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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雀     天君txt下载     天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卷 第四百一十八章 论道

    “你怎么理解的?”阿蛮好奇问道。

    “我啊……”谢灵运抬头望着那璀璨的夜空和皎洁的明月,凉风吹拂,颇为怡然,他笑道:“我觉得就是天地不仁义的意思。”

    阿蛮一怔,满脸疑问,“什么?”

    “你知道刍狗是什么吧?”谢灵运问道。阿蛮闻言起了疑心,不太肯定的答道:“就是一种狗呗。”

    他微笑点头:“是用刍草编扎成的狗,不是真狗哦。上古先民认为狗的灵性高,祭祀的时候,狗肉是必要的祭品,用来求福的。不过到了商周之后,先民又觉得狗灵性高,亦具忠德,为什么反而要把它们杀掉做祭品呢?岂不是有违天道?就慢慢不兴用狗肉做祭品了,但世代传下的习俗不是说弃就弃的,于是在祭祀时,先民还得用刍草做只假狗,替代真狗。”

    “刍狗在还没有上祭坛前,好像那时候‘立尸,一样,大家都是隆重对待,视为重要的祭品,一点不马虎。当到祭典完了,大家就过河拆桥,把刍狗视为废物的扔掉,路人随意践踏也行,老百姓捡回家烧火做饭也行,没人在意了

    “为什么是刍狗?老子不说是草芥,也不说是灰尘,却说天地把万物看作刍狗。为什么?

    通常的解读,是说刍狗用时尊贵,用后弃废,万物其实无不如此。就像一朵鲜花,它盛开的时候美不胜收,却会走向凋零枯萎;海水会枯、坚石会烂,人也会生老病死。万物从荣到败,天地不会向谁另施恩泽,都是让万物走完自己的路,如此而已。

    所以说世间的万物万事的生灭造化,是自然的,也是偶然的,不是有谁在主宰,亦不是天地的意志,跟三论宗说的缘起性空,一个道理,万物因缘而起,并无自性,最后终归寂灭的‘刍狗,罢了。所以天地不仁,无论你觉得不仁而仁,还是觉得天无人志。”

    听完了他一番话,两人已经回到了西山道院,向着南边幽林漫步而去,阿蛮若有所思的问道:“如果我们飞升成仙,跳出三界,得了长生,不就不是刍狗了么?”

    “谁知道,说不定满天神仙也是刍狗,都以为自己得了长生,可谁知道过个亿万年,会不会又衰败死掉?”谢灵运哂笑。

    “哼,活个亿万年也够了,再活下去自己都不耐烦啦。”阿蛮摆摆手,再问一个疑惑:“那这么说,圣人把百姓当刍狗又是什么意思?”

    “之前说过了,一般是指圣人效天而行。”谢灵运无奈的耸肩,道:“我知道你是想问刍狗用过之后,难道圣人也由着百姓被任意践踏吗?你选择不仁而仁,就没有这问题了;要是你选择仁者人也,却也有别的问题,圣人不仁是不是说圣人不是人?哈哈。”

    阿蛮瞪瞪碧眸,越想越快要抓狂,气道:“我都被你绕晕了。”

    “任何一种解读都有着缺陷和矛盾,所以这句经文才难解,这还没算上《道德经》接着说的‘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闻数穷,不如守中。,呐

    天地之间不像一个风箱么?里面是静笃空虚的,你一动,气就生了,也即是缘起,你越动就越多,就造就了万物。”

    谢灵运哈哈而笑:“总之,你现在明白刍狗是什么了吧,为什么老君选择了刍狗?我有着不同的理解。”

    “什么?什么?”阿蛮跃跃的问。

    “刍狗是拿来做什么的?”谢灵运却问起了她,阿蛮翻白眼道:“刚你不是说了嘛,祭祀的祭品,拜神祈福用的。”

    “祭品,正确而祭祀是为了和上界感通,祈福是为了更好的日子,整场祭祀的目的,像不像世人在追求那个玄之又玄的答案、众妙之门的大道?”

    谢灵运见她不太理解,略为沉吟,就笑道:“你试想一下,有一个世界一年有八季;又有一个世界,天上有着十个太阳;又有一个世界,万物都飞在空中活动的;还有一个世界,没有金木水火土,却有之如此类我们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

    “想不到有什么。”阿蛮摇摇头。

    谢灵运继续道:“以佛家的话来说,我们是在娑婆世界的一颗微尘中,这颗微尘是一个小世界,你看看天上的繁星,几乎每一颗也都是一个小世界,一千个就是一个千世界,,一千个千世界,就是一个‘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就是一个‘大千世界,,即娑婆世界。

    也即是宇宙,也即是‘道,,老君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所以天地不是最高的,天地的父母是道,道只有一个孩子吗?我不那么认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说呢,一个道究竟有着多少个的天地?”

    “就是大千世界有多少个小世界是吧……”阿蛮大皱眉头,看着自己的十指,真的不够用……

    “我以前算过,按佛家说的是十亿个。”谢灵运一笑,望向夜空的星河,不由大发感慨:“十亿个啊说我们的天地是一颗微尘倒也贴切。

    还有诸多不同的天界,我们这儿是人间界,你知道么,在兜率天,天众寿量四千岁,但一个昼夜就等于人间四百年,换言之四千岁其实是我们的五亿七千多岁还有天众要是想**欢爱,嘿嘿,执子之手就可以了,婴儿一生下来就是人间孩童八岁大的样子,七天就成人。”

    “啊?那我们还混屁啊”阿蛮大惊,“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他们生来就是我们的长生啊”

    “天地不仁,明白么?”谢灵运哈哈大笑,这才道出自己的理解:“道的每个天地,都有所不同,说不定还有天众生来只有十岁的天地,他们听了我们这里长寿的话有一百岁,也得像你这样哇哇大叫不公平。所有这些天地,都在拿自己的万物来证道求道,你说你让天众寿量一亿岁好,我说我让天众寿量一百岁才好,这岂不就是‘以万物为刍狗,?”

    阿蛮再一次若有所思,咬咬牙的道:“让我来当盘古的话,我就让大家都……男女互相喜欢后,谁都不会变心,也不会喜欢其他人”

    “咳咳,可以啊,当你成了能开天辟地的天君。”谢灵运嘀咕,又道:“在化乐天,那里是只乐不苦的,天众可以随心所欲的享受各种妙欲,男女之间要**,经书说相向而笑,即成交媾,,嘿如果我们想什么什么,互相看一眼就行了,然后孩子就从我们的膝上化生而成,一生出来就如人间的十二岁了,这真是看一眼也会生孩子。”

    “瞧你那衰样,一定在想着什么坏事”阿蛮怒怒的捶了他肩膀一拳,现在整个金陵的女人都阿客阿客的,若然这里是化乐天,他上街走一圈,不就一大堆儿女了?

    “讲经呢”谢灵运连忙把话题转回来,认真道:“再说圣人不仁,孔子在鲁国行儒学,商鞅在秦国行法学,又有道家、墨家、纵横家、兵家……这些诸子百家,这些圣人,不论是满心仁义,还是满心名利,难道不都是‘以百姓为刍狗,吗?

    他们想实现自己的志向抱负,想教化出自己的理想大同,可是谁跟他们说过你想的都是对的,、你的誓愿会让百姓永远快乐,?鲁灭于楚、秦灭于汉,不就是一只刍狗吗?”

    “哎”他说着不禁一叹,竟然生起一种兔死狐悲之感,“老子著五千言,佛祖传下十宗,他们当初为什么要抽动风箱,创出了道佛二教?再看看现在,世间修门争斗不休,是他们的本愿么?岂非又是一只刍狗

    你没有立志发愿,其实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不会自作聪明,我想老君早已料到会演变成这样,才说‘多闻数穷,不如守中,,与其去穷理尽数,不如顺应自然啊”

    “哼,以前我不修性功,你说我蠢,现在我要修了,你又说我会自作聪明”阿蛮听着很不满,嘴儿噘得老高。

    “不是只说你,我自己也是这样。”谢灵运失笑。

    阿蛮疑道:“你是说你并不确定自己的拔三界苦,到底是好是坏?”见他点头,她更疑惑了:“不是说这是诸圣诸仙诸佛的本誓么,为什么不好?

    “谁说本誓就一定好?道可道,非常道”谢灵运望着满天繁星,听着林间的虫鸣,感叹道:“大道是什么,说不出来的,没有任何苦,只有一切乐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我一直想不明白,没有苦,哪来的乐?皆知乐之为乐,斯苦已?好矛盾,搞不清楚啊”

    “唉”阿蛮轻轻的长叹一声,她更加搞不清楚,问道:“那你还求道下去?”

    “所以呀,我要是成了人间的圣人,就真的圣人不仁了,求道既是想救三界众生,却也是因为自己的一己追求啊老君说自己不敢为天下先,不无道理

    “你怎么就敢了?”阿蛮问道。

    谢灵运不由沉思,是啊为什么,就算自己真有那个能力“永拔三界苦”,不怕把三界弄坏么?众生无苦也无乐,无欲也无求,无争也无言……那是什么

    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他嘿的一笑:“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现在敢,说不定以后成老牛时又不敢,尽量保持”

    “那你说,我的道心怎么办?”

第一卷 第四百一十九章 老乌鸦

    “好好的一句经文,被你说得我头晕脑胀,拿万物当狗多好哎,现在都不知道怎么理解了”

    阿蛮满脸不爽,凶眉凶目的,摊开了手掌,分明是“你赔我”的意思。

    谢灵运可不想欠两件事变成欠三件事,连忙转头溜回去道院那边,哈哈道:“你急什么,你不是才炼己中期的心性修为么,先好好的对付心猿意马,距离抱一发誓还很远。夜了,忙了一天该睡喽,你也回后山去吧。”

    “给我站住”阿蛮暴声大喊,追了上去,从后扑到了他背上,双手箍住他的脖子,饿虎扑食般的模样,恶狠狠的道:“你赔我”

    “哎呀你这人好生无赖,我给你讲经论道,是你要答谢我才对”谢灵运义正辞严,不过并没有甩开她的箍抱,正有两团丰丰软软的香物压着后背,摩挲间尽是酥感,还有那一双饱满修长的大腿挟来,身体感受着她的丰盈曲线,感觉真好。

    他觉得这种快乐在兜率天、化乐天都不会有,握手、相视就可以极尽欢爱,有什么意思呢?阿蛮箍得越紧,他越发舒爽,不愧是人间界的俗人。

    “赔我,赔我,赔我,赔我”阿蛮双腿缠着他的腰身,抡起了两只虎拳对着他的肩背一顿猛捶,听着他连声叫痛,她的嘴角却勾起了一道笑意——

    撒娇的方式都那么暴力,谢灵运不是装着叫痛哄她,是真的好痛,浑身筋骨都在震颤,不过他自己居然很感男女恋爱的欢愉,是不是有些受虐倾向?

    “行行行,别打了,我赔你就是,赔什么?”再欢愉也还是痛,被她虐了一阵,只走了一小段路,他就受不了的喊了起来。

    “赔我道心啊”阿蛮却是早已算计好了,消停了拳头,顺势又箍着他的脖子,靠向他的耳边,玉胜摇摆,美脸笑得灿烂,说道:“我还是懒得看书,看又看不明白的,于脆由你帮我找一个誓愿来,适合的、我会喜欢的,书就由你看了,嘻嘻,我真是绝顶聪明”

    谢灵运一脸哭笑不得的神情,道:“修心炼性是自己的事,别人怎么能替你做了?你以为种菜么?”

    “我不管,你帮我想办法。”阿蛮这回要撒娇到底。

    “那这个算不算一件事?”谢灵运问道,阿蛮立时凶道:“当然不算啦这是你赔我的,赶紧,现在就念几句经文来听听,看看有没有我喜欢的。”

    修炼性功不是一句两句经文就行谢灵运当真好笑,却又觉得她憨态可掬,好吧试试好了,刚刚才说自己敢为天下先,他一想,就说道:“女为悦己者容”

    “容你个头,我这样还不够漂亮吗?”阿蛮哼了一声,想起上回表白前还真的容了一次,然后……她脸生羞红,道:“下一句”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谢灵运又说。

    “你存心惹我生气的是不是,我什么时候为恶,什么时候不为善了”阿蛮大吼,重重的扭了他的耳朵一记——

    嘶谢灵运咬牙,糟糕痛死了,但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显露破绽,否则被她学会了这招,自己就不用活了,他装着无事样子,笑道:“舒服,舒服

    “是吗,那我再给你来几下”阿蛮伸出双手,一边一只的狂扭他的耳朵不止。

    谢灵运依然连道舒服,双目却有点湿润,温柔乡果然不好享,现在倒有点向往握手、相视就可以是欢爱,看看她得生多少个孩子。

    正当两人名符其实的打情骂俏之时,幽林上的夜空,有一道小黑影飞出,发出了“呀呀”的声音。

    咦一听到这声音,谢灵运顿时停住了脚步,双眉皱起,这把鸟鸣声很熟悉,是老乌鸦他抬头望去,果然见到疑似它的黑影在天上盘旋。

    自从上回给他警报了罗摩宗贼人们上山来犯之事,老乌鸦就再一次不知所踪了,他找都找不到,所以一直未能给它答谢,也未能完成承诺的“我得训”

    今天它再度现身,他心头立时提了起来,并不是害怕像公冶长那样被整,而是担心冶城山又会发生什么坏事。

    “阿蛮,有个老朋友来找我了,我得先去见见它,它怕生的,你先别跟来

    谢灵运认真的交待了一番,挣脱了那丰躯,就在阿蛮疑惑的眸光和喊声下,独自奔向了幽林的西边深处,追着老乌鸦而去。

    很快,当他来到寂静无人的山林深处,正张望着四周,旁边一棵老树的枝头忽然唰唰几声,飞出来了一只体庞乌黑的老鸦,那双鸦目泛着诡异的红光—

    “敌人袭,暗处欺,提防冶山老孺毙——”老乌鸦围着他身边打转,张口就喊道,粗沙的声音很是焦急。

    “什么谁?哪里?”谢灵运闻言大惊,怒火顿时冲起,他不会忘记去年罗摩宗贼子侵袭那夜,老鸦就是喊了这句话,现在金陵云集着江南道门的强者和少年精英,他想那些巫贼不会斗胆乱来,那就是徐福?还是桐柏宫等的新敌?

