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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雀     天君txt下载     天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卷 第三百八十八章 八强赛战火起

    龙女和海棠的到来,让冶城山更加热闹,山中鼠族耳目众多,这消息马上就传到了鼠王老喜那里,老喜继而找到了在西山幽林中静坐修炼的谢灵运,这才问清楚了情况,它又是道贺,又是伤感,连连的长叹:“要是圆圆也在就好喽,圆圆……你在哪里啊……”

    冶城山鼠族一切安好,就是圆圆依然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谢灵运也只能出言安慰老喜一番,希望圆圆一切都好。

    这天下午,便有群英会的新消息传来,八强对阵的名单已经公布出来了:刘子钰对阵袁雨行,詹雄对阵张承宗,温青峰对阵穆山。

    而谢灵运对阵,茅山宗的天才,陶绍致

    据道书《太原真人茅盈内纪》记载:“始皇三十一年九月庚子,盈曾祖父蒙,乃于华山之中,乘云驾龙,白日升天。先是其邑谣歌曰∶衤绅仙得者茅初成,驾龙上升入泰清,时下玄洲戏赤城,继世而往在我盈,帝若学之腊嘉平。

    秦始皇听闻了这首谣歌,就问其故,父老俱对,又劝他求长生之术,于是始皇欣然,乃有寻仙之志,把腊月改名为“嘉平”。

    这个在华山乘龙飞升的“茅蒙”,何许人也?世间对此有着种种的传说,有说他是鬼谷子的徒弟,有说他是徐福的师傅,在始皇那个年代,谈玄修真总离不开这群人。

    反正茅蒙的三个曾孙,汉时茅盈、茅固、茅衷三兄弟,在如今的茅山得道,合谓“三茅真君”,正是茅山道崇奉的祖师。

    而现在的茅山宗,却又并非三茅君一脉传承下来的,而是后来有人在茅山立馆建观,号称尽得了三茅君的真传,这有点像铁柱宫说自己尽得许逊的真传,真假难辨。

    无论如何,茅山宗就是公认的茅山道祖庭,和天师道、灵宝道是完全不同的科目,奇术妙法不知几何。

    贵为符篥三宗之一,茅山宗的底蕴实力可谓十分强大,全盛的时候甚至被称为“道门第一教”,而茅山是道教第一福地、第八洞天,就可见一斑。

    现在因为丹鼎道的崛起,虽然它也有点式微,却照样是不输于龙虎宗的存在,只因不同天师道那样张扬,比较低调行事,才让人觉得没甚声势。

    而这陶绍致年仅十七,乃是茅山宗立馆祖师的嫡系子孙,也是今天茅山上年轻子弟中的佼佼者,性命修为双第三境界,在此前几轮比赛之中,也表现出了不容小觑的战力。

    除了没有自称“小茅君”,陶绍致和张承宗的待遇是没什么不同的,茅山宗从小就把他以未来掌教来培,把最好的东西全部给他,如此得一教祖庭之力的成长,可想而知。

    谢灵运知道,这个对手绝不是骆志华、李尘凌等人可比的了,又高了一个层次,而且眼下他已经引起了各方的恐慌,要说茅山宗束手就擒他是不信的,对方定然在调兵遣将着什么,准备在擂台上收拾他,也许自己使尽全力,都需要二十回合才能击败“小茅君”。

    所以,这场八强赛就要打起十分精神,否则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阴沟翻船。

    当来到了比赛日,金陵再度热闹腾腾起来,东市一带早早就水泄不通,东市内渐渐座无虚席,万民都热切等待着赛事的开始。

    此时八强少年们还没出场,都在群英殿大殿做着战前的准备。

    宽阔的大殿足以容下战意昂扬的八人,谢灵运坐在一边的雕花木椅上,施施然的自个沏着清茶自个饮,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或打坐调息,或拭擦法剑。

    “谢道友,你真好闲情逸致。”刘子钰走了过来,谢灵运作了个“请坐”的手势,笑道:“刘兄何不也饮一盅?”

    刘子钰往另一椅子坐下,看看远处几个少年没有望来,才凑头过去,轻声认真的道:“我从师门那里得到消息,现在所有的祖庭都在想着法子对付你,不少厉害的法宝本来不愿出动的,这下都搬来了,茅山宗也是连夜拿来了一些利器,我观陶绍致信心十足,必有杀着,你可得万万小心。”

    “意料之中。”谢灵运给他倒了一盅茶以表谢意,饶有兴趣的问道:“刘兄知不知是什么路数?”

