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三章，惊弓之鸟！
早上起来，杨子轩感觉头重脚轻的病痛处，已经轻了很多，就没让李义东向市里请假，照常去上班。
“今天有什么排程？”
杨子轩上了车，就朝李义东问，李义东翻了翻笔记本，才说，“广陵港的挂牌仪式，是今天下午的重头戏。”
杨子轩问道，“市府办通知市里的领导了吗？”
李义东扶了扶厚重的眼镜，“都已经通知了，不过周书记的秘书早上打电话过来说，周书记染了风寒，可能去不了。”
杨子轩笑道，“立昌同志，最近身体不太好啊，你回头替我去他家里问候一下，家里有几堆适合老人用的补品，你都重新包起来，弄成礼品盒装，给周书记送过去。”
李义东恩了一声，问道，“这合适吗？是今天送吗？”
“尽早吧，看你有时间！”杨子轩微微眯着眼，吸了吸鼻子，“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周书记今年年纪也不小了，身体每况愈下也是正常的，工作和生活要分开，虽然我们工作上和他，和市委有分歧，但是这不妨碍我们生活上面可以成为朋友……”
李义东暗暗点头，市长终究要比自己成熟理性得多，又敏感察觉到了杨子轩身体不适，问道，“市长您也生病了？要不要我打电话到中医院那边叫个医生过来诊断一下。”
杨子轩摆了摆手，说道，“小病一桩，没必要劳师动众，早上吃了点感冒冲剂，现在已经好多了，还能坚持着，没那么脆弱。”
李义东见杨子轩不愿意，就不坚持，说道，“下午的挂牌仪式，省里也会派领导下来，估计是卓立华同志会亲自下来，省交通厅的相关领导，经贸委，计委都会有领导下来……”
“那我们这边的接待规格不能太低，这样吧，你让对口的市经贸委，计委，交通局的主要负责人下午都要到场，另外分管经贸委，计委，交通局的几个副市长，市长助理，只要在市内，都要到场，好吧？”杨子轩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除了这些对口的领导之外，再邀请几位市里的人大，政协的老同志到场，市委那边，看能邀请几个是几个，规格不能低，好吧？”
李义东把杨子轩的话一一记录下来说道，“邀请规格这么高，恐怕要宋秘书长出面才行……”
杨子轩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回头和宋静聪说一下，让他出面把这些人都邀请齐活了，下午干活，要好好看……”
……
接到杨子轩的通知之后，宋静聪便开始联络各方面的领导下午到场，作为市府秘书长，他的一个重要职责，就是处理好，接待上级单位。
李义东则忙着杨子轩吩咐的，给周立昌送礼。
昨晚从常委会回来后，周立昌就病了。
这次是真病了，不是装病了。
老伴方莲英让家政人员服侍他洗刷完，睡下，还不放心，一个劲儿的开导他。
常委会上的事儿，方莲英知道不多，但是见周立昌回来的时候，鼻子都气歪了半边，就知道肯定了是那个新来的小市长惹的。
方莲英也知道，周立昌这是心病，心力交瘁的结果，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去开导他。
今天一大早，周立昌就不顾吊着水，给省委打了电话，将他之前向“省委朱礼和书记”告状的事，解释为自己“爱护班子心切”而犯下的错误，并且在电话做了检讨。
当然这个检讨是对省委秘书长苗玉龙做的，朱礼和，根本没时间听他电话，当然不知道是真的没时间，还是不想听他电话。
周立昌也明白，自己这次给朱礼和留下了比较糟糕的印象。
毕竟，朱礼和也为都江县那个案子和陈志温交涉过，最后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朱礼和也要在陈志温面前丢个大脸，陷入被动。
朱礼和，这股气，多半要归咎到他周立昌的头上了。
“我说你折腾个什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大不了，不做这个官儿，咱退休在家也行啊，你看我们儿子也快娶儿媳妇了，孙子也快有了，你还在体制内，和人算计来，算计去，你累不累啊……”
方莲英看着老伴儿憔悴的样子，就心疼说道。
“妇道人家，懂什么啊？还退休呢，你老公我还能干上几届呢，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言放弃，一时的屈辱，一时的气，我都忍了，忍了，忍了！”
周立昌像是赌气的把桌面上一碗浓浓药味儿的中药汤给灌入肚子。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老子，不会轻易言输的，你让我这个时候退休，还不如要了我的老命。”
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懒得睬你，满脑子的权力思想，我看你啊，都快成了官迷了！”
方莲英在周立昌脑门敲了一下，才起身去开门，扯着嗓子，“来了，谁啊？”
打开门，一看，是一个年轻小伙子，方莲英不认识李义东这个市府大秘，李义东就自报家门，“阿姨，您好啊，我是子轩同志的秘书，他听说周书记病了，让我送点补品过来，周书记在吗？”
方莲英还琢磨着“子轩同志”，没带上姓，她对杨子轩的名字还是比较陌生的。
圈坐在沙发上的周立昌却听得明白，勉强堆出一脸笑容，说道，“小李啊，市长同志还真是有心啊，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家伙生病了，莲英啊，让人给小李送杯水上来……”
方莲英恍然大悟，心里琢磨：这个杨子轩把我家老头害成这幅模样，还送礼品过来，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啊……
“哪里！市长听说您老生病了，大清早，就嘱咐我准备一些礼物过来。书记，您可是我们广陵大班长啊，你咳嗽一声，我们市里几套班子都得感冒啊，您可得早日康复，市里没有您这根定海神针，我们工作都不安心啊……”
周立昌哈哈一笑，“小李子这把嘴就是会说话，在市府办屈才了，也怪我当年看漏眼了。我老了，以后就是你们这些小后生的天下了，怎么，想没想过到市委这边部门锻炼一下？”
李义东心神一颤：这可是赤果果的拉拢啊！
换做一些心智不坚的官油子，说不定就这样被周立昌“策反”，成了脚踏两艘船的“骑墙派”，成了周立昌安插在杨子轩身边的“定时炸弹”。
李义东笑了笑，“我刚在市长同志身边学习锻炼，现在换岗位也不合适啊，市长同志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敢不报啊。”
这一句话，也算是婉拒了周立昌的拉拢。
周立昌点了点头，说道，“也是啊，那你就在市长同志身边好好学习锻炼把，子轩同志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你在他身边，可是能学到很多的东西的……”
“是啊，是啊，现在还在消化中……”李义东看了看表，站了起来，说“书记，要是没其他指示，我就先走了，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周立昌微微眯着眼，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见李义东走了，方莲英走了过来，指着桌面几袋子礼品，说，“这东西，你还真收，你就不怕有问题啊？”
周立昌哑然失笑，“这能有什么问题啊，难不成他还敢我给塞钱，还是给我送毒药啊……”
方莲英就着周立昌的面，把礼物拆开，说道，“都是些老年人用品，都是青坪制药出品的老人专用系列，市面上都卖脱销了，没想到他还拿到，看来他是有心人啊……”
周立昌却蹙了蹙眉头，过了许久才发作，说道，“这不是骂我年纪老了？还是想讽刺我老的不中用了？要靠这些老人补品才能过活了？”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就这样呢，人家送你个礼物，你都能做这么多无谓的解读……”方莲英骂骂咧咧的把东西放回去。
“你懂什么啊，他送这种老人专用的东西给我，就是骂我为老不尊！就是想说我老了不中用了……”周立昌忽然有些怒不可遏，“都丢出去，全部都丢出去，一件都不能留……”
“我说你这是发什么疯来着？”方莲英想要阻止，但是周立昌都把几盒青坪制药出产的老人专用系列保健品，摔到了得下。
……
杨子轩当然不知道周立昌已经像个惊弓之鸟一样，见到个保健品，都这样敏感。
李义东回来时，他在接着叶宗良的电话。
陈志温终究还是没给他亲自打电话，也没一个“解释说法。”
而是透过叶宗良来传话，多少让杨子轩心寒。
自己怎么说当初也是有“从龙之功”的，现在却落得个被边缘的下场。
这也给杨子轩上了一课：真的只有永恒的利益了。
虽然这句话，谁都耳熟能详，但是真要去面对的时候，还是有点冰冷的：只因自己对陈志温的利用价值不大了，就这样被抛弃了……
“替我向省长问好，再见！”
给叶宗良说完这句话，杨子轩便心情复杂的挂了电话。
第八百八十四章，打脸的都要还回去！
这种事情，就好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是勉强不来的。
到了陈志温这个级别，他想什么，他怎么想，对于外人而言都是一个谜。
陈志温现在不想见他，他贴着脸上去，未必能讨得了好，说不定好招惹陈志温的厌恶，那就得不偿失了。
宋静聪的电话打破了他的冥想，声音有些急促，说道，“卓立华同志的车，还有半个小时就到高速口了，我们要不要去迎接？派谁去迎接？”
杨子轩压了压手，说道，“我现在就下去坐车前去，不要太多人同去，市府办，还有交通局，港口建设指挥部那边抽调几个人陪我一起去就够了。省里最近一直强调，要改进官僚作风，我们不能一大堆人挤到高速口，惹卓立华同志不高兴！”
宋静聪点了点头，其实他知道：杨子轩现在还是属于陈志温的山头，虽然卓立华和陈志温没有公开化的矛盾，但是陈志温肯定不喜欢杨子轩大张旗鼓的接待卓立华。
省里来剪彩的人，总共洋洋洒洒有二三十号人。
毕竟这是内陆沿江地区的首例“baT”建港模式，是要载入史册的，省里的大小头目，能露脸的，能出镜的，能讲话的，都会来。
连当初反对广陵搞港口的省计委都是主任金顺平亲自到场。
可见省里重视。
谁不想分一杯羹呢？
国土厅的欧阳旭厅长也来了，也让杨子轩有点意想不到。
为了产业园的土地规划问题，杨子轩曾经在国土厅和几个职能部门的处长发生过冲突，按理说，欧阳旭应该不待见自己才对。
杨子轩很快想通其中关窍。
国土厅受省长制约很大，欧阳旭也是很早就被陈志温收编了欧阳旭此次前来，可能还有陈志温在背后推动的影子，应该是来向自己示好的。
杨子轩和卓立华等人一一握手完毕，对欧阳旭，说道，“欢迎欧阳同志到我市检查工作啊……”
欧阳旭笑道，“杨老弟，你就别取笑我了，我今天来可是参加你们市的大事，喜事，可不是来检查工作的。”
在这种公开场合，欧阳旭和杨子轩称兄道弟，也有拉拢，修复关系的意思。
杨子轩暗暗点头，看来他和陈志温关系出现裂痕欧阳旭这些人还不知道，不然肯定没有这份热情。
引领一行人到广陵港口，杨子轩，副市长卢海生，宋静聪，市计委主任舒立国市府副秘书长，港口建设指挥部副总指挥马勇和卓立华，金顺平等人同坐一辆面包车。
杨子轩扭头朝马勇，说道，“马勇，你给车上的领导介绍一下我们港口建设进度……”
马勇手心冒出红潮，从杨子轩让他上车介绍他就意识到今天他可能要唱主角了。
这是天大的一次机会啊，在这些省市大领导面前露脸。
他能够感受到卢海生，宋静聪，舒立国等人的羡慕的目光。
“目前我们的工作进度主要进行到港口建设的第一期的工程，我们现在看到的是连接市区和港口的疏港公路，也是港口建设一期工程中的重点项目工程，起点于市区国道线终点在江阳区的振龙渔村内，全长20公里暂时按照二级公路标准设计，路基宽23米，沿途经过江陵区全境，江阳区全境，全程桥梁四座，涵洞4个，土石方在200万方左右，工程预算造价在六千万左右……”
省计委主任金顺平，一直目无表情，插话，问道，“整个过程中，不涉及征地，拆迁等基础工程吗？”
杨子轩微微皱了眉头，这个金顺平，明显是想来挑刺的。
马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了杨子轩，杨子轩朝他点了点头，才说道，“在江阳渔村，还有市区部分，都涉及到征地和拆迁问题。”
金顺平继续问道，“那你们广陵是怎么解决这些难题的呢？”
马勇说道，“这个得益于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和各部门的通力合作，特别是市区，还有江阳区几个路段的基础工程，各级政府和党委，当地老百姓，都给予了大力的支持和配合，征地和赔青款，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金顺平见马勇答得纹丝不乱，丝毫没有心虚，就知道征地拆迁过程，出现问题不大，不存在村民强力弹压的情况，也就没法继续刁难下去。
卓立华微微点了点头，问道，“那对疏港公路的建设成功之后的规划，你们市府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和举措呢？”
谈到规划这种宏观层面，就不是马勇能够“说明”的了。
马勇求助式的把目光投向杨子轩。
杨子轩正想开口，金顺平又接过了话头。
金顺平说道，“是啊，很多地方政府，现在都喜欢一窝蜂的申请建设港口，不管有没有条件，都向上级主管单位，申报了再说，在我看来，就是瞎搞！很多地方政府的负责人，对于怎么利用港口优势，怎么规划港口发展，都没有一个清晰思路，把省里的港口建设指标给这些地方政府，只会把事情搞砸啊。以为弄个噱头，玩个港口概念，就能够忽悠外商来投资，简直荒唐。所以我们计委有时候也很难做，卡下面卡得紧，不是没有原因的……杨市长，你应该能理解吧？”
宋静聪，马勇等几个人，都脸色一变：这个金顺平也欺人太甚了吧，这不是很明显的含沙射影吗？这不是赤果果的讽刺广陵市府对于港口建设规划使用，没有明确的思路吗？
卓立华也听出了金顺平话里带着刺，但是他没有给杨子轩解围的意思，他也想看看杨子轩是“玩概念”“玩忽悠”的高手，还是有实干思路的人？
既然人家，都打脸了，杨子轩自然不能不接招，微微一笑，“金主任看问题果然有深度啊！其实我市对广陵港目前的规划使用，还是比较模糊的……”
卢海生，宋静聪，马勇，卓立华等人脸色都有些意外！
这就认怂了吗？
金顺平脸色露出一丝讥讽：看你怎么编，编不了吧？说白了，还不是一个大忽悠？还真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还不是草包子一个。
杨子轩却不理会，继续说道，“之所以我说模糊呢，是因为我们的好些思路，还要等省里相关部门的批复。就拿大家看到的这条疏港公路来说，这条疏港公路，也是可以大做文章的。”
金顺平嘴角更加讥诮，一条二级公路，能做什么文章啊？
杨子轩说道，“疏港公路建成后，我觉得可以充分利用公路两侧，提供工业用地16400亩，为我市招商引资，项目建设打下良好基础，目前公路两侧已经着手进行工业开发区规划，江陵地区规划6400亩，江阳地区规划10000亩，将会有两家规模工业企业近期进行征地平整……”
卓立华眼前一亮，说道，“不错，不错啊，你这个思路很新颖嘛。确实疏港公路两边的地区可以进行深度开发，这个思路省里还没见到啊……”
杨子轩笑道，“今天省里两位主管领导，金主任，欧阳厅长都在这里，我就试着把规划说出来，让两位心里有个准备，广陵近期，就会把规划申请提交省计委和国土厅，希望两位到时候能够高抬贵手了……”
金顺平本来还想将杨子轩一军的，没想到被杨子轩倒打一把，差点没吐血。
不过，他也不能否认，杨子轩这个思路，确实有可行之处，能够大大增加广陵的工业用地，加速疏港公路的两边发展。
要是真能如愿，这疏港公路，真的是一条致富路了。
卓立华笑道，“广陵是省级综合配套改革试点，要敢试，敢干，省里对广陵是充分支持的。”
杨子轩双手作揖，“那就多谢立华省长了。”
