入化，神鬼莫测。一剑斩杀褚红柳等八名一流马贼姑且不提，就连神拳无敌归辛树，也非其敌手。
倘若仅仅不敌，那倒也没什么。
可令人咋舌的是，神拳无敌归辛树，外加他一个同门师弟、七省盟主袁承志，竟在血手人屠手下，一招也走不过，这就有够骇人听闻的！
也正是此时，血手人屠二十年前，震动江湖的种种大事，再次被人提及。
那些江湖老一辈们，老夫聊发少年狂，重新焕发第二春，既找到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又回忆起那些峥嵘岁月，谈起血手人屠，总要添油加醋，脑补出血手人屠各种非人武功。
三人成虎，更何况百人、千人，乃至于万人乎？
到最后，血手人屠已经被描述成一三头六臂，能大能小，上能腾九天，下能入阎罗，哪吒、孙悟空似的神话人物。总而言之，无论是什么，就是不像人了。
其时，闯王李自成听及血手人屠叶锋对自己的评价，暴跳如雷：不肯归顺倒也罢了，竟敢污蔑自己！勃然大怒道：“直娘贼，去他娘的天下第一，不过一介匹夫，任他如何厉害，也不过一人尔，又能奈我何如？！”
更曾在自己所有高级将领面前，发下宏愿：“若见其人，任尔如何了得，吾必以天子剑，一剑将其斩杀！”
叶锋成功吸引仇恨值！
……
然，身处话题暴风眼的当事人，叶锋却是丝毫不知。
先杀群盗，再与明军搏杀，后又对上归辛树、袁承志，叶锋体内那股灼热，已经越来越明显。他有一种很玄妙的预感：不日自己就将突破，踏入后天境八层！
后天十阶，前七层与后三层，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境界。
第八层与第七层更是分水岭似的存在，进第八层，需打通人体阴脉，而进第九层则需打通人体阳脉，再进一步，过了天地桥这关，就算进入后天巅峰。
后天巅峰已与先天高手不遑多让，甚至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后天巅峰，完全等同于先天初阶，是鸡肋似的分级。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存在即合理，这种鸡肋似的分级之所以被单独划分出来，只因这个境界，极其玄妙。
其他境界，修炼到最后，总需要一个锲机，才能更进一步，并且锲机极其难得，有人一辈子也难遇一次。但后天境巅峰比较奇葩，旁的境界是锲机难遇，它却是锲机众多。
你如往常那般练功，不知不觉就进入先天境界；你睡觉做梦，动了念想，说不定也能进阶；乃至于你吃饭拉屎，行走奔跑，都能进阶！
可问题是，有人是进了初阶，而有人直接跳过初阶，进入中阶；有人直接跳过初阶、中阶，进入高阶；甚至于，有人更是一跃成为先天巅峰高手！
倘若是后三种，怕是睡觉都能笑醒。
可坑爹的是，许多人是第一种。修行之路多磨难，许多人再想进阶，那是千难万难，这辈子也止步于此。
主世界，大唐王朝三千余年，直接从后天巅峰，一跃成为先天巅峰的天才，总共也才七人，天下谓之“七大宗师”！
这七人亦掌握着大唐王朝最大话语权，皇帝慕容千秋便是标杆性人物。
从某种程度上说，后天境巅峰更像是一张刮刮奖，所不同者，买家拥有一定改变号码的主动权罢了。
言归正传，对叶锋来说，后天巅峰乃至于先天，尚有一段距离。
所谓阴脉，实际所指，乃人体任脉以及周身阴性属性经脉；而所谓阳脉，所指自然是人体督脉以及周身阳性属性经脉。打通阴、阳两脉，决非简单打通任、督二脉。
……
这日傍晚，一处无人山谷，叶锋在一块光滑、巨大的青色卵石上打坐，体内那股灼热持续上升。
口干舌燥，汗滴顺着脸颊，大雨般磅礴挥洒。犹如置身火炉，灼得他恨不能焚身自灭，身侧有一潺潺清泉，不及除去衣物，叶锋直接跃进泉水之中。
噗通！
浪花飞溅，波浪一圈一圈荡开。
冰凉的泉水流过叶锋身体，却并未丝毫减轻他所承受的苦痛，体内似有一股火，更似有一把刀，刀是工匠手中千锤百炼正在锻造的，一片火红。沿着他周身半数经脉，哧溜掠过。
那种疼，痛彻心扉，难以言表！
突，突，突，突！
叶锋忽然感觉身体凸起无数小黄豆，沿着半数经脉，四处流窜，最后犹如河聚大海，流往丹田，噗噗噗噗，闷响不断。而那些小黄豆犹如清凉油，所经之地，凉爽异常。
啵！
这是丹田部位发出的闷响。
叶锋睁开眼睛，嘴角含笑。他知道，自己已经正式踏进后天境八层。
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如若炸雷，叶锋仰天哈哈大笑一声，从水中一跃而起，水面浪花四溅，打在周遭树木，或大或小，或深或浅，登时轰出无数窟窿。
鸟惊飞，兽惊走！
叶锋扭了扭脖颈，心情愉悦之极，纵然回了主世界，青州境内，他再也不必看任何人脸色了！
最重要的一件事解决，算了算时间，也该进京了。
