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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虎笼山人     抗日保安团txt下载     抗日保安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六章 夜话

    35军残部渡过汾河之后,不敢停留,一路西行,然后直接钻进了太原西山,在一个小山村里驻扎了下来。这里地形复杂,rì军一时无法控制,所以暂时是安全了。

    经过这大半夜的逃亡之旅,将士们心力憔悴,恨不得马上就躺下来休息。有的战士寻到一个避风的窝棚,躺下去就不肯起来,任凭军官们如何喝骂也不起作用。宪兵们只好把这些家伙一一拖起来集结整顿。

    不是不近人情,只是军队不容许这样散漫,否则有个风吹草动,这几千败兵非炸营不可。再加上村子太小,住处有限,必须要统一调配才行。

    傅作Y作为一军之长,自然有人帮他找好了住处,还是个独门小院,可他却无心安歇。

    陈参谋长见他屋里的油灯还亮着,就推开房门直接走了进来。他们是多年至交,明着是上下级关系,实则有如兄弟,所以相处比较随意。

    傅作Y蹲在炕头上,显得有些颓废。他抬头看了一眼,见是陈参谋长又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参谋长说:“军座,夜深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傅作Y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咳,眼下这般情形叫我怎么睡得着?”他顿了顿又问道:“弟兄们都撤回来了吗?”

    陈参谋长说:“苏处长正在集结部队,清点人数,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正说着,苏处长兴冲冲地走了进来说:“军座,参座,真是奇迹啊!咱们自家弟兄全都撤回来了!这么远的路,一位兄弟也没落下!”

    傅作Y和陈参谋长高兴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陈参谋长说:“怎么?郑旅长他们还没回来吗?”

    苏处长摇了摇头,说:“还没有!不过我们撤退之时,曾安排新编第一团一部(非傅部嫡系,所以在苏处长看来算不得自家弟兄)在汾河东岸留守接应郑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而且汾河渡口附近也没有枪炮声传来,兴许是他们走岔道了。”

    傅作Y皱了皱眉,说:“我走之前不是下令各个路口都要留下人员接应吗?为什么全都撤了回来!”

    苏处长闻言有些尴尬,他小心翼翼地说:“军座,撤退的命令是我下的。当时,弟兄们刚离险境,一个个惊惶失措,如果不能及时撤到村里集结起来,只怕就要溃散了。”

    陈参谋长叹了口气,说:“此番突围,郑卫国所部是立了大功的。我们这一撤,岂不是有过河拆桥之嫌?军座,让我带特务连回去接应一下吧!”

    苏处长忙道:“都怪卑职处事不周,还是让我去吧!”

    傅作Y摇了摇头,说:“西山地形这么复杂,现在又是黑灯瞎火的,到哪里去接应?小苏你先去安顿各部,让弟兄们早点休息,接应的事等天亮再说吧!”

    苏处长只好敬了个礼出去了。

    陈参谋长有些不放心,说:“可万一他们被rì军粘上……”

    傅作Y笑了笑,说:“郑卫国那小子jīng着呢,不会有事的。只是我们此番欠下人家一个大人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还上。”

    陈参谋长说:“是啊!此番撤退若非卫国筹划得力,又率部殿后稳定了军心,只怕有一大半弟兄得扔在路上。”

    他这话说得不错。历史上由于大南门被堵上了,将士们惊惶不安,纷纷朝城门洞挤去。沿途被踩踏致死的人甚多,其中包括第435团少校团副解致信(山西解县人)这样的军官。

    守城各部在撤退过程中大多溃散。第218旅旅长董其武,新编第1团团长姚骊祥只剩两个单人相随出城。天亮以后,到处都有敌人阻隔,两人只好改向东南方向前行,一直走到了沁县,一个多月以后,才在石楼找到自己的部队。守双塔寺的第421团营长韩chūn富,在退却时脱离部队,带着旅部配属的骑兵一排,跑到了晋北五台县,被反正伪军金宪章部缴了械。

    另外,部队在夜渡汾河时,由于河底泥淖很多,官兵不了解河道的情况,陷入泥淖死在汾河里的人很多。总部中校参谋许挹和(浙江人,保定军校生)就是这样死的。还有些部队,由于敌情不明,误入太原县、清源县、晋祠、小店镇等几处敌人窝里,被打死的也为数不少。

    所以郑卫国此番镇守大南门,虽未曾与rì军交一枪一弹,但成功得保障了大军的退路,功德无量。

    傅作Y回想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有些感慨,说:“老陈,据你所知,这个郑卫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参谋长说:“我跟他接触得不多。这个人看上去jīng明干练,是个人才!不过……”

    傅作Y奇道:“不过什么?”

    陈参谋长说:“我总感觉这个人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清楚。呃,对了!就跟戏文里的诸葛亮一样,好像什么都知道,哈哈!”

    傅作Y疑惑道:“此话何解?”

    陈参谋长解释说:“这小子刚进太原城就反对封城门,还主动请缨防守大南门,从而保证了我军的后路。我们刚有撤退的意向他就跑来献策,而且一应谋划,无不中的。呃,您不觉得这太神了吗?”

    傅作Y笑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多智近妖的感觉,哈哈!有意思,回头派人查查他的底细。”

    陈参谋长说:“您多次召见他,难道对他还不了解吗?”

    傅作Y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原以为他是个趁火打劫的家伙,现在看来多有偏颇啊!”

    次rì一早,傅部军心已定。他们连续派了好几支部队沿路来回搜索,希望能找到郑卫国所部的踪影。可是找了大半天,一点儿影子都没找到,还几次差点与rì军遭遇。

    由于西山离太原太近,不宜久留。他们不得不放弃搜寻,开始撤离。当天下午,他们向西南方向一路前行,到了中阳,后转至石楼县整军休整。

    之后,傅作Y将军把太原失守的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并电请上级给予处分。阎老西儿一度准备追究他失守太原的责任,好在卫立煌下达过“相机撤退”的手令,再加上常凯申的反对才作罢。

    太原失守成了傅作Y和阎老西儿绝裂的导火索。一年以后,傅作义接受了常凯申的任命,从此脱离了晋军。

    话分两头,再说说郑卫国这边。

    郑卫国他们撤退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但那些负责引路的灯笼兵还在汾河东岸等候着他们(已经不是陈参谋长带的那批了)。有了这些指路明灯,他们一路上走得很顺利,也很感动。

    要知道,这个时候在东岸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一旦被rì军发现,黑夜里打着灯笼的士兵一个也别想活。是的,历史上rì军并没有连夜突袭城南。可士兵们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是鼓起极大的勇气站在这里的。

    和这些普通的士兵一比,那些身居高位却弃军逃亡的军官岂不愧杀!历史就是喜欢这样嘲弄人类,本应承担责任的人将它扔在一边,一直被社会欺压的人却把它捡了起来。

    闲话暂且不提,在灯笼兵的指引下,部队很快就到了汾河边上。郑卫国对负责接应的军官连声道谢,说:“没有你们,这黑灯瞎火的就难走了。此番恩德,郑某必定铭记于心!”

    这名军官是独一旅新编一团的一个营长,叫齐思贤,他说:“郑旅长您太客气了!我部接到的命令就是保证所有守城部队过河。你们是全军最后撤退的,你们没走我们怎么能走呢!”

    郑卫国竖起大拇指,说:“好汉子,不愧是傅司令的部下。”

    齐营长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他看了汾河一眼,又看看装甲车,说:“郑旅长,河水虽浅,但河底淤泥很多。装甲汽车要过去可不容易!”

    郑卫国笑道:“无妨,山人自有妙计!”

    战士们从城内撤离的时候每人扛了一个沙袋,现在只要铺在河床上就可以筑成一个简单的“水下桥”了。这些沙袋可以使河床更加平稳,还可以避免车身陷入淤泥。

    装甲车本身就比普通车辆防水能力强,再加上汾河水位很低,所以很顺利地就过了河。齐思贤看得佩服不已,说:“郑旅长真是足智多谋,难怪陈参谋长一直夸您!”

    郑卫国笑道:“想学吗?到我们独九旅来吧,我教你!”

    齐思贤以为郑卫国是开玩笑的,嘿嘿笑了几声,说:“郑旅长真会说笑。”

    其实郑卫国是真得动了爱才之心,只是傅作Y的墙角不好挖得太过明显。他见齐思贤没有答应,暗叹了一声可惜。

    部队过河之后,一路西行,试图追上35军。毕竟这个时候敌情不明,正需要抱团取暖。可他们走了大半夜也没有追上前面的部队。

    齐思贤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说:“哎呀,肯定是额们走岔道了!郑旅长,都怪卑职领错了路,请您责罚!”

    郑卫国笑笑,说:“不怪你,其实我早就发现走错路了。”

    齐思贤差点没反应过来,说:“啊?”

    张长贵也吃了一惊,说:“旅座,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踢了踢停在路边的装甲车,说:“我是舍不得这三个铁家伙啊!傅司令他们撤到山里去了。我们跟着去的话,这仨儿就得扔了。”

    段双虎听了哭笑不得,说:“旅座,您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现在大半个山西都落在鬼子手里了,这铁家伙我们带得回去吗?从这里到晋西南可有不少山路要走!”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我可不想去晋西南,绕那么大一个圈子,什么时候才能回平安县?”

    段双虎搔搔脑袋,说:“可是凭我们这一千多号人怎么可能冲破rì军的防线?除非咱儿轻装简行,把这一百多辆大车都给扔掉。”

    郑卫国指了指脑袋,笑着说:“你这里太僵化了,得好好活动活动。今天这么晚了,大家先找个地儿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到公路附近去转转,冯锟也去。”

    冯锟这段时间可憋坏了,闻言大喜,说:“我也有份吗?”

    郑卫国扫了他一眼,说:“你也可以选择不去。”

    冯锟忙道:“去,去,当然去!”

第五十七章 抢车

    次rì一早,张长贵带着几名身手好的弟兄先去公路沿线侦察了一番。其余各部仍然隐蔽待命,毕竟现在还没有脱离险境,一切都得小心从事。

    吃过早饭后,齐思贤本想辞行的,郑卫国拍拍他肩膀说:“兄弟,傅长官也不知撤到哪里去了,你不如先跟我混吧!”

    齐思贤一想确实如此,又感念郑卫国援手之德,便留了下来。郑卫国任命他为直属四营营长,统率所有的原晋绥军士兵。

    张长贵他们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战士们都有些心焦,纷纷请命出战,可郑卫国一直压着没有同意。好在快到中午的时候,一名侦察员终于回来了。只是带回来的消息并不好——这一带已经全部沦陷了,他们事实上还处在鬼子占领区域的腹地!郑卫国听了之后,一点儿也不着急,他的镇定让战士们稍稍安心了些。

    吃过午饭,郑卫国对段双虎说:“带上一个排的弟兄,换上rì军军装,跟我到公路上去化化食。”

    这些rì军军装还是二龙山大捷的战利品,都是挑选的码号相对较大且比较完整的军服,其中还有不少是军官制服。这一路运来虽然占了保安团不少运输空间,可郑卫国一直没舍得扔,为的就是能在关键时候用上。

    段双虎闻言大喜,说:“好嘞!”说完忙喊了一个班的战士跟他去搬军服。去了没多久,他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说:“旅座,昨天晚上过汾河时那些军服大部分都给弄湿了!”

    郑卫国一听就火大了,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早不报告?”

    段双虎也是一脸晦气,说:“要不是您说要用,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

    郑卫国忍不住骂了一句娘,又问道:“全都湿了吗?剩几件也好啊!”

    段双虎跑回去抱了四件回来,说:“干的就这四件了,李营长正在组织战士想办法把其余的弄干。”

    郑卫国有些无奈,说:“咳,四件就四件吧!给我留件大点的,你、冯锟还有那个牛chūn子赶快给我换上。”牛chūn子就是攻打黑鹰寨时,孤身闯入敌寨的勇士。这家伙有勇有谋,胆大心细,是个特种兵的好料子。

    换装之后,郑卫国带了一个加强排来到了公路附近。经过一番布置后,大部分战士都远远躲了起来,只留下他们四个守在公路边上。

    一个多小时之后,汾西一条公路上开过来一辆汽车。他们是从南边来的,一般都是运送伤员,或者运送物资后返回的。由于**各部已经溃逃,所以他们显得十分嚣张。

    汽车拐过一个大弯,汽车兵小仓一郎突然大叫一声,惊醒了正在补觉的同伴隆本。隆本极不情愿地睁眼一看,只见前面的公路上躺三名帝国士兵,还有一名大个子士兵在一旁守护。这么大的个头在rì军中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所以他们并没有太在意。

    小仓一郎将汽车开了过去停在路边,冲大个子喊道:“喂,你们是哪部分的?”

    大个子士兵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们是第五师团的汽车队吗?”

    小仓一郎一听是广岛口音,对隆本笑道:“是个南方佬(rì本内部也有地域歧视)!”然后回答道“不是,我们是20师团的。”

    那大个子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说:“我的同伴受了重伤,你们能帮忙捎到太原去吗?”

    小仓犹豫了一下。大个子忙走过来递给他一包香烟,说:“我是上等兵野原新之助,请多关照!”

    小仓一看是个好牌子,心中暗喜,说:“哟西!我是小仓一郎,野原君真是太客气了。呃,勇士们都是为帝国圣战负的伤,我们自然不能把他们扔在荒郊野外。隆本君,你说是不是?”

    隆本抽了一根烟出来,笑道:“说得没错!”

    野原新之助听了大为欢喜,问了一句:“车上就你们两位吗?”

    小仓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野原有些不好意思,说:“我一个人可没办法把同伴们弄到车上去。”

    小仓有些无奈,说:“呃,隆本你睡了半天也该运动运动了。”

    隆本没有办法只好打开车门下去帮野原抬人。两人抬着一名负伤的士兵去了车厢后面。没多久汽车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野原跑过来说:“小仓君,不好了,隆本君从车厢上摔下来了!”

    小仓大吃一惊,忙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刚落地,他突然感到脖子上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这时,地上一名“伤员”跳了起来嚷道:“旅座,我不扮伤员了,躺了半天什么也没捞着!”

    车后面跳出一名“伤员”笑道:“冯锟你不要着急,我们在这儿等等,说不定还有收获!”

    搞了半天,原来这一伙人是郑卫国他们假扮的,其中主角大个子“野原新之助”的扮演者就是郑卫国本人。

    车子在路边停了一会儿,对面山头几棵小树突然摇了起来,然后一齐倒了下去。

    段双虎吃了一惊,说:“旅座,来了一大股敌人!”

    根据他们之前约定的暗号,来了一辆军车就放倒一棵树,如果来了两辆军车就放倒两棵。如果来了一百辆军车呢,呃,不好意思,树没有那么多,呵呵。

    郑卫国说:“你们两个马上躲起来,我和冯锟留下。”

    段双虎说:“那怎么行,我们一起走吧!”

    郑卫国指着汽车说:“如果只有车没有人,会引起鬼子jǐng觉的。别废话了,执行命令!”

    段双虎懊恼地叹息了一声,带着牛chūn子迅速向小山坡上跑去。他开始痛恨自己当初没有好好跟那个胖翻译学rì语了。

    没过多久,十几辆汽车排着长龙开了过来,打头的还是一辆装甲汽车。鬼子们从公路上径直开了过去,压根就没理会郑卫国他们。

    冯锟从车底爬了出来,说:“咳,又白钻了一回。”原来,他和郑卫国两人装作在路边修车。郑卫国坐在驾驶室里,冯锟则钻到车肚子下面去了。谁想到鬼子根本没有怀疑他们,一路过去停都没停,害得冯锟白弄了一身机油。

    郑卫国见他手上脸上都是油污,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正笑得起劲,段双虎他们又溜回来了,身后还多了两名弟兄。他隔老远就听郑卫国的笑声,嚷道:“旅座,啥好事啊,乐成这样?”

    话音刚落,他们也看到冯锟满是油污的脸了。弟兄们都跟着大笑起来,只有冯锟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平rì跟冯锟关系较好的战士笑道:“你傻啊,整得跟包公似的!”

    冯锟这才恍然大悟,忙跑到倒车镜前看了看,然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弟兄们见状笑得更加放肆了。

    郑卫国突然看见对面山头上又有小树在摇晃,忙道:“别闹了,有情况!”

    段双虎看了一会儿,说:“旅座,来了三辆汽车!打还是不打?”三辆汽车对于他们这只小部队来说有些多了,可就这么放走又有些可惜。

    郑卫国略想了一下,说:“南面回来的车上应该不会有多少兵力,我们想办法把它吃掉!”

    冯锟说:“可是我还没洗脸呢!哪里有水?哪儿有水啊?”

    郑卫国笑道:“洗个屁,这个样子就挺好!”

    说完他转身一看,见新来的两名战士还在手忙脚乱地换rì军军装,不由地有些生气,说:“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慢,还没换好!”

    一名战士苦着脸说:“旅座,裤裆太小穿不进去。”

    段双虎过去一把就撕开他了的军裤,说:“滚到车厢上去!”

    那战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营长,你,你要干嘛?”

    段双虎没好气地说:“弄条绷带缠在大腿上!装伤员,懂吗?”

    战士嘿嘿一笑,说:“懂了,懂了!”说着忙爬到车盒子里面去了。

    另一名战士衣服换好了,可鞋子太小,一双大脚恁是塞不进去,急得满头大汗。

    段双虎哭笑不得,现在又没有合适的鞋子,只好让他装作脚负伤了。

    他们刚收拾好,那三辆汽车就过来了。冯锟拦在路上喊道:“喂,请停一下,拜托了!”

    汽车停了下来,一名少尉从车窗伸出头来喝道:“什么情况!为什么要拦在路上?”

    冯锟一口东京口音,说:“我们汽车抛锚了,请帮帮忙!我们急着把几名伤员送到太原。”

    看在伤员的份上,少尉跳下车,喊了几个人过来帮忙。郑卫国呆在车厢上数了一下,发现总共有十名鬼子,其中七名鬼子都跑过来围观只有三名司机没有下来。

    凭他的身手解决这十个鬼子并不困难,难就难在不能动枪。这附近都被rì军占领了,一旦惊动了rì军大部队可就麻烦了。

    两名鬼子钻进了驾驶室,折腾一会儿没有修好。其中一个鬼子只好钻到车厢下面去了。郑卫国趁机跑到后面两辆车上,借递烟的机会扭断了两名鬼子司机的脖子。

    由于后面两辆车被第一辆车挡住了,所以前面八个鬼子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但前面八个人挤在一起,想要一一除掉而不惊动其他人几乎不可能。

    这时,正好有一个鬼子跑到路边去撒尿,郑卫国忙跟了过去。那鬼子看了郑卫国一眼,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郑卫国解开裤带,露出一个yín荡的笑容,咧开大嘴说:“一起!”

    鬼子瞅了瞅郑卫国的小弟弟,脸上的肌肉狠抽了一下,忙转身扭向了另一边。郑卫国见时机已到,从侧面狠狠一拳击碎了他的喉骨。击打这个位置有个好处,就是临死前不会发出声音。

    这个鬼子身子一软就要倒下,郑卫国忙上前一把搂住,喊道:“不好了,这家伙晕倒了。”

    几名围观的鬼子忙跑了过来。一名上等兵摇晃着鬼子的尸体,喊道:“田村君、田村君,你怎么啦?”

    郑卫国突然伸出双手各抓住一个鬼子的脑袋使劲一碰,这两个倒霉蛋便晕了过去。后面一个鬼子正要大叫,却被郑卫国一记重拳打在面门上,当场丧命。

    与此同时,冯锟钻到第一辆车上,用匕首结果了司机。段双虎从车厢上一跃而下,扑倒了那名少尉。在驾驶室修车的那名鬼子惊呼一声,刚要去掏枪,却被牛chūn子一把拽了出来,并狠狠摔倒在地上。另一名战士光着脚跳下车去帮忙,两人合力将其杀死。

    最霉的是车厢下面那个鬼子。他听到动静,刚从车底下爬出来就被穿开裆裤的那名战士一脚踩在了后颈上。

    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那名少尉。这家伙军衔虽然不高,但却是个真正的搏击高手。段双虎一身功夫在保安团也算一流了,又占着偷袭的便宜,可恁是落了下风。

    少尉一把甩开了段双虎,伸就要去摸枪。冯锟忙舞着匕首冲上去帮忙,却被少尉一脚踢翻。好在这一下争取到了时间,郑卫国跳将过去,一腿将其扫倒。段双虎趁机扑上去扭断了这家伙的脖子。

    见鬼子都被消灭了,冯锟顾不得一身油泥,舞着匕首高兴地说:“哈!刚才我亲手干掉了一个鬼子!”

