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猪一样的队友！（第四更）
第811章，猪一样的队友！（第四更）
回到市里，杨子轩把核准书jiāo给舒立国，让舒立国完成后面的手续程序，尽快筹建港口建设指挥领导部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新]另外，杨子轩还吩咐舒立国要对这次蹲守在省城日夜跑项目的同志，进行奖励。
奖励，有物质上的，也有其他层面的奖励，比如住房安排，不能让这些干事的老实人吃亏！
总而言之，杨子轩要市内调动大部分部mén工作人员的积极xìng，让他们甘愿献身于市的经济大发展，必然要给予一定xìng的经济奖励！
现在关键是调动这些在一线办事的人的积极xìng！
让那些平时“一杯茶，一张报纸，过一天”的老爷们，都忙活起来，思想都活络起来！
从素质而言，体制内集结了诸多高学历的人群。
这年头不说中专生，很多大学生都率先被分配到机关！这些人都算是这年代的jīng英人物！
要说这些人没水平，那绝对是méng人的！
虽然机关内也确实有些是依靠关系进来的，有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是整体而言，教育水平是远远高于社会其他行业的。
要是这些人都活络起来，积极起来，要把市里的经济搞上去，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关键是克服的他们本身的“铁饭碗”的思想惰xìng，调动他们积极xìng，让他们主动出击招商，主动改善投资环境，服务环境，主动加强市正面形象的宣传，广陵要进入快速发展轨道，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来广陵之前，杨子轩就已经mō清楚广陵的情况，广陵不是资源xìng大市，不拥有大量的矿藏，工业基础薄弱，重工业和化工行业稍微有些基础，要建设，要让市内财政收入充足起来，要让市民生活水平高起来，就只能在“招商”上面做文章！
“立国啊，现在市里正在搞农业发展规划，我想你们计委是不是也搞一个经济发展规划出来？”
杨子轩说话有点语重心长！
“其实我们计委也一直有这个想法……”
舒立国瞳孔猛然扩大，这可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之一。
从省里机关下来，舒立国在计委里面一直被古隆压着，计委从一个全市的经济运行监测，重大决策制定的“核心权重部mén”，变成了小家子气的“利益部mén”，成为古隆兄弟利用行政审批权，攫取sī利的部mén，降低了部mén的权威xìng和地位。
这是舒立国最为痛心的！
杨子轩这次提出，全市经济规划由他们计委来做，有重新授权的意思，也是趁机重新确立计委的核心地位的一次重大机遇！
“既然你们部mén一直有这个想法为什么不做呢？”
杨子轩起身泡了杯茶，喝了一口。
“我怕市里不认可我们的计委做出来的东西……”
杨子轩笑了笑，“认不认可是一回事，你们计委本来就承担制定全市经济发展方向，监测全市经济运行情况的责任，就应该先做出来……”
“我看这样吧，你们计委牵头，会同政研室，市经贸办那边的同志，一起来做这份规划，一定要具备前瞻xìng，作为我市经济发展的指导xìng意见……”
“那行，我回头就把工作布置下去，作为今年部mén工作的重头戏来抓！”
舒立国站了起来，突然眼前一黑，差点晕倒，杨子轩急忙问什么事，舒立国连忙说没事，“也许是窝了太久，突然有一件事可做了，觉得兴奋过头了……”
看着舒立国轻快的脚步，杨子轩也笑了起来，把面罩取下来，大口喝水，也只有在办公室没人的时候，他才敢把面罩摘下来，心想，这个妮子也够狠的，都结痂了！
李义东敲了敲mén，说市经贸委主任常在西要来汇报工作。
“让他进来吧……”
杨子轩迅速把面罩带上，李义东对杨子轩这种奇怪动作见怪不怪，也不敢多问什么。
“市长，市里面的第一家商业股份制企业成立了！”
常在西声音显得有些急促。
“恩，这个事情我知道了……”
商业股份制将是今后的cháo流，不过在今天还算是一个稀罕的存在。
见到杨子轩如此冷淡，常在西还以为自己工作哪里出了差错。
“这个，你向樊市长汇报了没了？”
杨子轩忽然想到了什么，经贸委是樊康分管的，虽然杨子轩对樊康不怎么感冒，但是还是给予他这个副市长必要的尊重的！
“还没来得及！”
常在西脸上一红，他是宋静聪推荐给杨子轩使用了，也一直把自己视为杨子轩圈子内的人，经贸委出了“成绩”也第一时间，给杨子轩汇报！
“你回头要及时给他做个汇报啊……”
杨子轩也不好多说什么，虽然常在西有点谄媚自己的成分，但是不能因为这点成分就批评他，那等于把他推向樊康的怀抱，也不好对常在西说什么重话！
“好的，我回头一定给他做个汇报！”
常在西也在琢磨着，怎么把握杨子轩这句话才对！
“另外我市的乡镇企业发展情况如何，运行是否良好？”
杨子轩戴着面罩说话。
常在西心里却是一惊：领导怎么也会知道最近市内的乡镇企业发生了倒闭关停的问题？
常在西来这里汇报工作，报喜不报忧的，多少有点想捂盖子的味道，被杨子轩这么直接的把盖子撩开，不能继续把盖子捂住了，断断续续说道，“出现了比较大的问题，乡镇企业的问题，其实去年就暴lù出来了，但是市里人事更替，顾不上这一块，现在已经酿成大问题了，很多乡镇企业是乡镇财政的主要来源，这么一倒闭，工人的分流是一个问题，乡镇政fǔ也失去了主要的财源……”
“问题严重，那你之前怎么不及时向市里分管领导汇报？等到现在我问起才汇报？”杨子轩眼神突然凌厉起来，常在西身体一抖，差点从椅子上面摔下来。
“我，我……”
杨子轩又瞪了他一眼，挥了挥手，冷冷道，“出去吧，我累了……”
“市长……”
常在西还想为自己的行为辩护，杨子轩却暂时不想听他辩护了，冷冷道，“你什么拿出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再来给我汇报工作吧……”
都说杨市长的官威重，以前常在西是感觉不到，但是现在总算是感觉到了。
没有办法，只有先退出去，再通过其他渠道挽回自己在市长脑海里面的印象吧……
李义东出mén送了一送常在西，“常主任，你也甭要太过市长的态度，他这个人，就这样，他不骂你就出问题了，他骂你，说明他还是想用你的，希望你下次汇报工作的时候，要注意，要小心了，杨市长最是厌恶别人报喜不报忧的欺上瞒下的，你领导的工作出了问题，直接跟他实话实说也没事了……”
“多谢李秘书的提点啊……”
被李义东这么一提醒，常在西有点醍醐灌顶的味道了，突然从衣兜里面掏出一个小盒子，塞到李义东手里，“希望李秘书能够在市长面前给我多多美言几句了……”
李义东掂量了一下手中的东西，打开盒子一看，是一个jīng致的手表，“常主任，你这个手表还是拿回去吧，我可不敢领下……”
常在西脸sè有些难看，“李秘书，这是别人送我的，你也知道，我一个大老粗的，也不适合戴这种jīng致的东西，倒是李秘书您风度儒雅，这个表配您正合适……”
李义东突然板起脸来，“常主任，您这也是违规行为，你还察觉不到吗？”
常在西脸sè一红一白，心道：一个秘书的架子也这么大，还板着脸教训人？要不是看在你是杨子轩秘书的份上，我还真不当你是一回事呢，真是一人得道jī犬升天！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个撒样！
“李秘书，您看我……”
常在西被李义东一句话搁在了半空，有点不上不下的味道。
“表，你还是拿回去吧，常主任，这一套你最好不要在杨市长面前搞，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丢下一句话，李义东便走了回去。
常在西失魂落魄的，患得患失的站在走廊上，有些恨自己：怎么就这么糊涂的送东西呢？还没mō清楚这个李秘书的脾xìng呢！自己还是急躁了。
“还有常主任，这东西，我怎么看都不像是便宜货，谁给您送的，您最好赶紧送回去啊。我也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呢，常主任年轻有为，年富力强，可不要被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身外之物，méng蔽了双眼啊……”
李义东说完便摇了摇头，走了回去办公室，心里不禁对杨子轩的“看人术”，更加敬佩，像常在西这种能力不错的人，竟然人品上有这么重大缺陷，难怪杨市长一直不重视他，虽然任由宋静聪把他推荐到经贸委主任的位置上，但是从来对他不闻不问，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体制内行走，有时不怕虎一样的对手，就怕这种贪婪的猪一样的下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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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2章，拉到竞争市场搏杀！
第812章，拉到竞争市场搏杀！
七月底，天气越发的炎热起来，似乎要把整座城市都蒸发掉了。
七月二十号，泛海电子集团结束了为期四天的考察活动，将到附近几座城市走访。
直到临走的前一天，泛海集团才和杨子轩为代表的市内决策团队，签订投资框架协议。
未来三年内，将在市内陆续投资不少于一个亿，首轮投资也达两千五百万，由泛海集团和阳晨电子共同投资！
算是市内今年一笔比较大的外资投资。
到目前为止，上半年，市内实际利用外资额迎来了一个“喷涌期”。
从1月到7月，新批外商投资企业达到20户，其中类似泛海集团，阳晨电子的实力强大的外资企业有四家，这至少能够挽回广陵在省里的不少颜面。
毕竟从以往的时间来看，省里下达的几个硬性经济指标，比如实际利用外资额度，合同外资等经济指标，广陵都谈不上合格。
黄之君也参加了签订协议的仪式，不过脸色并不好看。
本来泛海集团在产业园的考察了多天，她以为怎么也能够把泛海集团弄到产业园的去投资，但是泛海集团到目前都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表示，她怎么能不急呢？泛海集团和市里签订框架协议，具体的合资工厂落户哪个区县，还是未知数，黄之君脸色想好看起来，其实也难。
签约仪式过后，杨子轩把碧筱，曾静子都留在了会议室，继续讨论详细的投资方案，签约会议室的布局和装饰都是广陵目前比较高档的，红木地板，白色吊灯，皮沙发，各种高档家具，都应有尽有，墙角摆放着一盘绿油的盘栽，据说是周书记的要求。
周立昌曾经书记市长一肩挑，主持过政府工作，这个会议室，也是他在政府任职期间装修的。
周立昌有点喜欢附庸风雅，摆弄古董，尤其喜欢年代久远的端砚，嶙峋的古石，这个会议室也明显显示出周氏的风格，显得有些古韵。
这段时间，周立昌显得低调很多，很少给他制造什么阻力，在经济工作上面，市委那边都是直接放行，显得很信任他一样。
但是杨子轩明白这些都只是表象而已，根据宋静聪，还有李义东这些人的说法，这位市委一把手，其实是个很喜欢揽权的人，喜欢搞平衡术的人，并不是这样能够大方放权的人。
杨子轩不知道周立昌是不是在玩着“欲擒故纵”的游戏，等他把经济这个盘子扩展大了，再慢慢把权力收拢回来……
而且周立昌在市府任职过，肯定在市府布局有一些暗线，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直到现在，杨子轩还没看出周立昌在市府布局的暗线在哪里，或许藏得太深了。不过，杨子轩不得不防。
会议室里面的合约书，还有其他文件已经被工作人员拿走，杨子轩让其他闲杂人员都出去，整个会议室，就留下碧筱和曾静子两人，黄之君出去之前，还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的葫芦里面到底埋了什么药。
“杨市长……”
被张碧筱这样腻入骨髓的叫唤，杨子轩身体都酥软了半边。
“得了吧，你们两个人就甭要在我面前装了！”
杨子轩向曾静子坦白过他和碧筱的“亲密关系”，所以她对碧筱还故作不认识杨子轩一样的行为，感觉有点肉麻了。
碧筱脸色一变，盯着曾静子，却杨子轩挡住了，笑道，“我已经向曾总坦白过了，既然要合作，这层关系就不能藏着掖着……”
碧筱脸色稍稍松了下来。
“既然要合作，还叫我曾总就生分了，还是姓名相称吧……”曾静子挺直了腰杆，胸部搭在了桌子上，像两只沉甸甸的木瓜。
“合作事宜，子轩跟静子你应该谈过了吧？”碧筱率先开口。
杨子轩斜着身子，斜睨了她一眼，说道，“只是谈了一些皮毛，至于如何突破宝岛外资投资管理局的封锁防线，直接把资金注入合资公司，生产半导体的具体问题，要详细你们两个详细斟酌！”
“一定要把生产线放在宝岛吗？”碧筱皱了皱眉头。
曾静子沉思了一下，说道，“也不一定，你还有更好的选址？”
“大马的半导体产业氛围也不错啊，不少国际半导体巨头，类似超威，仙同这些半导体巨头，都有生产基地放在大马，大马还有相对成熟完备的封装测试厂线……”
“放在大马，更加难！”曾静子摇了摇头。
“为什么？”
“按照子轩的计划，我们组建合资公司，主打半导体生产，就是要打民族感情这张牌，迅速利用国民感情，建立品牌，为什么大韩国内能够迅速建立品牌影响力，就是因为他们国内浓郁的国货消费心理，宁愿多花一分钱买国货，也不买外商货，一个国产品牌能够迅速建立起来……”
曾静子缓缓说道，“另外大马早已经有很多国际巨头登录，我们现在在大马建厂，恐怕市场做不起来，几个国际巨头在大马的厂线，就足以消费东南地区的大部分订单……”
杨子轩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宝岛有晶圆代工企业，我们资金暂时不足以建晶圆厂，首先要走ic设计的这条路，等到品牌打响，资金充沛了，再来垂直整合！”
碧筱点了点头，“还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啊，靠我一个人，是想不到这么多方面的问题……”
“子轩说得也没错，就算阳晨目前有寻呼业务这个现金奶牛，也没法子支撑起一座晶圆厂的投入建设！这个事情急不得！目前最重要的建立品牌市场，迅速打出国产这张牌……”曾静子点了点头，她对杨子轩的商业头脑，还是十分欣赏的“另外，子轩，你之前还说我们要做整机产品，是什么？”
杨子轩神秘一笑，“音频设备vcd！”
去年，国内几个海归制造了世界第一部vcd，但是却没有把市场给做起来，反而给一些后来者，拿到技术后，做出了产品，像信科，步步这些率先出了vcd的产品，千元以上的售价，利润空间还很大。
曾静子却蹙了蹙眉头，“这个能够多大的市场？”
“静子，你可能对国内情况不了解，vcd的市场很广阔，在未来几年将会有爆发性增长，现在各种盗版光碟市场还没做起来，vcd的销量还上不去，但是到了明年，将会有一个爆发期，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我希望年底就能见到产品……”杨子轩知道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vcd和寻呼机市场一样，成为九十年代中期的热销的产品，造就了不少民营企业一时间的辉煌，有过百亿的市场。
曾静子现在已经比较笃信杨子轩的判断，她知道杨子轩虽然深居内陆，但是对于国际市场的嗅觉，还是很灵敏，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的，对于他熟悉的国内市场，曾静子更加不敢随便反驳。
至于碧筱，从来都是笃信杨子轩的。
在杨子轩提出建议的一刻，她已经在想：需要从晨光电子厂，抽调多少人员过来组建技术支持中心，需要把生产线放在哪里？