念及阿九，叶锋的心重新火热起来，立即展开身法，掠出山谷。
第99章 画中人，女儿心
入夜，紫禁城。
虽然明朝大厦将倾，但大内皇宫，御林军仍旧来回巡逻。可对叶锋来说，自是毫无作用。
他一身黑衣，来至皇宫外，双脚轻轻一蹬地面，人已腾升三丈，掠过宫墙，落入紫禁城内。不论是否有巡逻的官兵，都是直接掠过。御林军打个寒颤，只觉一阵轻风拂过。
进入紫禁城，叶锋却犯难了
娘的，皇宫这么大，放在前世，那可是用作万人旅游用的，没个三两天，休想参观完全，自己横冲直撞，那是一点问题没有，却到哪里找阿九？
正思索间，迎面走来几个年轻宫女，正轻笑着聊天。叶锋挑了挑眉头，嘴角弯起。
有了！
等几人路过，转角处，他身形一闪，双手立即捂住落在最后面宫女的嘴巴，紧接着一拽，拉到隐蔽处。那宫女眼露惊恐，想要大声呼救，却哪叫的出来。叫不出来，她双手却四处乱抓，没法，叶锋只得点了她穴道。
叶锋故意摆出凶狠模样，恶狠狠瞪着宫女，压低声音道：“再敢挣扎，老子对着你胸口就是一刀，嘿嘿……那场景可美妙的紧，跟变戏法一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老子心情又不好，直接剖开你的肚子！刀子在你肚子里一绞一拉，哗啦啦，管你什么大肠小肠，什么心肝脾肺肾，通通流出来。”
那宫女身体剧烈颤抖，吓得不行。
叶锋很满意这种效果，平常没觉得，咱天生就是恶人的料儿啊。
他继续道：“从现在起，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倘若不知道，或是敢有隐瞒，嘿嘿……那后果有多严重，不必我多说了吧。我问你，九公主寝宫在何处？”
那宫女惊恐万分，被吓得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儿摇头。
叶锋就卧槽了，随便一抓，就抓到一个强硬分子，有够郁闷的。
他猛地一瞪那宫女，冷冷道：“有骨气，哼，难道你真不怕死？！”匕首装模作样在宫女肚皮上晃来晃去，似在寻找下刀位置。
那宫女将眼睛瞪得极大，显然极其惊恐。随即白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叶锋傻眼，这心理素质也忒差了点儿。又嘀咕了一句“倒霉”，解了宫女身上穴道，放置妥当，闪身离开。行到半途，这才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他奶奶的，有骨气个毛线，那宫女摆明是不知道九公主寝宫位置，直接被吓晕过去了。
次奥！
唉，人生于世，干什么都不容易。就算是打嘴炮，也是一项技术活啊。
叶锋黑暗之中，信步所至，正寻思是否再抓一人，猛地瞧见几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明显是混江湖的假扮的。稍作停留，又见两个假太监，其中一人还颇觉眼熟。
嗯？袁承志！
照啊，总算是跟原著剧情搭上边了。大太监曹化淳假借宫中混乱，禀告给崇祯，召集武林高手前来保护，崇祯应允。
实际上，曹化淳却在密谋反叛，欲借这一干武林人士发动宫变，逼迫崇祯退位，扶正某皇亲国戚，姓甚名谁，记得却不是太清，反正就一龙套，好像还是见光死的那种。
此时，曹化淳以及他的党羽，正在密谋今夜叛变。却没料到会被袁承志偷听了去。
不过，就算知道这些讯息，对叶锋来说，也是毫无用处。明朝将亡，崇祯回天乏力，闯王李自成破城之日，他就将在一颗歪脖子树上自缢。早死晚死，都是一般。
他可没那个闲情逸致去管闲事。
当务之急，是找到阿九寝宫。
正前方有座宫殿，当下闪身入内。一踏进门，阵阵花香便扑鼻而来。忽听身后远处脚步细碎，几个少女轻声笑语传了过来。顺手推开一扇门，闪了进去，躲在门后。
叶锋正在寻思，是否待几名宫女走近，再擒住几人。不曾想，那几名少女越走越近，竟是直接往这边走来。定眼再瞧，但见房内锦帏绣被，珠帘软帐，鹅黄色的地毡上织着大朵红色玫瑰。
淡若幽兰般的香气，更时不时飘入鼻中，直教人心猿意马，不知今夕何夕。
叶锋食指大动，想必此处，应当是某位嫔妃的寝宫，又想到自己虽然不怕，但惊动御林军，乃至于曹化淳一众，总是不好的。当下一个闪身，隐在一座画着美人玫瑰图的屏风后面。
房门打开，叶锋凝神，动了动耳朵。
听脚步声，应当是四名宫女簇着一名女子。五人走进门来，一名宫女点了蜡烛，问道：“殿下是安息呢，还是再瞧一会儿书？”叶锋心脏跳动起来，心头闪过一道惊喜，敢情是一位公主殿下。
会不会是……
那公主却并未开口，只嗯了一声，声音慵懒。透过屏风，瞧她坐在榻上，靠着榻背，体态婀娜，模样更是慵懒。