    郑卫国过了看了一眼,见车上溅得到处都是血,没好气地说:“快把驾驶室收拾一下,搞这么多血没法用了!”然后又对段双虎说:“发信号让二队快来接应。”

第五十八章 回家的路

    二队是由四营长齐思贤带领的,他们中间有好几位战士会开汽车。缴获的这四辆汽车很快被开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小山谷,先前那三辆装甲汽车也扔在这里。

    段双虎从车上跳了下来,兴奋地说:“真他娘的爽!旅座,我们再搞几天就可以开着汽车回去了。”

    郑卫国苦笑道:“再搞几天?今天下午这么一折腾,我们的行踪很快就会暴露,所以今晚必须撤离!”

    段双虎说:“鬼子没那么快发觉咱们吧!”

    郑卫国一脸正sè,说:“记住,永远不要低估你的对手!”

    段双虎说:“可是咱们的车不够啊!”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说:“我估算了一下,要想弟兄们全部挤上汽车至少也得近二十辆,可咱们哪来那么多司机?所以,接下来就没有必要去弄汽车了。让弟兄们好好休息一下,天一黑我们就走!”

    段双虎心有不甘,说:“那这四辆汽车不是白弄了吗?”

    郑卫国笑道:“当然不是白弄,晚上能不能顺利地冲出去就靠这些汽车了。”

    装甲汽车虽好,但载人较少,不利于化装突袭。普通汽车足足能挤上几十号人,而且还不容易引起敌人的戒心。

    是夜,郑卫国亲率一辆汽车打头,部队沿着公路绕到太原南郊然后向东南进发。他希望能从榆次和寿阳之间穿过去,然后一路南下顺着原路回去。刘自达带着三连和千余民兵还在路上等着呢!

    战士们开始很紧张,不过走了很远都没有碰到鬼子,大家渐渐把提起来的心又放回肚子里面去了。这些地区虽然都已沦陷,但rì军兵力有限,最多控制一些城镇,不可能封锁住所有的路口。

    开车的战士说:“旅座,您猜得真准!这么重要的路段,鬼子竟然无人把守。”

    郑卫国哂笑道:“沿途把守,那得要多少人!就算是板垣征四郎亲自站岗那也不够。”

    战士说:“可是在忻口和太原的时候,额感觉鬼子也不少啊!动不动就是一个大队冲了上来。”

    他有这种感觉其实并不奇怪。rì军的机动能力很强,他们利用这一优势往往能在局部战场上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而中**队各自困守一处,相互之间缺乏配合,一不小心就成了孤军。

    总的来说,忻口—太原会战中**队的指挥实在太失败了,给人的感觉就像堵漏子。板垣在山西的屋顶上戳一个小洞,阎长官便派一支部队堵在那里。最后近三十万人的部队像胡椒面一样撒了出去,竟然被不足三万鬼子压得动弹不得。

    其实这些部队中不乏勇猛敢战的jīng锐之师,只要派一两个军穿插至第五师团后方就足以解忻口之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像台儿庄那样吃掉板垣一两个联队。可惜阎长官不是李长官,使不出这样的大手笔。

    郑卫国看了战士一眼,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凭你这句话,以后当个连长不成问题。”

    战士咧嘴一笑,说:“嘿嘿!额叫徐清源,五台人!”

    阎长官的这位小老乡后来多次立功,果然成了保安团的一名连长。呃,这是后话了,以后再说。

    两人扯了一些闲话,汽车又往前开了几里路。星星点点的灯火勾勒出一个小镇,正挡在前面的路口上。徐清源说:“旅座,前面这个镇子叫李家镇,汽车必须要从这里过。”

    郑卫国看了看,说:“鬼子只怕在这里设有重兵,通知弟兄们准备战斗!”

    前面走了这么远一处哨卡都没有碰到,其实不完全是好事,因为鬼子极有可能是放弃了那些不太重要的地段,然后集中兵力把守一些交通枢纽。

    张长贵带着保安团最jīng锐的弟兄们正猫在车厢里,对于常年没有坐过汽车的人说,这并不是很愉快的旅程。再加上部分战士身上的rì军军装还没干好,穿在身上特别难受。

    对于战士们来说,穿着半干不干的衣服在车上颠来簸去,还不如跟鬼子干一仗,所以大家听到命令后都有些兴奋。张长贵仗着自己身手好,抓住车顶和车厢的边缘把脑袋伸到车窗外面对郑卫国说:“旅座,是不是要动手了!”

    郑卫国瞪了他一眼,说:“你们等下放机灵点儿,争取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正说着,他突然脸sè一变,说:“咦,不好!敌人似乎比我们想像的要多!你马上发信号,让第二组的人赶快前来支援。”

    说话间,郑卫国他们乘坐的汽车已经到了镇子前面的路口。这里设有简易的路障,还有一个分队的rì军在路障两侧站岗。

    一名士兵手持信号灯站在路中间大声喊道:“停下,检查!”

    汽车一直冲到士兵的脚尖前才停下,吓了这厮一大跳。他正准备咒骂,郑卫国把头伸出窗外骂道:“混蛋,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士兵见是一名少尉,不敢开骂,委屈道:“少尉,我部奉命在此检查,请您配合一下。”

    郑卫国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打开车门跳了下来,盯着士兵恶狠狠地说:“士兵,你要检查什么?”

    士兵往后缩了缩,说:“请您出示您的证件和出行公文!”

    郑卫国甩手就是一大耳光,抽得这家伙原地转了一个圈。他一把揪住士兵的衣领,冲他吼道:“八嘎!士兵,你在考验我的耐心!我命令你马上放行,现在!”

    一个军曹冲了上来,估计是这里的分队长。他冲到两人跟前,试图将他们分开,并大声道:“少尉,你不能这样做!我们是在执行上级的命令!”

    郑卫国一把推开军曹,嚷道:“八嘎!不要在我面前提你的上级!论军衔我比你高!”

    正争吵得起劲,一队rì军拥簇着一个中尉冲了过来。中尉怒喝道:“八嘎,你们在干什么?”

    军曹忙道:“长官,这位少尉不肯接受检查,还殴打我的士兵!”

    中尉死死盯住郑卫国,说:“是这样吗,少尉?你在玷污大rì本帝**人的荣誉!”

    郑卫国毫不示弱,说:“玷污军人荣誉的不是我,而是这些混蛋!他们,根本不就懂得如何尊重一位刚从前线回来的勇士!中尉,请你命令你的手下马上放行,我和我的部下现在需要休息,而不是在这里吹冷风!”

    中尉感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勃然大怒,跳过来指着郑卫国骂道:“你这是在跟一位中尉说话吗?看来我得教教你如何尊重你的上级!”

    郑卫国轻蔑地扫了他一眼,说:“只会拦路设卡的上级不值得我去尊重!”

    中尉实在是忍无可忍,喝道:“八嘎!”说着跳起来就要扇郑卫国的耳光。

    郑卫国一把揪住中尉,冲后面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让这帮混蛋见识一下我们的武勇!”说完,他将中尉摔倒在地,猛揍了起来。

    早就按捺不住的战士们嚎叫一声就从车上跳了一下来,空着手向鬼子冲了过去。还有的战士把大衣都脱了,显得十分生猛,其实是湿衣服穿在身上太难受了,不如脱了打个痛快。

    rì军内部虽说有“下克上”的传统,可这种当众殴打上官的场面还真不多见。鬼子们都看得傻了,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张长贵带着弟兄们扑了上来。鬼子见他们没有使用武器,以为是要跟他们打架,只好“被动应战”。

    战士们训练了这么长时间,身手较好,但鬼子也是训练有素的,而且人手更多一些。双方很快就混战到了一起,打得不亦乐乎。

    这时,公路上车灯大亮。一辆装甲汽车和两辆载重汽车从前方急驰而来,然后吱地一声停在了路口。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了,一名少佐从车上跳了下来,喝骂道:“你们在干什么?打群架是军人应该做的事吗?”

    郑卫国大声嚷道:“少佐阁下,这些留守人员竟然殴打我们这些从前线下来的勇士,请您一定要重重责罚他们。”

    这时,那名倒霉的中尉已经被郑卫国打得晕了过去。几名不忿的少尉和准士官纷纷反驳,并指责郑卫国才这次“打架事件”的幕后元凶。

    冯锟怒骂道:“一只巴掌难道能够拍响?不要试图狡辩,这件事情你们都有责任!都给站在路边上,我要亲自处理这件事!”

    说着大手一挥,一队士兵端着枪就冲了上来。鬼子们不敢反抗,只得退到一边,战士们趁机收缴了他们的武器。另一队士兵则将路障搬开,为汽车打开了通道。

    冯锟走上前来,说:“冲突双方的最高指挥官都给我站出来!”

    郑卫国配合地站了出来,鬼子这边则悲愤地说:“我们中尉被家伙打晕过去了!”

    冯锟轻蔑地说:“这么弱小,怎么为帝国圣战出力?哟西!你们打架还脱衣服,那就全部脱下来吧!”其实他是想要得到这些相对干净的军装,免得等下沾了血。

    由于郑卫国他们也顺从地脱下了衣服,鬼子们虽然不满,但还是顺从地开始脱掉大衣。冯锟心中暗喜,心想等下战士们就不用穿湿衣服了。

    这时,一名鬼子突然尖叫一声,说:“不好!他们是假冒的!”

    冯锟脸sè一变,说:“动手!”战士们也是下意识就开始了攻击,特别是呆在车厢上的机枪手,哒哒哒就开了火,当场扫倒了一大片鬼子。

    鬼子自知大难临头,拼命反抗,但手上没有武器,只能任人宰割。战士们刚把这些鬼子消灭干净,镇子里面突然又冲出来一大队鬼子。

    原来,这个小镇上驻扎好几个单位的rì军,互不统属。他们是听到枪声后才赶过来增援的。

    郑卫国忙道:“快!开着装甲汽车一路冲过去!”

    一名勇敢的士兵启动了汽车,然后将油门一踩到底,狠狠地撞向了街头的rì军。鬼子们惊恐地大叫着,想要四下逃窜。可偏偏这里是一条直巷子,可供躲避的地方不多,鬼子当场被撞死的很多,即便有侥幸逃脱的家伙也很快被跟在汽车后面冲锋的战士们打死。

    张长贵带着弟兄们冲杀了几次,回来报告:“旅座,这个镇子比较大,要想肃清残敌很困难!”

    郑卫国有些懊恼,说:“看来想继续隐藏行踪是不可能了,通知大部队赶快过来。我们得迅速离开这儿。”

    战士们利用火力优势控制了通往南下道路的几条街道,然后掩护着大部队迅速撤离了这个镇子。部队走了大半夜,一直到了一个小村子才停了下来。这个村子刚好在路边上,交通十分方便。

    次rì一早,rì军开始疯狂地搜寻一股“胆敢冒犯大rì本蝗军威严”的敌人。他们以中队甚至小队为单位,用撒网的方式搜遍李家镇附近每一个角落。与此同时,还有大批士兵乘着汽车沿公路四下巡查。

    青山中队就是其中一支,他们离李家镇最近,又有汽车可以乘坐,所以南下的速度最快。部队走了几个小时之后,突然停了下来。中队长青山小次郎嚷道:“发生了什么事?”

    先导车上跳下一名士兵,一路小跑过来报告:“长官,前面路口设有路障!驻守的士兵要求检查。”

    青山小次郎有些不高兴,说:“混蛋,难道帝国的军队会是假冒的吗?”他跳下车,走到路口前嚷道:“我部奉命追剿残敌,请马上放行!”

    站岗的大个子军曹正准备说话,一队士兵拥簇着一名少佐从村口一栋房子里面走了出来。少佐说:“检查后才能放行,李家镇惨案阁下应该已经听说了。我们怀疑有支那军队扮成皇军四下活动,他们甚至还抢了帝国的汽车!”

    青山小次郎吃一了惊,说:“我部就是奉命前来追击这股敌人的,听说不少帝国勇士的大衣都被敌人扒去了,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少佐严肃地点点头,说:“没错,所以请你部配合检查,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青山小次郎没有办法,只好下令手下全部下车接受检查。检查时,少佐要求他们把武器都放到了一边,然后又要求他们把大衣脱下来。

    这个时候天气比较冷,士兵们都不愿脱衣。青山小次郎也不理解,说:“为什么要脱衣检查?”

    少佐解释说:“因为支那人喜欢穿裤衩,而帝国勇士喜欢穿兜档布,我得看一看才放心。”

    青山小次郎听了大感佩服,说:“哟西!阁下真是太英明了。”

    少佐摆摆手,示意他们赶快脱。有小次郎带头,士兵们很快就把大衣和军裤脱了下来。

    青山小次郎说:“阁下,您现在可以放心了吧!我们都是真正的大和勇士!”

    少佐笑道:“很好,你现在知道李家镇rì军的外衣是怎么被扒走的吧!”说完,他往旁边一闪,露出一排黑洞洞的枪口。

第五十九章 突出重围

    无名小村一战规模虽然不大,但缴获却颇为丰盛。青山中队在追击前就做了长时间远距离作战的准备,所以汽车上装载的消耗xìng物资比较多。其中最让郑卫国高兴的是敌人居然还携带了大量的汽油。他们眼下正需要补充油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本来从太原撤离时,三辆装甲汽车的油料还是很充足的。可后来连续缴获了四辆军车,南下的路程又比较远,之前携带的那点儿油料就有些不够用了。

    匆匆打扫战场之后,独九旅继续南下。由于多了七辆汽车,郑卫国便让战士们轮流乘车以恢复体力,从而以急行军的速度顺利地摆脱了敌人的围堵。

    对于郑卫国所部之后是怎么摆脱rì军追击的,史学界向来的观点是撤得足够快,并据此认为rì后大名鼎鼎的“旋风部队”已具雏形。但进入21世纪后,有研究抗战战史的学者提出了不同意见。

    一位叫吕战的学者指出,郑卫国所部最终能逃出生天另有秘闻。据他研究rì军战史发现,由于郑部多次伪装rì军突袭,致使rì军一时间无法分辨敌我。rì军高层遂下令追剿各部都在右臂上缠上一条白毛巾以供识别。但由于rì军悲催的通讯能力,使得很多部队没有接到这道命令,结果造成了很多误伤和混乱。为了避免更多的“误击事件”发生,rì军最后不得不停止了搜索和追击。

    这个观点在网上引起了一场大辩论,到最后连rì本网民都加入进来了。和中国方面极力夸大郑卫国用兵如神不同,rì本网民多把这次失利归结为rì方将领的无能。一位名为村头野合的rì本作者据此写了一本叫《决死追击》(又译为一个也别想逃)的穿越历史小说,大受rì本民众欢迎。村头野合也凭借此书一举成为rì本国内有名的畅销书作者。

    闲话休提,言归正传。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郑卫国所部是突出来,而且几乎是零伤亡。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有不少战士因为晕车而丧失了战斗力。rì本网民据此认为郑卫国所部并没有真正达到零伤亡,不过他们也承认这次突围行动堪称完美,是战争史上的奇迹。

    独九旅突出重围之后一路南下,走得十分从容。他们甚至还在途中收编了不少**各部的溃兵,并在突围成功的两天后,与刘自达所部胜利地会师于晋东南。

    分兵的这些天,刘自达部在晋东南一带也收拢了不少溃兵,还顺手收拾一伙儿不张眼的土匪。战斗场面虽然不大,但那些充当辅兵的千余民兵都受到了煅炼,跟从平安县出发时相比已不可同rì而语了。这些民兵经历过长途行军,又亲历过真正的战斗,rì后只要严加整训,又将是一支好部队。

    郑卫国检阅了三连和民兵各部之后感到非常满意,对刘自达说:“自达你做得很好!这么短的时间能让民兵们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很不容易。”

    刘自达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说:“旅座,您过奖了!”

    郑卫国见他似乎有心事,就直接问道:“自达,你有心事?”他随即打趣道:“是不是因为一连和二连都升格为营,你心里有些痒痒了?哈哈,放心,我们稍后就会对部队进行整编,三连也会升格为营的。”

    刘自达忙道:“不,不,不!卑职不是因为这个……”

    郑卫国苦笑道:“你看看,又要逼我做思想工作了。说实话,我最不想干的就是这种事情。你自个儿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等刘自达吱吱唔唔地说了半晌,郑卫国总算明白了。原来前些天太原被围,留守在这里的弟兄们都急眼了,纷纷要求北上增援。刘自达一直没有同意,因为他认为这些部队北上不但帮不上忙,还有可能给主力添累赘。有些战士对此很不理解,认为刘自达想自立门户,还给他改名为“刘自立”。

    郑卫国听他讲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刘自达忙道:“旅座,我,我真的没有自立门户的打算!如有虚言,愿遭天打雷劈!”

    郑卫国拍拍他的肩膀,说:“自达,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而且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对!我之前就跟弟兄们说过抗战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大家不能做盲目的牺牲,只有活着才能取得胜利。”

    刘自达听了有些感动,说:“旅座,你要信得过我的话,下次有大的行动可别把我们三连扔下。”

    郑卫国郑重地点点头,说:“你放心,如有大战一定不会忘记你们,我保证!”

    部队随后继续南下,然后在一个叫沙湾的小村开始了整编。民国时期军队整编是很麻烦的事情,搞得不好部队就会哗变。因为对于军阀部队来说,整编就相当于军内各团体重新分蛋糕。一旦多寡不均,或者某团体yù求不满就会发生很严重的后果。

    郑卫国和独九旅不怕整编,因为他们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不是为了利益,而是为了打鬼子。只要不违背抗rì救国这一原则,将士们可以说任劳任怨。再加上郑卫国个人在这支部队里面享有崇高的威望,很多事端可以借此消弥。

    当然,单靠这些不是长远之计,时间一长难免出问题,所以郑卫国才不顾被架空的危险极力邀请八路军派政工干部前来支援。在他看来,完善的制度远比人心更可靠。

    当天下午,独九旅各部在沙湾村的晒场坝开始了整编。根据郑卫国的设想,作战部队将整编为四个直属营,根据地域和来源的不同,划分为西北军系、东北军系、河北军系和山西军系。以后扩充兵力也会尽量遵照同源补充的原则。

    他认为这样分类编营可以促进各营内部的团结,增加部队的凝聚力,由此还可以形成各自独有的军营文化,同时还能让各营之间产生良xìng竟争。

    这四大派系中,西北军系战力最强,包括原直属一营和直属三营。一营段双虎部本是原29军残余,三营马彪所部虽属于川军,但他们所在那个旅系原西北军张维玺余部,和29军算是系出同门。

    这两个营合并之后仍授予直属一营的番号,原三营长马彪任营长,段双虎升任主管作战的副旅长。

    直属二营基本格局不变,只是补充了一些来自东北军万福麟等部的溃兵。营长仍由李大壮担任。

    刘自达的三连直接升格为直属三营,所部大多为河北兵,另有少量河南、山东兵源。

    直属四营也不做大的调整,营长仍为齐思贤,所部皆为原晋绥军士兵。刘自达在晋东南招的山西兵也全部划归他的旗下。

    除此之外,原jǐng卫排升格为直属队,由张长贵担任队长。直属队下设jǐng卫排、侦察排、狙击手排以及特务连和炮兵连。其中特务连连长由张长贵兼任,冯锟任副连长。郑卫国想以此组建一只专门模仿rì军的部队,类似于rì军的挺进杀人队,只不过模仿对象刚好和他们相反。注:以上只是作战部队,医疗队、汽车队等辅助兵种未计算在内。

    至于那千余民兵,郑卫国并不打算把他们全编入主力部队。他打算留下几十人分散到各营连充当联络员,其余的每个区设一个百人规模的基干民兵队,相当于八路军系统中的区中队,以填补地方部队(四个dú lì营)和村民兵连之间的空白。

    部队整编之后,武器也做了相应的调整。四个直属营均以rì式武器为主,数量不足的用太原兵工厂仿造rì式武器补充。旅直属队武器就比较杂了,根据执行的任务不同,武器配置也有很大的区别。像特务连为了模仿rì军自然是清一sè的rì械,而jǐng卫排则多用七九口径武器,比如辽十三式步枪、捷克式轻机枪,还有川军常用的启拉利机枪等等。

    整编结束之后,为了让部队上下适应新的编制,郑卫国特意让各部休整了两天。趁这段时间,他在附近区域高价购买了大批马车和骡马,以方便接下来的行军。

    两天之后,部队重新踏上了征程,由于有大量马车随行,战士们走得很轻松,很快就到了平安县西境。

    眼见就可以回家了,汽车队却报告说前面没路了!其实路还是有的,只是汽车别想过去。这些汽车虽然不咋滴,可好歹是大老远开回来的,就这么扔了还真有些舍不得。

    郑卫国思前想后,决定让段双虎带一个连在这里开辟出一个块新的根据地,行政上也划入平安县,以后就叫平安县十区好了。

    对于这种独当一面的机会,段双虎还是很喜欢的,只是他以前没有做过类似的工作,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他搔搔脑袋,说:“旅座,你让我剿一剿这边的土匪是没有问题,可建设根据地我是真不会。”

    郑卫国安慰他说:“你先自己摸索着办,我随后给你调几个得力的手下过来。”

    他手下能独当一面的人不多,眼下也就段双虎最合适了。

    汽车带不回去,只好暂时放在十区。段双虎拍着胸脯保证会看好这些宝贝。至于从太原兵工厂顺来的那些机床,郑卫国还是打算运到八区的七里坝去,相对来说,那里更加安全。

    安排好开辟新根据地的事宜后,郑卫国率部开始向平安县开去。刚走了七八里路,几名士兵架着一名通讯员跑了过来。这名通讯员已经累得快虚脱了,全靠战友架着走。

    郑卫国认得这名通讯员,他是奉命提前回去向于老根他们报平安的,这么急着赶回来,肯定是平安县出了大事。郑卫国心知不好,忙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通讯员累得直喘气,艰难地说:“旅,旅座,不,不好了!鬼子派了大兵准备进攻平安县!”