“一些关键性的零部件，现在晨光电子都不能自产，所以只能够向海湾采购，静子你这次回去宝岛，除了要开始组建半导体的合资公司，招募人手之外，还要负责联系解码器和机芯这些零部件的供应商……”杨子轩缓缓说道，“你在这个行业混迹多年，这点人脉应该还有吧？”
“这个应该没问题……”曾静子点了点头，“这个具体细节，我可以直接好碧筱沟通就行了……”
“另外，我们的产线主要放在广陵，还是留在罗浮呢？”碧筱疑惑问道。
“我的建议是两边同时上！”
“啊？”碧筱捂住嘴巴，“两边同时上线，我担心产能过剩啊……”
“不会的，你低估了vcd的市场了！”杨子轩摇了摇头，“两边同时上线，出货量还不一定能够满足市场需求呢……”
“但是现在市面上，已经存在多家生产vcd的企业，如果市场大的话，他们也会立刻扩大产能了……”碧筱疑惑问道。
“这就是考验你们的阳晨电子的宣传，营销团队的一次重大机会了！”杨子轩微微一笑，“一定要下大功夫，进行有效的营销手段，比如在中央级媒体上面投放广告，即便前期亏损，也要把牌子打响，因为我们以后的产品，说不定还要延续这个品牌使用……”
阳晨电子自建立之初，面临的竞争还是较少，九十年代初期，是个物质奇缺的年代，市场上面产品基本处于供不应求的局面，阳晨电子此前无论是寻呼台业务，还是寻呼机销售，面对的竞争还是少的。
现在是时候，把阳晨电子拉到竞争性市场去搏杀了——温室里面培养的花朵可是经不起风吹雨打，阳晨电子要成长，甚至以后要和大韩，岛国那些电子巨头搏杀，必须要在成本控制，营销管理，生产管理上面苦练内功，vcd的竞争性市场，到了97
98年之后，甚至出现竞争白热化的情况，对阳晨电子而言，都是一次很好的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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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3章，委婉的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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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阳晨电子都是顺风顺水的，辄需这样经历竞争，才能成长为真正的企业。全文字无广告
送走了碧筱和曾静子，杨子轩走出了会议室，见到黄之君还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面，气鼓鼓的瞪着他。
杨子轩做出一个摸嘴唇的动作。
黄之君便俏脸红着烫烧着，不敢看他，大概想起上次咬他嘴唇的事情，现在还能够看到一些牙印。
“怎么了，心里不服气啊？还在为泛海集团和阳晨电子的生产线没放在你们产业园而生气？”杨子轩抓起公文包，“边走边聊吧，一起吃个饭！”
曾静子和碧筱虽然和市里面签订了投资框架协议，但是没具体说要在市内哪个地区投资。
这让忙前忙后的为曾静子和泛海集团“服务”几天的产业园领导班子，产生了担忧和忧虑。
也难怪，自从杨子轩和市里面明确表态要支持产业园的发展，就给了产业园不少政策自主权，全市的基础设施配套规划，都有产业园的一份！产业园得以迅速改善投资环境，成为市内经济新的增长点。
顺风顺水的黄之君突然受到“如此挫折”，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了。
她今天和产业园几个管委会副主任，都讨论过，是不是产业园的投资环境没令曾静子满意，才导致泛海集团的模糊态度。
“曾总她真没说要在哪里投资？那这两千万的投资额投放在全市各个地区？这不可能吧？”
黄之君扶了扶黑框眼镜，白衬衫搭配黑色的裙子，优雅的高跟鞋，高挑的身材，很有些office—lady的气质。
“首先，黄之君同志，你现在还没搞清楚一个问题！这两千万，不是泛海集团的投资，而是曾总和阳晨电子的合资，无论是产品，还是企业所有权，都和泛海集团没半毛钱关系……”
杨子轩停住了脚步，让黄之君跟上，解释了一句。
“但是这，……”黄之君有些不解了，把坤包压在了胸前，迟疑了一下。
“没什么但是的，你们做公关的方向，没把阳晨电子考虑进去！是你们的公关方向出了问题！现在曾总还要和阳晨电子商量，把生产线具体定在哪个位置，是市区？还是郊区？还是你们产业园？她们的选择性很多，市区方面也一直在争取这个项目的落户，市区区政府一直都在喊要退二进三，把一些重污染的重工业企业，化工企业，都放到周边的区县去，让这些污染小的制造业企业落户……”
杨子轩脚步极快，黄之君步子要迈得大一些才能够跟上杨子轩。全文字无广告
黄之君脸色微微一变，想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了。
虽然市里现在很缺钱，经济的启动，需要把大量的钱砸到基础建设设施当中，但是还是能够保证公车配置，杨子轩的奥迪100，还有黄之君的别克车都停在了会议大楼的门口。
黄之君肚子里面憋了一肚子的话，但是被杨子轩呛住了，说不出来，自己和产业园的领导班子，确实在公关方向上面出了问题，他们本来以为是泛海集团直接投资的，谁知道最终成了阳晨电子和曾静子私人的新合资公司的投资……
打开车门，杨子轩停住了脚步，瞥了匆匆的黄之君一眼，说道，“你们产业园之前太顺风顺水的，这样下去不行，这次就当做是个教训吧，我身为全市的父母官，从现在开始要一碗水端平，不可能再单独对你们产业园开小灶，开政策的口子了……”
“另外，你们这次还暴露出一个巨大的问题，就是太过于功利了……一味的对泛海集团做公关，而忽视了阳晨电子，合资公司之所以还没明确要落户你们产业园，或许和你们早期对阳晨电子的公关不够热情有关……”杨子轩把车门关上，“这点一定要注意，走，今天不在机关食堂吃了，到附近的酒店凑合一下……”
黄之君心道：我现在哪有心情吃饭啊！两千万的投资丢了，煮熟了鸭子飞了，换做谁也很难拿得出什么好心情来。
不过市长相邀，黄之君怎么都不能推辞的，她也知道，杨子轩这次相邀她吃饭，多少有赔礼道歉的意思——为上次送她回去的时候的鲁莽。
市西酒店是市区的招待所宾馆改建而来，一些平时不在机关食堂吃饭的人，都喜欢到这里到来吃饭，一来价钱相对合理，另外离市府市委大院都近一些。
吃饭的时候，黄之君还是闷闷不乐的，杨子轩有些好笑，“我看你都快要成为小财迷了，不就一笔投资吗？今年上半年省里给广陵下达的实际利用外资指标，分解到你们产业园头上的，应该超额完成了吧？”
“市里对我们产业园寄予厚望，作为撤销开发区后重建的产业园，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很多人关注，没有高速的增长，而满足于完成市里下达的经济指标，我恐怕也没脸在现在这个位置上面呆着……”
黄之君苦闷说道。
杨子轩恩了一声，也没多少说什么，“工作是必须的，但是身体也要注意，我看你都有黑眼圈了，这几天都没休息好？”
黄之君脸上一红：还不是你害的，那么粗鲁的，害得我这几晚都做噩梦的！
服务员不认得杨子轩，杨子轩没来过这里吃饭，不然以这里服务生过目不忘的本身，见一眼就应该认得出来了，但是他认得黄之君，毕竟市委市府漂亮的女人，就那么几个，黄之君还是很抢眼的，见一次就过目不忘了。
“签单吗？”黄之君把手中的纸笔朝杨子轩扬了扬。
“在这里很多人签单吗？”杨子轩蹙了蹙眉头。
“一般公务单位的人都是签单……”服务生不知道眼前男子的身份。
杨子轩迟疑了一下，诡秘笑道，“那我签吧！”
服务生有些为难，他觉得杨子轩很面生——这么面生，鬼知道你是不是吃白食的呢。
“先生是哪个单位的呢？我们这里只是一些单位有协议，不知道您的单位……”
黄之君正想报出杨子轩身份，杨子轩却故作愤怒，倏地站起，声音很大，四周人都听见了，“你这什么意思？强势的单位才可以？假如我是弱势的单位不可以？我只能付现金吗？”
经理听到吵闹声音，急忙过来调解，了解清楚什么回事之后，才和气和杨子轩说，“先生，您说您是哪个单位的吧！”
“市政府的！”
“市府办公厅的对吧，那肯定可以，多有冒犯，不好意思，他新来的，不懂事！”经理听到“市政府”这个词之后，立刻来个九十度的弯腰，声音怎么听，怎么顺耳！
但是杨子轩摇了摇头，“不是市府办的……”
“不是市府办的？”经理又迷糊了，市府的人，又不是市府办的，还有这样的单位？
就在经理苦苦思索的时候，客人中一些市区区府的官员见过杨子轩，忽然激动起来，嘴巴张得老大，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可以见到市长，立刻以肉眼可以见的速度飞奔过来，伫立在杨子轩面前，打了个招呼，恭恭敬敬喊了一声：杨市长好！
杨子轩不理会这些围过来的人，从钱夹子里面拿出五百块钱，丢在桌面上，丢下一句，“以后我绝对不再签单，直接付现金！希望你好好记住今天这个教训！”说完，便和黄之君走了出去。
经理听到“杨市长”这个称呼便蒙了，他立刻想起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谁了，手脚冰冷，也忘了要把钱送回来给杨子轩，等他清醒过来，匆匆忙忙从后面追出去的时候，杨子轩已经把车开走了……
“你是故意发脾气的吧……”
车子开出了一段路之后，黄之君才问杨子轩。
杨子轩笑了笑，“眼色不错嘛……”
“这当然，你的表演太拙劣了，想要制止这种公款吃喝签单报销的现象就直说嘛，以你大市长的名义牵头禁止这种浪费现象，谁敢明面上和你对着干啊……”
杨子轩摇了摇头，“如果以市府办的名义发文，禁止全市干部公款吃喝，那引起的反弹是很大的，也会动摇我在广陵的支持力量的基础……”
“我今天在市西酒店的所作所为，所说，估计立马会传遍整个市委市府，还有各县区的单位，成为各单位的谈资，至少能够煞一煞这股公款吃喝的坏风气，给他们心里上面都加上一道压，市里谁不知道，超过五万以上的财政报销，都要报给我签字才行呢？”
黄之君点了点头，杨子轩这么说也有道理，确实，直接下文生硬要求全市减少公款吃喝现象，是很难的，也很容易得罪人。但是通过这种八卦新闻来给他表达对公款吃喝的愤怒，很容易给一些想公款吃喝的干部增加心理压力！
市长都带头不签单了，你好意思签单？
另外，这样做，也比较委婉，不容易得罪人，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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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4章，含义深远的考察！
第814章，含义深远的考察！
黄之君和杨子轩中途分开了，杨子轩驱车重新回到办公室。
李义东在里面给他打开门，顺手从办公室的储物柜里面取出一包茶叶，给他泡了一杯，“这是姜州那边送过来的，听说市长您爱好山茶，特地派了人送过来……”
“没具体说是谁送的？”
“哪能！都说是单位的心意，怎么会具体到某个人身上！”
李义东把茶放在杨子轩面前，“现在的送礼的人，都精似鬼的，都说是单位的名义，平时都要从下面办公室的人特地找个人处理这些东西……”
杨子轩哑然失笑，办公室还好，没多少人敢明目张胆的送些违规的东西，在办公室，没有谁会那么蠢的落下口实，送来的都是些土特产什么的，称不上名贵，但是都能上档次的东西。
但是家里就不同，杂七杂八的，防不胜防，幸好有小倩这个细心人在处理。
这种情况，杨子轩也不好制止，千百年来的“特色”，关系社会的文化礼俗，哪是发一个文件，喊几句口号，就能够禁止的？
“姜州的人，没说点什么？”
杨子轩啜了一口便放下茶杯，唇齿留香，确实是好茶，比那些名气老大的名茶，别有一番风味。
“就算要说什么，也不会对我说啊……”
“喔？”
杨子轩听出了点味道，只怕送礼人不怎么把李义东放在眼里，李义东这句话里面，多少藏着一丝牢骚的味道。
姜州是他的一块心病，也是周立昌心头的一块心病！
姜州要从广陵离出去的，这件事的主导权在京城，不在省里，更不在市里。
关键现在无论是杨子轩，还是周立昌，都没法子直接获取京城里面的准确态度。
杨子轩不想在这件事上面明确表态，周立昌也不想在这件事上面明确表态，对姜州市最近搞的小动作，这两个控制着这座城市诸多资源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现在无论是杨子轩，还是周立昌，都害怕京城，或者省里，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回来到他们手里，然后把广陵这个小小的地级市，布置成大佬们博弈的主战场，开展剧烈的博弈！
这样的局面，无论是杨子轩还是周立昌都不太愿意看到的，直接成为那些京城大佬的博弈棋子，恐怕死到临头，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谁也不愿意成为炮灰！
杨子轩和周立昌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对于姜州市，一直持着一种“放任自流”的态度。
但是不代表市里面大部分大佬，都希望“放任自流”！
一些失势的人，极度想要通过姜州，来让广陵这趟慢慢沉寂平静下来的水潭，又起大波澜，完成权力盛宴的又一次蛋糕分配！
这些人用心叵测，但是市里面还是有不少这种人的，属于上一轮分配中失势的一群！
对于这些人，杨子轩是力主要压制。
“听你好像对姜州来人有意见？”杨子轩好奇的问起。
李义东急忙否认说什么，杨子轩板起脸来让他说实话，李义东才说起了当时的情况。
“这么说来，这个送礼的是姜州接待办的人？以前是在市里面接待办的？……”杨子轩脸上一喜，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可以顺着这条线，把那群“失势人”的首领都揪出来了……
从市招待办到姜州接待办，多半是出了问题。
更加可疑的是，送礼人，竟然挑衅自己的秘书，这简直就违反了常理——除了想通过李义东挑拨他和姜州市的关系，找不到更加合理的解释了！
“是的，以前还是和我共事过，不过不是一条道的人，为人过于小心眼……”李义东见到杨子轩似乎对这个人很感兴趣，便多说了几句。
杨子轩恩了一声，“叫什么名字？”
“赵步婷！”
“恩，你要注意她最近一举一动！”杨子轩平静说道，“但不要打草惊蛇，我猜测，她应该是想离间我和姜州市的关系，包括上次产业园和姜州市闹矛盾，恐怕也没这么简单，你要关注这些事，但是不要惊动他们……”
“市长的意思是，现在有人故意在背后把水趟浑浊，好浑水摸鱼啊？……”
“正是如此！所以才要万分小心！”
……
七月底，晨曦薄雾，还笼罩着广陵，高速路口已经有大群人聚集。
市里的公安系统，还有其他安保系统的人，都出动到高速路口两边维持秩序，附近一带都封住了路口。
计委丁春华副主任，在前天抵达南苏，直接到达姑苏国际机场，省府一把手陈志温亲自在姑苏迎接了丁春华一行人，排名第三的副省长卓立华，还有分管工业的副省长刘德木陪同，另外还有部分省委副秘书长和省府秘书长到场服务协调……
迎接队伍很高规格！
随后，陈志温和丁春华在姑苏当地，展开了会谈和谈话，刘德木汇报了南苏省电子产业发展情况，并且肯定了姑苏在实际利用外资和电子产业发展上面做出的巨大成绩……
杨子轩当时看着省里面电视台的报道，就发现了丁春华此行不同寻常之处！
首先第一站不是省会金京，而是姑苏，丁春华为姑苏站台，为姑苏打气的意味，就很浓了，稍微有点敏感嗅觉的人，都应该能够感受得到。
姑苏书记叶新伟当然没这个面子，能够让丁春华给他站台，那丁春华为谁站台，就不言而喻——当然是杨家那个大美女市长！
另外，陈志温这个省府亲自亲往姑苏迎接丁春华，也令很多人出乎意料，这不怎么合常理，陈志温怎么说，也是手握大权的正省人物，完全不必到姑苏迎接丁春华，可以等到丁春华视察完姑苏，广陵之后，返回金京，再和丁春华见面，展开谈话交流。
像杨子轩这种了解事件背景的人，很快就能够推测出陈志温此举的含义。
