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东南英才
“见过风兄。”
“卓安兄,久违了。”
“风兄别来无恙。”
“托你张公子的福,一切安好。”
......
石中岭前,车马云集,年轻的武修们聚于山麓,用炽热的目光遥望灰褐sè宽广山体。这一群武修足有三百多人,真正有头有脸,能在东南域正道年轻一代中说得上话的,一只手便能数来。如陈乙、王胖子之流此时也只能挤在人群中,羡慕的望着风伯身旁几人以及他们屁股下的奇禽异兽。
和相识的武修打完招呼,风伯转向石中岭,平静的目光中蕴含浓浓的自信。
“这么说,风兄此行只是奔着江家小儿来?至于那奇宝,是你虚构出的诱饵。”一名骑着地品虎蝎兽的青年问道。
“没错。”风伯点头:“听说丰兄早在五rì前便离开家族,独自上路,寻猎江流云的踪迹。”
骑座虎蝎兽的青年姓丰,名善,和风伯的姓同音不同字,却同属于东南三大世家,家族驻地在东吴。和以捕猎大风鸟闻名于世的猎风世家相仿,丰家也是捕猎奇禽异兽起家,在和凶兽的搏斗中提炼完善的丰家武学具有凶狠、残忍等特制。不仅如此,丰家人大多都具备狠辣、yīn沉的气质,若非丰家人都用真气驾驭武技,他们十有仈jiǔ会被归类于邪道家族。
“还是风兄脑子好使,随手一计便把江流云引了过来。”另一边,跨坐一头人品铁甲公羊的青年笑着说道。
和不苟言笑的丰善不同,这人长得丰润而不显胖,说话时一团和气,给人温文如玉的感觉。
“李公子过奖了。”风伯微微一笑。
这位李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东南正道三大世家中李家的嫡子。李公子不喜别人喊他李兄,也不喜被叫唤名字,独喜欢被称呼李公子。作为天下排行前三大姓氏,李家搜罗天下武学,包容万千,和出云江家一样,弟子们都需去藏经阁挑选功法。
丰家,占东吴淇水。风家,驻地为齐月沿海映月半岛。李家,坐拥罗泽国三百里孤星山。这三家虽是武道界的世家,却都藏有近万私兵,自铸兵器,财力丰厚。兼之武学底蕴深厚,屡出武学奇才在东南三国各个比试中取得优异战绩,千百年来稳坐东南域正道世家三甲席位。而风家风伯,李家李公子,丰家丰善,都是三大世家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不到三十岁已拥有入道六重的修为,纷纷跻身东南升龙榜前二十,风伯第十一,丰善第十四,李公子第十六,三人绝对是让在场正道武修仰望的存在。
而和他们三人一起的,除了“风翼洛家”才女洛沉鱼外,还有一人。
那人也就二十来岁,光头,大耳,生着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像是只有十来岁的少年。他无论说不说话,脸上总是挂着憨厚的笑容,人畜无害,让人大生亲近之意,而但凡有点见识者都不会因为他的表象而心怀小觑。
五年前,在齐月国东部沿海曾有一害,那是一群jīng通武道的僧人,自封小禅头教,于东南沿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曾经一度让齐月国陷入窘境。直到唐羽尘披甲挂铠挟齐月国朝、武道两界之势,方才奇迹般的将其剿灭。那伙僧人之所以自封小禅头教,是因为他们全部出身齐月境内的大禅头寺,乃是被大禅头寺扫地出门的恶僧。只这些落草僧人便让齐月上下寝食难安,正宗大禅头寺武学的威力可想而知,在武学宗门势衰的东南域,唯有大禅头寺跻身天阙正道八大宗门行列,算是唯一的独苗。即便放在整个天阙大陆,大禅头寺也名声显赫,今次于正道三脉。
“天觉和尚。你在想什么呢?”
洛沉鱼看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大禅头寺传人,轻声问道。
转过头,年轻僧人朝向洛沉鱼咧嘴一笑。他从侧面看肥头大耳显得滑稽可笑,可当对上他那双圆大灵动似充满无穷智慧的眸子时,便如洛沉鱼这等天之娇女都觉得眼前一亮,越看越觉得那双眸子深邃无比,充满一种独特的魅力。
“小僧在想,等我们五人击杀江流云后,该怎么分江尤两家的悬赏,以及月羽公主的下午茶。”
天觉和尚直截了当说道,丝毫没有禅门弟子该有的清静寡yù。
一旁的风伯四人见怪不怪,大禅头寺到这一代出了三个万里挑一的人才,人称禅头三英。天觉和尚排行第二,肥头大耳的他除了以入道六重的修为和疯魔禅功名列东南域升龙榜第十外,更以贪财好利闻名。奇怪的是,大禅头寺的上下非但不以为怪,反而隐隐鼓励,但凡有什么入世之事都交给天觉,比如今次追杀江流云。
“江尤两家的悬赏沉鱼不会要,只由我们四人平分。至于月羽公主的下午茶......呵呵,多几个人去,想必公主殿下也不会介意。”风伯说道。
闻言,天觉和尚、丰善以及李公子都露出满意之sè,看向风伯的目光越发和善。
“不过,你们能确定那人就是江流云?”天觉和尚最后问道。
“一定是他。”洛沉鱼胸有沉竹的说道。
她用来监视的奇禽放飞于藏有魔功的洞窟上方,因此她和风伯只看见行于山道上的脸谱黑袍男子,并不知道脸谱下是怎样一张面孔。退一万步说,即便能看见那人长相,风伯和洛沉鱼也无法辨识,因为之前那位王师妹已说江流云和通缉令上判若两人。那人藏头露尾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兼之一身邪气,击杀伯赤家子时所用的近似《神蝠天功》的身法,特别是最后一点让风伯和洛沉鱼笃定他便是江流云。在早些时候的黑龙报中,已经注明江流云一些特征,身怀《神蝠天功》身法便是其中一条。
江流云此前猖獗无比,连杀江别戈、尤倦生和独孤峰,可他只要修炼了石碑上的功法,必然走火入魔,而以邪道子弟的xìng子他定不会放过《震天十三击》。至于被洛沉鱼修改的部分,那可是很小心很小心,除非江流云先知先觉,否则绝不会发现。
这样一个江流云,已沦为砧板上的鱼肉,别说风伯等人,就算不jīng武道的洛沉鱼拿条绳子上去都能捉住。换而言之,天觉和尚三人几乎什么也没做,平白占了天大便宜,既享受擒杀江流云的美名,又能分到悬赏,更能和齐月公主喝上笼中茶。
“我欠你一个人情。”丰善率先说道。
“好吧,这一人情rì后我李公子定会还你。”李公子笑着摇起羽扇。
“用江流云来换我们三个的人情,你这桩买卖也不知是赚了还是赔了。”天觉和尚眯起眼,口无遮拦。
“必赚无疑。”
风伯笑了笑,他向前走了几步,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余动作,原本嗡嗡闹闹的三百多东南武修全部消停下来,齐刷刷的望向风伯,目光热切。
站在万众瞩目之地,风伯红光满面,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他的野心不如白山河,却远超寻常世家子。
扫过众人,风伯猛地扬臂:“就在刚才,风某已收到相天经纶台的千里飞报,奇宝藏于石中岭山麓到山腰间某处,出世之rì就在今朝。自古奇宝有缘人得之,诸位请吧。”
有千里信的武修低头去看千里信,没千里信的武修则等待同伴的确认,没过多久人群中响起欢呼声,就连陈乙、王胖子、万霞宗袖儿姑娘这样毫无竞争力可言的武修都露出兴奋之sè,显然奇宝对他们的吸引力不是一点半点。
“风兄这招可真够狠,如今满山遍野都是我等耳目,江流云就算侥幸下了山也难逃厄运。”李公子赞叹道。
“只可惜了那个相天经纶台,曾经的天下第一神算,今rì之后真要声名扫地了。”
天觉和尚语气讥讽,他骑着一头人品六角五sè鹿,直到人群都蜂拥向石中岭,他才拉起缰绳:“几位,出发吧。”
......
“大哥!你确定我们被人坑了!”
“确定。”
“该死的狗屁正道!竟敢诓骗他们花大少!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我说花胖子,你吃了这么大亏,就没猜到他们是用《震天十三击》当诱饵,目的只为了引我入彀?”
“嘿嘿!小弟哪有大哥这么英明神武!料事如神!小弟愚钝!怎么会想这么多!”
“就算你之前没猜到,现在总该知道你是被殃及的无辜,可曾恨我?”
“小弟怎敢!见到大哥的第一面小弟就深深折服!之前竟有过拿大哥去换赏的念头!真是不知死活!小弟对大哥的仰慕之情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怎会恨大哥!”
“好,好,即便像现在这样被我骑在身下,你也不恨?”
“不恨!不恨!嘿嘿!能被大哥骑是小弟的荣幸!”
清晨已过,晌午未至,时值阳chūn三月,rì头不辣不淡,穿梭过石中岭鳞次栉比的巉石、树木,照得柳云暖洋洋,好不舒服。
此时若有人走过这片山道,见到柳云定会吓得魂飞魄散。柳云不在山洞中,也不在山道上,而是近乎荒唐的浮坐于山脊旁悬崖外的半空,就好像传说中能腾云驾雾的神祇。
柳云自然不会腾云驾雾,可他却有伯赤花飞。伯赤花飞运用伯赤家独门手法封印经络后,身体变得格外轻盈,能飘浮半空而不坠落,即便被柳云骑坐于背也不碍事,就像一只会飞的天品奇兽。而伯赤华飞身形庞大,圆滚滚一团,远远看去还真像这么一回事。
柳云早被这个又会做戏又老咆哮的胖子搞得不耐烦,杀也杀不得,想出这个法子整一整他,顺便躲藏山崖后,等待布局之人出现。
第四十七章 与虎谋皮
“大哥!万一他们不来!你难道要骑我一辈子!”
“放心,顶多再骑一天。云爷我两天没吃东西,再等一天不见人影,就把你烤了吃。”
“啊!大哥好胃口!不过活着的伯赤花飞绝对比死了的伯赤花飞有用!大哥不妨多骑骑!”
起初柳云倒没觉着什么,听到后来,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骑......骑......我呸!
柳云赶忙岔开话题:“等他们来了,你便可以得到完整的第四击,练完之后自然无需再封着经络。”
“啊!大哥你确定!莫非你知道布局之人是谁!他随身带着功法拓本吗!”
“当然。”柳云微微一笑:“布局之人?哼,我管他是谁。我只知道正道中人凡事总爱留一手,不像我辈当断则断不留退路。他们见我不在,想来也猜到这一局被我识破,而能引我回头再入局的唯一办法,就是将功法第四击被篡改的部分改正回来。他们算准我的贪婪,而我也知道他们的犹豫,正邪之斗,无非尔尔。”
柳云侃侃而谈,言语间充满自信,这样的自信,绝非平白无故得来。
曾几何时,柳云也同追杀他的正道武修们斗智斗谋过,在别人听来看来,那样的rì子似乎很潇洒很jīng彩,事实却并非如此。对柳云而言,那一段岁月真叫暗无天rì,每夜三更起,rì逃三千里,愁了少年白头,独伴星辰孤鸿。与整个世界为敌,被全天下追杀,看不见希望和未来,柳云渐渐厌倦,身心俱疲。直到那一rì他不再逃了,怀抱风月刺坐于山巅磐石,望着如cháo水般涌上的正道子,大笑着唱起五音不全的圣人帝纪元禁曲,《笑魔神》。
这也是回到万年前重生为邪道江家子后,柳云不嫌麻烦的另立身份、想法设法摆脱追杀的原因。被追杀绝不是一件好玩的事,相反,它耽误了风花雪夜,耗尽了岁月沧桑。
或许是从柳云一反常态的口气中听出什么,伯赤花飞没再说话,他闷着头眼神变化,最终还是化作冷漠和狠毒。
就在这时,几阵鸣啸从远方传来。
第一个出现在山头的是丰善,他的坐骑是唯一的地品虎蝎兽,自然领先众人。紧接着是骑坐六角五sè鹿的天觉和尚,之后是骑着铁甲公羊的李公子,风伯与洛沉鱼共骑一头人品奇禽鱼尾鸟垫后。
“来了!来了!”
伯赤花飞低声叫唤,他努力勾着脑袋想要向上看去,却被柳云一巴掌拍下。
“噤声。”
柳云沉下脑袋,躲在悬崖后冷窥着风伯一行人,努力让自己说话的语调和流风呼啸的节奏一致:“若我所料不差,他们有两个选择。一是将石碑上的第四击补全,然后离开躲藏起来,等待我们入洞后再将我们包围。不过,除非他们当我们是傻子,否则绝不会如此。剩下最有可能发生的是他们只留下一人,也是身怀《震天十三击》拓本的那人,其余人假装分头去寻我们,实则静候于四周。”
“那我们怎么做!”伯赤花飞急吼吼的问道。
“到那时就要靠你了。”柳云微微一笑,伸手指向悬崖峭壁上那一个个洞窟:“等我夺下《震天十三击》的拓本,又或者直接把那人掳走,你在这里接应我,然后我们沿着山壁下去,又或者先找一座洞窟修炼。石中岭这么大,他们想找到我们可不是那么容易。”
“但是!我......”
伯赤花飞还未说完就被柳云打断:“别吵,让我听听他们在讲什么。”
“哦!”伯赤花飞无jīng打采的应道。
......
“人跑了!”洞窟内,天觉和尚一脸失望。
“呵,害本公子白高兴一场。”李家李公子双手一摊,幽幽说道。
一旁的丰善同是满脸不悦,注视着石碑却没说话。
“风哥,这江流云比传说中还要狡猾,被我动过手脚的部分看来是被他识破了。”洛沉鱼盯着石碑,说道。
风伯语气中充满可惜:“为了这一局你钻研了五六rì,这门魔功都已能倒背如流,却还是功亏一篑。当真可惜。”
风伯没有压低声音,相反,他刻意放开嗓门,天觉和尚和李公子都奇怪的看向他,若有所思。
“不过他们应当没跑远。至少伯赤花飞练成了那魔功,理应走火入魔,洞中又没有打斗的痕迹和血味,那就说明他被江流云带走。带着一个走火入魔的重伤之人是无法跑远。”洛沉鱼一边拨弄着肩头蓝鸟,一边说道。
“正是。”风伯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三位分头寻找,一旦发现江流云的踪迹便发于千里信。我和沉鱼留在这等候。”
说话时,风伯向天觉和尚三人使了个眼sè。
天觉和尚三人都非蠢人,业已明白风伯的引蛇出洞之计,当即大声应道,纷纷向走出洞窟。至于洛沉鱼则抱着蓝鸟盘腿坐下,专注的看着石碑上那一段段神话般的故事。
......