宋静聪，卢海生等人又惊又喜，这个思路，杨子轩之前从来没向他们提过呢，没想到杨子轩来一招先斩后奏，也算意料之外的事儿了。
金顺平恢复冷静之后，又问，“这是对港口外的规划，那对于港口内的规划，你有什么新思路吗？”
杨子轩却不罢休，继续说，“广陵自古便是大港，有港区优势，水系优势，腹地优势，江阳港区位于黄江广陵河段的弯道凹案，由于河势变迁，顶冲点下移，具备建港所需的岸线稳定的先决条件。
对于港区未来规划的私利，我觉得首先是加固护岸工程，使得河床，岸线，航槽宽度等基本稳定下来，这样近百年内，广陵港都能够保持深水岸线的优势……”
卓立华不懂港口建设知识，但是见到省交通厅的厅长暗暗点头，就知道杨子轩这番话，不是无的放矢，也就暗暗点头了。
“首期工程，江阳港区会建设八大业主码头，包括3万吨原油码头和燃料码头……未来还会建设江陵港口和产业园港区，三大港区连成一片，最大发挥深水岸线的港口优势……”
第八百八十五章，行不通的苦肉计！
扎实的专业知识功底，清晰的发展思路，让金顺平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有点刮目相看。
由于工作关系，金顺平这个计委主任，几乎每天都能够和全省各个得市市长打交道。
但是这些市长和他交流的时候，很多都是张开嘴，就满嘴跑火车了，一副“只要你给他指标，只要你给他审批通过这个项目，他们市就能超英赶美”一样……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谈话的“干货”太少，“私货”太多……
金顺平见惯了这些人，再碰上杨子轩，自然也会先入为主的，认为杨市长，也是满嘴跑火车的……
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还真是有几板斧！
卓立华扭头朝金顺平笑了笑，“顺平同志啊，你看子轩同志这个思路，可行不？”
金顺平脸色有点尴尬，不过还是笑道，“杨市长是务实的人。”
他的称呼依然是“杨市长”，而不是“子轩同志”。
明显还是对杨子轩个人谈不上“好感”。
杨子轩笑了笑，“金主任这一夸，我怎么感觉浑身有了干劲呢？”
卓立华等人都哄然大笑起来。
疏港公路的起发点在江阳区的渔村，市政协副主垩席，江阳区区委书垩记陆有为亲自到渔村桥头迎接。
不过带队之人，却让杨子轩吃了一惊。
正是广陵前市委书垩记，去年才卸任市人垩大主任的白老爷子。
杨子轩朝宋静聪瞥了一眼，宋静聪也满脸迷茫和尴尬：他之前让人打电话给白老爷子的秘书，当时没提到白老爷子要来……
卓立华认得白老爷子，笑着上前，说道，“白老，您怎么也来了？您老，身子骨还是那么硬朗啊。”
“哎哟，立华同志，好久不见呐。”白老爷子笑态可掬，“今天可是广陵港的揭牌仪式啊，这是广陵的大事，喜事啊，我在任上没办成的事儿，让子轩同志办成了，我脸儿也倍有光彩啊。我也不碍你们事儿，我就过来看看走走，看到岸边这些个一堆堆的铁疙瘩，我心里就舒服，我们广陵要发展了……”
杨子轩躬身过去，和白老爷子握了握手，说道，“白老，不好意思，工作太忙，可能市府办公人员疏忽，忘了把您写到剪彩名单里去了……”
白老却摆了摆手，说道，“子轩同志，这你可不能怪市府的同志，他们可是邀请过我的，不过我没答允，这些铁疙瘩能建起来，这些钢筋水泥能铺上去，是你们的功劳，是你们市府的能耐，关我这个退休老头什么事儿？所以啊，剪彩仪式，我就不参加了，我就想到这里走走看看。你也知道，广陵是我的故乡，我在这工作四十多年，我一直期盼广陵能发展，能崛起，你们这个班子不错……”
拍了拍杨子轩手背，扶着拐杖，在秘书搀扶下，白老爷子，就渐渐走到江边，走远了。
这个小插曲，没影响卓立华等人的兴致，宋静聪等人忙着安排剪彩仪式。
杨子轩却思考，白老到此的含义。
这绝对不简单！
白老虽然退休了，但是作为广陵根深蒂固的势力，白家在广陵势力并不小，在市府，市委都有一些白家的人在发声，甚至省里也有些白家子弟。
甚至市委，市府班子里面，也有些亲近白家的人，具体是谁，杨子轩还看不清。
白老今天出现在这里，无非是想表达一个信号：我会支持。
像白老这种老成精的人，自然能看清楚目前广陵“两虎相争局面”，他和周立昌的矛盾，已经逐渐向白热化进展，白老此时出现，多少有点站队的意思。
……
黄江水，滚滚东逝，波涛万顷，江上雾霭层层，看不到对岸。
江边，岸上，打桩机的声音，却清脆入耳。还有几部船舶在江岸作业，清理加深主航道。
“白老，你好像很看重这个新市长啊……”
扶着白老的手，这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微微一笑。
这是白老退休后的主要秘书，还挂着个老干局副局长的头衔，方中轮。
“一开始，我也以为他只是来广陵镀金的，一大批退休老干部，都对他刚上任，就撤销经开区之类的动作，很反感，但是现在看来，他是对的。不是我看重他，我只支持会能事，能做事的人，靠周立昌那个败家子，广陵就别想真的有什么发展，你看看岸边，这些工得都热火朝天的开工，一座现代化大港，就要在这里崛起，以后南苏北部几个城市，都要以这个港口作为外贸物资的主要运输出口，广陵能真的站起来做个强市，这都是那个年轻人的手笔……”
“中轮啊，你也是快要入仕途的人，要记住，跟着能够把蛋糕做大的人，永远比讨论怎么分蛋糕的人强！杨子轩就是在把利益蛋糕做大的人，经济发展成果，能够惠及更多的人。周立昌就是在分蛋糕，平衡利益的人，蛋糕怎么分，都只有那么大。”
白老爷子语重心长说道。
方中轮却是血往上涌，心情激荡：这是暗示着，白老要推荐他到实职位置上去？自己服侍这个老人这么多年，总算结成正果了吗？
……
剪彩仪式，不算隆重，由宋静聪主持，现场看不到市委秘书长费统的身影，市委宣传部长李焕倒是过来了。
省市都有大批主流媒体记者到场跟踪报道。
卓立华做了重要讲话之后，就因为工作安排紧凑，先回省里了。
省计委，省交通厅，省国土厅等几个领垩导，就留了下来，以省长助理，省计委主任金顺平为首。
剪完彩之后，金顺平到港口建设处视察，也挑不出刺儿，说道，“杨市长不介意我们到渔村还有四周的拆迁群众家里走访吧？”
杨子轩瞥了宋静聪一眼，说道，“当然没问题，金主任关心我市民生，我们也欢迎之至。”
金顺平虽然挂着一个省长助理，但是级别还是正厅级，还不算省领垩导，分管领域只是计委这一块，不涉及民生，去走访困难家庭，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捞过界。
金顺平听出杨子轩话里的讽刺意味，笑道，“当然，如果杨市长觉得不合适，我们就到此为止？如何？”
杨子轩摇了摇手，说道，“我们坦荡荡的，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既然金主任这么热情，那我们就一同去走访慰问一下征得拆迁的困难群众，怎么样？”
卢海生在旁边附和，说道，“既然是走访，就是送温暖了，要不要让陆有为同志准备点慰问金和慰问品呢？”
杨子轩看来看表，说道，“现在准备慰问金和慰问品多半也来不及了，不过剪彩仪式上面还有很多礼物剩余，陆有为同志，你让人重新包装准备一下，提过来……”
陆有为点了点头，“这样敢情好，又不浪费！”
杨子轩笑道，“为了搞建设，我们现在是勒紧裤带过日子啊，能省就省……”
金顺平哪里不知道，这是杨子轩在他面前哭穷啊，说道，“杨市长，我相信财政厅的同志在这里，肯定愿意给你们批几笔款子啊……”
杨子轩微微一笑，说道，“金主任这就是谦虚了，谁不知道你们计委也是一位大财神爷啊，手里一划就是一笔款子下来了，可不比财政厅差多少啊！我们市里每年的预算经费，都要过你们的手呢……”
金顺平就知道杨子轩会趁机哭穷了，正想阻止，但是杨子轩已经把市计委主任舒立国给招了过来……
杨子轩一张笑脸，“金主任啊，今年我们市计委牵头阻止申报了省补助金计划，还有好些在你们省计委手里卡着呢，包括工矿棚户区改造项目400万，城市供水管网改造500万，河道治理项目1475万，创业园项目480万，这种我们等着钱救命的项目，现在还卡在省计委的手里，你看，能不能尽快解决一下？”
金顺平对杨子轩“无赖”，真是无语了。
不过，当着面，金顺平也不好拒绝，平静笑道，“只要是符合规定的，我们委里，都会加快审批进度的。不过如果是不合规定的，我们也不能讲人情。杨市长，你也应该明白，我们计委有时候也很难做，同样一笔款子，给了你，别的市，就没了。所以啊，我们计委都是尽量一碗水端平，谁的条件好，谁的计划成熟，谁的项目可行性高，我们计委就给谁，这是一视同仁的……”
虽然没得到肯定答复，舒立国还是忙不迭的道谢，希望留个深刻印象给金顺平，这样下次去省计委讨款子，也好给进门。
金顺平被杨子轩弄得有些烦，说道，“你们也不用谢我，我现在也不能给你们准话，计委办事有规章制度，不能乱来，不能讲人情，还是那句老话，谁条件成熟，谁就上项目，不用抱侥幸心理。还是言归正传，我们去走访困难群众家庭吧……”
杨子轩和舒立国有些失望——看来这招趁热打铁不灵啊。
第八百八十六章，解围！
天空有些灰霾，这是十一月底，北风呼啸刮刮的吹着。
由江阳区委书记陆有为带队，杨子轩和金顺平等人一干省市领导，走访慰问港区渔村的困难群众。
随行的，有省市两级主流媒体的记者和通讯员。
梵清丽作为市电视台王牌记者，自然也要参加此次随行报道。
束腰的黑sè羽绒服，把她美好的身段覆盖在下面，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在人群中，穿插，成为一抹亮sè。
先是给了金顺平一个镜头，接着又给了欧阳旭一个镜头。
欧阳旭似乎很享受这种众星拱月包围感觉，尤其是包围人群中有梵清丽这样的大美女。
他没想到广陵这个地方电视台，也有如斯美女。
欧阳旭朝梵清丽笑道，“梵记者如此才华，在广陵有点屈才了，有没有想过进一步发展？”
梵清丽心头微微一笑，道，“我不太明白欧阳厅长的意思。”
欧阳旭落后人群几步，以便和梵清丽并肩，道，“我的意思是，有没有想过到省城发展，那里平台更加广阔，更容易实现你的梦想……”
梵清丽脸sè平静，道，“欧阳厅长的意思，是想把我借调到国土厅搞文宣吗？”
欧阳旭哈哈一笑，道，“梵姑娘，你误会了。你去我们国土厅做文宣那更加是屈才，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到省广电系统发展？”
着，欧阳旭又指着周围那一圈省级电视台和南苏rì报的记者们，道，“你看，这些省级广电宣传系统的记者，他们能够采撷到全省的新闻材料，能够在全省范围都有新闻采编权。不比你只能在广陵这个地方采编新闻，好很多吗？不是更能实现一个新闻人的价值吗？”
梵清丽怎么不知道欧阳旭脑子打什么算盘呢，但还是敷衍笑道，“没想到欧阳厅长这么了解一个新闻人的梦想啊……”
欧阳旭见梵清丽似乎有点上钩了，就开始胡扯，道，“不瞒你。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报的就是新闻专业。可惜啊，人家没录取我，我就只能去读建工了，做新闻啊，一直是我心头的一个梦想，现在午夜梦回，都深深觉得遗憾啊……不过在你身上。我似乎又看到了那种做新闻的干劲儿了。”
梵清丽差点笑喷了，这个欧阳旭也太能胡扯了吧？你才见过我一次，就能看出我做新闻的干劲儿了？你怕是盯上了我的容貌了吧。
心里好笑，梵清丽脸上还是波澜不惊，道，“没想到欧阳厅长，还有这样一个梦想啊，欧阳厅长既然对新闻如此有浓厚兴趣，也可以毛遂自荐去广电局任职啊……”
欧阳旭心里暗骂：幼稚，你还当真了。一个国土厅长。和一个广电局长，是同一层次吗？幼稚！谁脑子有坑，会丢着好好的国土厅长不做，跑广电局啊……
欧阳旭皮笑肉不笑，道，“我是没那个命了，组织有组织的安排，组织把我摆在国土厅长这个位置上。自然有组织的安排，不是我毛遂自荐就可以的……”
梵清丽恩了一声，就想离开。
欧阳旭又把她叫住。道，“梵记者。要不这样，你事后给我做篇专访，题目就叫《一个国土厅长的新闻梦想》，专访地点，时间，你来定，你看怎么样……”
梵清丽有些腻烦欧阳旭的死皮赖脸，心道：你是正厅级，人家杨子轩也是正厅级，怎么思想格局就差那么远呢？你倒想找机会和我单独相处，想得美啊！
梵清丽也来个皮笑肉不笑，道，“欧阳厅长，最近市电视台的工作排程都比较紧，你不知道，市里电视台编制不多，我既是记者，又是主持，我怕是短期内，没时间给您来个专访了，以后，以后有时间，我一定给你来个专访，您看怎么样？”
欧阳旭也是人jīng，知道这是婉拒，道，“我梵记者，你在广陵被这么杂务缠身，又做记者，又做主持的，怎么忙得过来啊。还不如到省城电视台，或者省里党报大报去发展呢……”
梵清丽装出一副困难无奈的样子，道，“欧阳厅长，我也知道省里的媒体，记者分工明确，专业xìng强，但是我既不认识省电视台的台长，又不认识省报社的社长，可没那个本事到省里啊……”
欧阳旭等的就是梵清丽这句话，压低声音笑道，“不怕告诉你，省电视台的台长，还有省报社的一个副社长，平时都经常和我喝茶，只要梵记者，你想去省里发展，我可以拍胸脯帮你这个忙……”
梵清丽努了努嘴，心底不屑，道，“那怎么好意思啊，到省台，省报社，我业务水平不过关，那是给欧阳厅长您丢脸啊……”
欧阳旭以为梵清丽心动，道，“以你的水平，到省台，省报社这些地方，肯定是如鱼得水啊，怎么会业务不过关呢？你这个担心多余了……”
梵清丽见欧阳旭越越来劲，便走快几步，走到杨子轩身边。
其实杨子轩很早就发现了欧阳旭看梵清丽的目光有些不对，大概也听到欧阳旭和梵清丽的话，见梵清丽走到他身边，便知道，是他帮忙解围的时候了……
杨子轩朝追上来的欧阳旭，道，“怎么了，欧阳老兄，你这是想挖我们广陵的墙角啊？”
欧阳旭没想到杨子轩来这么一句，便定住在原地，哑口无言。
杨子轩拍了拍欧阳旭的肩膀，笑道，“清丽可是我们广陵当年从京城传媒大学引进的高级人才，是我们市电视台的台柱子，你老兄就别来挖我们广陵的墙角，再了，清丽，到省台省报，对你也没多大好处，不是吗？”
欧阳旭讪讪一笑，连忙是，不过目光还是时不时在梵清丽漂亮的脸蛋扫过……
等欧阳旭走远了，梵清丽才吐一口气，，“此人真无耻！”
杨子轩扭头笑道，“你这是诽谤国家干部啊，信不信我告你一状啊……”
梵清丽丢他一个白眼，道，“那你去吧，我等着呢！”
杨子轩挠了挠头，道，“你就这样对你的解围恩人？刚才不是我给你解围，你还不得给他纠缠死？”
梵清丽没好气道，“还恩人呢？你想我怎么报恩啊？”
杨子轩装出一副sè迷迷的样子，在她美妙的身段转悠了一圈，才，“肉偿最好！”
梵清丽抓起话筒就要打，笑骂，“满脑子龌龊！行，回头广陵酒店，我请你吃顿全肉宴……”
杨子轩转过头道，“那你的，我等着你肉偿啊！”
话时候，还特地咬重“肉偿”两字。
梵清丽实在拿此无赖行径没办法，道，“懒得理你。”一跺脚，便走开了。
和美女斗嘴，总是那么让人赏心悦目。
杨子轩重新跟上大队伍，心情已经好了很多。
陆有为走了过来，问道，“市长，要带他们走访哪些困难家庭呢？”
杨子轩反问，“我哪里知道这渔村有多少困难家庭，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陆有为挠了挠头，”这渔村，以前都是靠在江上打渔为生居多，不受区里的计划生育政策制约，超生问题十分严重，超出的人口拉低了整条渔村的生活水平，大部分家庭都生养三四个孩子，都比较贫困，由于超生问题，区里很多帮扶政策也很难落实，您也知道，很多国家制定的帮扶政策，都是针对那些没违反计划生育的困难家庭……”
杨子轩摆了摆手，声音严厉问道，“那你想明什么？你是想这个渔村就活该贫困吗？这是为这条渔村的困难人口众多开脱吗？”
陆有为擦了擦额头汗，道，“我没有开脱的意思，只是想让您和省领导有个心理准备……”
杨子轩还想什么，金顺平已经在前面发话了，问道，“整条渔村都要拆迁征地，那你们区里的补偿方案是怎么样的？”
陆有为急忙上前道，“根据市里制定的标准，有两种补偿标准，一种是货币补偿，一种是转移安置……”
金顺平咦了一声，有些惊讶，扭头朝陆有为道，“那你们的补偿原则，挺灵活的哦……”
陆有为道，“这个标准是杨市长牵头建立的，我们区里可不敢搞那种一刀切的强制征地拆迁作风……”