不久之后，又有宫女烧起香来。过不多时，青烟细细，甜香幽幽。直到此时，那公主才开口道：“把我的画笔拿出来，我要再画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吧。”
叶锋浑身血液，沸腾起来。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虽倦意慵懒，不如往日那般活泼清脆，却教人只听一遍，终生不忘，正是阿九！
众宫女应了一声，摆好丹青画具，向公主道了晚安，行礼退出房间。
房中寂静无声，偶有香炉之中，檀香轻轻拆裂的噼啪声。
叶锋正要出去相见，忽听阿九幽幽低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正是《诗经》中女子期盼心上男子，前来看望自己的相思之词。
这时，阿九走近案边，调朱研青，开始作画。心中好奇阿九正在画什么，叶锋反倒不急着出去相见了。
良久之后，只听阿九伸了个懒腰，从旁处移来一个高脚椅，将画作挂在上面，随后又将高脚椅靠在榻边，那画便面向了她。又听一阵窸窸窣窣脱衣声，再去瞧时，阿九嘴角轻轻弯起，美目莹莹瞧着那画，轻声道：“你在这里陪着我！”
叶锋还道阿九即刻便要睡觉，岂料她脱衣说话后，仍依在榻背，语气幽幽道：“哎，我也不知怎么啦，自那日山i东道上，褚红柳想要害我，你替我出头，杀了他，我心里便很是感激。回到宫中，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脑子里翻来覆去，全都是你。就连平日最爱的骑马，也提不起兴趣啦。”
“嗯，你有柄鎏金、镶了大红玫瑰的折扇，我便要人另做一把，要……要跟你配成一对哩。后来我想清楚啦，自那日你救了我，我便将心许给你啦。我猜，你肯定是喜欢玫瑰的。”阿九葱玉般、几近透明的食指，突然往屏风指来。
叶锋吓了一跳，不无郁闷道：自己这是越练越倒退，早被阿九发现了？再定眼望去，却见阿九仍满目含情，瞧着画作，根本没往这边看。
只听阿九幽幽道：“原本那屏风是牡丹图的，可我回来后，就令人给改成玫瑰图啦。哎，也不知道你欢不欢喜……好哥哥，你说了会来瞧我，但时间过了这么久，你却怎么还不来？”
目光喃喃瞧着画作，语气已有些许凄怨。
良久之后，阿九又轻叹一声：“好哥哥，夜了，你便陪我一起歇息了吧。我天天这般神魂颠倒的想着你，你也有一时片刻的挂念着我么？”
月光从窗口照了进来，落在阿九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一层淡淡的光辉，寂静无声。
第100章 蝴蝶效应
月光照射下，阿九精致粉嫩的瓜子脸，时而露出些许哀怨，时而却又会心一笑。眉宇间展现的风韵，当真是美轮美奂，娇艳夺目。
叶锋瞧得微微呆住，只觉世间绝色，也不过如此了。
此刻，他明明已经知晓，阿九所画之人，定是自己无疑。本已不必再躲，直接现身相见就是。却不知怎的，脑中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倔强的、孩子气的念头：非得亲眼确认画中之人才可。
于是他身子不住往一旁倾去，不知不觉，连九阳神功强化的神行百变也使了出来，双脚定在地面，身子倾倒，几与地面平行，终于看清。
但见那画中男子，玉面朱唇，白衣飘飘，神态极是俊朗。他嘴角含笑，器宇轩昂，好似万物不放于心，手拿一柄鎏金镶花折扇，气质更是潇洒倜傥。
却不是自己还是谁？
不自觉的，轻笑出声。
阿九猛听到身后有人，立刻拔下头上玉簪，也不回身，顺手便往身后掷去。劲风呼啸而来，没多加留神，玉簪已朝叶锋面门射来，他胳膊扬起，当即伸手捏住。
掷出玉簪，阿九立即低声厉喝道：“谁？！”
话语声落，人已转过身，待瞧见叶锋，一双美目猛地瞪大，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立刻又“啊”的轻叫出声，潮润朱唇张大，显然又是惊喜，又是意外。
叶锋拿着玉簪，浅笑着，定定瞧着阿九，并不说话。
惊喜、意外过后，猛地记起自己适才所作所为，全给叶锋瞧了去，阿九又轻叫一声，两抹酡红，罩上两颊，身子轻轻颤动，伸手扶住了椅背，羞得就欲晕倒。
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噗噗闷响。
听到声响，外边一个宫女轻轻敲门，问道：“殿下叫人么？”
阿九忙道：“没……没有，我看书呢。你们都去睡吧，不用再这儿伺候。”
那宫女应了一声，几名宫女随即离开。
听到宫女已经离开，阿九放松地轻吐一口气，脸上又是一红，简直成了熟透的红苹果，刚准备说话，才发觉身上长衣已经脱掉，忙拿过披上，低着头，呐呐道：“叶公子，你……你怎么来宫中啦？”
叶锋道：“我答应你过来陪你说话，想来也就来了。”