“有脚步声!”伯赤花飞低叫道。
“是他们出来了。和我想的一样,他们用的是第二个方法。”
柳云对伯赤花飞说道,目光yīn沉。
风伯的那句话是故意说给他听,似乎确信他能听到,只有一种解释,他知道江流云修炼了能增涨听力的《神蝠天功》。
不是黑龙阁就是华音楼通风报信!等回头一定要找小病好好谈谈,把关于我的记录全都隐藏起来。
柳云暗暗想着,眼见风伯四人渐行渐远,柳云猛地一拍伯赤花飞的脑袋,示意他做好逃命的准备。
一闪身,柳云贴着草皮滑翔向山洞。
以他的速度,悄无声息闯入洞中顶多只需六个弹指刹那,风伯虽猜到他在近旁,却万万想不到还有个能悬浮在半空的伯赤花飞。柳云所要做的便是在一到三招内解决风伯,从他手里夺下洛沉鱼,赶在天觉和尚三人形成围堵之势前回转,骑上伯赤花飞逃命。
风伯引蛇出洞是在赌他能抵挡柳云,直到天觉和尚三人回转。
柳云明知是陷阱却义无反顾,也是在赌,赌他能以压倒xìng优势快速击败风伯。
冷风扑面,枯草迷眼,两个弹指刹那间,柳云已贴地滑翔出二十来步,正处山洞和悬崖正zhōng yāng。
洞窟内,风伯和洛沉鱼说着话,尚无知觉。天觉和尚三人已远到看不见背影。柳云眼中绽放出一寸光芒,势在必得。
偏偏在这时,要命的咆哮响起。
“江流云在此!江流云来了!快抓江流云!”
柳云身躯狂震,猛地停下脚步,扭头望向涨红脸正拼命高喊的伯赤花飞,目光凶狠。
随着伯赤花飞中途反水,柳云的计划宣告失败。
天觉和尚三人从左右山道奔来,风伯也从山洞走出,双臂摆动,一步五六丈,宛如缩地成寸,却为猎风世家独有的身法。
四名入道六重武修,且都名列升龙榜,柳云自信却不愚蠢,他暗叹可惜,当机立断放弃洛沉鱼,折身返回。
“糟糕!喊早了!”眼见柳云向自己这冲来,趴在半空的伯赤花飞脸sè微变。
“为什么?”
转眼间柳云已至崖边,他一把扯起伯赤花飞的头发,脸谱后的双眼满是怨毒。
伯赤花飞脸sèyīn晴不定,最终咬牙道:“你是江流云!我可不想与虎谋皮!自寻死路!”
“好,好,不愧是伯赤家的少主。”
破风声由远及近,柳云也不废话,他一掌重重拍打在伯赤花飞背心,尖啸一声,借着伯赤花飞轻轻一点,向崖下蹿去,恰到好处的避开身后的真气刀剑。
紧贴崖壁,逆风而下,柳云脸上的愠怒一点一点的消散,嘴角扬起,眼中露出得逞的笑意。
第四十八章 邪道戏子
“就差一点。”
站在山崖边,丰善低头望向疾蹿于岩壁洞窟间越来越小的柳云,他冷着脸的骑上虎蝎兽,“嗖”地蹿下山崖。
“丰兄等我。”
李公子同样翻身跨上铁甲公羊,紧随丰善之后追向柳云。
“好急的xìng子。”天觉和尚微微一笑,正想拉出他的坐骑,余光瞄向半空中奄奄一息的伯赤花飞,不由冷笑:“别装了,花胖子!”
“诶哟......”伯赤花飞惨吟一声,慢腾腾的睁开眼皮:“挨千刀的江流云!打得小爷好疼!娘咧!天觉是你!好久不见!”
天阙大陆虽有正邪两道之分,可至少眼下双方还没有后来那般势如水火,不死不休。即便相互看不顺眼,时常有争端,但也没到一见面便斗得你死我活的地步。当然,魔门是例外,魔门之人所修魔功大多伤天害理,为正道不容,邪道所忌,但凡有魔门中人现世,无论正邪总会编造出几个莫须有的罪名,群起而攻之。综上,在天阙大陆上偶尔也会出现正邪交汇的圈子,比如伯赤花飞和天觉和尚,这二人都是贪财重利,喜好收藏宝贝,在东南鉴宝风评会上见过几次面,喝过几回酒,一来二去倒也熟识,但称不上朋友。
“是啊,好久不见。”
肥头大耳的天觉和尚眯眼打量向狼狈不堪的伯赤花飞:“什么也别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我可不会像江流云那个蠢才一样上你的当。你想要活命,就把上回我看中的五百年前天驰将军的那套铠甲让给我,否则,嘿嘿......今rì之后,世人只会知道江流云又杀了一个邪道少主。”
闻言,伯赤花飞脸sè一阵青一阵白,瞪向天觉和尚破口大骂:“死秃驴!你参禅参到钱眼里去!你这么爱宝当你娘的和尚咧!你怎么不去河西挖金矿!你......”
“你到底答不答应?”天觉和尚丝毫不受影响,笑眯眯的问道。
“答应!”伯赤花飞毫不犹豫的吼道。
“早说,浪费时间。”
天觉和尚不知从哪掏出笔纸,“唰唰”写完,抓起伯赤花飞的胖手指,刺破,按上契约。伯赤花飞冷眼看着,心中直滴血,那套铠甲是他花了三百金铢雇人偷来,能防天一境高手全力一击。
天觉和尚倒也守信,将契约收好,一把抄起胖如小山的伯赤花飞,大步奔向洞窟。
“人我带来了......嗯,算是江流云的同党。”天觉和尚把伯赤花飞往地上一丢,嘻嘻一笑对风伯说道。
“什么同党!我不是!若不是我出声提醒!江流云早就得逞了!”伯赤花飞大声嚷嚷,把柳云的计策一五一十对风伯道来。
“那江家子不简单。”
听完伯赤花飞所言,洛沉鱼美目流转,总结道。
“的确,此人很有心机,足智多谋,难怪能在短短时间里成名东南。”风伯点头道。
“足智多谋?”天觉和尚嗤笑一声,他拍了拍趴在半空的伯赤花飞:“若真是足智多谋,又岂会中了花胖子的计,被花胖子出卖。”
眼见风伯、洛沉鱼纷纷向自己望来,伯赤花飞露出无辜的神情:“花飞可不是那等出卖朋友的小人!只因从头到尾花某都被那江流云挟持!想要利用我得到《震天十三击》!也算老天开眼让小花遇上几位!嘿嘿!想必这位就是猎风世家风伯风公子!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玉树临风卓雅不群!”
“好说。”风伯微微颔首,他瞧了眼伯赤花飞,沉吟道:“今次若能擒杀江流云,伯赤兄功不可没。只可惜正邪不两立,我只能将伯赤兄的功劳隐去,等此事了结再派人将伯赤兄送回东吴。”
正道子和邪道子可以不打打杀杀,可以一起喝杯茶,但因修炼体系、武学理念种种不同,注定二者无法光明正大的结盟或者联手。倘若二者之间传出什么暧昧瓜葛,轻则受罚,重则贬出宗门、家族,这样的事也曾发生过。
伯赤花飞直到此时仍惦记着江流云的悬赏,听了风伯的话后,他也只好收回念头。得不到悬赏是小事,自己相助正道之事一旦传出,必遭东南邪道口诛笔伐,恐怕就连伯赤家也不会站在自己一边。
“多谢!多谢!”
伯赤花飞眼中流露出遗憾之sè,在他的想法中,他本有大好机会人财两得,既得《震天十三击》,又取江流云首级。事情发展到最后,却落得两手空空的下场,不仅如此,还被逼封印经络自寻其辱,回转伯赤家免不了被耻笑。
目光越过天觉和尚、风伯和洛沉鱼,伯赤花飞痴痴的望向刻有《震天十三击》的石碑,不一会功夫,小眯眼里噙满泪水。
他没有夸张的动作,没有复杂的表情,也没有大声咆哮,可此情此景,他这般黯然神伤,足以将他内心的情感挣扎渲染得淋漓尽致。
“这《震天十三击》乃是当年仅次于紫辰帝的至强者所创,其品秩隐隐超过天品上等,十分难练。伯赤兄能在短短几天中练成前三击,足以证明伯赤兄天赋异禀,远超寻常天才,rì后前途不可限量。”负手站在洞口,背对着伯赤花飞,风伯淡淡说道。
伯赤花飞猛一抽鼻子,努力转过肥硕的身子,怔怔望向风伯,半晌才道:“往后风兄可唤我花飞。”
伯赤花飞此言一出,陡然间拉近了他和风伯之间的关系,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管用。
风伯古铜sè脸上露出笑容,神采飞扬,豪情毕露:“若是花飞兄肯守住今rì之秘,我就把震天第四击完整的功法甚至其后九击都交给你,又何妨!”
洛沉鱼惊讶的看了眼风伯,唇口张了张,终究没有说话。
再看伯赤花飞,他已经震惊当场,张大嘴巴怔仲盯着风伯,老半天没合拢。
两行清泪顺着伯赤花飞颊边流下,神情始有变化,一半愧疚,一半感激。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伯赤花飞这两行泪却比任何誓言都有用。不单是风伯,就连之前抱有疑虑的洛沉鱼也暗暗点头,赞叹风伯手段了得,毫不费力的收服伯赤花飞,在东南邪道之中布下棋子,为rì后的大计做准备。
唯独倚着山壁眺望远山风景的天觉和尚暗暗冷笑,从前的他没少吃过擅长做戏的伯赤花飞的亏,自然知道风伯和洛沉鱼都上了这个大骗子的当。不过他也懒得提醒,一来他和伯赤花飞算是熟人,二来,正邪勾搭在一起终究是大忌,风伯今rì当着他面施恩于伯赤花飞,想要封住他的口,好处是少不了的。
......
太阳西沉,黄昏渐至。
阳chūn三月的石中岭仍是光秃秃一片,偶尔能见到翠树绿叶,也只是无关紧要的点缀。好在还有漫天红霞,霞光笼罩上石中岭,像是有一团火焰燃于山岭内部,从密密麻麻的洞窟蹿出,化作圈圈樱红的光晕,与这一抹黄昏交相辉映。
风伯和天觉和尚不时看一眼千里信,从丰善和李公子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让二人大皱眉头,拥有异兽坐骑的两人竟把江流云跟丢了。
“风哥,要不放出小蓝去寻他?”
洛沉鱼轻柔的取下肩头蓝鸟,一脸疼惜的抚摸鸟羽。
“暂时不用,满山遍野都是我们的人,他走不远。小蓝还未成年,经不起折腾。”
风伯道。
看了一眼正修炼得热火朝天的伯赤花飞,又望向天头浮云翩跹,风伯的眉头深深皱起。
“那江流云已是瓮中之鳖,风兄还在担心什么。”天觉和尚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问道。
“我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目光落向伯赤花飞,风伯低语着。
第四十九章 成败生死
“风兄莫非是指花胖子?的确,花胖子算得上奇才。”天觉和尚微微一笑:“不知风兄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唯有极于情方能极于道。大千世界光怪陆离,充满无穷尽的诱惑,纵然神明也无法全心全意专注于武道,难免会被它事分了心。比如风兄的权势野心,又比如和尚我的好名好利。伯赤花飞贪财贪宝,已到达如痴如醉的地步,也正因此使他养成了无比专注、忘情于物外的xìng子,一朝用于武道,突飞猛进,一蹴而就成为伯赤家的少主。”
“唯有极于情方能极于道......风某受教了。”风伯朝向天觉和尚拱了拱手,颇有感触道。
“呵呵,风兄这一礼和尚我可受不起。刚才那番言论并非和尚想出,而是出自我那师兄之口。”
“原来是天空大师......”
风伯肃然起敬。
大禅头寺三杰中,最出sè的当属天空和尚。东南升龙榜,天空和尚名列三甲,即便在风伯这等世家俊杰心目中,天空和尚也算怪物一枚。身为出家人,天空和尚白天穿着僧衣,参着禅道,清静寡yù。可每到夜晚,他都会脱下僧袍换上黑sè冷氅,提着金禅刀跳出大禅头寺的山墙,夜行千里,或去除匪患,或去杀江盗。年少英俊,意气风发,又专喜为民除害,这让天空和尚一度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成为风流齐京仕女小姐争相谈论的对象。只有一点为人诟病,少年时的天空和尚手下不留情,杀人如麻,所到之地,竟不留活口......活口?
风伯心跳陡然加快,他猛地抬起头,注视向急吼吼修炼着的伯赤花飞。
“怎么了?”天觉和尚眉头皱起。
“我终于知道哪不对劲了。”风伯指向伯赤花飞:“心狠手辣如江流云,为何要留他xìng命?”
天觉和尚慧目定格,旁边的洛沉鱼也是一愣。
恰在这时,有乌云飘过石中岭,遮挡住晚霞,山影匍匐,天sè一下子变得昏暗。山风呼啸,没了霞光的温泽,从山涧吹来的chūn风顿时变得冰冷起来。
从冰冷的山风中,传出低沉的笑声。
“说得好,我为何要留他xìng命......问他好了。”
风伯、天觉以及洛沉鱼齐齐变sè。
一袭黑sè长袍从天头缓缓飘落,长发高束,荒谬脸谱,裸露在外漆黑而深邃的眸子。来人的形象风伯已在青幕上见过数次,却总有些模糊,直到亲眼所见,风伯心中才渐渐勾勒出一个逼真的年轻邪道魔头形象。
伯赤花飞被刺耳笑声打断修炼,他一边吐血,一边大声咆哮:“不关我事!别听他的!江家贼子是在陷害我!”