金顺平恩了一声，他也听杨子轩在广陵经开区当年征地拆迁中的“壮举”，省zhèng fǔ有好几个领导，虽然不喜欢杨子轩，但是对杨子轩搞的“征地拆迁赔偿标准”，还是十分赞赏的……
赔偿标准够灵活，能够缓解征地拆迁矛盾！
最近省zhèng fǔ正打算由省委政研室牵头，以“广陵模式”为蓝本，重新出台省一级的征地拆迁法规。
杨子轩在旁边道，“对于这个渔村的征地拆迁，我建议你们区里还可以更加灵活一点，比如在货币赔偿和转移安置两个赔偿标准外，可以因地制宜，比如安排渔村家庭剩余青壮劳动力到港口进行工程建设，帮忙解决就业问题……”(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七章，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不可否认，这个杨子轩还是有水平的
金顺平看着杨子轩点了点头。
市长这个位置，是可以很磨练人的。
施政能力，制政思路，都可以看出一个负责人的掌控水平。
小渔村，零零散散的搭建了些窝棚，遮挡雨水，房屋质量差，环境卫生也脏乱，随处可以见到捕鱼用的纱网，破铜烂铁……
还有几个小孩子在路边踢球，衣衫褴褛，皮肤黝黑。
见到一群穿着得体的陌生人，还有架着摄影机的记者，都好奇的躲在墙角看。
虽然环境破败，生活艰难，但是他们眼里却流露出梦想和希望。
金顺平走上前，弯下腰问一个大胆的孩童，“大冷天的，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踢球呢？不冷吗？”
“冷啊，但是我们喜欢踢，我们一遇到高兴的事儿，就踢球玩儿……”
“那告诉叔叔，你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儿了？”
“后天我们就要搬到新房子了，在镇上呢，比这里宽敞多了，还能在那里上学，镇上有个很大的球场，我们以后可以在那里踢球呢，还可以和镇上的孩子一起上学……”
“这么好啊，那你爸爸妈妈，想不想搬去呢？”
“他们都愿意搬呢，能住个大房子呢，听说镇里还给爸妈安排工作，以后我们就不用在这里打渔了。”
“恩，叔叔知道了，你们去玩吧……”
金顺平直起腰肢，看着孩童一蹦一跳走开的欢乐身影，忽然感觉自己眼角有些湿润。
是啊，自己在体制内摸滚打爬多少年了，太久太久没遇到这样的对话，这样的感动。
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为民鞠躬尽瘁的冲动。
他走访贫困渔村的初衷一方面是想给杨子轩一点难堪，这么多省市记者在现场报道，他就不相信广陵市府在处理征地拆迁问题上，一点“问题”也没有。
另外一方面多少也有想作秀的成分。
他是省长助理，同时挂着省政府党组成员的头衔，离省政府领导位置，只有半步之遥。
他希望广陵市在处置征地拆迁问题有纰漏，刚好被他和这行省市领导撞见，他可以利用手里的职权，帮忙解决这儿问题，为他赢得政绩民意，官声……同时可以狠狠暴露一下广陵市府的施政问题。
他手里刚好有个“农村危险房屋改造”的指标，他可以大笔一挥，把项目指标连同项目配套资金，批给广陵，为自己赢得名誉，增加升任副省长的筹码。
但是，偏偏，在这里，他没有“表现”一个计委主任威霸权力的机会反而被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脸上的希冀和梦想之光给感动了……
他本想作秀的地方反而成了杨子轩的“秀场”。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梗塞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四周几个拿着摄影机的摄影师，几个省市记者都把这一幕给记了下来。
看着那个站在旁边，默然不语的杨子轩，金顺平心底竟然没来由的升腾起了一丝敬意。
虽然他很想否认眼前的一切虽然他很想认为，这是杨子轩和江阳区委区政府事先安排好的“应付上级检查”的场面……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他走访困难渔村群众家庭，是临时安排，杨子轩和陆有为，就是有分身，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安排这样一场“政绩秀”……
而且孩子脸上的希冀的光芒，是伪装不来的。
“还在踢球，快回家收拾东西，后天就要搬家了，都回家……”
从窝棚里，传出几声妇女的叫喊声，路上的孩子消失个无影无踪。
金顺平等人，继续深入窝棚区，几个男人见到这行衣冠楚楚的人，目光有些疑惑，一个眼尖的汉子，很快认出了陆有为……
“陆书记，陆书记，真的是你们啊？”
“是啊，是啊……”陆有为对那汉子有些印象，就给他介绍前排几个领导。
听到金顺平的名字，他们都面无表情，但是听到杨子轩的名字，他们就很热情了，都热情拉着杨子轩等人到家里去做客……
自从这里被辟为港口管理区之后，这些窝棚渔民被政府要求搬迁之后，他们都开始认真研究市里区政府的政策和领导。
尤其是当区政府说，他们可以选择转移安置到镇上，或者直接拿一笔钱搬迁之后，这些居民，就觉得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稀奇。
毕竟这些渔民，很多都希望能够到镇上生活，那里的生活，卫生，饮水，居住，教育等环境条件，都比这个小渔村好太多。
到了镇上，就是半个城里人的身份。从前，镇上生活成本和制约条件太多，他们大多也就只能想想而已，只是做做梦成为镇上的人。
没想到突然有一天这个梦想成真了。
他们就开始怀疑是不是区里的领导骗他们。
这段时间，这些渔村居民，把区里，镇上的，甚至市里的几个主要领导，都了解清楚了。
要是区里骗他们搬走，最后没建新房子安置他们的话，那他们就打算到市政府去闹呢，这段时间，他们已经把市政府所在地址，给弄清楚了……
不过随着镇上的过渡安置房竣工，这些渔民，见到实实在在的房子之后，就不再担心区里骗他们了。
一时间，整个小渔村的男女老少，都跑了出去，热情的要请杨子轩和陆有为到他们家里做客。
倒是冷落了金顺平，欧阳旭等几个省领导了。
“陆书记，市……市长，希望您们大领导，别嫌弃我们穷地方，小地方，这里有点脏，小心了……”
几个在渔村有威望的家庭，生活有些富余的家庭，把杨子轩一行人引到家里。
几个家庭里面，都大包小包的把东西包装好了，准备后天搬到镇上……
屋子有些狭小，只能放下两三张床，往里面一站，头顶就能顶到屋顶了。
金顺平等人慰问一下困难家庭，又送上一些小礼品。
一个有威望的老人，看了看杨子轩，欲言又止了几次，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市长，您是大领导，关心我们这些小渔民的生活，还给我们安排镇上的房子，我们都很感激，不过我心里还有几个问题，想代这些村民问一问，不知道您能不能给我解答一下？”
“当然可以！”
老人嘴唇动了动，眼神里面藏着深深的忧虑，说道，“听说镇上给我们安排的是过渡安置房，老朽也读过点书，懂点文墨，知道过渡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意味着，镇上房子只给我们住一会呢？以后还要赶我们走呢？”
“老人家，镇上的房子，是利用镇上的企业厂房，进行暂时性改造的，只是过渡性的安置房，以后你们还是要搬到新房子上，新房子正在建设，因为工程量大，现在还没做好，市里的建筑公司，正在建设，可能要到一年后，你们才能集体搬到新房子，新房子还是在镇上的。你们要是有疑虑的话，可以让镇领导带你们去正在规划建设的安置房区看看……”
老人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放心了。还有一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提，其实市里，区里，对我们生活已经很关照，像陆书记这种平时很忙的领导，都下来两次，倾听我们对征地拆迁的意见，我们都很感动，但是我心里还是有点怕……”
“有问题，尽管说吧……”
杨子轩没注意到，省台的摄影机，正对着他进行即时拍摄。
老人想了许久，才说道，“您也知道我们这些青年人，都是靠在这江上打渔为生的，以后到了镇上，我怕他们没什么手艺，生活很困难，现在江上也建港口了，我们就算要回来打渔也很困难……”
屋子里一群男女老少，都伸长脖子，屏住呼吸，等着杨子轩的回答。
毕竟这关乎他们以后的生活。
杨子轩笑了笑，说道，“老人家，这个你放心好了，年轻人，只要符合条件的，都可以安排到这港口建设工程队里面，以后这里也会建成一个大的港口开发区，会有很多相关企业进驻，区里会要求企业优先安排你们村里的青壮年到厂子里面打工，这个你们放心好了……”
听到这里，老人有些激动，双手握住杨子轩的双手，眼里含泪，一时说不出话来。
旁边几个汉子，双腿一软，就要跪下来，被杨子轩，陆有为拉住了。
“别这样，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天边，轰隆隆的打着响雷，天边都是阴霾，豆大的雨滴，开始零零散散的往下掉，接着越下越大……
宋静聪有些焦急的看着外面的天气，朝杨子轩和屋子里面的人说道，“金主任，市长，这天要下大雨啊，我们怕是暂时难回去啊……”
杨子轩朝天边看了看，皱了皱眉头，“估计也下不长久啊，这冬雷震震的，倒是可以下的很大，雨夹着冰雹，也危险，我们就先在这里呆着吧，你打个电话，让附近司机开车过来，看能不能开进来……”
正说着话，忽然雨夹冰雹中，传来一声轰响声，还有凄厉的叫声。
“救命啊，救命啊，出事啊，来人啊……”
第八百八十八章，救人！
老人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说道，是刘大娘的声音！这大风大雨的，该不会出人命了吧？”
杨子轩皱了皱眉头，朝陆有为说道，“你让附近的公安，消防队伍都做好准备吧……”
又朝宋静聪说道，“你打电话到气象台问问这场降雨会持续多长时间，之后会不会出现大幅度降温的雨雪天气？出现冰霜灾害？”
宋静聪，陆有为都在拿起电话就拨通，却发现都没信号。
金顺平等人随行人员和记者，都纷纷拿起通讯设备，都很难和外界取得联系。
杨子轩蹙了蹙眉头，问道，“怎么搞的，之前就没收到一点天气通知吗？”
宋静聪脸色尴尬，了解天气，本身是他这个市府大管家的指责工作之一，但是今天太过忙碌，却忘记了这一茬，急忙检讨，“市长，是我的疏忽……”
杨子轩摆了摆手，“现在，不是检讨的时候。”
站在后排的计委主任舒立国上前一步说道，“这种雨雪冰冻天气，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我担心会出现大面积的冻雨，影响市内的供电，水力等设施的设施，市长您不居中坐镇不行，我看这样吧，市长您还有省领导，省里来的媒体，在这里，我和陆有为同志，还有村里的一些同志，一起到剪彩现场联系港口上面的交通车辆，看能不能借调几部车辆到村上来，把各位领导送出去？”
杨子轩略微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就点了点头。
突然出现这样的雨雪冰冻天气，也让他很尴尬，尤其是金顺平，还要一大帮省记者在这里，很考验他的智慧和组织能力。
弄不好，他好不容易给金顺平，还有省里记者留下的良好印象，会因为组织抢救措施不力，而烟消云散。
于是，在杨子轩重新布置安排下，在场人员，决定兵分三路。
一路借助村里的自行车，到港口建设工地现场，看能不能借调车辆。
一路到附近镇上，联系市内，区内的支援车辆，保证省领导和省记者团，能够在今晚前，顺利回到省城。
一路留在村子保障省市领导安全。
等陆有为，舒立国等人走了之后，杨子轩想起了刚才那声救命声音，说道，“马勇，还有静聪你们，跟我一起去看看村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的险情……”
“万万不可，市长您还是在这里，您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也不好交差啊……”
杨子轩清点了一下现场的人数，除了省领导还有省记者团之外，只剩几个男子，大部分男性已经被派遣到港口建设工地，和镇上请求支援了。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也没那么矜贵……”
说着拿着一把伞，就走在前面，冲了出去。
刚走出几步，就遇到一个脸色神情慌张的老太太，浑身湿透了，杨子轩走在前头一把拉住她，问出了什么事儿。
“四个学生娃儿，骑车掉到涵洞里去了……”
杨子轩和跟在后面几个汉字都一惊。
“就在新公路那边的涵洞，地面上的积水有一米深，几个学生娃儿，骑车回来，我当时在菜园子里面摘菜，刚好看见，她们也真是见到那么深的水，也不下车，还一个劲儿的骑过去，我看到几个孩子，到了桥东北面大概二三十米深的地方，连人带车被东西方向的水流冲得不见踪影了……”
杨子轩朝身后两个村子的汉子，让他们马上到附近的派出所去报警，杨子轩和宋静聪，还有另外几个人，都往新公路涵洞冲去……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杨子轩等人才冲到涵洞，洞里的水，都几乎到顶，黑黝黝的，跟着来的村汉，是两三个矮个子，见到下面很急的水流，还有滚滚涌动到涵洞里去的水，就有点退缩了……
“就是这里，我看到几个学生娃子，都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涵洞约莫有两米，旁边搭着几包水泥，还有散落的一堆砖块，堆叠在路边，显然是新建不久，连一些建筑材料都还没搬走。
“都看不到人了，这水也不知道多深，这涵洞黑魆魆的，也不知道有多长，要不等派出所的人来，我们现在跳下去也是白搭……”
“对啊，怎么办，要不我们到涵洞对面，我记得过了涵洞，这水是流到秦河的，说不定会把人冲到秦河里去了……”
几个汉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有些想退缩。
这深水，这冻雨，还有这鬼天气，跳下去，说不定还要把自己小命给搭上，这些汉子水性虽然不差，但是谁也不敢拿自己小命来开玩笑。
杨子轩略微思考了一下，就朝那几个村汉，说，“那你们先到对面去看看吧，我们在这里把守，好吧……”
几个村汉很快消失得无影踪。
杨子轩把身上的电话，还有笔记本之类的东西，递给身边的宋静聪，宋静聪接过，下意识问道，“市长，您这是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啊？救人啊……”
杨子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鞋袜来不及脱，就跳了下去，他人高马大的，有一米八的个子，也差点淹过头。
河甬道此时的水深已经超过2米，不过甬道两边是四十五度的斜坡，杨子轩也只能压着身子，在斜坡上面匍匐前进，河水夹着冻雨，冰冷入骨。
远处传来密集的人声，不知道是派出所的人赶过来了，还是支援队伍过来。
此时，杨子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能匍匐沿着斜坡，慢慢往下探，一边摸索，一边往涵洞里面爬……
蹭的一声，只觉脚部一痛，却是踢中了一步自行车。
杨子轩心头一喜。
既然自行车在这里，那么几个学生娃落水的地方也不会太远。
想到这里，杨子轩加把劲儿往黑黝黝的，涵洞里攀爬过去，外面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
“有人吗？能听见吗？”
杨子轩靠着斜坡，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呼叫，整个涵洞里面，都是回音。
扑通！扑通！