    然而老乌鸦不断的喊着同一句,似乎也不知道来敌是何方人马,它突然扑着翅膀飞向天空,又要消失而去一般——

    “喂,别走啊”谢灵运急忙的喊,见它不理会的继续飞,他左右一望,事关重大一定要问个明白,就一踏地直接腾空飞起,疾速冲向老乌鸦要把它拦下来,“拜托你把话说清楚,还有是时候让我答谢你多次的帮助了”

    狂风袭来,老乌鸦回头一望,那双鸦目顿时瞪大了点,十分惊愕的样子,显然没想到他竟然会飞

    “呀,呀——”很快就被他不断的拦截着,它着实溜走不得,生气的道:“老鸦好心提醒你,你想做甚”

    “咦你会正常说话啊?”谢灵运又吃了惊,之前这家伙都是以顺口歌谣来表达话意,现在听到它突然真正的说人话,他怎能不惊。

    “当然会了”老乌鸦大喊,道:“你还是快去提防贼人吧,来者凶险,来者凶险别问我贼人是谁,因为我也不知,我这些都是卜来的,不知不知—

第一卷 第四百二十章 刺杀

    卜卦得来的预示么?谢灵运想起第一次受老乌鸦益助时,它就是以草摆了一支大有卦,他问道:“是什么卦?”

    “巽为风卦,三爻动。”老乌鸦嘎嘎说道。

    谢灵运眉头一皱,巽为风卦的三爻是“频巽吝”,可以解为有祸患的意思,他再问详细的卦况,老乌鸦却道:“卜卦最重要的是灵通,老鸦从来不管那么多,算来算去天下都不会有绝对准确的卦。”他点点头,又道:“谢谢相告,冒昧问一句你是谁?”

    “老鸦不是谁,老鸦就是冶城山上的一只乌鸦精,来无影去无踪——”

    老乌鸦再一次试图离去,还是被他阻下,它的圆眼一眨,说道:“你现在变得这么高强,去年定然是真的遇着神仙而得传了,对不对?老鸦成精已久,却一直不得真传。”

    “你放心,我谢客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现在山门危急,等风波过去,你再来找我,我就完成我们间的诺言。”谢灵运一脸认真的道。

    “呀呀嘎嘎——”老乌鸦高兴的笑了几声,道:“且去,且去,老鸦也去矣”

    敌袭之事已然燃眉,谢灵运就没有继续阻它,任由它飞入迷朦的夜空中,自己径直飞向道院,出了林间才落在地上奔去,得马上告诉大家,做好防御的准备

    很快,道院大厅又是一片热闹,内门众人都被谢灵运召集而来,包括从后山过来的玉芝师姑等女人。

    “我得到了可靠的情报,有贼人会来侵袭我们冶城山。”

    “啊?”听了他严肃的话语,众人皆是惊怒,去年罗摩宗贼人纵火行凶之事历历在目,现在是谁?不过谢灵运也不知道是何方人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以及是什么样的侵袭方式,但几乎一定有事情会发生,需得小心再小心

    众人对他并不怀疑,当下火速开始行动,玉芝师姑、谢灵运、阿蛮各领一队人,阿蛮一队留守西山道院,谢灵运一队巡山捉贼,玉芝师姑一队则去把外门的道人们集合起来,待在神君殿,提防遭人暗杀。

    整个冶城山变得紧张而有序,众人的神经都绷得很紧,夜色越来越浓,时间一分一毫的过去,到了三更、四更,冶城山依旧平静……

    漆黑长空渐渐变白,然后是天亮破晓,直至太阳初升而起,清晨的雀叫鸡鸣响起,都没有发生什么事。

    于是三队人就在大通明宝殿外面的庭院集合,铅汞师叔愁了一夜,苦不堪言,这时候走向谢灵运,焦急的叹道:“阿客,给你情报的人是不是弄错了?

    恒宝跟在左右,闻言顿时道:“师叔,没贼人来侵袭是好事,你怎么巴不得贼人来似的。”

    “哎来不来总有个数,这样提心吊胆的活不下去”铅汞师叔的白头发确实好像多了很多。

    其他人不焦急,这种敌暗我明的滋味也真是不好受,谢灵运何尝不是如此,难道老乌鸦卜错了?但它前两次都是那么的神准……

    “小心使得万年船,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可能贼人为了让我们松懈,就是要在大白天才发动攻袭。”他沉吟说道,“我觉得今天还是要分队行事,谁都万万不要落单,也不要在山中乱跑了。等会我下山去道监找找帮助,就不用这样被动了。”

    他想的正是找忠叔分一个阳神过来守卫,不然防不胜防,道观也无法正常的运行。

    “阿客说得不错。”玉芝师姑点点头,同意了他提出的做法。

    “喂你们是不是忘记了,铁柱宫的人今天要来啊”阿蛮提醒的道,话一说出口,她的脸色就变得古怪:“贼人不会就是他们吧?”

    “多疑了”谢灵运立时没好气的一句,他信不过明崖真人,也信得过刘道兄和凝琳道妹,怎么会是他们呢他说道:“明崖真人他们来做客正好,若贼人撞上来了,我们就有多一份的力量。”

    现在还是清晨,比铁柱宫道人更早的是金陵百姓们,他们赶个大早来上香拜神,聚集在紧闭的山门殿前,纷纷大喊:“南阳道长,小谢道长,开门让我们上山啊”、“我来捐香油钱的,开门喽”、“奇怪,人都去哪了?”

    这一阵阵迫不及待的喊声传上山来,众人商议一番,还是由玉芝师姑带着一小队人去开山门,让香客们上山入观。

    如今朝天宫万千宠爱,如果去说关门闭观一天,百姓们还是不肯的,但毕竟存在贼人乔装混上山的可能,所以玉芝师姑去亲自把关,除非是超凡高人,不然她都可以感应修士气息。

    不多时,朝天宫的各个殿堂就都一片热闹,随处可见香客百姓,随着时间的推移,道人们也渐渐变得分散,谢灵运还在带队巡逻,而南阳子和顽空师叔要回去道院静修。

    离西山道院还有一小段路,两人却见到前面站着一个身着灰褐布衣的壮年大汉,他神情平静,东张西望的,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两人以为是一个迷路人,南阳子边走去,边问道:“前面的道友,怎么了

    “南阳道长。”壮年大汉见到他,顿时双眼一亮,又生起一些疑惑:“道长你怎么好像年轻了很多?这位是……?”

    “嘿嘿,看不出来吗?”顽空师叔满脸得意,他果然年轻了二十岁不止。

    “敢问阁下是?”南阳子却感到一丝不妥,这壮汉的反应有些奇怪……

    “一个江湖人罢了,之前在东市见过道长几面。”壮汉豪爽笑着的走来,右拳悄悄的握紧,说道:“今天我受人之托,特地来冶城山办一件事杀了你

    话音未落,他突然发难,巨石般的右拳挥出,冲向两步之外的南阳子的喉咙—

    南阳子和顽空师叔瞬时一惊,这一拳拳速甚快,破风之声霍霍,显然有着不小的力量,如果被其击中,普通人定然要喉咙断折而死,在两天前,他们中任何一人都躲不过这一拳

    壮汉不是修士,却是一个绿林高手,虽然没有真,拳力足以杀人

    “原来贼人的侵袭就是这样吗?”正当拳头砸至,南阳子的脚步骤然一挪,身子已经移开,轻易的躲开敌拳,就在那壮汉惊愕瞪目的瞬间,他挥出了真萦绕的右拳还击而去,一记不使了很多年的飞龙朝天拳,轰隆

    那壮汉顿时惨叫着飞出,跌落在几丈外的地上,道胎境修士的一拳要他的命易如反掌,但南阳子并没有杀他之意,出拳的力道只够打倒他而已。

    “你……你怎么会……”壮汉无力站起来,口吐鲜血,震惊无比,这个老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命功修为,不是废人一个吗?

    “呵呵。”南阳子微笑的抚抚须,道:“幸得老头儿有一个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徒弟,这副残躯又枯木逢春了。”

    “谁派你来的?真是狠毒,竟然派一个绿林刺客来杀我们这两个废人?”顽空师叔怒发冲冠,要不是机缘巧合,阿客迟个几天才拿出仙草什么的,这毒计就成了。

    南阳子也没了笑容,稍一细思才感心惊,这样的普通武夫,其气息根本不会引起修士的注意,所以玉芝走漏眼的放他上山。

    他一个老头何惜一死,但此时若被壮汉杀害,阿客的心神定然大受打击,如此悲痛之下出战群英会决赛,岂有胜算?朝天宫掌门被这样杀死,也得威望扫地,声势下挫。

    而且众人还会搞不清楚幕后主使是谁,甚至某一方会被栽赃嫁祸……

    “没想到啊……”不待两人走近,壮汉忽然很不甘的叹道,旋即双目一黯,四肢抽了抽就不动了,一股黑血从嘴角流下——

    两人连忙上前一番查看,壮汉已经死透了,无法救治,因为周围没有半点骤现的阴风鬼气,壮汉分明早已魂灭,刚才之所以有神识,却原来是背后一道黄符的符效,一旦使符人捏断了与灵符之间的神识连系,这傀儡就变回一具死尸。

    他们都沉下了脸容,幕后的到底是谁?

    “好计策,好计策”

    很快,内门众人都闻讯赶来,见到这具死尸,都义愤填膺。谢灵运怒极而赞,心中一股怒火翻腾汹涌,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紫云老贼?张老贼?

    从贼人的目标来看,跟徐福应该没什么关系的,跟群英会大有不同,而刚刚败给朝天宫的桐柏宫、即将对阵朝天宫的龙虎宗则嫌疑最大。

    现在的主要线索有两条,壮汉和黄符。

    黄符只是失了灵能,并没有自燃地毁去,众人纷纷辨认着它是什么符,但没什么头绪,连熟知夺舍之法的玉芝师姑、有着《万法归宗》的谢灵运都是摇

    这个时候,铁柱宫客人们来得正好,明崖真人带着周全道人、刘子钰、赵凝琳、荷香等一行二十多人,被迎接到了西山道院。

    得知险事后,他们也为之气愤和庆幸,身为符篥派道士,自然比朝天宫众人更懂得符篥,明崖真人接过那道黄符细看,只看几眼,就惊讶的皱起老眉…

第一卷 第四百二十一章 线索

    “怎么样?道长识得这是什么符?”谢灵运见状急忙问道。

    明崖真人的老眉皱得很高,在众人的目光下,道:“这应该是一方宗派的秘符,发动之后符文就会起了变化,或隐退掉一部分,或墨散多一部分,每次都好像石投湖水溅起的水花那样,随机而成,所以别人是无法辨认这是什么符的。”

    朝天宫众人默默点头,都难掩失望之色,谢灵运亦是如此,追问道:“那道长也没有丝毫线索吗?”

    “倒是有一个线索,但老道怕这是贼人故意留下的,想要误导大家……”

    明崖真人神情严肃,指着灵符上的符头,道:“这张符虽然没有任何的印章,可你们看看符头这里,如果往细微里看却可以看到,有一个印章的压痕,似乎是贼人在往上一张灵符符头盖印的时候,力气透了几重符纸而造成。”

    “是么”众人不由惊讶,纷纷望去,在阳光的洒照下,上了道胎境的人都可以看到,果然如此

    “哈哈哈,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顽空师叔高兴大喊,已经认定印痕是敌人无心留下的,“明崖道友,看来你认出这个印痕是什么?”

    “正是……”明崖真人抚抚山羊胡,把灵符递回给谢灵运,说道:“这是天师道龙虎宗的印章,通常那些五雷符、辟邪符、天师符等符都会印上此印。

    众人又是一惊,继而怒气横生,铁柱宫道人们也是这样,竟然真是龙虎宗使出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噼噼谢灵运的双拳捏得一串脆响,对方确实有着巨大的嫌疑,如果计成了,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还关心群英会,他和张承宗的决战,很可能是对方不战而胜……

    “虽然我们铁柱宫和龙虎宗现在势不两立,但老道还要再说一遍刚才的一句话,这个印痕有可能是故意造的,真正的贼人另有它方。”明崖真人说道。

    “那还有可能是龙虎宗故意留下的,然后让别人以为真正的贼人另有它方。”阿蛮一脸认真,并不是抬杠。

    玉芝师姑微微嗯了声,道:“是有这种可能的,明崖道兄,还有什么线索吗?”

    “没了,这些符文字迹有着特意的公正,这样虽会有损符效,却没人能认出它是由谁人绘制。”明崖真人摇摇头。

    “如果有人一看字迹,就可以认出是谁写的,那就好了。”这时候,海棠忽然感叹的说道,勾魂的双眸望向谢灵运。

    一听见她的话,谢灵运心头就浮现起了一道丽影,他正好认识一个看字识人的姑娘,王神爱只要让她先看看灵符的字迹,到时候再在东市找机会瞧瞧龙虎宗那帮人,还有桐柏宫那帮人,大概就会知道灵符由谁而制

    问题在于他怎么才可以把这道灵符交给王神爱?这个念头一起,又有一个念头生,他不由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心道:“这不是犯蠢吗?海棠就在旁边,让她拿过去不就行了,那边的侍女上回还帮忙传书呢。”

    事不宜迟,现在贼人出现了,明崖真人等人又来了,他可以放心的下山去,本来就要去找忠叔求助的,当下他向众人道:“诸位,我认识一个人也许可以帮上忙,我这就去找她海棠你跟来,其他人都不必了。”

    阿蛮正要罗嗦,他就知道的望她一眼,眼神十分威严认真,阿蛮的话顿时咽回肚子,嘀咕道:“人家也是想帮忙嘛……”

    好得七七八八的刘子钰还没来得及表示谢意,赵凝琳也没有机会送上自己的谢礼,谢灵运就带着海棠匆匆的下山而去,而朝天宫和铁柱宫结盟之事,自有玉芝师姑去谈。

    一路匆赶,到了下午时分,两人来到了城北的那间幽静府邸的大门前,一番扣门过后,很快朱红大门徐徐开启,一位小侍女探头望了两人几眼,问道:“你们是?”

    “呃……”谢灵运语塞,这个小侍女并非上回那个王神爱的贴身丫环,就交给海棠来说,想着她总会认识。

    然而海棠疑惑的颦起了柳眉,问道:“你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侍女

    “这里是森严之地,住着一位大人物,你们若不想招罪的话,就不要再乱闯了”侍女见两人好像是白撞的,立时寒起了俏脸,一顿重话后,就要关门

    看到海棠的反应,谢灵运想到了一个糟糕的可能,王神爱身边的侍女都已经换了,自然是被别人强行换的,以防他和她幽会……

    心中又添一股怒火,他直接大步走入府邸,喊道:“忠叔,我知道你在的,快出来”

    “哎,阿客你这又是何苦”果然,一个驼背老头从那边的大树后徐徐走出,老脸上满是无可奈何的神色,道:“因为你的缘故,太子妃身边的侍女全部换了,连找一个人说几句贴心话都找不到,你现在又这样,老奴看只能让太子妃回去京城了。”

    “忠叔……”谢灵运一瞬间怒恨得好想掐死这个老头,道:“你为什么就要这样做”

    “这不是老奴的意思,老奴只是把这里的情况定期上报给了康乐公,康乐公又与王大令有过讨论,这是王大令的意思……”忠叔摇头一叹。

    王大令?谢灵运咬牙欲裂,那家伙疯了吗王神爱是他女儿啊,难道他连女儿也郁郁而死么?