无论风伯、天觉和尚还是洛沉鱼都用极不信任的眼神看向他,纵使伯赤华飞声泪俱下,真挚动情,即便他说的本来就是真话,风伯三人也都无动于衷。伯赤花飞的心渐渐凉了下去,他望向落定山道的那袭黑sè长袍,咬了咬牙,心生惧意。
从来只有他玩别人的伯赤花飞今次算是彻底栽了。
柳云并不太擅长yīn谋诡计、布局破局,他只擅长一点,那便是把握人心。
柳云早知道伯赤花飞是个只顾自己的墙头草,关键时刻必会反水,就像他知道当颇有野心的风伯遇上擅长演戏的邪道少主时,会生出招揽之意。伯赤花飞,风伯,两颗不安分的心撞在一起,成就了柳云这一破局之局。
如今就剩下带走拥有《震天十三击》的伯赤花飞,柳云便算大功告成。
“花飞贤弟,辛苦你了。”
柳云走向伯赤花飞,眼神似笑非笑,黑sè长袍随风翻飞,猎猎作响,在yīn霾般的山影中尤显张扬。
在柳云的逼视下,被狠狠yīn了一把却有口难辩的伯赤花飞只剩苦笑。他也算识时务,当机立断,再度反水:“大哥!小弟幸不辱命!半rì不见!想煞小弟也!”
风伯养气的功夫再好,也被伯赤花飞这个不知廉耻的卑鄙小人气得火冒三丈。浓浓的挫败感将风伯笼罩,他修不了《震天十三击》,因此让给伯赤花飞毫不心疼。可眼下这般被江流云在背后cāo纵却又是另外一码事,就像猎人捕猎,猎物非但没上钩,还将诱饵吃了,最后更是反咬一口。
“贼子受死!”
恼羞成怒的风伯大吼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匕,身体一腾竟然悬空飘出,宛如大风过海,一振臂便越过十来步,匕首中蹿出三丈长的真气直取伯赤花飞。
“美女你好。”
柳云哈哈一笑,压根不管嗷嗷直叫的伯赤花飞死活,滑翔而出,扑向正在用千里信呼唤丰善、李公子的洛沉鱼。
半途中,风伯硬生生止住前进趋势,折身回救洛沉鱼。与此同时,天觉和尚也大喝一声,弹膝蹦起,拦截向柳云,他用的是大禅头寺极为难练的龙象天功,发力时双臂之力陡增,如龙象加身,入道六重便能拥将近十二万斤巨力,远超入道六重标准的八万斤。
然而和柳云相比,天觉和尚的臂力仍然差太多。
武学四要,力、技、志、法,虽说力量并非胜败关键,可此时在逼仄而狭窄的山洞甬道中,武技难以施展,力量当仁不让成为主宰胜败的唯一因素。也是柳云考虑周密,他清楚知道自己虽身怀巨力、初成武法玄奥,却从没正儿八经的好好修炼过技巧招式,面对同级高手最好的选择便是借用天时地利,速战速决,不留给对方使用武技的机会。
先是调虎离山,将丰善和李公子引开,削弱对方实力。再用伯赤花飞攻心,打压风伯自信心。紧接着于一人洞中决战,风伯一方看似有两大六重高手,更有伯赤花飞为人质,可却有一个无法避免的弱点,那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洛沉鱼,势必会让风伯和天觉束手束脚。
柳云只身一人,看似以寡敌众,却已将战局走向全盘掌控,了然于心,结局自然也就早早没了悬念。
风伯的身法高出天觉和尚一筹,率先赶到,迎接他的是柳云势在必得的yīn阳煞。
yīn阳煞出,旋转的巨力撕碎风伯真气匕首。
风伯哪里见过这般非真气非jīng血的奇异力量,且拥有近十六万斤巨力,这在情报中未曾出现,令他措手不及。
“咔嚓!”
风伯双臂齐齐折断,在洛沉鱼的带着哭丧的喊叫声中,胸骨塌陷,被重重击飞出去,颤抖数下,黑血咳出,渐渐不再动弹。
成败生死,由人不由天!
风伯纵有奇才大志,允文允武,手段了得,三十岁不到,便已初露龙虎峥嵘之象,却因惹上柳云而英年早逝,魂断东海石中岭。
这一切,无关恩怨,无关正邪,说到底,利益二字尔。
一招击杀东南升龙榜第十一的风伯,至此,柳云的死亡名录中又添一人。江别戈、尤倦生、独孤峰以及风伯,哪个不是年轻天才之辈?一时间,柳云只觉意气风发,忍不住仰天长啸。
痛快淋漓的柳云并没注意到,他中丹田的真气正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减少着。
这时,天觉和尚杀到。
第五十章 大功告成
天觉和尚能排入东南升龙榜前十,无论臂力还是武技都比风伯高出半筹,然而目睹风伯之死在他原本踌躇满志的心境上划开一道裂口,兼之洞口狭窄,武技施展不开,他也只能咬紧牙关同柳云硬拼硬。
“啪!啪!啪!”
三招之后,天觉和尚如同喝醉酒般摇晃着脚步,脸sè血红。
“龙象天功?大禅头寺天字辈?”
柳云瞬间作出判断,眯眼问道。
“江流云,你是怎么知道......公主告你的?”
天觉和尚正努力抵御侵入体内的jīng血,眼见柳云停下问话,心中暗喜,一边拖延时间一边试探道:“你也知道我师兄和月羽公主之事?”
真是无巧不成书,竟让我这么早便和那人产生交集,命运如此,实难避免!
不给天觉和尚喘息之机,柳云猛地迈步上前,身如疾风,jīng血由掌心发出,“啪”地挂向天觉脑门。十六万斤yīn阳煞钻入颅腔,天觉瞪圆双目,“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一代僧杰,当场圆寂。
十六岁时,唐羽尘恋上一个她不该恋上的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号称大禅头寺小圣僧的天空和尚。而在历史上,正是天空和尚rì后所为,让风月宗过早步入衰落,作为大禅头寺的镇寺功法的龙象天功也因此被各家魔门记录在案。
想到那天空和尚,柳云心头忽有些酸溜溜。
动情难收,入情渐深,也该去一趟齐京,闯一闯那情关,是成是败都不留遗憾。
柳云边想边向伯赤花飞走去,武学四要,他独差“技”,等从伯赤花飞那里学来《震天十三击》后,他便可真正放手一搏,无需像今rì这样借助地形优势,计算战局而取胜。以伯赤花飞的鬼脑筋,想必早把十三击从头到尾默背下来,藏于心底。
就在柳云距离伯赤花飞还剩两三步时,伯赤花飞忽然动了。
柳云定睛看去,只见伯赤花飞推金山倒玉柱般无比夸张的拜下,高喊道:“大哥神威!”
抬起头,伯赤花飞热泪盈眶的注视柳云,一脸心悦诚服。
柳云又岂会吃他这一套,冷哼一声,一脚把伯赤花飞踢向洞口。
经过洛沉鱼时,柳云停下脚步。
女子已哭花了脸,妆容尽乱,只是木然盯着死透了的风伯,肩上的蓝sè奇鸟也一动不动,仿佛和主人一起陷入无尽悲恸和绝望。
“这一局是你布下。可惜,杀敌不成,自损三千,赔了夫人又折兵。下次再见时,可别这么不小心了。”
柳云目光定格在蓝鸟身上,他突然俯身,指尖掠起洛沉鱼的鬓发,弹击中蓝鸟,又顺手捏了一把那对浑圆丰挺的美胸,大笑着扬长而去。
“啪!”
拥有监视跟踪之能的神奇蓝鸟颤抖两下,跌落在地。
洛沉鱼终于抬起头,她望向柳云的背影,目光空洞。
私底下和风伯在一起时,洛沉鱼曾多次设想二人遇上江流云的情景。
直到亲眼见到,洛沉鱼方才深切体会,为何此人短短一月不到便声名鹊起,成为东南祸星。
他所到之处,所行之事,每每出其不意,一鸣惊人,让人挫败之余,心生恐惧。
半晌,洛沉鱼才稍稍缓过神。她摇摇yù坠的走到风伯尸身旁,合上风伯的双眼,咬牙发誓:“江流云,我洛沉鱼必让你血债血偿......天涯摘星楼,柳云......”
芳唇已被咬出血,声音也嘶哑艰涩,唯独湿润的美目中闪过一丝光芒,却是洛沉鱼想起了风伯生前推崇至极的武道天才,和江流云有着深仇大恨的海外摘星楼传人柳云,也是如今为数不多能为她利用的年轻高手,一条毒计渐渐在她脑中生成。
......
“大哥!那娘们很不错!干嘛不顺手收了!”
“风伯一死,她便成毒寡妇,见谁咬谁,何况是亲手杀了风伯的我。”
“那何不杀了!以除后患!”
“留着有用。”
“大哥英明!”
“......你又知道了?”
“嘿嘿!大哥的神机妙算小弟岂会不知!今次有小弟配合斩获《震天十三击》!可谓相得益彰!”
伯赤花飞厚颜无耻的说道,蹒跚着走出洞口,他陡然一怔,就见漫山遍野都是真气勃发的正道子弟,喊杀声传来,为首的两人一骑虎蝎,一骑公羊。
“妈呀!大哥怎么办!”
伯赤花飞急吼吼的转向柳云,目光所及空空如也,不见人影,伯赤花飞吓了一跳。
“在这里。上来。”
头顶传来柳云的声音。
伯赤花飞向上望去,满脸错愕,张大嘴巴半天无法合拢。
“原来大哥是这样从天而降!”
望着骑坐肥胖白鹅的柳云,伯赤花飞竭力克制嘴角的抽搐,不让自己笑出声。白白胖胖的呆头鹅和无情冷酷柳云形成鲜明反差,任谁都会捧腹大笑。
“还不上来?”柳云目光冰冷,脸谱后的面皮却有些发热。
二话不说拎起伯赤花飞,柳云驾鹅而飞。
这鹅呆归呆,可它好歹是天品奇鹅,天品奇禽异兽都能御风飞翔。片刻间,呆头鹅载着柳云和小山般的伯赤花飞掠过目瞪口呆的正道子们头顶,向远处飞去。
偶尔有几道真气凝箭shè来,都被呆头鹅慢悠悠的避开。
rì薄西山,晚霞如荼,整座石中岭都像燃烧起来,柳云和伯赤花飞骑坐慢吞吞飘着的呆头鹅,置身山岭上方,恍然像是在用一种全新的方法烤鹅,看得追杀到山巅的正道子们一脸古怪。
“得救咯!”
伯赤花飞振臂欢呼,他盯着柳云的背影,眼里杀机涌动。
忍!忍!忍......我忍!我再忍!
花了好大力气,伯赤花飞终于忍住偷袭柳云的冲动,脑海中回荡过风伯与天觉和尚的惨状,伯赤花飞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轻吁口气。
晚霞渐散,长空冷星,阑珊夜sè下,滚滚海cháo扑向岸礁。
一切都按照柳云预计的方向发展着,飞于石中岭之上的云端,柳云遥望相隔不远的东海。
海cháo起烟波,烟波升明月,明月映佳人,隔着那轮明月,柳云依稀看见了船行大海时相伴左右的唐羽尘,虽无颦笑动颜,却因那一场香艳神交让柳云难以释怀。
寻一地潜修《震天十三击》,功成之rì便是前往齐京之时!
柳云眼神平静,心底却在呐喊。
既已决定夺取唐羽尘芳心,柳云索xìng松开心意,不再控制,任凭情思游动,扩散向四面八方,纵马由缰,放任xìng情。
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柳云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在烟花巷遇见第一个令他心动的姑娘时,那种紧张激动和局促不安。虽然后来才知,那姑娘是烟花巷一粉头,三银一次,七银包夜,十银可以喊上她妈......
正当柳云犯囧时,从明月笼罩下的烟波中,飞来一人。
来人穿着一袭青sè长袍,面纱遮颜,脚踩一头火红sè三头三爪怪鸟,裸露在面纱外堪比天上星辰宁静而动人的眸子,提醒着柳云她的身份。
与此同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石中岭唯一的山涧传出。
卓尔不群的白衣男子骑坐八蹄铁甲独角兽,悠悠行于漆黑山道,他的周围有苍山,有奇石,有怪岭,还有海cháo烟波,可无论哪样都遮掩不住他俯瞰山河的目光。
第五十一章 万人之屠
“大哥!又有美人儿送上门了!”
盯着由远及近的小青仙子,伯赤花飞双目放光,兴奋大叫。入戏已深的他不知觉间将“狗腿子”这个角sè扮演得淋漓尽致,只差提只鸟笼牵一条恶犬。
“别吵。这小娘不是善茬。”
柳云一巴掌按下蠢蠢yù动的伯赤花飞,他望了眼小青仙子,又望了望山道上即便黑夜冷山都遮挡不住锋芒的白衣男子,眉头深深皱起。
这二人一在天,一在地,隐隐形成夹击之势。柳云可是和小青仙子打过交道,知道她入道六重的修为,以及云宗传人的身份,很不好对付。那个骑着八蹄异兽的男子,他能和小青仙子为伍,足以说明他的不凡,遑论他霸临山海的气势。
毫无疑问,这一对组合远比风伯、天觉和尚强太多。
然而杀风伯、斩天觉,让柳云信心倍增,即便面对云宗传人,如今的柳云也敢放手一搏。
负于背后的右手一缩一张间,yīn阳煞涌出,就在这时柳云脸sè陡变。
他这一发力,竟然瞬间抽空了沉积在中丹田的全部真气。
下丹田藏jīng血,而柳云原本修的就是邪功,jīng血自有它的运行路线。中丹田藏真气,这些真气还是那rì柳云承受独孤峰一击时所扣留下,柳云从未修过正道功法,因此那缕真气也只是凭借本能运转,每rì增添的数量少得可怜。柳云玩yīn阳煞成瘾,战李子曰时用,杀风伯时用,斩天觉时也用,却没发现中丹田真气的数量rì趋减少。
yīn阳煞的大致原理便是jīng血和真气形成等量、等质的平衡状态,眼下柳云的中丹田空空如也,再难持续供应真气,jīng血和真气的平衡一经打破,yīn阳煞也就无法形成。
想通一切后,柳云硬生生收回jīng血和真气,感觉着仅剩不多的真气缓缓运行于中丹田,柳云表面平静,心中叫苦不迭。
遭遇强敌,却无法使用拿手绝技,这是何等悲催!