一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明面是迎接丁春华，暗地是为了对姑苏进行突击考察的可能性更加大。姑苏是省内经济第一大市，但是政治地位和经济地位并不完全匹配，姑苏还是普通的地级市，只是书记高配，不过高配不成惯例！陈志温要对全省经济社会发展统揽全局，必须要首先把姑苏这座城市驯服。陈志温此次到姑苏，恐怕也会引起了姑苏一干部的担忧吧，担忧陈志温“鸡蛋里面挑骨头”，拿住姑苏的一些把柄，然后对姑苏牵着鼻子走！
事实上，杨子轩也很好奇，杨嗣音这个天之骄女，要怎么度过这个难关！怎么应对陈志温的强力插手姑苏经济的意图！
二是，陈志温亲自姑苏，也有向丁春华示好，并且伸出橄榄枝的意思！丁春华对陈志温并不陌生，陈志温在罗浮省搞的那些经济措施，包括提前给经济降温，控制物价，和国家层面的措施，步调一致，甚至稍微比他们这些高层领导出台的经济措施，在时间上，还快那么一点！
这些早已经让丁春华对陈志温这个名字，耳熟能详了。他也很想见一见，这个才华横溢陈志温！
总的来说，陈志温亲自到姑苏，让杨子轩看来，是一招妙棋！
陈志温在这个省份话语权继续扩大，对他越发有利！
丁春华在姑苏的考察，可以说十分顺利，丁春华在正式讲话中，充分肯定了姑苏的成就，并没有提出问题和意见，而是鼓励姑苏再接再厉，再上一个台阶！
结束了在姑苏的考察之后，丁春华今早将要在广陵进行同样为期一天半的考察。
杨子轩本来以为在广陵的考察，会被压缩到一天，没想到丁春华竟然要在广陵过夜，这可急坏了周立昌，连忙安排人安排下榻的酒店，广陵拿得出的手的星级酒店不多，周立昌煞费苦心的，指定了几家酒店，让费统带人检查了几次，才敲定了其中一家。
周立昌急着迎接，杨子轩也就乐得做甩手掌柜，周立昌在市里面忙上忙下的布置接待事项的时候，杨子轩却悄然带着徐永贵到都江县去考察农业农村问题。
周立昌对此倒也没说什么，他知道他现在都是在沾杨子轩的光，没有杨子轩把深水港项目搅出这么大的动静，丁春华恐怕也不会到广陵走这么一遭！
丁春华的来访，加上机关内的传言，让周立昌越发深信：自己这个搭档，在京城有着很深的人脉关系！
“丁主任的车队快要到了吧？”
费统瞥了一眼身边的宋静聪，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迹，声音有些焦虑，眼神遥望着远处的高速路口。
“应该快到了吧……”
宋静聪心里也很急，他昨晚还和省里接待办的同志，还有其他一些出面接待丁春华一行人的同志确认过，今天早上计委丁主任的一行人，就会过来市里考察调研。
时间是一天半，明天下午就要结束考察调研，时间很紧，所以要求他也安排得很紧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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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5章，迎接事故！
第四卷，雄关漫道]第815章，迎接事故！——
第815章，迎接事故！
太阳高照，前方出现了一个车队，仔细一看，还不是丁春华一行人的车队。豆腐小说无弹窗www.uu234.com
“他们倒是起了个大早！”
车队中的女子瞥了一眼掩映在人群的杨子轩，眼神里面很多复杂的感情。
“可不是嘛，市长，您说丁主任到广陵主要目的是为什么……”
秘书坐在副驾驶座上，扭头朝女子说了一句。
“你分析一下……”
女市长不再看杨子轩那张已经无比陌生的脸，渐渐沉思了起来。
秘书知道这是市长在考验她，言笑晏晏，“依我看，估摸是省里有人给广陵牵桥搭线，不然丁主任还不一定知道广陵这个城市……”
杨嗣音摇了摇头，“丁主任长期在京城工作，甚至和裴安邦书记手下当过差，对于广陵不陌生，你这个预设就不成立！”
秘书眼皮一跳，自己咋就忘了，还有裴安邦书记这茬事呢？
“裴书记还有些亲属在广陵内吧？难不成还和裴安邦书记有关？”秘书似乎想通了什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杨嗣音双手圈在胸前，眼神飘远，“这倒应该也不是，丁主任不是这种喜欢小题大做的人，并且这样大张旗鼓的到广陵，如果是为了安邦书记的亲属，只怕说出去也不好听！人在体制内行走，这官声，还是比较重要的，有几个人不爱惜羽毛？尤其是丁主任这种层次的……”
“难不成，丁主任这是看在志温省长的面子上，才到广陵的？”秘书再次猜测，“看样子，丁主任和志温省长，是老相识呢，志温省长倒是挺爱护他在广陵这个小杨市长的嘛……”
“两人的交集，应该也是在去年那场经济泡沫有过交集，丁主任还不至于志温省长所影响！”杨嗣音摇了摇头，“不过你的猜测是对的，丁主任到广陵，省里面，尤其是政fǔ口这一块，应该有几个领导牵桥搭线，不然广陵没这么大的面子……”
杨嗣音不想直呼那个小杨市长的名字，现在想起来也怪别扭的，也怪陌生的，她和杨子轩小时候相处的时间，不算长，杨子轩更多的时间，都是在他母亲家度过的，她对杨子轩印象不算深……
想来，这次丁春华到姑苏给她打气，还是家里动用一些关系，才有的结果，这背后牵涉到的利益妥协和交换的复杂性，暂时不是她这个层次可以知道的。她不相信，丁春华会平白无故的，去广陵“走一走”。
到了丁春华这种层次，没有哪个动作是“很纯粹”的。
杨嗣音的车队，从姑苏出发，到了省城，途中，她又和叶新伟这个老搭档提起了这个问题。
“只怕还是广陵港口的事情有关，广陵港口的事情，听说上面已经批了，在省里面遭遇了一部分阻力，卓立华同志直接把计委的同志训斥了一番……”
叶新伟站在省委核心层次上，了解到的消息更加准确。
“这么说来，广陵还是仰仗了卓立华同志的面子啊，很多东西都可以解释得通……”
杨嗣音手掌搭在了车窗上，一只手拿着电话，秘书看得有点楞，自己这个领导，就连打电话的姿势，都显得十分清冷优雅。
“广陵对我们构不成威胁，对金京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两座城市争夺诸多资源……”叶新伟几乎能够想象到金京书记满署书记在丁春华到广陵之前，跳脚大骂！
“丁主任去广陵还是考察电子产业，难不成广陵也要建成电子产业带？”杨嗣音忽然想到了什么。
“好戏开场了，看来最近要和金京保持距离，我怕省府对于广陵的支持力度会加大……”叶新伟沉思了一会儿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次志温省长来我们姑苏，来得很突然，对我市加强控制的意图很明显，适当给广陵开一些方便之门，也算是给志温省长送个顺水人情……”
“最近广陵产业园的同志在我市考察招商，之前只是从经贸局派了几个人陪同，规格可能有点低了……”杨嗣音冰雪聪明，当然能够听出叶新伟话里头要对广陵加强支持的意思。
“他们带队招商的是谁？”
“说来也是老熟人，是我们共事多年的老同志——肖立兴！”
“那规格确实太低了，让个副市长去接待一下，顺便把我市一些落后淘汰产能，介绍给他们……”叶新伟话里头多少有点高傲的意思。
这座城市能够有今天的发展规模，离不开他和前两任市长的开荒，一座名头老响的城市，是自己缔造的，成就感总是有的！
相比之下，杨嗣音到姑苏，更多的是充当一个“深耕细作”的角色，姑苏经济的发展骨架，他和前几任市长都铺好了……
杨嗣音来姑苏，更多的突出“规模经济”的效应！
“最近要旧城改造，确实有些重工业工厂要搬迁，介绍给广陵，和志温省长搞好关系，也未尝不可……”
……
早上十点，在高速路口等待了一个小时候，丁春华的车队才悠悠出现在高速公路上。
丁春华下了车，秘书递过来一顶帽子给他戴上，以抵挡强烈的太阳。
周立昌小跑着过去迎接和丁春华握了握手，杨子轩也不想和他抢风头，任由他走在最前，眼神落到了陪同丁春华的卓立华身上。
“卓省，欢迎来我市指导工作啊！”
杨子轩首先把手向卓立华伸出，倒让周立昌有尴尬。
有省领导在旁边，周立昌却首先忙着和丁春华打招呼，多少有点功利，卓立华对周立昌这个举动也有所不满：怎么说我也是省领导，也应该先给我打招呼了！
“卓省，这边请！”
周立昌也不好解释什么，转移了话题。
“恩，你们广陵还是很重视交通啊……”卓立华扫了一眼新建的市区和省高速公路接通的宽阔车道。
“交通就是生命线，交通不好谈不了发展了！”杨子轩率先笑了笑，周立昌站在一边，脸色也不好看，他以为杨子轩还会谦虚几句的，谁知道一句都没谦虚，直接谈了问题，让周立昌脸有点挂不住了。
……
第816章，这孩子眼神就是好！
周立昌脸挂不住，是有原因的。奇无弹窗qi
他曾经记市长一肩挑，但是在“交通”面并无作为。
杨子轩在应对卓立华的话中，也没把补充一句“这是在周记和市领导下取得的成绩”，把他周立昌抬高一下，多少令这位记有点不爽。
不爽归不爽，现在还不是他周立昌和杨子轩唱反调的时候。
而且周立昌就算要跟杨子轩唱反调，现在也不是时候，杨子轩背后站着的那位“省府大佬”，他不得不对杨子轩有着深深的忌惮。
尤其是陈志温在省府的舞台面，越来越掌控省府的盘子，这次更加是“意外”的降临到姑苏，和丁春华直接在姑苏的展开面对面的对话，别说周立昌有些心惊肉跳了，就伟这种居于省委权力核心中枢的入物，也心惊胆战，尽管把工作做得滴水不漏，以免被陈志温抓住“把柄”，插手姑苏的经济工作。
杨子轩这个额头面贴着“陈”字的入，自然也随着陈志温的强势，而水涨船高。
而不像他初来广陵时，陈志温根基不稳，他不能从陈志温那里借力，他完全要依靠自己来“混”，那么艰难。
跟在卓立华后面的是保障他工作的省府副秘长，省委方面，并没有派遣多少领导过来。
卓立华本身就是省委班子成员，完全可以代表省委和省府来全程陪同丁春华。
朱礼和这个省委大佬，不会像陈志温那样，自降身份，亲自到姑苏迎接姑苏迎接丁春华，等到丁春华到金京的时候，才正式出面和丁春华谈话，就行了。
正是盛夏，丁春华抵达时分，是早十点，但是太阳高照，迎接队伍，不少千部都大汗淋漓。
市委招待办急切安排入手给丁春华打伞。
丁春华来广陵之前，让广陵市委市府安排行程。
这也是尊重广陵市委市府的一个表现，不想来广陵“捣乱”！让广陵市委市府可以尽自己心意安排好行程路线，把“亮点”都放出来给他看，把“丑陋的一面”都暂时藏好，不搞微服私访，突击检查的那一套。
虽然丁春华是政府口的入，但是位高权重，市委那边，几个副记几乎都到齐，除了最近颇为失意的“武廷法”。
市委办公室的意思，把第一站，放在广陵市委大院，让舟车劳顿的丁春华，到市委休息，吃完中饭之后，才出发去视察工作……车子才行出了几公里，丁春华就喊停！
周立昌心里一惊，急忙让秘问出了什么事，以为是自己哪里的“屁股”没擦好，让丁春华发现有屎！
其他入也同样心惊！
“这里离港口还有多远……”
丁春华看了路边宣传广陵深水港的标语，指了一下。
当初杨子轩为了获得广陵普通民众的支持，在市内大肆宣传了港口的意义，进而推动了港口四周民居的搬迁让路，丁春华看的，正是杨子轩当初让李焕安排入手贴面的宣传语——港口工程是城市的生命线工程！
周立昌的秘，看了李义东一眼，笑道，“丁主任说要到附近的港口走一走，而不是直接到市委大院，让市府的同志带一带路……”
得到李义东的通知之后，杨子轩立刻吩咐宋静聪带入在前面带路，“让市里，省里的媒体同志也跟进报道……”末了，杨子轩又忍不住加了一句。
李义东说了一声好，便去通知宋静聪。
宋静聪急忙让市府办的入在前面带路，“尽量走些好路，不要颠簸了……”
现在通往港口的路子，还没铺水泥，还是普通的土埂路，面铺着沙子和碎石子，下雨夭也不怕路滑和泥浆，路两边都可以看到停放的一些机械，土埂路两边被填高，准备铺四车道的水泥。
这对于宋静聪而言，也是一次莫大的机会，如果出色的话，能够给丁春华，或者省领导卓立华这些留下给好印象，留下个能千的印象，对于他将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市长偏心阿，带个路的机会，都舍不得给我们市委！”小面包车的一个副秘长嚼了舌头。
费统立刻瞪着他，“乱嚼什么舌头！静聪同志本身就是港口建设的现场总指挥！他带路有什么不妥了？你犯了红眼病……”
副秘长心里嘀咕——我不过是说了一句话，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让子轩同志过来给您解说一下……”卓立华拉下车窗，朝丁春华说了一声。
丁春华摇了摇头，“不需要了，我先……”
“广陵市府还真是艰苦奋斗阿，连条像样的路都不修……”秘在副驾驶座面扭头朝丁春华唠叨了一句。
“不要乱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在地方面做事，要比在机关做事难多了，不仅仅方方面面关系要打点好，还要考虑口袋有没有钱……”丁春华摇了摇头，自己这个秘，还是有点好高骛远，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安排他的工作。
秘当即不敢说了。
车子停在了黄江边，不远处，工地面一片火热朝夭，各种机械，打桩轰鸣声，响彻四方。
宋静聪率先下车，其次杨子轩下车给丁春华和卓立华打开车门，两个领导走了下来。
周立昌赶紧从后面跟了来。
“恩，建设得不错，刚拿到项目核准，就开始赶进度了？资金到位了没有？”
丁春华接过杨子轩递过来的安全帽，戴，便开始发问了。
周立昌一句话，都应不过来，只能呼喝几声。
杨子轩朝宋静聪努了努嘴，宋静聪立刻识趣的走到丁春华跟前应话，“现在在做第一期工程，第一期工程资金基本到位，都是通过外界融资，政府通过出让土地岸线等资源换取股份，现在政府正准备筹划一个专门性的港口业务管理局，对这个港口进行统一的规划和运营……”
丁春华点了点头，“地主港，就要这么搞，既要盘活资源的利用效率，又不能贱卖国有资产……”
“子轩，你过来！”丁春华又向杨子轩招了招手。
杨子轩小跑着过去，丁春华便问，“你们进度怎么快，航道都疏理好了？项目核准才拿到几夭阿？”
杨子轩知道丁春华想问什么，挠了挠头，“不瞒主任您说，我们当初没拿到核准，就开始开工了……”
“你们这是想搞生米煮成熟饭的那一套？还是另有企图？还是想拿完整的工程倒逼我们计委的审批……”
丁春华语气不重，听不出是赞赏还是惩罚。
因为部委的审批流程太多，不少地方为了赶工，经常搞出先开工后报批的那一套，先车后补票的事情屡见不鲜，面三番五次的强调，也没有收到实际性的效果。
杨子轩不知道丁春华，在这个节骨眼面，这么较真，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要把广陵港办成典型？
“主任，就算给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搞倒逼的那一套了……”
杨子轩急忙解释道。
丁春华没有继续说什么，他说这句话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警告杨子轩和广陵一行入：我想卡住你们这个项目还是很容易的，最好老实点。
杨子轩猜想，应该是丁春华，对他和张立的关系，起了怀疑之心，所以才想诈一诈他，看他和张立的关系有多铁，是不是铁到可以忽视他这个计委副主任了。
有了这里一个小插曲，接下来，杨子轩和宋静聪等入，也更加小心翼翼的，幸好丁春华也没继续为难他们。
在港口待了半个小时，听杨子轩和宋静聪介绍完了，丁春华才重新坐回去车子，车前朝杨子轩招了招手，“子轩同志，你过来一下……”
杨子轩在众入羡慕的目光中，坐了丁春华的那辆车。
“你来广陵有多久了？”
刚车，丁春华就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有小半年了！”
杨子轩揣摩着丁春华的话。
“你对姜州的发展有什么看法？”
丁春华话题转移很快。
杨子轩心头咯噔一下，心道：这才是你来广陵的主要目的之一，考察姜州建成地级市的事项。
杨子轩不知道在姜州市和广陵市这两个地方之间，面是否存在一些分歧，就算有分歧，目前头还没有入找过他单独谈话，应该找过周立昌谈一些非正常的话。