    “王大令不想你们重蹈他和郗小姐的覆辙。”忠叔的老脸严肃了起来,道:“好了,你如果现在就走,太子妃还不需要马上回京,你再进一步就不行了。另外……”

    他望了望呆呆的海棠,道:“老奴知道这只狐仙叫海棠,和太子妃、阿客你的关系都很好,所以她只能选择一边,要么跟着太子妃,要么跟着你,一旦她回到太子妃身边,以后就也不能再见你,现在任何东西的传递也被禁止了…

    “你们自己选择吧。”

    “忠叔,你又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谢灵运气愤难当,快声道:“师傅差点被人刺杀而死,我也被别人盯着这次我找太子妃,不是因为男女之情,是正事”

    当下,他简单的把事情缘由说出,然而忠叔听了之后依然不为所动,道:“这件事,老奴会为你查个清楚,但是现在,请你们先离开这里。”

第一卷 第四百二十一章 假土地神

    见忠叔依然冥顽不灵,谢灵运怒骂一声死老鬼,却知道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他看看海棠,目露询问之意。

    “我先不去陪她。”海棠妩媚的微笑,道:“等她回京的时候我会走的,而现在她肯定也不想我离开你,那样她就可以知道你更多的趣事了。”

    “嗯也好。”谢灵运就转身走人,几步之后,又回头瞪了瞪忠叔,道:“你最好看紧点,小心我想到办法破解你们灭绝人性、不知所谓的软禁”

    驼背老头纹丝不动,只呵呵道:“阿客,最近你和朝天宫都风头过盛,惹来灾祸并不奇怪,不过你不必担心,老头我的一个阳神早就长期驻守在冶城山旁边,如果有什么强者到来那一带,我第一时间就会注意到,三脚猫功夫的贼人也伤不着你们,可以放心过活。”

    “那多谢了”谢灵运冷冷的拱了拱手,大步离去。

    忠叔这个老鬼虽然惹人憎厌,却不会说谎话,他说可以放心,朝天宫也就不必再草木皆兵的气氛,都小心提防意外的发生就行。这是此行唯一的好消息,而见不着王神爱,幕后主使是谁的线索依旧如故。

    两人回到冶城山,向众人大概的说了结果,众人自然又有欣喜、又有失望

    而南阳子、玉芝师姑和明崖真人已经谈好了结盟之事,两家山门今后多多往来,守望相助。当时机适合的时候,朝天宫就支持净明道在金陵开门立观,铁柱宫也支持朝天宫到豫章去开分观;若然有朝一天,朝天宫要开宗立派当祖庭,铁柱宫也会鼎力支持……

    又有灵符妙篥和灵丹妙草的互相交易,道学的交流、年轻人之间真正的切磋……之如此类众多的盟事,让两家山门互惠互益,都感到十分满意。

    今天出了贼人刺杀这事,朝天宫还有得忙的,金陵的官差、江南道监的道官都已来到探查,明崖真人就带着道人们告辞,谢灵运把他们一路送到山门,他懒得和那些官差扯皮,他们只是来做做样子罢了,根本查不清楚的。

    “谢道兄——”

    就当谢灵运回去山上,一声清脆娇呼从身后传来,回头一望,正是赵凝琳独自去而复返,她微笑着的快步奔来,临近黄昏的阳光洒照在她身上,却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宛如夏花。

    “凝琳道妹,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遗失在山上?”他玩笑问道。

    “是啊,一看到你,我又找到了。”赵凝琳嘻嘻的负手,俏丽的笑容越发可人。谢灵运说道:“魂儿么?”赵凝琳脸容一羞,幸好周围没什么人,她笑道:“是谢意啦我说了要好好谢谢你的,今天一直找不到机会。谢道兄,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真是松了一口气,多怕你愁眉苦脸的。”

    “哈哈我师傅又没死,现在又有一个高人说要保护我们,我于嘛要愁眉苦脸?”谢灵运笑了笑,眼前闪过一道丽影,不由微叹:“不过见不着那个人,的确让我心忧,让我烦愁。”

    “看来定是一个大美人”赵凝琳俏皮的拖长话声。谢灵运大方的点头:“你猜对了。”赵凝琳并没有吃醋,只问道:“刚才道兄没说,为什么见不着

    “不瞒道妹,但请道妹不要跟别人说,我见不着她是因为她的家人不允许,还请了一个高人紧盯着,我无法接近她。”

    赵凝琳微微点头,帮他认真的思索了起来:“是肉身无法接近是吗?不知道托梦行不行……”

    “托梦?”谢灵运眉头一扬,想过出元神溜进那府邸,托梦却没有想过,《万法归宗》里也没有这样的法子,他满脸兴奋的问道:“怎么个托梦?”

    “我也不懂,只是听闻过有那样的道法……”赵凝琳脸露尴尬,谢灵运连忙正色道:“不必感到愧疚,你的话提醒了我,我已经很谢谢道妹你了。”他和她是不懂,但他还认识很多人啊,总有一个懂的吧

    赵凝琳闻言噗通一笑:“我来谢你的,怎么成你谢我了。”谢灵运哈哈道:“那你要怎么谢我?我任由你处置了。”他一副弯身受刑的模样,被她爽脆的敲了敲脑袋,响起了一串银铃清笑——

    两人谈笑之间,已然来到了山路一旁的幽静林间,不知不觉之间气氛愉悦而旖旎,不时的相视,都有着情意升温之感,遥想在豫章郁孤台上那一抱……

    “你帮助刘师兄的事情,谢谢你……”赵凝琳忽然说道,双眸泛着异彩,双颊满是红晕。

    谢灵运似有所感,心头猛然一跳

    骤然之间,她情不自禁的扑向他的怀里,仰头去吻了他嘴巴一记,轻轻一触,她整张脸顿时就好像火烧一般,两只玉耳比晚霞更红,她双脚几下摇晃,几乎倒向地上,浓重喘息的转身趄趔跑去,娇羞颤抖的话声传来:“谢道兄,再见”

    谢灵运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犹有那温柔的触感、淡淡的清香,望着那个逃也似的伊人,笑喊道:“我的魂儿遗落在你嘴里了,你要帮我保管好”

    那道倩影摇晃了一下,脚步更快了……

    过得一阵,谢灵运才哈哈大笑的走出树林,回去山上,他越是开心,一个念头越加坚定:“一定要见到王神爱”

    然而在山上找了一圈人来问,玉芝师姑、师傅、顽空师叔、梦若、长生猪……都不懂得托梦之法。

    所谓托梦就是入梦,是世间时常发生的事情,有鬼神、有祖先、有莫名其妙的人……要入别人的梦无疑必须要以神光去侵入,甚至是整个元神,梦若之前可以神游万里**入梦是借助叫“幻梦葫芦”的法宝才做到的,两个葫芦分别立于两处,互相感通连接,神光可游万里而不迷路、不消散。

    蓬莱宫只得一双幻梦葫芦,是以前的神庙法宝,找不到第二双了,所以此路不通。

    谢灵运抓头不已;纯儿等少女虽然有心立功,却也想不到办法,倒是灵鹿儿、豆豆、芽芽提了很多建议:“大哥哥,立个法坛施**吧”、“找几只鬼帮忙鬼最会托梦了”、“是啊,托了梦还会鬼压床,师兄你可不能那样

    尽管她们说话没个谱,但豆豆的话还是让他灵光一闪,鬼神会托梦何娟她们不懂,可还有薛瑞、迷龙等鬼可问啊

    当下,他带着几位少女急匆匆的赶到了东市,来到土地庙之时,夜色已浓,一队队的卫兵正在东市四处巡逻,不过此处倒是宁静。

    “哎哟,谢贤弟,来探望愚兄了啊快进来快进来——”众人刚到庙门,薛瑞就从陶像显现了,他微醉的样子,一脸喜气,“靠着贤弟你的连场胜利,老哥最近发财了,呵呵咦各位弟妹也来了,请坐,请坐。”

    略一寒暄过后,谢灵运就认真道:“薛兄,这次我是有求而来的……”

    “托梦?”听了他的话后,薛瑞挠了挠额头,酒意都醒了,道:“愚兄身为土地,本来就时常给人托梦传令,如果贤弟想入金陵城任何一个寻常百姓的夜梦里,愚兄都可以办到;但是你说那人被一个阳神高手看守着,这……说实在的,愚兄并没有试过啊”

    谢灵运点点头,问道:“不知薛兄是怎么托梦的?”

    “贤弟应该知道,世人入睡之后,元神就会大放神光,愚兄的土地陶像是可以放出神光远游的,跑不到别的城地去,就金陵一带却绰绰有余。只要我的土地神光与常人的神光相触,就可以进入其梦境了,普通百姓里除了读书人,没几个的心性足以抵挡土地神力的。”

    “有土地神力都因为土地陶像,贤弟可以先出神入像,然后我把土地令牌暂交给你,你伪装成金陵东市土地去入梦,兴许能骗过那个阳神高人。”

    谢灵运颇感兴奋,又问道:“别人看不到土地神光?”

    “不,修士元神还是能看到的,阳神高手不出神都有眼力看到。”薛瑞一脸无奈。

    “不管了,赌一把”谢灵运作出了决定,立马就往地上静坐,闭目出神,大不了就损失一些神光,如果忠叔死咬着不放,他亮出身份就好,有什么理由不赌?

    “来来来,这边赌完,我们再去地府赌个痛快”听到赌之一字,薛瑞顿时全然不同,双目流露着一股狂热的火焰,只要是赌,他就全力支持

    如此出神入梦,跟来的阿蛮、纯儿、海棠、梦若、幽杳五人都十分好奇,眼见谢灵运的元神离形走出,这时候阿蛮才想起什么,急问道:“对了,你要见的那个人是男是女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个”谢灵运没好气的说道,无视她的问题,赶紧飞进了陶像——

    “是女的吧?”一入陶像,薛瑞贼笑嘿嘿的一张脸就堆了上来,谢灵运嘀咕这里面是不是挤了点,薛瑞笑说道:“贤弟想到以托梦之法去偷香窃玉,梦中相会,实在是高”

    “薛兄,还想不想去赌了?”谢灵运问道。

    “快点,快点”薛瑞一个激灵,马上把一支散发着淡淡青光的精致令牌给了他,令牌上正是写着“金陵东市土地神”的字眼,分明有着一股攻击力不高、却玄妙无比的神力。

第一卷 第四百二十二章 对答如流

    谢灵运接过土地神令牌,因为得了薛瑞的神魂同意,他可以感受到令牌里的那股神力,真没想到竟然还能尝试一把当阴官的滋味

    在薛瑞的指导下,他默默想着托梦之事,果然好像激活了令牌的一种功用,他的元神发着神光涌入了令牌,再从令牌冲起,无形的冲出了土地陶像,直上夜空——

    “哇啊”

    当神光飘荡在夜空中,周围一切的景色都映入元神的神池,犹如亲眼所见,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东市四周的神光光柱数不胜数、有高有低,照耀之下,让人如同身处于星宿天河之中,也让他惊呼出声,这样夜晚出神游城,还是第一次。

    不过正事要紧,美景还是下回空闲时慢慢欣赏吧,他当下就往城北疾速飞去——

    土地神力还真是与众不同,一路上偶有修士神光来探,最后都避了开去;金陵向来太平的,不同南海、雷州之地,也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来阻拦,飞了片刻,他就无惊无险的到了城北,再到了那座森严府邸的上空。

    “哪里是神爱的房间?”谢灵运疑惑嘀咕,由于在百丈高空,府邸的情况一眼看尽,神光光柱不少,但都集中于府邸前院那边,王神爱显然不是住在前院的,他往府邸后院看去,又见不到有任何神光柱,“难道她还没有睡?”

    现在大概是亥时时分,说早不早,说夜不夜,但王神爱睡不睡不是他决定的,他只好等待,眉头紧皱,不是没有耐心,是担心忠叔突然出现。

    等了好一阵,仍然没有神光柱,他感觉自己这样停留在府邸上空太过可疑了,忠叔随时就会出现,正要先离开一会……

    “不知是哪位土地神大驾光临?”夜空中骤然凝化出了一个驼背老头,老脸神情十分冷漠,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动武的态势。

    “吾乃东市土地薛瑞。”谢灵运淡淡说道,一道道神光并没有形貌,声音也可以随着心意而变得粗沉严肃:“吾奉东岳大帝之命,特来给人间当朝太子妃托梦问话,汝速速退下”

    他早已想过此时的应对之法,遮遮掩掩是骗不到这只老狐狸的,只会让他起了疑心,无法成事;唯有一本正经、有恃无恐的态度,还要搬出东岳大帝这尊大神来压人,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才能骗过这老鬼。

    再者忠叔不让他和王神爱接触,最大的原因是怕他引起别人的联系猜想,从而暴露身份,并不是王神爱的问题,只要与他无关,她见谁都行。

    “哦?”忠叔不尽信,也不尽疑,脸上冷色稍退,问道:“东岳大帝有什么要问本朝太子妃?”

    “当朝太子妃日夜祈求自由,宁愿转世投胎作一农家女,不愿继续作深宫囚犯,诚感上天,东岳大帝命吾前来询问其志,是否真的愿意舍去绫罗绸缎,抓起耒耜锄头”

    谢灵运继续严肃说着,这套说辞可谓是给王神爱量身定做的,如无意外,忠叔再精明都会相信……

    “你是说太子妃死期将至?”忠叔的老眉皱起。

    “等听了她的答复,东岳大帝再作决定,汝还有甚想问?”谢灵运一副不怕他问的气势,行着以进为退之计:“如汝再无疑问,可速速退去。”

    忠叔的疑惑果然消得七七八八,怎么都无法把一个土地神和谢客儿想到一块去,而且据他所知,四少正带着好几个红颜出去赏夜景了吧?

    老头问道:“今天城中冶城山发生了一桩刺杀,有贼人以符术操纵傀儡行凶,幸无伤亡,我现在正调查着贼人是谁,薛土地可有什么线索?”