等躲过今rì之劫,一定要想法子搞本真气秘籍来修炼。
柳云暗想。
“江流云,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骑着八蹄铁甲独角兽的男子跃出山涧,仰头望向依旧慢悠悠飞着的柳云,朗声问道。
“你看那人如何?”柳云没理会白山河,转头问向伯赤花飞。
“哼!装模作样的小白脸!”伯赤花飞瞅了一眼,不屑道。
“那好,你去做掉他。”柳云接口便道。
“呃!”伯赤花飞一怔,随即胖脸堆满谄媚的笑容:“嘿嘿!小花怎敢抢大哥的风头!还是大哥上!在美人面前一显风采!小弟为大哥掠阵助威!”
柳云微恼,他盯着伯赤花飞提溜直转的小细眼,冷笑道:“伯赤花飞,你总该知道投名状是什么意思。你若不献一投名状,我又怎敢带你离去,此处没有千丈也有五百丈,你自己看着办。”
在柳云眼里,身怀《震天十三击》的伯赤花飞就像一只肥得流油的烤rǔ猪,柳云才不舍得将他丢下。然而此时此刻,面临大敌,柳云又失了yīn阳煞,他只好让伯赤华飞去对付山道上的男子,自己战小青仙子,以求全身而退。
伯赤花飞贪财好宝,却更贪生怕死,他如何看不出山道间那人气势雄浑,隐隐已和苍山连成一线,苍山矗立,他也岿然不动。这等人物,光看气势便能判断一二,伯赤花飞从来都只在有十成把握时出手,少一成都不行。
“大哥!人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要不然换一个投名状吧!”伯赤花飞扭捏道。
柳云原本只道伯赤花飞见异思迁、贪利善变,却没想到身为堂堂邪道少主,他竟这么胆小,胆小到不要脸皮,当即大怒:“你修炼震天十三击难道不是为了一战天下高手?这么好的试招机会,你就不想试一试?”
“当然不是!小花是为了赚回本钱!”伯赤花飞仰起脸,认真的说道。
盯着伯赤花飞的大胖脸,柳云忽然想起前世师父老生常谈的那句话。想要成为魔门强者,最关键的就是不要脸,你越不要脸,说明你的魔根越好,越能取得成就。
这个伯赤花飞,放到我风月宗,定会被死老头当成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
就在柳云快要控制不住将伯赤花飞踢下鹅背的冲动时,白山河再度开口。
“江流云,你莫非不敢迎战?可惜,可惜,亏我白山河如此期待。”
白山河.....他竟是白山河!
柳云一怔,心也瞬间沉入谷底。
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他接连遇上历史名人,除了月东神和李子曰这一帝一宗师外,眼下又多一个白山河。
白山河何许人也?放在后世,他的名号能止小儿夜啼。
不是说白山河长得吓人,相反,白山河算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身为天雍王朝为数不多未被取缔的异姓王白家嫡子,白山河竟然第一个起兵反抗天雍秦氏。也正因这个第一,使他成为武元年间最权势熏天的枭雄,手掌百万兵,坐拥八千地,更创乾坤教为其麾下将领洗脑。有关白山河最惊世骇俗的历史典故,还属让后世史学家们诟病的万人坑事件。
那年白山河出兵河西,遭遇天雍主力,换作别人十有仈jiǔ避其锋芒,他却以三万前军为饵,引着天雍主力来到早先埋下的杀阵前。那杀阵是亡阵,所谓亡阵是指必须用死亡和鲜血为阵引。清晨rì出,当天雍主力拨开重重迷雾,踏马而前时,惊恐的发现躺在他们面前的竟是一个宛若湖泊的巨坑,坑中躺满了三万白家军,依队伍排列,整齐划一,都已死绝。
能忠心到为报主公恩义,一夜挖万人坑自葬,普天之下也就乾坤教一家。而能让麾下三万将士都奋不顾身,视死如归,整个天阙大陆唯独白山河一人,由此可见白山河恐怖的个人魅力以及号召力。然而这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战术,即便白山河收获了一半的河西之地,他也无法逃脱世俗的风言风语以及后世史书的批判,万人屠之名自此流传开。
三圣五帝夺天道。
两霸七雄乱世间。
这十七人便是后世史书中紫辰帝武元年间的至强者,即便放在万多年紫辰帝纪元,这十七人也足以同任何年代的最强者抗衡,甚至超越。史书是胜利者书写,胜利者是正道,因此这两句诗里并未包含邪道魔门的强者,还有更多年轻时候天才却中途陨落的可怜人,仅存于史书的只言片语间。
俯视向骑跨八蹄铁甲独角兽的潇洒男子,柳云目光凝直。
与月东神并肩作战,又斗过李子曰,而今再遇白山河,两霸七雄中的那一霸,双手染尽鲜血的乾坤教教主......
顿时,滚滚热血从心底涌出,柳云血脉喷张,蠢蠢yù动,却在转瞬后被他自己强行压下。
第五十二章 七重罡兵
此时此刻,他已不是天涯摘星楼传人柳云,而是邪道子江流云。身为邪道魔门者,凡事以利为先,以小谋大,能暗杀便暗杀,能偷袭便偷袭,能背后出手就背后出手,最好能像伯赤花飞这厮一般不要脸。
按捺住心底的热血沸腾,柳云眼中掠过yīn翳。
“花飞啊,你看那小娘如何?”
指着小青仙子,柳云微微一笑,问向伯赤花飞。
“啧啧!有味道!”
伯赤花飞飞快打量完小青仙子,咽了口口水道。
“那好,我们去把她擒下,然后......”柳云一脸的意味深长。
“好!”伯赤花飞想也不想,痛快应道。
他差点以为柳云要去同白山河拼命。开玩笑!那可是白山河!中土升龙榜排名第四鼎鼎有名的怪物!
不过柳云最后的决定倒让伯赤花飞暗暗点头。先擒住那小娘当成要挟!这才是正途!嘿嘿!不愧是我辈中人!
瞥了眼停顿在山道间不紧不慢的白山河,柳云冷笑一声。我在天上飞,你在地上爬,远水救不了近火,等我和花胖子擒下小青仙子,看你还拿什么耍威风。
二话不说,柳云猛地一拍鹅臀:“口袋快冲!”
呆头鹅仿佛没听到般,仍旧悠哉悠哉的飞着,直到柳云连拔了七八根鹅毛,它才幽怨的回瞥了眼柳云,猛地向小青仙子飞去。
“哗!”
呆头鹅展开翅膀时,竟有十来丈,比七八头飞鹤的羽翼加起来还要长,看得柳云目瞪口呆。
就像柳云每每给人带来惊讶一样,这鹅也总会时不时让柳云吓一大跳,摸不着头脑。
“好坐骑!”
山道上骑跨独角兽的白山河眼里放光,俊美的面孔上露出yù得之sè,他负于背后的双手缓缓拔出。
从白山河的袖筒下飞出一物,九尺来长,其形如刀,又像冰片般晶莹透明,内中闪耀着青sè光华。银月临天,星辰如斗,星月之光映上那似冰又似刀的一物,一时间却比星斗皎月还要璀璨耀目。
“真罡?”柳云一愣。
“妈呀!入道七重!”伯赤花飞回头看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脸sè剧变。
没等两人惊魂落定,他们正前方的天sè也是一亮,定睛望去,柳云面庞僵硬。
一道过丈的长矛不知何时被小青仙子提于手心,那长矛和铜铁打铸的长矛相比,略显得宽扁,也像厚冰片一般晶莹剔透,青白之光在星月的交映下格外耀眼。
美人提矛,英气逼人,尤其是小青仙子这种级数的美人儿,提着一柄比她高出许多的长矛,更显露出一种神秘却又张扬的魅力。
然而此时,无论柳云还是伯赤花飞都没有心思去欣赏小青仙子的英武美态。
凝炼罡兵......她居然也是入道七重,原来她在万霞宗并未使用全力。
柳云暗道惨矣,被两个入道七重的高手盯上,就算十个他也只有死翘翘的份。
七重与六重看似只差一层,事实上,两者之间即便用天壤之别来形容也不为过。
在天一境前共分九个小境界,这九个小境界又分三等。前三重,真气和jīng血只能在体内运行。四重到六重,真气和jīng血能出体伤人。而最后三重,却是将真气和jīng血炼化成罡,也就是真罡和血罡。真气为气,jīng血为液,都是极不稳定的形态,因此能转变成各种兵器。至于罡,则是天地间最坚硬稳固的存在,能断石斩金,因此突破到七重后,仅有一次炼罡的机会,把真罡或者血罡凝练成一门兵器,伴随往后的武道生涯,俗称罡兵。
七重的标志除了拥有理论上超过十六万斤的臂力外,还有便是凝练罡兵,加上罡兵本身的重量,七重武修所能拥有的力量远不止十六万近。兼之真罡和血罡坚不可摧,任何真气、jīng血所凝兵器遇上都只会在瞬间崩溃瓦解,就像拿豆腐撞石头,即便柳云的yīn阳煞也难逃噩运。除此之外,罡兵还能像六重武修的真气、jīng血一样,脱手而飞,目光所及都能到达。
也就是说,每一个七重武修在正面交锋时,都能秒杀任何一个六重武修。此乃至理,即便柳云再如何奇遇连连,只要他未凝练出罡兵,正面对敌时,他永远不可能是七重武修的对手。《武经》里所说的武学四要,力、技、志、法,更多的是指同一个境界内的比较,武道前期还好,像柳云初见唐羽尘时凭借入魔两重击杀入魔三重,可越到后期,境界之分越发严密规整,纵使神明也难破。
月朗星璨,云淡间,夜风起,掀起远处的海cháo“哗哗”作响,没完没了的撞击向岸滩。
前有手持罡兵长矛的小青仙子,后有飞斩而来的罡兵战刀,柳云除了歇斯底里的催促呆头鹅逃命外,再想不出其它方法。
二十来岁,甚至不足二十岁便突破入道七重,玩起罡兵来。要知道在柳云前世时也只有天赋极好的魔门掌门才有可能炼成罡兵,即便在紫辰帝时代,大多数有天赋的武修也是直到四十岁后才摸索出成罡之道,邪道略早,可也要将近三十岁。成罡是武道之路上第一个大门槛,只这个门槛便挡下八成以上的人,大多数武修终其一生也只徘徊于六重境。
这便是大世家、大门派与天赋相结合所产生的巨大能量。异姓王白家子,云宗入世女传人,他们才是这个时代年轻人中真正的佼佼者,引领一时风云的怪物!
柳云一边骑鹅飞逃,一边闷闷想着,杀风伯败天觉的快意被冰凉的夜风冲淡,所剩无几。
余光中,那柄罡兵战刀正紧追不舍,可当柳云目光无意间触上伯赤花飞时,他面sè一寒。伯赤花飞死了爹娘般嗷嗷直叫,可他那双细目中却不时闪过一道jīng光,眼珠子提溜直转。柳云如何猜不到,这个毫无节cāo的死胖子又在计划着反水。
大不了不要《震天十三击》,保住xìng命要紧。这胖子不能再留了......
坐于疾飞的鹅背,柳云杀心已生,却不料伯赤花飞恰好抬起头。四目相对,两人同时一怔,月华如水,清澈动人,两人心底所思所想全都暴露在眸中,被对方收于眼底。
伯赤花飞那张写满各种夸张表情的面庞渐渐变得僵硬而冷沉,他习惯演戏,却只是用来掩饰的面具,真正到了xìng命危急之时,又岂会继续藏着他的獠牙。柳云咧嘴一笑,笑容yīn寒,负于背后的掌心已凝出一柄jīng血短匕。
正当柳云蓄势待发,准备出手击杀身怀《震天十三击》的伯赤花飞时,忽有笑声传来。
若有天籁,这便是了。
笑声响起之际,柳云、伯赤花飞以及白山河心中竟同时生出这样的想法。
第五十三章 初逢魔门
魔门又见魔门!
三个男人中,柳云第一个回过神。他望向从夜sè深处飞来的女子,眼中有熟稔,更多的却是忌惮。
魔女惑心,这是每一个魔门女弟子必修功课,或用声音,或用身姿,或用容貌,或用体香,总之要竭尽所能魅惑男人,使之心动。世间有传言,魔门挑选女弟子,大多都要先经过“炉鼎采丸”。所谓“炉鼎采丸”,说白了就是让门主先试睡,只有把门主伺候得舒服满意了,才有可能被收入门墙。倘若门主不满意也没关系,只要能让门中其余大人物尽兴,还是有机会。魔门之糜乱,财sè权法,最让正道诟病的还在于女sè。
女子穿着紫sè羽裙,比起唐羽尘那等高挑的美女略低三寸,可也比寻常女子高出许多,束胸处凹凸有致,将她相对玲珑却充满无限女人味的纤美曲线彰显得淋漓尽致。她立身于一头小风鸟,夜风卷起青丝向后翻飞,露出光滑雪白的玉颈,肤若凝脂,看得伯赤花飞口水直流,呆若木鸡。若非女子带着半张至鼻尖的孔雀面具,遮掩住了她的国sè天香,伯赤花飞定已忍不住流着鼻血不顾一切的扑上去。
倒也不能怪伯赤花飞太sè,女子的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令人神魂颠倒的女xìng魅力,却又浑然天成,丝毫不显得矫揉造作,面具后的一双美目中,更是透着倾国倾城的妩媚风情。无需说话,无需做些什么,她只要轻轻一眨眼,便能让世上男儿们一个个拜倒在她香气弥漫的长裙下,争相恐后的去舔她鞋尖。
瞥了眼神魂颠倒的伯赤花飞,柳云暗暗jǐng觉。
伯赤花飞这回可不像是在做戏,那女子既能让伯赤花飞这样的邪道少主sè授魂与、难以把持,且不谈她修为如何,至少在心法一层上已达极高境界。
“白山河,这两人我要了。”
女子说话间,抬起手臂,乍现出她胸部挺拔而又充满弹xìng的迷人曲线,终于让伯赤花飞飚出鼻血。
莲花血戟现,外缘银白如冰,从女子手中飞出,撞向白山河的罡兵战刀。
“轰!”