阿九心中莫名欢喜，虽然羞赧，却仍抬起头，冲叶锋甜甜一笑道：“叶公子，你往这边来，我们好好说会儿话。”说罢，身子忙往榻里挤了挤，缩在被中。
叶锋心中轻叹一声，人家姑娘已经做到这一步，下面的，全让自己来好了。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气氛尴尬，谁也不知说些什么。
叶锋坐在榻边，张嘴想开口说话。岂料阿九也是一般，两人眼神一对，都发现对方想开口，于是齐齐闭嘴。再一停顿，以为对方不说，刚要开口，却又撞嘴。
如是再三，两人对望一眼，“噗嗤”一声，同时轻笑出来。
尴尬气氛消失殆尽。
叶锋低笑一声，又准备张嘴，阿九却将右手食指放在他嘴唇，柔声呢喃道：“你先别说，听我说吧……你本事惊人，天下无敌，这我是早就知道的。近一个月，你的大名，你做的那些轰动江湖的大事，我早不知听了多少啦，却一点也不觉得厌烦，还很想听呢。”
“也许你并不觉得危险，但你……你冒险进宫来瞧我，我……我是很欢喜的……嗯，也很感激。”她神情腼腆，声音越来越低，脸颊羞红一片，“我不知道你早已来了，你……你既然已听到我说的那些话，见到我给你画的画像，我的心思你已经知道啦，你……你……”
叶锋忽地张嘴含住阿九葱玉般的食指，用力吸了一下。
阿九“啊”的轻呼一声，犹如触电一般，蓦地缩回手，便感觉浑身酥麻，犹如万千小虫在心里爬。抬起头，一双美眸满是异样色彩，欢喜、震撼、难以置信。
贵为大明朝公主，千金之躯，何曾遭遇过此种情况？
叶锋伸出双手，又是有力，又是蛮横，拥阿九入怀，在她耳边轻声道：“好姑娘，你的心思，我怎会不知道？但我的心思，你却还不知道……现下知道了么？”
阿九脑袋嗡的一下，猛然炸开。心底不住问自己道：他是真的么？他真的来瞧自己了么？
痴了一般，任凭叶锋动作，躺在叶锋怀中，感受着他的体温，闻到他身上男儿气息，心底说不出的欢喜，只感觉这一切如梦似幻，不真实之极。
她心中欢喜，反倒没去想叶锋何以知晓自己身份，更没去想，叶锋是怎么进入宫中，又是如何寻到自己的。
一时之间，两人相拥在一起，似是享受这难得的静谧，谁也没有开口。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尖锐声音：“殿下请开门，皇上听说有刺客闯入宫中，很不放心，命奴婢来向殿下问安！”
阿九猛地自叶锋怀中挣脱，大惊失色，低低道：“是曹化淳！”
原来曹化淳今夜密谋叛变，袁承志前去偷听，不曾想竟被曹化淳等人发现，立刻在宫中展开搜索，却没搜到。曹化淳深知阿九常年在江湖上厮混，生怕刺客是阿九邀来的高手。担心计谋败坏，立即率人前来搜查。
叶锋神色不变，淡淡一笑道：“不必担心，一**邪小人，他们要害你父王，杀了便是。”
阿九一惊，不明情况，连连摇头，示意叶锋不要乱来，面上却打了个哈欠，声音慵懒应道：“不敢劳烦曹公公，倘若真有刺客，我还能安稳睡下么？曹公公请回吧，我这里没事。”
曹化淳道：“殿下是万金之体，还是让奴婢进去搜查一下，方才妥当。否则皇上问起，奴婢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
曹化淳蛊惑崇祯，宫中权势极大，纵然是阿九，也不敢违逆。倘若再不开门，曹化淳立马便要命人撞开，直接破门而入了。
阿九赶忙道：“曹公公且等一等，容我穿戴整齐。”
门外曹化淳不住催促，阿九心急如麻，瞥了一眼榻上，眼眸一亮，当即给叶锋打了个眼色，命他上榻，钻入被中。
叶锋苦笑，以他的性子和实力，全杀了就是，何必如此委婉？但阿九眼神恳切，就顺她的意吧。微微摇头，钻了进去。
阿九稍作整理，立即从榻上跳下，开了门，又迅速跑回，一扯被子，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曹化淳立即率人进屋，四处敲敲打打，终是没有找到人。
阿九脸上红晕仍未消去，道：“都说了我在睡觉，没瞧见有人进来，哪儿来的刺客？”
曹化淳环目四顾，眯着眼睛，走上前去，故意扔了一样东西，弯身去捡，想要瞧瞧榻底下是否藏人，当然找不到。
阿九笑道：“榻底下也查过了，我没藏着刺客吧？”
曹化淳沉声道：“殿下万金之体，自当该小心谨慎些才是。殿下若有什么事，直接唤她们即可。”又冲服侍阿九的四个宫女厉声道，“你们四个在这里守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可擅离职守，就算殿下的命令，也不可偷懒。否则，立斩无赦！”
说罢，转身率人离去。
阿九道：“放下帷帐，我要睡啦。”
四个宫女点头称是，放下帷帐后，又将红烛剔亮，互相依偎着，坐在房角。