    一听到这个消息,独九旅上下顿时炸开了锅,纷纷要求迅速回援平安县。郑卫国心头火气,喝道:“吵什么吵?刚才嗓门最大的几个自己到张队长那里领军棍!”

    张队长就是直属队队长张长贵,他兼有宪兵和执法队的职责。

    郑卫国让勤务兵给那名通讯员弄了一些水,然后问道:“rì军有多少兵力,现在已经到了哪里?”

    通讯员气息稍微平稳了些,只是黄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头上滚下。他咬了咬牙,说:“据我们在通平县的情报人员报告,说是第五师团的长野联队!”

第六十章 平安县的危机

    通讯员说到rì军长野联队进犯,突然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凝重。他抬头一看,只见指战员们都是一脸惊骇的表情。他有些不理解,心想不就是一个联队吗,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在他看来,上次一个大队的鬼子都被咱儿全歼了,这次来一个联队又算什么?大不了多打两仗不就行了!他正这么想着,却见郑卫国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这不禁让他有些紧张。

    郑卫国说:“你说清楚一点,或者好好想一想,到底是一个连,还是一个联队?”

    这两个建制由于读音相同,最容易弄混淆。抗美援朝时期,就曾有部队误把敌人一个联队当成了一个连,结果吃了大亏。出于对这段历史的了解,郑卫国第一反应就是通讯员误将“连”说成“联队”了。在他看来,rì军动用一个联队进攻平安县的可能xìng不大,相反如果rì军发现平安县空虚,派一个连(中队)进犯到是很有可能。

    众人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纷纷盯住通讯员,看他怎么说。通讯员很肯定地回答,说:“不会错的,就是一个联队,比大队还要高一个级别。我走的时候,参谋长怕我记错了,还专门跟我讲过。”

    指战员们见他说得这么肯定,顿时相顾失sè。若放在以前,大伙儿可能对一个联队也没什么概念,就跟这名通讯员一样,最多会觉得敌人有些多。

    二龙山大捷之后,保安团上上下下都有些飘飘然,以为天下大可去得。可从太原回来,弟兄们才知道以前小觑了天下英雄,也小瞧了敌人的战力。别的不说,就是山本大队这个手下败将若拉开了架势保安团也难以匹敌。

    大队尚且如此,联队就更不用说了。事实上从保安团到独九旅,这些指战员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这么强大的敌人交手。

    说了这么多,一个联队进犯平安县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想要明白郑卫国所部眼下的处境,就先要对rì军联队有所了解。

    说起联队这个编制,大部分朋友可能都会想到《亮剑》开头的一幕——八路军李云龙团正面击溃板田联队。既然八路军一个团都能正面击溃,那么独九旅再加上地方部队和众多民兵至少不会表现得更差吧!就算不能全歼,击退总不成问题吧!

    事实上,朋友们都被这些影视作品误导了。抗战八年从来没有哪一个团(不论国共)击溃过rì军一个联队,更别提正面了。

    那么,我们不禁要问rì军一个联队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强?这里举个例子大家就知道了。1938年1月22rì河北省平山县温塘地区,八路军115师344旅汇同晋察冀军区4、5两个支队(5支队后因故调往它处,未参加战斗)伏击rì军第五师团21联队一部约1000余人。结果你们猜怎么样——攻了半天恁是没有攻下来,还折了一员上将——688团团长陈锦绣。最后由于rì军增援部队赶到,八路军不得不退出了战斗。

    344旅是老红军的底子,绝对的主力部队,敌我兵力对比、群众条件和地形条件都占据了绝对优势,而rì军方面并不是一个齐装满员的联队(像第五师团这样的jīng锐师团,一个联队将近四千人),结果竟然吃了个大亏。

    那么这么强大的一支力量为什么会派到小小的平安县来呢?要知道平安县可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连交通要道都算不上,地处偏僻,大半截儿还窝在太行山里,也没有什么大的矿藏,对rì军来说几乎毫无价值,出动这么大的力量似乎有些不值。

    说起来还是二龙山大捷埋下的祸根。那一仗足足消灭近八百鬼子,而且上至大队长,下至东洋马全军覆没(事实上有一个鬼子成功逃脱了,但当时保安团各部并没有注意到,不知读友们在读前文时有没有发现),这让心高气傲的蝗军情何以堪?鬼子的报复心理是极强的,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当然想着要刨回来。而在二龙山大捷的真相没有弄清楚之前,rì军自然不会再派大队级的兵力前来送死。

    那为什么现在才出兵报复呢?这里面原因很多,最主要还是兵力不够用,因为当时华北方面军两线作战,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调动。

    出兵虽然慢了些,但调查是早就启动了的,而且是由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直接督办的。毕竟那一仗rì军损失太大了,想不惊动rì军华北方面军的高层也不可能。据说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亲自过问了这件事,并指定由特高课驻石家庄机关负责处理。

    驻石家庄的特务机关长叫松岛一雄。他心知事关重大,接到命令后立马着手开始了调查。话说rì军当时的情报能力真的很强,就在二龙山大捷的三天后,松岛一雄就接到了手下奉上的调查报告。

    松岛一雄对手下办事的高效感到很高兴,还笑着表扬了几句,但他接过情报一看笑容很快就凝固了。他一把揪住前来送情报的手下,怒斥道:“八嘎!一支不足千人的保安部队怎么可能全歼皇军近八百人的大队?你们肯定弄错了!”

    这名手下说:“老师,您经常教导我们说不要迷信自己的判断,而要相信事实。这情报虽然让人难以置信,但它就是事实,请您不要盲目地下结论。”

    松岛一雄颓然地松开手,说:“小林君,你说得对,是我失态了。”他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们查清楚了吗,这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有如此的战斗力肯定不是普通的保安部队,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小林说:“据我们调查,这支部队的长官叫郑卫国,以前是东北军的一个小军官。他手下的骨干成员也大多来自东北军。”

    松岛一雄疑惑道:“东北军?他们的战斗力不怎么样吧!”

    小林也感到有些困惑,他想了一下说:“或许这个郑卫国部有所不同,就跟黑龙江的马占山一样。东北军全盛时期有近四十万人,这么多部队有一两支战斗力不错的部队是很有可能的。”

    松岛摆摆手说:“不,我认为不光是战斗力的问题,这里肯定有特殊的原因。你们一定要尽快查清楚。”

    小林双腿一并,用力低下头说:“哈依!”

    松岛看了看情报,又问道:“帝国的勇士们一个都没有逃出来吗?”

    小林犹豫一下,说:“除了刚进入平安县就负伤退出战斗的,只有一名战士逃了出来,可是……”

    松岛忙道:“可是什么?难道你们没有向他了解战斗的具体情况?”

    小林有些尴尬,说:“这名战士jīng神失常,已经无法与之沟通。医生说看他的症状,应该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松岛气得一拍桌子,大骂道:“八嘎,这简直是帝国的耻辱!”

    小林也感到有些气愤,说:“的确如此!这样的事情如果传出去会给帝国圣战抹黑,所以我已经下令封锁这个消息了。”

    松岛平息了一下怒火,嘉许地点点头,说:“哟西,你做得很好!”

    小林心中暗喜,却装作一副喜怒不形于sè的样子,低着头说:“老师您过奖了。”他停顿一下,又道:“老师,除了敌军的情况,我还在无意中查到一些帝**队内部的问题。”

    松岛摇了摇头,说:“军队的事情我们不能随便插手,一旦出了问题我也保不了你。”

    小林说:“可是这些问题与山本大队的覆灭有直接的关系。”

    松岛大吃一惊,说:“难道我们内部有人跟敌人勾结吗?”

    小林摇了摇头,把rì军借谈判的掩护派军队偷袭的事情讲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我认为这是一个yīn谋!”

    松岛点点头,一脸愤恨,说:“嗦得嘶嘎!我认同你的判断,这是典型的中国式yīn谋。我们的指挥官简直就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在屋了踱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说:“你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整理出来,我要向上级汇报!”

    经过几天的明查暗访,rì军华北方面军很快掌握了郑卫国及其所部的资料,甚至在11月5rì还获知郑部已入太原的消息。他们本以为可以在太原一血前耻,可没想到三天后,郑卫国所部竟然和傅作义守城部队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华北方面军认为损失了一个大队的兵力是无法容忍的,必须得膺惩对手,让支那人知道帝**队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

    由此,华北方面军进攻平安县的计划也就提上了rì程。这个时候太原及其附近地区都已被rì军占领,三个师团摆在那里就没有必要了。方面军决定抽调大批部队南下参加津浦线上的作战。在南下的过程中,他们打算让其中某个联队“顺便”从平安县“经过”。

    这个任务后来交给了第五师团的十一联队,联队长是长野佑一大佐。郑卫国他们一路化装突围的时候,长野联队也迅速完成了集结,并于11月13号开始南下。

    由于在途中休整耽误的时间太多,长野联队杀入平安县的时候郑卫国他们还在新建立的十区打转转。虽然只隔着一座太行山,可南太行山岭广袤,横穿过去要花很多时间,而且这个时候长野联队只怕已经攻入平安县了,赴援已经是来不及了。

    独九旅上下很快明白了事态的严重。一股紧张的情绪很快弥漫开来,压抑的气氛让大家喘气似乎都有些困难。郑卫国环顾一周,见弟兄们都有些不安,笑道:“怎么,区区一个联队就让你们害怕了?”

    其实他心里清楚地很,指战员并不是害怕,而是大战之前常常出现的压抑情绪。这种情绪利用好了,能让战士们爆发出更大的战斗力。反之,如果应对不当,也会让战士们举止失措,甚至让整个军队陷入一种负面情绪之中,直至崩溃。

    像八路军部队有比较完善的战前动员体系,若在21世纪还有专门的心理专家。可眼下,郑卫国和他的独九旅什么都没有,除了老套、俗气、狗血、老掉牙的激将法以外,没有别的选择。

    一营长马彪忙道:“旅座,您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一个联队又怎么样?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难道鬼子仗着人多还能枪毙我一百遍?”

    战士们听了都轰然叫好,然后大笑起来。老实说,没有人舍得去死,可真到了拼命的时候,这些战士并不畏惧死亡。连死都不怕,一个联队又算什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个联队的敌人确实让大家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因为敌人的强大已经危胁到整个团体的生存,包括独九旅数千战士和平安县十余万父老乡亲的生命。

    郑卫国对马彪的捧哏非常满意,嘉许地点点头,说:“弟兄们有这种不惜一死的决心非常好。不过,我还是那句老话,抗战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几名胆儿大的战士忙接口道:“只有活着才能取得胜利!”说完众人都大笑起来。

    郑卫国也笑道:“看来你们比我记得还清楚,这样我就放心了。”

    部队随后做了调整,由张长贵率侦察排为先导,提前进入平安县。郑卫国自己则率旅部和主力随后赶来。除了武器和生活必须品以外,物资全部放在十区。这里仍由段双虎率部驻守,为了保证这条后路的安全,郑卫国还特地多抽了一个连给他。

第六十一章 长野来犯

    虽说rì军在这里丢了一个大队,可长野佑一大佐并没有把小小的平安县放在眼里。用板垣征四郎的话讲,这是个骄傲的家伙。其实骄傲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并不准确,骄横还差不多。说白了,跟死在黄土岭的阿部规秀中将一个德xìng。

    大概是出于对中国抵抗力量的蔑视,长野佑一并没有全军押上,而是命令麾下的井泽大队率先攻击,联队部和常川大队随后跟进至通平县的望安镇,其余部队仍留在通平县待命。

    这个命令以后饱受批评,rì本一些右翼分子认为长野佑一坐失良机是导致华北rì军陷入困顿的重要原因。长野佑一曾辩解说平安县地形复杂,不适合一次xìng投入太多的兵力。这个说法也不无道理,但rì本民众对此并不认可。

    战后,长野佑一在美国干爹的庇护下侥幸地逃脱了国际法庭的审判,却因不堪rì本国民的谩骂而自杀。直到死后百年,“无能的长野”、“愚蠢的长野”等帽子也未能摘下来。

    后话暂且按下,且看长野联队的这次进攻。rì军沿着官道一路西进,很快越过了平安县界,首当其冲的是三溜子的dú lì一营。三溜子吸取了上次大战的教训,没有在一线布置重兵,所以这里只有一个班的战士在负责jǐng戒。

    rì军尖兵搜索前进的时候,一名战士正躲在一棵大树上观察。他远远看到rì军的尖兵过来了,忙从树上溜了下来。刚落地,战友们忙围过来问道:“猴子,怎么样,来了多少鬼子?”

    猴子啐了一口,说:“nǎinǎi的,少说也有一两百。”

    班长喃喃道:“那就是一个中队了!尖兵都有一个中队,后面也不知有多少鬼子。锁子,你赶快把这个情况报告给营长。”

    这名锁子的战士摸摸脑袋,说:“让俺打一个鬼子再走吧!”

    班长没好气地说:“服从命令,快去!”

    锁子只好朝陈村方向跑去,没跑多远,就听到后面传来了一阵枪声,接着大量手雷爆炸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懊恼地一甩手,加速向前跑去。

    跑了一会儿,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接着一小队骑兵从前面冲了过来。这是dú lì一营所属的骑兵排。排长认出了锁子,远远喊道:“锁子,前面是什么情况?”

    锁子停了下来,弯下腰,双手按在大腿上喘息着,说:“鬼子已经来了,光尖兵就有一个中队。”

    排长说:“娘的,这么快!陈班长他们呢?”

    锁子脸sè有些难看,说:“班长让俺回来报信,他们恐怕已经跟鬼子交上火了。”

    排长说:“那快跟我去见营长吧!”说着,让战士给他牵来一匹马。由于郑卫国一直限制各部发展骑兵,所以马还有多余的,但一人双马暂时还做不到。

    锁子欢喜地摸了摸马背,却没有上去。他对骑兵排长说:“吴排长,口信俺已经传到了。俺就不去陈村了,你们回去向营长报告吧,俺回去找俺们班长去。”

    吴排长说:“你们班这个时候多半已经通过地道转移了,你去哪里找他们?还是先跟俺们回陈村吧!”锁子想了一下,觉得有理,就上马跟骑兵排向陈村跑去。

    这个时候,三溜子率dú lì营主力正在陈村集结。村里的乡亲们都已经转移了,只不过这里地形平坦,可供藏身的地方不多,得跑出老远的地儿才行。

    夜猫子偷偷对三溜子说:“鬼子只怕马上就要来了,俺们这回不能在这里死守,得尽快转移。”

    三溜子说:“可是官道两侧的村子还没有全部撤离,俺担心……”

    夜猫子断然说道:“那就通知他们赶快撤!营长,这次是一个联队的敌人,好几千鬼子!俺们留在陈村也不起什么作用,不能再让弟兄们白白送死了。”

    三溜子闻言一震,他看了夜猫子一眼,说:“好吧,让弟兄们马上集结,准备转移。”这支部队经历过陈村血战,军事素养有了很大的提高。命令下达后,部队很快就完成了集结,并迅速向村外开去。

    有两名陈村籍的士兵要求留下来打冷枪,三溜子考虑了一下同意了。这么大的一个村子,两个人藏起来鬼子未必找得到。

    主力刚撤出来,骑兵排也回来了。排长看见三溜子,忙跳下马跑过来报告:“营长,鬼子尖兵一个中队已经过了县界!前面负责jǐng戒的七班已经跟鬼子交上火了。”说着,他一把将锁子扯了过来,说:“这是他们班前来报信的锁子。”

    三溜子忙问道:“锁子,前面是什么情况?”

    锁子摸了摸头,心想该说的排长都说了,还让俺说啥啊?他想了一下,说:“就是一个中队的鬼子过来了,再好像也没什么了。哦,还有,俺没走远就听到班长他们在打枪,然后鬼子也还手了。俺还听到有歪把子机枪和掷弹筒的声音。”

    三溜子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吴排长,你们沿路通知各村加快转移速度,再他娘的磨蹭鬼子上来就走不了了。”

    吴排长应了声,忙回去分派人手,然后迅速打马离去。

    锁子忙道:“营长,那我呢?”

    三溜子说:“你留下来吧,跟我们一起转移。”

    锁子听了心中暗喜,因为吴排长走的时候忘了收回战马。现在跟着营长转移,这马就归他使唤了。

    部队撤离陈村后不久,鬼子也沿着官道摸了上来。留在陈村的两名士兵趁机打了两枪,然后迅速溜进了地道。这种打黑枪的效率还是很高的,鬼子当场一死一伤。

    话说尖兵确实倒霉,想不挨冷枪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个川口中队已经折了五六名士兵,却连一个敌人的影子也没看着。川口中队长气得七窍生烟,下令对陈村发动了进攻。他们凶猛地冲进了村子,翻箱倒柜地搜查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找到,最后只得黯然离去。走之前,怒火无处发泄的鬼子放火烧了陈村。

    烟雾高高升起,给其它村子做了一个很好的jǐng示作用。乡亲们丢掉了最后的幻想,纷纷扔下家园逃命。

    三溜子他们转移到一个路口,只见路上挤满了惊慌失措的百姓。他们携带着大量的行李,移动速度很慢,一有个风吹草动就哭爹喊娘,乱成一团。

    其实这次转移的时间很充分,提前一天就通知到各村了。本以为乡亲们能走的从容一些,但事实上恰恰相反。由于时间足够长,乡亲们都捎上了大量的物品,有的甚至连门板都卸下来带上。还有的乡亲把家里的鸡、鸭、猪、狗甚至连猫都带上了,又没有足够的笼子和大车,一路赶着跑得到处都是,动辄就把队伍冲得七零八落。

    三溜子他们见了哭笑不得,忙过去帮忙,并劝乡亲们把不必要的东西就地藏起来,免得影响转移。可乡亲们这件也舍不得,那件也舍不得,差点儿没把三溜子他们急死。

    有个老太太的鸡全跑散了,追了半天一个也没追回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边哭还边骂道:“天杀的郑团长,没事儿招惹鬼子干啥!三天两头地往山上跑,还让不让人活了,呜呜……”

    有些xìng急的战士一听就火了,骂道:“你这个老太婆怎么说话呢!俺们拼了命去打鬼子,你倒在这里说风凉话。”

    三溜子忙过来批评了这名战士几句,然后对老太太说:“大娘,您别着急,跑散的鸡俺们回头给您找回来,找不回来的俺们掏钱给您补上。您现在赶快跟着大伙儿转移,鬼子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好说歹说,总算劝走了老太太。不过,这么一闹,战士们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这有的村子死活都不愿撤离。三溜子听说之后,找到这个村的村长责问道:“为什么不撤!你想让乡亲们留在村里等死吗?”