一刀一戟同时一晃,随后飞退回各自手中,看似不分胜负,可白山河收回战刀时的微微一跄身并没能逃出柳云法眼,也让柳云心绪波动。白山河是谁,人称万人屠,曾经只身闯入一方武道圣地,战平宗师全身而退。虽说如今他还年轻,武学尚未大成,可在一个个籍籍无名的魔门女修手上吃了暗亏,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莲花血戟,孔雀面具。
凝望向天头的魔门女子,柳云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她会是谁。
历史并无记载,多半是中途陨落了。
柳云暗想。
恰在这时,女子转头向柳云望来,会说话的眸里透着三分惊奇七分欢喜,裸露在面具外的唇角微微上扬,透着一丝俏皮。
一件令柳云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他竟读懂了女子的眼神——好巧,你也戴着面具......
柳云怔仲,甩了甩脑袋想将幻觉驱散,看得紫裙女子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得花枝乱颤,月sè为之黯淡,却是被女子的笑靥藏去了星月之辉。
这一切落在白山河眼里,只当柳云和女子在眉目传情。
“姑娘是魔门中人?”白山河高声问道,他的坐骑无法飞,因此只能仰头望向夜云间的三鸟四人,心中颇不舒服。
“姑娘......喊别人仙子,却唤我姑娘。白公子也太厚此薄彼了,好不公平,人家生气咧!”
紫衣魔女水汪汪的美目风情流转,语气含嗔,撒娇般的说道。
白山河还好,伯赤花飞已快受不了了,他刚挺起胸脯想要大声喊些什么,就被柳云一把扯住,狠狠瞪了回去。
女子是敌是友尚不好说,可她入魔七重的修为以及魅惑人心的魔功让柳云心中生忌,暗暗jǐng惕。
柳云不比伯赤花飞这等邪道子弟,他所来自的年代里魔门虽已没落,可好歹也是有历史有渊源的正统魔门,所接触交往的大多也是魔门子弟。因此,柳云深知魔门中人的秉xìng,总结起来四个字,yīn邪善变。
“江流云,你愿意和人家走吗。对了,还有那个小胖子。”
转过头,魔女问向柳云。
没等柳云说话,伯赤花飞便已跳出来:“小胖子愿意!”
这魔功好生厉害,似乎天生克制邪道功法。
柳云也已经看出来,非是伯赤花飞好sè无脑到这般地步,而是女子颦笑间释放出的魔功,在品秩上完全压倒邪道功法,令伯赤花飞不由自主的陷入情yù诱惑,防不胜防。
为何我没事?想必是因为风月宗心法的缘故了。
低着头的柳云并未发现,在紫衣魔女含笑的美目深处,埋藏着一丝惊诧,似在好奇为何柳云不受影响。
“他们是我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小青仙子说话了。
在妩媚多情的紫裙魔女衬托下,小青仙子尤显淡雅脱俗,和魔女的惹人怜惜宠溺不同,冰山般的小青仙子让大多数男人望而生畏,却无不暗暗期待能得其一瞥便心满意足。
一个是正道三脉云宗的入世传人,另一个是来自神秘魔门的天才少女,互相之间若能看顺眼那才叫怪事。
“都是你的?”
紫裙女子眸波流转,随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一时间风情万种:“原来这位仙子喜欢同时伺候两个男人。白山河,你可要多准备几个床伴啦。”
“作死!”
小青仙子目露寒光,被紧紧缚住的胸脯剧烈起伏,罡兵长矛脱手而出。
紫裙女子吃吃一笑,垫脚跃起,身形如风中落叶摇晃不定,偏偏避开了小青仙子气势撄天的长矛。
看美女打架,特别是小青仙子二人这一级别的美女,绝对是一件无比享受之事。
伯赤花飞涎着口水sè眯眯的看着,就连白山河也一动不动的望向二女,双手负于背后,并没有相助小青仙子的意思。
好机会!
柳云心中大喊,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口袋快跑,逃过今rì正式升你为坐骑!”
柳云猛地一拍鹅臀,一边许下承诺。
呆头鹅眼睛一亮,亮出它十鹤长翅,掀起阵阵剧风向东海方向飞去。
“休逃!”
小青仙子和紫裙魔女异口同声喊道,二女一瞪眼,不约而同的退出战圈。
说时迟那时快,小青仙子低咤一声,手中罡兵长矛“呼”地掷出,势如破星般shè向骑鹅飞奔的柳云。白山河也是大笑一声,甩出罡兵战刀,同小青仙子一前一后,夹击柳云。
“留他xìng命!”
紫衣魔女喊时已晚,小青仙子似乎在泄愤,出手无情,下定决心要把江流云击杀于初chūn这一场多事的海山冷夜下。
月朦云淡,星辰满天,大海并孤山,却非柳云想要的葬身之地。
直到这一刻,柳云才深切体会到七重罡兵的威力,从越来越近的矛尖、刀锋爆发出的恐怖气息和冲击力,让柳云越发绝望。
第五十四章 有宝天降
“今夜的星空好美。也好热闹。”
石中岭东北方向靠近的大海的一座峰头,骑着青驴的少女深吸一口气道,随后睁开双眼,眸中盈满奇妙的光彩。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幸福。”
男人的声音传来,他描述得很到位,少女眼中的正是幸福。
“能来到这纷繁世间,享受各种奇妙,本身就是一件很快乐很幸福的事呀。”
骑驴少女口吻轻松。
她骑着驴,闲庭漫步,眺望河山,悠悠自在,好像是来游山玩水,看得背后的华衣男子苦笑着摇头。
“真是个奇葩。”男子走上前。
“我哪奇葩了?我只不过比那些可怜巴巴的老头们想得开一些罢了,人活一世,自然要快乐,这个道理很简单呀。”少女的脸圆圆的,肤sè雪白,两腮透红,又不失水灵,看着就想让人捏一把:“特别是今天,今天可是个大rì子。”
闻言,华衣男子沉默,半晌道:“你早就知道风伯会命丧于此,是吗。”
“小菜一碟。”
“那他找你时,为何不告他。”
“他长得又不俊,我干嘛要告他。”
“这......”华衣男子额头滴汗,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庞。
“还有,他竟然想让相天经纶台当垫背的龙套,哼,我刘小仙可不是吃素的。这次下山除了多认识几个俊男外,我还要让相天经纶台重新崛起,成为比肩你华音楼还有黑龙阁的超然宗门。”少女挥动着手臂,激动的喊道。
来自华音楼的史录者擦了擦额上冷汗,稳定下情绪,远处的夜空飞出一根长矛,正是小青仙子在追杀亡命逃跑的柳云。
“这便是你让我从齐京赶来的理由?江家流云儿被云宗传人击杀于此?”男子问道,顺手掏出史录册。
“不是。”少女的神sè变得专注起来,她伸手指向石中岭东南方,眼中幸福满满:“那风伯长得虽不俊,可我对他都是实话实说。有宝天降,风云天阙,你看那,我刘小仙没骗他!”
像是印证少女的话,漫天星辰忽地一黯,这时小青仙子的罡兵长矛也已至柳云背心。
“轰隆”一声巨响,晴空霹雳。
一道银sè的长练划过天际,似有一柄长达千里的利斧劈入云层,将夜空破成两半,像是睁开的眼皮,露出其中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原来真的是天外有天!
这是看到此番奇景的所有人内心之中第一个念头,可紧接着,强大的气息从苍天裂口中席卷而来,坠向山海之地。白山河、小青仙子、柳云、刘小仙等人全都一动不动,宛如泥雕,不是他们不想动,而是被那股似来自遥远蛮荒的苍莽气息锁住,动弹不得,也包括小青仙子的罡兵长矛和白山河的战刀。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一块熊熊燃烧的巨石从天眼飞出,坠向天阙大陆,它对准的方向不偏不移,正巧是柳云和伯赤花飞所在的呆头鹅。
倘若风伯泉下有知,定会后悔不迭。他利用相天经纶台,放出假消息,吸引天下目光,只为布局擒杀江流云。孰料机关算尽,他反被相天经纶台历史上最不循规蹈矩的传人利用,借他之力,为相天经纶台的入世做最华丽的造势。
雍煊帝十三年,初chūn,海山冷夜,有奇宝现世。相天经纶台刘小仙言,得此宝者,风云天阙。
完蛋!完蛋!我命休矣!
这一瞬,柳云似能听见伯赤花飞心底的咆哮,他的心中又何尝不是这么想。
随着火焰巨石越降越快,从石头四周延伸出一条条扭曲的裂纹,像是一只即将裂开的巨蛋。
在距离柳云和伯赤花飞还有百来丈时,火焰巨石终于四分五裂,强力的气波冲击得空气扭曲变型,也将方圆半里之地的生物全都震晕。
......
“哗......”
“哗......”
“哗......”
海浪声敲打着耳膜,柳云睁开双眼。
先把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衣服也在,四肢健全,关键部位依旧坚挺,柳云舒了口气。
又看了眼身旁昏迷不醒,几近一丝不挂的伯赤花飞,柳云不由庆幸:“这袍子和面具好结实,连千里信也给保住。侥幸侥幸。”
“醒醒!”
揪住伯赤花飞的肥耳,柳云大喊道。
正在这时,柳云余光中出现了一条瘦小的人影,观其背影像是三岁小孩,正蹲在岛岸边喝着水。
柳云脑中出现火石爆炸的画面,又打量了眼周遭,他所在之地是有着一片荫荫绿树的岛屿,天蓝浪奔,距离西面的海岸线并不算太远,是一座近海小岛。
“莫非是那股爆炸之力把我们推来这?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望了眼手臂上传来微弱气息的呆鹅符纹,柳云自言自语道。
“他是谁!”
耳边传来伯赤花飞的声音,柳云转过头,就见刚苏醒的伯赤花飞正呆呆地盯着岛岸边的小童。
小童背上红一块黑一块满是烫痕,除此之外还粘着石屑,柳云脑中闪过数个念头。
从天而降的火石莫非就是风伯之前所说的奇宝?没想到还是真的。石头不可能是宝贝,除非石头里面......那小童难不成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一定是这样!
柳云忽觉心脏砰砰直跳,他不由得想起前世一个说书人所讲的段子:亘始帝年间,有乡里人上山采药,草药未采到,却捡了个巨蛋。他将蛋带回家准备为刚入蒙学的儿子补补身子,到家中蛋便破开,从中跳出一只蛟jīng,口吐人言,竟唤采药人为父亲。自此往后,采药人一家的境遇大为改善,凭那蛟jīng成为方圆三十里一霸。
似乎刚出世的奇禽异兽都会将第一眼见到的生物认作父母,这个怪小童若真从石头里蹦出,那他定然不凡。
搓着手,柳云眯起眼睛蹑手蹑脚的走向海岸边的小童,直到他身后三步方才站定。
小童听到脚步声,转过头。
“儿呀!”就听柳云声情并茂的喊道。
“扑通!”
刚刚站起来的伯赤花飞一步没踩稳,摔了个四仰八叉。
那小童更是一口水喷出,shè了柳云一脸,他看向柳云的目光里充满鄙视,就如之前柳云看伯赤花飞,只差没叫白痴了。
太阳初升,寸寸金辉洒向海平面,像是有一条条金sè的鲤鱼在跳跃,奔向传说中的龙门。
晨曦抚上小童脸上的绒毛,像是镀了一层金漆,配合上他的神秘来历,虽只有三岁大小,看起来却显得庄严肃穆。
在柳云和伯赤花飞瞠目结舌下,小童向东南西北各走了九步,随后傲然站定,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遽然,一股难以描述的苍莽气息从他身上升腾而起,在朝阳映衬下,份外妖冶。
“天上地下,唯我独......诶哟!”
“独”字还没说完,小童就被柳云一巴掌拍在脑袋瓜上。
“独你妹!”柳云恶狠狠的瞪向小童。
“啧啧!竟敢当着云爷的面装蒜!小兄弟!你还想不想混了!”恶霸狗腿模样的伯赤花飞双手叉腰,一脸冷笑。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就是......”小童怒道。
“啪!”
又是个板栗落下,柳云将满脸悲愤的小童夹在腋下,大步向岛zhōng yāng走去。
“我管你是谁,不喊老子声老子听听,老子让你出不了这个岛。”
朝阳金灿,迷人眼眸,柳云看起来一脸凶相,可在他的眸底深处却充斥着兴奋和狂喜。
第五十五章 孤岛修行
孤岛又见孤岛!
和江家试炼岛不同,在这座充满阳光和丛林的岛屿上,柳云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时至黄昏,柳云踱步于浪cháo击岸的滩边,穿着藤叶编织大裤衩的伯赤花飞和小童,一左一右,一摇一摆,亦步亦趋的跟随在柳云身后。
海风挂晚霞,柳云的黑袍亦随风摇曳,他带着脸谱穿着长袍走在夕阳下人迹罕见的海边,略显寂寥。却在这时,跟在柳云身后的伯赤花飞和小童突然动了,二人弹shè而起,从两旁包抄向柳云,面sè狰狞,目露杀机。
柳云浑然不觉,依旧踽踽而行。
直到拳风扑面,背心激起一片寒意时,柳云方才回身。
就见他双手合拢,十指仿佛莲花绽放般依次弹出,粗看很慢,细看却快得目光难以跟上,且又保持着一种难以描述的韵律,快而不乱。手印捏出时,柳云的气质浑然一变,仿佛有一轮红rì从他掌心冉冉升起,而他则若rì下东山,岿然不动。
弹指瞬间,jīng血充盈满掌心,柳云冷冷一笑,一掌一个击向伯赤花飞和小童。
震天十三击——rì升!
伯赤花飞和小童尚未有所反应,便被柳云破去本身招式,击飞入海。
柳云也不追击,掸了掸长袍,继续慢悠悠的向前走去。而伯赤花飞和小童也迅速爬起,没事人一般继续跟在柳云身后,步伐、身形、姿态几乎一致。
没走几步,忽然间柳云拔身而起,在半空腾挪旋转,停顿时刻恰到好处的遮挡住伯赤花飞和小童视野里的rì晕,就仿佛一团摇摇yù坠的乌云。手印捏出,柳云轰下一拳,拳中jīng血萦绕,内藏难以捉摸的巨大力量,仿佛随时会崩裂。
震天十三击——云崩!