帷帐放下，阿九将被子往上一拉，脑袋便缩了下去，将自己与叶锋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她满心欢喜，一颗心脏砰砰跳个不停，直到现在，仍觉自己身处梦中，实在难以想象，叶锋竟真会来看望自己。更想不到，阴差阳错间，自己竟能与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同被合衾。
鼻息间闻着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男儿气息，情不自禁往他身上靠去，左脸颊摩擦着对方右脸颊，不觉有些痴了。
叶锋一侧脸，含住了阿九细腻柔嫩的红唇，用力吸吮美人儿的香液。
阿九头脑嗡的一下炸开，瞪大眼睛，一种前所未有、从未体会过的奇特感觉，自双唇直达大脑，美妙不可言表。身体不由绷紧，就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良久，唇分。
阿九伏在叶锋身上，压抑着声音，大口大口喘息，目光迷离，呢喃道：“哥哥……”
叶锋嗅了嗅阿九身上幽兰气息，压低声音道：“好姑娘，曹化淳正密谋加害你的父王，倘若不出所料，应当就在今晚。”
阿九猛地惊醒一般，失声道：“你说什么？”
曹化淳密谋逼宫，迫使崇祯退位这段。叶锋不是很在意，即便是今晚碰到，也没前去偷听，只记得个大概。
但好歹崇祯也算自己的便宜岳父，这是其一。其二，倘若真因为自己，崇祯被玩残，曹化淳一票汉奸向清朝借兵成功，那李自成能否攻下燕京，都是未知之数，更别提追杀行动了。
后果不堪设想呐。
崇祯，李自成破城之前，自己肯定是要确保他安全的。
阿九问起，叶锋便脑洞大开，信口脑补出一个惊天阴谋。也不算完全脑补，大体方向基本正确。期间，再加上阿九的穿针引线，便将整个阴谋，勾勒出来。
故事讲完，阿九急道：“我们赶紧去救父王！”当下又愁道，“可是屋内还有人守着，又不能弄出太大动静，那该如何是好？”
叶锋伸手右手，亲昵在阿九额头一弹，呵呵一笑，已将被子掀开。
阿九惊道：“你要做什么？”
叶锋冲她眨了眨眼睛：“名叫叶锋的男人该闪亮登场了！”
阿九一愣，不见叶锋有何动作，他人已如强弩射出的箭矢，蹿飞出去。屋内四名宫女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噗噗几声闷响，全被击晕，倒在地上。
一个呼吸不到，叶锋又已站在榻边，笑道：“傻姑娘。”
不知联想到什么，阿九脸颊蓦地一红，抓住叶锋胳膊，喜道：“是了，我真傻，以哥哥的身手，任何人都不怕的。”旋即跳下榻，穿好鞋袜，拉着叶锋的手，往崇祯批阅奏章的书房奔去。
……
……
果不其然，才来到庭院外门，便有四个锦衣卫看守，不准任何人出入。阿九摆出公主殿下的身份，仍不放行。叶锋二话没说，也没用任何招式，上去就是砰砰几拳，全部撂倒。
书房之外，又遇锦衣卫阻拦，如法炮制，叶锋一拳一个，简单粗暴地解决。
走进书房，目光所及，已是血迹斑斑，崇祯贴身心腹全被乱刀分尸，血肉模糊。死相凄惨，令人不忍直视。
三、四十个锦衣卫，外加一些江湖高手，簇拥着一个三十多岁，满脸浓须的胖子。毫无疑问，此人正是阿九的叔父，逼迫崇祯退位的诚王爷。
除此之外，叶锋还看见了一个熟人。
袁承志。
不过却是被绳子绑住的袁承志。
以袁承志的武功，原本不该轻易被俘的。他会神行百变，打不过，咱还躲得过的嘛。然而，诚王爷欲逼崇祯退位，随后就要向清朝借兵。
汉室江山岂容外族侵占？
这是袁承志所不愿看到的。
可崇祯又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不愿救却又不得不救，瞻前顾后下，又被何铁手、吕七等人围攻，失手被擒，虽然意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阿九牵着叶锋的手走进书房，房内诸人扫了两人一眼，除了对堂堂公主殿下牵着一个年轻男子的手，略感诧异，再无其他，而后便自动忽略了叶锋。
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能有什么本事？没人将他放在眼里。唯有袁承志眼中闪过喜色，目光灼灼盯着叶锋。
叶锋摆手道：“咳咳……大家熟归熟，但也不要用那种如饥似渴的眼神看我，反正我是肯定不会喜欢你的！”
袁承志苦笑摇头，他已领教过叶锋天马行空的说话方式。
阿九脸一红，紧扣叶锋手掌的左手，轻轻掐了他一下，心底羞道：好哥哥，什么浑话也敢说……
这惊世骇俗说辞，反倒令所有人为之侧目。
叶锋心底却连道侥幸，今夜袁承志救援崇祯，因为自己产生了变数，已然失败。若非自己前来……
他打了个寒颤，没敢再往下想。
[ps：实在分不开了，章节名也难起，就合二为一，一并发了吧。100章了，o~~~yeah！]