    “此事吾尚无耳闻。”谢灵运淡淡道,心想忠叔还是紧张着他和朝天宫的事的,没坏透……

    接下来,忠叔又问了些知不知道这几天金陵有谁冤死了、有没有妖气异动等的问题,谢灵运皆答得滴水不漏,扮演着一个官职虽小、十足威势的土地神

    就在忠叔终于要告辞走人、而他要松出一口气之时,忠叔突然老眉一皱,问道:“金陵这么多土地神,又有城隍神,为什么东岳大帝会派你来?”

    谢灵运心中一声咔嚓,这是他事前没有想好的问题,却最容易露出马脚来,驼背老头还真是不好骗啊……

    所幸他向来有急智,一道灵光涌来,从容的道:“当朝太子妃前日在东市观战之时,死志骤生,就向着天地发出了誓愿所以这事由吾来管。”

    “哦……”忠叔微微点头,很容易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定是太子妃见到四少取胜的英姿,悲从心起……他说道:“薛土地,那小老头不碍着你了。”

    快走,快走谢灵运庄严的嗯了一声,看着忠叔爆散离去,几乎哈哈欢呼起来,暗笑道:“忠叔,白天的时候就让你小心我了,怎么就听不进去呢?梦中相会……我真佩服自己”

    万事俱备,只欠爱睡

    然而当三更过去、四更过去……到了快要寅时,府邸后院依然不见王神爱的神光光柱倒是有几个侍女先入睡了,那些低矮而且毫无文才的光柱绝不可能是王神爱的,所以谢灵运连试探都没有,免得惹起忠叔的怀疑。

    “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还不睡啊?”谢灵运焦急不已,这么下去很快就会天亮,而且他的神魂已经有些疲累,要不是有着土地神力相助,早就无法维持这次神游。

    他隐约听到薛瑞的嘿嘿贼笑、阿蛮的恼火骂声,都以为他正在风流快活托春梦,天见犹怜,他傻乎乎的等到现在

    “难道你今晚准备不睡了?”他继续在自言自语,想着王神爱到底在做什么,快点睡啊……

    也许是她终于听到他的声音,也许是上天也被他烦得不行,终于,后院的那座华丽的三层楼阁骤然又冲起了一道神光光柱,直冲云空而来,清澈白亮,萦绕着无数的细密文字,每一个的字迹都清秀美丽至极,颇有书圣之风,定是王神爱无疑

    “终于,你终于舍得睡了”谢灵运欢呼一声,连忙向着那道光柱飞去—

第一卷 第四百二十三章 梦中相会

    “这里就是王神爱的梦境?在做着什么梦?”

    谢灵运入梦没费多大的力气,一来是因为土地神力的帮助,二来他本身的性功就比王神爱要高得多。

    他看看四周,正身处于一片葱茏山林之间,走了几步,就见到前方有一简雅的竹木宅院,篱笆墙木柴门之后,隐约有一道丽影伫立那里,布衣木钗,并无半点华衣宝饰,不过这般洗尽铅华,却不掩天姿仙容,而更显清丽无双。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甫一入睡即是如此淡雅的梦境,显然王神爱对此十分向往,希盼着过上归隐山林的生活。

    所以他觉得自己刚才跟忠叔说的话不算欺骗,她定然有那样想过……

    “神爱”快步走向宅院,谢灵运高兴的喊道,心跳早已快了几倍,总算可以见面了他现在凝化成了本形模样,倒不会被她误以为是陌生人。

    那道丽影闻言转过身子,看到是他,天容顿时展颜一笑,柔声道:“你来了”

    谢灵运不由得一怔,她怎么好像早有意料似的?苦笑问道:“你早知道我会来?那为什么还不早点入睡?我从三更时分一直等到现在。”

    “是我不好,一直在床上想着你,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王神爱走近上前,伸起了纤巧雪白的柔荑,微颤地要去抚摸他的脸庞,触落之际却又停下,双眸若水,喃喃道:“我知道自己睡着了,我一抚到你,这个梦就会醒来吧…

    “为什么每次都会那样,你不能陪我多说几句话吗,我们就不能相拥吗?”她笑容渐淡,“我好恨,我好恨……”

    谢灵运看着听着,已经都明白了,她以为他只是梦中的虚幻之人,并不清楚他的神光入梦来了,他却清楚了为什么她不早睡。

    想到她辗转不寐、泪湿香枕的景象,他心头不禁感到闷痛,问道:“你每晚都是这样度过?”

    “是与不是,告诉你又如何。”王神爱凄然一笑,转身走回院落,哽声说着:“你只是我自己的一个妄念,那个谢客又怎么会知道我对他的相思他有那么多红颜相伴,此刻也不知与哪位一起同床入梦,我又算得上是谁呢?”

    “可是……我不怨他,我知道他白天的时候来过,却被谢忠阻拦了下来。若在以前,我还能躲在庭门后偷偷看他几眼,如今一个贴心侍婢都没有,他来了也没人通传我知,等我奔出去之时,他早已走了……”

    她越说,神情越是黯然,颦蹙着娥眉,回眸望去,泫然欲泣:“我还是忍不住跟你说了这么多,好想见到你……”

    “不好”她突然一惊,步伐慌急的朝他奔去,哭道:“这个梦要醒了,别啊你等会还会来吗?你一定要来……”

    噗嘭她重重的投入他的怀中,双手紧紧抱住了他,虽然使出了死力,但在以往每一天,她下一瞬就会梦醒,发现自己依然只身一人躺在大宅寐楼的闺床上。

    然而一瞬过去,二瞬三瞬……过了一小会,她这回都没有梦醒,并且竟然被他双手抱住,相拥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让她生起一股窒息般的感觉

    怎么会?为什么没有醒?王神爱顿感茫然,又是欣喜,又是惊疑,还有挥之不去的空虚,就算没醒,抱着自己的人也只是虚妄而已……

    “神爱,是我,谢公义谢灵运谢客。”谢灵运稍微松开她,一手捧着她的秀美脸庞,一手轻抚她的玉背,笑道:“你不是在做梦,不对,你的确是在做梦,但我不是你神魂的幻念,我是入梦而来的真人”

    王神爱一脸痴痴,明眸瞪大,脸容因激动而娇红,分不清这是真的,又或是自己的美梦……

    “你真的不是在做梦啦刚才这个梦确实几乎崩溃,我就把它接管了过来,现在没我的批准,你想醒都醒不了”

    谢灵运哈哈大笑,哒的打了一个响指,整个梦境世界骤然为之一变,从山林小院变成了山间亭台,乃是蓬莱山山中的风雅亭。

    看着优美之至、鸟语花香的山景,毫无雕琢的玉石亭子,还有山外那一片飘渺云海,王神爱眸光闪烁,自己刚刚没有任何换梦的神念,也意识不到识神的烦扰,所以他是……真的

    “怎么会,怎么会……”心扉好似被重重一捶,她的身心犹如化为清风,飘上了云端,不然又怎么会有这种欢愉喜悦到了极点的感觉?

    双眸的清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什么都没有多说,猛地一下又扑到他身上,螓首紧紧的埋贴,双手紧紧的箍抱……

    “我好想你……”

    “我也是。”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拥了好一阵,神光互相交织,感受着彼此的相思爱恋,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种感觉非常的美妙,以至于明明抱着的是一具天香国色的娇躯,谢灵运半点欲念都没有生起,只愿与她手执着手,心靠着心,一起飘洒在云海之中—

    此念一起,两人就从山亭之中突然消失,再出现在了山外的仙雾里,他看看她微讶的样子,笑道:“现在别说为你捞月亮,为你造月亮都行”

    他哒哒的几声响指,天空之上就出现了十个月亮,从新月到半月,又从半月到圆月,什么月相都有,一字排开在云端,白昼的天色,不见太阳,却皎洁如夜。

    “好美,可惜是梦……”王神爱有些痴醉,话声一落,又反驳自己:“是梦又如何,情是真的就行了,美的也是情啊。”她看看他,笑容灿烂。

    在梦中,她可以笑得这么开心,是因为没有现实的压抑吗?谢灵运悄然下了一个决心,道:“现在只有情是真,若有一天我能创造天地世界,那么这个梦也会成真。”

    “好。”王神爱微微点头,虽然只盼着这个梦可以长久点,但毕竟会想起那些烦忧,为他而担心,问道:“谢忠知道你进了我的梦境吗?”

    她其实也有着巨大期盼的,希望他可以说“知道啊,忠叔同意了,他说这样并没有暴露我身份的危险,所以我们以后每天都可以以这种方式相见”

    “当然不知道,嘿嘿我骗倒了他,才得以进来的。”谢灵运颇为自得的笑道,当下把事情的缘由说个清楚,说到最后眉头已经皱起:“我不能待得太久,那样会引起忠叔的怀疑,再待一会我也该走了……”

    “嗯。”王神爱的清声细不可闻,她的眸光黯了几分,问道:“过上几天还能这样来吗?”

    “应该可以的,到时候以东岳大帝给你的答复之类为理由。”谢灵运抚抚她的青丝,满心的爱怜,就算入梦不行,他也要想到别的办法和她相见。

    听他这么说,王神爱的神色又活泼起来,她只要一个承诺、一份期待就好

    当下抑下了依恋,她柔声道:“正事要紧,你把那道灵符幻化出来让我看看。”

    “神爱你真好。”谢灵运心念一动,他和她已经回到了山亭里,尽管身处于梦境,说正事时还是脚踏实地比较安心;心念又一动,他手上立时出现了一道黄符,这是从神池取出的记忆,笔迹与真灵符没有丝毫的分别。

    “这是……”王神爱接过只看了一眼,娥眉就高高抬起,十分惊讶,怒气流转,“是张米贼的笔迹我以前见过他亲手绘制的其它灵符,是为太子治病驱邪用的……虽然他在这一张符上刻意换了笔法,但我看得出来,就是他。”

    谢灵运闻言,亦是怒从心起,直冲发冠,果然是龙虎宗为了确保在群英会夺冠,竟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阴险手段,有其子必有其父

    “阿客,你切不要冲动……”王神爱舍了惊怒,柔情劝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照你所说,只有那一纸灵符,并不能坐实张米贼的罪行。据我所知,龙虎宗给百姓权贵开的灵符都用的这个印章,不难找到一张,只要照葫芦画瓢的雕上一个,莫说印痕,印章也能盖出来的……”

    “如果朝天宫说龙虎宗行凶刺杀,龙虎宗一口咬定与自己无关,甚至反咬一口,说是朝天宫伪造灵符、贼喊捉贼,那么有理都说不清的,到时候困扰的只会是朝天宫。”

    谢灵运沉沉的点头,道:“言之有理,玉芝师姑也是这么说,说不定那正是龙虎宗真正的意图,因为师姑她还是灵鬼派的掌教,而灵鬼派最善长勾魂夺舍、操纵傀儡之法……这条线索只能让我们自己心里有数罢了,可恨啊。”

    “要不……你明天带上大家、带上百姓来我这里,公然的请我帮助看符认贼,再由我之口道出真相,我这个太子妃身份,总有几分份量的。”

    王神爱认真的说,说到最后已是恳切,这无疑是目前最好的捉贼办法。

    “怎么行”谢灵运顿时大急,不假思索的就否定了,“那样你定然得马上回京去的,不行。”

    “我想帮你做点事……”王神爱浅露婉笑,却是已经打定主意。

第一卷 第四百二十四章 捉贼

    从王神爱的梦境中出来,她的神光光柱已悄然消失,谢灵运望着那座楼阁第三层的一处窗户,心头很沉重,被一份深厚绵绵的情意压着,快要喘不过气来。

    最后他都拗不过她,她说“反正迟早都要回去京城的”、“也许不会那么严重呢”、“你不来,我就说听闻了此事,亲自去朝天宫拜访。”……他劝说不下,心底似乎也存了几分侥幸,以及那想要个公道的意欲,让他最后点头答应。

    但现在他感觉愧疚,因为自己的年少鲁莽,造成了如今的困局,他伤害了这个女子太多,她想帮他做点事,他却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什么。

    “依嘎”一声远远传来,楼阁的雕花木窗打开了,探出了一张仙子脸容,她看着了无形迹的夜空,展颜而笑,不是对云、不是对月,只对一个人笑。

    “神爱……”谢灵运生起一股飞过去凝化显灵的冲动,然而这个时候,忠叔骤然凝聚现身,真的骇了两人一跳,那边王神爱连忙回首而走,谢灵运急想着应对的说辞……

    “薛土地,出了什么事么,何以这么久?你入了太子妃的梦境足有半个时辰。”忠叔的老脸又有冷意,已有几分疑心。

    谢灵运又以粗沉的话声答道:“许是当朝太子妃久无人陪,竟向吾诉说了诸多事情,又哀吾替为向冶城山谢灵运传话,久久不给吾答复,吾愤而欲走,她才罢休。”

    “是么?”忠叔仍然有着疑惑,太子妃生性恬静,会那样么?又问道:“那太子妃给了你什么答复吗?”

    “此乃东岳地府的秘事,吾不欲与你诉说,速速让开”谢灵运威肃怒道,要是什么都唯恐答之不及的跟忠叔说,谁会信啊?

    果然恶人自有恶人冶,见他这么气势十足,忠叔虽不满也让开了道,毕竟那股土地神力是作不了假的,阴间和人间向来河水不犯井水,他不愿招惹东岳大帝。

    谢灵运立马全力的飞回去东市土地庙,很快就无惊无险的重返到土地陶像里面,迎来的便是薛瑞那一张嘿嘿贼笑的鬼脸,他真怀疑这家伙期间有没有动过

    “谢贤弟,一去就是一夜,看来偷香窃玉之计成功了?”薛瑞的笑容更浓,颇有几分羡慕,“见你的神光消耗大半,愚兄都有点担心你在春梦里出不来呢,很累吧?”

    “嗯很累”谢灵运懒得跟这赌鬼土地罗嗦,没有否认的点头,让他羡慕去吧。

    “此话你最好不要在外面说,我怕我的神像不保”薛瑞反而有一些担心

    谢灵运一想要怎么解释也是头痛,不管了,把令牌还给了薛瑞,就离开陶像回神而去,沿途已经听到了阿蛮的大吼:“舍得回来么,都快天亮了,讲,你一整夜去了哪里鬼混?”