不出意外,伯赤花飞和小童再度被击飞出去,从海中爬起后,两人却毫无怨言,依旧跟屁虫般跟着柳云向前走。
就这样,三人一前两后,围着海岸线兜圈,走走打打,活像疯子。倘若还有第四人在场,无论是谁,看到这副怪谬的场景,都会以为柳云三人脑子坏了。事实上,这是柳云从万年后带来的一种魔门修行窍门,它虽不能像《唯魔通天双修法》那样让人的修为境界突飞猛进,可它却能最大程度的提升战力。
听着浪声海风扑面,施施然行于柔软的沙滩,很容易让人沉浸于极静状态。待到全身心放松下来后,突然间进入最激烈的战斗状态,看似简单听起容易,实际上却无比困难。它需要瞬间调动你全身每一寸肌肉、每一丝血气、每一根神经,五觉从放松转入紧张,修炼到最后,任何风吹草动,再小的气息波动都会让修炼者下意识的以最快速度调动起全身力量,由静转动,进入最佳的战斗状态。
这是圣人帝纪元时,残余魔门中推行最广的小窍门。道涨魔消,魔门沦为丧家之犬,若没有这样的本领,如何能活过明天?而且和其余魔门秘法相比,这一窍门对身体的伤害最小,修炼起来也最轻松。
直到残阳被大海吞噬殆尽,月上高枝,柳云才停下脚步。
“花胖,你去搞点吃食。小猴,你去拾柴。”
“是,大哥!”
“是,干爹!”
望了眼两人如逢大赦、欢天喜地的背影,柳云盘膝坐下,双眼一眨一闭,进入冥想状态。
流落到这无人问津的小岛已近一月,远离世间纷争,柳云却没有丝毫松懈。前半个月,柳云没rì没夜的找伯赤花飞对练,一天一击,半个月过去柳云终于将《震天十三击》前十二击偷学到手。这门由历史奇人所创的魔功不仅令柳云实力倍增,还提升了他的武学眼界,让柳云大叹先贤的神慧通天。
《震天十三击》以震天为名,口气极大,却也名副其实。
前十二击分别是:雷奔,雷降。雨暴,雨尽。风哮,风平。云崩,云弥。rì升,rì陨。月隐,月变。
雷雨风云rì月,两两相对,暗藏天象变化,以天象化武技,施展出时气势天成,威力难匹。柳云知道在天品功法之上,还有传说中的神品功法,他没见过神品功法,却隐隐从这部能和紫辰帝手中神品功法匹敌的魔功中推敲出一二:
原来,不单武法可以从天地万物中参透,武技同样也能被赋予万物的灵xìng,一旦以武法驾驭这种神乎其神的武技,其威力定然远超寻常天品上等功法。
可惜柳云没能学成第十三招。而据花胖子说,他从石碑上看到的也就是十二击,第十三击没有任何语句描述,只有一个简单却晦涩的名称:天藏。
学成十二击后,剩下的半个月柳云又拿伯赤花飞和江小猴作炉鼎,动静结合,刺激神经、气血、肌肉,训练战时反应力。要知道前世圣人纪元时代,柳云之所以能成为魔门活到最后的那几个,很大程度上都依赖他敏锐的直觉和反应力,短短半个月虽未能达到前世的程度,但也恢复了一大半。
孤岛一月,收获颇丰,唯一让柳云遗憾的是,由于真气在中丹田自行运转,炼化新真气的速度慢到无语,其数量远不及jīng血,失去平衡后也就无法凝成yīn阳煞。
耳边传来叫骂声,柳云睁眼看去,就见伯赤花飞正在捉弄江小猴,柳云冷笑一声,将目光转向海上明月。
倘若伯赤花飞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哪会这么悠然自得,早就哭爹喊娘了。
柳云和伯赤花飞消失的这一个月间,东南域已乱成一锅粥。
首先,猎风世家少主风伯身死石中岭,猎风世家大怒,又增添了一道通缉江流云的悬赏。而伯赤花飞墙头草的举动最终让他自食其果,猎风世家和风翼洛家一口咬定伯赤花飞是害死风伯的帮凶,声讨伯赤家,伯赤家以重金换得东南邪道其余三家的支持,正邪矛盾愈发激烈。这个时代,至少在武元时代初期,正邪尚未撕破脸皮,只因为当年紫辰帝逐鹿天阙时,麾下大将、强者有的修炼真气,有的修炼jīng血,正邪两道平分秋sè。虽然在近数百年里正道占据朝堂,国朝宗室子弟也都修炼真气,可在武道界,邪道势力仍然举足轻重。
最终的结果是,伯赤家和猎风世家双方各退一步。伯赤家公开表态,革除伯赤花飞少主资格,而猎风世家得了一批坐骑和丹药后,也不再迁怒伯赤家,只将伯赤花飞添加于悬赏榜。
除了和伯赤家的纠葛外,令猎风世家头疼的还有东南域数十中小家族、宗门和学堂的声讨。
第五十六章 心魔情劫
也不知是谁从华音楼挖出事情的真相:风伯为得江流云,假借相天经纶台之名欺瞒天下人,却没想到真有奇宝出世,在出世时摧毁了半座石中岭,前去寻宝的正道子弟损失惨重,死了二十来人,余者皆受不同程度的伤。一时间,猎风世家在武道界的声望骤降,成了踏脚石,让退出天阙舞台上千载的相天经纶台名声大噪,入世传人刘小仙更是在齐月京都临湖长街租下一栋小楼,开卦卜算,生意爆满,红红火火,小rì子无比滋润。
至于第三件让东南域乃至全天下武修震动之事,和大禅头寺的天空和尚有关。天空和尚只身前往出云江家,为其师弟天觉和尚讨说法。在山庄门口,天空和尚遇见了久候的江心月,天空和尚名列东南升龙榜第三,江心月则名列第六,两只交手了一招,天空和尚大笑而归,江心月则在第二天宣布闭关。有人说江心月已突破入魔七重,一招逼退天空,也有人说天空和尚甫一出手便让江心月身受重伤,被迫妥协。至于真相究竟如何,只有当事二人清楚。
短短一月,东南三国各地纠纷不绝,正邪子弟冲突不断,乱象已成。
雍帝借神谕调遣走一大批武道界的强者,只留下少部分天一境武修,却又在出兵前下旨,言其凯旋回归前,天一境不得动武,违者罚入紫宸面壁千年。雍帝这道旨意既是在防范国朝内蠢蠢yù动的世家宗族,同时也在提防隐而未现的魔门。以魔门中人不遵礼法、肆意妄为的xìng子,自然不在乎什么圣旨,可有紫宸神庭出面,魔门中人也只能忍让退避。
于是乎,历史上最荒谬的事情发生。入道、入魔九重成为最强者,天阙大陆七域十三诸侯国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年轻一代的大舞台。
这些个舞台中,最先热闹开的当属东南齐月国。眼下齐月国中可谓高手云集,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这场祸事的源头出现。只因神算刘小仙说了,一月半内,江流云必现身齐京。
......
“都想我上齐京找虐,云爷我偏偏不去。”
放下袖筒,柳云收起千里信冷笑连连。
“干爹,肉烤好了。”
这时,两颊有着一圈淡淡绒毛的小童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殷勤的说道。
“嗯。”柳云微微点头,瞥了眼小童,老气横秋道:“帮你干爹算一算,我明天是好运还是坏运。”
“呃......”小童一怔,苦思冥想许久,涨红着脸小声道:“孩儿不知。”
“废物!”柳云不屑冷笑,破口大骂:“让你卜算不会!推衍不会!看相不会!辨宝不会!真气jīng血一个都练不出来!江小猴啊江小猴,你到底会什么?”
被柳云这般羞辱,江小猴咬牙切齿,眼睛通红,大声喊道:“我......我什么都会,只是现在还不会。我可是.....”
他没说完就被柳云打断。
“还敢瞪你干爹!再瞪我就让蛟龙印发作。看看那边的胖子,他就是当年不听话被你干爹我下了蛟龙印,从一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人见人爱的翩翩美少年变成现在这个......你若不想和他一样,就乖乖听话,无论嘴上心头都要把干爹当干爹,不准在背后乱嚼舌头。”
江小猴惶恐的望了眼伯赤花飞,又下意识的摸了摸脸蛋,红着眼道:“是,干爹,孩儿听话......别让蛟龙印发作啊。孩儿去给你拿肉!”
说完,江小猴撒腿就跑。
望着小童的背影,柳云脸sè变幻。
有宝天降,风云天阙,即便没有这两句谶言,仅从江小猴从石头里蹦出便能断定他的不凡。柳云软硬兼施,连骗带吓,终于让他认贼作父,并且取名江小猴。柳云现年不过十七,认一个三岁小童做干儿子,怎么都有些荒谬。然则魔门中人离经叛道,不约世俗,这等荒唐事早已是家常便饭,柳云倒没多大感觉。不管江小猴是怎样的怪物,他现在年纪尚小,正是柳云在他心灵刻下jīng神烙印,令他从此一生都乖乖驯服的最佳时机!
然而柳云渐渐发现,小童除了力气比寻常人大点、跑得比寻常人快点、跳得比寻常人高点、学武悟xìng比寻常人强点外,再无半点特殊之处。柳云曾尝试将jīng血种入他体内,却发现江小猴根本容纳不了,遑论传说中的神机妙算、扭转乾坤等等,令柳云好生失望。
事实上,熟知紫辰帝战天下那一段历史的柳云已然猜出江小猴的真实身份。每每在江小猴想要自曝身份争取权利时,柳云总会将他打断,假装糊涂。不仅是柳云,便连伯赤花飞也隐隐猜出江小猴的来历。
柳云目光所及,伯赤花飞正在卖力的和江小猴套近乎,也想软硬兼施,争取到这个从石头里蹦出的小童。伯赤花飞鬼主意再多,可毕竟只是二十来岁的邪道子,远不及柳云出身魔门,拥有两世经验,如何能从柳云手里夺走江小猴。
“死胖子,等上了岸你的好rì子也就到头了。”
柳云冷笑着收回目光。
学成《震天十三击》,伯赤花飞的利用价值也已到期,柳云带着一个江小猴已经够麻烦,自不会再带着伯赤花飞。到时若是心情好把他往岸上一丢,任其自生自灭。若是心情稍差一些,嘿嘿,少不得拿他发泄一番。
只不过如今齐月国正热闹,年轻高手横行,各方势力犬牙交错,非是再尝美人香唇之良机。
柳云望着天头明月,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唐羽尘的倩影,微微一笑。
忽然间,柳云皱了皱眉,他撸起袖筒看向千里信。
月东神的名字闪闪发亮。
柳云点开,光幕中出现一行字:小病那传来消息,江心月昨rì离开出云山庄,只身前往齐京,迎娶月羽公主。行于半途,遇正道三大世家中李家长者,修为入道七重,一言不合,三招斩之......小云啊,你再不来,美人儿公主就要变成别人老婆了。
月sè冷,海cháo乱。
柳云凝望长空冷月,面谱遮颜,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月光曼妙,化作一道道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影,有江心月,有云宗传人小青仙子,有神秘魔女,有未来万人屠白山河,有半圣半妖的禅头僧天空和尚,以及数不清的已露出狰狞獠牙,只等他出现的东南年轻武修。
风流齐京,今朝成虎穴。
沉默许久,柳云忽而一笑,笑声不羁:“罢了罢了,心魔不除,从此往后心境停滞,恐难寸进。唐羽尘,你竟成了我的心魔,这一回我要你心甘情愿。”
第五十七章 长街现魔踪
月下楼阁佳人笑,海cháo烟花千帆过。
这两句诗被无数人提起过,茶余饭后,酒足饭饱,勾栏香坊,都是在说同一个地方,天雍王朝最富庶风流的东海都城——齐京。月下楼阁佳人笑,是因为齐月风气奢华,寻常一座酒楼的jīng致程度都能媲美河西、漠北的首府官邸,而齐京近东海,江湖环绕,水汽滋润,很能养人,历来多美女,最有名的还属当世月羽公主。至于海cháo烟花千帆过,这句略有夸张,齐京靠东海但不临海,没有海cháo但能望见明月江的浪cháo。明月江是东南域唯一一条贯穿全境的大江,为东南全境最长水道,被齐月国占据了入海口,毫不夸张的说,每rì都有过千海船过境停港,而它最大的港口便是齐京郊外三十里的明珠湾。站在齐京楼阁高处,可远观金rì下浪涛滚滚的明月江,以及来自海外岛国五颜六sè、奇形怪状的船只。千帆过境,如烟花绽放,是仅现于齐京的独有风光。
四月的午后,阳光暖融,让人昏昏yù睡。
寸土寸金的临湖长街上,聚满了看好戏的年轻武修,在人群zhōng yāng站着两名手持真气长剑的青年,剑拔弩张,大有当街动武的架势。年轻人好争一时意气,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一个多月来,这样的事在齐京已是司空见惯,之所以还有这么多人驻足围观,大多醉翁之意不在酒。不仅是围观者,就连圈中对峙的两名青年,也都有意无意的瞥向街道对面那座禁卫森严的楼阁。
吸引众人的不是楼阁的jīng致华美,而是楼阁三层,临窗而坐的两道倩影。虽有薄薄一层纱幕遮挡,朦朦胧胧,看不清窗边女子的相貌,可能让近百修为都在入道四重以上的齐月秘卫守楼,阁上女子的身份呼之yù出。
“难得想和羽尘姐姐出宫逛逛街,却被堵在这里,都怪姐姐的魅力太大。嘻嘻。”
穿着一身白纱轻羽宫装的女子说道,她以无可挑剔的优雅姿态跪坐木榻,被束腰宫装勾勒出的美好曲线映上帷幕,蜂腰翘臀,凹凸有致,也不知让窗外多少年轻武修暗吞口水。
对面的唐羽尘却是一脸无jīng打采,美人慵懒,玉臂轻倚,一副美人侧卧图赫然呈现于木榻檀香间。
“小雀儿,你说男人为什么都那么讨厌。”
说话时,唐羽尘目光掠过窗外众武修,顺着繁华的临湖长街飘去,直落向远处烟波,漫无目的。
独孤孔雀放下玉盏,端详唐羽尘片刻,脸上露出恬美笑容:“姐姐,你什么时候又开始关心男人了?嘻嘻,是想你那个老情人天空和尚,还是你那个天才未婚夫江心月。天空、江心月都是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还都那么能打,想必床上功夫也不差......呀!”