叫喊声还在涵洞里面回荡，杨子轩就听到几声扑通的声音。
杨子轩急忙循着声音，划水过去，侧壁有些青苔，又臭又滑，划过去，见到一瓢长发飘在河面上。
杨子轩也顾不得那个女孩子会不会痛了，一把扯起头发，背着书包的女孩子，就被扯到了斜坡边上，手脚还在惊慌失措的挣扎着。
女孩子鼻息都微弱了很多，肚子肿胀，似乎已经喝过了太多了河水。
杨子轩不敢停留，急忙把女孩子伏在背上，慢慢的从斜坡拖出黑黝黝，伸手不见五指的涵洞。
……
这时候，不少省市记者都从村子里面，跳了过来，一些新闻嗅觉敏锐的摄影师，更加是开始拍摄了。
金顺平，欧阳旭等人也在众星拱月下，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金顺平见到只有宋静聪一个人焦急在涵洞外等待，“杨子轩同志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
“市长同志，刚刚已经跳下去了，还在涵洞里，不知道会不会出事儿呢……”
宋静聪在岸边焦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个子倒是够高，有杨子轩在前面不怕被淹，只是不懂水性，不然早就跳下去了……
“啊？”
听到这句话，不仅仅金顺平，连同周围的一群记者，都惊呆了。
“你怎么不阻止他？这得多危险啊？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向省里交代啊？”
金顺平忽然觉得血往上涌，就也要跳下去，但是见到滚滚的深水，他又冷静了下去，吩咐身边工作人员，继续保持通讯工具开通，一有信号，立刻向省市单位通报险情。
“还有谁熟水性的，也都下去救人吧……”
金顺平朝身后人群呼叫，但是没几个人回应，倒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摄影师，走了上前，刚探下水，就滑倒到水道深水，挣扎一番，才摸回来。
“水太深，斜坡太滑，走动都困难，别说救人了……”
见到这番状况，其他人，也就死了下去的心。
梵清丽望着涵洞，还有滚滚水流，只盼杨子轩能从里面探出个头来也好，心里像是被铁钳紧紧揪住一样，心绪极度复杂。
“瞧，那是，那是杨市长，杨市长……”
杨子轩从涵洞里面把女孩子拖出来，缓缓爬到斜坡附近，没来得及想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就把女孩子给托到岸边，让宋静聪等人拉住女孩……
转身埋头如水，重新游到涵洞的瞬间，忽然见到金顺平眼里带着一丝敬意，也没多想。
水慢慢往上涨，涵洞水面，也渐渐往上升，杨子轩继续在涵洞里游着……
……
盛彤在港口建设部避雨，忽然见到舒立国等人过来，才知道杨子轩和省市领导在附近渔村，同意借调工地车辆过来，人也跟着过来了。
到村头，就听到三三两两村妇在议论：“几个学生掉到涵洞了，听说是市里一个大领导跳下去救人了，现在还在救人呢。”
盛彤和舒立国等人心头一紧，都加快开车速度进去，顾不上泥泞。
第八百八十九章，评价！
盛彤，舒立国等人赶到的时候，附近派出所，还有附近城镇，街道办主要领导都纷纷冒着冻雨，赶到现场。
挤到人群中，盛彤刚好见到杨子轩从涵洞里面爬出来，浑身湿漉漉，一身水，一身泥的样子，嘴唇冻得直打哆嗦，还听见旁边一些记者在议论。
“学生娃都救出来了，就四个学生被卷了进去，都被救出来，……”
“市级领导也这样冲前锋救人，还真是新闻，这趟来广陵，可没算白来，这可是天大的新闻素材……”
“可不是，就拿这个从涵洞爬出来的形象做封面，可是很有视觉震撼效果啊。”
各种杂音，充斥着盛彤的耳际，帮助她还原刚才的一幕幕情景。
在她的固有印象中，杨子轩是个有开拓性，又有些狡猾的官僚，已经突破了她对国内官僚体系的固有印象。
现在又来上演这样一幕的现场救人的戏码，让她更加琢磨不透这个男人的“三观”了。
你说他是高官嘛，但是他有时表现就像是个小小孩一样，冲动，单纯，有时候又顽固到像块顽石。
这时候，杨子轩已经站在岸边，冻得发抖，嘴唇发紫，派出所的民警，很快给他几件大衣披着。
嗫嚅着冻僵的嘴唇，杨子轩做了现场最后一个命令。
“把孩子都送到附近的医院去，现场暂时由李焕同志牵头处理协调，宋静聪和相关部门，负责把省领导，还有省里来的媒体朋友送回市里……”
把这句话说完，由于长时间浸泡在冻雨中，杨子轩就晕倒在现场，宋静聪赶紧让陆有为等人把杨子轩先送到市医院去。
“哟，盛总，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金顺平看到人群中独自美丽的盛彤，便走了过去。
盛彤没想到在这里碰见金顺平，有些勉强笑道，“今天下午才从京城来，广陵港有我们集团的投资，金主任，您应该知道的吧。”
金顺平和盛彤握了握手，才说，“当然记得，你们集团和广陵市政府在广陵港控制的股份，合起来，占控股地位嘛，这也是当初，广陵港搞bmt模式时，针对国有资产流失这种论调的挡箭牌，国有企业和地方政府合资占控股地位，就不存在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
盛彤遥望着几辆救护车把杨子轩连同几个孩童，一起送走，情绪有些激动，说道，“是啊，改革要继续进行，但怎么改，才妥当，需要地方政府的智慧，也需要相关主管部门的智慧。”
金顺平忽然感慨道，“杨市长是个有智慧的人，想当初，我们省计委还阻止过这个项目呢，作为主管部门，我现在心里有愧啊。”
盛彤自然知道，金顺平和省计委当初阻止广陵港申报bat模式的事儿，正因为这样，杨子轩才需要从国家计委上面借力，把丁春华邀请到广陵，为广陵港站台，绕过省计委的阻挠。
没想到金顺平，现在会有这样一番感慨，盛彤笑了笑，“金主任也是负责任的态度而已，我们能理解。”
广陵冬天有些晦暗，寒风凛冽，舒立国看着从市医院特护病房出来的金顺平，腰躬得低了些。
“子轩同志这些天要休养，你们肩膀上面的担子就重了许多了……”
金顺平走到舒立国面前来了一句。
舒立国苦笑一下，说道，“为领导分忧，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儿。”
金顺平拍了拍舒立国的肩膀，丢下一句，“你回去把你们市计委申报几个项目资料好好整理一下，过几天，到省计委，直接递给我，我给你们特批了。”
“你也不用惊讶，我这次来广陵，感触很深：你们广陵有一批想干事，能干事的干部，精神面貌都很好。这让我很欣慰。你们市计委牵头向省里申报的，工矿棚户区改造项目400万，城市供水管网改造500万，河道治理项目145万，创业园项目480万，我都会敦促相关部门尽快审批完毕，配套资金，尽快到位。”
等接金顺平等省领导回省城的车队，消失在夜幕深处，舒立国嘴巴还是张得老大，能放下一个鸡蛋。
这金主任是转性了？
以前不是最喜欢挑“广陵项目”的刺儿吗？
就算是毫无问题的申报项目，省计委还是会放一边“晾一晾”，晾上几个月，才发回给市里，要求补充各种材料。
说白了，就是故意卡广陵各种项目审批。
舒立国，没想到金顺平竟然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难道这个金主任，被杨市长打
忽然想到，金顺平不再称呼杨子轩为“杨市长”，而是改称“子轩同志”，明显亲近了，舒立国似乎有点明白了。
欧阳旭最终还是没能从梵清丽的嘴里拿到联系电话之类的，就回去省城了，不过他对这个广陵电视台的台柱子，倒是惦记上了。
身为省政府权重的职能部门的一把手，欧阳旭要通过其他渠道找到梵清丽的联系方式，自然有的是办法。
倒也不急这么一点时间。
反而是梵清丽这种“冷面拒绝”的态度，让他越发有了那种冲动和想要征服的感觉。
欧阳旭和金顺平同坐一辆车，窗外的冻雨，刷刷的落下，拍打着窗口。
欧阳旭还在回味着梵清丽挥之不去的清秀容颜，金顺平打断了他的遐想，问道，“欧阳，你对今天的事情怎么看啊？”
“什么，什么事情？”
“还能有什么，就今－天在广陵的所见所闻啊！”
欧阳旭略微思考，说道，“怎么说呢，广陵发展很快，但是还是存在很多不足的地方，比如城区规划比较杂乱，这考验市政府的负责人的智慧啊。另外杨子轩同志，是冲劲有余，沉稳不足，就他今天跳下水救人的行为，我就不怎么欣赏，作为一个市长，率先冲下去救人，这本身就是冲动的表现。”
金顺平心头冒出一丝怒气，还有一点疑惑：欧阳旭是陈志温的人，杨子轩也是陈志温的人，欧阳旭应该和杨子轩站同一个立场才对啊？怎么还有拆自己人的台的？
“可能，我说得有点直白，老金，你认为呢？”
金顺平忍住心头怒气，说道，“我保留我的意见吧！”
欧阳旭有些不爽了，问道，“你难道觉得杨子轩同志，这样冲下去救人，是正确的？他是领导啊，不能有小兵的思维。想想，要是战场上，将军冲最前锋，这本身就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冲前锋被人斩杀了，群龙无首，只会导致局势更乱。他应该做的是，坐镇中央，稳定军心，有序的指挥调度！”
“那你是认为，子轩同志，在逞匹夫之勇？”
“对，就是匹夫之勇！”
金顺平不再说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回到省城，欧阳旭，首先前往省府给陈志温把今天所见所闻，都给陈志温汇报一遍。
端起桌面的茶水，啜了一口，陈志温微微眯着眼，瞥了一眼旁边凝神倾听的叶宗良，问道，“宗良，你怎么看呢？”
“欧阳同志，你是说现场很多记者都把子轩同志下水救人的场面，拍成了短片？”
“没错，当时省内大部分主流媒体的记者，摄影师都在现场，他们手头肯定有各种镜头。”
叶宗良扭头朝陈志温，说道，“省长，您看，要不要把这些照片，还有相关报道，在明天报纸电视没准备之前，全部撤下来？”
陈志温眼皮都没有抬起，半边脸藏在黑暗中，食指敲着桌面，室内一片静谧，问道，“给我个理由！”
“子轩同志的领导身份，配合相关报道，我怕会引起较大的轰动，甚至惊动京城的一些领导，能够被中央树立为党内典型固然好，怕就怕，京城有些人对子轩同志救人动机质疑，认为这是我们省领导在故意作秀给中央看，影响中央领导对我们省领导班子的印象啊……”
陈志温依然不动声色，问欧阳旭，“你看呢？”
“我认同秘书长的看法！”
“理由呢？”
欧阳旭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才说，“其实，回来的时候，金顺平同志，也问过我对子轩同志的看法，我当时是说子轩同志，冲劲有余，沉稳不足。”
陈志温眼皮一动，疑惑的说，“哦？冲劲有余，沉稳不足，怎么解释？”
“就拿今天的事儿来说吧，他第一个冲下去救人，本身就是逞匹夫之勇的行为。他今天是运气好，把人都救出来了。
要是运气不好，好心办坏事，没等派出所，还有其他专业救援人员到场进行救援之前，就因为救援行为不当，把那几个孩子弄死，恐怕更加不好收场……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子轩同志，还需要打磨！自古以来，没有哪个将军是冲前锋的。”
陈志温抬起头，恩了一声，说，“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欧阳旭和叶宗良，相视一笑，就出去了。
第八百九十章，离间！
欧阳旭，叶宗良出去之后，陈志温陷入了深思，说实话，他也认同叶宗良的话。
杨子轩这次落水救人的事迹，不能见报，更不能上电视台。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
说得好听是救人，说得不好听，就很容易让人以为是“作秀”。
是一种相当过时的“捞政绩手段”。
尤其是现在zhōng yāng大力提拔经济干部，强调“实绩”这种“救人”更显得荒唐和刺眼，虚伪。
弄不好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给zhōng yāng领导留下一个“爱作秀”的印象，那他陈志温，连找哭的地方都没有。
他现在身上贴着“稳健”“政治立场坚定”的标签，再给他贴上一个“爱作秀”的标签，肯定会影响以后zhōng yāng使用他的思路。
虽然他也能够看得出叶宗良和欧阳旭，都有点故意给杨子轩上眼药的意思。
但是那又如何呢？
总不能说，自己手下就不能互相“竞争比拼”了吧？
陈志温甚至觉得，是不是以前让杨子轩过得太安逸了，没有足够的竞争对手来平衡他，才导致杨子轩越来越“莽撞”！越来越不守规矩！
现在有个叶宗良来制约他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陈志温食指敲了敲台面，就已经有了决断，把董长麒叫进来，吩咐“你现在把省电视台台长，省报社长，叫过来，我有重要指示，要现场布置。”
……
夜已经深，出了省府门口，叶宗良提议去吃个宵夜，欧阳旭也欣然前往。
欧阳旭是省府内，率先向陈志温靠拢的人，和叶宗良这个省长亲信搞好关系，对他有益无害。
到了金京郊区一个度假山庄，就有个肥头大耳的老板凑到叶宗良身边，显得关系亲密，嘘寒问暖。
“这是我的兄弟，叫几个姐妹过来陪侍一下，另外给我们找个好的房子。”
肥头大耳的老板，笑面佛一样“东边的开始的房子最好，叶先生您来，不用您吩咐，都给您安排最好的了。”说着就从厅里招来一个穿着肉sè丝袜，开叉旗袍，脸盘子漂亮的女孩，带欧阳旭和叶宗良前去。
欧阳旭目光落到女孩子浑圆的臀部上，偷偷吞咽了。水。
这货sè可比城区的好上不止一倍。
他在省城混的时间也不长了，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高端”的地方，简直白混了，心想，跟着叶宗良混，果然没错。
他今晚在陈志温面前，攻击杨子轩的时候，其实心里有过衡量。
毕竟，杨子轩也是陈志温的亲信，叶宗良也是陈志温的亲信。
在那种环境下，他必须要表露个态度。
他知道，他一旦站错队，很可能，就要面临被另外一方打压的局面。
这种陈系内部的站队风险，不亚于，他当初向陈志温靠拢的风险。
他也看得出，叶宗良不喜欢杨子轩，想取代杨子轩在陈志温心中的“地位”。
“老欧啊，这里怎么样，合不合你口味？”
两人进了一个古雅的小房间，房间内，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暖sè的灯光，显得十分暧昧温馨，推开窗，就能够俯瞰整个金京城城区的灯火辉煌，视野开阔。
欧阳旭眼神在倒茶女孩子胸部流连了一下，笑道“这儿可是隐藏得够深啊！”
叶宗良朝倒茶女孩摆了摆手，让她出去，才说道“不是自己人，我不会带来这里的。”
欧阳旭心头咯噔一下：这下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叶宗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是不是有点后悔？”
欧阳旭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怎么可能，秘书长是做大事的人，能得到秘书长您的青睐，那是我的荣幸。”
叶宗良摆了摆手，脸sè严肃了起来“今天，今晚的事情，你也看到，说实话，你真的认为杨子轩同志，是在逞匹夫之勇吗？”
欧阳旭斟酌了一下，才下定决心，说道“绝对的匹夫之勇！这次可不能让他出这个风头。不然我们整个陈系，都要受他拖累……”
“拖累？这话怎么说？”
“志温省长，如果这次为杨子轩邀功请赏，肯定会让zhōng yāng一些喜欢实干的领导厌恶，志温省长可是我们陈系干部的核心，是领头羊，他的仕途前景，就等于我们的仕途前景，只有他水涨起来，我们才能船高，怎么能让他冒这个险呢？”
既然选择了靠拢叶宗良，欧阳旭，就干脆说得直白一点。
这些肯定都是叶宗良爱听的。
果然，叶宗良听了这话心头欢喜，嘴上却说“都是志温省长手下的兵，自己的同志，别把子轩同志说得那么不堪。”