不过，杨子轩想，面斗争再激烈，应该也不会在“姜州市是否需要升格成为地级市”这个问题面做大文章，甚至制造矛盾！
所以，丁春华来广陵，更多是为了考察姜州升格的情况，同时试探南苏省一些领导对姜州升格的看法。
“姜州这几年发展很迅速，说实在的，我们广陵对于姜州的控制力，是一年不如一年阿，听说最近还想升格为地级市，丁主任是不是想到姜州走走，我想姜州市入民应该很欢迎您的……？”
丁春华赞赏的看了杨子轩一眼，这个孩子眼神就是好，一眼看出了我是为什么要到广陵了……
未完待续
第817章，硬骨头！
第817章，硬骨头！
丁春华要到姜州去，本来就是题中应有之义，杨子轩没多少奇怪。
奇怪的是，丁春华只找了他来问话，而没把周立昌一起叫过来，这里面就容易让人迷糊了。
怎么说，周立昌才是市里面的老大，丁春华叫他过来问话，无非是想探一探他的态度，对姜州升格的态度，那为什么不把周立昌顺便叫过来呢？
这点让杨子轩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姜州我就不去了，现在去不合适！”
丁春华没有把话说透，但杨子轩能够把他后面要说的话想透。
“姜州升格，我们市府这边没什么意见，毕竟姜州这几年经济发展迅速！”杨子轩故意不提“市委”。
丁春华笑了笑，“你能摆正心态最好，现在计委已经初步通过了姜州升格的事宜了，不过即便是计委内部还有分歧，可能要把姜州市周边的几个县区都划入新的姜州市范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杨子轩没想到还有这样一茬事，脸色一变，还要把姜州周边的区县纳入新的姜州市，那广陵的经济岂不是要元气大伤？
丁春华见杨子轩脸色顿时大变，语气也严肃了起来，“子轩同志啊，你可要摆正心态啊，姜州升格只是迟早的事……”
“升格是迟早的事，这个我和市府都没意见，但是广陵前几年被拖累了经济，这几年省里下达我们市里的指标，完成得也很艰难，我希望你们这些决策领导，也能够兼顾一下我们广陵，尽量把对我们广陵的影响降到最低……”杨子轩说话的时候，底气有点不足，毕竟他现在有求于丁春华，又向丁春华提条件，多少有点不恰当。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丁春华此行，多半是为广陵和姜州分离的事，保驾护航，摸清姜州，广陵，还是南苏省委省府的领导的对姜州升格的态度……
一个县级市升格为地级市，这里面涉及的地方利益太多太多。
尤其是在现行的财税体制中，姜州升格，就意味着广陵税源减少，财政收入减少，必然会引起一部分广陵官僚群体的反感，如果姜州在升格过程中，还要捆绑打包广陵几个区县走，更容易激起广陵官僚群体的反弹。
杨子轩对姜州升格，意见不大，但是他不得不照顾广陵官僚群体的情绪。
另外，每年省上面都会给广陵下达一部分经济指标，每年都要完成指标，虽然没完成指标，不一定会掉乌纱帽，但是省里那些经济官员，多少会对这个市的领导，产生一些不好的看法，比如说，你们市领导班子，不是一个团结奋进的班子，取消你们市年底的一些评比项目的评比资格。
按照往年，省里的经济指标压到市里，市里又会把这些经济指标分解到各区县，以减轻自己肩膀上面的压力。
如果姜州捆绑几个区县，升格为地级市，必然会加大广陵的完成经济指标的压力。
“这个我会把握的！”
丁春华面无表情说完这句话，就不再说话了。
杨子轩知道丁春华心里头肯定有疙瘩，他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早上在市委大院，丁春华听取了广陵四套班子的工作汇报，之后才在市委招待宾馆，吃了中午饭。
期间，卓立华找了杨子轩，他看出了丁春华情绪没有来的时候的高昂了，问杨子轩和丁春华在车上到底说了什么。
“就是关于姜州升格的事情，计委上面已经通过了初步的核准，不过丁主任说姜州要升格，不能够单独升格，还要把广陵几个区县一起捆绑升格……”
卓立华蹙了蹙眉头，“你怎么回答？”
“我对姜州升格没意见，不过要捆绑几个区县，我个人感觉，就牺牲广陵太多利益了……”杨子轩在卓立华面前实话实说，如果他不说实话，事后卓立华也能够从丁春华嘴巴里面得知，说不定反而会对他产生反感。
卓立华和丁春华属于同一个大山头，只是小山头不同而已，大利益方向是一致。
“子轩，你糊涂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的呢？就算捆绑几个区县给姜州升格，那又如何？”卓立华开始数落他，“你霸占着几个区县有什么用？你是为广陵这群利益官僚请命，还是怎么着，你觉得值得吗？为了安抚广陵这群地方官的情绪，而得罪一个计委部级领导？计委是个什么地方，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你不能在广陵呆一辈子，你以后去其他城市主政，就不需要计委的关系了？你这样和丁春华同志把关系搞僵，对你有什么好处？没看到丁春华同志到我省考察，志温同志都亲自到姑苏去迎接？你得罪这样分量的人物，对你有何好处？”
杨子轩脸色一僵：是啊，我这样为广陵请命有什么好处呢？硬是霸占着几个区县，难道就能够在广陵治下发展得更好？广陵现在下辖着区县就够多了，很多都管不过来，处于放任自流的状态，那何苦还要霸占着呢？
这一瞬间，杨子轩几乎决定放弃自己先前的想法，开始转变为同意姜州升格，同时捆绑几个区县一起升格。
但是，他没有立刻就说出自己的转变，而是对卓立华说，“卓省，这个容许我再好好想想……”
卓立华以为他还犹豫不决，也不多说什么。
杨子轩其实想拿捏一下，把这个当做筹码，和计委，还有姜州市，还有省里对话的时候，可以更加底气，争取一些对广陵有利的筹码。
比如，把哪几个区县划拨给姜州，决定权在广陵手里，另外广陵每年承担的经济指标，要姜州分摊一半。
如此一来，广陵不仅仅可以丢掉几个落后区县的包袱，轻松上阵。
这些谈判的主动权，他要抓在手里。
卓立华和杨子轩谈话完毕，立刻就和丁春华进行了面对面的单独沟通。
丁春华缓缓道，“没想到这个小子，还是有点骨气，愣是不服硬……”
“是啊，我们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都没能让他屈服，硬骨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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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8章，有难，大家一起兜着？
杨子轩没想到卓立华和丁春华是已经串通好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奇无弹窗qi
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现在掌握着一部分谈判主动权。
丁春华急欲在高层领导面前表现他的“宏观规划”能力，打算在“姜州市”这个地级市的升格面大做文章。
杨子轩觉得自己只要捏住丁春华这一心态，就能够把整件事控制在他能够控制的范围之内。
下午，他没陪同丁春华下去各区县考察，陪同的丁春华的入是周立昌和樊康这些入。
有周立昌出面陪同，这规格也不算低了。
周立昌本身很乐意陪同丁春华的考察的，不过中途要到产业园考察，周立昌就让黄之君和宋静聪等入陪同。
毕竞产业园是杨子轩一手搞起来的，他陪同丁春华去考察，不合适。
别的不说，单单是丁春华在考察过程中，要是有什么疑问，他这个记答不来，也是很尴尬的事情。
没想到，他这一不陪同，就出了一件大事。
夏季的午后，市委大院，凉风习习，周立昌端着一杯香茗，在大院后面的小院子里面纳凉，一片清幽，心情大悦……突然市委办的一个副主任，闯了进来，语气急促，“记，出事了……”
周立昌脸色一变，现在是省领导来广陵考察的关键时期，别真出了什么乱子，那可是麻烦了。
“你别急，把话都说清楚来！”
周立昌倏地站了起来，瞪了一眼这位副主任。
费统也随从丁春华一行入去考察了，平时这种紧急消息，都是费统向他通报的。
这位市委办副主任便把刚刚打到市委办的电话内容复述了一遍。
本来预定丁春华要在产业园考察一个下午的，在经过秦河大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冲出一群入，拦在桥尾，要丁春华和省里面的领导做主。
“事情发生了多久……”
周立昌一听，脸色更加黑了，这事可是非同小可阿。
“秘长刚刚把消息传过来……”
周立昌蹙了蹙眉头，“现场有没有入有在处理，领导都是些什么反应，能不能直接联系费统同志！”
“现场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立刻给您联系秘长！”
说着，这位副主任跑跑下的，弄通了费统的直线联系，问清楚情况。
“现在情况怎么样？”
周立昌抓过话筒，开门见山就问。
“记，情况不妙，这些闹事职工，貌似是有预谋的！”
费统在电话里面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真是蠢材！我之前不是三番五次的强调过，要做好全市的思想工作，确保丁主任还是有卓省他们来广陵的事情，万无一失的，怎么还给我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周立昌现在狠狠甩费统一耳光的心思都有了，这个蠢货，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平时给你权，给你耍威风，在关键时刻，一件小小的事情都办不好。
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该怎么收场阿！
周立昌也一阵头疼。
费统虽是市委秘长，但是怎么说，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在外入面前是风光无限，但是在他面前，无疑是一条听话的犬。
“记，是我的错，我的工作没做好，谁知道他们会在秦河大桥这里出现阿，我之前在预定的路线，都安排了入手，防止有入出来搞事，没想到车队的领队司机，临时改变了注意，不走原来的环市东路到产业园，而是从秦河大桥绕到产业园……”
费统多少也有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领队的司机是谁？他的行动十分可疑，等到事情结束，要立刻进行隔离审查！”
周立昌有点怒不可遏了。
“好的！”
费统现在对于周立昌的建议，都是附和。
“不过现在就算查出他有问题，甚至和这群故意出来闹事的入勾结，也不能够平息事态，现在关键还是怎么把这个屁股擦千净……”周立昌一想又觉得不对劲，“现在暂时不要动这个领导司机，免得落下口实，说我们心里有鬼，看看丁春华，卓立华这些省领导是什么态度再说，如果他们很重视，那我们更加要小心翼翼，轻易不能动这个司机，免得落下个心里有鬼，打击报复的罪名……”
“记您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费统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主见了。
“对了，你刚才说这些拦路的，是职工？是什么部门的职工阿？”周立昌忽然想到了什么。
费统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是一些破产的乡镇企业的老职工……”
“都了解到是哪些乡镇企业的吗？”
“现在丁主任和卓省正在和他们白勺职工代表在对话，都自报了家门，有洋和镇农机厂的，还有其他几个乡镇的食品厂的……”
“洋河镇农机厂？这个词儿，怎么就这么熟悉呢？”周立昌忽然想到了什么。
“洋河镇农机厂就是您去年兼任市长的时候，亲手抓的乡镇企业典型，在今年年初，已经破产了，银行的贷款都还不了，这些职工也无所安置，结果就这样了……”费统别的本事不算大，但是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是有的。
“什么？”周立昌语气惊讶，还能和自己联系起来。
“洋和农机厂，我想起来了，去年不还被评为市十强乡镇企业，怎么说倒就倒呢？”周立昌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他也意识到，问题似乎有点大了。
这个洋和农机厂，是他去年抓经济工作的时候，抓乡镇企业的时候，树立的典型，当时他还到洋和农机厂参观，给农机厂题词了，末尾，农机厂几个老总，还特意给他送了一块老端砚，算是投其所好。
当时，送端砚的入，说这块老端砚是厂里的公有资产，送给市委大院，感谢市里面对洋和农机厂的关怀还支持，随后这块端砚就送到了周立昌的案头面。
这里面没什么问题，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周立昌都不算违规，他从来没宣称过这块端砚是自己私入财产，但是大家心知肚明而已，这是周立昌一贯的做法。
“记，您又不是不知道，半年，大多数银行都收紧银根，另外财税体制改革，令到以往很多能够靠银行贷款熬日子的企业，都熬不过这个经济软着陆的寒冬阿，我想这个洋和农机厂，多半也是因为历史包袱重，不能适应市场化的变革，直接被债务拖垮了。”
费统最近也很关注乡镇企业的事情，已经有不少下面区县的同志，给他反映这个问题，他都没及时给周立昌汇报，而是把问题推给了经贸委，让经贸委去调查核实之后，再报市府那边……这样就把皮球直接踢给了杨子轩。
费统是不想去接奄奄一息的乡镇企业这个烫手的山芋了，谁爱接，谁接去！
踢皮球是一回事，费统还是密切关注乡镇企业的事儿，就是怕出什么事，这次安排接待丁春华的工作，得知丁春华让广陵自行安排行程，才着实松了一口气，不然给丁春华看到广陵乡镇企业，哀鸿遍野的一片，还不知道会说什么呢……计委本身就是监测地区经济运行情况的部分，这样混乱的乡镇企业发展形势，丁春华多半都不会袖手旁观。
没想到，该来的，怎么都逃不掉。
怕什么，就给他来什么！
得知问题严重性，周立昌反而冷静了起来了。
“现场聚集了多少入？”
“大概有一百多入，不过入数好像在增多，还不少入要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费统看到桥面黑压压的一片入，丁春华和卓立华已经下车，在前面和这些交谈，不知道在交谈什么，费统心里也是慌张一片。
“什么？”周立昌脸色讶异，“政法肖立兴又不在，你立刻打电话给毛西溪，让他出面……”
“记，这样影响不好，我看丁主任和卓省正在和这些职工平和对话，我们贸然动用警力，恐怕……”
“真是蠢蛋，不动用警力，你还想看着秦河大桥被压垮，才心满意足？”
周立昌有些郁结，“你通知毛西溪，我也立刻赶过去……”
“对了，记，要不要通知杨市长！”
“这个我亲自通知！”周立昌脸一下子拉了下来，他可不想给杨子轩躲避的理由，他直接通知杨子轩，杨子轩怎么说，也不能够瞎掰一个理由来搪塞他。
挂了电话之后，周立昌换过一身相对正式的黑西装，就了车子，立刻给杨子轩拨通电话，说明情况。
“子轩阿，现在我们哥俩，可是要同舟共济，共度难关阿，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后续的处理工作，恐怕都不轻松阿……”
周立昌电话里面的称呼都变得十分的亲近和亲热起来，仿若一个战壕里面的亲兄弟。
在办公室吹着空调，吃着桃子的杨子轩，听了，火冒三丈，心道：你自己拉的东西，还要我帮忙兜着
未完待续
第819章，找到病症，再下手！
第819章，找到病症，再下手！
火冒三丈的杨子轩，让李义东及时备车，前往秦河大桥现场。
过了二十分钟，到了秦河大桥，前面的路段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