独孤孔雀还未说完便被坐起身的唐羽尘一巴掌拍打中屁股,响声清脆。
“发chūn了是不,刚离开天京就现原形。好,好,我这就去军中挑几个壮丁来伺候你。”
“孔雀才不要臭男人呢。可惜姐姐突然转xìng,要不然孔雀还想伺候姐姐几天。”
“小sāo蹄子,要是让十三皇子见到你这副模样,也不知他还会不会把你当成高不可攀冰清玉洁的女神,整天不务正业跟在你屁股后面转悠。”
“嘻嘻,人家本来就是冰清玉洁啊。说真的,今晚要不要小雀儿为姐姐献身一次。”
“我可不敢要你,我如要了你,中土天京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要来找我拼命!”
“唉,姐姐果然想男人了。”
“sāo雀儿,你再胡说我便传信给十三皇子。有他这个跟屁虫在,看你东南之行还能尽兴。”
“别嘛,人家不敢了......”
二女嘻嘻闹闹,说了会儿闺房私话,唐羽尘倒也不那么困乏。
她和独孤孔雀是在那年平定海乱上京受封时认识,和别的女儿家喜欢勾心斗角不一样,两个同样不输须眉的少女一见如故,伴游天京五rì后,便成知己,且是那种几乎无话不谈的闺房密友。否则以二人的身份地位,也不敢在大白天的说这些羞人的流氓话。
唐羽尘这些年府中常有美女出入,让世人猜测纷纷。至于独孤孔雀,她可是天京乃至中土仕女小姐心目中的标榜典范,传说她走路时头能顶香炉而不落灰,坐时能半个时辰纹丝不动,笑不露齿,谈吐优雅,兰心蕙质,文静温柔。便连雍帝也常对左右臣工说,独孤孔雀已是他钦定的儿媳妇,就看他哪个儿子有本事,摘得独孤家女儿芳心。
这时,两阵低鸣传来,唐羽尘和独孤孔雀停止说笑,拿起放在一旁蝉丝篓里的千里信。
“江家子流云携伯赤花飞现身明月江江口,即将到达明珠湾。”
独孤孔雀念着黑龙报,摇了摇头:“这个家伙,总算出现了。就连小雀儿这样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淑女都听得两耳生茧,成天江流云如何如何,好生无趣。”
独孤孔雀边说边向窗外望去,只见原本聚在楼下的武修们争先恐后的向东跑去,引得长街上的掌柜伙计们探头探脑。
抿嘴一笑,独孤孔雀眨了眨眼:“姐姐的笼中茶之邀传遍天下,每rì都有好多中土、河西的武修前来,想要一碰运气。如今江流云已到,江口必然热闹,姐姐不如我们去江口吧,顺便看一看传说中的江流云究竟长得什么样,是不是像人说的那样身高三丈,手长过膝,黑脸虬髯,鼻孔翻天,额生肉瘤,臂粗如腰......”
独孤孔雀戛然而止,说了这么久才发现始终是她一个人在说。
“姐姐,你发什么呆呢。”独孤孔雀嘟了嘟嘴,转头看向唐羽尘。
就见唐羽尘望向窗外,神sè怔然,眼里隐隐露出几分不可思议。
独孤孔雀顿时好奇起来,她伸长玉脖,顺着唐羽尘的目光望去。
随着江流云现身江口的消息传出,临湖长街一下变得空荡荡,午后慵懒的阳光沿着光华的大理石地砖向西流淌,直到那个站在玉铺旁挑着首饰的男子。
男子身高八尺有余,黑发及腰。他穿着一身朴素的白布衣,也没有齐京男子随身携带的玉佩玳瑁,一看就是穷小子一枚,可他高大魁梧的背影充满阳刚气息,又给女儿家一种足以依赖的安全感,不消时引得路过的仕女小姐侧目频频,光是背影便让chūn心荡漾的女儿家生出无限遐想。
终于,男子转过头,或许是巧合,他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向唐羽尘和独孤孔雀所在的茶楼。
那是一张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面孔,可不知为何,独孤孔雀盯着那个在阳光下露出一口雪白牙齿,笑容灿烂的少年,总无法视他和自己同龄。他身上隐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质,第一眼看去尔尔,第二眼看去只觉他灿烂的笑容中略含沧桑,直到第三眼,魔女如独孤孔雀也不禁生出些许兴致,只觉似曾相识。
她看了眼一旁绞动玉指、紧抿芳唇的唐羽尘,缩回身,捻起玉签搅动起香茶,轻抿一口,方才若无其事道:“姐姐,他是谁?”
“我怎么晓得!”
话才出口,唐羽尘便发觉语气不对,她抿了口茶,平复下波动的芳心,冷笑道:“齐月秘卫还真没从前好用了,竟疏漏了此人。”
“哦?”独孤孔雀放下茶盏,远眺窗外:“这么说来,姐姐已将入京的武修全都调查记录在案咯?
“该记录的都已记录。”
“嘻嘻,那姐姐又怎么知道那人该被记录在案?”
“小雀儿,你莫非忘了姐姐我当年的丰功伟绩。”
“呀,我倒忘了姐姐识人一流。我还以为姐姐又对男人动心咧,唉,若真是这样就好了,小雀儿往后和姐姐同处一室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刚才还说想伺候姐姐。看来我真要传信给十三皇子了。”
“姐姐你又来......”
无论独孤孔雀如何试探,都被唐羽尘轻描淡写的化解,滴水不漏。
在二女从小生活的环境里,无处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上流中,又有谁会真正向他人敞开心扉?即便两人情同姐妹,几乎无话不谈,她们也毫无例外的都有各自无法相诉的秘密。
他怎么会在这?他怎么敢在这?他现在不是应该出现在江口吗......
再遇柳云,唐羽尘却还是像初次邂逅时那般充满疑惑和好奇,即便两人已经有过多次最亲密的接触,在唐羽尘心中,这个突然出现打乱她计划的江家子依旧是个谜。
抿了口茶水,唐羽尘再度望去,却发现柳云身边多了个女人。
第五十八章 请君闯虎穴
女子二十来岁,穿着一身白sè的海云绣文士装,肤白如雪,双峰饱满,浑身上下充满一种罕见知xìng美,不至于倾国,却足够迷倒一城男子。放在从前,唐羽尘早就下手,可打从一月前回转齐京后,唐羽尘再没光顾过她的“**”,隐隐兴味索然。
“咦,那不是风翼洛家的洛沉鱼吗?”独孤孔雀道。
“是她。”唐羽尘也认出了这位有过数面之缘的武道界奇女子。
“女人果然天生多情嬗变。风伯刚死,有风伯房中军师之称的洛沉鱼就迫不及待的勾搭起别的男人来,据传风伯也是被江流云所杀,是吗姐姐。”独孤孔雀下意识的挺起她不算丰满却足够挺拔圆润令男人迷醉的美胸,玩味的说道。
是啊,风伯不就是被江流云这个混蛋所杀。洛沉鱼身为风伯不宣的情人,怎么会和杀死风伯的凶手混在一起,且还结伴逛街神态亲昵?
一瞬间,唐羽尘脑中闪过数个念头,每一个猜想都足以让人大吃一惊。
唐羽尘自己却没有惊讶,她虽然恨极了柳云,可从七星岛到船行大海,唐羽尘早已习惯了柳云的种种惊人之举,见怪不怪。
午后阳光暖融,唐羽尘望向柳云,神sè平静,目光冷直,心里头却又恼又恨,直恨得她现在就想冲下去,把长街上那个正无比惬意享受阳光的白衣人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恶贼,你这次来齐京又想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莫非忘了临别前我说过的话。
迎向唐羽尘动人心魄的寒眸,柳云无声的说道。
四目相对,弹指分开,恰如午后楼阁飞檐前那一圈圈光晕,迷乱而又撩人。
......
“她便是雍帝钦点的月下羽公主,天阙大陆四大美人之一的唐羽尘,可是名不虚传?柳兄,只要你杀死江流云,大有机会获得公主垂青,一亲美人芳泽。”
转过长街楼阁,洛沉鱼说道。
女人善妒,换成往时洛沉鱼定会因为男伴顾盼别的女子而心生不悦,可今时今rì,哀莫大于心死的洛沉鱼非但不妒,反而撺掇着柳云去追求唐羽尘。
“看来我的齐京之行又多出一个目标。”
柳云笑着说道,言语间丝毫不掩饰他对唐羽尘的欣赏之意。
余光中,柳云只见洛沉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揶揄,似在讥讽柳云不知天高地厚。
这也难怪,唐羽尘可不是一般女子,天下四大美人,东南第一奇女子,种种头衔堆叠在一起,洛沉鱼这等本也很受欢迎的一流美女只有仰视的份,这些年多少王孙贵胄、俊杰天才追求过唐羽尘,大多却连唐羽尘的面都见不到。洛沉鱼刚才所言多半是开玩笑,即便柳云真的杀死江流云,得到唐羽尘接见,顶多也是隔着帷幕喝一下午枯燥的笼中茶,其它的想都别想。
柳云不以为怪,他望了眼空荡荡的街道:“洛军师,你说的那个地方究竟在哪?”
离开海岛后,柳云用风伯给的令牌取了回钱,很快便见到洛沉鱼。这也是在石中岭时,柳云留下洛沉鱼xìng命的原因。他虽凭天涯摘星楼传人的身份进京,可想要在各方势力齐聚的齐京立足,却需一托身之所,一心想要招揽高手为风伯报仇的洛沉鱼也就成了最佳人选。
柳云此行进京,有三个目的。
其一,拿下唐羽尘,渡此情关,稳固心境。
其二,弥补正道所缺功法,提升实力。道魔同修的路子已定,魔道有江家凝炼jīng血的本命功法,兼之《神蝠天功》的身法,以及《震天十三击》的武技招式,再加上风月心法,已然足够。然而正道之中,柳云除了用过一次的轮回玄奥外,再无其它。他亟需凝练真气的本命功法以及武技功法来巩固身份,否则一旦战起来,遇上难缠的对手,他十有仈jiǔ会暴露身份。除此之外,柳云隐隐期盼着能在齐京成罡,只有突破到七重境,才能称得上年轻一代中的强者。
第三,便是探一探天空和尚的虚实。
这三个目的中,提升实力是重中之重,若无足够实力,一切休提。却因雷眼的缘故,柳云只能在和人对战时学得功法和武技,否则他早就找洛沉鱼讨要风、洛两家的秘籍。时间紧迫,柳云无暇去寻访名医治疗眼睛,此时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你初来乍到,还未见识齐京风情。先陪人家走走,去那地方也不急于一时。”洛沉鱼淡淡一笑,挽上柳云的胳膊,向前走去。
武元年间民风开放,更何况以风流著称的东南域,像洛沉鱼这样隔着衣袖手挽手也不为过,柳云却能感觉到在洛沉鱼看似热情的外表下所隐藏的冷漠和戒意。
“刚听人说,你的大仇人江流云已出现在江口,你却在这里闲逛。”柳云自不会拒绝美人酥臂玉峰轻倚,边走边道。
“你和江流云也有仇怨,不也和我一样丝毫不急。”洛沉鱼没有抬头,轻笑一声道,语气却有些yīn寒:“以江流云狡猾的xìng子绝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他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江口,定有目的。”
“什么目的?”
“或是声东击西,或是掩人耳目,哼,但凡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此时去江口只会扑一个空。”
“洛姑娘分析得在理。又或许江流云早就料到你们这些聪明人都是这样的想法,于是乎大摇大摆的驾船入京。”
闻言,洛沉鱼一怔,旋即摇了摇头:“不可能。若真是如此,识人心到这般地步,那他也太可怕了。”
“的确。”柳云微微一笑,收住话题。
眼下带着伯赤花飞出现在江口的不是别人,而是穿上黑袍带着脸谱乔装打扮的月东神——代价是柳云包办一个月的美酒美食。齐月京城人才济济,擅谋者如洛沉鱼比比皆是,柳云这个海外天涯摘星阁传人出现得太过巧合,且不乏破绽漏洞,时rì久了难免露出马脚。想要守护住这个身份最好的办法便是演一场戏,让柳云和江流云同时出现,这样一来自然不会有人对他产生怀疑。洛沉鱼比起唐羽尘略逊几分美貌,可凭她特立独行的书生装,丰韵十足的身姿,私底下房中军师的艳名,让她跻身一流,成为男人们垂涎yù得的尤物。柳云相伴洛沉鱼逛了七八条街,足以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未雨绸缪洗清嫌疑。
当柳云和洛沉鱼来到齐京西坊最南面时,rì已西沉。
“就是这了。龙潭虎穴,也不知云郎敢否一闯?”
黄昏下,美人倚怀,洛沉鱼呵吐芳兰,贴着柳云耳朵道,语气亲昵暧昧,仿佛在和情人蜜语。
“有何不敢?”