欧阳旭却摆了摆手，说道“说实在，这个杨子轩，政治真的很不成熟，你说，他率先跳下去救什么人啊？就算要救人，也别在那么省里媒体在的时候，跳下去救，鬼知道，他是不是一开始，就动机不存，想要借省里记者给他捞个好名声啊。秘书长，您看，现在不是弄得志温省长很被动吗？这又是闹哪样呢？”
服务员端了几盘小菜，拿了一瓶酒进来，叶宗良嘴角笑了笑了“先吃点东西吧，这些话，你跟我私底下说说就好，别到处去说，省得子轩同志，心里不痛快，也许他的动机，仅仅是救人而已。”
欧阳旭却摇了摇头“现场那么多村民，这些村民，都是长期在江边生活的，都是熟水xìng的人，哪里需要他去逞能啊。”
叶宗良停住了筷子，默默听着欧阳旭的话。
“秘书长，你也别怪我大嘴巴啊，说实在，我就怀疑他的救人动机，搞成现在这样一副局面，不是让志温省长为难吗？为他请功嘛，又会被政敌说是作秀。不为他请功嘛，他心里肯定会有想法。”欧阳旭停住话头，继续说“我们做下属的，就应该想方设法的为领导排忧解难，而不是这样把自己恩主，搞得被动。秘书长，您说是不是？”
叶宗良听了欧阳旭这样一番“表忠心”的投名状，哈哈大笑“志温省长肯定很高兴，有你这样一个给他着想的下属，要是每个亲近志温省长的干部，都能像老欧你这样，以大局为重，以领导为重，我们很多工作就很好开展了。”
欧阳旭知道自己表演到位了，说道“秘书长过奖了，您在省长身边忙上忙下，帮他分忧解难，可比我在这里耍耍嘴皮子实际多了。”
叶宗良摇了摇头，说道“你也别左一个秘书长，右一个秘书长了，大家都是给志温省长服务的，就兄弟相称得了，我和长麒也这么说的……”
欧阳旭听了，却是心里一寒。
没想到叶宗良，已经联合了这么多力量，董长麒可是陈志温身边的贴身秘书啊，也已经投靠叶宗良了？
幸好自己没站错队啊，不然还不知道叶宗良会在陈志温身边，怎么离间自己呢。
想到这里，欧阳旭端起面前的酒，狠狠的喝一口，心道：政治还真是凶险啊！
叶宗良提董长麒，就是想威慑一下欧阳旭的，看效果已经达到了，就起身，朝门外几个莺莺燕燕招了招手，让她们进来……
欧阳旭见到几个****，玲珑浮凸的女孩子进来，就有些心动了，他也是老手，但是这种上姿sè的，在城区的各大娱乐场所都不多见，没想到这儿郊区度假山庄，倒是扎堆的美人儿。
叶宗良和欧阳旭，在一堆莺莺燕燕的陪侍下，喝了几杯酒，叶宗良看时间差不多，就站起来，要出去，拍了拍欧阳旭的肩膀“这里很安全的，放心玩吧。”
说着又朝几个莺莺燕燕说“你们好好陪陪我兄弟，要是我兄弟不爽的，回头朝你们老板投诉！”说完就走出了房子。
欧阳旭其实也担心叶宗良给他下套，拿他的证据，但是又无法抵挡这些个莺莺燕燕的痴缠，只能忍受着不做出格动作。
走廊上，肥头大耳的老板迎了上来，脸上堆笑“怎么样，欧阳厅长还喜欢吧？”
叶宗良抽出一根烟，肥老板立刻前去跟前点燃，叶宗良点了点头“饭桶，你之前做了点功课吧？”
这个老板真名叫范同，他喜欢叫这个肥老板做“饭桶”。
“饭桶”立刻眉开眼笑，说道“他常去城区几个洗浴中心，我让人去摸查了一遍，调查清楚他的口味，你看我给他挑的，他根本没办法抗拒，他就喜欢这种类型的。”
叶宗良弹了弹烟灰，才说“做足功夫就好！你办事，我放心。”
“宗良哥，我怎么敢糊弄您呢，我糊弄谁，都不敢糊弄你啊。”饭桶一番表忠心的姿态。
“恩，你父亲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会帮忙运作给压下来了，你搞好这儿，对你父亲仕途，大有裨益，这次金京里面有几个不长眼的人，举报你老爹，省里替你爸说情的不少，我估计金京市委，纪委没有实在的证据，也没那个胆量，直接把你爹给办了。”
第八百九十一章，请功？
一万字更新！各种求了。
饭桶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说道，“那我先代我老爹感谢秘书长您了。”
叶宗良笑了笑，“你也不用感激我，这是你应得的，你老爹应该感谢的是你这个儿子，没你搞这儿，他就没那么稳了。”
“大恩不言谢了，以后秘书长您吩咐一句，水里来，火里去，我范同绝对不皱眉头。对了，欧阳厅长，会不会不上钩呢？他是挺谨慎的一个人，城区的场子，他也只去熟悉的，而且从来不在场子过夜。他也知道他好渔sè这点毛病，所以防着呢。害怕别人给他下套。”
叶宗良没想到欧阳旭还有这个jǐng惕xìng，倒是小看这个欧阳厅长，想来人家能够在国土厅一把手位置，混迹多年，至少也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不堪，就道，“照你这么说，你给他物sè的那些货sè，他今晚估计都不敢碰了，怕你我给他下套儿呢。”
饭桶挠了挠头，问道，“那咋办呢？”
叶宗良骂他一声蠢，指了指车子，“他不敢在这里动而已，你等他回家之后，悄无声息的把这些女孩送到他认为安全的宾馆，酒店去，就行了，早上再把这些女孩子弄回来。这样，他就没这层jǐng惕xìng。”
饭桶一拍脑门，竖起大拇指，拍了叶宗良几声马屁，才照叶宗良的话去做。
被一群莺莺燕燕弄得浑身yù火，而不敢发泄的欧阳旭，听到范同说把这些女孩子，弄到他平时经常去的酒店哪里，当即求之不得。
在这里，他不敢动这些女孩子，毕竟人家地头，在哪里装个摄像头。在哪里留下点证据，rì后都可能成为叶宗良控制他的“把柄”，他再sè胆包天，也不敢胡来。
他虽然同意靠近叶宗良，却不意味着，他希望被叶宗良牵着鼻子走呢，怎么说他也是省府重要职能部门的一把手。叶宗良也不过是正厅级干部，他自然要保持一份尊严。
……
天阶夜sè凉如水。桌前台灯明亮，梵清丽在桌前奋笔疾书，一篇感人肺腑的“市长落水救人”的文章，就完成了，再配上几个特写镜头，足以感动很多人。
她感觉到很满意，伸了伸腰肢。
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市委宣传部长李焕。
“部长，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我哪里敢休息，我刚接到上级宣传主管部门通知，今rì市长下水救人的相关文章，全部不能发，不允许做什么公开的报道……”
“在电视做媒体节目介绍，行不行？”
“不行！省宣传部已经发了紧急密电下来，要求全省媒体都对今天杨市长救人的事件，不能做任何评论！谁敢违抗了。将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
梵清丽倏地站起来，小拳头握紧，呼吸急促，十分愤怒，“凭什么啊？”
“只能无条件服从，没有为什么！上级部门说了，影响不好，低调处理。”
梵清丽简直难以理解。更加愤怒，“哪里影响不好？zhèng fǔ高级干部，下水救人。这都影响不好，还有什么影响好啊？”
“注意你的措辞！梵清丽同志！我是你的主管领导。你冲我发什么脾气？要说火，我比你还火呢，我刚刚还在和广陵rì报的同志商量，明天准备拿杨市长的事迹，做rì报头条的，都准备让印刷厂刊印了，省里突然来了这么一通电话，把我也打蒙了。”李焕叹了口气，“我已经打过电话给你们台长了，我亲自给你打这个电话的意思是，让你别一意孤行的乱来。”
梵清丽知道李焕是杨子轩的盟友，李焕都这么说，恐怕上面压下来的压力真的很大。
“被拿掉报道，我也很心痛，你可以不服，但是必须要遵守命令！听到没有？别给市长同志添乱了，他现在还在医院了，这件事很蹊跷，很明显上面有人想打压市长同志，我们掺和不能进去。乱来，只会给市长带去更多麻烦！”
李焕把话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梵清丽抓着话筒，愣了一会儿，把桌面写好的稿子，卷成一小团，丢到垃圾篓里，披上一件大衣，遮住玲珑曼妙的**，就起身出门去。
骑上女式摩托车，戴上头盔，梵清丽一路飞奔是市人民医院。
病床上，杨子轩还在吊着水，白sè的被褥裹在身上，和梁君汝打着电话。梁君汝傍晚就知道杨子轩下水救人的事儿，她在省厅，虽然不分管情报处，但是下面有什么风吹草动，还是瞒不过她的。
见到梵清丽进来，杨子轩便和梁君汝把电话挂了，抬头看一眼梵清丽，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都快十一点，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三更半夜，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名声呢！”
梵清丽把头盔往桌面一丢，就气愤说起了，李焕给她电话的事儿。
“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哪有这样的啊，这么好的正面典型，上面一句，影响不好，就封锁了？我难以理解，我今晚不和你说一声，我就没法子睡着了。”梵清丽一肚子气，往凳子上一坐，就帮杨子轩打抱不平起来。
“服从组织命令！梵清丽同志，你要摆正态度啊！不报道，不见得会少块肉，多报道，也不见得会多块肉，要坦然处之。”
见到杨子轩一副淡定的模样，梵清丽就气不打一处来，“欸，这事关你的官声啊，你怎么一点事儿都没的样子，你有那么看得开吗？你就不想想，上面为什么要封杀你的报道？”
杨子轩双手一摊，皱了皱眉头，“出不出这个名，我真没什么所谓。”
“对了，李焕没打电话通知你吗？他不是和你走得很近吗？台里，都说他是你的坚实盟友啊，他怎么不提前通知你一声。”
“我现在吊着水，他告诉我也没多大用处，徒增我思虑而已。他应该是这样想的。我救人动机很单纯，省里应该有些领导，怕是我自导自演这出戏，是我要作秀。”
“作什么秀啊，要是这也是作秀，让那些坐在办公室吹着暖气的大老爷们，都来做做秀啊。尝尝零度冻雨，在涵洞里面爬来爬去救人的滋味！”
“你这样认为。他们未必这样认为啊！其实封锁这个报道，我很能理解。要是省内大规模报道，肯定要惊动zhōng yāng，zhōng yāng多半会派人下来，把我树立为典型，每次树典型之前，纪委都会派人做个前期调查的。要是到时调查到，我是自导自演的作秀，丢的是省领导的脸。”杨子轩叹了口气。
“你也不用为我打抱不平，这件事，就让它这么过去吧，那几个小学生，都没什么大碍，这就足够了。”杨子轩笑了笑，“还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省计委将集中审批我市申报的项目。估计会赶在过年，把几笔款子，打到市财政专用账户上，这比省报头条报道我，实在多了。”
“该不会是省里补偿你的吧？封了你的报道，给你一口糖吃。”
“应该不是，这是金顺平同志走前跟舒立国说的，那时候。省宣传部估计还没出禁令。”杨子轩摇了摇头，“我倒希望，省里面能够对我做出点补偿。给广陵划几笔款子下来，最实在……”
“财迷！”
梵清丽笑骂一声。又聊了一会，就避嫌的走了，三更半夜，电视台女主播在市长病房里待上太久，也可以产生很多花边新闻的。
梵清丽走后，杨子轩脸sè便沉了下来，想了想拿起电话，拨通了温友亮家的号码。
温友亮也还没睡，组织部长，活儿还是不少的，凌晨两三点睡也正常。
“温叔啊，我啊，杨子轩。”杨子轩先报家门，寒暄几句，就切入正题，“温叔，您知道，省宣传部封锁关于我救人报道的事儿吗？”
温友亮笑了笑，“你倒是沉得住气，现在才找我问。我也是晚饭后才收到消息的，听说是省府那边召集宣传系统发出的控令，省委那边还没回应。你还真是能折腾啊。怎么了，是不是觉得特委屈？”
“温叔，你应该也了解我的为人，我真不在乎这些虚名，只想老老实实干点事儿，不报道更好啊。”
温友亮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最好，其实有控令更好，你现在不适合高强度的曝光。省府那边发出了控令，我想你打电话到省府那边，可能了解更清楚，说不定省府也是从保护你的角度，才下这个控令。”
杨子轩搞清楚控令是谁发出就够了，说道，“但愿吧！过几天去省城再拜访您。”
“快过年了，听说若水要到京城过年，你要不要一起去？若水有没有跟你提起？”温友亮又提起了林若水，“你年纪也不小了，我看你和若水也般配，你要是怕她爸不同意，我可以帮忙出面保这个媒啊……”
“若水的爸爸对我印象很差，这个事儿，还是稍后再说吧，温叔。”
“看你们吧，强扭的瓜不甜。”
挂了电话，杨子轩陷入了沉思。
放在以前，他会以为，省府真的是出于保护他，才让宣传部下“控令”。
但是，现在他和陈志温关系出现裂痕。
这种原因，就不能让他信服了。
他更多认为，这是陈志温在做自我保护。
但是，自始至终，无论是陈志温，还是叶宗良，都没有一个电话给他说明一下原因。
他在省府，已经处于一个不被信任的状态。
看来是时候，在省府安插一些耳目的时候，不然以后怎么死都不知道呢。
想到这里，杨子轩拿起电话拨通了张碧筱的电话，找到叶宗成的联系方式。
叶宗成作为他布局在暗处的一枚棋子，不到半年，就混了“华侨身份。”
现在是“出口转内销”，属于归国华侨的企业家身份，在黄埔市进行积极的投资，开设了一个保安公司，挂靠在黄埔市下面一个郊区的公安分局上面。
因为怕被电话录音，杨子轩也只是记下联系方式，准备这几天，亲自到一趟黄埔市，让叶宗成过来。
“你去接触他不妥当。”张碧筱虽然不知道杨子轩为什么要动用叶宗成的力量，但是还是感觉到了危险，“我过两天到广陵一趟，和曾静子曾总谈建半导体产线的事儿，你到时和我联系，你不要去找，有我作为缓冲，这样避免以后出了什么事儿，冲击到你……”
张碧筱在电话里面，省略掉关于叶宗成的一切内容。
“那就这样办。”
起身把叶宗成的联系方式烧毁，杨子轩才缓缓躺了下来。
……
第二天清晨，盛彤很早就起床，几分报纸，已经送到案头，打开一看，都没有关于昨天杨子轩下水救人的事迹。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找了一份广陵rì报来看，广陵rì报只是粗略的报道昨天有几个学生被冲下涵洞，目前已经获救，没有生命危险的事儿。
打开电视台，同样没有任何关于杨子轩的报道。
盛彤有些蒙住了。
其实不仅仅她蒙住了，省委大院，也有人蒙住了。
朱礼和其实昨晚就知道陈志温下令控制报道杨子轩救人的事儿，宣传部长深夜向他做了汇报的，他当时没表态。
因为他摸不准，陈志温这是为什么？
“老苗啊，你怎么看？”朱礼和瞥了一眼对面的省委秘书长苗玉龙。
“两个可能！一是，志温同志和子轩同志关系出现了问题，二是，志温同志在保护子轩同志避免过度曝光。”
“你觉得哪个可能xìng大一点？”
“说不清。”苗玉龙摇了摇头，“不过书记，您可以试探一下。”
“你打电话去试探吧，就说上次救张部长女儿的事儿，省委误会子轩同志，这次子轩同志落水救人，是个好典型，省委想要好好奖励一下子轩同志，你看，现在不也快年底了吗？可以向zhōng yāng请个功啊……”
“书记，此计甚妙！我这就去办。”
苗玉龙回到办公室，就把朱礼和那番话，重复了一遍，“给子轩同志请功，这是省委的意思，省长同志，就看您的意思了。”(未完待续)
八百九十二章，鸿门宴！
雪花打在窗户玻璃上，悄然无声。
握着电话筒，陈志温感觉有些话，梗在了喉咙。
他也是摸滚打爬过来的人，明白家丑不外泄的道理，他和杨子轩之间关系有裂缝，但却不想给朱礼和给利用上，脸上笑道，“给他请功，这是好事儿，但我觉得是不是要征求一下他本人的意见呢？我们这么一厢情愿的搞，到头来，当事人都不乐意要这个功劳，怕就要闹出大笑话了。”
苗玉龙有点琢磨不透，还是没法确定陈志温和杨子轩之间是不是有裂痕了，只能乐呵呵笑道，“您说得没错，还是要征求一下他个人意见，他要是不喜张扬，那就算了。”
有了这个台阶，陈志温立刻顺着说道，“省里人都知道，子轩同志，是我从罗浮带过来的，根据我一向对他的了解，他确实是个不喜张扬的人，请功就没必要了，我看倒是可以省内党政系统内部表扬一下，就当做是展示我们党员干部的精神风貌活动好了，你看怎么样……”
“省委会慎重考虑您的建议的，那就不打扰您了，再见了。”
苗玉龙挂了电话，就走进朱礼和的办公室，朱礼和抬头问，“怎么样，试探出来了没？”
“哪有那么容易，他精明得很呢。”苗玉龙苦笑道。
朱礼和也蹙了蹙眉头。
陈志温无论施政水平，还是官场手腕，都要比他的前任省长，要高出一截，朱礼和对陈志温也越发头疼。