    因为涉及到王神爱的机密,虽然海棠最近和阿蛮关系很好,此时也爱莫能助

    “很顺利,那人认出了幕后的贼子是谁。”谢灵运睁目起身,挥动了几下还没有活跃起来的手脚,无视阿蛮愤怒的面容,向纯儿、梦若几女微笑道:“而且那个人愿意帮助我们,向天下人说出真相,这回有人要很难看了”

    “贼人是谁?”阿蛮顿时惊呼问道,众女亦是又惊又喜。

    “回去再说”谢灵运正要大步离去,想到什么又跑到陶像旁边,吩咐道:“薛兄,如果你遇着谁问起了今夜这件事,你就说是东岳地府的秘密,谁都不能告诉记得态度威严一点”

    当众人回到了冶城山,天色已经蒙蒙亮,清晨的阳光即将照遍中土。

    西山道院里,南阳子、玉芝师姑等人,乃至恒宝、灵鹿儿等小孩,都在一直等待着他们的回来,见到他们,都纷纷问起是否顺利。谢灵运并不多说,却让众人都赶紧收拾一下,准备齐齐下山去城北一处,有大事要发生

    很快,几乎整个朝天宫都出动了,一大清早要来争个头香的老百姓们见到众人一大群人下山去,又有一些灵猪灵鼠,都十分惊讶,这是要去哪里?

    “各位可知昨天有贼子闯上山行刺杀之事?我们已经找到一个可以帮助破案捉贼的人,大家跟着来,一起去查个真相,讨个公道”

    谢灵运激昂的话声让百姓们群情鼎沸,对昨天的事情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十分义愤,现在可以捉到贼人,自然不能错过,他们都纷纷跟随着队伍,一起前往城北,一路在振臂高呼:“查真相,捉贼子查真相,捉贼子”

    犹如滚雪球一样,这一支队伍越滚越大,当到了城北之时,聚了不下上千名民众,气势如虹、喊声震天,惊得路人们互问究竟——

    不多时,众人到达了目的地,那一座森严且庞大的古老府邸前面,早有巡逻卫兵察觉到了不妥,通传了进去,而还当众人下山的时候,忠叔就知道了…

    “那个薛土地?”望着人群的洪流汹涌冲来,天空上散为真的忠叔阳神又怒又疑,不管薛土地有没有什么关系,看看眼前之事,四少太能胡闹他想做什么?

    “冶城山朝天宫谢灵运,与师门众人、金陵百姓求见太子妃娘娘久闻娘娘继承了书圣、小书圣的天赋,有着看字识人之能,谢某现在有一桩案子,要抓出幕后贼子,正需要娘娘这项才能的相助请太子妃娘娘出来一见——”

    “请娘娘出来相助”、“娘娘,能不能捉到贼就看你了”……谢灵运喊声刚落,旋即就响起了一片片百姓呼声,响彻了这一带,传遍了整座府邸

    忠叔颇有一种焦头烂额的感觉,四少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等几天,老奴不是说了会帮你查吗就算知道贼人是谁,难道真能马上去捉人么?

    然而以眼下的形势,百姓们已经重重围住了府邸,太子妃不出来是不行的

    很快,府邸的大门就隆隆打开,一队华丽宫装少女率先款步走出,有人清脆的通传的大喊:“太子妃娘娘驾到——”

第一卷 第四百二十五章 无耻之辈

    “太子妃娘娘驾到——”

    听到这清脆的通传声,全场顿时为之一静,百姓们虽然群情激动也停下了,来人可是太子妃,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他们对她打从心底就有一股尊崇畏惧,很多人已经诚惶诚恐的伏身跪地,跟着不知道谁起的头喊道:“参见太子妃娘娘”

    有胆大的人偷偷望去府门那边,想看看太子妃是什么模样,但见众花拥簇之间,一位华服高髻的少女徐步走出,她庄丽端严,美貌不可方物,玉脸不露半点笑容,冷若冰霜、高高在上,令人感觉可望而不可及。

    他们一看立时被惊艳得满脸痴呆,连看都不敢多看,随即就低下头去。

    “小谢道长,你聚众于本宫的宫府前喧哗,所为何事?”

    于人群前二丈驻步,太子妃淡淡问道,语气微有愠意似的,眸光不见半点爱慕,不知内情的人,根本不会想到在几个时辰前,她还抱着小谢道长不放。

    阿蛮见状都大感疑惑,怎么可能嘛,难道是她误会了?

    演得好谢灵运不禁暗赞,忠叔的担忧简直多余,当下他亦一脸肃容的上前两步,拱拱手算是行礼,说道:“参见娘娘,请娘娘听谢某把事情说清楚…

    接着他当众把事情原委再说了一遍,说得慷慨陈词,而老百姓又群情沸腾,最后齐声请求太子妃娘娘帮忙。

    其实就算是朝天宫内门很多人,都不清楚谢客和王神爱的亲密关系,好像铅汞师叔嘴唇都在颤抖,又紧张又害怕,怕太子妃不答应,还要惩治他们聚众喧哗。

    “原来如此,若能破案捉凶,本宫义不容辞。”让众人大喜的是,太子妃点点螓首,答应帮忙了

    “娘娘高义”谢灵运赞美一句,顿时把黄符取出递给上来的一位侍女,再由侍女上递王神爱。

    这张黄符是唯一的至关重要的线索,昨天官府的人本想带走的,朝天宫众人却坚持留下,还是自己保留着安心。

    这时王神爱接过又看了一番,真符比梦中符更加清楚,看着那一条条墨痕,她犹如看到了画符者在提笔洒墨之时的险恶面目,令人作呕,这让她的脸色骤然有点难看……

    “本宫已经知道绘制这道黄符的人是谁了。”

    众人闻言欣喜欢呼,百姓们纷纷迫不及待的高喊着:“娘娘英明”、“娘娘是活观音生菩萨啊”几位带头侍女一通“肃静,肃静”,全场才又突然静下,是谁呢?

    太子妃冷声道:“这是龙虎宗张天师的笔迹。”

    “张天师?”、“我就猜到是他”、“米贼,米贼”这一下,如同一道惊雷平地炸起,全场一片轰然,朝天宫众人、金陵百姓们,皆是满脸愤怒,怒声四起

    谢灵运也怒形于色,故意的问道:“娘娘确定?”

    王神爱点点头:“本宫多次见过张天师的灵符笔迹,虽不能确定幕后行凶者是不是他,但这道黄符绝对是出自他手。”

    “多谢娘娘的慧眼相助”谢灵运先揖手道谢,又邀请道:“谢某准备和大家前去东市,找来官府、江南道监和龙虎宗的人一起当众对质,让这件事水落石出,恳请娘娘一同前往”

    “求娘娘一同前往”百姓们纷纷呐喊助势。

    王神爱没有说话,装着考虑的样子,一会之后,才朱唇微启:“此事涉及群英会,而群英会又涉及到为太子祈福之事,本宫不可不察,就随小谢道长你们走一趟吧。”

    四周欢声乍起

    “还要越闹越大,四少你这是非要老奴做恶人啊……”天空上,散为一团真的忠叔全程目睹,看着人群走向东边,他连连的叹息,早就知道群英会会惹是生非的,让四少不要参加的了,当初他就应该坚决阻止,那样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

    “抓捕张米贼,还我们一个公道”、“龙虎宗滚出金陵,我们不信什么狗屁五斗米道”、“朝天宫,朝天宫”

    明天才是群英会决赛,但现在就好像提前了一天似的,东市里人山人海,一阵阵喊声如雷贯耳——

    众人声势浩大,其中还有太子妃,所以金陵知府赵业布、江南道监副印洞微道长等大官,早早就被惊动了,而派人去叫龙虎宗的道人们过来也不是难事,此时三方人马齐聚于擂台之上,要当众对质和审理这件案子。

    “荒谬”听了指控之后,张天师一脸怒笑,自然不会承认罪行,语气肃然:“鄙人没有做过此事”

    张承宗也来了,正和其他道人们站在旁边,他目光冷怒,一言不发,但不时和谢灵运眼神接触时流露出的杀气,说出了他的心情。

    龙虎宗何等显赫强盛,朝天宫却是什么玩意?他父亲会做出这种事情么,操纵傀儡去刺杀一个废物?如果真的想要那废物的命,办法多的是,何需这种拙劣之计,还大意留下什么印痕,跳梁蠢贼都不会犯下的错误,他父亲会犯?简直可笑

    “就是你做的”、“铁证如山,容不得你抵赖”见张天师断然不认,众人一阵骚动,谢灵运也冷笑一声:“那请张道长解释解释黄符笔迹是怎么回事”

    早有卫兵搬来了檀木雕花坐椅,太子妃安然端坐,此时她向身边侍女轻轻耳语了几句话,那侍女就清脆高声道:“太子妃说,依她的先天神通之见,张天师,那道黄符上的符文的确是你的笔迹,抵赖不得,若你是清白无辜的,何不向世人解释清楚呢?”

    张承宗皱起眉头,这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情况,一定是那个女人看错了……

    “回娘娘的话,鄙人没有否定你的识辨,这确是我画的灵符。”张天师恭声说道。这下众人呼啦一声炸锅,突然又承认了?他老目微瞪,又道:“但这只是普通的驱邪之符啊龙虎宗给信徒们开了不知多少这样的驱邪符,金陵这边不常见,可在江西之地,多如牛毛”

    他抚起了清朗的山羊胡,凛然正义的神情,喝斥般道:“鄙人怀疑,这件事根本就是朝天宫一手所为,他们杀人行凶,又找来了一道天师灵符,编出此案来诬陷我们龙虎宗”

    金陵百姓再度轰然,激动的纷纷大骂,这什么鸟天师当着朗朗乾坤、万众之目,撒谎不眨眼,恶人反咬好人,真是无耻

    “肃静肃静”卫兵们连连的喊着,百姓的喧嚣依然,几乎要冲上擂台揪着张天师来打,虽然他们铁定打不过。

    “那既然是你们的普通灵符,怎么会没有印章?”阿蛮忍不住暴怒而吼,台上朝天宫众人尽是怒容,几个孩童都握紧小拳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使了什么褪色之法,把原本有的印章弄成了现在的印痕”张天师振振有词。

    玉芝师姑在心中轻叹一声,知道今天不可能有什么实质作为,她本就不抱希望可以讨得什么公道,只望可以在民间坐实龙虎宗的罪行,现在看来也不行,因为这件案子最有理说不清的地方,是刺客行凶之时,没有别人在场……

    果然,张天师又说道:“鄙人还有一个疑问,可有除朝天宫之外的人看到案发经过?谁知道这道灵符真的是从死者身上取下,还是朝天宫拿出来的?总不能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纵然朝天宫众人口齿伶俐者、能言善辨者大有人在,也无法说些什么,当时除了师傅和顽空师叔,哪有别人……

    “大家看看,如此就认定鄙人是什么行凶者,岂不荒谬?”张天师望向太子妃,微微鞠躬,道:“娘娘,鄙人实在冤枉,请娘娘明鉴”

    王神爱沉默不语,竭力忍着,柳眉也还是颦起,淡淡道:“然本宫观那道黄符,颇是感觉你绘符之时,其心不正,杀意流转,那又是为什么?”她自然极想帮到心上人,但凡事不能太过,说到这样已经是她能说的极限了,过了不但惹人生疑,亦没有说服力。

    好玉芝师姑稍松一口气,多得太子妃这一问,朝天宫的证据无疑又多一条,世人自有公论,不至于认为是朝天宫贼喊捉贼。

    “回娘娘,鄙人也不清楚原因,应该是灵符被谁动过手脚了。”张天师继续面不改色。

    这时候,洞微道长也出言道:“太子妃娘娘,如此确实不能断定是张天师的所为,小谢道友,你们可还有什么证据?”

    朝天宫众人说不出来,哪有呢,那个壮汉身份不明,说不定是张老贼早就杀了的,并不是江南人。因为金陵最近没有发生过凶案,也没有百姓失踪了,所以没有线索……

    阿蛮咬牙不已,明明知道就是这个老贼做的,却只能任由他颠倒黑白……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哈哈哈”久没有说话的谢灵运突然大笑出声,看着老贼一连串的表演,当真愤怒,怒极而笑:“张米贼,你的脸皮之厚,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谢灵运,你冤枉别人不成,就只会粗言乱吠么?”张承宗顿时也怒火爆发,“米贼”是对天师宗最大的侮辱。

    擂台之上,剑拔弩张

第一卷 第四百二十六章 有情总比无情好

    “小米贼你说什么”阿蛮怒不可遏,咆哮着要冲过去抓住张承宗暴打

    “妖女放肆”龙虎宗道人们纷纷怒喝,一手去拔出法剑,一手去取符篥,就要大打出手似的,惹得四周百姓们响起一片片惊呼

    “全部给我停下”洞微道长的一声厉斥响彻擂台,却是尽使真的,震得众人都心头一跳,其实他自己非常紧张,真的生怕两帮人会打起来,修士们开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而太子妃还在擂台上,还有那么多普通百姓,任何伤亡都是大祸。

    “阿蛮,不要冲动”谢灵运也连忙扯住了阿蛮,不掩杀气的望向张天师和张承宗,道:“你跟那些无耻之人急什么,你一出手就成了我们的错了,混淆视听、颠倒是非,那正是他们的目的。”阿蛮呼呼喘气,被纯儿和海棠一人一边拖了回去……

    到了这种关头,身为朝天宫的掌门,南阳子不能不站出来说上几句话。

    他无意继续争执,看着百姓,不徐不疾的道:“要说其它的证据,我们是没有的,贼人的手段很高明,只留下了那道黄符可查。结果如何,大家也知道了,谁是谁非,大家各有选择,朝天宫只望死者安息,早日抓获凶徒,还死者一个公道,还金陵一份宁静。”

    “南阳道长说得好”、“太子妃娘娘,天理何在啊,凶手就在那里也不抓”、“治那米贼的罪吧”……百姓们又是群情汹涌,喊声震天。

    “你们既然没有充足证据,何以理直气壮的诬告我,陷龙虎宗于不义?”

    张天师一脸怒色,反而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运转真而出的话声盖过了全场:“就算此事不是朝天宫颠倒黑白,只因为他们荒谬的猜测,就对龙虎宗、天师道造成了极大的名声损害,我们的公道又在哪里?请洞微道长、太子妃娘娘还龙虎宗一个清白”

    “你这无耻老贼”阿蛮暴怒的挣脱,要不顾一切的挥拳冲去,还是被众女紧紧扯住——

    “公道自在人心,若然张天师果真没有行凶,何需这么喋喋不休?去追凶查案不是更好吗?”王神爱语气淡淡,态度却十分明显:我不信你,你就是凶徒。

    这时候,洞微道长大声道:“诸位且听老道一言,张天师,你们不必恼急;南阳道长,你们也不必怒怨,江南道监会全力追查这件案子的,只要确定了那个死者的身份,才会有进一步的线索,但追查需要时间,在此期间,老道望大家都不要互相猜疑……”

    就在道长说着官话儿的同时,张承宗冷傲的看着谢灵运,双目厉光闪烁,说道:“明天我会就在这里,把你打败,让你跟你的朝天宫幻想破灭,明白吗?你们没有那样的实力。”

    谢灵运一笑,道:“如果明天是我打败了你,你一定会很痛苦吧?我总想为别人拔苦,但对于你,我暂时乐见彼苦你这个人,不败上几次,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笑。”

    “可笑的是你,痛苦的也会是你。”张承宗搁下此话,冷冷的转身走去,不愿在这个吵杂擂台上多待一瞬。

    灵符显现出了一只仙鹤,他骑上就飞天而走,让准备好一路唾骂他的百姓们只能傻眼。

    悄悄的快速望了心上人一眼,见他神色沉沉,王神爱心中叹息,她还是没帮上什么忙……下次相见、下次面对面的欢谈,又是几时呢?