    村长忙鞠了个躬,说:“长官,您也别怪俺们。鬼子见人就杀,俺们难道不怕?只是这天寒地冻的,您让俺们撤到哪里是好?到了荒郊野外,可不比在村里。一旦没吃没喝,只怕也是个死。乡亲们都说横竖是个死,还不如死在家里算逑。”

    三溜子说:“我们不是提供了一些过冬物资和藏身地点吗?”

    村长苦笑道:“那点物资能供上几个村啊?官道边上几个村转移的时候就拿光了。物资咱儿还能想些办法,可藏身地点也有限,最多也就能藏个几千人吧,而且难保鬼子不搜山。”

    夜猫子也偷偷对三溜子说:“营长,这老家伙说得没错,凭咱们的力量不能可能让东三区的百姓全部转移的。”

    平安县十几万人口,东三区就占了一半。因为这里都是平原和低矮丘陵,土地相对肥沃,能养活的人口多。想要让这么多人转移,实在是一个非常浩大的工程,以dú lì一营目前的实力根本做不到。

    三溜子神情颓然,说:“好吧,你通知下去,不愿转移的村民不要强迫。让他们把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大闺女、小媳妇的都躲一躲。鬼子进了村,要什么尽量满足。大不了,老子再带人把东西抢回来!”

    村民们听了非常高兴,忙大声道谢,说三溜子是活菩萨。

    三溜子感到很窝火,苦笑道:“这他娘的有什么好谢的!等鬼子动刀的时候你们别怪俺就成。”

    看得出来村民们都很害怕,可他们又心存侥幸,想着鬼子未必会到他们村,即便来了只要小心伺候未必就会杀人。

    有的村民赌气说:“鬼子要杀就让他们杀好了,这世道活着也是他娘的受罪!”

    还有的村民说:“该缴的税咱儿缴,该纳的粮咱儿纳。咱们个平头百姓,鬼子不会对俺们下手吧!都杀光了,谁替他们种地?”

    三溜子他们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却是无言以对。

    好在鬼子只顾着西进,除了离官道较近的村庄,基本上没有跑到别的村子里去过。由于忌惮鬼子放火烧村,各村民兵也不敢躲在村子里打冷枪了。必竟现在是冬天,房子烧了可是大麻烦。

    由于没有什么力量阻拦,鬼子推进的速度极快,很快就越过了平原地带,一直冲到了陈家沟一线。在这里,他们终于遇到了规模较大的抵抗。这支部队是由参谋长张海岩率领的dú lì四营。

    川口中队长听到枪声不惊反喜,忙指挥部队展开反击。他们一路上挨了这么多黑枪,早想着报复一番了。

    dú lì四营人数虽多,但武器远不如鬼子。再加上川口中队后面还有大部队正在赶来,张海岩担心被鬼子粘住,打了一两轮之后,就下令交替掩护撤退。

    鬼子好不容易才逮着这么一条大鱼,哪里肯放?他们一边从正面压上来死死咬住dú lì四营殿后的部队,一边派部队包抄,其中一个小队的鬼子甚至偷偷绕到了山岭上试图迂回到张海岩部的后方。

    dú lì四营很快陷入了危险的境地,好在陈家沟的民兵听到枪声后赶过来增援。他们见战局对保安团不利,忙从侧面向鬼子发动了进攻。川口中队突然受到打击还以为遇到了埋伏,忙停止了追击,就地固守待援。

    张海岩忙指挥部队趁机撤了下来,主力一直撤到了潘家坳。张海岩自己则带着部分兵力在二龙山一线防守,准备依托地形阻击敌人,为乡亲们转移争取时间。

    鬼子对二龙山一带的地形也很忌惮,他们放慢了推进速度,并分兵沿着两侧山脉搜索前进。为了增强力量,除了一直充当尖兵的川口所部外,所在大队的主力也迅速跟进。

    一名连长看着黑压压的鬼子,咂了咂嘴,说:“要是还有那么多炸药就好了,看着这么多鬼子没办法下手真是可惜了。”

    张海岩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上次团座是想办法将鬼子压缩到了不足百米的路段上才取得了成功。凭俺们现有的兵力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由于rì军采取了步步紧逼的战术,伏击已经不可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张海岩不得不下令放弃了这次行动。

    他们走后不久,负责此次进攻的井泽大队长来到了二龙山。他看了看这里的地形,说:“哟西,真是兵家用武之地!”

    参谋天诚佑忙恭维道:“可笑的是支那人并不懂得利用这一点。”

    井泽得意地哈哈大笑,说:“支那人,哼,他们的军事思想还停留在三千年前!”

    两人边说边往前走。井泽大队长突然脸sè大变,指前面一大片不毛之地对天诚佑说:“天诚君,你看出来了吗?”

    天诚佑看了一会儿,有些疑惑地说:“这里好像发生过一次大爆炸,支那人想干什么?”

    井泽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蹲下来用手拈了拈泥土。他观察了一会儿,然后一脸严肃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久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天诚佑闻言大惊,说:“战斗?天啦,您是说这里被重炮轰击过吗?”

    井泽摇了摇头,有些困惑地说:“看上去不像是重炮轰过的样子,可除了重炮,还有什么武器有这么大的威力呢?”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看到一块破裂的石块,还有一小块炸药包上的布片。他捡起来了看了看,眼睛里冒出一阵凶光,喃喃道:“嗦嘎!天诚君,我大概知道山本大队是怎么覆灭的了!”

第六十二章 沦陷

    首先向读友们致歉,今天更新晚了一点儿。以往山人都是头天写好,第二天上传的,但昨晚没来得及写好。另外,更新暂时只能保证每天一章了,上周更新方案中止,以下是正文:

    通平县万安镇有一处上好的宅院,本归一位富商所有。不过,现在这里已经成了rì军第五师团11联队的临时指挥部。

    联队长长野佑一一边品尝着从rì本国内新送来的清酒,一边将手伸进了旁边一名rì本艺jì的和服里面。艺jì娇嗔道:“牙卖逮儿!”说着顺势倒在了长野怀里,并露出了大半边白花花的胸脯。

    长野得意地哈哈大笑,说:“品杜氏美酒(一个有名的清酒流派),狎大阪美人,佐滕君,你说人生在世还有比这更快活的吗?”

    参谋佐滕咂了一口酒,笑笑说:“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剑!大佐阁下,酒和女人对我来说不过是业余消遣,砍下支那人的头颅才让我感到热血沸腾!”

    长野颔首以示嘉许,说:“哟西!出征三月余,半旅定山西!这是多么显赫的武功啊!可惜,军部现在却要把我们扔进山沟里跟土匪作战,这简直是对我们的羞辱。”

    佐滕也感到有些遗憾,说:“津浦线马上就要爆发大战了,我们得尽快平定匪乱,免得错过了再立殊勋的良机。大佐阁下,井泽君现在已经率部攻入了平安县,我们要不要马上跟进?”

    长野摆摆手说:“不用,井泽君会搞定的!”

    佐滕犹豫了一下,说:“可是山本大队……”

    长野向来瞧不起友军,他嗤笑一声,傲慢地说:“不要提什么山本大队,他们不过是一支守备部队,战力不过相当于东京町的jǐng察,怎么能跟我们野战部队比?”

    正说笑间,一名负责通信的军官送来了一份密件。长野示意佐滕先看,佐滕接过一看,说:“哟西,是井泽君送过来的!”

    长野挪揄道:“井泽君?他已经攻占平安县城了吗,还是歼灭了那只传说中的保安部队?”他一直不相信山本大队是被一支保安部队歼灭的,经常以此来嘲弄特高课。

    佐滕看过之后笑道:“都不是,井泽君在去平安县的路上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爆炸遗留痕迹,他认为自己找到了山本大队覆灭的原因。”说着,他将这份机密文件递给了长野。

    长野哂笑道:“哈,他总是喜欢用一个新颖的观点来证明自己才华出众。”他随手翻了翻,不过很快就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住了。

    过一会儿,长野收敛了笑容,说:“佐滕君,对于这个观点你怎么看?”

    佐滕说:“理论上或有可能,但我还是感到不可思议。想要做到这一点,光有炸药是不行的,必须要jīng通爆破技术,还要熟知我们的战法。”

    长野说:“有道理,看来我们碰到了一个有趣的对手。如果是这样的话,山本大队败得不冤!佐滕君,你去通知井泽君,让他们尽快攻入平安县城消灭那支保安部队,最好能活捉他们的首领,我很想见见这个家伙!”

    其实不用长野下令,井泽大队也快到平安县城了。由于在二龙山阻敌失败,张海岩只得率部退到了潘家坳。这里是进入平安县城的最后一道天然关卡,张海岩下令一定要死守一个小时,以便为县城军民转移争取时间。遗憾的是,dú lì四营才坚持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被川口中队的掷弹筒炸得晕头转向。

    dú lì四营的营长杜二狗也是从东北来的老兄弟。他见鬼子越攻越猛,觉得不能再守下去了,于是一把拉住张海岩,大声道:“参谋长,再不撤就要全交待在这儿了!”

    张海岩沮丧地一拳砸在地上,说:“咳!你马上组织各连后撤,俺带jǐng卫排俺护。”

    部队刚撤出阵地,鬼子就趁势发动了进攻,一阵机枪打得张海岩他们连头都抬不起来。借着机枪掩护,不少鬼子弯着腰冲上了坳口。

    情况危急,张海岩正准备组织战士们拼刺刀,一阵驳壳枪的呯呯声从突然身后传了过来。他回头一看,原来是杜二狗带了几个使短枪的弟兄又回来了。鬼子被这一阵乱枪打死不少,只得狼狈地退了回去。

    杜二狗见状松了一口气,说:“参谋长,弟兄们都撤了,俺们也撤吧!”

    话音刚落,鬼子又把一大批榴弹投掷了过来,炸得阵地上一片狼籍。张海岩突然感到右腿一阵巨痛,低头一看,只见大腿上血流如注,伤口都被遮住了。

    杜二狗也看见了,惊得大叫一声。他正要喊卫生员,却被张海岩阻止了。

    张海岩强忍着巨痛,额头开始冒出冷汗,说:“别让弟兄们知道!你马上带着jǐng卫排撤出阵地,再晚就来不及了!”

    杜二狗摇头说:“不行!你们先撤,俺来掩护。”

    张海岩感到一阵头晕,咬牙喝道:“没时间磨蹭了,服从命令!”

    杜二狗红着眼睛说:“海岩哥,以前俺一直都听你的,今天你也要听俺一回!”说完,他命令jǐng卫排撤退,并叫来几名战士,冲他们吼道:“你们几个把参谋长给俺背下去,他要有个三长两短老子毙了你们!”

    士兵们应了一声,几个人架起张海岩就走。张海岩有伤在身无力挣扎,急得大骂。杜二狗笑道:“海岩哥,你这回要能活着,记得替俺报仇。”说完带着一个班的战士回到了前沿阵地上。

    jǐng卫排的战士们没跑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厮杀的吼声。他们回头一看,只见原来的阵地上已经涌入大量的鬼子兵,接着又是一阵手雷爆炸的声音传了过来,阵地很快被飞扬起来的尘土掩盖。

    潘家坳阵地失守的时候,平安县城的转移疏散工作还没有结束。平安县城西门,李震安正忙得满头大汗。这里是县城通往八区的必经之路,大批百姓都要从这里转移到太行山区。

    这次行动从昨天就开始了,但县城一带人口众多,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全部疏散。当然,不能完全归咎于人多,保安团的组织动员能力也确实存在问题。反扫荡时期,晋察冀等几大根据地动辄组织十几万人转移,一次能将一个县的人口搬空。

    保安团现在还远远达不到八路军的水平,只能尽量让百姓自行撤离。有的人家接到疏散通知后二话不说就拖家带口投亲戚去了。但这只是少数,大部分百姓离了家可以去的地方不多,必须要保安团出面安排。

    正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王达主动请缨揽下了这活儿。他们一行早就到了平安县,除了王达以外,还有二十几个人,足见129师方面对于这次合作的重视。这些人本来说好了是来作政治工作和军事教员的。可郑卫国不在,于老根他们有所顾忌,没有给他们安排事儿做,只是好吃好喝地供了起来。

    这可把同志们给憋坏了,本来是想大展拳脚的,谁想竟然被闲置起来。不少同志都闹着要回去,全靠王达一力劝阻才安抚下来。

    这次保安团组织百姓疏散转移,忙得不可开交,王达便主动要求帮忙。负责此次行动的李震安正需要人手,就同意了王达的请求。

    话说赤sè党的组织能力真不是盖的。他们这些人无论是政工干部还是军事干部都善于跟百姓打交道,一开始乡亲们还有些认生,因为他们都是南方口音。不过也就一下午的功夫,乡亲们就认同了这些人。

    在八路同志的帮助下,李震安重新制定了撤退方案,并以这些人为骨干成立了工作队,分片负责疏散。这样一来,转移才算上了正轨。

    看着最后一批百姓撤出了西门,李震安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对王达说:“这次真是多亏你们了!不然累死我也忙不过来。”

    王达微微一笑,说:“李县长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两人感慨了几句,一名骑兵通讯员冲了过来报告道:“李县城,王主任(于老根给了他一个政训处主任的名义),鬼子的尖兵已经过了潘家坳,参谋长让俺来通知你们尽快撤离!”

    李震安吃了一惊,说:“这么快!dú lì四营不是从陈家沟开始节节阻击吗?张海岩和杜二狗是怎么指挥的!”

    通讯员说:“鬼子来势凶狠,dú lì四营根本挡不住。参谋长负伤了,杜营长,杜营长他……”说到这儿,通讯员哽咽一下才接着说道:“杜营长他牺牲了!”

    李震安和王达都惊呼了一声,李震安又忙问道:“参谋长伤得重吗?dú lì四营现在是谁在指挥?”

    通讯员偷偷抹了一下眼泪,说:“参谋长腿受伤了,不过现在还是由他指挥。”

    李震安松了一口气,忙带着最后一批人撤离了平安县城。他们走不久,川口中队和一支骑兵中队就杀了过来,平安县城沦陷了。

第六十三章 半路截击

    井泽中佐得知川口中队已攻占平安县城,感到非常高兴,未等细问就命令通信分队向联队部报捷。这个时候联队部的酒席尚未散去,长野佑一还在跟佐滕喝酒狎jì。长野闻讯也十分得意。为了显示名将风范,他甚至还当场作了一首汉诗,诗云:“酒筵未散人正酣,前军已报破平安。明朝再摆庆功酒,将士齐奏凯歌还!”

    长野念完之后不住地摇头晃脑,似乎很有成就感。佐滕忙拍了一记马屁,说:“大佐阁下文采斐然,汉学jīng湛,真是文武双全的奇才。不过破平安似乎不祥,不如改为得平安或者下平安。”

    后面这句正好搔到长野的痒处,他听了之后有些兴奋,说:“这一句我反复思量,其实破与得二者皆可。破去的是支那的平安,得到的rì本国内的安宁。如今世界就是弱肉强食,想要国民享受平安就要用武力征服那些落后的民族,占领他们的土地,攫取他们的财富。”说着,他顺手摸了一把艺jì的眯眯,笑道:“还有,抢走他们的女人!”

    佐滕听了哈哈大笑,说:“大佐阁下汉诗作得好,此番言论更妙。”

    长野得意地扬了扬头,说:“佐滕君,你是我们第五师团学历最高的军官,又是有名的大才子,不如也作一首如何?”

    佐滕闻言有些尴尬,说:“我读书的时候,西学大兴,汉学被视为末学,所以……”

    长野听了哈哈大笑,说:“这不是你的错。其实汉学是好的,只是支那人没有学好。佐滕君,我建议你抽空可以学一学,以后我们要统治支那必然用得着。”

    佐滕向来瞧不起中国文化,心里很不以为然,但嘴上还是附和了一番。

    两人正说得高兴,新的战报传了回来。佐滕看完之后,脸sè微变,说:“大佐阁下,我想井泽君可能遇到麻烦了。”

    长野奇道:“麻烦?难道是那支保安部队跳出来了吗?我觉得这样的对手对于井泽大队来说不会构成麻烦,最多也就是耽误一点时间。”

    佐滕摇了摇头,说“不是这个原因。井泽君说他们一路上只遇到了一些零星的阻击,那只神秘的保安部队一直未曾露面,不知是故意避战,还是未从山西返回。现在的问题是平安县城里的百姓都已经跑光了。部队未能按计划抢到足够的粮食和女人,甚至连干净的水都没有。他们现在正在四下寻找清洁的水源,如果找不到的话,最多明天就要彻底断水了。井泽君特意向您请示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长野闻言惊呼道:“纳尼?!”不等佐滕说完,一把就将战报夺了过来。他翻看了几页之后脸sè变得yīn沉起来,说:“连城墙都扒光了,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彻底的坚壁清野!”

    佐滕又将战报翻了一遍,说:“您说的对,这是有预谋有组织的行动。依我看,我们得给井泽君提供增援,或者先把他们撤回来。”

    长野托着下巴想了一段时间,最后摇头说:“不,井泽大队不能撤回来。他们困难,支那人比他们更困难。那么多百姓能躲到哪里去?如果是躲在野外的话,天寒地冻,缺衣少食,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佐滕忙道:“那井泽所部的饮水问题怎么解决呢?就算人可忍受,拉炮车的战马只怕也会发狂。”

    长野哼了一声,说:“让他们先找一找,我就不相信支那人能把所有的水源隐藏掉。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可以给他们送一批饮用水过去。”

    佐滕说:“那我稍后就去准备,今晚或者明天就可以给他们送去。”

    长野想了一下,说:“那就明天一早送过去吧!井泽这个家伙总喜欢夸大困难,以便得更多的援助。哈哈,真不是一个典型的rì本军人。”

    佐滕笑道:“这样的话,我们不如征调一批女人一并送过去吧!我想那些勇士们此刻正需要慰藉。”

    长野笑笑,说:“这种事情不用问我,你看着办就行了。如果有美女的话,别忘了送几个到联队部来。”

    佐滕露出一个yín荡的笑容,说:“哈依!”他想了一下,又问道:“大佐阁下,那井泽君眼下是就地驻守,还是分兵追击呢?”

    长野想了一下,说:“就地驻守和分兵追击都是不妥当的。能够组织百姓全部撤离,需要很强大的力量,所以我认为那只保安部队已经回到平安县了。井泽大队虽然不惧怕他们,但分兵之后容易被各个击破,如果固守一处,对方就可以从容调动,也对我方不利。”

    佐滕说:“您的意思是派兵增援?”

    长野摇了摇头,说:“增援少了,起不了什么作用;增援多了,只怕会吓跑支那人!你通知井泽,让他派出部队沿大路进行搜索。我想百姓不可能全部跑光,要把他们都找出来,迫使保安部队出来应战,然后一举歼灭他们!”

    佐滕听了之后十分佩服,诚心实意地给长野行了一个军礼,说:“哈依!”

    次rì一早,rì军一个中队征用了大批骡马大车运水前往平安县城。由于缺少运水的器具,各种能装水的东西都被他们用上了。比如说汽油桶、水箱还有从老百姓家中抢来的各种装水的器具。

    这个中队进入平安县后,很快就被dú lì一营的侦察员发现了。因为这个时候井泽大队已经全部西进,东三区一个rì本兵都没有,这里已经完全被三溜子所部控制。侦察员发现敌情之后,不敢怠慢,马上跑回去报告。

    三溜子听了之后惊讶不已,说:“俺没听错吧!大车、骡马,带得不是桶就是罐,还有女人?”