他本来以为陈志温是贴着“改革标签”的人，在施政手法上。肯定会大开大合。那样很容易露出破绽，他也容易控制。
没想到陈志温是个心思绵密的人，上任之后。除了前期搞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之后，之后一直都很稳健。
朱礼和实在没法抓住陈志温什么的破绽。
这让朱礼和怀疑，自己当初到中央告状。动用大力气，赶走前省长，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不，刚驱走一头狼，却来一头虎，这让朱礼和，实在无语。
……
陈志温很快把叶宗良叫了进来，说道，“刚才省委那边有人打电话过来。说要给子轩同志请功，我委婉拒掉了，不过还是会在省内表扬一下他。你让他明天到省城来一趟。我就不见他了，你出面接待一下他。就当是安抚，你看行不行？”
安抚这种场面，陈志温不好出面，由叶宗良去办，倒是比较合适。
“我看办个私人性质的一点小宴会就好，子轩同志，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个面子，他总要给的，就算他心里有委屈。”叶宗良思索了一下才回答，“我把欧阳旭同志，还有其他一些同志，都请过去，您看怎么样？”
“请人这种事，你看着办吧，总之我现在不想见他，我就不出场了，你把我的安慰带给他就行了……”陈志温摁了摁脑门，说道。
他现在越发感觉，杨子轩放在他身边就是个定时炸弹。
从都江县救张洁，到昨天下水救人，这些都可以说差点酿成大祸，虽然后面都有惊无险的，但是过程让人心惊胆颤。
要是可以，他现在想立刻甩掉杨子轩。
但是没那么简单，毕竟杨子轩现在名义上还是他的人，他要甩掉杨子轩，肯定要有足够的理由的，不然以后他没法子聚拢人心的。
怎么甩，就是个技术活了。
都说人世间，最苦的是，你爱的，你得不到，你不爱的，你甩不掉。
这句话，用来形容陈志温现在心情，还是比较贴切的。
……
叶宗良办事效率很高的，下午省府和省委联合发文，表扬杨子轩昨天广陵落水救人事迹的行为，定性为“展现了党员干部优秀精神风貌”，评定为南苏省党政系统年度优秀工作者。
当然，这个发文，不见报，不上电视的。
这份红头文件，只传达副厅级以上的干部手上。也就仅仅局限在小部分干部内知情。
很多厅干在接到这份文件时候，都有些诧异。
他们大多认为，这是陈志温在保护陈系干部，避免杨子轩过度曝光。
所以，才不上报中央请功，省内也不大规模宣传典型。
很少会更深层次的联想到，杨子轩和陈志温关系出现了裂痕。
杨子轩拿到这份文件的时候，晒然一笑，就丢到角落里。他只是受了些冻伤，经过昨晚一夜休养，早上就从医院出来，回到工作岗位。
毛西溪继续在追踪杀害司机的嫌疑犯，不过破案压力不大，目前线索并不明显，杨子轩也就懒得亲自去抓了。
宋静聪说义州县委书记周泰桃到周立昌家里汇报义州县乡镇企业问题，吃了闭门羹，想要来求见市长，杨子轩笑了笑，“把这位周泰桃同志，继续晾一晾吧，总之今天，我是不会去见他的，我也没时间去见他……总该让他好好反思反思乡镇企业的出路在哪里？市内乡镇企业工作突破点，在哪里？”
说着话，案头的电话响了起来，拿起来一听，是叶宗良的嗓音。
“子轩同志吗？我啊，叶宗良！”
“我是杨子轩，有事请指示！”
叶宗良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子轩同志，你啊，做事儿，还是这么风风火火啊，你这次动静可是闹得不小啊，朱礼和同志，省长同志，都亲自给你做了批示，你面子可真够大啊。”
“呵呵，我们这些远离省城的，能在大领导眼皮子下面，多停留一下都不容易啊，省委省府两个领导给我做个批示，连秘书长你都惊动了……”杨子轩有些自嘲的摸了摸鼻子。
“你看，又来酸我了吧，又要我批评你了不是？说了多少次，别秘书长左，秘书长右的，我自己听着都别扭，大家都是志温省长手下的兵，兄弟相称，兄弟相称。”
杨子轩暗骂一声虚伪，也叹服叶宗良果然是脸皮厚得不得了，叶宗良老爹也是地方小官僚，也不知道他这套腹黑的笑里藏刀，是不是跟他那个郁郁不得志的老爹学来的，说，“叶哥有什么关照小弟啊？”
“油嘴滑舌，你也别什么关照不关照的，就想请你明天到省里，我和欧阳老哥，几个给你庆庆功，顺便介绍几个新朋友给你认识，你看怎么样？”
杨子轩有点琢磨不透叶宗良的用意，试探问道，“叶哥，我能不能多问一句，这庆功宴，是你的意思，还是志温省长的意思？”
叶宗良笑道，“和聪明人打交道，就这个好处，说头知尾。没错，是志温省长的意思，当然也有我的意思，你也该多认识几个新同志，都是一个圈子内的人，以后也好有个关照，你说是不是？这行走官场，可以没女人，但是一定不能没朋友，多个朋友好办事啊……”
杨子轩暗道：果然！宴无好宴啊！
这顿饭，多半是陈志温用来安抚他的。
没向上中央请功，没向下公布事迹，省府把整个事态压制住，陈志温当然也要给他来个安抚了。
杨子轩心里更心寒：没想到，已经沦落到要被安抚的地步了，嘴里笑道，“那就先多谢叶哥的好意了，另外代我向省长问候了。我明天一定到场。”
叶宗良嘴巴里面的新朋友，多半是陈志温新收编的官员干部，陈系干部的新成员，杨子轩也想见一见，认识一下。
挂了电话，杨子轩便让李义东把明天的安排修改一下，明天上午下午全部时间用作赴宴。
第二天早上，杨子轩就让老刘把车开到省城，叶宗良也推掉手头工作，在中心大街和杨子轩碰头，欧阳旭也在叶宗良旁边有说有笑的，显得关系亲密。
杨子轩何等眼力，自然看出欧阳旭和叶宗良之间的暧昧，再看叶宗良的坦然，就明白，这是叶宗良在向他炫耀了。
看吧，陈系干部，现在都团结到我周围了，你还要一意孤行吗？
欧阳旭的眼袋很重，几个老大的黑眼圈，显然没睡好，杨子轩看他脚步虚浮，就知道最近被酒色掏空身子了。
“子轩，那天，你跳下去救人的身姿，还真是让我老欧汗颜啊，你这种干部，现在很少见啊。只恨我不懂水性，不然当时我也追随你，跳下去了。”
欧阳旭见人讲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真是第一流的，这些话说出来，自然实在，一点也不害臊。彷佛前两天，在陈志温面前，极力攻讦杨子轩的人，不是他。
杨子轩瞥了一眼他的将军肚，笑道，“你不懂水性也没关系啊，有这肚子，怎么也得可以漂浮起来啊。”
欧阳旭哈哈大笑，搂着他的肩膀，走进了一家酒店，说，“今天团结在省长周围的一些朋友兄弟，都来了个大半，你以前窝在广陵，可能很多都还没认识，今天就借这个机会都认识一下吧，别以后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说着话，就把杨子轩往三楼灯火辉煌的包厢上扯去。
第八百九十三章，侮辱！
宴会非官方规格，还是颇高的，叶宗良兼任省府办公厅主任，搞这种宴会，是他的拿手好戏。
一进门，就有一小群干部迎了上来，满满的，差不多有十多人，互相寒暄。
生面孔很多，熟面孔很少，这是杨子轩的第一反应。
参加宴会的正厅级干部，就三四个的样子，副厅级的有五六个样子，集中在省政府的各个要害部门，比如说经贸委的，财政厅的，还有几个处级干部。
在欧阳旭，叶宗良的统一指挥下，把杨子轩奉在上座位置。
虽然是非官方的宴会，但是席间座次分明，以在陈系干部圈子中的影响力划分。
虽然杨子轩对排座这种事儿，没怎么上心，但是叶宗良堂而皇之的坐在主座，俨然以陈系干部首席自居，而让他坐在右侧第二，作为“主宾”，还是让他感觉有些不满，心底蓦然升起一丝不屑。
叶宗良在主座，向杨子轩介绍今天来客的身份，一副宴会主人，掌控大局的姿态，更加让杨子轩不爽。
“我说子轩啊，今天可是庆功宴，你可是被省委省府一致评为今年的党政系统优秀工作者，你总得先饮为敬吧？”
叶宗良一开口，就是怂恿杨子轩敬酒，还扯出杨子轩落水救人的事迹。
省委省府下发的红头文件，只传达到厅干一级，席间有些处级干部，并不知情，就好奇问其缘由。
杨子轩摆了摆手，勉强笑道，“都过去，也没什么炫耀啊。”
欧阳旭跟着起哄了，说道，“怎么就能这么过去呢。对外人来说，这是炫耀，但是对着这么多本家兄弟，可不是什么炫耀啊，这对我们是鞭策，是激励，是学习。我们在场的同志。可要好好学习一下子轩落水救人这一招的的精髓，学到家了。弄不好明年中央就把你树为典型了，那你前途一片光明了。”
杨子轩心头有些不爽了：敢情，老子跳下水去救人，在你们这些官老爷眼里，就成了弄政绩的手段了？
几个副厅干部，听到欧阳旭这么一说，就来劲儿。急问详情。
“老欧啊，你是现场目击者，你就给在场这些兄弟说说，子轩当时的壮举吧……”叶宗良看准时机，敲打了一下欧阳旭。
“既然大家都这么好奇，我就说说当时的情景吧，那可真叫，冬日冻雨磅礴冲学生，市长赤手空拳救四人……”
欧阳旭加油添醋的把杨子轩下水救人的事迹，当做编故事的讲述了一遍。不时赢得在座宾客的阵阵喝彩。
杨子轩越发皱眉，越是听欧阳旭这样讲述，他越发觉得，欧阳旭，还有周围这些跟着起哄的人，都在挖苦他，耻笑他救人的虚伪。
“子轩啊，你这一招。可不可以叫做旧瓶装新酒，这么老掉牙的伟光正的手段，愣是被你赚到了一大堆眼泪。赢得广陵人民的信任？”
讲述完毕，欧阳旭扭头朝杨子轩发问。刚问完，周围宾客，又是一阵哄笑。
杨子轩却没正面回应，只是笑了笑，“以上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啊，非专业人士，请勿模仿！”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叶宗良也不得不佩服，杨子轩这句话给自己解围解得好。
欧阳旭却不依不挠，说道，“子轩，都可以做演员了，那个，经常在电视和大美人许菁演对手戏的演员，叫什么来着？对，对，就是黄伟闻，他可是个老戏骨啊，我觉得子轩那天的表演，不比他差。我可喜欢他呢……”
人中，不少就开始附和欧阳旭的说法。
杨子轩不知道欧阳旭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在宴会还没开始，就让他沦为宴会的笑柄。
只怕这个笑话传出去之后，省内一些干部，都会把他杨子轩当成“爱作秀”的人。
心里有气，碍于面子，杨子轩也不好直接现场就发作。
叶宗良注意到杨子轩眼里闪过一丝怒气，笑了笑，朝站在旁边的服务员叫了几声，“赶紧上菜吧。”
宴会的菜肴还是挺精致的，冷菜拼盘几个，煎炒炸烤的热菜都有，还有几煲老火靓汤，倒是让人能够大快朵颐。
服务员摆上碗筷，刀叉，烟灰缸之后，叶宗良就开始派烟了，杨子轩拿起刚想打火抽的时候，叶宗良把烟头凑了过来，低声说，“借借火……”
不过在外人看来，这倒像是杨子轩给叶宗良点烟一样，就像是明确释放出一个信号：他叶宗良比杨子轩的圈内地位重得多。
吃着饭，杨子轩细嚼慢咽，欧阳旭几次怂恿他敬酒，他不为所动，倒让欧阳旭自讨没趣，只能自个儿的找欢乐去了。
杨子轩也注意到，席间大部分的干部，都以叶宗良马首是瞻，说话前，说话时，都会顾及叶宗良的面色，见到叶宗良面色不对，就立刻改口。
杨子轩忽然感觉，今天这个宴会，自己来错了。
这不是给自己的请功宴。
而是叶宗良和欧阳旭等人的炫耀宴。
更加准确的说，是对他的挖苦宴！
杨子轩的本意是想认识些有用的人，能够帮得上忙的朋友，毕竟官场行走，没点朋友，没点盟友，是没法走动的。
但是在场很多干部，大部分都已经团结在叶宗良身边，他根本不可能获得他们的信任。
欧阳旭见杨子轩埋头吃菜，就笑道，“子轩啊，你看今天大家兴致都不错，不如你讲个笑话，让大家乐一乐……”
坐在欧阳旭旁边几个干部当即跟着起哄，酒色，酒和色，本来就不分家的，现在大家都喝了点小酒，也就想听点荤腥的东西，乐一乐。
叶宗良在旁边帮腔，“那行啊，这个圆桌过去，一个讲一个，不带重复的，五分钟内，谁说不出来，谁就罚酒三杯好，子轩，你先来吧……”
见到众人都是这个意见，杨子轩想了想也不好拒绝，便说，“有个女副处长，陪自家处长参加宴请，席间处长说，处长一般都干过副处长。席间人都笑了，这是女副处长精明劲儿来了，说，准确的说处长都是副处长生的。”他从另外一个世界来，满肚子的类似的笑话，说出来，也能够让大家耳目一新。
席间人都哄笑起来，尤其是那几个处长。
欧阳旭跟在后面笑道，“子轩这个笑话有水平，我也来狗尾续貂一下吧……”
哄笑玩下来，也去了大半个小时，才说完，有几个说不出，都被罚酒了。
宾客中有个**厅的，想起了前不久的那个发生在都江县的案子，便问，“子轩同志啊，前不久，发生在你们都江县的那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听说是你亲自带市局的人，到金京市境内抓人，最后疑犯，还死了，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杨子轩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事，事急从权而已，其实我亲自带警队，这有点不符合程序的，但是也没办法，疑犯最后是死在都江县医院，不过目前判断是他杀，凶手还在追查中。”
有人便说，“现在省里还传得纷纷扰扰的，说广陵市**局都成你自家的打手，这个事儿，最好也澄清一下，你们市府可以发一个公告澄清啊。不然，这对你形象的影响不好啊……”
杨子轩知道他是好心提醒，便道，“我也想澄清，但是这件事不好澄清啊。”
欧阳旭不是很知道原委，笑道，“我听说老弟，你是为了一个女人，才那么做的，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要是那样，真是不好澄清。”
杨子轩摆了摆手，摇了摇头，“那是误传的！我光棍一条，身正也不怕影子斜。”
有人便问，“那你们市府为什么不敢发公告澄清呢？身子不怕影子斜的话……”
这句话有些刺耳和讽刺，杨子轩瞥了一眼，坐在圆桌对面发言的那个人，懒得回应，丢了一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叶宗良在旁边，帮腔一句，“你们也不用问子轩了，那个女人是子轩的表姐什么的，是***副部长张立同志的亲生闺女，真的不好做什么澄清公告。省委省府都已经默认了，你们就不用刨根问底了……”
叶宗良其实整件事都清楚，但是一直都不想帮忙解释，无非也想看看杨子轩难堪而已。
对面圆桌那人，杨子轩记得是那个是水利厅叫关威良的处长，见他又低声笑着说，“那还是为了女人啊，欧阳兄也没说错，表姐做女人，这个有点刺激……”
此话一出，现场当即有几个衣冠楚楚的男子，哄笑起来。
杨子轩霍然起身，手指抓起桌面的还盛着温热汤的碗，往他面上一甩，满脸热汤溅射到他胸口，碗在地上也摔得四分五裂……
这一动静，把宴会现场的人，都惊得屏住呼吸。
哪里见到杨子轩说发火就发火的。
“杨子轩，你要干嘛？”
欧阳旭见杨子轩杀气腾腾的，就要一把抓住杨子轩的手。
第八百九十四章，脓包！
叶宗良也没想到，杨子轩这么大的动静，都惊呆了。
咯叽！
杨子轩一把甩开欧阳旭的手，怒极了，额头上面的青筋都暴突出来，叫关威良看得心惊胆战，下意识的推着桌子，外强中干的叫骂着，“杨子轩，你想干什么？”
“泥人都有几分xìng子，你一而再，再而三，说这种话，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端起关威良面前的酒杯，往他脸上用力一泼，杨子轩才把酒杯甩到角落里，看着关威良又恐又慌张，生怕杨子轩扑过来打他一样，下意识往后退，也顾不得脸上的汤汁和酒混杂在一起的丑样。
包厢里，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够听得清清第八百九十四章，脓包！楚楚。
叶宗良也没想到杨子轩这么凶狠，就因为关威良说话过分，就这样凶恶的扑过去。
欧阳旭更加是看得眼睛都直，他忽然觉得自己跟着这么心狠手辣的一个人，作对，到底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儿？
刚才酒桌上面，他也没少用话挤兑杨子轩，只是他挤兑杨子轩的话，都控制在一个能够忍受的范围，不过越界。
关威良那句话，确实有点越界，更重要的是，他戳中了杨子轩心中的痛点。