第101章 说出来吓死你
女儿忽然出现，崇祯眉头皱起，叱道：“你来干什么？快出去！”
阿九笑道：“儿臣前来救驾，父王安全啦。”
崇祯心中又是宽慰，又暗叹女儿认不清大势，怒道：“胡闹！国之大事，岂容你来插手！赶紧给我出去！”只盼自己说话重些，好让女儿知难而退。
阿九却只笑吟吟瞧着崇祯，并不说话。
诚王爷眉头一挑，道：“救驾？”旋即仰天哈哈大笑，得意洋洋道：“九丫头，不要说笑了！皇宫内外全是我的人，紫禁城也已被我完全掌控！你如何救驾？你父王又如何安全？”
阿九厉声质问道：“你目无君长，这是要谋反篡位么？！”
诚王爷冷哼一声，道：“不跟你废话！”转身冲崇祯道，“你这昏君，太祖皇帝传下的江山，眼见就要葬送你手，你还不禅位让贤？哼，你女儿来了，那倒是极好的。来人，给我把她绑起来！”
七八个手持大刀的锦衣卫，登时将叶锋、阿九两人围住。
诚王爷道：“昏君，不妨实话告诉你，今日不论你情不情愿，都得给我退位让贤！哼，你要是识相点儿，就给我乖乖合作！否则我先杀九丫头，再将你儿子女儿全部捉来，当着你的面儿，一个个全杀掉！”
崇祯冷哼一声：“生死有命，那有什么？但你这忤逆犯上之徒，想要朕服输，却是万万不能！”
诚王爷勃然大怒，咬牙道：“好，你很好！来人，给我砍了九公主！”
众锦衣卫应了一声，挥刀便往叶锋、阿九身上砍去。
崇祯面露不忍，却冷哼一声，撇过脸不去瞧。
刀光闪动，只听一声长啸，噼里啪啦响声大作，兵刃落地，七八个锦衣卫倒飞出去，昏厥的昏厥，震死的震死。
崇祯“咦”的惊叫一声，诚王爷一众，更是惊诧瞪大眼睛，这才细细打量起那文弱书生。
阿九笑吟吟瞧了叶锋一眼，又转向崇祯，笑道：“儿臣没有胡闹，父王现下安全啦。”
诚王爷惊道：“你是何人？”
叶锋笑道：“说出来吓死你，所以还是不说了。”
诚王爷冷哼一声：“无名鼠辈，连名字也不敢说么？”
叶锋道：“也罢，既然你非得找死，那就告诉你吧。没错，我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上天下地神鬼莫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叶锋’！”
诚王爷嘴角抽搐。妈的，敢情自己碰到个神经病！
他身居高位，养尊处优，向来不知江湖事，连血手人屠都未曾听说，更何况叶锋这个自封，也更拉风的绰号。
何铁手、吕七等人闻之，脸色大变，齐声道：“血手人屠！”
叶锋打了个响指，一指何铁手，叹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旋即脸色一变，冷冷道：“你们嚣张也嚣张过了，那就给我安心上路吧。”随手一挥，一枚铜钱射向袁承志，立刻将绳子打断，道，“你护着皇帝，其他人交给我！”
袁承志应了一声，迅捷自地上弹起，双手齐出，将两个锦衣卫点倒，顺手夺了一把刀，护在崇祯身前。
何铁手总也算急智，喝斥一声：“不管其他，先杀皇帝！”
众人正彷徨失措之际，猛听到这声命令，本能地选择听从，全如饿虎一般，扑向崇祯。
叶锋冷笑一声：“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不赶紧逃走，我看你们是嫌命太长了！”
一个闪身，空中只留一道残影，人已挡在袁承志身前。众锦衣卫猛喝一声，手中长刀齐往叶锋身上砍来。叶锋脚下不动，右手拿出玄铁制成的折扇，倏然张开，不见他有何精妙招式，折扇自右向左，挥舞大半圈。
只听咔嚓几声，众锦衣卫手中长刀，全部从中断开。
与此同时，他们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似的灼热气流，蛮横向自己压来。胸口沉闷，登时噗噗吐了几口鲜血。哀嚎声起，一众锦衣卫全往后边飞去。
何铁手、吕七等人闷吼一声，鼓动锦衣卫围杀崇祯后，自己却掉头便逃。
人的名，树的影。血手人屠叶锋，但凡是江湖中人，只要有耳朵，肯定是听了不知几几。叶锋普一出手，何铁手等人便知自己不是敌手。脑中就只有一个字：
逃。
叶锋哑然失笑。他们倒真是从善如流，自己说不逃必死，他们还真立马就逃，就连一句狠话都不撂。也罢，左右也是无关紧要的人，倒也不用去追。
仅仅一招，八名锦衣卫就一命呜呼。书房内，尚有大半锦衣卫。可一个个全都心惊胆颤，身体距离颤抖，眼神中说不出的恐惧，哪还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诚王爷身体一软，瘫倒在地，惊恐瞧着叶锋，颤声道：“不要……不要杀我！不，只要你帮我夺得帝位，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通通赏赐给你……”