    侦察员说:“俺也不信,可俺看到的就是这些!”

    三溜子想了一下,说:“女人还说得通,鬼子就这德xìng!可铁桶木罐是作啥用的?里面装得都是什么玩艺儿?”

    侦察员一摊手,说:“营长,这俺哪儿知道呀!”

    战士们纷纷猜测,有的认为是酒,有的认为是水,还有的说是汽油。

    三溜子想了一下,说:“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鬼子想送到平安县我们都不能让他们轻易得逞。再说,不是还有那么多女人吗?都是中国人,可不能看着她们落入火坑!”

    战士们一听,都觉得应该要打,纷纷请命出战。不过,东三区的地形不适合打伏击,三溜子只好带着部队兜一个大圈,一直跑到了陈家沟附近。这里的地形最适合打伏击。当然,这里也有危险,因为离平安县城比较近,难保不会惊动rì军大部队,必须要快打快撤。

    dú lì一营在这里埋伏了没多久,鬼子就过来了。大伙儿一看,好家伙,光大车就是好几十辆,还有大量的骡马和手推车。车上不是桶就是罐,看起来十分怪异。大车队后面跟着百来个女人,一个哭哭涕涕的,却不敢不走。最可气的是押送这些女人的还是中国人。

    战士们看得气不打一处来,纷纷请命,说:“营长,咱打吧!”

    三溜子没好气地说:“打个屁,你们那枪法这么远能打得中吗?可别伤了那些女人!”

    等rì军中队走得更近了,三溜子终于下令开火。战士们早就按捺不住了,纷纷将带着仇恨的子弹shè向了敌人。要说四个dú lì营,还属独一营的装备最好,他们之前就得了不少武器,陈村血战之后更是弄到一个完整中队的装备。

    这一开火,十几挺机枪一齐扫了过去,当场就打得鬼子人仰马翻。这个中队的鬼子太大意了,他们大概以为这里已经属于安全区域了,根本没有想到会遭到这样猛烈的袭击。遗憾地是战士们的枪法还是糙了点,要是主力部队有这么好的机会,一下子就能将敌人打残。

    俗话说打蛇不死,反遭蛇咬。鬼子很快借着骡马和大车上的桶桶罐罐作掩护开始了反击。战士们虽然平rì里训练很刻苦,可训练跟实战还是有很大的区别,陈村那一次血战又是肉搏战,跟阵地伏击战又有所不同。明明兵力火力还有地形都占了优势,可打着打着竟被鬼子给反压制住了。

    就在双方激战的时候,夜猫子带着几名身手好的战士溜到了敌人的后面。他们是去营救那些女人的。这些女人本来被汉jiān和鬼子堵在中间,无路可逃。但战斗打响之后,汉jiān都吓得四下逃窜,已经没有人看着她们了。

    眼下正是逃走的良机,可这些女人都被吓坏了,连哭都不敢大声哭,哪里想得到逃走?夜猫子见状偷偷丢了个石子过去,挥手示意她们快跑。

    忙活了半天,终于有几个胆大的女人开始向他们这边挪动,但速度太慢,要等她们跑掉只怕三溜子他们早就拼光了。夜猫子急得不行,又往前爬了几步,再次劝女人们快逃。这回终于有几个女人壮着胆子开溜了,一个,两个,逃走的人越来越多。女人大多是群胆动物,见逃跑没事儿,剩下的人也很快加入了进来。

    这个时候鬼子正忙着迂回包抄三溜子他们,根本没留神后面的事。眼见女人们就要逃离险境了,却被一个汉jiān坏了大事。这家伙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立马惊呼道:“不好了,太君,这些娘们要逃!”

    他连喊了几声,终于有鬼子发现了这边的情况。那名中队长见女人都快跑光了,气得差点吐血。鬼子很快抽调了一个分队冲了过来。当场就打死了好几名跑得慢的女人,剩下的也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夜猫子急了,连扔了好几枚手榴弹过去。借着烟雾的掩护,他一跃而起,冲了过去,拉起一名女人就往这边推。这些女人终于明白过来了,拼命得往前面跑去。其他几名士兵也拼命地开火,替她们作掩护。

    鬼子毕竟兵力有限,在dú lì一营的牵扯下,不敢抽调太多的部队去追女人,结果就让夜猫子他们带着大多数女人逃走了。

    等夜猫子他们走远之后,三溜子便组织战士们边打边撤,试图与rì军脱离接触。没想到刚撤没多久,身后传了一阵猛烈的枪声,当场就有七、八名战士被打死。三溜子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也来了一大股鬼子。

    原来这股鬼子奉井泽中佐的命令,四处搜寻躲藏的百姓,然后恰好听到了这边的枪声,立马就赶了过来。这一下不早不晚,正好将三溜子他们堵在了这里。

第六十四章 游击战的泥潭

    由于事先准备不足,特别是jǐng戒哨没有布置到位,dú lì一营很快陷入了两路rì军的围堵之中。包围圈虽然还没有完全合拢,但可供dú lì一营逃生的余地已经不多。这个时候就要考验指挥官的决断力了,突围与坚守,一念之差往往决定着一支部队的生死。

    如果强行突围的话,在这个过程中势必还要遭到rì军的猛烈攻击。对于突围的部队来说,这是非常致命的,尤其是当攻击来自侧面的时候。

    可不突围也不行,在没有援兵的情况下,拖得时间越长,被包围的一方士气会越低落。现在突围或许会有很大的伤亡,可再等上一段时间能不能冲出去都是一个问题。

    两害相权择其轻,三溜子很快就作出了决定。他大声吼道:“弟兄们,不怕死的都跟老子冲啊!”说着一马当先冲向了敌阵。几名jǐng卫员慌忙上前想保护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战士们见营长带头,纷纷嚎叫着跟了上去。

    鬼子平rì里最喜欢对攻的,可他们现在却宁愿趴在阵上死守。现在战事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rì军手中。他们大概觉得胜券在握,就舍不得拼命了。从军事角度来看,这种做法无疑是正确的,没有必要为了拼命而拼命。可dú lì一营眼下却到了不得不拼命的时候了。

    弹如雨下,手雷如雹,一个又一个战士倒在了冲锋的路上。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很快浸满了鲜血。看着刚刚还跟自己并肩战斗的兄弟倒下,dú lì一营的战士们都被激怒了。他们不顾从身边呼啸而过的子弹,不顾手雷炸起的尘烟,呐喊着向敌人冲杀了过去。几名机枪手情急之下,抱起歪把子就是一阵猛扫,个人安危早就被他们抛诸脑后。前面的战士倒下了,后面又有战士接过手来继续打。倒下的战士很多,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这种打法是不理智的,甚至可以说是莽撞的,但战场上并不是理智的打法就一定会赢,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事儿也时有发生。眼下的情形就是如此,rì军自觉胜利在望,上上下下不免有些松懈,没有人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做出牺牲。而独一营突然遭到了沉重打击,军心本有所动摇,可战友们的牺牲却又重新激起了将士们的斗志。

    复仇的怒火烧得战士们的血都快炸了。大家忘记了敌我实力上的差距,死亡和疲乏更是被他们抛诸脑后。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报仇!rì军一懈怠,士气无形中便低落了下来,而一营的士气却正涨得暴棚。此涨彼消之下,一营上下一心,一阵冲杀之后竟打得鬼子连连后退。本来快要合围的圈子又被将士们杀出一条生路来了。

    这一番厮杀,战士们是抱着牺牲的决心去战斗的,并没有想到能打赢。这下见鬼子退了下去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该继续追杀rì军,还是该夺路而逃。

    三溜子舞着一把指挥刀,大声喊道:“快冲!不要停!”

    鬼子眼下处于混乱状态,正好趁胜追击。相反,如果错过这个机会,等鬼子回过神来还有麻烦,说不定还会遭到他们的反扑。战士们如梦初醒,忙向rì军扑了过去。这一下,两军的距离就很近了,手雷搞不好还会误伤战友,所以双方都把刺刀亮了出来。

    长野联队的士兵攻下大半个山西也没碰上多少敢打肉搏战的中国部队,这让喜欢拼刺刀的他们不免有些遗憾。dú lì一营这次冲锋正合了鬼子心意,他们纷纷退出枪膛里的子弹,插上刺刀迎了上来。

    眼见双方就要撞在一起,一阵急促的枪声从旁边山头上传了过来,正猬集一团准备拼刺刀的鬼子像割麦子一般倒了下去。

    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这样的情形傻子也知道是援兵到了,战士们本就高昂的士气变得更加高涨,追着鬼子的脚后跟就扑了上去,完全是一副赶尽杀绝的架势,全然忘了身后还有鬼子杀来。

    三溜子心知这个时候再跟鬼子拼命就是犯傻了,忙下令收兵撤离。他们刚撤,送水的那伙rì军也冲了上来。不过他们跟前面堵截的那一队rì军没有协调好,掷弹筒一阵狂轰乱炸不但造成了很多误伤,炸起的尘烟还给三溜子他们起了很好的掩护作用。

    在冷血残酷的战场上,rì军搞出这样一场乌龙出来多少添了些喜剧sè彩。按说rì军训练有素,不该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但事实上rì军中队一级并没有什么便捷的通信手段,虽然双方都知道对面有自己一方的部队,可具体在什么位置,有多少兵力,如何布署等等完全不了解。尤其是像这种地形复杂的区域,遭成误伤也在所难免。

    趁着两伙鬼子自相残杀之机,dú lì一营在“不明友军”的掩护下一路猛冲终于逃出了生天。说来也怪,刚刚生死搏杀的时候大家好像都有使不完的力气,这下安全了却感到又困又乏,一个个躺在地上就不想起来。

    三溜子虽然心疼弟兄们,但这里离战场太近,根本不是休息的地方。为了安全着想,他不得不狠下心肠将战士们一个个赶了起来,然后迅速向预定地点转移。

    战士们多少有些不乐意,可等他们见到刚才救他们的友军之后就再也不好意思要求休息了,因为这支小部队全是女兵!自古英雄救美女,从没听说过女兵救男兵,这让大伙儿都感到有些羞愧。

    女兵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原来rì军四下搜寻百姓,保安团也抽调了一些部队寻机截杀rì军小部队,尽量避免乡亲们落入魔掌。三溜子他们伏击rì军的时候,不但惊动了rì军,也惊动了陈婉chūn带领的女兵队。只是rì军是走直路来的,要快一些,女兵队只能绕道走,就晚到了一步。好在也不算太晚,正好在dú lì一营撤退的关键时刻赶到了,不然dú lì一营的伤亡只怕还要大一些。

    这次伏击战对于dú lì一营来说有些得不偿失,一条枪都没有抢到,却足足伤亡了一百多人,接近三分之一的战力就这么损失掉了。伤亡人数中,有三十七人阵亡,另有二十八人重伤。根据前几次战斗的经验,那些重伤的弟兄起码有一半挺不过来,并且不包括致残的。

    当然,打仗不能全算军事帐,还要算政治帐。即便算军事帐也不能只盯着dú lì一营一个单位,要从全局考虑。比如说,三溜子他们虽然没缴获到一条枪,可他们救出八十多名被rì军抓走的妇女。这对于增强华北民众抗战信心,提升抗rì保安团威望是有极大好处的。

    除此之外,此战使得井泽大队一天没有水喝,还打死打伤上百名rì军,沉重地打击了敌人的士气。最奇妙的是,这一仗还间接引出了另外一场小规模的伏击战。

    由于供水计划失败,井泽不得不下令以中队为单位在县城附近寻找水源。其中一个中队被派到了县城北郊。吴全福正好率领dú lì二营也在那一带活动。

    自打独掌一面之后,吴全福就有些闲得蛋疼。这次rì军来袭,他觉得该好好活动活动了,就带着独二营主力在四区边界设伏,指望能歼灭鬼子的尖兵,也好让独二营发个利市。可谁想到鬼子根本就没有北上的意思。白等了一天之后,他干脆带着部队到县城北郊,看能不能捕捉到战机。

    可惜这里rì军扎堆,第五师团又是有名的钢军,俗话说,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吴全福虽然想立战功,但还没有到丧失理智的地步。一直等到下午,他见没什么机会就准备往回撤,毕竟四区还需要部队镇守。

    没想到部队刚撤,侦察员就报告屁股后面来了一大伙鬼子,至少也有一个中队。

    吴全福听了又惊又怒。惊的是他们一直小心谨慎,没想到还是被鬼子发现了;怒的是鬼子就派一个中队来对付他,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

    其实这完全是他的虚荣心作祟,人家一个jīng锐师团的中队少说也能一个打三个,就他那点儿人马根本就不是对手,派一个中队完全是给他面子。这一点,吴全福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他虽然生气,却并没有下令回去决一死战。

    有这么一伙鬼子吊在屁股后头,直接回四区可不行,不光是丢了面子,更重要的是鬼子就这么深入四区腹地,对dú lì二营更加不利。吴全福想了一会儿,决定在路上抽冷子干它一家伙,也好让他们知道马王爷长了四只眼。

    dú lì二营选了一个不错的地形,摆好架势只等鬼子上门。按吴全福的想法,趁鬼子不备就狠狠地打,打完了马上就走,不给鬼子还手的机会。可等了一会儿,鬼子并没有跟上来。派人一侦察,原来鬼子根本不是来找他们晦气的,现在正在各村各寨瞎转悠呢!

    其实这伙鬼子就是来找水的,根本不知道吴全福他们在附近。为什么要在村寨附近转悠呢?道理很简单,有人住的地方附近一定有水。这伙鬼子想得不差,可惜找到了几处水源不是被污染了,就是堵死了,反正没有一处能用。

    眼看天就要黑了,鬼子中队长无奈之下,下令以小队为单位四处寻找水源,争取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处。在他看来这里离县城这么近,支那军队根本不敢打他的主意,只要枪声一响,县城里的大队人马立马就可以过来增援。

    这个想法也没错,作为他的对手——dú lì二营营长吴全福也是这么认为的。在他看来,第一不能响枪,第二要引一股敌人出来,人数不能多于一个小队。为了实现这个作战目标,吴全福下令全营将士都要想出一个点子来,谁想的法子最好就让他当营参谋长!大伙儿的心xìng都被调动起来了,但想的大部分都是馊主意。有的点子本身不错,可独二营又完成不了。好在最后他们终于想出一个比较可行的办法,虽然仍有不小的风险,但吴全福决定冒险一试。

    半个小时之后,rì军一个小队刚到一个村口就发现几个年轻的支那女人。这几个女人看见他们之后吓得惊慌失措,扭头就向村内跑去。

    rì军小队长大喜过望,嚎叫道:“快快的,活捉这些她们,一个也不要放过!”

    士兵们也非常高兴,立马向村内追去,那些女人似乎被吓坏了,根本跑不快,很快就被rì军给追上了。士兵们嘻嘻哈哈地围了上去,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降临。

    他们刚走过一道院门,大门突然倒了下来,当场就砸到了好几名士兵。这还不算,门内一下子涌出一大批手持红缨枪的士兵(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红缨枪,呵呵,吴营长不会告诉你他的很多手下还没有步枪)。这些士兵大喝一声就手握长枪刺了过来。rì军士兵挤在一条小巷内,想躲都没地方躲。

    更让rì军惊惶地是,支那士兵好像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小巷两侧的围墙上,院门内,过道上,还有巷子前后,总之到处都是手拿刀枪的士兵。rì军擅长白刃战不假,可一旦陷入这种狭窄地形就很被动了。三八大盖再长也长不过红缨枪,如果逼得太近,又没有大刀好使了。

    也就几息的时间,五十几名鬼子被分割成了五段,每一段不足十人,根本没办法反击。战士们杀得xìng起,不住地拿着红缨枪乱捅,运气好的话,一下子能串上两个。

    在这样血腥地屠杀下,鬼子小队长终于崩溃了。他一把揪住一名支那女人,并扯掉了她的头巾,喝道:“你们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战士们听不懂rì语,大多用戏谑的眼神看着他,而残存的鬼子反而露出一脸惊诧骇然的表情。小队长心知不好,忙向手中女人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小队长竟然吓得大叫一声,因为他看到是一张“胡子脸”。

    胡子脸一刀就扎进了小队长胸前,有些不悦地说:“我长得不是很丑吧!至于吓成这样么!”

    战士们听了哄堂大笑,纷纷打趣道:“你长得确实不是很丑,都怪这鬼子没见识!”

    小队长一死,战士们也就不磨蹭了,麻利地将剩下几个鬼子全部捅死了,然后打扫战场后开始撤离。

    由于其间没有响枪,鬼子直天天黑前收兵时才发现这支小队全军覆没了。这此行动规模不大,却在rì军内部造成了很大的震动。井泽随后向联队部发报,表示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泥潭之中。如果情况持续恶化的话,恐怕等不到一个星期就要崩溃了。

    长野大佐得知情况也非常气恼。事实上11联队上下都处于一种很矛盾的心理之中——一方面不甘心就这么草草撤军,另一方面又不愿意在这样一个毫无价值的地方浪费时间和兵力。换句话说,他们希望能尽快而且体面地离开这里。

第六十五章 叛逃

    就在井泽苦恼,长野心烦的时候,事情突然有了转机。平安县城北郊惨案(rì本方面的说法)发生的第二天早上,一队士兵在县城西门附近抓住了一个狼狈不堪的中国人。这是井泽所部入侵平安县以来第一次捉到活的中国人,带队的中尉立马将这一喜讯报告给了大队部。

    井泽大队长得知此事之后非常重视,特意派了一名懂中国话的军官前去审讯,希望由此摸清敌人的情况。由于这名军官中国话有些生疏,便带了一个从通平县招募的翻译随行。两人到看押地一看,只见那名中国人被绑在木架上,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

    军官见了有些不高兴。当然,他并不是怪士兵们不人道,而是怪他们随意破坏“线索”。好不容易弄到这样一个活口,如果死了就太可惜了。

    喝斥了士兵几句之后,那名军官走上前去准备亲自审讯。这时,那名中国人突然挣扎起来,并喊叫道:“怀礼!救命啊,救命!”

    怀礼就是那名翻译的名字,全名杜怀礼。他疑惑地走上前看了看,说:“你是谁啊?”

    那名中国人哭道:“呜呜,怀礼,俺是你表哥张有德啊!”

    杜怀礼闻言吃了一惊。他凑近了仔细一看,发现果然是自己表兄,忙问道:“表哥!你,你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张有德还没开口就想起这段时间的悲惨遭遇,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rì军军官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说:“杜桑,你们的,认识?”

    杜怀礼吓了一跳,忙道:“松本太君,认,认识,他是我一个表哥。”

    松本说:“哟西!认识的就好,你的,让他把知道的统统说出来,皇军奖赏大大的。”

    杜怀礼忙点头哈腰,连声称是。然后他又对张有德说:“表哥你别哭了,快把你的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俺,太君正等着呢!”

    张有德刚刚受了惊吓,脑子有些糊涂了,说:“表弟啊,你让俺从哪儿说呢!”

    杜怀礼一瞪眼,说:“当然是全说出来,有多少说多少,不要隐瞒!”

    张有德哽咽了几声,就从张家被抄开始说起。他说:“保安团长郑卫国图谋俺们家的家产,占了咱儿家的大院,收了咱儿家的田产,还把俺们一家老小全赶到城墙上扒砖头!怀礼,你是不知道,俺们家老爷子都被气得吐了血啊!他老人家以前最疼的就是你,你可得为俺们报仇啊!”

    杜怀礼听得是一头雾水,突然想起一事,说:“那芷兰表妹也被赶到城墙上去扒砖头了?”

    张有德一愣,随即忿恨地说:“芷兰,芷兰被郑卫国这个杀才给抢去了!”

    杜怀礼惊呼一声,说:“啊!这个郑卫国真是可恨!表哥,那你,你怎么还替他卖命呢?”他还是出洋留学前见过芷兰,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个美人胚子。他心想芷兰现在应该出落成一个大美人了吧,可恨竟然被人抢走,真是越想越不爽。

    张有德想起郑卫国就生气,嚷道:“俺怎么会给这个杀才卖命!这不是听说东洋人来了吗?俺就想……”

    杜怀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坐在一旁休息的松本,然后低声喝斥道:“要叫皇军!”