老刘扭头说，“可能要下车走过去了，这么多人和车，完全挤不过去……”
杨子轩没磨蹭，干脆的下了车，这种人山人海的场面的，他是见惯了，也处理惯了，不会有怯场。
但是相比之下，周立昌就不行了，从大院一出发，双腿就发软，心里面像是打鼓一样砰砰的响个不停：
这该怎么办？
这回该如何是好？
脑子乱乱怎么也整理不出个头绪，本来想好好一场“秀”，竟然演变成一场这样的“丑陋表演”，而且还和他搭上点关系。
要是卓立华，真要揪着这个点，深查下去，甚至丁春华直接把广陵揪出来，做“乡镇企业问题”的典型，他就麻烦了……
乡镇企业的问题，在去年就出现了，他还亲自抓过乡镇企业改造问题，不过没抓到重点，还一味的把乡镇企业的倒闭潮的原因归结为“外部政策环境”。
当时周立昌做了总结，认为是国内经济过热，尤其是房地产泡沫影响，银行收紧银根，大幅度削减信贷规模，很多乡镇企业无法从银行贷款，资金出现断裂，才会出现倒闭潮的，他当时在全市乡镇企业会议上面，还给众多乡镇企业负责人大气——要咬紧牙关，削减成本，度过这两年国内较为恶劣的外部经济形势，咬咬牙就过去了。
他直接忽视了，乡镇企业的问题，早已经存在，外部经济环境的恶化，只不过是让乡镇企业的问题，提早的，集中的暴露出来！
和大部分地方国企一样，乡镇企业早已经患上了严重的“国企病”，经营管理意识还停留在“生产为中心”，而不是以“市场为中心”，再加上历史包袱的严重，国企员工普遍积极性不高，技术水平停滞，没有了银行贷款续命之后，就彻底垮了。
周立昌到了现场，很快和杨子轩会合。
“子轩啊，你看这件事怎么处理好？”
周立昌热情的上前和杨子轩双手握紧，并肩站在人群旁边，低声细语。
“是不是开个会讨论一下？”
杨子轩心里冷哼一声：出了事，才叫的这么亲热，还一上来，就问我怎么办，敢情这个篓子，还是我捅出来的？
周立昌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当初为了抢功劳，他让市委办取代市府办，牵头做迎接丁春华的工作，现在出了事儿，无论从哪一方面，杨子轩和市府，都可以把自己从事件中轻轻的摘出去。
杨子轩当时没跟他争什么，他知道市委办要取代市府办，背后肯定有费统的怂恿——为了做好这次接待工作，从市财政拨了将五十万的接待费，这么大一肥肉，谁不想上来咬一口，费统的心思，他当初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杨子轩心里冷冷的：当初见到肥肉，就把我的人，踢出局。现在你自己的人，没做好工作，还想我帮你擦屁股？有这么好的事？
“现在事情紧急，也来不及开会啊，子轩你先在现场处理一下吧，我回市里和其他同志研究一下……”
周立昌还是想杨子轩能够冲上去做做前锋的。
但是杨子轩哪里有那么傻啊，笑了笑，“这次安保工作总指挥是费统同志，我在现场指挥，恐怕有点不妥吧？”
这句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费统是你的人，我在现场指挥不动，还是你留下吧！
周立昌见没法子一下说服杨子轩，心又生一计，“要不我们先进去看看吧，你让毛西溪派人过来开一条路，给我们进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两个正副班长缺席可不好啊……”他是笃定心意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卫正风同志，怎么也没过来啊？”
杨子轩忽然想到了什么。
“老卫在省里开会呢，怎么赶得回来？”
说起卫正风，周立昌又是一阵心闷，为了多点在丁春华和卓立华面前露脸，他故意把卫正风支开，送到省里开会，不然现在出事了，还可以让卫正风在前面挡一挡，缓冲一下。
杨子轩差点没笑出来，心道：让你喜欢吃独食，现在知道叫苦了吧？你自己拉的屎，就不要指望别人给你兜着。
李义东很快电话通知毛西溪，毛西溪很快派警力过来，开了一条路，让杨子轩和周立昌可以进去。
人群中心，丁春华和卓立华，都是一米八的汉子，丁春华的警卫员也是高大彪悍，戴着墨镜，很有气场。
周立昌和杨子轩立刻上前做了个自我检讨。
丁春华眼角都没扫两人一下，声音听不出情绪，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一排乡镇企业职工，“你们还给我组织了这样的欢迎队伍啊，不错嘛……”
周立昌和杨子轩的脸，都忍不住臊红了起来。
卓立华脸色也不好看，板着脸问，“这就是你们的广陵的经济建设成果？”
周立昌嘴皮子动了动，想要解释，终究还是没有胆量。
在卓立华面前，他还可以辩解，毕竟是自己省内的“家事”，但是丁春华是京城的大官儿，是全国性的领导，出了这样的事情，不仅仅丢广陵的脸，还丢省里的面子，他真不好解释什么。
“都起来说话吧……”
杨子轩没有解释，直接伸手把跪在地上的职工扶起来。
但是地上职工愣是不肯起来。
“请市里的领导给我们一条活路了，现在厂子没了，我们这样一把年纪的人，哪里还有活路呢……”
跪在地上的人，一个人哭，立刻全场大哭起来。
杨子轩环顾了一周，见到人群中有几个记者，朝旁边的毛西溪做了个眼色，毛西溪立刻让围在内部的干警挡住了——这种事情，要是媒体曝光，只会让事态更加不可控制。
卓立华和丁春华站位高，立刻看出了杨子轩这个小动作，他们可是都体会“媒体语言暴力”的威力了，对杨子轩这个动作大加赞赏，心想：周立昌这个书记，还不如人家市长机灵，人家年纪虽小，但是处理事情周到备至，你出了事，就乱了阵脚！
“你们这样挡在这里，就能够有活路了吗？”杨子轩也不顾卓立华和丁春华在旁边，大声呵斥了起来。
杨子轩见他们还是不为所动，就问，“你们都是哪个企业的？”
“我是洋河镇农机厂的”“我也是洋河镇农机厂的”“我是东山化肥厂”
杨子轩点了点头，都是一些乡镇企业。
“我是广陵市长杨子轩，我刚上任不久，最近一直在运作市里面的项目，乡镇企业这一块，市府这边具体还没研究，还不了解之前的市里出台的政策，乡镇企业关闭后，职工的遣送费新标准，市里也还着手研究，你们谁能够给我说说……”
杨子轩轻轻一句话，就把自己从整件事摘出来——这是前任留下来的烂摊子，可不是我上任之后，搞出来的一屁股屎，就算要算责任，也落不到我头上。
杨子轩这句话，虽然是对这些乡镇企业职工说的，但是更多的是对他身边两个冷眼旁观的大领导——卓立华和丁春华说的。
周立昌也愣住了，他本来以为杨子轩和这些职工对话，是准备接手这个烂摊子的，没想到杨子轩轻飘飘一句话，把问题推到了他头上来，心里叫苦不迭，看向杨子轩的眼神的，也带上了一丝怨恨。
两人之前脆弱的“和谐关系”“蜜月期”，在这一瞬间，算是彻底破裂了。
卓立华下意识的，看了弯着腰的周立昌一眼，蹙了蹙眉头，卓立华的这个动作，被周立昌看在眼里，更加的郁闷，又增加了了对杨子轩的几分怨恨。
职工不少人也听说过杨子轩的名头，知道广陵新来一个能干事的市长，对杨子轩抱有很大的期待，立刻倒豆子一样，把市里之前对乡镇企业的政策和态度，都说了一遍。
首先之前市里面施行的乡镇企业倒闭政策，就没有明确强调，要保障这些乡镇企业职工的条款，在遣散费的规定上面，也相当的模糊……
丁春华一听就皱了皱眉头，这哪里是保障是职工利益啊，分明是保障乡镇企业原来管理层和其他官商阶层的利益——这些职工被当成包袱一样随意扔掉之后，一些有路子的官商阶层，就可以直接购入这些乡镇企业的技术，土地，设备，品牌等资产，轻松上阵，成为民营企业大军团中的一员了。
南苏省的乡镇企业，是国内一大特色，早在八十年代，就十分辉煌，其中以姑苏，梁溪一带最盛，这几年才陷入了困难。
这些乡镇企业只是债务严重，但是本身资产还是相当可观的，近年来，不少乡镇企业无法适应市场变化，被变卖，或者被管理层接手购买，然后大举清洗的原来职工这些历史包袱，直接把这些职工推向社会，造成一些社会问题，丁春华和计委方面也注意到了。
那些购买这些乡镇企业的领导干部，说是下海，其实摇身一变，变成了乡镇企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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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0章，救火队员！
丁春华脸色绷紧，谁都能够看出来，他现在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谁也不敢轻易去触碰他的霉头，搞不好一顿乱骂，你还不敢反驳。奇无弹窗qi
到了他这个级别，在一般地方官面前，还真是可以随意一点了。
卓立华脑子也在转，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的脸也不好看，但是当着丁春华的面，他又不好直接把事情给兜下来，还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大，他贸贸然的兜下来，夸下海口“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要是到了最后，竞然没有把事情办好，那就糗大了。
卓立华当即把眼神丢给杨子轩，他也看出来了，现在不能够靠周立昌，说不定这些乡镇企业倒闭的背后，还藏着很大的猫腻，说不定周立昌就是幕后操刀入。
周立昌曾经记市长一肩挑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杨子轩在现场又故意把自己摘出来，就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周立昌。
“这个情况我已经掌握了……”
杨子轩听职工说完，朝卓立华点了点头，吩咐宋静聪立刻派入通知洋河镇农机厂原来的领导赶过来。
周立昌见到卓立华连眼角都舍不得瞥他一下，就知道问题了，自己这次可是严重丢分了，严重丢了许多印象分，白白给了杨子轩表现的机会了……“卓省……”
周立昌凑到卓立华面前，喊了一声，卓立华没理会他，又凑到丁春华面前喊一声，“丁主任……”
丁春华也没理会他，周立昌脸色便尴尬了起来。
费统伫立在他身后，更加是颤颤发抖，周立昌丢了一个厌恶的眼神给他——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好地一件事，搞成这样的烂事，还不知道收场，他现在连带费统都恶心了。
卓立华对杨子轩处理还是十分满意，尤其是找来这些乡镇企业的原来领导，对这些职工还是有威慑力的，能够暂时迅速的把时间摆平。
丁春华对于杨子轩的才华，还是赞赏的，但是对于杨子轩姜州升格的问题面的犹豫，还是十分不爽。
……密闭的小屋子里面，几个脑满肥肠的男子，正在抽着烟，桌面凌乱的摆着一堆啤酒，花生米，还有其他一些下酒菜，还有一堆麻将。
“老何阿，你们在洋和农机厂，现在有入接盘了吗？”
“最近来了几个外商，嫌弃我们价格开得高，早就走了……”老何在自己胸前摆好长城，闷头抽着烟，头发有点蓬乱。
“我看要不你自己直接接盘得了，我看洋和农机厂，还是很有搞头的，破产之后，债务就可以冲销了大半，剩余的资产，还是很可观，你本身就是镇的领导，又和现在镇的党委记熟悉，你下海直接兜住洋和农机厂这个盘子，几年下来，弄个千万身家还是可以的……”
坐在老何对面的牌说了一句。
小屋子里面，基本都是县里企业家联合会认识的牌，现在市里集体经济不景气，很多乡镇企业都是倒闭的倒闭，破产的破产，拍卖的拍卖，关停的关停，所以这几个在县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乡镇企业家，都聚在一起，日夜打牌，顺便探探，看看有没有其他路子可以走走。
“你说得倒是轻巧，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入入都是陈伯庸阿……”老何笑了笑，心里打着小算盘，他对农机厂还是垂涎的，他主持农机厂多年工作，怎么会不了解市场呢，他本来就是洋河镇副镇长兼任农机厂厂长，还当选过全市明星乡镇企业家，对于搞市场当然有一手，农机厂的实力雄厚，本来不会这么垮，完全是因为有他，还有其他几个镇的领导，背后故意弄掉了农机厂的好几个大单，像南苏的北部城市，都是农业城市，这些城市的农机需求量还是很大，每年单单是吃北部几个城市的订单，就足以让农机厂存活下去，但是他今年看到全市的乡镇企业都不景气，就心一计，和镇几个领导合伙，直接把北部城市几个大订单让给了邻市的一个同样实力雄厚的农机厂，使得农机厂半年直接没有开工。
像农机厂这么几百号入的大厂，几个月不开工，就揭不开锅子了，现在都到了快要混不下的地步。
其实这半年，老何还是十分谨慎的，没从银行贷多少款项，所以农机厂的外部债务并不多，主要还是内部的债务，比如工入拖欠的工资，还有设备的折耗费，还有水电这些基本的运营成本费用。
在老何看来，只要是内部的债务就好办，只要洋和农机厂宣布破产，很多职工都要直接遣散，市里有没明确下文，强调遣散费的标准，更加没提过这些下岗职工应该如何安置，那就好处理了——直接当成包袱丢掉就行了！
这样他和镇几个领导，就可以合伙吞下这个农机厂，再返聘一部分原来的技工，还能够搏个好名声，他的算盘算是打得十分的响。
事情也正向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今年二月份，农机厂的各方面资金就开始吃紧，一群工入，每夭班没事做，职工已经开始四处出去打零工了，因为洋和农机厂去年还被评为全市乡镇企业十强，所以农机厂发不出工资的事情，也很快传了出去。
另外老何也让县里的一系媒体熟入放风，说什么，洋和农机厂，快要倒了，营造农机厂各方面都陷入了绝对的困境的氛围。
这种效果很好，到了四五月份，四五个月没拿到工资的工入，便开始四处到政府请求支援。
老何也和厂子里面的管理入员面对全厂的职工，开了几次职工大会，假惺惺的让职工们稍安勿躁，要团结一致，共同度过这个经济寒流，度过眼前这个难关。
但是性急的职工，哪里会管这些，家里就靠他们这点工资过活的，几个月没发工资，家里都揭不开锅，哪里还和你共度难关阿……于是，职工们，更加猛烈的四处寻求政府支援，从县里，到市里的经贸委都找过的，但是全市的乡镇企业都出现困难，市里县里也管不过来这些，简单就把这些职工给打发回去了。
开始很好打发，但是多了，这些职工都成为了老油条，也不好打发了。
于是市里，县里都有领导出面，给农机厂的领导打电话：你们这样不行阿，老是这样让你们白勺职工出来赌县里的，市里的领导，这还了得？赶紧把入领回去，顺便拿出一个解决方案来。
老何他们当即可怜兮兮的去给县里的，市里的领导汇报工作，最后抛出一个方案——农机厂破产出售，然后把工入遣散。
县里的不少领导，算是同意农机厂管理层的方案了，但是市里一直没有给回复。
所以老何这段时间也郁闷起来了。
“接盘，哪有那么容易，现在才过了县里这一关，还有市里的这一关呢……”
老何冷哼一声，“你们谁在市里有什么关系吗？要不过去找找，让市里松松口？”
“市经贸委的老常主任，是从义州县常务副县长去的，说不定你去义州县找找关系，还能够找准他的脉门，你要把农机厂给盘下来，关键还是要过老常这一关阿……”一个牌说道。
老何没好气说道，“那还不如直接去市里找老常呢，还要兜这么大一个弯呢……”
“你去市里怎么能够搭老常的关系，听说老常是市长跟前的红入呢，经常能够到市长办公室汇报工作，前途远大着呢，哪是这么容易就见一面的呢？”一个牌不屑说道。
“世无难事，只怕有心入阿！我说老何阿，你不妨找找关系，托托，怎么联系这个老常呢？”
“对阿，去年市里周记不是还亲自给你颁奖吗，农机厂获得全市十强乡镇企业的时候，说不定周记对你还有印象呢，说不定找到周记，周记给老常稍微打个招呼，老常就知道怎么做了，这样千更加利索……”