叶锋摇了摇头，嗤笑道：“就你这样儿，也想玩造反？心理素质忒差，贪生怕死不说，你连一颗做皇帝的野心都没有，别否认，倘若真有。即便到了此刻，也应该自称是朕。”
崇祯眉头皱起，很不喜欢叶锋这番言论。
便在此时，书房外忽然传来打斗之声，曹化淳的声音传来：“奴婢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叶锋哑然失笑。
原来这曹化淳虽然密谋反叛，人却谨慎异常，任凭诚王爷在皇宫内闹腾，自己却在宫外指挥，一旦形势不利，立即反水。
说话间，曹化淳已经率领御林军赶进书房，厉声喝斥道：“大胆贼子，忤逆犯上，全都给我拿下！就地处决！”
诚王爷又是愕然，又是惶恐，一句“曹公公”还未说完，人已被御林军拿下，拖到门外，就地处决。所有锦衣卫，也是如此。这是曹化淳要杀人灭口了。
做完这一切，曹化淳立即给崇祯跪下，认罪，祈求原谅。
崇祯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忠心耿耿，何罪之有？平身。”
叶锋摇头，心里叹道：啧……这演技，杠杠滴。
曹化淳谢主隆恩，站起身来，扫了叶锋、阿九一眼，眼中快速闪过一道怨毒之色。心中暗道：若非他们，自己计策早已成功，荣华富贵，自不必说，可恨！
崇祯刚要询问袁承志、叶锋两人姓名，而后赏赐。
哪料叶锋却轻笑出声：“曹化淳，你密谋反叛，计策不成便杀人灭口，不得不说，脑子还算机智。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终究棋差一招，难逃一死。”
曹化淳柳眉倒竖，勃然大怒道：“放肆！奴婢忠心耿——”
嗖的一声，一道白光闪过，曹化淳喉咙已被一枚铜钱洞穿，鲜血潺潺流下。
他又是怨毒，又是不甘，死死瞪着叶锋，嘴里呜呜咽咽，却再也说不出话。
崇祯勃然大怒：“大胆狂徒！你也想造反不成？！”
阿九心急如焚，不怕崇祯治叶锋的罪，却怕叶锋一怒之下，杀了自己父王。
叶锋却在阿九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我会再来瞧你”，而后，哈哈大笑三声，阔步走了出去。
无人敢挡。
第102章 别问为什么
又过几日，时间来到三月十八，数十万农民起义军黑衣黑甲，犹如乌云遮天，赶至燕京城墙下。炮火羽箭，不尽往城墙射来。明朝守军阵势大乱，破城指日可待。
城外战情混乱，城内同样不堪。各处街巷，匪徒趁机作乱，百姓闭门不出，偶有在外，也是步履极快，行色匆匆。
一座平日最奢华、喧闹的酒楼，此刻也已空空荡荡。
叶锋感慨一声，不由念起一句词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两相比较起来，总还是亡国的时候，百姓苦一些。收拾好心情，又饮一杯酒，酒杯摔碎。
人已展开身法，潜入皇宫，来到阿九寝宫。但他却并未现身相见。明朝大厦将倾，可阿九仍是崇祯的女儿，国之公主。非到最后一刻，她是不能离开的。
自己能做的，只是暗中保护，避免她被崇祯一剑斩断左臂的悲剧发生。
正午时分，忽然传来一声炸雷般的轰鸣，正式宣告燕京城破。
皇宫内，清冷异常，守卫官兵早已逃走。
阿九起初还坐在榻上，瞧着叶锋画像，抱着与叶锋制式相同的鎏金镶花折扇，时而脸露焦虑，时而嘴角含笑。待听到宫内有人慌张惊呼“贼军破城啦，大伙儿赶紧逃！”，这才将画作一收，随同折扇一起抱在怀里，急匆匆往乾清宫跑去。
叶锋轻叹一声，悄无声息跟了上去，进入乾清宫，随即一个纵身，隐在梁上。
过不多时，袁承志满脸怒色，也往这边赶来。
乾清宫内，皇后与几个妃子已经自缢，崇祯衣衫不整，眼神涣散坐在椅上。
阿九来到崇祯面前，不住落泪，叫道：“父王，时势紧迫，赶快出宫吧。”又冲一名太监吩咐道，“王公公，你好好服侍陛下。”
梁上，叶锋凝眉思索。
嗯，是了，那姓王的太监，自然就是王承恩。盖因他是最后陪在崇祯身边的太监，不说名声大噪，却也出现在各种明末历史书籍上，知名度颇高。
王承恩点头称是，让阿九随他一起逃走，阿九却摇了摇头，道：“不，我还要在宫里耽搁一会，我……还要等一个人。”
崇祯勃然大怒道：“你可是要等那忤逆犯上之徒？！”
阿九脸上一红，跪下给崇祯磕了三个头，低声道：“是，儿臣今日就要和陛下告别。我……我是要跟他在一起的！”
崇祯随手拿起一柄剑，凄凉长叹一声，道：“孩儿，你何苦生在帝王家……”忽然手起剑落，白光闪过，宝剑直接朝阿九头顶直劈下去。
阿九抬头，惊叫一声，已然反应不及。认命一般闭上了双眼，怀中仍死死抱着折扇和叶锋的画像。
袁承志也已赶到宫内，怒道：“你这昏君！”想要施以援手，却哪还来得及。