    张有德忙道:“是,是,是皇军!俺听说皇军到了县城,就寻思着请皇军帮忙报仇,灭了郑卫国这一伙土匪!昨天晚上,俺趁他们不注意,就偷偷跑了出来,一大早就到了西门,然后就被东洋,哦,不,就被皇军给抓到这里来了。”

    杜怀礼惊讶地说:“表哥,搞了半天你是主动来投诚的呀!那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呢?”

    张有德委屈地说:“皇军说的话俺又听不懂,俺说话皇军也不懂。咳,俺要是有表弟你一半能耐哪能落到这个下场?”

    杜怀礼听了之后很是得意,说:“那是,这年头不会门外语哪行啊!头一等就是我们这些懂东洋话的。”

    张有德羡慕地说:“表弟,你现在是皇军老爷面前的红人,可得帮俺求求情!”

    杜怀礼听他说“皇军老爷”感到有些丢人,就斥责道:“什么皇军老爷,听着多没文化啊!以后见了得叫太君,懂不?”

    张有德现忙陪笑道:“懂了,懂了,叫太君,叫太君!还是表弟你有学问。”他心里暗想太君不是戏文里老太婆的称呼吗,怎么东洋人也喜欢这俩儿字?心中虽这般想,但他眼下有求于杜怀礼,万万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别说叫太君了,就是叫爹他也认了。

    见张有德很识趣,杜怀礼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拍着胸脯说:“表哥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不过,你也得主动配合,皇军眼下最想知道的就是保安团的布署情况,还有那些老百姓的藏身地。你只要把这些情况告诉皇军,不但没事儿,皇军还会重重赏你呢!”

    张有德大喜,忙将自己了解到了情况说了出来。他这次来投奔rì军,早有预谋,打探到了不少保安团的机密。

    杜怀礼听了之十分高兴,忙跑去向松本汇报。松本原以为还会有些麻烦,没想到对方这么配合。当即又过来亲自问了张有德几个问题,然后兴冲冲地跑去向井泽大队长报告。

    井泽对于松本的高效率感到有些惊讶,说:“那个支那人这么快就招了?”

    松本有些得意地说:“中佐阁下,据我调查这个人跟平安县的保安部队有私仇。他的力量有限,便希望我们替他报仇,所以主动来投奔我军。捉住他的士兵也证明他确实是主动过来的。”

    井泽嗤笑道:“报仇?那他是不是还想给我们带路去对付保安团?”

    松本说:“中佐阁下,您猜得真准!据他交待,保安团主力去了山西还没回来,余部现在正躲在县城西面一个叫七里坝的地方。这名支那人说他愿意带我们去。”

    井泽冷笑了一会儿,说:“哟西!看来这次行动到了快要收获的时候了。”

    张有德的叛逃使得平安县的虚实全部暴露在了井泽的枪口之下。保安团的形势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起来。这件事同时也暴露出了保安团内部的很多问题。比如说张有德是连夜逃走的,可看管的士兵早上才发现人不在了。

    于老根气得大发雷霆,怒斥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犯人都逃了一个晚上了,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报告?”他是老好人脾气,平时不怎么发火,可这一发起火来还真有些吓人。

    负责管理劳改犯的干部低着头不敢说话。于老根见他这副怂样,越说越气,抓起旱烟枪就要揍他。王达忙上去拉住于老根,说:“于副团长,人已经跑了,你再怎么打他也没用。当务之急,是想想解决的办法。”

    于老根一把将心爱的烟枪折成了两断,叹了口气说:“咳,还能有什么办法!这个张有德肯定是投奔rì本人去了。鬼子一旦知道了俺们的虚实,只怕马上就会派兵过来。我们现在就那么几个兵,这仗怎么打?咳,团座他们再不回来,平安县可就保不住了!”

    王达说:“我已经向师部求援了,只要我们再坚持几天,八路军的援兵就可以赶到。”

    于老根说:“只怕鬼子今天就要打过来了,别说几天,一天恐怕也坚持不了。李县长,你说俺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震安进来之后一直没吭声。听到于老根叫他,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在想如果我们继续往西撤的话,乡亲们会不会同意。”

    王达想了一下,说:“这个工作恐怕不好做,而且再往西走的话我们可养不活这么多百姓。”

    三个人商量来商量去,一个可行的办法也没想出来。正着急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听不少人齐声欢呼道:“主力回来了,主力回来了,平安县有救了!”

    于老根他们大喜过望,忙起身迎了出去,只见乡亲们正围着张长贵带着的几十名骑兵亲热地说着话。搁在以前,大家虽然感激敬重这些士兵,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热情。这些天乡亲们已经受够了惊吓,迫切需要一支能给他们带来安全感的部队。

    张长贵也看见于老根他们了,只是被人群隔着过不来,只能招手喊道:“老根儿叔,我们主力已经回来了。”

    于老根欢喜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着说着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回到临时的作战室,于老根体验了一把从高山滑落到深谷的感觉。张长贵一脸歉意地说:“老根儿叔,刚才我为了鼓舞士气没敢说真话。其实眼下就我们几十个人回来了,旅座率主力还在后面呢!不过,您也不用着急,旅座他们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赶回来。”

    于老根差点没晕过去,说:“俺怎么能不急?鬼子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张长贵大吃一惊,说:“什么?!”

    李震安叹了口气,把张有德叛逃的情况给他讲了一下,又接着说道:“目前尚不能确认张有德是否投靠了rì本人,但这种可能xìng最大。一旦他领着鬼子打过来,我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张长贵想了一下,决定带着侦察排前往县城。如果rì军西进的话,就凭借地形节节阻击为七里坝军民转移争取时间。

    自打井泽大队入侵以来,保安团除了撤退还是撤退,老百姓除了转移还是转移。对于这种局面,大家都感到有些灰心丧气,若不是还有个盼头,只怕早就崩溃了。

    军情紧急,侦察排顾不上休息,只喝了口水就向东赶去。在途中,张长贵发现了一处非常适合阻击的地形,就停下来领着战士们修筑工事。忙了两个多小事,工事终于修筑好了,但鬼子迟迟没有来。

    张长贵便派了几名战士向县城方向搜索前进,以探明敌情,其余几十号人则就地休息。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李震安带着新征招的两百民兵前来增援,可鬼子还是没有来。

    就在张长贵准备亲自去县城侦察的时候,之前派去的侦察员终于回来了。他们带回来一个让人感到很意外的消息——鬼子北上打四区去了!

    张长贵有些不信,说:“怎么可能?你们是不是看错了?”

    侦察员急得面红耳赤,说:“连长,俺肯定没有看错!你不信可以去问女兵队,俺在路上看到她们了,她们可以做证!”

    张长贵一愣,问道:“那女兵队呢?”

    侦察员说:“陈队长带着她们增援去了!”

    张长贵一拍大腿,说:“咳,鬼子一个大队的人马,她们二十几个能起什么作用?老吴这下麻烦大了!”

第六十六章 四区血战上

    鬼子明明知道保安团的指挥机关和后勤都在八区,为什么要跑到四区去呢?原来井泽这个人最是多疑,张有德所说的他根本不信。再加上他以前曾在东北任职,那个时候抗联最喜欢用一招牵大驴的战术,跟眼下的情形非常相似。

    井泽越想越觉得张有德是来牵大驴的,就故意恫吓他,说:“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撒谎的有,死啦死啦的!”

    张有德害怕极了,浑身抖个不停,两排牙齿碰得咯咯直响。

    井泽说:“你的老实回答,保安团什么地方的有?”

    张有德哆哆嗦嗦地说:“八,八区!副团长在,在八区,参谋长在六区,后勤、总部都,都在八区……”

    井泽恶狠狠地盯着他,说:“八区的有,六区的有,四区的有吗?快说,不然死啦死啦的!”

    张有德看着凶恶的鬼子,吓得差点晕过去了,说:“四,四,四区只,只有地方部队。”

    井泽猛地一拍桌子,把张有德唬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等他爬起来,井泽抽出指挥刀搁在他的脖子上,喝道:“你的,撒谎的有!死啦死啦的!”

    张有德感到裤裆一热,尿了!

    井泽似乎对这个效果很满意,说:“我的再问你一次,保安团,四区的有?”

    张有德再也不敢说没有了,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井泽,说:“太君,您说有还是没有啊?”

    井泽大怒,举起军刀作势yù劈,喝骂道:“八嘎!”

    张有德抱头惨叫道:“啊!有!有!有!太君饶命,太君饶命!”

    井泽将刀收了回来,冷哼一声,说:“支那人,不要耍小聪明。大rì本帝国武士的智商是不容亵渎的!”

    张有德忙磕头说:“太君英明,太君英明!”

    井泽又问道:“你的再说,保安团主力什么地方的有?”

    张有德想了一下,说:“太君,您说哪儿有哪就有!”这句话比较复杂,井泽会错意了,还以为是说他判断的地方是对的。

    别看井泽会作几句歪诗,其实他的汉语水平并没有达到四级标准。加上这门语言的内涵实在太丰富了,一句话往往有好几层意思。井泽根据自己的想法去推断,本身就存了先入为主的念头,跟着这个念头一推,就把自己给推到歧路上去了。

    当然,井泽并没有意识自己犯了糊涂,还在为自己的洞若观火感到沾沾自喜。他得意地哈哈大笑,然后对张有德说:“四区的有?你的牵大驴的干活?”

    张有德心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忙道:“有,有,有!太君让俺牵大驴,俺就牵大驴!”

    井泽满意地点点头,说:“哟西!你的去吧!”

    张有德听到“去吧”两个字如临大赦,抱着头就跑了出去。

    杜怀礼正在外面等着他,见他这副样子,忙问道:“表哥,你这是咋啦?”

    张有德哭丧着脸说:“俺跟太君说保安团主力在八区,太君不信,还要杀我。”

    杜怀礼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说:“不至于吧!那你后来怎么说的?”

    张有德没好气地说:“俺还能怎么说?太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啰!”

    杜怀礼觉得有些不对头,说:“不对吧!表哥,你对太君撒谎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张有德想起刚才一幕,后怕不已,说:“呸,俺说真话才要掉脑袋呢!”

    杜怀礼担心张有德出事会牵连到自己,忙问道:“那你最后跟太君说在哪个区?”

    张有德嘟囔着说:“我说个屁,是太君说在四区。”

    杜怀礼吓得脸sè苍白,可他也不敢去跟井泽说实话。而井泽本人呢,现在正在教导松本等军官怎样识破支那人的yīn谋。最后他总结了一句,说:“支那人牵大驴的干活,我们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

    军官们听了佩服不已,齐声低头吼道:“哈依!”

    基于这种错误判断,井泽中佐当天下达了向四区攻击前进的命令。大队主力包括两门步兵炮都被他带走了,留在县城的只有一个加强中队。由于有张有德这个地头蛇带路,井泽大队向前推进的速度很快,当天下午就赶到了四区边界。

    在这里,吴全福带领dú lì二营打了一场阻击战,可惜败得很惨。昨天他们打了一场小小的胜仗之后,上上下下都有些轻敌,甚至生出了鬼子也不过如此的念头来。这个观点当然是错误的,可惜要扭转过来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守备部队一个分队和野战部队一个分队比较起来可能差别不大,但是一个大队跟一个大队比起来就是天壤之别了。他们在炮步协调,火力应用等方面要高出很多。

    dú lì二营占着偷袭的便宜打死了几个鬼子尖兵之后,很快就遭到了鬼子的疯狂反击。一开始是轻机枪压制shè击,这个问题不大,因为战士们都埋伏的很好,身体暴露的部分很少。但接着掷弹筒出场了,榴弹、手雷就像下冰雹一样,噗、噗、噗,不停地砸在dú lì二营的阵地上。虽然阵地上有简单的防御工事,但鬼子打得很准,有时甚至能落到战壕里,战士们很快就出现了伤亡。

    这还不算什么,更厉害的还在后面。鬼子的步兵炮小队麻利地选好了阵地,cāo炮手仅用目测就大概估算好了方位。试shè一发之后,就迅速调整好了shè击诸元,然后炮弹就一个劲儿地朝二营阵地猛轰。别看九二式步兵炮小,炮弹轻,可威力着实不小,杀伤范围能达到22米!

    dú lì二营方面呢?除了开始打了一阵冷枪之后就一直被鬼子摁在阵地狠揍,根本没有办法还手。有的干部认为不能打了,要求赶紧撤。还有的干部觉得不如冲下去,跟鬼子打一场白刃战。

    吴全福想了一下,说:“冲下去太危险了,不能这样做!弟兄们再忍耐一下,鬼子炮弹再多也有轰完的时候吧?到时候咱们再报这一箭之仇!”

    可惜就连这个愿望也落空了。全面压制二营之后,鬼子的步兵在机枪和炮火的掩护下开始发动了进攻。他们的进攻也很有特sè,向前冲几步就向可疑目标开一枪,打完之后再向前冲几步。他们的枪法极为jīng准,打得战士们连头不敢抬起来,只能死死趴在战壕内。别说还击了,就连观察敌情都很困难。

    吴全福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xìng,但严重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想像。别看鬼子在正面打得又猛又狠,其实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手锏还没有显露出来。

    负责侦察敌情的参谋找到吴全福,说:“营长,不能再打下去了,得赶紧撤!”

    吴全福犹豫了一下,说:“现在怎么撤得下来?不如等鬼子近了,我们打个反击,然后再撤!”

    参谋说:“不行啊,营长!鬼子已经迂回到俺们侧后了,再不撤就要被困在这里了!”这就是鬼子真正的杀招——大迂回加侧翼包抄。

    吴全福大吃一惊,怒骂道:“我cāo他娘的小鬼子!”然后不得不下令撤离。

    一场jīng心准备的伏击战就这样草草收场了。战士们只打了一轮冷枪,却付出了数倍于敌人的代价。由于撤退时太过匆忙和混乱,不少伤员也未能带走。还有的连排跑着跑着就放了鸭子,集体溃散。等吴全福率残部撤到一个小村休整的时候,全营的人马加起来只剩一个加强连了。

    一些战士想起刚刚牺牲的战友,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这一哭不打紧,全营的战士都跟着嚎了几来。吴全福听得不耐烦了,吼道:“哭是爷们儿该干的事吗?都给老子打起jīng神来!”

    新上任的参谋长立马带头喊道:“弟兄们,都把眼泪擦了!咱们得替兄弟们报仇!”

    战士们纷纷喊道:“报仇!报仇!”

    简单地鼓舞了一下士气之后,吴全福将部队撤到了魏家堡。让他感到很恼火的是小小一个堡城内竟然挤了五六千人。不但本地的居民没来得及转移,附近各村又逃过来大量的百姓。

    负责转移工作的队长无奈地说:“乡亲们嫌天太冷,都不愿意躲到荒郊野外去!”除了这个原因之外,乡亲们过于迷信魏家堡的坚固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在他们看来,魏家堡这么厚这么高的堡墙足以将一切危险拒之门外。

    吴全福感到一阵无力,说:“你再做做工作吧,尽量让乡亲们转移。等鬼子杀过来,想走也走不了了!”

    在工作队的再三劝说下,部分群众开始转移。而吴全福则带着战士们准备再打一仗,一来乡亲们转移需要时间,二来可以尽量拖住井泽所部,避免他们在四区横冲直撞。如果根据地受损过重,冬天就难熬了。当然,还有第三个原因——吴全福和战士们想要报仇。刚才那一仗打得太窝囊了,不扳回一局,大伙儿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这个时候,大家对rì军的战斗力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只准备坚持到天黑就突围。基于这个原因,城门并没有堵死,免得晚上撤退的时候麻烦。

    鬼子来得很快。部队刚刚开始在堡内外布防,井泽大队的先头部队就跟着杀了过来,堡外的军民不得不仓皇地撤进了堡内。人员损失虽然不大,可dú lì二营残部和四区数千百姓都被困在了魏家堡,只有等到天黑才有突围的希望。

    这里的堡墙虽然坚固,可经过刚刚那一场大战,吴全福实在是没有信心。只不过被逼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硬顶上了。

    井泽大队各部源源不断地赶了过来,然后迅速在堡城四面建立起了简易阵地,附近的置高点等要地也全部被控制起来。这个过程就是老农种地一样有条不紊,又像大夫做手术一样jīng细完美。吴全福看着暗暗心惊。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所见过的国内各派系军队,没有一支能达到或者接近这个水准。或许团座的主力部队已后可以做到吧,可惜我是见不到了,他这样默默想着,心情不免有些沮丧。

    战士们和协助守城的百姓们也惊呆了,他们虽然不像吴全福看得那样明白,但还是能从鬼子的一番折腾中看到巨大的危胁。不少人感到害怕,更有人东张西望,打算偷偷溜下堡墙,然后在镇子里躲起来。

    就在这时,鬼子突然推出了几十名俘虏。这些人大都是在刚刚撤退过程中被鬼子抓住的伤员,还有部分是没来得及逃入堡内的百姓。堡墙上的军民疑惑地用眼神交流了一番,不知道鬼子想干嘛。不等他们多想,血腥的一幕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只听一个鬼子军官嚎叫了一下,枪声突然像炒豆子一样响起,将那几十个人打得像破棉絮一样,纷纷倒在了血泊里。

    吴全福看见鬼子把俘虏推出来就知道大事不好,惊恐地大叫道:“不!”

    可鬼子还是下了毒手,鲜血迅速染红了堡前一大片土地。绝大部分人都死了,眼睛大大地睁着,似乎在诉说命运的不公。极少数人还没有断气,躺在地上大声呻吟。几名鬼子感到有趣,就走上前去玩弄他们的伤口,以便听到更大声的惨叫。

    堡墙上的军民都惊呆了,在他们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暴行。即便是听老人讲古,那也是满清入关的时候了。由于时代久远,大家都把这样的事情当成传说,谁也没有当真过。可现在,这样骇人的一幕就清清楚楚地发生在他们的眼皮下,无论是战士还是百姓都惊恐地大叫起来。

    井泽大队长轻蔑地冷笑数声,拍拍手说:“哟西!支那人的意志已经崩溃,我们现在可以进攻了!”

    PS:厚颜求评价和打赏,谢谢

第六十七章 四区血战中

    堡墙在九二式步兵炮的轰击下很快开始坍塌,四区军民不得不从上面撤下了来,只留下少数几人藏身在炮楼上观察敌情。轰击还在继续,过了一会儿堡墙终于承受不住了,随着一声巨响一段墙体颓然倒下,露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打开通道之后,炮火随后向城内延伸,又打了十几发炮弹才作罢。

    终于轮到步兵上了,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川口中队长举起指挥刀嚎叫道:“杀给给!”