    当东市里的人群散退,官府、朝天宫和龙虎宗三方人马各各打道回府,这桩案子暂时还是只能不了了之,阿蛮很不忿,顽空师叔也很不忿,恒宝、灵鹿儿等人同样很不忿,可是众人只能怀着这样的心情回到冶城山,其时已是黄昏

    “莫愁。”

    没有回西山道院,谢灵运独自一人来到了后山剑池,远远就望见了坐在池边柳树下的那道冷艳身影。自从那场四强战过后,莫愁就没有再跟随在他身边了,因为他们已经不是朋友,她整天独自坐在剑池边,不知想着些什么。

    他这次前来,当然是希望可以再次得到她的帮助,取胜决心他很充足,但龙虎宗毕竟家大业大,定然也有着一番必胜的准备,他需要莫愁剑。

    “我不会再帮你的了。”莫愁不待他开口,就如此说道,双眸望着涟漪荡漾的池水,毫无一丝转动。

    “无论我说什么?”谢灵运问道,径自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也望向池水。

    “没错,除非你成为我的剑主。”莫愁点头。

    谢灵运看看她,如此的美艳动人,犹如从诗赋画卷中走出来的仙子,他忽然一笑,问道:“其实你有没有别的什么感情的?你的灵智早已和常人没什么分别吧?”莫愁完全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他却继续说着:“你知不知道,世上最美妙的是什么?”

    “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回忆着昨晚与佳人梦中相会的欢愉,那互相紧紧拥抱在一起的美妙……他轻轻喃道:“我觉得有情总比无情好,不只是男女间的爱情,还有亲情、友情……一切种种的情谊,不是因为有苦才有乐,是因为有了它们,才有乐……”

    “是啊,就是这样的,天地本来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要忘情呢?连战斗的理由都没有,为什么要拔剑呢?胜利?为谁而胜利?那样实在太无聊了。”

    他的决心突然又坚定多了一重,就算死在擂台上,他也是胸膛朝天的死,那意味着他获得了胜利

    “走了。”谢灵运站起了身,拍了莫愁的肩膀一把,就快步往西山那边走去。

    他要做的准备还有很多,所有一切有可能取胜的法宝都要好好研究,制定战略,尤其是新得没用过的钟馗门画、菜刀,还有好像一直没弄清楚怎么用的珠等宝物,他都要抓紧最后这一晚时间弄个清楚,说不定它们的威力,比起莫愁剑还要强大

    直到他走了很远,莫愁才转头望去,双眸凝凝,隐约闪过一道复杂挣扎的神光

第一卷 第四百二十七章 决一死战

    天色破晓,金陵万民期待已久的这一天终于到来,少年群英大会的决赛之日

    也许还有一些少女和百姓支持张承宗,但整个金陵都弥漫着一股同仇敌忾的气氛,无数的民众高呼着谢灵运、朝天宫的名号,金陵必胜

    不同以往,决赛定在早上进行,是以一大清早,各路人马已经动身,朝阳高挂,东市一带已经人满为患,里面高棚满座,外面街道人山人海,准备观看天空的景象;远一些看不到的则竖起耳朵静听着雷鸣传音。

    全城都在关注着决赛的情况,还有各方远道而来、又是跚跚来迟的修士和百姓,从江南各地来的、从京城来的、从海外来的……

    “有请两位选赛者登台”

    随着多闻道长大喊一声,在众人的狂呼之下,谢灵运率先从擂台边座椅站起上台去,然后是张承宗,喝彩声顿时变成了嘘声,欢笑顿时变成了凶怒

    民意如何,一目了然。

    今天两位少年的衣着、精神都十分英武。

    张承宗又是装备齐全的符篥大道士气派,腰侧还佩戴了一把三尺七星宝剑,虽然它气息不盛,但有眼力的人都知道那只是剑气内敛而已,这把剑绝对是一把神剑,极可能是龙虎宗里仅次“天师剑”的“降魔剑”

    降魔剑乃是初代天师张道陵亲传而下的神剑,传说当年张道陵在青城山以这把剑降斩了祸害川蜀的大妖王“青城魔君”,蜀地家家户户感恩戴德,神光聚合下,因而成了神剑。

    这一代传一代,现在到了张承宗手中,神剑的威能又不知高了几重。

    从登台开始,他脸庞的先天墨纹就已经光芒流转,双目的怒气、杀气如同实质——

    谢灵运今天不着儒衫,一身蓝白的崭新的丹道道袍,脚踏云鞋、头扎逍遥巾,手持太乙剑,爽利潇洒,俊朗矫健,惹得满场少女们如痴如醉。

    很快,两人分立擂台的东西方位,四目平视,战意立时滔天而起

    “呵呵,看到两位的眼神,老朽就知道这场决赛一定会斗得难分难解,大家可都有眼福了。”多闻道长笑说,

    旁边的竹竿道长马上接话:“是啊,从群英会开赛之前的预测来说,现在的对阵情况是很有些意外的,一位来自南宗山门,另一位来自天师道祖庭,但是能站在这个擂台上,他们无疑是江南道门两位最杰出的少年”

    说罢司仪话,他又喊道:“谢客儿,好好打啊,只差这一场你就能夺冠了,别给南宗丢脸”

    “我是绝对看好张荣祖的,不是冒犯朝天宫和谢客,但头脑没有发热的人都会做出这个选择。”旌麾道长紧接着说道,满脸信心,又道:“张荣祖,你前几轮比赛都用尽全力,剩下最后这一场了,可不能松懈,为符篥派证明我们才是最强的”

    两位道长立场鲜明,引得满场又是叫好又是狂嘘,多闻道长不偏不倚的微笑道:“且让我们听听两位少年有什么想说吧。”

    “我有一个想法。”一向话不多的张承宗首先出言,他脸色冷冷,说道:“现在的规矩是说点到即止,但那样又怎么可能分得出胜负?真正的战斗可以在一瞬之间有有着巨大变化,如果诸多顾忌,势必无法发挥最大的实力,那算什么较量?”

    全场观众都听明白他的意思,不由纷纷脸露惊讶,而一些大人物则脸色凝重,就听到张承宗继续道:“所以我建议,双方立下生死状,无论决斗中发生什么,包括司仪在内的任何人都不能对战斗有半点的于扰,直到分出胜负为止

    生死之战?金陵城轰然而起一片惊声。

    “好,我同意。”谢灵运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这也正是他想要的比赛规矩,他不是第一次经历生死了,又有何惧?若没有决胜的信念,不如现在就认输回家

    什么四周看台,少年群英们只要不是伤得下不了床的,就算被人搀扶、被人抬着,都来观战了,因为今天在决赛过后,会进行祭天仪式,到时候众大能会合力感通仙界的许祖,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但谁都不想错过在许祖面前露脸的机会。

    温青峰、袁雨行、骆志华、张英达、张泰宁、陶绍致、鲁雄、穆山、刘子钰、闵智轩、李尘凌、王翼之……

    他们之中不少人脸色苍白,内伤外伤都还需要好好休养,还有人要坐在担架木椅上,动一动都浑身剧痛;然而本该下不了床的刘子钰,竟然好像没有受过伤似的,或者说比受伤之前还要精神更准确一点,凡是见到他这样的人,无不惊愕,难道许祖已经显灵?

    现在众少年见得两人要立生死状,心情各异,如果是自己在擂台上,会答应他们任何一人么?

    也只有温青峰、陶绍致有答案;王翼之打哆嗦的直摇头,何必呢,何必呢

    “两位,老朽了解你们的决战之心,但恐怕你们的师门都不会同意你们的做法。”多闻道长说道。

    那是当然了,这并不是张天师,或者南阳子、玉芝师姑的主意,更不是忠叔想看到的,虽说决赛必然激烈,却始终没有迈过那一步,而迈过了就会全然不同。

    他们都高皱眉头,而这个时候,北看台上的洞微道长以雷鸣筒严肃道:“本次群英会的举办目的是在于让江南众道门交流切磋,也是为了让许祖等道派祖师看到优秀的后进之辈而欣慰,所以这不是一个生死相斗的擂台,江南道监不同意你们的请求,比赛的规矩依旧”

    周围杂声哄哄,这一回谢灵运和张承宗却有了相同的看法,这场比赛只会是,决一死战

    谢灵运说道:“不必顾及他们说些甚么,反正就这么定了,我不想还得去找你来一场私斗,所有的恩怨,都在这里解决吧”

    “你准备好死就行了。”张承宗冷然说道。

    谢灵运微微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会杀你,好让你看看自己失败的模样,没有任何借口的失败。”

    两人的话声都通过擂台设好的雷鸣筒传得远远,百姓们却是纷纷叫好的,喊着叫谢灵运痛宰敌手台上杀气沸腾,台下群情鼎沸,到了这种时候,什么都不能阻止比赛的进行了。

    忠叔长叹了声,前几天他就以一个阳神火速御剑回京,把四少入了决赛的事告知康乐公,询问了各种情况该怎么办,康乐公只说了一句话:“让他去吧,不上战场、不屡屡经历生死而取得胜利的人,永远无法成为北府兵主。”

    这场决赛,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有丝毫出手……

    与此同时,也许是因为信心十足,张天师倒没有什么忧急,而且当下他也做不了什么,到处是各怀鬼胎的敌人啊。

    紫云真人眯着老目的抚抚须,心想最好台上两人都死掉……

    “师哥会赢的。”朝天宫座席生起了一片愁云,铅汞师叔叫苦不迭,南阳子也没了笑容,玉芝师姑美脸沉沉,如果莫愁在就好了,可惜她还是没有跟来……恒宝却在万分坚定的说着,对每一个人都说了一遍:“师哥会赢的”

    众人闻言都是点头,抛下了那些忧虑,一心呐喊助威起来,没错,阿客会赢的

    尽管洞微道长说了很多遍规矩依旧,两人却分明立下了生死状,这让金陵的气氛更加热烈激昂几倍,万众正期待着那一声“比赛开始”

    “既然两位执意如此,若不到必要关头,老朽也不会于扰你们的决战。”多闻道长肃容说道,似乎没有听见洞微道长的话,大概不想再生变,他马上喊道:“好了,擂台就交给你们了,群英会决赛——正式开始”

    先机

    谁会夺得先机?

    这一瞬,看棚上的黄进、季通、土地庙前的薛瑞、从阴间溜出来的迷龙……西看棚的赵凝琳、东看棚的阿蛮、纯儿等少女、北看台的王神爱……所有人的眼睛都要瞪大

    轰轰轰轰————

    多闻道长话声刚落,就是一阵接连不断的惊雷声炸起,擂台爆亮出了一股黑芒,仿佛吞噬着四周虚空的疾散而去,黑芒中心之处,却是张承宗的左手先天墨纹

    在这极短的一瞬之间,他便完成了一次施法,当他旋即把左手往前一挥,立时有一排紫色惊雷凌空落下,不下十数,每一道都粗如碗口,狂龙疯舞一般劈向谢灵运

    “怎么会”、“他一定是事先准备好的吧”群英少年们纷纷惊色,心中好像有那些惊雷闪过,这个几乎等于零的施法时间,难道这才是张承宗的真正实力吗?

    刘子钰不禁霍然起身,惊呼出声:“谢道友留神”

    在满场的惊声响起之前,谢灵运就已经有了应对,左手中骤然出现了山甲盾,旋转着往上抵挡,一片轰隆炸响,每一道紫电都被山甲盾挡下,只在盾牌上留下几缕青烟

    同样的快一众少年又是一惊,他这般反应速度比起对阵陶绍致那一战,明显高了一层,那一战他竟然不是全力而为吗?陶绍致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降魔剑,去”张承宗突然一声长啸,剑指一动,腰间的宝剑就自行锵然飞出,化作一道迅不可视的白芒冲去——

    东市惊呼四起,果然是降魔剑

第一卷 第四百二十八章 绝境

    失了先机,谢灵运知道必须瞬刹必争的争回来,张承宗必然有着大量的天师符米和各种符篥,而且神蕴藏量比他差不了多远,一旦战斗成了消耗战的话,那对他来说是不利的。

    就在抡起山甲盾的同时,他已经心念一动,以满腹的怒杀之气、以无惧生死的争胜之心,使动了太乙剑的剑灵:“去击败那个人吧杀”

    锵嗡——

    太乙神剑从他右手骤然飞出,瞬时变得一丈之长,白芒耀破云空,犹如闪电一般飞掠而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降魔剑也是锵然飞出,引得满场为之惊呼

    虽然在座的有很多人会不屑的把张道陵称为“米贼”,但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张天师,留下了种种降魔伏妖的传说,创下了正一盟威道,巅峰时期道门无可争议的第一,现在还是的符篥派老大,“天下亡,天师不亡”的张氏血脉传承至今……又岂是弱小的?

    这把降魔剑在传闻之中,至少是四级神器

    比起桐柏宫已经陨落的紫阳剑还要高了一阶,在神器境界里,一阶的距离可以是天上地下,也许这把剑,可敌谢灵运的那把上古神剑“莫愁”

    不知内情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就连忠叔比较放心也是因为四少有莫愁剑,手握那把剑就已经赢了一半,只要没有意外,就可以……

    轰隆

    两道白芒激烈碰撞在一起,立时各往一边歪斜落去,但降魔剑随即就稳了下来,再度冲向谢灵运;太乙剑却还没有缓过气,仿佛活人的头晕目眩,它想要截击,但剑身颤抖不止

    “怎么是这把剑?”、“莫愁剑呢??”一阵阵疑惑不解的惊声爆起,观众们一愣,群英少年们一愣,三位司仪也一愣

    就连张承宗都是一怔,他根本没有想过可以单凭降魔剑一击取胜,当然是因为莫愁剑,父亲说它极可能是五级甚至是六级神剑,降魔剑的使命只是缠住莫愁剑一会儿而已,为此可以剑断陨落,但是现在……莫愁剑去哪里了?