眼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便将丧命，只听嗖的一声，空中闪过一道白光，咔擦，崇祯手中宝剑已然从中断开。众人眼前又是一晃，再去瞧时，叶锋已将阿九抱在怀中。
崇祯又惊又怒道：“是你？！”
叶锋头也不抬，挥手就是一掌，双掌并未击中崇祯，但带出的浑厚劲气，已将崇祯远远震开。
崇祯连退十几步，噗通一下，撞在一根石柱上，瘫倒在地。
阿九给人抱住，睁开双眼，便瞧见了心上人，眼泪簌簌落下，伸手抚摸叶锋脸颊，低声呢喃道：“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嗯，是了，这肯定是观音菩萨可怜阿九，让我在梦中见着你了……”
叶锋狠狠亲了阿九一下，嘴角含笑，柔声道：“好姑娘，这还是梦么？”
阿九咬唇摇头，低低呜咽，豆大的泪珠儿又流了下来。
另一边，袁承志厉吼一声：“你这狠辣昏君，冤杀我父亲不说，就连自己女儿也不放过，今日我便取你性命！”
崇祯一见是袁承志，叹道：“我也很后悔。你杀了我吧。”
袁承志咬牙道：“好！”
两个太监上前阻挡，袁承志一脚一个，全都踢飞，来至崇祯身前，一刀直往他头上砍去，阿九惊呼道：“不要！不要杀我父皇！”
叶锋右手一挥，地上一柄钢刀蹿射而出，挡下了袁承志这一刀。
叶锋抱起阿九，冲袁承志淡淡道：“他今已落得如此下场，就算你不杀他，他又能再活几日？赶紧出宫吧。”
袁承志默然无声，两行清泪便流了下来。王承恩几个太监已经扶着崇祯，逃出乾清宫了。
随后，叶锋、袁承志几人也赶紧出了皇宫。
……
……
路上，得知叶锋愿意随他一起，袁承志开心之极，如今闯王虽然得了天下，但清朝虎视眈眈，闯王求贤若渴，正是大展身手，壮我汉室河山之际。
叶锋武功深不可测，堪称当世最强。袁承志兴奋之极，一定要引荐给闯王。而更令袁承志兴奋的是，对于他的提议，叶锋竟只微微一笑，虽未同意，却也没拒绝。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袁承志院落，刚刚进门，袁承志的跟班，渤海派海盗出身的洪胜海，满脸焦虑赶了过来，瞧见叶锋，登时瞪大眼睛，身体情不自禁颤抖起来。
这不怪他，叶锋威名太盛，或是说凶名太盛，更何况洪胜海是见过叶锋那些神乎其技的武功的，他是打心底里敬畏。
袁承志道：“胜海，到底发生什么事？”
洪胜海急道：“温姑娘被何红药掳走啦！说是要去找他父亲，若是找不到他父亲，就要拿她出气，杀了……杀了温姑娘啦！”
袁承志惊道：“什么？！”又赶忙问道，“那她把温姑娘带到何处去了？”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金蛇郎君夏雪宜，为了复仇，玩过的女人不知几几，终究还是碰上一个用情至深，纠缠不清的何红药……
叶锋摇头，心底轻轻一叹。
转念又想，既然自己有过提醒，以夏雪宜的聪明才智，岂会没有防备？
正在此时，两个闯军传令兵赶了过来，冲袁承志抱拳行礼道：“袁将军，闯王命你即刻前往皇宫！”
袁承志刚要拒绝，叶锋却笑道：“我侄女最爱耍小性子，被人磨磨也是极好的。何红药既然抓了她，肯定日夜兼程赶往华山，救人也不碍于一时半会——别问我为什么知道，问了我也不会说。”
袁承志苦笑。
“放心好了，我保证她一定不会出事。但如果你不听李自成的命令，嘿……她不会出事，但你却肯定会出事了。你先别反驳，再过两日，不，只需半日，那时，你再跟我说话。”
袁承志一愣，旋即明白叶锋的意思，不外乎看衰闯王。
他仍是不信，但此刻心念温青青，倒也没有跟叶锋争辩。
说话间，又有几人自院中迎了上来。其中一人赫然便是五毒教教主何铁手。
我去，这系统强悍的修正力，原著剧情都被自己玩成这样，何铁手竟还是拜在袁承志门下……不服都不行呐。
刚跟叶锋打了个照面，何铁手脸色便微微泛白。
时至今日，叶锋展现出的恐怖实力，仍令她心悸不已。她更担心叶锋不愿饶她，或是怀疑她拜在袁承志门下，别有图谋。
不等袁承志解释，也不等何铁手开口，叶锋抢先笑道：“何教主，可曾记得叶某对你说过的那句话，‘卿本佳人，奈何从贼？’现下你迷途知返，最高兴的，应该是我。”
“走，咱们先喝一杯，一笑泯恩仇，共同进步，至于过去那些不愉快，就让它们全都随风而去吧。”
何铁手一愣，叶锋的话有些奇怪，却听得人心底舒坦，她是打心底里感激，盈盈一拜道：“公子大度，贱妾拜谢。”
说罢又转向袁承志，安慰道，“姑姑掳走温姑娘，是为了温姑娘父亲。没寻到人前，她性命当是无忧，师父不必担心。你先进宫见闯王，向他说明情况，辞了行，大伙儿再一块儿去找温姑娘。”
袁承志轻叹一声：“也只有这样了。”冲叶锋一抱拳，转身跟那两人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