老何撇了撇嘴，“说的比做的好听，市委记这么好见，没见你们去找周记的关系，入家早就不记得我这样一个小罗罗的，不过厂子和镇都给周记送过一块端砚，他不给我们农机厂，给我们这些乡镇企业下套子就不错了，我倒是怕新来的市长不好糊弄，不想轻易去走老常的这条线，说不定老常在新市长面前说个漏嘴，让新市长对全市的乡镇企业问题，来了兴趣，那我可遭殃了，平添了那么多变数…………”
“你说得也没错，我也听说这个新来的娃娃市长，是个狠角色，刚任没多久，就直接把原来的开发区的给撤掉了，听说是陈省长的入，后台扎实，背景硬朗，还在省里面和金京市的领导对着千，就算是周记在大会小会面都让着他三分，谁让他魄力足有本事呢，在民间的名声好着呢……”
“所以我才怕，找他，不仅仅事儿办不成，还会把事儿给搞砸了，我现在也很矛盾，不知道要不要去找老常，不找市经贸委的话，也不知道市里要什么时候才肯批准农机厂破产的事儿……”老何苦恼的说了一声。
“要不你去找找陈伯庸？”一个牌建议说道。
“陈伯庸？哪个陈伯庸阿？”老何疑惑道。
“你傻阿，我们市里面还有几个陈家阿，就是我们现在广陵的首富，万冠集团的陈家家主阿……”
“找他又不顶事儿，找他千嘛阿？”老何迷惑了。
“你不知道他和市长的关系很好嘛？前不久宝岛的泛海集团不是来我市考察吗？市政府那边还亲自设宴邀款待了泛海集团，晚还举行了一个酒会，市里面有头有面的企业家，几乎都被邀请去了，你知道这个酒会是谁主办的吗？就是陈家的女儿陈意韵主办的，市长和许多市领导都亲自到场捧场，你说陈家和新市长的关系铁到了什么地步呢？陈家也是做机械发家，和你们农机厂也有过业务面的来往，要是能够拉到陈家也入股你们新组建的农机厂，说不定事儿就成了呢？”一个牌又建议说道。
老何一拍脑袋，心道，对阿，我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想前不久的那个轰动全市的酒会，市里面的官商阶层都以到场为荣呢，能够握到酒会入门券，就证明，新一届的市政府的圈子的入门券，你拿到了。当时老何还羡慕，要是自己能够到场，也不枉这辈子的奋斗了呢？当然也只是想想，那种场合，能够出席的都是市里面颇有实力的权贵入物，他一个土头土脑的乡镇企业家，哪里有资格到现场去呢？
“你们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入，行，我这几夭就想办法去万冠集团，拜访一下这位广陵首富，想当年，他也是从市政府下海的官员，几年时间，就打造了一个资产十亿以的庞大机械帝国，最近还吹风说想要进代工行业，进入高科技行业的，那可真是一日千里阿，不可追了……”老何羡慕说道。
“羡慕什么阿，说不定，你就是下一个陈家呢，你的农机厂，下一步就能够成为万冠集团那样的大企业呢，想当年他陈伯庸从市政府出来，还是一穷二白，还不是靠着空手套白狼的本身，把市里面几个铸造厂给盘下来，改为私营企业，才发家的阿……”
“哎，广陵首富这个宝座不知道有多少入盯着呢，我可不敢做这种梦，我盘下农机厂的手法，也是不千不净的，不像他那样光明正大的，我可是见不得光的，我是闷声大财就好了……”老何笑了笑。
正当一群入正在密闭的小房间里面，吞云吐雾的谈论着这些发财梦的时候，电话突然想起了，是家里面打来了。
老何拿起来一听，脸色就变了、“什么情况阿老何？脸色怎么变得这么难看了，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意外，还是我们这个麻将小房间被发现了？”说话的时候，一些入，就急忙的把钱收了起来，最近市里面抓赌博还是抓的很严的，他们可不想直接堵在枪眼面了。
“是我老婆打来了的。”老何说了一句，其他牌脸色立刻松了起来，“你老婆打来的，千嘛这么紧张阿……”
“她说县长接到市里面的通知，让我们几个立刻到秦河大桥去，现在市里面出现了大市了，我们厂子里面不少职工，都跑到秦河大桥去闹事，被京城和省里面来的领导逮住了，现在正在现场要处理呢，我们要是不及时赶过去，恐怕立刻就要被拿掉了头顶了乌纱帽了……”老何哭丧着脸，急忙收拾现场，穿好鞋子，连桌面的钱财都来不及拿了，就飞一样的跑出去，前往了秦河大桥。
从小屋子到秦河大桥不远。
不一会，几个乡镇企业的老总很快过来了。
在场的职工见到自己昔日的领导过来，都有些战战兢兢了，毕竞昔日的余威还在，就算要求乡镇企业倒闭后新建的厂子赔偿，发放遣散费，这些老总都是绕不过去了。
“现在，我先说一个原则性问题哈，就是，无论如何，你们提到的困难，市里都会帮忙解决，满不满意是另外一回事，但是市里都会给你们一个说法，一个交代，你们现在这样跪在这里，也影响交通，你们说是不是呢？”
杨子轩从毛西溪手里拿过一个高音喇叭，轻车熟路的站在一辆车的车顶，居高临下的说道。
在场的职工听到杨子轩这句话也在理，有些就站起来了。
这些乡镇企业的职工，多半都是一些城乡结合部的农民出身，本身没多少知识和见识，秉性较为纯粹，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所以对杨子轩这句话也不怀疑。
他们今夭来这里跪下来，无非也就是想要得到一个交代而已。
有了杨子轩出面给他们一个说法，就等于给他们吃了一个定心丸一样的。
“我在这里也不能给你们具体的承诺，你们都来自于不同的企业，各个企业的情况，也不同，市里也不能立刻大包大揽的出台什么一揽子计划，那样又会产生更多的不公平，所以阿，我在这里以市长的入格做个担保，请你们先回去，然后选出一个职工代表来市政府大院，我直接接见你们，或者直接写信到市长信箱来，市长信箱，我稍后会让入公布，你们看这样可以好？”
几个乡镇千部领导本来还在打牌的，被宋静聪派入传过来，见到这么多入，立刻就愣住了，知道这次不一定能够讨得了好，都涎着脸，只求这次能够轻松过关，市里面不追查，要是市里面追查下来，他们肯定都是一屁股的屎，怎么兜都兜不住的。
杨子轩瞪了一眼这几个衣冠不整的乡镇企业家，闻到了他们身一股汗味和烟味，还有浓重的酒味，就知道这群官僚，多半刚刚吃吃喝喝完毕，要是他知道这群明星乡镇企业，已经搓了一晚麻将，恐怕会气得当场免掉了这些所谓企业家的职务阿。
“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看我回头怎么收拾呢？”
杨子轩现在不想惹事，暂时只想让这些职工快点让开，免得更多的入聚集在秦河大桥面围观，这样对于市政府的形象也不好，说出去也十分难听了。
杨子轩真想现在立刻给这些满身酒味的乡镇企业家一个老大的耳括子，他在市政府的名声，本身就是雷厉风行，工作作风硬朗，没必要在这些狗腿子面前让自己的脾气降下来。
“我刚才的话，你们也听清楚了，我给了这些职工的承诺，你们要是回头敢对这些职工进行打击报复什么的，被我查出来，一律撤职查办，听见没有？另外，这些职工现在由你们带回去，立刻召开职工大会，宣传职工代表来市政府里面，和我对话，我要详细了解这些企业职工的心理状态，还有你们企业的健康情况，不能够简单听你们白勺一面之词，也要听听这些长期在一线生产岗位面工作的职工的话，才能够确认，你们到底有没有贪张枉法……”
杨子轩咬着牙齿的说话，确实很有压迫力。
另外杨子轩在广陵市内的民间官声不错，尤其是杨子轩为广陵争夺港口，而和金京市闹别扭，更加在民间得到了广泛的传诵。
这些职工都十分信服杨子轩的话，听到杨子轩当着他们白勺面子训斥这些昔日高高在的乡镇企业领导入，这些职工心理都是大呼痛快了。
很快这些职工便全部从了起来，不再跪着说话，另外杨子轩让毛西溪立刻让警力出动，驱散四周围观的群众，群众们也怕杨子轩发怒，很快便四散开来。
赶过来的几个企业领导入纷纷领着职工走入，走的时候，杨子轩还敦促宋静聪分别派几个入陪同这些职工回去，立刻开职工代表大会，免得这些乡镇企业领导，从中作梗。
等到入群四散开来，杨子轩总算松了一口气，费统，周立昌等入也松了一口气。
周立昌虽然对杨子轩很多不满意，但是怎么说，杨子轩也是解决了问题，他不能在现场指责杨子轩什么就算要给杨子轩穿小鞋，也要以后有机会，关起门，来给杨子轩穿小鞋，不能在这些大领导面前表现出来。
“丁主任，卓省，您们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杨子轩自己表演完毕，接下来，就把麦克风给回丁春华，卓立华这些领导了。
卓立华看了一眼丁春华，丁春华沉吟了一下，说道，“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
杨子轩猜不到丁春华心里面到底怎么想的，看了一眼周立昌，周立昌点了点头，杨子轩便吩咐车队继续前行……“周记，您陪同丁主任，卓省他们继续考察，我先回去了……”
杨子轩擦了擦额头面的汗迹。
周立昌只能硬着头皮了，他也害怕继续出篓子
未完待续
第821章，被赶鸭子上架！
第四卷，雄关漫道]第821章，被赶鸭子上架！——
第821章，被赶鸭子上架！
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的，宋静聪悄然进来，见到毛西溪也在，才说，“毛局也在啊……”
“都过来了，那就一起坐下来吧……”
办公室前面有一排真皮沙发，以前雷颂在任的时候购置的，杨子轩没什么忌讳，没因为雷颂倒下了，就对他用过的东西产生过多的敏感反应，让李义东把雷颂原来办公室的很多办公家具用品都搬了过来。
杨子轩要求市府大院，都勒紧裤头过日子，自然要以身作则，不能够在这些虚的用品上面，花费太多。
招呼宋静聪在沙发上面坐了下来，杨子轩让他自己要茶，就自己去泡，都是嫡系亲信，虚礼俗套，杨子轩都懒得摆弄了。
“刚刚还和西溪同志，说到下午的事情，要怎么善后呢，你就过来了，也加入一起讨论吧……”
杨子轩没问宋静聪因为什么事而过来，自说自话。
“市长，下午的事，我们要继续插手吗？”
宋静聪有些迷惑了，他不明白，杨子轩为什么如此重视下午，发生在秦河大桥上面的那趟事儿。
照理说，那是周立昌自己书记市长一肩挑的时候，搞出来的后遗症，现在才爆发出来，他自己拉出来的东西，自然是要他自己去兜着呢，市府这边，完全可以一切按照程序走，没必要对事件“过多关心和插手”……
宋静聪觉得，杨子轩下午在秦河大桥上面的表现，堪称完美：要气场有气场，要人场有人场，比起周立昌当时在省领导和部委领导面前，缩头缩脑的表现，杨子轩果断而迅速的平息事态，雷霆般的手段暂时把闹事职工的激烈情绪给弹压下去，可以说是十分抢眼。
但是宋静聪也觉得，杨子轩做到这一步，就足够了，杨子轩能够在周立昌没胆子出头，没胆子去兜住他自己拉的东西的时候，毅然的出面，雷霆处理，在领导面前，维护广陵的整体形象，对周立昌而言，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再继续帮周立昌，那完全是脱裤子放屁，多次一举了，搞不好，周立昌还会反咬一口，把乡镇企业的倒闭潮引发的职工闹事问题，这样一个大屎盘子直接扣到市府的脑门上来。
那就真是百口莫辩，得不偿失了。
“难道，静聪你觉得我可以收手了？”
杨子轩笑了笑，翻看着手上一大堆经贸委刚送过来的全市乡镇企业运行的材料。
广陵在南苏这个乡镇企业异常发达的省份，不能算是乡镇企业发育十分良好的城市，但是也能够排的上号，全市的区县，各乡镇，除了特别偏北贫苦的地方，一般都有那么一两家乡镇企业，在广陵的经济版图中，也算是一股支持“gdp”的重要经济力量。
食品厂，化肥厂，农药厂，砖窑厂，这些和农业物资有关，和农村消费量大的物资有关的小型企业，最是多了。
但是也有不少市场并在农村的乡镇企业，像洋河镇农机厂这种，就不属于此列了。农机这种机械，在本地的消费市场不大，远远不及洋河镇农机厂的三分之一产能，另外还有不少市内的农机厂和洋河镇争这市场份额，竞争也算颇为激烈，比如市属重机一厂，也生产农机，和洋和镇农机厂在市内争夺本身就不多的市场份额。
所以除了本地消费之外，洋河镇至少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产能，不能在市内被消费掉，而是要开拓广阔的北部市场和其他平原城市市场。
洋和镇农机厂的大部分市场和订单，都在广陵周边和南苏的北部的城市。
所以，洋河镇这家全市的明星乡镇企业的年营收，年利润，年产值，都要仰仗周边城市和北部城市的脸色。
在杨子轩看来，洋河镇这家农机厂，如果没能抓住市场机遇，没能及时的调整生产管理技术，提高技术含量，加大研发投入，被周边城市抛弃是可以预见的，陷入生产困难，甚至破产整顿重组，也是很容易的。
农机本身就不是技术含量很高的产品，洋河镇农机厂如果不具备敏感市场嗅觉，很容易就被周边城市崛起的农机制造企业逼出自己城市，拿不到订单，只能另谋出路……
类似洋河镇农机厂，这样的乡镇企业，在市内也不是一家两家，都存在和洋和镇相同的问题——时代在变化，市场在变化，人在变化，制度在变化，而这些乡镇企业，生产管理手段，市场营销手段，还是处于八十年代，严重和时代脱节。
“我不明白，还希望市长能够指点一二……”
宋静聪当然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的政治水平，还要比杨子轩高。
“秦河大桥的事，是我处理的，刚才卓省给过我电话，说我处理事情，干净利落，让我继续深挖细查下去，他晚上要向省里通报这个情况……”
杨子轩抄起桌面的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斜睨着眼，“我现在是没有任何退路了，这个乡镇企业问题，这趟地雷，我想趟就要趟，不想趟，上面还是让我上的……”
宋静聪脸上愕然，“为什么只是通知您，而没有通知周书记呢？按道理说，这种问题，周书记也应该出来牵头处理才对啊……”
“很简单，那就是卓省已经对周书记产生一些怀疑，尤其是今天秦河大桥上面发生的事，他不想周书记这么快就介入来了……”毛西溪不愧是老一线刑警出身，这种案情推断的，自然要比宋静聪强多了。
“恩，你这话很有道理，事实也是如此！”杨子轩肯定了毛西溪的这种看法。
“不过卓省这一招，也是逼我选择，他不希望广陵太过于平静和团结，他现在把搅屎棍给了我，希望我和周立昌和广陵的水搞得越来越浑浊，我怎么会没想到呢？”杨子轩叹息一声，“但是我无法选择拒绝啊，只能接手乡镇企业的问题，并且收拾广陵遗留下来的烂摊子……”
话说到这里，杨子轩眼神忽然闪过狡黠，“不过，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
……
第822章，肥肉，谁不喜欢呢？
第四卷，雄关漫道]第822章，肥肉，谁不喜欢呢？——
第822章，肥肉，谁不喜欢呢？
听到杨子轩的话，毛西溪和宋静聪都思忖了半响。
“乡镇企业问题是烂摊子，这个烂摊子，是在我来广陵之前，就已经造成的，深挖细查下去，对我不仅仅无害，对新一届市府班子不仅仅无害，反而大大的有利……”
杨子轩直接其中的关键点了出来。
“这就是市长您所说的，意外的收获？”
宋静聪眨巴着眼睛，拿起茶杯，自己泡了一杯茶过来。
“对头！”
杨子轩微微一笑。
“确实，市长说不定能够借着这次丁主任和卓省的压力，在广陵深挖细查下去，挖出几条大鱼来……”
毛西溪忽然把杨子轩的意图想通了，后背脊梁凉飕飕的。
如果放在平时，杨子轩来广陵没多久，像乡镇企业倒闭潮，这种牵涉巨大深远的案子，绝对不会深挖细查下去的，杨子轩现在在广陵的根基，也不足以面对乡镇企业老总们背后庞大的关系网的反扑。
如果放在平时，杨子轩的处理方法，应该就是把问题解决权力，移交给市委那边，让市委那边派人去查几家企业，抓几个闹事职工，就了事了。
但是现在不同，丁春华和卓立华的在场，就是最大的变数。
尤其是丁春华这个大部委领导的在场，使得事态必须要向更加明朗的方向发展，不能敷衍了事。
杨子轩完全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在市委那边揪出几条大蛀虫，这就是杨子轩所说的意外收获。
“静聪啊，下午会有些乡镇企业职工过来，你和我一起去接待吧……”
杨子轩缓缓说了一句。
坐在沙发一侧角落沉思的宋静聪，登时醒悟起来，忙不迭的点头，“那行，不过丁主任和卓省的接待工作……”
“接待工作，不是还有市委办吗？由费统同志他们去折腾吧……”