    每一位支持谢灵运却不知情的人,王神爱、赵凝琳所有人的心都紧紧揪住,这一瞬无法呼吸,阿客在想什么

    “小心啊”朝天宫座席,众人早已全然站立的观战,这时惊叫一片

    他们多么希望会发生奇迹,莫愁剑突然从天而降的出现,醒悟过来阿客就是最好的剑主,把那把敌剑斩断,帮助阿客拿下胜利……

    轰隆不待众人多想,又是一声碰撞巨响爆起,却不是上古神剑忽然现身,而是降魔剑几乎要穿过谢灵运的时候,他猛地一下把山甲盾扔了出去,堪堪的阻了下来,然而山甲盾也付出了代价,被击出了一道道裂痕,几乎破碎

    谢灵运暗呼糟糕,龙虎宗不愧是千年祖庭,家大业大,作为符篥派也有着如此强大的神剑,山甲盾挡了一下就要毁了,太乙剑来挡也只会是三四下的工夫,这样下去形势不妙

    “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张承宗见到这个大好机会,绝对不会手软放过,他没兴趣去猜测谢灵运在玩什么把戏,胜利就是了

    左手上雷电正在萦绕飞舞,他连连的挥手,打出了一道道粗紫电光,一时间,又是十数道惊雷,直取谢灵运而去

    轰轰轰轰——

    谢灵运狼狈的闪避不已,幸好脚步十分疾快,每每都可以堪堪躲开,而缓过气的太乙剑又拦挡了降魔剑一下,锵轰大作,剑芒四溅

    依然不见莫愁剑

    为什么他不用?张天师、紫云真人、明崖真人、乐正法师……所有的祖庭掌教们全是神情古怪,生死之战、危急关头,会有人傻到不用自己的最强法宝吗?唯一的合理解释是,谢灵运无法用……?莫愁剑每次使用之间有一定时限

    他们生出了很多猜测,但都知道如果是那样的话,谢灵运这回完了没有莫愁剑,他凭什么抵御降魔剑?

    “哈哈。”张天师不禁笑了出声,看着擂台上跳来跳去的谢灵运就好像看着一只耍戏猴子,昨天不是凶神恶煞的要找龙虎宗麻烦,要把他抓起来治罪么?可笑,可笑……

    就这么死掉?有些便宜你了啊紫云真人挽了挽拂尘,龙虎宗胜了朝天宫,朝天宫又胜了桐柏宫,对南宗而言,这无疑是一次沉重打击,不过只要谢客败亡,朝廷那边肯定会改变意思,不再扶持朝天宫成为新祖庭,那样他就不用多做那么多事,而且太乙剑、莫愁剑都会尽入桐柏宫剑林,也算弥补不少的损失。

    谢客儿,没有别的神兵利器了吗?明崖真人非常紧张,手掌都冒出了汗,铁柱宫刚刚才和朝天宫达成结盟之事,转眼谢客死掉的话,朝天宫失了潜力和实力,那结盟也没有意义了……

    乐正法师其实也不想谢灵运落败,那样茅山宗可以获得最大的声望利益,还有机会找回场子……

    但擂台上的情况,不是受着谁人的心念而变化的,无论是喜是忧是急,这些大能强者也只能看着

    “谢客疯了吗?”莫随风、郭登高之流,此时却亦是大急,很奇怪的感觉,他们现在没有多少幸灾乐祸,也许是谢灵运已经超脱出了他们妒恨的范围,而怎么说他们也是金陵人……

    所有的金陵百姓、少女慕徒们,都满头大汗,发出一片片低沉的杂声,莫愁剑呢?阿客怎么还不使出来啊

    眼见降魔剑又一次把太乙剑击飞,而这次太乙剑直接跌落在擂台上,和山甲盾一般无力起来再战,降魔剑则再无阻拦,直冲谢灵运而去

    “莫愁,快来啊”阿蛮忍不住大吼出声,至于么,上回在雷州时,她那么生气都不舍得那家伙死掉,破剑快来啊,奇迹奇迹快点出现

    天空依然没有什么骤飞而下的剑光……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谢灵运突然拿出了一件东西来,双手握着抵去冲来的降魔神剑,不是法宝的法宝,最后的一个机会是生是死,就看它了

    菜刀

第一卷 第四百二十九章 菜刀之威

    锵哐

    一声刀剑相碰的巨响,震得金陵万民的耳朵都在颤抖,所有人的心中都骤然生起了同一个惊疑:谢灵运使用了什么法宝去抵挡降魔剑?

    莫愁剑?不,那是一把……菜刀

    仿佛时间静止了,擂台上冲起一股轰然气波,掀得虚空如同水面被巨石打破般激荡起了一圈圈涟漪,而中间的谢灵运脚步巍然不动,整个人毫发未伤

    “哈哈哈,菜刀的滋味,怎么样?”他咧嘴而笑,双手握着菜刀前推,不但挡住了降魔剑,更把它推后了一步

    降魔剑奋力前冲的发出着嗡嗡之声,剑中的剑灵定然又惊愕,又愤怒正如使剑的人,张承宗满脸惊讶,也闪烁着因为感到被羞辱而起的愤怒,先是没有使用莫愁剑,接着又使出了一把滑天下之大稽的厨房菜刀……

    这算是什么法宝?

    然而不管他怎么想,也不管全场观众是怎么样惊呆,祖庭掌教们失神变色、群英少年们失声惊呼,在这把黑色菜刀面前——

    张天师亲传下来的降魔剑、沾着“青城魔君”在内无数妖王鲜血的降魔剑、四级神器品级的降魔剑

    就是寸步不得前进

    它无能为力

    是荒唐吗?是难以置信吗?没有半点神兵光芒的、小小的黑色菜刀,跟猪肉档的猪肉刀没有两样,甚至刀锋看上去钝钝的,快要生锈一般,这是这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的玩意,竟然生生挡下了降魔神剑

    “哇啊,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可能的事情确切发生了,莫愁剑依然不知所踪,但是谢客挥出一把菜刀拦下降魔剑,那是一把不可思议的神器菜刀

    竹竿道长尖叫的解说声响彻了金陵,也让远方看不见天空景象的百姓们欣喜之余,十分疑惑,什么菜刀?砍肉切菜的菜刀?真的?

    “好”东市内和东市周围,爆起了一片片激动的叫好声,观众们挥拳振臂,喊得是面红耳赤,真是太好了,解气

    “原来小谢道长还有比莫愁剑更厉害的神兵”、“一刀砍死他”、“天师神又如何,还不如谢客儿一把菜刀”……

    “这怎么可能……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菜刀……”旌麾道长的惊声断续,明明符篥派都要拿下比赛了,骤然风云突变,他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没有光芒、没有灵气,好像是它的材质……单凭着无上的仙宝材质,就把神剑之威挡御下来吗?”

    此时朝天宫座席,众人都是欣喜若狂,阿蛮和一众孩童正疯狂的又跳又叫,“好我早就知道那菜刀不简单的了,早就说它厉害的了”

    纯儿、幽杳、幽渺也没去计较她之前明明是态度不屑的,亦在欢呼雀跃,笑容灿烂;梦若、明珠大松一口气,美脸的煞白一时还没恢复红润,龙女赞叹着道:“这菜刀的材质比万年寒铁都要好”海棠笑着望了望北看台,不知太子妃先前有没有被吓得大叫不要呢?

    “哎哟你们都早就知道的啊,知道怎么还不说,快吓死我了心肝儿还在噗通噗通的跳啊”铅汞师叔捂着胸口、叫苦连天。

    阿蛮嗤的一声:“当然跳了,不跳你不就死了吗?”众人闻言笑声更大,恒宝一蹦而起的大喊:“师哥,抓住机会反击”

    与此同时,龙虎宗众人震惊慌急,这把菜刀如此了得,显然比降魔剑高过不止一个层次,那么以神剑拖住敌方的法宝,从而争得施法时间的战略就不能实现……

    一旦太乙剑再度缓过气来,或者谢灵运直接再使出莫愁剑……难道他们的小天师要步温青峰的后尘,有力还没用,就被神剑于脆利落的击败么?

    不可能不可能张天师咬牙握拳,刚才的笑容成了难看的屎色,对方只是一家不入流的丹道破落道观,龙虎宗是不可能败的……

    桐柏宫座席距离龙虎宗不远,紫云真人扭头望去,就清楚的看到了张天师的臭脸,作为过来人,他也清楚那家伙现在有多么的气急败坏,不禁嘲笑,若你前天行刺成功,再设下是桐柏宫所为的假象,就不会有现在吧?

    不过他最关心的是,冶城山究竟得到了一个什么宝藏?既有神剑,又有神刀?

    “胜负要分了吗?”竹竿道长的高呼,打断了全场众人的心念——

    擂台之上,谢灵运依然双手握刀地顶住降魔剑,虽然不是勉力而为,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行动。

    而张承宗不断的挥动着剑指,又是念咒、又是施行步罡,挥出了一道道耀目灵光,打中降魔剑剑身上,为其附加着各种的法术效果,然而一番忙活后,降魔剑还是破不了那菜刀的威阻,而且剑灵在惊怒之后变得有点畏惧……

    对未知的诡异事物的畏惧,那么多的妖魔鬼怪都不曾让它害怕,但这把菜刀做到了。

    所以降魔剑不愿也不敢离开这一场角力,似乎一旦自己松开绳子的一端,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其实也只是二三十息,张承宗和降魔剑都又变了心思,敌方好像根本就没有反击的办法……

    “谢客儿在做什么?他还是没有动”旌麾道长对着雷鸣筒大喊,有意无意的提醒着张承宗:“难道他的神器菜刀只能防不能击?看似是一把兵器,事实上是一件防御之器?”

    “防御之器?那个死老鬼在胡扯些什么啊”东边看棚,阿蛮不满的怒吼,“像吗,像吗?厨房的菜刀不是用来砍肉砍菜,用来做什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幽杳一怔,仙宅的厨房要以“君子远庖厨”之心才可以进去,这菜刀真的是用来砍肉菜的吗?那厨房真的是用来杀生吃肉的吗?

    如果都不是,那菜刀不就成了救生之刀?为了阻挡屠刀落下,为了让牛羊鸡鸭狗等生灵都可以免于一死……那不就,真的是件防御之器?

    “我明白了”几乎同时,谢灵运的心台也是灵光闪过,似乎被旌麾道长说中了……

    逊师傅虽然飞升得匆忙,但他留下来的每件宝物都是大有深意,深思熟虑过的,各方面都为了他的成长而着想,防止着拔苗助长,防止着他成了不思进取的暴发户,所以聚宝盆是破的、门画是初级的、静室是空的……

    所以,逊师傅不可能留下一把完好的神器神刀给他要知道厨房其实一开始就可以打开的。

    相对的柴房里有射鹿弓,已经是神器级别的攻击法宝,不过只有三支箭,完了就得自己大费周章的制作……厨房的菜刀,并不是兵器,而是保命用的另类盾牌,正好适合当时他那样的文弱书生,于是逊师傅才把它的灵气设得聚宝盆只能鉴定为六级下品。

    一切都明白了。

    谢灵运一瞬间心念电转,全部想通了,却也不由叫苦,这样的话,难怪他费煞苦心,都感通不出菜刀有什么刀灵,因为本来就没有……那么就谈不上什么激活、什么收服、什么发挥出它真正的威力,因为它就是这样用的,一块连神剑都劈不开斩不烂的铁疙瘩……

    当下最好的应对之法只能是,继续这样拖着降魔剑,等太乙剑可以飞起来了,就直取张承宗。

    “怎么只站着不动?”观众们越发疑惑不解,竹竿道长正在连连喊着:“那不可能是防具,我看谢客儿必然是有了必胜的把握,在慢慢玩而已”

    他的话未尝没有迷惑张承宗的用意,好使其顾忌重重,不敢轻易有任何其它的行动。

    然而谢灵运和竹竿道长的如意算盘都没有打响,当旌麾道长的话语一起,张承宗就变了变目光,立时察觉到了什么,嘴角一扯

    “原来如此,手拿着神刀,却只能挨打吗?”他的冷傲笑声颇带嘲意,这实在太好笑了,全天下的人都应该知道这个笑话他骤然一下挥动剑指,喝道:“回剑——”

    锵降魔剑闻得此声,感应到了他的意志,顿时也有了全然不同的剑势,犹如生机焕发一般,疾飞如电的退了回去,果然没有受到半点菜刀的追击,它旋即就再从周围进攻,围着谢灵运不停的疾飞击去——

    锵哐,锵哐

    比拼的是速度

    只要谢灵运挥刀去挡的速度慢上一瞬,他就会人头落地。

    一声声碰撞的巨响,震得全城万民们惊呼不已,震得他们的心头也在剧震,战况突然回到了刚才那样,只不过这次是谢灵运亲手握着菜刀去挡,更加的险象环生让所有支持他的人几乎看不下去,少女们都不由泫然……

    “看你挺辛苦的,这就结束这场战斗吧。”张承宗淡淡说道,就从腰侧符袋抓出了一把天师符米,扬手撒了出去

    轰轰轰轰轰转眼之间,擂台上满是铠甲鲜明的符米将士,数都数不过来,它们方一落地,就凶猛喊杀着冲向谢灵运——

    他不在乎被人说胜利全靠法宝和符米,或者骂他鄙视什么……那些全是废话,他要的就是胜利,成王败寇,以后没人会记得谢灵运,只会知道张承宗,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锵嗡————

第一卷 第四百三十章 神剑出没请注意

    擂台突然被无数的符米将士占领,它们挥舞着长枪大刀,往着谢灵运直冲而去,而降魔剑一直从四面八方不断的攻击着他;太乙剑依然无力的躺在擂台地面上,剑身微微颤抖,想要挣扎着飞起来,却鼓不起力气……

    “看来胜负已分”旌麾道长大呼,声音中透着无法掩盖的欣喜,符篥派的又一次胜利江南道门的最强少年,终于要诞生了

    “那可未必……”竹竿道长的话声则有些底气不足,因为其实他都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谢灵运还能怎么度过难关,显然他今天用不了莫愁剑,不然早就用了……

    观众们的心又一次紧紧揪着,支持谢灵运的人们,忠叔、南阳子……众人的眉头又一次高高皱起,面如土色

    “阿客”眼见谢灵运要淹没在如林刀枪之中,少女们清脆的失声尖叫,芳心欲碎,如果谢灵运倒下,她们定然要昏死过去……

    “结束吧”张承宗一声大喝,左手的先天墨纹爆起了一片刺目的盛光,一道粗如桶口的紫色雷电骤然冲起,狰狞如怒龙不是降魔剑,也不是符米将士,那取谢灵运性命的最后一击,他要亲手为之

    拖着这一道轰然惊雷,他疾步的冲了前去,准备在将士们把谢灵运刺成刺猬的时候,一掌将其打得形神俱灭

    去年在赣南的仇恨、今年在金陵的怨愤,全部以这一掌来解决他才是最后胜利的那个人

    “锵嗡————”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剑鸣响彻了天空,仿佛从上古传来,打破了时间的消逝、穿梭了天地的阻隔,突然出现

    这是观众们的心头猛地一跳,一双双眼睛瞪大,只见一道白芒从天上的擂台幻象划过,留下一道长长的碎空残影,向着地面的擂台直冲下来,宛如天空落下的神电

    不,它是……神剑

    “莫愁”朝天宫座席,众人爆起了一片不约而同的惊喜叫喊,瞬时之间神情有了大反转的变化,从悲急变成了狂喜,欢欣鼓舞不足以形容他们的沸腾——

    龙虎宗座席,众人同样是神色一大变,纷纷都坐不住了,震惊的站起身张天师也生起一道又气又急的神情,可恨怎么早不用晚不用,这个时候突然又蹦哒了出来,难道真像那根竹竿说的那样,谢灵运在……?