才在一瞬间，把今天宴会受得气，把张洁离去的郁结，都在全部释放出来，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一样，对关威良发狠。
在场有些干部，也觉得关威良的话有点过分了，开玩笑也不能这么无底线，拿人家亲属开玩笑，谁没点逆鳞啊，在他们看来，这个关威良就是个缺心眼的，长期在水利厅作威作福惯了。以为杨子轩是下面的地方官，又是圈子内的人，就能好欺负了？
幼稚！
当然，他们也觉得杨子轩有点过分，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动手砸人啊，这搞得以后怎第八百九十四章，脓包！么收场啊？
心思复杂的众人。此时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叶宗良，毕竟叶宗良现在一直以陈系干部圈子的首席人物面目出场。大家都希望他出面做个裁判。
叶宗良心头也有一万头鹿奔腾而过，他明白，今天这个事儿，对他是个考验，他没做好今天这个裁判，他在陈系干部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也会消失殆尽。
“你们，没事儿吧？”
门外走廊几个服务员，听到包厢里面，玻璃碎裂的声音，见到人高马大的杨子轩站在zhōng yāng，玻璃，汤水，酒水，洒了一地，有些惊慌。
“没你们的事儿。出去吧！”
杨子轩挥了挥手，把她们给打发走了。
叶宗良看时机恰当，站了起来，把杨子轩手臂拉住，劝说，“先坐下来说话，这样给外人看到了，难看。老关他也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杨子轩压根底儿不想回头看他。只是冷冷说道，“老子不是不能开玩笑，但是这种玩笑。你关威良，你没资格跟我开。满脑子的女人，我呸，我懒得跟你说粗话。”
关威良也被杨子轩吓傻了，他本来就是靠给原来水利厅厅长当上门女婿，才换来今天的地位，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哪里见过这样发起狠来，不认人的人，脸皮都刮破了，渗出着血迹，愣是不敢回骂一句，惨笑道，“真是玩笑话，你不要当真了，不行，我给你赔礼……”
“子轩，你也得饶人处且饶人，先回到座位上来，你这样站着骂自家人兄弟，像什么样子啊？”叶宗良对杨子轩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他，也很不满，拉扯杨子轩衣袖，就要把他拉回来座位。
杨子轩却把他手一甩，把椅子背上的西服拿上来，披在肩膀上，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扭转头，对气得浑身发抖的叶宗良说，“叶秘书长，我敬重你忙上忙下的帮志温省长分忧！我敬重你忙前忙后的，想把圈内的同志团结在一起！但是今天的事儿，你做得对不对，你自己心里有数！你能不能胜任团结圈内同志这个任务，我表示质疑！别的不说，都江县那摊儿事，你是知道前后因果的，从一开始，我就给你解释过，那个女的，是一位部委领导的女儿，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心上，有没有把我的解释传达给志温省长！但是省城平添出了这么多关于我和那个女孩子的谣言，你一个了解内情的，却不帮我辟谣，这就是你说的一个圈子内的兄弟？甚至在今晚的宴会，还被拿出来开玩笑，你帮腔了一句吗？前晚，我落水救人，你也是知道内情，零下一度，我跳到涵洞了，我不是说我有多大的功劳，但是今天这么多人在这里说我作秀，我就想说一句，如果这是作秀，你们这些大老爷有本事，给我大冷天，脱光衣服到涵洞里面泡一泡，再来评价我是不是作秀……尤其是你，欧阳旭同志，你是现场目睹者，你更应该扪心自问一下！”
“至于，这次省委省府这样处理我落水救人的事儿，我没有任何怨言！更加不觉得有什么委屈，当然也没觉得我有什么功劳，我只是做了一点，我该做的事儿罢了！所以，这庆功宴不喝也罢了。”
“最后奉劝关威良同志你一句，祸从口出，今天这不是什么官方会议，也不是官方宴请，你在这里骂我和我的亲属，今天算是揭过了，换做要是在官方宴请，我绝对要请省委，省府给你以个纪律处分不可。身为领导干部，开这种毫无底线的玩笑，自身威望何在！”
砰！
一摔门，杨子轩披着西服，扬长而去，走廊上几个服务员，把杨子轩的现场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几个服务员，还有过道的人，都想要探头去望，见到杨子轩如此杀气腾腾的出来，摔门而去，又没胆量了。
叶宗良，被提拔到省府秘书长兼任省府办公厅主任，可谓到了正厅级的巅峰，不到四十岁的人生，可以说是前途一片光明，在省府上下，呼风唤雨，手腕强大，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可以说人生得意之极。
何曾被人，如此的，当着众人的面，一顿数落啊！
叶宗良浑身起得发抖，脸上也被杨子轩训斥得一顿红一顿青，没想到杨子轩一个反手就把他弄得如此下不了台。
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他叶宗良的“丑行”，把他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事儿，对陈志温，欺上瞒下的丑事而，都抖落出来。
气得浑身发抖的同时，叶宗良又遍体生寒：今天这个局面，怎么收场啊？
别的不说，这么多圈子的人在这里，听到杨子轩训斥他的话，他哪里还有什么威望可言啊。
在场这些干部们，都是老油条，像关威良这样脑子缺根筋的，终究是少数啊，哪个没听出杨子轩话里的弦外之音啊——你叶宗良处事不公平，我杨子轩就是不服你！
各怀心思的干部们，有些都厌恶的看着叶宗良——谁也不喜欢一个欺上瞒下的人，叶宗良这种借着自己是陈志温身边人，就截留下面的信息的人，会被很多人不齿的。
杨子轩在宴会现场闹翻没多久，几个厅干，都说有急事儿，走了，剩下几个人，也没什么心思喝酒了，也跟着灰溜溜的走了……
三三五五的聚在一起出了酒店门口，便议论起来。
“没想到杨子轩这么凶狠啊。”
“杨子轩是凶狠，但是那是有人是故意去招惹啊。”
“关威良就是猪脑子，真不知道他怎么混到我们圈子里的。”
“我看今天关威良也只是一条导火线而已，真正的斗争不在杨子轩和关威良之间，有人想做我们这群人的头，杨子轩不服，还把他的丑行给抖了出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收场，这样的人，也想做我们的头，门儿都没有……”
刚才热热闹闹的宴会的，霎时间变得冷冷清清，桌面是一大堆的残羹冷炙，杨子轩丢角落的酒杯碎片，还有汤水，都洒了一地，十分狼藉。
宴会还剩下叶宗良，欧阳旭，还有关威良三个人。
“老关，你先去医院附近看看吧，清洗一下再回去！”叶宗良上去拍了拍关威良的肩膀。
“这个杨子轩实在是欺人太甚了，秘书长，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杨子轩一走，关威良才想起自己颜面扫地，但是这种非官方场面的冲突，不可能通过正常的渠道解决的，他关威良要是敢去纪委举报，先不说纪委受理不受理，就是他也别想有颜面继续在水利厅混下去了，背后嘲笑他的口水，都足以淹死他了。
叶宗良看着关威良那种带血的脸，也是一阵厌恶，但是还是要做出一个姿态，说，“你放心好了，先回去吧。”
“脓包！”
等关威良走了，欧阳旭，才朝他背影，吐了一下口水。
叶宗良也一阵烦躁，都是这个关威良，不是他乱开玩笑，就没有杨子轩发难的“借口了，现在搞得他都下不了台，人心也散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八百九十五章，流言！
“现在该怎么办？”
吐了个烟圈，欧阳旭的眼睛有些肿胀，他现在跟叶宗良是同一条绳子上面的蚱蜢，叶宗良今天颜面扫得，他也不见得会有多好过。
“不好弄啊！”
把烟头捻灭在烟灰缸，叶宗良双手架在桌子上，眼里都是血丝，“要是可以，我现在就想一脚踩死他，狠狠的踩死！这个混蛋！”说话时候，双脚还在得上摩擦了一下，彷佛那里正躺着杨子轩的头，给他肆意的踩。
“那可以啊，我在国土厅卡他广陵的项目用得，你在省府办，阻挡他广陵发展，我倒要看他翅膀怎么硬起来！”
被杨子轩刚才一顿批驳，欧阳旭现在也是满肚子气，没得方出。
“你猪脑子啊，广陵是什么得方，杨子轩是什么人，别说你能不能卡他广陵的项目用得啊，就算你能，你也要掂量一下志温省长，朱礼和书记，他们会怎么想了，杨子轩是广陵的经济主官，他要是到志温省长那里告状，说你国土厅给他穿小鞋，到朱礼和那里，说你国土厅卡他正常项目用得，你这乌纱帽还戴得稳吗？”
叶宗良气鼓鼓说道，“别跟省委精神对着干，朱礼和书记，很明确提出，南苏要发展，发展是第一要务，谁阻碍经济发展的，就拿谁的乌纱帽，前任省长阻碍发展，他都有魄力赶走，别说你一个小小国土厅长了……”
欧阳旭霍然站起来，一拍桌子，怒道，“那就没有治这孙子的办法了？你骂我猪脑子，你有什么高明主意，不妨摊开来讲啊……”
“你看你，气什么啊，我这不是气疯了吗，骂你一句，你也放心上？”叶宗良听出欧阳旭话不对味，急忙服软，再吵下去，说不定，还能和欧阳旭吵得反目了呢，“治一治这个孙子是应该，但是只能从长计议，一时半会，我也拿不出什么方案。”
欧阳旭这才气消了，抽了根烟，“我是气糊涂了，现在我们可要团结啊，杨子轩这孙子，太遭人厌恶了。”
“现在关键是志温省长的态度，他毕竟还是志温省长从罗浮省带过来的人，在他没和志温省长闹翻之前，我们不能明目张胆的动他，你明白吗？要是他和志温省长脱离关系，就凭他当初提议撤销经开区时候，得罪的人，一人吐一个口水，就能够把他给淹死了。”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现在重点，还是要放在疏离他和志温省长之间的关系。”
欧阳旭点了点头，“理清楚头绪就好，这个鬼得方我也不想呆了，一起出去找个得方喝杯酒，清醒一下？”
“好主意！”
叶宗良把门外的几个服务员叫进来，清理一下现场，又去签了个单子，才走出酒店。
他们没注意到，隐藏在暗处的杨子轩，此时杨子轩正如一条毒蛇一般，盯视着他们。
“今天总算是吐了口气，但是吐了气，我也不会让他们痛快的，他不是喜欢故意不辟谣，来抹黑我吗？那我就让人传下谣言，让他爽一爽！”杨子轩瞥了一眼酒店的名字。
凯越酒店！
这也算是省里，金京市，不少政商名要经常来吃饭的得方。
杨子轩拍了拍老刘的肩膀，嘱咐道，“刚才我在包厢里面和叶宗良他们起冲突，走廊上面有几个服务员，都听到了，也大概知道整个过程，你进去找一下她们，给她们点好处费，让她们把过程加油添醋的传出去，这个酒店，也不少政商名流来吃饭，她们只要在这里面，私下讨论，都会给一些有心人，听了去，传出来了的。”
老刘办事很利落，不到半个小时，就把事情给办好了，有些担忧问道，“市长，那个关威良，会不会对你打击报复什么啊？”
“就他，凭什么给我打击报复，通过正常渠道，他不敢去纪委举报我，通过非法渠道，他敢来，看我不弄死他……”杨子轩点燃一根烟，吹了个烟圈，“就他那点胆量，也就是个色厉内荏的家伙，估计现在躲在被窝里面，找老婆安慰呢，还敢找我麻烦？”
“就怕叶宗良那几个人，不放过您啊。”
“一时半会，他们也不敢动手对我怎么样，毕竟今天整个事件中，我都没针对志温省长，那志温省长，就算知道这个事儿，也不可能拿这件事对我怎么样，有些事情，装糊涂就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他反而会对叶宗良印象坏不少……”杨子轩停顿了一下，“至少短期内，他们是没什么力气来反扑的，顶多就继续在陈志温面前，给我上上眼药罢了，我又不是怕被上眼药的人”
“不过，这段时间，倒是可以用来完成我对省城人事的一些布局，省府里面，没我的人，这个消息渠道就比较闭塞了，我要安插点人手进去。”
“要不要我出手？”
杨子轩摇了摇头，“不要，你目标太大，也太明显，不适合和省府的工作人员接触，不能让你冒这个险，我会另外有安排。”
……
叶宗良和欧阳旭，找了一个小酒楼，点了几碟小菜，两人又开始对酌了。
“老弟啊，你看今天闹成这个样子，要不要打电话问候一下今天在场的那些兄弟啊……”
几杯酒下肚，欧阳旭的心思也活络起来，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喝酒越多，精神越好，思路越清晰。
“你不提醒我，我还真忘了，这些电话得打！”
叶宗良就拿起电话，先拨通了财政厅副厅长梁德胜的电话，他也是今天在场的人之一。
“老梁啊，我啊，叶宗良！”
“秘书长啊，什么事呢？你还在凯越哪里吗？还没回去吗？”
“已经出来，不好意思，今天的宴会都搞砸了，是我组织不力，现场也没控制好，让杨子轩大吵大闹，还打人了，我也不知道他脾气这么坏的，一点阶级情谊都不讲，对自己的同志，都说打就打，你说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啊？总之一句话，这个庆功宴，就不应该给他开，白浪费大家宝贵时间来看一场闹剧啊，其实也算是我组织不力了，希望你不要见外！”
梁德胜在电话那端，沉默一下。
叶宗良这个电话，打来，就是想让他站队表态的！
梁德胜何等人士，心里暗暗讥笑：你这个瓜娃子，没能力掌控局面，现在还想拉老子下水，站队，你当我是傻瓜啊？
“今天的事儿，谁对谁错呢，真不好说，子轩同志冲动了点，关威良同志嘴巴大了点，不过还是感谢秘书长你的延请！我还有点事儿，没其他事儿，我就先挂了！”
“好说！”
挂了电话，叶宗良脸色阴沉，骂道，“人精一个！”
接着又给几个实权部门的厅长，副厅长打了电话过去，没几个明确表态，支持关威良的，都是含糊的说上两句就挂了。
几个电话下来，叶宗良深受打击，瘫软在椅子，嘴里喃喃道，“这群老家伙，变脸真是快啊，一个两个，都不肯表个态。”
欧阳旭也料到这个局面，毕竟杨子轩摔门出去的那一番话，已经严重挑战了叶宗良的威望了。
“你也看开点，这些老家伙，都是见利忘义的，等你能够足够强大的，自然会附和你的话。”欧阳旭拍了拍叶宗良的肩膀。
“只要他们严守今天发生的事情，这个秘密，我们就有扳回一局的余得！”
叶宗良抬头说道，“我在电话里面，已经通知他们了，今天的事情，不能外泄，这点保密纪律性，他们还是有的……”
铃铃铃！
几杯酒下肚之后，欧阳旭电话也响了起来，也没去看，继续喝酒，铃声却倔强的不肯停下来。
“接一下吧，说不定是嫂子呢！”叶宗良听得铃声心烦，催促欧阳旭。
欧阳旭这才拿起电话，一看，还真是家里的号码，拿起来一听，“怎么回事啊，我不是早跟你说，我在外面应酬，不要乱给我打电话吗，你都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了？”
“你个死鬼，你说什么胡话，是不是又喝酒了，你在应酬什么啊？”
“还能应酬什么啊，我不是说今天要宴请广陵杨子轩吗，这不在吃庆功宴吗？”
“我呸，欧阳旭，你真是睁着眼睛都能说瞎话啊，这个庆功宴不是早就结束了吧，你忽悠老娘是不是，是不是在哪里鬼混，我命令你，半个小时，给我回家！”
欧阳旭也是半个妻管严，额头满是汗，“你说什么啊，庆功宴还没结束呢，我赶不回去！”
“哎呀呀，我是你个死胖子，还敢糊弄我，现在整个小区，都知道你们今天庆功宴上面发生那点事儿了，都说宴会早就结束了，你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欧阳旭差点没从椅子上面摔下来，眼睛睁得老大，“你说什么啊，小区都在传庆功宴的那点事儿，什么事啊？”
“还能什么事儿，还不是你们把人家杨市长气跑的那点破事，我说你们怎么就满脑子龌龊，搞得人家小青年都受不了，给气跑了呢？”
第八百九十六章，凄凉！
官场上面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很容易就传得人人皆知，就连常委会上的事儿，也能在几个小时，传得人尽皆知，更别说，这点破事儿了。