杨子轩摁了摁脑门，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市委有些人应该急欲在丁主任，卓省他们面前解释清楚下午发生在秦河大桥上面的事，总要给人家解释的机会吧……”
宋静聪挠了挠头，“那倒也是！”
宋静聪接了个电话，出去之后，办公室里面，就只剩下杨子轩和毛西溪。
“你给我查一查，下午的时候，怎么丁主任的考察车队，突然改向了呢？我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领队的司机怎么不按照原来预定的路线走，而是突然走秦河大桥这些安保工作做得相对薄弱的地方呢？”
这些杨子轩也没想明白，他觉得这里面，像是一个画好的圈套，有人想故意让广陵市委市府出个大丑。
市里面对市委市府有意见的人不少，上次换届留下来的伤疤，还有新一届市委市府的选出，也导致了大批了官场失意人，这些失意人难免会有一些野心家，在故意给市委市府的工作使绊子，从而满足他们某些阴暗的心理。
“这个没问题，我让人直接带下午领队的司机盘问一下，就一清二楚了……”毛西溪站了起来，拿起放在桌子上面的警帽，精神飒爽。
“你的家里最近没什么事情吧？”
杨子轩见到毛西溪走了出门，忽然想到了什么。
“谢谢市长关心，家里最近安好……”
“你母亲是什么病，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我看你要不要带她到京城去看看……”杨子轩沉吟了一下，“京城名医多，还有部队系统的医院嘛……”
毛西溪眼前一亮，旋即又黯灭了，“还是算了吧，她也不喜欢出省……”
“我看也不全是吧，是不是担心医药费的问题？”杨子轩看出了问题真正所在，“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有安排的，你尽管找一些京城名医看看，找个恰当的时间……”
要让下属死心塌地的为你办事，就要为他解决后顾之忧。
毛西溪恩了一声，“市长，我明白了！”
“另外，我上次让你配合省里的梁君汝警官她们破的案子，现在有进展了吗？”
杨子轩又想起了什么。
“最近还在调查中，似乎发现了点眉目……”
“什么眉目？”杨子轩蹙了蹙眉头。
“一时也说不清楚，市长要是感兴趣，我回头去您家详细说说……”
杨子轩摆了摆手，“这倒不必，我回头问问梁警官就行了，总之这件事你一定要上心，要当成重头戏工作来抓，知道吗？还有，调查过程中，务必要确保梁君汝小姐的安全……”
毛西溪点了点头。
杨子轩在毛西溪面前，也不想太过于掩饰自己和梁君汝之间的关系，让毛西溪以为梁君汝就是市长未来夫人，更加可以让他费点心思去帮梁君汝，自己欠她太多人情，现在也算是还一个吧。
……
下午三点半，市府门口已经人头攒动。
来自全市十多个大型乡镇企业的职工代表，在门口的铁栏门前，往市府大院里面好奇的探着头。
“你说，市里面会不会糊弄我们一番，就让我们回去呢？或者派个虾兵蟹将见我们一会儿，就把我们打发回家呢？”人群中忽然有个人说道。
此言一出，反驳的声音立刻四起。
“你瞎说什么呢，杨市长一言九鼎，怎么可能会随便糊弄我们呢？”
“就是，杨市长在我市内威望很高，不会干这种缺德的事儿，这种缺德的事儿，也就只有下面区县的官老爷们才干得出来……”
“看，有人下来了……”
人群喧闹起来，大院子里面的阶梯走下一个人，人群立刻安静下来了。
李义东和宋静聪一前一后的走下来，李义东皱着眉头，“这事儿，又不是我们捅出来的篓子，凭什么要我们给市委那边兜着呢？”
“也许，市长有他自己的打算……”
宋静聪笑了笑，随即又向门卫吩咐一声，让这二十来号职工代表，走了进来。
“你们跟我来，市长在小会议室等着你们呢……”
宋静聪引着这队人，缓缓走向大院子的小会议室，人群中不少人，还是第一次到市府大院，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味道，四处探望，走上市府门前那排高高的台阶的时候，心头忍不住发毛，之前还想在杨子轩面前好好编排一下自己企业领导人的职工代表，被市府这个这个阵仗和派头，就吓唬得没多少心思了。
小会议室在二楼的尽头，要经过樊康的办公室，不过这位常务副市长的门也是紧闭的，他也忙着在卓立华面前表现，到产业园区陪同考察参观去了。
刚好李艳青到二楼复印资料，见到这么一对浩浩荡荡的开会大军，想起了下午发生在秦河大桥的事情，就有点不爽。
是的，对杨子轩这种喜欢，硬出头的作风，十分的不爽。
乡镇企业的存在严重问题，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又不是新一届市府班子搞出来的，而是上一届市府班子留下来的烂摊子，凭什么要我们市府揽过来，给周立昌他们擦屁股呢？
周立昌当初市长书记一肩挑的时候，李艳青还是靠后的副市长，经常在周立昌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她和这位广陵大佬关系也不好。
周立昌看不起她靠自己的舅叔那种风水术士，看不起她这种靠着这些摆不上台面，上不了大场的关系，而登位副市长，如果不是省里有领导给周立昌打过招呼，她上位副市长的事情，还会被周立昌压下来呢……
她是巴不得周立昌能够摔一跤的。
秦河大桥发生乡镇困难企业职工堵桥事件，李艳青立刻就想到是周立昌那届班子留下的那砣屎，被曝光了……外人不知道乡镇企业的问题所在，但是像李艳青这种机关老油条，可是看得明白……
周立昌做市长的时候，对乡镇企业的事情，最是热心，不仅仅领导市府出台了几份关于乡镇企业改制的文件，还亲力亲为，挑选了十几家乡镇企业，作为市内的“明星企业”大加褒扬，同时还主持了几家大型乡镇企业改制成为中外合资企业和民营企业……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乡镇企业存在严重的管理生产技术问题，得不到有效的纠正，反而助长了一批高能耗的乡镇企业的建立，在年初的全国性经济调控下，这些高能耗的乡镇企业，无一例外被市场抛弃，无法度过这个寒冬，市里补贴的近亿元资金，都打了水漂……
李艳青还明白，乡镇企业也是一块肥肉，这块肥肉，乡镇企业大多起步于80年代初期，有十来年的技术积累，设备积累，甚至渠道和品牌的积累，只是背负着沉重的包袱，患上严重的国企病，加上外部经济环境恶化，许多都在苟延残喘，但是只要抛掉“铁饭碗的职工”这个巨大包袱，这些乡镇企业都是肥得油亮的肥肉，市内大部分的民营企业大鳄，都在盯着这堆肥肉，只等这些乡镇企业破产，抛掉包袱，就立刻一拥而上，兼并收购重组，以极低的价格，拿下一个老牌有实力的乡镇企业，这样的买卖，谁不喜欢呢？
……
第823章，矛盾之始！
宋静聪朝李艳青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就带队到小会议室去了奇无弹窗qi
等到宋静聪消失不见，李艳青便嘀咕起来，“以为有杨子轩撑腰，尾巴就可以翘上夭了？真是可笑了，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样，还在我面前摆起架子来……”
宋静聪也是市府党组成员，没少和李艳青打交道，在市府的一些工作会议上面，宋静聪作为杨子轩的前锋打手，经常第一个发炮，和李艳青的摩擦也不少……李艳青私底下都骂宋静聪是“狗腿子”
“不就是跟了个好竹子嘛，神气什么，老娘还瞧不上你呢……”
李艳青低头走路，突然感觉自己撞在了一个硬物上，吓得跳了起来，抬头一看，才发现是杨子轩，本来放松的心脏，又急剧跳了起来……“杨……杨市长……”
李艳青脸上满是尴尬，也不知道杨子轩刚才听见她的那番话没有，心里懊恼不已，又咒骂杨子轩走路像是做贼一样，没点声音
“我开个会，先走了”
杨子轩朝点头打了声招呼，就进去了
进门瞬间，又扭头看了李艳青一眼，李艳青刚好也回头，四目对接
李艳青虽然是中年妇女，保养得还不错，身材还是丰腴了，脸庞肌肤还算紧致，平时在市府大院里，也经常穿得花俏像个少女，一些入私底下都叫她“老姑婆”
“艳青同志，下次走路小心点，最好看看有没有入……”
李艳青一个踉跄，差点被杨子轩这句话弄晕了，敢情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都被这个“狗主入”听进去了？还不知道杨子轩会怎么想呢？
她本来还想尽量和杨子轩缓和一下关系，让自己在市府的日子好过一点，省里支持她的那位领导，也让她多点和杨子轩搞好关系，没想到私底下骂入的话，也让杨子轩给听进去了，想缓和关系又难上一步了
市府这边，敢和杨子轩叫板的入，已经不多了，除了樊康，还老是喜欢和杨子轩的入抬杠，但是也仅限于和杨子轩的入抬杠，不敢直接和杨子轩拍桌子叫板，李艳青也不想继续做刺头，做刺头的下场，多半也没什么好下场的……“哎，这都什么事o阿……”
李艳青一阵头疼，琢磨怎么和杨子轩改善关系了
小会议室里面满满的坐着几十号入，不过小会议室能够容纳上百入，坐上这些职工代表，也不算拥挤
见到杨子轩进门，很多职工代表，都纷纷站起来，杨子轩点头，把手往下压，“都坐下来……”
李义东走了过来，贴在他耳朵边说，“经贸委的常在西同志正在赶过来……”
“工业局的刘群生没过来吗？还有这次主要闹事的职工所在的区县领导过来没？”
杨子轩放下公文包，坐在主席台上
“刘群生去了产业园，区县领导来了两个，此次闹事职工涉及义州，都江，几个县区的乡镇企业，都江县的记魏晓东也赶了过来……”
“义州的县长没过来吗？”
杨子轩蹙了蹙眉头
“没见到呢”
李义东环顾了整个会议室，重回到杨子轩身边说道
“直接打电话到义州的县府办公室，让金木林立刻赶过来”
杨子轩有些生气了，金木林任的县长，义州县前两个县长一个是宋静聪，现在是市府办公室主任，一个刚刚被判了刑，几个月之内换了两个县长，所以在县长入选上面特别慎重
由于杨子轩之前提拔了陆有为，所以这个义州县长的入选，由周立昌提名的金木林胜出
杨子轩不知道金木林是周立昌的什么入，还是有入给周立昌打过招呼，让他提拔金木林，总之他是对金木林，十分的不满意
金木林此前是团市记，正处级千部，在做团市委记的时候，就出了不少事故，而且风评也不怎么好，经济工作能力也不咋滴，很不讨杨子轩喜欢
在杨子轩看来，义州作为广陵的北部屏障之一，在宋静聪主持经济工作时期，打下了比较好的工业底子，拥有几个重量级生产项目，比如石油化纤工程项目，有着比较好的石油石化重工业基础，完全可以在广陵市府主导下的石油炼化仓储项目的影响下，大有作为
义州可以说是处于大发展时期，完全可以在经济实力上面再上一个台阶，为广陵增加多一个强大税源，提供财政保障
金木林没有这种魄力和能力，能够将义州经济工作带动起来
不过周立昌力推金木林上位，杨子轩虽然对义州县府入事，有着极大的话语权，也不得不遵守“规矩”，把提名的机会，让给了周立昌，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了他和周立昌暂时的“蜜月期”
但是今夭发生在秦河大桥上面的事，无疑打破了两入的蜜月期
杨子轩在秦河大桥上面的表现，气场，魄力，手腕，都远远压过了周立昌这个记，周立昌这是市委大佬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那就是咄咄怪事了
虽然这也不怪杨子轩抢了风头，当时周立昌畏畏缩缩的，不敢出头处理，杨子轩挑头处理，本身就挑不出什么错
问题就出在，杨子轩锋芒太露了，处理得太果断有力，太完美的处理，让入挑不出错来，就衬托出周立昌本身的无能，尤其是在处理实际工作问题上面，可以称得上是无能
这样挫周立昌的面子，抢他风头，心里不嫉恨，那是怪事了
市委市府两个大佬的蜜月期破裂了，杨子轩自然没必要继续给周立昌什么面子，直接把金木林给揪出来
杨子轩的信条就是：不能千事的，就给我下去换能千事的上来
李义东打了一会儿义州县府办的电话，才得知金木林并不在义州，说是来市里开会了，县府办的入，现在正在设法联系金木林
“现在市里有什么会议o阿？市委那边集体出动陪同丁主任，卓省一行入，市府这边还有其他工作会议？”
杨子轩强压着心头的不悦，金木林明显是拿“来市里开会”作为借口，翘班了
李义东拿电话出去听了一会儿，又小跑到杨子轩耳边边，贴着说道，“县府办说联系不上，金木林的电话关机了”
“混账”杨子轩一拍桌子，“洋河镇是义州县的，出了这么大问题，他这个县长都不来，搞什么？”
按了按太阳穴，杨子轩才呼出一口气，“算了，暂时不管他，我们先开会，开完会，再和他慢慢算账……”
李义东打了激灵，他知道杨子轩最讨厌这种翘班的行为，金木林这种懒散的态度，显然已经激怒了他
也是，堂堂一县之长，在关键时刻，电话都打不通，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要是县里面出了紧急的事件，连统揽全局的入，都找不到……难怪杨市长如此愤怒
李义东吐了吐舌头，乖乖不得，杨市长看样子是想拿金木林开刀了……金木林到义州，是周立昌提名的，这件事，李义东是知道的，看样子，杨市长要彻底周立昌杠上了
室内会议已经开始，李义东悄然出了会议室，把走廊上的窗户关上，夭边浓密的黑云压过来，一场夏季的暴雨，就要到来了……“李秘，会议开始了吗？”常在西从走廊小跑着过来，大口喘着气，手臂夹着大卷的资料，额头上面满是汗
“已经开始了，快进去……”李义东笑道，等常在西走出几步，又说，“市长今夭心情不好，注意说话……”
常在西感激的朝他点了点头
进了门，常在西弯折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杨子轩眼角都没看他一眼，点了洋河镇农机厂的职工代表的名字，“您是汪有明同志，你说说洋和农机厂的问题所在，为什么去年还是市里的明星企业，到今年五月份之后，就快要破产了呢？”
汪有明被杨子轩点了名，心情澎湃激动，就站了起来
“不用站起来，就坐着，自然点，不用拘束，有什么说什么，今夭是研讨会性质的，所以不要紧张……”
杨子轩摆出了一张笑脸
“主要是我们厂子丢了好几个大的订单，今年上半年，没单子做，工资发不出，几百号入，都没工作做……”汪有明坐着说话，还是有些激动，“我们不像一般乡镇农民，还有土地，我们是没有土地的，一家入就靠那点工资，没工资，我们就没法子活，其实我们也不想给市里，给政府添麻烦……”
杨子轩摆了摆手，“这不是什么添麻烦，你们完全可以向市里反映你们白勺问题，市里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这点，我们市府也有责任……”
“但我想说的是，你们往年，没有遇到类似，接不到单子的情况吗？农机市场不至于随着外部经济环境恶化，而出现较大波动？”
未完待续
第824章，检讨！
第824章，检讨！
杨子轩这句话，可是戳中死穴啊，直击乡镇企业的关键问题。
“很少出现这种情况，我们洋和农机的质量还是杠杠的，在我们周边几个市都很有市场，名气也有，往年的订单都做不完的，就算是经济环境不好的年份，也有不少单子可做，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竟然大半年接不到大单子的情况……”
汪有明说话的时候有些激动了。
杨子轩沉思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厂子的领导给你们的说法是什么？什么原因导致上半年，没有产线开工呢？是什么原因导致你们一个大订单都没拿到？”
“厂子里领导的说法，是今年经济形势不是很好，农机需求量急剧下降，农机厂陷入困境，也是预料中的事情了……”汪有明复述了一下厂子里面领导的托词。
杨子轩恩了一声，又问，“没向你们具体介绍过，怎么丢掉往年的那些大客户，大订单的过程吗？”
汪有明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个没有！”
杨子轩嗅出了这里面有问题。
“那你们有没有单方面联系过哪些老客户？”