    一百多鬼子高声嘶喊着“板载”,端着枪从豁口处一涌而入,杀入了堡内。**当时很怵这种万岁冲锋,弱一点的部队一冲就垮,所以鬼子也特别喜这种方式。

    从堡墙豁口进去是一户人家的后院。本来院墙和堡墙之间还有一条小巷的,但堡墙垮塌的时候把院墙也砸塌了,两侧的小巷也变得十分拥堵。这样一来,摆在鬼子面前的就有三条路了——小巷两边的出口和后院。从后院一直穿过去是可以到前街的。

    川口中队长随后下令三个小队分路突击,各自从一条通道向堡内纵深挺进。

    一个小队长犹豫了一下说:“中队长,堡内的支那人为数众多,分兵之后我们就没有兵力和火力上的优势了。”

    川口中队长冷笑道:“支那人已经像老鼠一样逃走了!你们只需要从洞里把他们拎出来就行了。”

    鬼子们听了之后都得意地大笑起来。三支小队随后便按不同方向向前推进,其中川口带着中队部走的是后院方向。他们迅速穿过了后院,又从厅堂钻到了前院。这些区域内一个人也没有,似乎应证了川口的说法。

    为了尽早结束战斗,川口指挥着部队加快了推进速度。就在这时堡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呐喊声,一开始还夹杂着rì军板载的声音,但很快就被掩盖了,只剩下中国人的喊杀声。声音震耳yù聋,若非数千人一起喊叫绝对无法做到。川口他们大吃一惊,忙一路冲到前面的街道上,试图迂回救援另外两个小队。

    街道上空无一人,川口和小队长各带一队士兵,分别朝两个方向跑去。他们刚跑到一个街角处,四周的院门突然打开,疯狂的攻击就此开始。首先是十几颗手雷扔了过来,烟雾还没散尽,一大群拿着各式武器的中国人就冲了过来。

    这里面不光有男人,还有女人;只有极少部分穿着军装,绝大部分都是老百姓。他们中间只有极少部分拿着枪,大部分都是冷兵器,甚至还有木棍等原始武器。

    看得出来这些老百姓都很害怕,有的甚至是闭着眼睛冲过来的。可他们就这样疯狂地冲向了鬼子,不像是赴死,倒仿佛是去参加一场盛宴。两拨人马就像巨浪拍在礁石上一样剧烈地撞在了一起,瞬间迸发了一阵血花。

    鬼子端起三八大盖,插上了刺刀,并结成了阵。冲在最前面的中国人都惨叫着倒在了地上。但随后一股大力涌来,一个小队的rì军被挤得七零八落,很快淹没在人群之中。川口中队长也未能幸免,他奋力挑死三名中国人之后,被一根木棍打得晕倒在地,然后数不清的大脚从他身上踩了过去。川口很快被踩得血肉模糊,只抽筋似弹了两下,就去见天照大婶去了。不过,他这副模样大婶多半认不出来。

    除了川口这一路以外,另外三路rì军的遭遇都差不多。在四区军民的的疯狂攻击之下,他们不得不拼命逃跑。但四区的军民都杀红了眼,奋力追赶,不肯罢休。每一个落在后面的鬼子不是被当场砍死,就是被践踏而亡。若不是在豁口处得到了另一部rì军的接应,只怕川口中队就要全军覆没了。

    看着川口中队突入城中,井泽中佐认为战斗已经结束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派了一个步兵中队和一个重机枪小队跟着开进堡内,以为后援。这支部队刚进堡内就遇到了吓得魂不附体的川口所部败兵。紧接着,追杀他们的中**民也冲了过来。

    rì军眼见大事不妙,忙使用重机枪扫shè,殿后的几个鬼子也被当场打死。当然,四区军民也受了很大的伤亡,不得不退了回去。而rì军方面也不敢再作追击,只得就地守住豁口,然后请求大队部的“战术指导”。

    这样的结果是井泽中佐没有预料到的,他本以为胜利在望,根本没有想到川口中队会遭到这样疯狂的攻击。一个中队将近两百人,最终逃回来的人不足五十。若不是那几挺重机枪,只怕还要搭上不少rì军士兵。

    负责接应的中队长报告说:“中佐阁下,里面的支那人都发了疯!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军人还是百姓,都不要命向我军发动冲击……他们拿着最原始的武器,却根本不知道害怕……”

    井泽感到有些困惑,说:“他们不是已经崩溃了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强烈的意志?”

    他很不理解,刚才的手段难道还不够血腥吗?为什么没有吓倒这些支那人?这样的屠杀难道还不能使他们屈服吗?

    战后,郑卫国问吴全福:“听说你把堡内的老百姓都组织起来跟rì军死拼?”

    吴全福羞愧难当,说:“都怪我指挥不当,给四区百姓带来了很大的伤亡,请您责罚!”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魏家堡一战虽然伤亡很大,是个教训,但我并不怪你。鬼子丧心病狂,就算百姓不反抗也难免遭到屠杀。与其让鬼子攻进堡内活捉百姓,然后排队用刀砍头,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百姓们组织起来战斗的。”

    南京大屠杀是中国人永远痛。最让人感到痛心的就是那幅**士兵排着队等着砍头的画面。为什么不反抗?刀都要架在脖子上了,也不动手么?还有像潘家峪惨案,三千多村民被鬼子赶到一个大坑内屠杀。屠杀的意图这么明显了,为什么不拼一下呢?事实上华北好几个村子都成功地用冷兵器全歼过小队的rì军。拼一下就算全死光了,也能拉几个鬼子垫背不是?何至于死得如此窝囊?

    可惜大部分人都在这个时候丧失了反抗的勇气,竟像牲口一样等着被宰杀!泱泱中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们的血xìng呢,难道都已经被消磨光了吗?

    吴全福回想那一场血战,不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苦笑道:“不是我组织的,是由各族族长组织好了之后才来找我的。”

    北方农村有一个特点,就是聚族而居,所以很多村子都是以姓氏命名的。在族内一般都有德高望众的人充任族长,负责出面处理族内的大事。当时的情形正是到一个个家族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了,所以各族纷纷聚在一起谋划出路。

    据后来调查,他们也不是没想过投降鬼子,甚至有人提出帮鬼子夺下魏家堡。可见识过鬼子的凶残之后,再也没有人提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各族族长最后决定帮保安团守到天黑,条件是如果大家战死了,保安团得尽可能替他们保住族内的小孩——这是家族姓氏延续的希望。

    吴全福考虑再三,同意了各家族的要求。为此,他下令从全营挑选最年轻的十二名战士负责保护城内16岁以下的儿童。他们不用参加守城,而是躲在最安全的地方等待天黑,然后想办法偷偷出城。至于堡内剩下的四千多百姓则以家族为单位,各自负责防守一片区域。由于这些百姓不懂军事,吴全福给他们每一族都派了一个五到八人的小班,另外还配有几名没有出城的工作队员。

    川口中队攻进堡内的时候,先后遭到了六个大家族的围攻。这些家族无一不是死伤惨重,特别有两个家族杀红了眼,一路追到了豁口,结果遭到了rì军重机枪的扫shè。但这些牺牲不是没有意义——他们拯救了全堡军民。

    恼羞成怒的井泽大队长随后再次下令进攻。这次鬼子学jīng了,他们每到一处街口,就设置街垒并架起机枪。这种步步为营的打法让军民们很是头痛,他们冲了好几次都被机枪扫了回去,街头上很快堆满了尸体。

    rì军随后向纵深推进,由于他们准备的很充分,军民的人海攻击渐渐不起什么作用了,徒添伤亡而已。吴全福不得不下令放弃一些院落,但鬼子却又趁势逼了上来,并不时派小队四下穿插,试图割隔裂四区军民的防线。

    就在这个危急关头,惊天动地的冲锋号声突然传了过来。这个声音嘹亮无比,从战场上的杂音中穿透出来,一直钻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一名战士拉住吴全福激动地喊道:“营长,你听!你听!”

    吴全福使劲地点点头,说:“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他高兴地大声喊道:“弟兄们,乡亲们!主力回来了!团座带人打回来了!”

    这个军号声比保安团之前攻打魏家堡时有了很大的进步,不过dú lì二营的战士们并没有感到奇怪,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支正在飞速进步的部队。

    战士们的乐观情绪感染了所有军民。主力部队前来增援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堡,军民士气大增。

    在四区军民听来有如仙乐的军号声,在rì军听来却如同丧钟齐鸣。井泽大队的大部分兵力都在堡内作战,堡外只剩下大队部、步兵炮小队、一个重机枪小队和运输中队了,加起来不足四百人,而且没有一支纯粹的战斗部队。这个时候如果遭受大部队攻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负责统率堡内各部的猪口中队长不得不马上下令停止了进攻,并试图脱离接触,准备回去支援大队部。很快,大队部也发出了撤退信号,看来堡外的情形真的很糟糕。猪口中队长心急如焚,恨不到马上就冲出去。可是rì军先前攻得太猛,所占据的院落又跟四区军民控制的院落交错在一起,想要撤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堡内军民现在都杀出了火气,仗打得越来越好。吴全福甚至能调动部队打一些小规模的反击。鬼子试图猛攻一阵再退,但吴全福深知主动权已经转移,并不跟鬼子硬拼。鬼子进攻他就后退;鬼子一退他再率部追上,反正不让鬼子顺利地撤出魏家堡。

    战斗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鬼子被逼无奈,不得不采用了壁虎断尾的办法,将一个小队扔在了后面。吴全福心知这个时候多拖堡内的鬼子一分钟,堡外的战斗就多一分胜算,所以他只留下一半的人手围住这个小队,然后率领着另一半人马继续粘住鬼子。就这样一路纠缠死活不给鬼子脱身的机会,而堡外中国人的喊杀声明显地盖住了rì军嚎叫的声音。这对于rì军来说,可不是一个好兆头,猪口中队长急得都想拿脑袋撞墙。

第六十八章 四区血战下

    猪口中队长情急之下终于使出了终极杀招——肉弹攻击!十几个鬼子绑上炸弹,嚎叫着“天皇万岁”冲向了一路穷追不舍的四区军民。随着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两军之间终于被炸出了一条由血肉组成的“隔离带”。短短十几米长的街道上死尸相枕,鲜血染红了整个街面。

    这样惨烈的场面没有吓倒一心杀敌的军民,反而更加激发了他们的怒火和斗志。军民们呐喊着就要继续冲击,却被吴全福拦了下来。现在局面好转,他不想让老百姓再遭受太大的伤亡了。在他的指挥下,四区军民放缓了攻势,然后调头回去消灭堡内的残敌。毕竟堡内还有不少负隅顽抗的鬼子,留着也是一个隐患。

    少了四区军民的牵制,猪口中队长终于带着残部逃出了魏家堡。但他们却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大队部正遭到数千身穿灰军装的中**队攻击!井泽中佐正在指挥部队顽抗,但伤亡很大,兵力严重不足,只能依靠之前修筑的简易阵地苟延残喘。若非阵地布置的很好,又有强大的武器,只怕早就被歼灭了。

    一个大队一般有十二挺重机枪,不过井泽中队留了四挺在平安县城,还有四挺被带进了堡内,只剩下四挺留在身边。井泽中佐利用这四挺重机枪各据要点,形成了强大的交叉火力,几乎封锁了灰军装所有的进攻路线。

    两门九二式步兵炮也四处轰击,不给灰军装在阵前集结的机会。还不时进行火力压制,灰军装的重机枪和迫击炮根本不敢露头。

    除此之外,掷弹筒也是有效的火力补充。鬼子常常集中轰击某一点,迫使灰军装无法固守某一处,不得不四下游击。

    正是依靠着相对先进的武器和严密的战术体系,井泽残部才得已保全下来。不过,眼下他们的局势依旧不容乐观。灰军装的攻击十分灵活,他们以班排为单位,见到有漏洞就冲了上来,rì军刚一反击他们又撤到另外一个方向进攻去了。如此反复搞得井泽苦不堪言。

    猪口中队长带着人马冲出来之后,rì军兵力得到了大量补充,趁机巩固了阵地。灰军装见一时难已吃下,就放缓了攻击,只有一些枪法好的战士不时冲鬼子开冷枪。每打中一个,战士们就会爆发一阵欢呼声,从而士气大涨。

    各部队甚至还开展了shè击比赛,看哪支部队打死的鬼子最多。让大家感到很意外的是,表现最好的却是陈婉chūn率领的女兵。她们隐藏的位置离鬼子最远,打死的鬼子却是最多,这不禁让参战的灰军装们刮目相看。

    陈婉chūn带着女兵队已经来了好一阵了。她们赶到魏家堡的时候,rì军正在疯狂向堡内攻击。她们本想攻击堡外rì军,以做牵扯,但rì军防范太严,根本没有机会下手。正着急的时候,一大股身穿灰军装的士兵突然出现在魏家堡周围。

    负责jǐng戒的女兵忙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陈婉chūn。由于敌我不明,她们没有贸然派人联络,只是躲在附近观察。

    这些灰军装以非常隐蔽的方式接近了rì军阵地,到了攻击距离之后,吹起冲锋号就发动了猛攻。rì军本是围着魏家堡布防,除了南门以外,兵力都很少。在灰军装的猛攻之下,rì军不得不放弃了其余三门的阵地,然后坚守一处。

    南门阵地是rì军的主阵地,分为好几个部分。最外围是观察哨,然后递次向内布置,最里面是井泽的指挥部。

    灰军装开始攻击南门阵地的时候,rì军没有防备,伤亡很大,观察阵地和几个辅助阵地全部丢失。但rì军反应很快,凭借着火力优势成功地阻止了灰军装的继续进攻,并借机重新调整并巩固了阵地。

    尤其是那两门步兵炮不停地开火,打得灰军装连稳固的机枪阵地都设不起来。灰军装虽然尝试着用迫击炮轰击鬼子的炮兵阵地,但是鬼子也很狡猾,并不停留一处。迫击炮连续轰击了几次之后,不但未能灭掉步兵炮,还险些遭到鬼子的炮击。到最后,灰军装方面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计划。

    女兵们目睹了整个过程,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便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陈婉chūn见灰军装未能一举拿下rì军阵地,叹息了一声,说:“他们应该在进攻之前进行火力准备的,要是能提前打掉那两门步兵炮现在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一名女兵有些俏皮地说:“依我看啊,他们是舍不得用。”她本是无心之语,却道破了实情。

    另一名女兵说:“队长,这些人是从那儿冒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陈婉chūn说:“我怎么知道。不过只要他们打鬼子就是自己人,俺们得去帮他们一把!”

    为了避免误会,陈婉chūn派了一名女兵跟灰军装取得了联络。这让灰军装方面感到非常惊讶,因为他们竟然没有发现附近还藏着这么多人。

    负责联络的女兵回来有些不高兴,说:“队长,他们说是八路军129师769团的,让咱们就守在这里,不让俺们参与进攻。”

    女兵们听了纷纷表示不满,认为对方瞧不起她们。

    陈婉chūn想了一下,说:“不要吵了,你们不是经常吹嘘自己枪法好吗?就趴在这儿打鬼子的冷枪好了!”其实她也感到有些不服气,不过双方没有默契,合兵一处反而容易互相掣肘,还不如各打各的。

    女兵们说自己枪法好,还真不是吹牛皮。在陈婉chūn的带领下,她们在靶场训练时十分刻苦,花的时间也远多于男兵。毕竟男兵训练的项目要比她们多。再加上训练方法得当和消耗大量子弹的情况下,她们的枪法已经远高于普通男兵,只是不及新成立的狙击手排。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女兵队一出手,顿时让敌我双方大吃了一惊。当然,友军方面是惊喜,鬼子则是惊吓了。几名重机枪手连续被女兵们击毙。一门步兵炮在转移阵地时,也被她们一下子打倒了炮组的多名鬼子。

    这种jīng确压制shè击给129师的进攻创造了极为便利的条件。他们借着女兵队的枪法掩护,用穿插分割的方式迫使rì军连续放弃了多处外围阵地。若非猪口中队长突然率部增援,只怕井泽中佐就要提前去见天皇了。

    猪口中队长率部回援,战局便僵持了下来。战场上只有769团的神枪手和女兵们继续发威,打得rì军趴在阵地上不敢露头。既壮了我军的威风,也打击了rì军的士气。129师官兵看得啧啧称奇,纷纷说:“枪打得真好,可惜是女兵!”

    一名军官正在用望远镜观察敌情,他惊讶地打量了一番,说:“真是女兵!”

    另一军官笑着挪揄道:“怎么老陈,你也够得上二五八团的标准了,是不是想要组织上关心一下你的个人问题?”

    陈团长脸一红,说:“老鸹子笑猪黑!政委,你先替自个儿考虑考虑吧!”

    政委听了哈哈大笑。

    正说笑间,堡墙上突然传了一阵密集的枪声。正是吴全福带着四区军民在上面发动了攻击。看来,堡内的残敌已经被他们肃清了。

    吴全福看着鬼子被机枪扫得人仰马翻,高兴地哈哈大笑,先前被鬼子追杀屠屠戮的恶气算是出了一半。

    旁边一人也笑了笑,得意地说:“怎么样,老吴?俺这个点子不错吧!”

    吴全福故作不屑状,说:“其实我早就想到了,只是懒得说。”

    旁边那人气得直翻白眼。

    吴全福得意哈哈大笑,说:“好吧!大壮,我承认你这个点子很不错!”

    原来这人竟是直属二营营长李大壮。大壮不是随主力行动吗,怎么会在这里呢?其实他是跟769团一起来的,现在在769团当联络员,方便他们跟保安团各部取得联系,以免发生误会。女兵队去跟769团联络的时候,他恰好去堡内找吴全福去了,所以没有见着面。

    由于四门封闭,大壮围着堡墙转了一大圈才跟一处炮楼上的观察人员搭上话,进去的时候还费了老大一番周折。

    找到吴全福的时候,他正在忙着清剿残敌。吴全福见到大壮又惊又喜,说:“是团座带主力来救我们了吗?”

    李大壮有些尴尬,说:“外面是129师769团。俺们没想到鬼子会先打你这儿,所以主力去了县城方向。”

    吴全福感到有些惊讶,说:“八路?他们怎么会来增援我们?”

    李大壮说:“这个说来话长,先消灭鬼子,俺等下跟你细说。外面的友军还等着咱们来个里应外合呢!”

    堡内的rì军不过是困兽之斗,很快就被军民杀了个jīng光。李大壮也被四区军民的勇猛惊了一下,说:“四区民风啥时候这么剽悍了?”

    吴全福苦笑道:“你看到街面上的尸体了吗?都是被鬼子给逼出来的!”

    两人正说着,一名侦察员回来报告说鬼子封锁了南堡墙一带。南门打开了出不去,豁口也不行,都被rì军用重机枪封锁了。这样一来,原先设想从南门冲出去与769团夹击rì军的计划就落空了。如果从其它三门绕出来自然可以,但这样一来很浪费时间,而且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众人正着急地想办法,李大壮插了句嘴,说:“出不去就在堡墙上打啊!居高临下,势如破竹!”后面两句也是他听三国评书学来的。

    听大壮这么一说,大家恍然大悟。这么简单的办法为什么大家都没有想到呢?因为之前鬼子对着堡墙一阵猛轰,大家下意识地就认为堡墙不安全,殊不知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大壮作为一个局外人,自然不会受到影响,所以一语道破迷障。

    吴全福指挥着一批人很快爬了上堡墙,并且把所有缴获的轻重机枪都抬了上去。堡墙虽然受损严重,但还有好几段可以站人。特别是位于堡墙内的炮楼基本上是完好的。

    他们爬上去一看,外面的战场真是一览无余。一名老战士看着769团的灰军装不禁一愣,悄悄对吴全福说:“营长,这好像不是俺们的部队,看衣服像是**。”

    吴全福笑道:“不要紧张,那是团座请来的援兵。”他这才想起还没有把友军的情况通报给大家,忙派人四下宣传了一番,免得发生误会。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随着吴全福一声令下,机枪手们拼命向rì军阵地扫shè。这里是绝对的制高点,rì军在南门的所有阵地都在打击范围之内。一阵猛扫打得鬼子人仰马翻,一时间死伤惨重。在这样凶猛地打击之下,鬼子很快便吃不消了。

第六十九章 自杀未遂

    这么好的机会769团自然不会放过,陈团长立即下令配合堡墙上的友军发动进攻,不给鬼子反击堡墙的机会。这时井泽残部虽然还在顽抗,但伤亡十分惨重。若非吴全福的手下枪法太糙了些,只怕鬼子早就崩溃了。所以八路这么一冲,rì军前沿阵地便接连失守。

    猪口中队长找到井泽中佐,说:“大队长,支那人攻势太猛,再不撤离就要全体玉碎在这里了!”

    参谋天诚佑也极力劝井泽率部“转进”,以保全有生力量。

    井泽之前已经向联队部请求了“战术指导”,希望能再坚持一会儿,就说:“诸君,联队长阁下的援兵已经快到了,只要我们……”

    话刚说到一半,一发迫击炮弹砸到了附近,当场炸死了大队部多名士兵。可惜偏了一点儿,不然就可以直接斩首了。

    井泽脸sè有些难看,心知再也守不下去了,只好改口道:“只要我们全力南下,一定能突出重围!”

    在井泽的指挥下,rì军凭借着火力优势发动了一次反击,然后迅速向南突围。rì军官兵都知道这是为生路而战,所以攻得十分凶猛。兵法上说归师勿遏,就是指这种情况。

    一名通信兵跑来报告:“团长,三营长请求增援!”