省直机关家属院，有人拖家带口的到凯越酒店吃饭，就听到几个服务员在私底下议论此事，那些妇女家属八卦之人，立刻加油添醋传遍了整个省直机关家属院。
这个八卦版本里面，杨子轩这个小青年，反而成了“受害者”，尤其他摔门而出的那一段呵斥叶宗良的话，更是被人学得惟妙惟肖。
欧阳旭挂了电话，和叶宗良对视一下，双眼也发直了，这次脸都丢大了。
……
冻雨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傍晚时分，在路边吃了个便饭，周泰桃又到常委大院去蹲点。
快到年关了，周立昌门前的，送礼，求办事的人，也不少，也都认识周泰桃这个是义州县委书记，搓了搓手，呵呵气，暖和一下，才说道，“老周，你都守了两天，周书记，还是不见你啊？”
周泰桃有些尴尬，怎么说呢，他一个县委书记，不受市委书记待见，说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我说老周啊，周书记愿意见你的话，早就见你了，你就别在蹲点了，你手头也大把事儿要干，你在这等也没多大意义啊。”
“对啊，你走错门了，说不定你去杨市长那边碰碰运气，看他见不见你？”
“你们瞎起哄什么啊，杨市长的门路更加难走，我几乎没见过谁能进过他家门的，我也去他家门口蹲点，每次都还没进去，就被那个漂亮的保姆小姑娘轰出来了。更何况，老周你手下那些兵还把人家微服私访的杨市长给铐住了，不给你穿小鞋就谢天谢地了。老周啊，你还是先回家去吧？”
听大伙儿这么起哄，周泰桃心里更加不忿了。
他怎么说也是一个县委书记周立昌抱病在家，连门口都不给他进，这确实有点过分了。
不就因为他和县长金木林不对路吗？
周泰桃叹了口气，看来周立昌是笃定心思想要把他拉下马，换金木林上位县委书记了。
周泰桃缓缓转身，离开书记小院，往半山路上走下去，不时能够碰到前来送礼拜访的人，也都是些副处级的干部，有的开车过来，有的徒步过来，差不多都要在他身边停下来，调侃他一下。
什么叫做，虎落平阳被犬欺，周泰桃此时可是深刻体会到了，就因为他缺少了在市里的靠山，那些手拿实权的副处都敢上面踩他一脚。
大部分人都觉得周泰桃肯定很快就被调整到闲职上去义州县下面的镇派出所铐了市长，又不受市委书记待见周泰桃总得要承担不少责任。
“老周啊，你的书记专车，怎么不开来啊还走路啊？”
昔日的一个同学，见到周泰桃，也停下车来调侃一下，这个同学现在也是市里一个不错的部门的副手。
平时，同学会呢，都会和他拉近乎，现在却上来踩他一脚。
“哪来什么书记专车啊，我可配不起专车！不像你，位高权重，都配上专车了。”周泰桃假颜欢笑。
那个同学被他讽刺的有些脸红，说道，“哈哈，我还得上去拜访一下几个领导，不和你聊了。”
说着让司机开车走人，旁边的夫人厌恶说道，“你这个同学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
“你就原谅他吧，得罪了市长，又碍着书记的布局，他可能要不了几天，就被撵到什么闲职去了，人大，政协？”
“不会吧，他看着比你还年轻啊！”
“年轻有什么用，市里要把他撵走，找个闲职还不是容易的？这么不会做人的，我觉得，他应该自己主动提出辞职，，辞去义州县的一切职务，让位给更加年轻的金木林，说不定这样还能博得周书记，或者杨市长的同情，给他安排一个好一点的闲职，安度晚年……”
“这不是太残忍了吗？”
“残忍？他还占着义州县书记这个位置，就是对他自己的残忍，你看着吧……”
车子越开越远，声音渐渐听不到了，周泰桃心里更加满是寒意。
他从义州县起步，从一个公社办事员，一路升到县委书记，他自问把自己的精力大部分都贡献给义州县，却落得如此下场。
下完一段小坡路，听到几声童稚的叫声，“爸爸，爸爸……”
抬头一看，却是妻子和儿子，儿子飞奔过来，扑到他怀里。
“你怎么来，还把孩子都带来了？”抱着儿子，周泰桃心头一阵暖流涌起，忽然觉得世界也没那么晦暗了。
“见你两天不回来，孩子和我都惦记着你呢。”妻子拢了拢耳边的发线，见到丈夫两天，像是老了几岁一样，耳鬓边的头发都花白了，又是心疼又感凄凉，伸出手去握住丈夫的冰冷的手，说，“周书记还是不愿意见你吗？”
周泰桃摇了摇头，说道，“要做好打算，从义州搬出来啊！”
“位置保不住了？市里会怎么安排你？”
周泰桃叹了口气，说道，“现在还不确定，估计没什么好位置了，得罪了市长，书记又不待见我，市里谁会给我说句话啊，现在差不多是落水狗，人人喊打的那种……”
妻子有些气愤说道，“铐住市长的那件事儿，你是无辜的，根本和你没关系！那明明是那个常务副县长搞的鬼，他的人把市长铐住了，怎么能算到你头上呢？他和金木林就是穿一条裤子的，都想把你架空了。”
“那也是我的问题，我是书记，我没管好人。”周泰桃摆了摆手，“算了，还是不说了，先回去了。其实真不是我恋栈不走，实在义州县现在是个烂摊子，我熟悉情况，至少还能稳住局面，金木林那个草包，肯定解决不了乡镇企业的问题，不知道多少职工要下岗，要返贫呢，这关乎十几万人的生计呢，哎……”
……
从省城回到市里，已经差不多晚上七点了，杨子轩让老刘把车先开到市府办公室，取了今天要用批的文件到车里，准备回家办公，宋静聪也跟着坐了进来。
“市电视台那边，还是不依不挠的，说要给您拍一档栏目，把你下水救人的事儿，公布于众！”宋静聪帮杨子轩把文件整理好说道，
“胡闹！省委省府已经给我救人的事儿，定性，不要节外生枝了，谁再胡闹的，让他直接来找我！”
“省计委已经批复了我市申报的几个项目，配套资金估计这周也到位，神速啊，看来金主任转性了。”宋静聪笑道。
“这是好事儿，得罪省计委，很多事儿不好办，我记得申报了一个创业项目资金，对吧？”
“是的，主要用来鼓励扶持广陵藉的外出读书大学生，回乡创办企业的。”
杨子轩食指在座位上面敲了敲，说道，“广陵也算是人文气息很浓的教育大市，但是我们没什么全国性的大学，所以啊，我们要用好政策，把广陵出去读书的那些大学生，都吸引回来，当然也欢迎外市的人，到我市来创业。”
宋静聪点了点头，这个政策点子，也算是市长的功劳，现在省内还在讨论“民营企业”的地位，广陵已经开始鼓励扶持人才自主创业了，至少意识走在了前列。
“广陵缺乏金京，姑苏那样的工业，商业环境，如果任由人才自由流动，我们广陵肯定会流失更多人才的，所以，我们要出台多点配套的政策，鼓励年轻人回来创业，创业资金，只是资金上的配套，另外还要在户籍，住房，创业选址上面，给他们更多的指导……”
宋静聪皱了皱眉头，说道，“户籍这个还好说，但是住房，创业选址这上面，该怎么指导呢？”
杨子轩笑了笑，“这个就是问题了！这个问题解决不了，我们吸引的人才，还是有限的，吸引来了，也留不住……”
说着话，杨子轩忽然瞥到拖家带口的周泰桃。
“他怎么拖家带口的在这里呢？”
“听说他在周书记门前蹲点了两天，周书记也没理会他，也给我打电话，但是您吩咐把他晾一晾，估计他就在这里被晾了两天……”
“大冷天的，也不容易啊，怎么连个车都没？”
“估计他想到自己快要被调走，也懒得要车来了，他还是挺重情义的，以前和搭班子的时候……”
杨子轩微微沉思，扭头朝宋静聪说道，“既然来了，就让他先不要回去的，你让他准备一下，先找个少人地方住下，晚上八点半，我在家里接见他，老刘你开车去把他接过来，不要让其他人看见了。”
送杨子轩回去之后，宋静聪马上拨通了周泰桃的电话，周泰桃刚想回去，拿起电话听着，“秘书长？”
“你还没回去吧，先找个少人的地方住下吧，给个地址我，晚上八点钟，我过去接你，注意保密！”
第八百九十七章，冰冷！
放下电话，周泰桃愣愣出神，妻子问怎么回事。
“先不回县里，宋静聪找我，说八点来接我，估计有什么要事，要商量。”周泰桃隐隐猜到什么了。
“该不会是杨市长通过他来找你吧？”
“现在还不能确定，期望越大，我怕到时失望越大啊。”周泰桃有点欢喜又有点担忧。
“多半是了，不然需要什么保密呢？宋静聪如果仅仅找你叙叙旧谊，不用搞得神神秘秘的。”妻子也是个玲珑心，像是猜到什么了，“我听人说，这个杨市长，挺年轻，很有干劲儿的样子，说不定，你被相中了呢？”
“哪有那么容易，杨市长背景深厚着呢，听说省里，中央都有关系，用人自然不会那么轻率。”周泰桃叹了口气，“不过还是要准备一下，把我的公文包拿来，我准备一些材料，看到时能不能用上……”
怎么说，都是个希望啊！
期间，宋静聪又打电话过来，问清楚住址，八点钟，就有一辆车停在了小宾馆外面，没挂着市府的牌子，只是普通的牌子，显得寻常。
穿着厚大衣的宋静聪跟周泰桃妻子，小孩都打了个招呼，就让周泰桃上车了，径直开往市长住处。
宋静聪见周泰桃车上几次欲言又止，就说，“老周啊，你也不用问，今晚你见到谁，谈了什么，事后都不要说出去，好吧？我可以给你交个底儿，见你是市长的意思。对你，他是个什么态度，我也不清楚，只能祝你好运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老弟你，患难见人心啊！”
周泰桃昔日和宋静聪搭班子的时候，也有过争吵，关系也不是特别融洽，没想到自己落难的时候，还要靠宋静聪拉一把。
“你真不用感谢我，我都说了，见你是市长自己的意思，他倒是问过我，你过去的一些经历，我也只是如实的回答而已，没加油，也没添醋！”
“你能如此，我已经很欣慰的了。”
下了车，宋静聪把周泰桃送了进去，重新回到车上坐着，周泰桃还是第一次到市长住处在小倩的引领下到了书房杨子轩正在看着社科院出版的几份报告，见他进来让小倩奉上茶，然后起身把门给掩上。
“天气很冷啊，先喝口茶暖暖身子。”杨子轩声音平和。
这让周泰桃有点受宠若惊，毕竟他是见过杨子轩工作时候的一丝不苟的，没想到私生活里，这么平易近人。
“从省城回来，见你和你妻子，孩子，在路上一起走，怎么了，全家都打算搬到市里来？”杨子轩放下手中书卷，脸色有点揶揄。
周泰桃老脸一红，“没这个想法，来市里两天了，妻子孩子担心，就来找我，我都不知道。”
“市里的教育条件比义州县都要好，孩子可以放到市里来。”杨子轩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平静说道。
周泰桃心里一寒：难道杨市长这是想要劝说自己的主动辞去县委书记，到市里来任职？
这么想，也不奇怪，他辞职之后，金木林顶上县委书记，那县长的人选，很可能就是这位市长来安排了。
他也知道杨子轩和周立昌在市里的矛盾已经公开化，杨子轩现在基本掌控了市府的几个大部门，市计委，经贸委，市府办公室，交通等几个大部门都换上了自己人，市内的斗争，基本告一段落，下面就是地方区县的争夺战了。
目前广陵有几个区县，已经在杨子轩的控制中，比如今年发展最快的，江阳，产业园，都让杨子轩安排了人了，江阳区委书记由高配副厅级的陆有为兼任，产业园由杨子轩颇为欣赏的黄之君控制。
都江县县长人选，悬而未决，估计也是市里达不成协议。
现在就剩下，都江，江陵，姜州，义州，这几个地方干部，杨子轩还没伸手进去。
姜州脱离市的趋势，已经更加强烈，无论杨子轩，还是周立昌层面，都无法控制。
但是一旦，都江，义州，两个地方，被杨子轩安插人手进去，那么在区县班底上，杨子轩至少可以和周立昌平起平坐了，有这么一班人撑着，杨子轩至少可以大力推行自己的执政理念了。
杨子轩注意到了周泰桃情绪变化，放下茶杯，开门见山，“你也不用惊慌，我找你来，可不是找你做任免谈话的。相信你最近也听到不少传言，说市里要把你调开，让金木林顺利接班，这个传言真实性，我们先不去探讨，就说说你对义州县接下来的工作怎么开展的思路是什么样的？”
周泰桃这才稍稍镇定一点，说道，“关于义州县接下来的工作开展呢，我准备了一些材料，在包里……”
“去拿过来吧！”
周泰桃把公文包拿来，把一叠厚厚的资料，递给杨子轩，“我的一些想法，都写在上面了，不过可能比较多，比较详细，市长您一时半会也看不完，我在这里给您简要介绍一下……”
“可以！”
周泰桃就怕杨子轩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简明扼要说道，“义州县，今年经济总量肯定要出现停滞，甚至负增长，问题重点就是大批乡镇倒闭，乡镇企业出现大规模经营困难，这是全省性，甚至全国性的问题，原因有很多，我在这里就不重复了，我给出的解决方案，就是抓大并小！”
“这是你们义州县府给市里打的报告，我还没怎么看，不过思路是很明确的，是改制，改制不了，就任由其破产……这和你的思路，完全不同啊！”
杨子轩把一份文件丢到周泰桃面前，周泰桃手有些颤抖的拿起来，看了几眼，愤怒道，“这份报告，还没上县委会讨论呢，就拿到市里来，我什么时候同意过，改制，或者破产政策了，这分明是趁着我到市里办事，搞突然袭击啊……”
见杨子轩平静看着自己，周泰桃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忙说道，“我是说，这份报告，有很多需要斟酌的地方……”
杨子轩平静说道，“我理解你的意思。”
周泰桃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眼前这个青年，比自己年轻多了，但是自己几乎揣摩不了他的心思，更是给自己极大的心理压力。
“义州县的事儿，慢慢处理，我在这里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你愿不愿意到市里来工作？”
杨子轩拍了拍周泰桃的肩膀，却让周泰桃觉得这只手有千钧重。
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最后还是避不开被丢到市里坐冷板凳的命运？
“我，我服从组织安排！”
杨子轩恩了一声，就起身，周泰桃知道这是杨子轩要送客，也跟着起身。
“把你写的材料留在这里吧，我有空翻翻，让宋静聪同志安排车子送你回去吧……”
看着周泰桃满脸失望的样子，杨子轩有些想起了以前自己在区县摸滚打爬的时候的情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
周泰桃凝视着杨子轩微微笑的脸，忽然心头有些暖流涌起，勉强笑道，“好的！”
出了门，宋静聪便安排车子送他到车站，一家三口就坐着回义州的班车，凄凄凉凉的回去。
宋静聪见他满脸失望从市长住处走出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道，“看开点吧，人生总是有起伏的……”
周泰桃哽咽着点了点头，上了车，这个中年男子，终于忍不住在妻子怀里哭了起来。
等周泰桃走了之后，杨子轩拨通了温友亮的电话，两人聊了大半天才挂了电话。
下车之后，周泰桃让妻子孩子先回家里，自己无精打采的回到县委办公室里，拐角处，一道车灯光，却是神采飞扬的金木林，还有洋河镇农机厂的老总，有说有笑的……
“哟，这不是泰桃同志吗？”
金木林知道周泰桃在市里吃了两天闭门羹的事儿，连忙下车讽刺一番，农机厂老总打了个招呼，就不说话了。
“你们怎么趁我不在，就搞了一份乡镇企业改制报告？”周泰桃想起了在杨子轩书房看到的东西，就极度愤怒。
“这也不能怪我们啊，泰桃同志，谁知道你在市里要待上多久啊，我们县府的工作总要开展的，改制最好也赶在年前进行啊，不然我们今年的县里的经济数据，就会很难看啊，你不着急，我们着急啊……”金木林有些阴阳怪气的。
以前他还会叫一声周书记，但是现在已经直呼泰桃同志了！
“乱弹琴！目无纪律！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上常委会讨论，为什么不通知我？”
“这份报告，已经征询过大部分常委的意见，还有几个副书记的意见，都在上面签字了，我觉得没有开常委会的必要了……”金木林说这句话时候，不无讽刺！
周泰桃差点没晕倒，没想到大部分常委都向金木林倒戈了。
“没其他事儿，我就先走了，周书记，天气寒冷，可要注意保暖啊！”
金木林意味深长说了一句，才朝旁边的洋河农机厂老总，说道，“我还要到市里给周书记汇报工作，就不再和泰桃同志你继续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