柳云顺水推舟,揉捏起洛沉鱼滚圆饱满的翘臀,面露享受,一个风流狂放的海外浪客形象呼之yù出。
“那我们进去。”
洛沉鱼低头一笑,隐忍住眸中的恼怒,率先走向不远处金碧辉煌、华灯高上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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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祝大家心想事成,奇遇不断~)
第五十九章 豪夺风雅轩
和所有诸侯国的京都一样,齐京秩序井然,城郭格局严整。
齐京共分三片:内城,外城,西郊。内城也是王城,只有王公贵胄和齐京文武能进,是为齐国心脏。再往外是外城,七十里外城拥有东南西北四坊,其中东南二坊最负盛名。东坊繁盛,华店美铺,楼阁林立,大多能远眺明珠湾,就连地砖也都是上乘大理石铺成,是公子小姐最向往的去处,唐羽尘和独孤孔雀喝茶的地方就在东坊。至于西坊,则是西郊延伸至外城所形成的聚集地,和jīng致华美的东坊相比,西坊则充满野xìng气息,帮派林立,赌场jì院黑市应有尽有,但凡你想象得出的玩乐之地,都能在这里找到。
堂堂京城里竟有这样一个占地近三十里的庞大销金窟,曾一度令许多外地旅人费解,然而正是遥遥对峙的东西二坊,使得齐京风流之名风靡天下,乔装打扮来玩耍的异地名流络绎不绝。
柳云和洛沉鱼前去的,是一个名叫风雅轩的赌场。据洛沉鱼说,这个赌场即便在西坊中也能排上前五,最关键的是,这赌场是风伯早年瞒着家族偷偷创立,光是打理赌场便花了他数千金,付出的心血不可谓不大。也正因为风伯瞒着家族私建势力,如今他一死,麻烦却来了。
“公子小姐万福。”
柳云和洛沉鱼走到门口,自有两名穿着暴露的艳丽侍女迎上来,柳云察言观sè,就见两名侍女见到洛沉鱼先是一惊,随后很快掩饰住,笑容满面,目光却有些闪烁。
洛沉鱼一言不发,冷着脸从二女中间走过。
“是你从前的手下?”柳云一边打量着人声鼎沸的赌场光景,一边问道。
“那两个贱人都是我去年从青楼赎出,一人十金铢。”进入赌场,洛沉鱼心情明显差上许多,自顾自的向前走。
赌场共三层,一层是大厅,占地开阔,十条拱柱,近百张赌桌,赌客更是有五百多人,穿着暴露的侍女花蝴蝶般穿梭其中,不时被兴起的赌客捏捏胸摸摸屁股,发出yù拒还迎的尖叫。二层是十来间环形雅座,都有帘幕、屏风遮挡,此时还未入夜,已坐满一半。至于第三层,只有三间密封的大包厢,虽看不见内中情景,可仅从镶玉的窗棂便知其陈设繁华,造价不菲。
“洛军师,这赌场如今归谁?”柳云忽然问道。
“风伯手下排行第一的高手,河西人,王传君,现年五十五,入道七重的修为。”洛沉鱼头也不抬的说道:“他今晚上不在赌场,否则应该能在门口见着他的坐骑。现在看场的应该是风哥重金聘请的族叔,风寂扇,入道六重的修为。”
入道七重的修为在如今也能称得上高手,可五十五岁的年龄放在这,说明此人已没多少潜力可挖,除非他能在剩下的五年里一鼓作气连续突破三个境界,否则一旦过了六十岁,他将再无可能企及天一。
“风伯族叔?”柳云眼中闪过一丝异芒,随即压低声音:“那我们岂不是白来一趟?”
“你以为我是来找王传君?”洛沉鱼哂笑一声,摇了摇头:“我唯一能够依仗之人便只有你,而你尚未突破入道六重,非是王传君的对手。我今夜来此,便是趁着王传君不在,游说一番风哥原先的班底,包括风寂扇。他的修为虽不高,可好歹也是猎风世家传人,在风哥的手下中极有威望。”
闻言,柳云了然。
洛沉鱼私下里虽有风伯房中军师之称,可毕竟没有明媒正娶,名不正言不顺,无法接收风伯的班底势力,遑论为风伯报仇。手无缚鸡之力,又无法向家族求援,洛沉鱼只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柳云身上,软硬兼施拉拢一批风伯原先的手下,继而蚕食吞并王传君的势力。
洛沉鱼的路数没错,以她眼下处境也只能如此。可她却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柳云,她想以名利美sè为饵收服柳云为她所用,却不知早在石中岭时,她便落入了柳云的陷阱。
“不用这么麻烦。”
柳云忽然一笑,停下脚步,顺手将还在向前走的洛沉鱼揽入怀中。
“你做什么!”洛沉一愣,随即面红耳赤,大为光火。
她刚想发作,忽觉身边男人气质陡变,之前的浪荡孤客已然不见,他挺直脊背时,眉宇间锋芒必露。
在洛沉鱼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柳云一掌劈向最近的那张红木赌桌。
“哗啦!”
赌桌被他劈成两半,木屑四绽,麻牌乱飞,也让前一刻还人声鼎沸的赌场一下子阒寂无声,静到连银针落地也能清楚听见。
“你疯了!”
洛沉鱼被气得高耸的胸脯剧烈起伏,她狠狠盯着柳云,面无人sè。此时她才隐隐发觉,她犯了个致命的错误,这名被她寄予厚望的海外武修并非如风伯所描述的那般清心寡yù很好利用,相反,在他时而冷静时而狂放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一颗捉摸不透的心。
爽朗的笑声响彻大厅,柳云仰头望向风雅轩二三层,喝道:“王传君何在,竟敢霸占吾兄风伯之产业,欺辱吾兄女人,还不速速出来受死!”
天底下竟有如此不要脸之人!
洛沉鱼怔怔的看向一脸苦大仇深、眸眶闪烁泪花的柳云,心中惊愕到极点。
“你兄风伯?不知道来的是我风家哪一位杰出子弟?”
浑厚的声音从风雅轩三层的包厢传出,忽左忽右,忽轻忽重,显露出说话之人不菲的功力。
“我并非风家人。”柳云上前一步,一脸悲怆道:“柳某和风兄相识于石中岭,一见如故,通宵畅谈,抵足而眠,引为知己,只恨相识太晚,之后更是结拜兄弟!只可惜柳某贪图修行,先走一步,不想我兄惨遭江家贼子暗算!客死异乡!惨兮惨兮!”
说着说着,柳云低头注视向洛沉鱼,双目通红,饱含深情:“好在沉鱼找到我,说我兄临终前已将她和风雅轩托付给柳某。柳某本不yù受人遗惠,奈何我兄尸骨未寒,大仇未报,你等非但不管不顾,反而欺辱沉鱼,强占风雅轩,整rì饮酒作乐,忘记根本。柳某若还缩头缩尾,何当人子!”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得不说,经过伯赤花飞的熏陶后,柳云演技大进,收放自如,动情而不肉麻,特别是对洛沉鱼的动情一瞥,恰到好处,是为点睛之笔。大厅中的侍女赌客们议论纷纷,言语间已有倾向柳云和洛沉鱼的趋势。
“胡说八道!你究竟是谁?”包厢里的那人语气变得yīn沉。
“天涯摘星楼,柳云。”
柳云话音落下,风雅轩中又是一静。
西坊销金窟的常客们要么本身是武修,要么也厮混于武道界,柳云之名虽不如江流云响亮,可也在近些rì子声名鹊起,隐隐跻身东南域年轻一代一流行列。不为别的,只因柳云是唯一一个从江流云手中保住xìng命者,要知道江流云所杀人之中,大有天觉、风伯、独孤峰这样在升龙榜上排名靠前的天才。有不少人暗暗猜测,来自海外天涯摘星楼的神秘传人柳云,能否在三个多月后的东南武道大会中跻身升龙榜前十。
应当是洛沉鱼在之前为我造的势。
感受着赌客们或是敬仰或是羡慕的目光,柳云暗暗想着,余光中,洛沉鱼正低着头,双臂微微颤抖,落在旁人眼里还以为洛沉鱼是因柳云之言想起风伯,动情感伤。
只有洛沉鱼自己清楚,她被身边这人狠狠算计了一把,鸠占鹊巢,竟想利用自己把风雅轩占为己有!
第六十章 再战大风舞
再相遇时,洛沉鱼依旧一败涂地。
至于柳云陪她来此的意图,洛沉鱼倒是猜错了,柳云首要目的并非巧取豪夺风雅轩,而是为了正道功法。
“原来是柳公子。”沉默了好久,包厢里那人方才开口:“这一切或许是误会。在下风寂扇,忝为风雅轩管事,还请柳公子上三楼叙话。”
能在齐京西坊管理这么大一座赌场,风寂扇自然也是老油子,他看出柳云已占据场面上的主动,干脆以退为进。柳云一旦上楼,自然落入他的掌控,若是继续不依不饶,那可就大失风度,反落下乘。
洛沉鱼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柳云伸手止住,眉毛一挑,柳云豪情毕露,大吼道:“沉鱼你先走,这是男人之间的事!”
男人之间的事!
柳云这话一出口,恰如火入油锅,顿时让赌厅热闹沸腾起来!来自五湖四海,已喝了不少酒兴致正浓的汉子们大声叫好,便连二层雅座的公子小姐们也推开窗扇,饱含兴致的望向柳云,纷纷股掌喝彩。
“赌命!”
“赌命!”
“赌命!”
......
一时间,风雅轩内人声鼎沸,赌客们涨红脸大叫道,唯恐天下不乱。
赌场里面有四赌,赌骗,赌诈,赌赖,以及赌命。这四赌都不算什么好话,前三赌若是被逮住,少说得留下两根手指,至于最后一赌则是生死之赌,xìng命相搏,生者获得死者一切财产。
风寂扇虽已年过四旬,可想和魔门中人玩心眼,却还差上几分火候。
柳云审时度势,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说出最合适的话,再度将场面掌控在自己手中。他的初始目的很简单,寻一身怀天品上等武道功法者为炉鼎,一战夺其武学。斩获《神蝠天功》后,除了天品上等功法外,柳云再看不上其它,可天品上等功法何其之少,天阙大陆已知的正邪魔天品功法不过五十来部,分散于十万里天阙,如海中捞沙,得之甚难,更别说天品上等。柳云连得《神蝠天功》、《震天十三击》已是他烧高香走大运,而今他又想找一门天品上等的道门功法,只能再度将目光投向连连给他带来好运的猎风世家。
身为东南域武道界第一世家,猎风世家的天品上等武学《大风舞》一直为武道界津津乐道。而在猎风世家,无论嫡出庶出,都可修习《大风舞》,这也是因为《大风舞》极其难练,想要练成并发挥出其中jīng髓需要极高的天赋和毅力,家族不得已只好广撒渔网。
柳云早从洛沉鱼口中得知,风伯曾在猎风世家秘密招揽亲信,今次来风雅轩算是撞撞运气,却不料这么快便遇上正主。
“哈哈哈......”
柳云抄起酒壶,仰头就是一口,大笑着指向三楼:“我管你是风鸡骟还是风鸭骟,你若是个男人还没被骟,就他娘的速速下来受死!此乃我兄风伯呕心沥血所创之基业,容不得你等不忠不义的猪狗之辈玷污!我rì你姥姥!”
和什么人说什么话,柳云在堆满粗糙汉子、以及渴望粗野一回的公子小姐们的赌场大放厥词、狂爆粗口,非但不显得粗俗低劣,反而一下子将一二层赌客全部争取到他一边,在赌场里掀起一阵大过一阵的喝彩叫好声。
两句话后,柳云尽占人和之势。
“啪!”
三层的阁窗被推开,露出一个短眉长须的中年人,风雅轩一静。
在风伯的全部班底中,风寂扇虽只排在第三第四位,可他多年来混迹西坊,身为风雅轩王传君之下第一管事人,风寂扇多少也算一号人物。可柳云探目望去时,风寂扇竟只陪坐末席,和他同处一包厢的共有两人,一人带着顶小圆帽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看不清长相。另一人则比风寂扇略小几岁,颔下无须,面若敷粉,嘴角隐隐含笑,正饶有兴致的打量向柳云。
高手!
柳云右眼深处雷华泛起,转瞬隐没。
他看不清那人的修为,也就是说,那人的修为远在他之上。一时间,柳云背衫尽被汗水打湿,并非他紧张害怕,而是在孤岛修炼了魔道小窍门后身体所产生的应激反应,让柳云瞬间调动全身能量,只要那人稍有动作,柳云便抽身而走,且有八成把握能够全身而退。若带上个洛沉鱼,八成把握或许要降到四成。
柳云又看了一眼那人,对方眼中除了兴致外,并无其它情绪。
脑中闪过数个念头,柳云仰天大笑:“风寂扇你这个无胆之辈,若是怕了就和老子说一声,大可请你朋友代你赌命,也好让柳某会一会齐京真正的高手。”
饶是对柳云又怒又恨的洛沉鱼,此时也禁不住在心底暗暗喝彩。
当她看见风寂扇身旁白面无须的男子时,她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此前她之所以选择观望是因为柳云几已占据天时与人和,被摆了一道的她不得已只能静观其变,在她心里柳云固然狡猾,却还没有王传君等人威胁大。而那个白面无须的男子,无论身份地位还是修为都不是风雅轩乃至西坊中任何一人所能相比,他若是下场代风寂扇赌命,柳云必死无疑。
好在柳云这番话拿捏得当,说得恰到好处。非但没有得罪那人,反而暗中捧了一把,又将风寂扇逼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倘若风寂扇拒绝应战又或者找人代比,今夜之后他在西坊的名声将会一落千丈,受人耻笑。
晃人眼眸的烛光灯火下,洛沉鱼注视着柳云的背影,目光复杂。
此人行事不循常法,离经叛道,捉摸不透。偏偏又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能屈能伸,言笑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来自不习教化的海外,却如此深谙人心,前途实难限量。
洛沉鱼不由想起风伯,芳心一颤,瞬间被悲恸填满。
“哈哈哈,好,好,小兔崽子还真是不怕死!就让我风寂扇会一会你,看你究竟有没有外界传说的那么厉害!”
此战避无可避,风寂扇也不再作小女儿态,他好歹也是东南第一的风家子弟,一方势力的主事人,说话间颇具豪气,倒也为他争取来不少打气声。
“废话真多!”柳云啐了一声,抱臂而立,面露讥讽。
“小贼受死!”
风寂扇眼中闪过骇人的jīng光,只见他双臂微微向后扬起,在赌客惊叹们的目光中从三层包厢飘然而下,大气磅礴而不失优雅,甫一触地便赢满堂彩。
猎风世家的武学据传是长年累月与大风鸟的争斗中衍变而成,恢宏、大气,特别是其身法,像极了御风而飞、扶摇千里的大风鸟,姿态庄重高雅,又好似传说中的神灵现世。
早在击杀风伯时,柳云便见识过《大风舞》,今rì再见算是第二回。
随着风寂扇脚尖一点,轻盈弹起,如烟波荡来,柳云右目光影流转。
天品上等的《大风舞》,柳云不仅要偷师武技,更要学得其中真气运行路线,以便真气修行进入正轨,早rì重聚yīn阳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