    陈团长说:“通知三营,放开通道,占领两厢!”

    三营迅速将通道让了出来,并控制了两侧高地,准备趁rì军突围时从两翼侧击rì军。但rì军很快识破了这个计谋,他们分出一部攻占了一处高地,然后对769各部进行了反压制。由于鬼子的自动火力凶猛,769团不得不放弃了侧翼攻击的计划,改为衔尾追击。

    堡墙上的军民一见鬼子逃走了,都惊呼道:“不好了,鬼子跑了!”纷纷要求出堡追击。乡亲们都说杀了那么多人还想跑,没那么容易!吴全福也不好违背众愿,便带着军民们冲杀了出来。四区军民深恨鬼子,出了堡门便一路狂追。李大壮也被这种杀敌热情所感染了,大吼一声就冲上了前。

    769团派一名联络员刚想上前跟军民们搭话,却没来得及赶上,只得苦笑着跑回去报告说:“团长,政委,这里的军民都追鬼子去了,那个李营长也跟着他们冲上去了。额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他们的长官。”

    陈团长眼馋地看着杀气腾腾的军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说:“多好的兵啊!要是……”

    政委笑道:“老陈,你就别想了。这次出兵那个郑卫国特意要求不许在他的地盘上征兵。”

    陈团长笑骂道:“这个郑卫国,真他娘的小气!我们一二九师出动了三个主力团,征个兵都舍不得。”

    政委摇头说:“话不能这么说,军费其实早就预支过了。眼下,我们还是想办法解决这股残敌吧!”

    769团略做调整之后,分为三个批次轮番向rì军追击,以接替力量不足的四区军民。

    四区军民凭着一腔热血在堡内狭窄地形还可以跟鬼子做一番殊死搏斗,可到了野外这么开阔的场所就完全不够看了。鬼子递次抵抗,分批撤离,有条不紊地向南转进,根本没把那些刚拿起刀枪还没有学会战斗的农民看在眼里。军民气得哇哇直叫,却拿鬼子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们逃走。

    好在769团及时跟了上来。有了这支正规部队加入,rì军残部再想玩递次抵抗就不行了。八路军一边死死咬住鬼子殿后的部队,一边分兵包抄其侧翼。如果rì军殿后部队不撤离就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这样来了几次之后,rì军始终无法摆脱769团,殿后的部队也屡次受到了重创。

    见递次抵抗无用,rì军又换了一个法子。他们边撤边蓄积兵力,等769团追得紧了便突然发动猛烈地反击。战士们正追得起劲,当下也不肯示弱,迎上去就跟鬼子硬干了起来。

    陈团长带着指挥机关赶到之后,忙命令各部与rì军脱离接触。769团各营连得到命令后迅速后撤,rì军追之不及,只好放弃。

    吴全福有些不解,问道:“陈团长,鬼子不逃了正好消灭他们,我们为什么要撤退呢?”

    李大壮在一旁笑而不语。

    陈团长看了吴全福一眼,笑道:“怎么?你们旅长没有教过你么?”

    吴全福老脸一红,说:“我们也开战术课的。不过我长时间呆在四区,好多都来得及学。”

    陈团长见他老实,便没再取笑他,并且耐心地给讲解了一番其中的道理。吴全福听得心悦诚服,不住地点头。

    说话间,鬼子再次撤退了。769团迅速跟了上去,追着鬼子的屁股猛揍。鬼子没办法,只好再次发动反击。可他们一反击,八路军立马后撤,一点儿应战的意思都没有。这下轮到鬼子气得哇哇直叫了。

    不过鬼子的战术能力真的很强,很快就找到了应对的办法。他们迅速分出一个加强小队占据一处小高地,并把步兵炮和两挺重机枪弄了上去。

    八路军缺少重武器,攻坚能力弱,鬼子这么一搞还真难到他们了。陈团长想了想,说:“吴营长,现在恐怕需要你们帮忙了。”

    吴全福忙道:“陈团长,你下命令吧!只要是打鬼子,我们四区军民绝无二话。”

    陈团长笑道:“我不是让你们去冲锋陷阵。你们对本地的地理都清楚吧?”

    吴全福有些尴尬,说:“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手下的弟兄都清楚的很!”

    陈团长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769团留下一个连在此牵扯山头上的鬼子,主力在dú lì二营战士的带领抄小路绕过了这个山头。保安团方面大部分人都追鬼子的主力去了,只有李大壮看上了那门炮,便留下来对付这伙儿残敌。

    一路狂奔之后,769团再次追上了鬼子。井泽实在没办法只好扔下一个小队拼死阻击,然后全军逃亡,剩下的一门九二式步兵炮打完炮弹之后也被他们扔到了沟里。没有了这个重家伙,鬼子一个个跑得飞快。

    八路军兴冲冲地将那门炮拖上了来,可一检查却发现内部零件都被鬼子给炸坏了,气得他们破口大骂。其中尤以陈团长火气最大,让刚刚还觉得他很和气的吴全福惊讶无比。

    政委笑道:“吴营长,没见过这么大火气的人吧!”

    吴全福也乐了,说:“火气大的也见过不少,只不过这脸变得也太快了!”

    附近几名八路同志听了也哈哈直笑,似乎不是很怕陈团长,或者已经摸清他的脾气了。

    陈团长觉得被鬼子戏弄了,亲自领着部队奋起直追。鬼子实在没办法,又留下一个分队,cāo起最后两挺重机枪企图为残部逃跑争取时间。

    井泽这个地形选得很好,想要绕开比较困难。即便能绕过去,也很费时间,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陈团长忙命令把迫击炮调上来,各营连就地休整。好不容易等迫击炮抬了上来,炮手报告说:“团长,你叫额来干啥,炮弹早就打光了!”

    陈团长差点气得吐血,说:“谁批准你打光的?打光了为什么不早报告?”

    炮手委屈地说:“团长,你这话可不对!今天打得是有点儿多,那不都是你让额打得吗?额是想跟你报告来着,可额刚收好炮,你们全跑得没了影。额……”

    一二九师过黄河时一共有六门迫击炮,三个主力团各分到了两门。不过炮弹就很少了,所以之前进攻南门阵地时都没舍得用炮火准备。当然了,如果当时用了炮火准备,提前轰击鬼子一番后再进攻,说不定已经全歼这伙鬼子了。这也从侧面反应出八路军对火炮的应用和理解还是比较落后。

    听炮手还要说下去,陈团长没好气打断他,说:“行了,行了!娘西匹的,没有炮他娘的怎么打?”

    这时候女兵队上来了,陈婉chūn说:“陈团长,让俺们试试吧!”女兵为什么现在才来呢,因为她们枪法虽好,但体力还是不如男兵。这么长距离奔跑可不是她们的长项。

    陈团长见她们累得气喘嘘嘘的,打趣道:“就你们?爬得上那个山头么?”

    陈婉chūn气得柳眉一竖,领着姐妹们就走了。姑娘们走之前,依次赏给了陈团长一个白眼儿,弄得陈团长他们哭笑不得。因为女兵们并不是朝鬼子占据的山头走去,陈团长就没有拦着她们。

    就在769团准备组织力量强攻的时候。枪声突然响了起来,众人忙寻找枪声的源头,却发现是在鬼子占据山头的对面一处山头。这个山头比鬼子占据那个稍矮,但也能向鬼子shè击。

    鬼子死盯着路口,并没有防备附近的山头。一来,他们兵力有限,二来,他们不认为中**队有那么好的枪法。猝不及防往往都是很悲剧的,这伙鬼子自然也不例外。他们总共才十二个人,当场就被打死了好几个,而且都是机枪手。

    九二式重机枪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那就是shè手和副shè手必须露出半截身子才方便shè击。特别是副shè手要上弹板,趴着是很难完成的。所以即便鬼子把重机枪调过头来,还是很难逃脱女兵们的shè杀。

    陈团长见女兵们竟收奇效,心中大喜,忙命令重机枪掩护,然后派出一个排迅速向鬼子扑去。鬼子这下真是顾头不顾腚,再也无力阻击了。不过,他们在最后时刻也没忘了将机枪炸掉。气得战士们顾不上抓俘虏的命令,一刀活劈了最后一个鬼子。

    井泽中佐带着残部摆脱追兵之后,一路南下。眼见就要看到平安县城了,迎面却来了一支军队。

    rì军反应虽快,但还是慢了一拍,队形还没来得及散开,就遭到了对方的猛烈攻击。最前面的小队拼死抵抗,最后全体阵亡。

    井泽中佐绝望之下,拔出随身配带的王八盒子就冲自己脑门上来了一枪。只听啪得一声——卡壳了!

    天诚佑大惊,忙拦住井泽说:“大队长,你不能这样做,战斗还在继续,士兵们需要你!”

    井泽凄凉地长叹一声,说:“没有希望了!作为一名中佐,我不能被支那人俘虏。”说着他抢过天诚佑的手枪又冲自己开了一枪。

    天诚佑惊叫一声:“不!”他心想坏了,大队长一死,战败的责任就落到我的头上。想到切腹的痛苦,天诚佑脸上的肌肉狠抽了一下。不过预想中呯的一声并没有传来,只有刺耳的金属断裂声——脆弱的撞针断了。

第七十章 回顾

    PS:求读友们登录之后再阅读,万分感谢!以下是正文:

    接连两次自杀没有成功,井泽傻眼了,变得不知所措。天诚佑心想终于不用承担兵败的责任了,暗自欢喜不已。为了避免井泽再寻短见,他忙说:“井泽君,这一定是天照大神的旨意!请您指挥我们冲出重围,为陛下再立功勋!”

    井泽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神意,反正他不好意思再自杀第三次了。rì军充当尖兵的那个小队以全体阵亡的代价,为井泽残部争取了一点时间。井泽中佐趁机指挥着残部依托地形坚守起来。因为天sè渐暗,有些不利于进攻,加上对面的部队似乎不愿意强攻,战局便僵持了下来。

    阻击rì军的也是八路军129师的部队——三八六旅771团。

    负责主攻的营长说:“团长,鬼子没有重机枪,我们使劲冲一下,一定能拿下阵地。”

    团长摇头说:“看鬼子的情形多半是在四区吃了败仗。现在主动权在我们这儿,没有必要跟鬼子硬拼。”

    129师的干部受刘师长的影响很深,而刘师长指挥作战最讲究谋略。他曾对部下说,指挥员不能将自己等同于一个冲锋陷阵的士兵。因为你还要发号施令,这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光有吕布之勇,夏侯之猛还远远不够,还必须有子房之谋,孔明之智。

    受这个观点的影响,129师的军官们养成了用谋略打仗的习惯,经常打一些漂亮仗出来。眼下的情形就是这样,771团的徐团长敏锐地查觉了敌人的情况,作出了以逸待劳的正确决定。

    不出徐团长所料,相持没有多久rì军背后便响起了枪声——769团杀过来了。腹背受敌,别说有自杀倾向的井泽,就连向来贪生怕死的天诚佑都想自杀了。

    这时新科汉jiān张有德一脸惊恐地找到井泽,说:“太君,俺知道有条路可以逃走!”

    井泽看见张有德真是气不打一出来,若非这个人送来假情报,他何至沦落至此?井泽一把揪住张有德,怒骂道:“八嘎,就是你!就是你牵大驴的干活!”骂完之后井泽还不解气,解下军刀就要活劈了张有德。

    张有德吓得傻了,说:“太君,没没有驴,您让我上来牵去?”

    天诚佑听说有路可逃,忙拦住井泽,说:“井泽君,或许他真的可以带我们走。”

    这时天sè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两边进攻的部队都没有发现有少数鬼子偷偷溜走。即便发现,也难以尽数捕获,毕竟荒郊野外可以藏身的地方很多。

    769团到了之后,徐团长忙命令司号员跟他们了取得了联系,所以769团很快也知道了对面的情况,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战场联络的好办法。

    司号员报告说:“团长,对面是771团。”

    陈团长笑道:“是老徐来了吗?走,我们会会去!”这个时候残敌已尽数被歼,战士们正忙着打扫战场。

    陈团长他们过去的时候,徐团长正带着战士们四下搜索什么。他看见陈团长他们过来了便打趣道:“好你个小钢炮,还成jīng了你,竟然一个团打跑了鬼子一个大队!”小钢炮是陈团长的绰号,以示其作战勇猛。不过观其指挥作战,多打巧仗,小钢炮这个评价不够全面。

    陈团长有些不好意思,便岔开话题说:“老徐,你干嘛呢?乌漆抹黑的你还想画地图啊!”徐团长在红军时期曾一度背上了“改组派”的黑锅,徐总指挥为了保全他,就把他调到总部当参谋,负责画军事地图。战友们常拿这个跟他开玩笑。

    徐团长没好气地说:“画个屁!让鬼子的大队长给逃了!”

    陈团长说:“啊!快快快,四下找找,我就不信他钻到地洞里去了!”

    于是两个团的战士一齐寻找,他们不单沿着道路四下搜索,还在战场附近进行地毯式的检查。遗憾地是,一直到天彻底黑下来也没找到。

    四区的百姓这时也赶了过来。他们没有接受过长途行军的训练,在追击途中渐渐就掉了队。但他们长年在田间劳作,特别能吃苦,一个个怀着对鬼子的深仇大恨都咬着牙坚持赶了过来。为了搜寻鬼子的溃兵,他们还带来了大批猎狗,每搜到一个鬼子就活活打死。即便是八路军先抓住的也不行,扑上去就直接干掉。其铁血的作风和残酷的手段把八路两个团长都给震住了。

    徐团长愣愣地看了半晌,说:“小钢炮,这些老乡都是你招来的?”

    陈团长笑笑,说:“我到是想招来着!”

    徐团长见军民们还在搜杀残余的鬼子,低声说道:“这样做不好吧?等下师长问起我们该怎么说?”

    陈团长有些无奈,说:“你也说了,那些都是老乡,他们要杀,我们怎么拦?总不能跟自己人干一仗吧!再说了,这事应该归政委管,我瞎cāo什么心?”

    这话恰好被政委听到了。政委说:“你少两句吧,我正为这事儿头痛呢!”

    徐团长故意把头扭向一边,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说:“我反正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出了篓子,师长那里可别想我跟你们说好话。”

    政委听了哭笑不得,陈团长却哈哈大笑起来。

    一二九师几个主力团怎么会突然赶到平安县增援呢?这就要从郑卫国率部从山西回援说起了。他们拼命往回赶的时候,一二九师师部也接到了王达的求援信。经过紧急商议,刘师长决定亲率师主力过来增援。129师正式编制中有四个团,但770团留守陕北,只有三个团到山西来了。长野联队凶名在外,刘师长担心部队少了治不住它,便把三个主力团全带了过来。

    由于郑卫国所率主力和一二九师都在山西,又都往同一个方向赶,所以很自然地就在半路上碰上了。

    当时负责搜索前进的李富贵排迎面就撞上了一二九师的一个骑兵排。由于双方都保持着高度jǐng觉,遭遇的时候差点动起手来。还好这个排恰好参加过接收物资的行动,双方都认识。

    得知一二九师大部来援,郑卫国忙赶到路口去迎接。远远就看到刘师长一行过来了,走在前面戴眼镜的就是刘师长,虽是军人却显得十分儒雅。刘师长后面跟着一人,也带着眼镜,气质却截然不同,显得很神气的样子。这个人不用说,就是大名鼎鼎的386旅陈旅长了。然后就没有很熟悉的面孔了,估计129师的其他领导另有重任没有赶来。

    见刘师长他们走近了,郑卫国忙上前敬了个军礼,说:“刘师长,我是保安团团长郑卫国。没想到您这次竟然亲自率部增援,我谨代表平安县军民向贵部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刘师长打量了郑卫国一番,笑道:“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们是友军嘛!郑团长你认识我?”

    郑卫国笑道:“以前在国民党的报纸上经常看到您的照片,大名鼎鼎的红军总参谋长谁不认识!”

    刘师长他们听了都大笑起来,说要感谢蒋委员长给做的宣传。陈旅长挤上前来,冲郑卫国挤挤眼睛说:“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郑卫国知道陈旅长最喜欢捉狭搞笑,就故意说:“如果长得再帅气些就有些像红军大将陈赓了,我没猜错的话您是他弟弟?”

    陈赓听了哈哈大笑,说:“好你个郑卫国,竟然敢捉弄我!”

    刘师长也笑了,说:“陈赓你这个捉狭鬼,今天也尝到被人捉弄的滋味了吧!”

    陈赓呵呵笑着不以为意,又对郑卫国说:“郑团长,哦不,其实应该叫郑旅长了。听说你这次在太原弄出不小的动静?”

    郑卫国苦笑道:“消息没有脚,却比我的脚更快!咳,这个旅长也别提了,只怕干不长啰!”

    陈赓打趣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若不是隔得远,阎长官就要派人来拿你了。我可是听说阎长官得知兵工厂被炸当场就吐了血啊!”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说:“阎长官治理山西还是有功的,这么天我一直在山西境内打转,民众的生活比河北可好太多了。可惜阎长官偏安一隅,没有长远眼光,总有些不切实际的打算。兵工厂落在鬼子手里便是资敌,炸了虽然可惜,但我不后悔!”

    陈赓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想到你竟然有这番见识!”

    刘师长听了也很感慨,还夸了郑卫国两句。

    两军随后合兵一处,迅速向平安县八区开去,快到七里坝时得到消息说井泽大队正向西进犯。

    刘师长敏锐地查察了战机,说:“井泽大队如果死守平安县城,有长野联队在侧我们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他们现在孤军深入,我们就有把握打一场歼灭战。”

    郑卫国也很赞同这个观点。井泽大队也就一千出头,而129师三个团再加上保安团四个主力营足足八千多人,是rì军的八倍。

    不光兵力占优,火力也要比rì军强一些。rì军一个大队也才两门步兵炮,十二挺重机枪,而保安团现在有两门步兵炮、两门平shè狙击炮,重机枪也有十几挺,虽然大多是晋造的三八式,但至少数量上不吃亏。再加上129师还有六门迫击炮,十几挺重机枪。两军合起来可以说占了绝对优势。

    当然,rì军在训练和战术执行能力上要强一些。可他们并不知有这么一支强大的军队已经盯上他们了。有心算无心,鬼子必然会吃大亏。可以说只要rì军进入太行山区,一只脚就踩进了鬼门关。

    由于两军主帅达成了共识,双方就讨论起具体作战方案来。

    好死不死,郑卫国出了一个馊主意。看过前文大家应该也知道了——他建议八路军三个团分三路出击。北路到四区汇合dú lì二营再南下,中路诱敌深入,南路绕到六区汇合dú lì三营、dú lì四营再北上,从而实现对井泽大队的三面夹击。

    刘师长说:“根据我们跟rì军作战的经验,四个团想要全歼一个大队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如果分兵之后,效果恐怕更差。”

    郑卫国把这一带的地形介绍了一下,然后说:“井泽大队如果在县城,想要歼灭他们确实不容易,可他们要进了太行山区就好打多了。唯一值得忧虑的是他们拼死向东突围,或者通平县的长野联队主力前来增援。如果有两个主力团在八区与五区边界上一堵一拦,全歼敌人就有把握了。”

    由于郑卫国有歼灭过鬼子一个大队的光辉战绩,刘师长想了一下,便同意了这个计划。部队随后分兵,769团直奔四区,772团开往六区,保安团主力、771团和129师师部向县城方向开去,准备将敌人诱入八区的山沟里一举歼灭。

    在去县城的路上,他们正好遇上张长贵派回来的通信员,得知rì军竟然放着八区不攻,反而跑到四区去了。这样一来,郑卫国制定的计划就落空了。之前设想的在八区歼灭井泽大队也无从实现。刘师长考虑再三,决定继续东进消灭井泽大队在县城的留守部队,然后北上与769团夹击井泽大队主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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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保安团介绍:
一次意外的穿越,一段惨痛的记忆,一场不屈的抗战,一部铁血的传奇。特种兵少校郑卫国穿越到了1937年,他将带领我们重新回顾那个战火纷飞的岁月。想知道郑卫国是怎么痛击日寇的吗?请看本书《抗日保安团》,谢谢!抗日保安团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抗日保安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抗日保安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