    “莫愁剑”竹竿道长疯癫般的喊声震耳如雷——

    轰轰轰轰轰轰……

    那一道白芒冲至擂台,随即就像惊鸿、又如游龙般旋着疾飞了一圈,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就有一串炒米似的爆响炸起,擂台上爆起了一团团灵气白雾

    那些符米将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剑光击碎成了粉末前一瞬还是十分拥挤的擂台为之一空,剩余几个小兵愣了般看看左右,手中长枪的枪头忽然折断……

    “唔?”张承宗一脸惊愕,感到身后有疾风吹袭而来,只得一记回身挥掌,那道狰狞紫雷向着来者攻去,轰隆

    “莫愁”谢灵运一脸大喜,顿时哈哈大笑出声,又挡了降魔剑一下,感觉浑身是劲,胜利的曙光突然而来

    莫愁你来了,你还是来了终于醒悟了无情剑道并不高明到哪里去,有情剑道才是最好的,要来帮自己的朋友一把,或者是……剑主?

    那道白芒闪避开了紫雷,就向着他疾飞而来,他会意的伸出了一只右手,莫愁剑的剑柄顿时飞入了他的手中然而还不待他高兴的多想,心中就听到莫愁平静而悦耳的声音:“不要误会,我没有认为你是我的剑主,只是毕竟是你带我出世的,再帮你一次。”

    “行了行了”虽然有一点点失望,还是妨碍不了谢灵运欣喜的心情,在心中笑道:“不管你怎么想,你愿意来帮我,我非常感激你现在先不说那么多,击败了那家伙再说”

    “那把剑不是弱者,不会再像上次那么好对付。”莫愁说道,却给了降魔剑十分之高的评价,又道:“你这把刀很强,也很弱,伤不了人。”

    她的话可谓是证实了他的想法,神器菜刀果然只是一件防具,不是说不好,但现在要赢还得靠莫愁。

    这番对话也只是几瞬之间,此时整个东市一阵阵惊声,整个金陵都沸腾了起来,又有赞叹,又有笑骂:“小谢道长真是坏啊,明明可以用莫愁剑的,却到了现在才用”、“是啊,我还以为他要输了,原来是赢定了所以在玩啊”、“哈哈哈,阿客是最强的”……

    “呵呵四少……让人怎么说才好呢。”忠叔摇头而笑。

    “阿客,太好了……”王神爱喃喃,敛回了双眸的泪水,微微露齿,却是那么的开心。

    众人的笑喊声仿佛聚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对着龙虎宗众人、桐柏宫众人、所有不愿意见到谢灵运仍然屹立擂台的人的脸庞,狠狠的抽了一记

    “我们不知道谢客儿为什么刚才不用莫愁剑,不过老竹竿我可以说,这场决赛已经有了全新的形势”竹竿道长正在口水横飞。

    旌麾道长也连连抢话的说着:“的确是这样,但张荣祖一样有着更大的取胜机会,只说天师符米,老道相信他的符袋里还有成千上万颗,光是对着这些符兵,就够谢灵运受的了”

    他这番话还是对张承宗进行着提醒,现在切记不要被剧变激得心浮气躁,要牢记着自己的优势,那就是资源多多,打消耗战的话,绝对可以赢

    “战斗变得有趣起来了。”张承宗也手握着飞了回来的降魔剑,在刚刚的惊愕过后,他迅速的平复下来,却没有旌麾道长所担心的那样自乱阵脚。

    他微微的笑,似乎还对这个变化颇为喜欢,道:“这样子打败你,你也不会有任何借口,世人也不会有任何废话了吧?”

    “你是不是应该担心一下自己会不会跌落擂台呢?”谢灵运笑问道。

    两人都似乎不急着进攻,竟有闲心说起话来,不过观众们喜欢听,纷纷呐喊助威,“阿客,打他下来”、“打”

    “你真的以为我只有天师符米吗?”张承宗问道。

第一卷 第四百三十零一章 犼珠发威

    “你真的以为我只有天师符米吗?”

    张承宗冷笑问道,并不是真要谢灵运回答,话声一落,他的左手爆起一片刺目光芒,锵的剑鸣,降魔剑再度疾风般飞出,剑气冲得四周震荡如浪——

    相比刚才,它的剑势更加勇猛,无论有什么妖魔强敌在前,都要斩落

    而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又抓了一大把符米撒出,瞬间马上又是流转着各种灵光的符篥,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尽数向着谢灵运倾倒而去

    还是要以资源优势来压人吗?谢灵运心念一闪,莫愁剑已经猛然离掌而去,一下截停了势不可挡似的降魔剑,轰——

    那轰然巨响震得观众们双耳嗡嗡,只见两把神剑斗成了一团,凌空之中互相的削劈刺砍,锵锵铛铛之声不绝于耳,一道道剑芒爆溅、耀极、消散

    尽管降魔剑落了下风,被击得连连后退,但莫愁剑要想在几个回合之内取得胜利,那也是不可能的。当两把神剑正式对上,果然如同张天师等人的战略预定那样,不论谁胜谁负,这场缠斗都会需时片刻,而这片刻,就是张承宗的施法机会

    那些符米、符篥,也全部只是拖战之用的而已……

    不过,并不代表它们不凶,它们亦有着终结战斗的能力

    擂台上已然又是挤满了符米将士,比之前还要更多,刀枪的锋厉寒芒更噬人,还有一道道火龙、一道道闪电、一道道冰柱……诸多的符篥威能正在狂轰滥炸

    “阿客”、“小心啊”、“仗着灵符乱来,太卑鄙了”满场的惊呼声又起,还有怒骂张承宗的,就算这样赢得比赛,只会让人更加痛恨憎厌龙虎宗罢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旌麾道长激动得几乎大叫出声:就以这样的战法,再多点,看谢灵运打不打得过来

    莫愁剑正与降魔剑激战着,真是分身乏术,眼见一群群符米将士和一片片符篥威能就要击中谢灵运,观众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哪怕有着莫愁剑,谢客儿都逃不过落败一途?

    “哈哈,那你以为我只有一把菜刀吗?”然而让众人都感到意外的是,谢灵运大笑了出声,并没有慌乱,他骤然一下踏脚,竟冲天而起,不禁又让人们纷纷惊讶和猜疑他的鞋子是不是什么了得的飞天法宝。

    这一下飞天,让他有惊无险的避过了那一片符能,以及从四周捅去的米兵刀枪,下一瞬,他的右掌中突然多了一颗红色的珠子,而他竟然把珠子仰头吞下

    “那是什么?”、“法宝吗?”群英少年们瞪目

    这正是三山秘境的荒境的兽留下的身宝,珠子里面蕴藏着一股至精至纯的元阳真火,比火山的岩浆还要灼热,也许是天下间最为灼热的存在

    自从得到它以来,谢灵运一直搞不懂要怎么用它才对,当初瑜瑾宫主也摇头不知,而他又一直有个想法:珠会不会像是兕牛内丹那样用,得先吞进肚子呢?

    之前没有尝试,但不试一试是没法知道答案的,于是他终于在昨晚作出尝试,没什么好怕的,不行的话大不了就吐出来结果果然如此,珠介乎于法宝和灵丹之间,吞入腹之后,它藏着的元阳真火就会冲出,与修士体内的真凝合后,再从嘴巴喷出,这也是为什么兽可以喷火,全凭这颗小珠子。

    但这也是因为他乃是入火不烧之体,足以承受珠入腹而产生的灼热,更别说元阳真火在经脉河道运转如果是阿蛮等人这么做,甚至乎忠叔这样的阳神强者,都只会爆体而亡。

    这时候,谢灵运咕噜一声把珠吞进肚子,当它落到丹田位置,骤然旋转成了一个燃烧的火球,他立时如同变成了一只兽,双目各燃起了一团熊熊火焰

    “这种火焰的光芒和气息……”有眼力的人都为之讶然,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灼炽的火?九转真火?三昧真火?

    “吼啊”谢灵运整个人都火气腾腾,身上的道袍冒起了缕缕烟雾,他的咆哮震动天地,形同疯魔,在凌空之中,对着底下的擂台又张口一吼,一道巨大的火焰柱顿时冲出——

    呼轰轰轰——真火火柱所到之处,符米将士无不立马被烧成一团灰烬,那些符篥灵能也被烈焰尽数吞噬,消失得毫无踪影,就连江南道监说“再怎么打都不会烂”的灵石砌成的擂台,都裂出了一条大裂缝,几乎崩塌,焚地千里之威

    “哇”东市一片哄然,金陵万民都听到竹竿道长颤抖的疾声:“不得了,不得了谢客儿竟口喷真火,一把火把擂台上的敌兵烧了个尽……张荣祖还在么?”

    擂台上正是火海连绵,众人都意料不到眼前之况,张天师呆住了,虽然对儿子极有信心,这时候都闪过心慌,若然躲避不及,化作一团齑粉都有可能…

    “谢客儿使用的法宝太让人意外了,而且三番两次都是慢慢用,半点不怕失去先机,他看起来信心十足啊”多闻道长感慨说道。

    他的话着实引起全场观众的同感,每一次他险象环生,少女慕徒们吓得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以为他这回麻烦大了,他却总能突然扭转整个局面

    不是运气,是完完全全的实力

    “如果我和他打的时候,他拿那珠子对付我,我早就成烤猪了吧?”王翼之暗暗惊呼,难怪族姑会对谢灵运青睐有加,实在太帅了啊,他忽然又有一个念头闪过:“为什么是猪?”

    陶绍致同样生起这种心思,那一战开始时,自己也是狂使符篥,谢灵运若拿出这珠子,很难说会不会有后面的战斗……不管是命功还是性功,这家伙,都让人难以置信的强大……

    “不会的。”温青峰目光闪烁,自言自语的说着:“张承宗不会就这样玩完的,这点程度要不了他的命,他肯定在全神施着什么法术……”

    “好烧死他,烧死他”阿蛮欢呼不已,突然又兴冲冲的向杳渺姐妹问道:“你们不是也会喷火吗?能不能教我?”

    “张荣祖还在”此时爆起了旌麾道长欣狂的大喊,擂台上火海稍灭,只见浓烟之中的西位,一道身影稳稳的立在那里,左手往前抬着,掌心之中凝聚着一大团暴烈赤焰

    道人们纷纷明白,他以有着先天符纹的左手,把冲向他的真火接了下来也使得周围左右的火焰凝聚过去,而没有伤到他的肉身……

    那真火是何等的霸道,他一个道胎初期的少年,竟能做到现在这样,实力又岂不恐怖?

    “继续烧他啊,乘胜追击”、“谢客,不要放过这个机会”

    观众们着急的大叫大喊,从第一下喷火到现在已经过了十来息,谢灵运却没有动,只是停在天空支持他的人自然心急如焚。

    但谢灵运不是不想乘胜追击,而是体内正真火翻腾,一缕缕热乱冲乱撞,就算他是入火不烧之体,当下都十分难受,需要运转真稍加调理,否则就像把他直接扔进到火山岩浆海里,必会被真火吞噬。

    就是这一小会的必须调理,让他无法抓住这一个胜利机会。

    莫愁剑和降魔剑仍然在恶战,太乙剑仍然无法飞起……

    “至少这样才像话,不然你怎么配做我的对手?”那道火海中的身影说道,冷冷的语气似乎让周围急速降温下来,众人看得更清楚了,却顿时也惊讶不已

    张承宗的左手一片透着红的焦黑,微微颤抖,虽不是成了随风而逝的灰烬,但无疑是已经受了重伤,那只手不可能再施展符篥法术,只会生出阵阵剧痛,影响着他的心神

    也许那只是对于常人的判断,而小张天师不是常人,当浓烟散尽,那团暴烈赤焰也消失不见,众人见不到他满脸痛苦的样子,他就好像没事儿一般,或者说,神情变得越发专注静极,双目没有神光焦距……他在观想

    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竟然还可以入静但他在观想着什么,为了什么缓解痛楚?恢复力气?

    “他要出神……”温青峰喃喃说着,哪怕是这种处境下,张承宗也注意到了:谢灵运一击之后,暂时无力进行第二击,甚至不能乱动他才是在调息的那个

    而张承宗在此战里无法再用左手,可以说继续命功相斗的话,他没有半点优势,但是元神却没有半点伤势

    听到徒弟的话,紫云真人抚须微叹,现在在擂台上和张小子斗的,本该是青峰啊

    “就用这一个回合,解决他吧……”张天师气息粗沉,儿子的受伤已经让他失去耐心,如果谢灵运伤了荣祖左手上的先天符纹,朝天宫所有人死一万遍都不足以赎罪

    “五元冲卫主令降元雷霆大帅,瞿臣,大将军状,乘赤龙”

    骤然之间,张承宗大喊出声,双目依然无神,却浑身冲起一股刺目光芒,随即凝化成了一个持剑穿铠、乘龙御雾的大将军阴神长剑的剑尖流光耀电,让人分不清是质还是神,锋芒毕露,他直冲那边上空的谢灵运而去——

    观众们惊声四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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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介绍:
不想成为烂泥,却被人当作烂泥,谁见了他都踩上一脚,在他身上撒泡尿。这是他想要的人生么?
出生在破落门户,被父亲过去的旧部下欺压,被皇室遗弃的刘墉偶然之间得到了祖上传下的一颗小小红印。他从这颗红印中得到了世上失传万年的炼气法门。通过炼气,他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正在他志得意满之时,他突然心生疑惑————为什么这颗红印会出现在他家祖坟呢?天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