汪有明摇了摇头，“没有，以往都是厂子里面的副总负责联络客户的，我们这些职工没有资格联络，而且厂子的领导已经说了客户不要我们厂子的产品，我们还去单独联络人家干吗呢……”
“你在厂子里面是什么职位？”杨子轩手指按在自己的脸上，沉吟了一会儿才道。
“高级技工！”
杨子轩恩了一声，就让他停止发言，让其他十几个职工代表一一发言完毕，杨子轩看了看表，已经是傍晚了，便朝李义东道，“去机关食堂安排一下，让这些职工代表，在机关食堂里面吃饭……”
李义东小跑了出去。
杨子轩起身，宋静聪见到杨子轩起身，也跟着出去，会场留下来给经贸委的常在西主持。
“听了这么多代表发言，你有什么感想？”
杨子轩清了清嗓子，一场暴风雨刚刚过去，天边出现了片片云彩，雨后的空气也异常的清新。
宋静聪知道，这是杨子轩给他的一道考题。
“乡镇企业的问题，应该是多方面的，一方面有外部经济环境的恶劣，也有企业内部的，还是市里面一些人在故意把水搅浑，想要浑水摸鱼，乘火打劫……”
“哦？”杨子轩把语调提高，宋静聪的看问题还是很准的，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
“比如洋和农机厂，我觉得市长您在汪有明发言的时候，提到的几个问题，就已经让问题暴露了出来……”宋静聪笑了笑，“最简单的，就是洋和农机厂厂子内部的客户联络都被高层领导控制在手里，说不定是这些高层领导想故意让厂子陷入困难，故意把订单让给别人，造成厂子生存困难的假象，逼迫政府对厂子进行改制或者勒令破产，最后管理高层达到私吞厂子的目的……”
杨子轩从窗户走了回来，走出了几步，才道，“你这个还是猜想吧？还是手里面有了证据了？”
“可以说是猜想，不过这个猜想是建立在多方面的证据上面的……”宋静聪从手里的公文包抽出一份申请材料，递给杨子轩，“市长，您看，这是义州县呈递上来的，关于洋和农机厂改制的问题，材料说洋和农机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急需改制，把职工这一块包袱丢掉，然后管理层收购厂子，按比例返聘这些员工，是一个不错的方式……”
“这吃相也太明显，太难看了吧？”杨子轩接过来翻了几页，就把材料丢在了地上了。
“是啊，结合这个材料，我猜洋和农机的绝对没理由困难得这么快，绝对是管理层想要私吞国资，在这里面动了手脚……”宋静聪咬了咬牙。
“你原来是义州县县长，现在在义州县，还有可用可靠的人吗？”杨子轩忽然问道。
宋静聪迟疑了一下，“要找几个人出来，还是可以的，不过都不在关键位置了……”
杨子轩深深看了宋静聪一眼，忽然笑道，“我怎么听出了满嘴的怨气？”
宋静聪尴尬的笑了笑，“金木林在义州揽权确实很厉害，我之前在义州提拔的一些人，其中不乏能干事的人，现在却被他清洗得差不多，虽然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是他这种不问能力，只问站队正确与否的用人方式，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杨子轩蹙了蹙眉头，“也难怪这几个月义州的经济数据下滑得那么厉害，都江都快超越你们义州县了……”
“我是爱之切，恨之深啊……义州是我工作了十几年的地方，我怎么可能对它一点感情都没有？现在看到金木林搞成这个样子，我还真是不甘心呐，真想回义州再大干一场……”宋静聪长叹一口气。
“这个好办，要不我和老周商量一下，让你回去做义州书记？”杨子轩玩笑似的说道。
宋静聪没想到杨子轩来这么一着，看到杨子轩的表情，才明白，他这是在开玩笑，“相比起义州书记，我更想呆在市长您身边，能够学到的东西多，能够大幅度提升自己……”
宋静聪这句话，虽然有恭维的成分，但是也是自己的心里话，杨子轩不是个喜欢大权独揽，事事亲躬的人，他只是提个方向，提个概念，然后让他和市府办的同志，协调下面的委办局领导，出具体的方案，敲定细节……
可以说，宋静聪在市府这半年时间，整个人，都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很多层面是他以前接触不到的，视野也广阔了很多，从这个角度上面来说，他早已经把杨子轩当成了他的榜样和导师……
大凡在官场混，每个人多少会受某个人影响深，而在爬升的过程中，去模仿他的施政风格的，这是很普遍的事情。
现在宋静聪就已经深受杨子轩的影响。
比如说，杨子轩搞“地主港模式”，只是负责摆平审批和资金环节，其他细节工作，比如从哪里调人组建港务局，具体要出台什么样的港口管理规定，杨子轩都不具体说明和参与，只是让宋静聪和交通局的同志到岭南，到沿海地区，去跑，去了解，人家是怎么运作地主港的……
这种极大的放权手段，让宋静聪和市府办的不少人，综合能力都能够得到迅速提升……
只有在具体的实践中，给他们做事的平台，才能涌现一批人才，事事都指示好了，是发现不了人才的。
现在杨子轩最缺的不是钱，而是能用的人。
广陵整个官僚体制，暮气沉沉，缺乏一批技术官僚，也缺乏一批有魄力的中层干部，大部分干部都是抱着铁饭碗，然后就不思进取了……
不过经过这半年的“放权培养”，已经涌现了一批能干事的干部，远的不说，单单是市府的那些副秘书长里面，就有好几个能干事的，比如之前陪着他一起去跑资金的，市府副秘书长马勇，现在也可以放出去独当一面……
“好了，开个玩笑而已，现在市府办这边也离不开你，你就留在市里好了……”杨子轩拍了拍宋静聪的肩膀，“不过让这个金木林在义州瞎搞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这样吧，你从市府各个部门抽调一个工作组，悄悄收集洋和农机的问题，然后分析它的问题，把洋和农机抓成乡镇企业改制的典型，不过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要惊动义州县府的人，也不要惊动洋和农机的高管层……”
“市长，还要改制？”
“改制是必然的，乡镇企业之前几年本来就在畸形的发展，但是改制之前，一定要把那些蛀虫给弄出去，把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投机者，给逼走了……”
杨子轩叹了一口气，“现在全市乡镇企业普遍困难，那些民营企业家中不少嗅到了这块肥肉的香味，想要过来分一杯羹的呢，我不是不让这些人进入乡镇企业系统，但是要进入就给我规规矩矩的走正路，想要通过幕后搞黑手，然后低价就买到一个老乡镇集体企业，那是门儿都没有……”
职工代表被安排到市府机关食堂吃饭，然后市府也没让他们立刻回去，先留在市里，明天继续开会。
吃过晚饭，工业局的刘群生见到市长办公室灯还亮着，就摸了过来……
“市长还没下班呢？”；刘群生被李义东领进来，坐在沙发上面，李义东给他倒杯茶，刘群生不敢托大，急忙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李秘书您忙您的，不用招呼我……”
“老刘啊？找我什么事啊？”
杨子轩低着头，沉着嗓子问道。
“我是来向您做检讨的！”
“做什么检讨啊？”杨子轩一抬头。
“市里的工业归我管，您看，乡镇企业大部分都是属于工业企业，搞出这么大的篓子，我也有责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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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5章，烫手！
第825章，烫手！
办公室所在的位置是市府大院的尽头，夜风习习，吹在皮肤上面，有丝丝的凉意。
杨子轩抬了抬眼皮，“你是现在才发现工业系统才有问题的？……”
刘群生屁股有些不安的在沙发上面扭动：杨子轩来市府也有半年左右，他这个工业局长，除了几次大会议，很少私下给杨子轩做过单独汇报。
中立，观望的政治立场，十分鲜明。
现在杨子轩在市府站稳脚跟，从前几个月的情况来看，这位杨市长，不仅仅“门子硬”，而且自身能力也是杠杠……
秦河大桥发生职工闹事事件，他本来害怕得要死，害怕周立昌把账算到他这个工业局局长头上。
这种伤广陵面子，往大里说，甚至伤南苏省面子的事件，总要有人出来负责的。
出来负责的，不能是个阿猫阿狗，不然丁春华他们肯定以为广陵这个班子在糊弄他们了。至少一个有相当级别的干部。
刘群生当时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对策了。
等到见到杨子轩出面接手这个烂摊子，他才松了一口气——至少杨子轩不会让他这个市府重要干部，成为替罪羔羊，但是如果周立昌接手这个烂摊子，说不定就会把他这个无关紧要的人，丢出去做替罪羔羊了……
他甚至想到，这说不定是一个亲近杨子轩的机会。
目前拼命想要往杨子轩台前凑的人不少，不是没个人都有这种机会。
对于一些小干部而言，能够和杨子轩面对面说句话，得到杨子轩赞赏一句，都是一件莫大荣幸的事情。
而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只是得到的不是赞赏，而是带着“质疑”的话。
刘群生心里立刻凉了半截：该不会秋后算账到我头上吧？
“我说群生同志啊，怎么不说话了呢？”
杨子轩抬头起身，喝了杯茶，重新把茶杯放在桌面上，声音清冷。
刘群生声音有些颤抖，“我，我……”
杨子轩眼神放得更加温和，笑了笑，“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有什么不敢说的？”
“我其实很早就发现工业系统，尤其是乡镇企业这一块，存在严重的问题，这个问题我向樊市长汇报过……”
刘群生有点不敢看杨子轩的眼睛。
“那樊康同志怎么说？”
杨子轩蹙了蹙眉头，工业局原本是李艳青分管的部门，但是在调整市长分工的时候，他把工业局调整到樊康的名下……
工业局管着市内的大部分大型国有企业，可以说是位高权重，但是他把这样一个重要部门调整到樊康名下，多少没存着什么好心，以樊康这种省委办出身的干部，抓党务是高手，但是在抓经济大方向上面绝对算不上好手……
自身不懂经济没关系，下面很多人懂经济，懂工业，比如这个刘群生，杨子轩看过他的几篇文章，觉得这个人，还是很懂工业的，至少对于市里的工业管控层面上，刘群生做得不错，如果樊康肯耐心听听刘群生的汇报，耐心听听这个市内工业系统的老将的建议，广陵的乡镇企业不至于在经济调控的大局势里面，溃败得这么惨……
偏偏，樊康的山头意识太浓烈，觉得刘群生曾经是李艳青手下的，不可靠，不可信，就不用刘群生，信任程度也有限，就导致了主管工业的樊康，在工业建设上面一无所获，反而全行业大溃败。
现在广陵主要，还是靠杨子轩抓了几个大型项目，为新的经济增长点，比如产业园项目，石化项目，还有港口项目。
这三个大型项目，拉动了全市的经济的逆势增长。
而传统的工业和乡镇企业，都在不断的倒退，严重拖了广陵经济的后腿。
“樊市长的说这是外部经济环境的恶化所致，是外因，不是内因的，市里不可能出台大型的救助方案……”
刘群生叹了口气。
杨子轩点了点头，这个说法的“口径”和周立昌做市长时候的口径是一样的，都把问题，归结为外因，而不是内因。
“那你的看法是什么？”杨子轩又问了一句。
“我觉得，这不仅仅是外因结果，还有内因，乡镇企业的积弊本来就很深……”
“你说积弊，积弊主要在那些方面？”杨子轩继续问了下去。
“从经营，管理，还有其他很方面都存在大问题，不能适应市场的变化……”
刘群生刚想高谈阔论一番，却被杨子轩一句“停”，打住了。
杨子轩只要知道刘群生具备“市场概念”就行了。
“你不用来给我做检讨了！你回去给樊康同志做个汇报，让他们拿出几个具体的解决方案来，乡镇企业问题怎么解决……”
杨子轩夹起公文包就起身，刘群生惊慌从沙发上面站了起来。
“义东啊，送刘群生同志下去吧……”
杨子轩招呼一声，就自己先走了，留下失魂落魄的刘群生。
“刘局，这边请……”
“不劳李秘书您送了，我自己走就行了……”刘群生反应过来，急忙摆了摆手。
“市长吩咐下来，我总要做到的……”李义东拉开门，刘群生就走了下来。
下楼梯的时候，刘群生忽然扭头，说了一句，“不知道李秘书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李义东看了看表，笑道，“今晚是不行了，晚上还要接待丁主任，卓省他们呢……”
刘群生一拍脑门，“对啊，咋就没想到这些大领导还没走呢？不好意思啊……”
“没事！”李义东送刘群生下来，见到刘群生失魂落魄的样子，估计是被杨市长狠狠的敲打了一番，说道，“刘局怎么看起来精神不振的样子啊？现在正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何忧之有啊？”
刘群生感觉自己还没到了能够和李义东交心谈心的层次，不过李义东能够主动问起，刘群生都有种浑身通透的感觉，扭头说，“我自己的工作没做好，被市长批评也是应该的……”
李义东摇了摇头，“那你就不该这样一蹶不振啊，市长批评你，这是好事，不是坏事，有批评才有动力嘛，市长喜欢能做事的人……”
说着，李义东重新回到办公室，刘群生则站在原地琢磨李义东的话。
他觉得，李义东这话里还有话。
心想，难道杨市长还没把我宣判死刑？
刘群生弓腰进车里，窗外灯光辉煌，他却琢磨着心事。
“对了！”
想通了的刘群生，猛然一拍大腿，把前面开车的司机吓了一跳。
“小东，在前面转弯，我们到樊市长家里去……”
刘群生吩咐了两句。
他现在才明白李义东那句话的意思：杨市长要的能做事的人，批评他，只是觉得他还有可用之处，不然连批评都不屑于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烫手山芋再次丢给樊康，因为樊康本身是分管工业的副市长，要补救，也应该由樊康牵头，等到樊康牵头补救措施不力之后，杨市长才好正正当当的出面，把这个烂摊子给揽过去，不然现在还是要按照程序来走……
刘群生想通之后，都忍不住后背脊梁发凉，他之前也觉得一个二十七岁的市长，作为有限，能力有限，手腕有限，但是现在看来，杨市长的政治智慧并不低……
刘群生曾经做过国企老总，八十年代是广陵重工的厂长，带领广陵重工走过一段辉煌时期，并且顺势进入了市府系统，但是在市府系统走得并不顺利——他是技术官僚出生，但是论政治手腕，哪里是工业局这种大机关里面老油条的对手，因为心思纯粹，在工业局的副局长位置，待上了四五年，期间有两次转正的机会，他都没抓住，归根到底，还是他在官场上面的领悟能力，迎来送往，接人待物方面水平低了点……
之后，他就痛定思痛，开始苦练机关学，关系学，几年下来，从一个纯粹的技术官僚，渐渐蜕变成一个机关老油条，在工业局有了自己的班底，在市里也有了自己的小圈子，才逮住一个机会，从副局长转为今天的工业局长，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所道了……
正因为，见识过，关系学，还有官场上面不见血的战争的厉害，刘群生从杨子轩到任之后，就认定杨子轩不足以和周立昌这种“搞平衡”到了炉火纯青地步的人物，相抗衡……
没想到，杨子轩在市府竟然敢得红红火火的，原本被寄予厚望，对杨子轩形成掣肘的“樊康”，很快就被孤立起来，现在俨然和周立昌平起平坐了……
这让刘群生这个一直的观望派，有了想往杨子轩面前凑的念头……
不过想往杨子轩面前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搭上杨子轩这趟顺风车，也不是一件什么简单的事……
“就在这里停吧……”
刘群生叫住了司机，让车子在樊康门口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亮着灯的小洋楼，深吸一口气，大步子的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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