    “难说,茅山道术十分繁杂,驱鬼御魔、雷火水风、请神下咒……都是拿手的。”刘子钰摇摇头,抬起茶盅饮了一口,又道:“传闻中,陶绍致对拘魂夺魄之术尤为擅长。”

    拘魂么?那就是性功喽?谢灵运微笑点头,道:“好,多谢刘兄提醒了,不知道铁柱宫有没有想办法对付我?”

    “哎”刘子钰闻言苦笑,“暂时还没什么,但如果我和你碰上,那定然也要头痛。对了,这是赵师妹给你的书信。”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封厚厚的信封递了过去。

    谢灵运接过,很是沉手,当即撕开取出一看,却原来不是什么白纸黑字,而是黄纸朱字,一大叠的各式黄符,看样子全是凝琳道妹这几天亲自绘制的,希望可以帮助到他。

    他顿时心头一暖,这大摞符都不知费了凝琳道妹多少的神光心血呢,双指夹起一道黄符摇了摇,心中决然道:“伊人一番美意,怎么忍心拒绝,就用它们去赢下比赛吧”

    望了望一个方向,只见那个身着蓝黑色茅山道袍的少年正拿着一把红色桃木剑比划,似有所感的望来,露出了一丝笑意。

    果然信心十足。

    咚,咚,咚下午未时到点的锣鼓声响起,八位群英少年并排的从群英殿健步走出,绕过了北看台,步入万民注目的空庭,走至比武台边。

    “啊”、“阿客”激动兴奋的欢呼声、叫喊声早已四处爆起,场内十万观众的热情已被彻底点燃,场外满城百姓也是兴高采烈,少女慕徒们依然狂热,气氛也依然沸腾

    谢灵运一边走,一边向着四面八方的众多面孔拱手致意,比起张承宗等人那样直接走过,又多了几分亲民。

    “阿客望过来了”、“师哥”今天朝天宫还是全员出动,新来的几位客人亦在座席之中,龙女戴上了一朵遮掩龙角的帷帽,海棠双肩上站着豆豆芽芽,老喜站在长生猪的背上扭动着肥美屁股翩翩起舞——

    看着眼前的热闹,龙女大感陶醉,比赛都还没有开始,她就有种不枉此行的感觉了,喊道:“谢公子”

    “喔喔”豆豆芽芽也在仰头而叫,不准说人语,只能这样了。

    不过所有支持谢客儿的人,却都要等上一等,因为前几轮谢灵运的赛事都在前面,他的惊世骇俗害得后面的比赛都失去光彩,所以江南道监今天把他的比赛安排在最后进行。

    而这四场比赛中,最有悬念的是第一场,刘子钰对袁雨行,这场比赛直接影响四强之中,是丹鼎符篥各占两席,还是三一之数。

    “呵呵呵,一眨眼,这场天下盛事已经到了八强赛”

    此时多闻道长等三位司仪步上擂台,老道长开场的笑道:“剩下的八位少年,都是现今江南的最强少年才俊,每一位都身怀绝技,也都对冠军之位有着渴求,但冠军只有一个,到底会花落谁家呢?呵呵,八强赛正式开始”

    观众们又爆起一片欢呼声,三位司仪走向台边,第一场比赛开始,两位参赛者登台。

    “刘道兄,你也得好好发挥,替我狠狠教训卩个败类一顿。”台边座席,刘子钰起身要走之际,旁边的谢灵运扬了扬拳头的说道。

    刘子钰知道他和桐柏宫不和,点头道:“我会尽力的。”

    很快,两人登台完毕,接着打斗声响大作,两人各出本领,然而不待刘子钰施法念咒,袁雨行一手霸道的柏剑法》就紧迫着他,不给他任何施法的时间,只能使起并不熟络高明的剑法去招架,却没有还手之力。

    如此险象环生,让观众们看得十分刺激,高呼大叫不断,刘子钰的少女慕徒的脸容都一阵红一阵白。

    虽然是这样的局面,但没有人认为袁雨行赢定了,因为刘子钰前几轮比赛几乎都是先输后赢,只要有一丝机会被他抓住,他就会以一记重招反败为胜。

    袁雨行何尝不知,也在提防着他这一手,最好的应对就是速战速决,顿时剑势越发凶猛,剑光犹如狂风暴雨般倾下,十几个回合就把刘子钰逼到了擂台西面边缘——

    只差一两步,刘子钰就会落下擂台

    一时间嘶声大响,支持他的众人都不禁屏息,纯儿、明珠几女睁大眼眸,可不能被那个衰人胜去啊

    铁柱宫改革派一众人都冷汗横生,赵凝琳站了起身,擂台边谢灵运同样紧张的站起身,手心满是汗水,几乎要飞上去帮忙……

    “回去豫章吧,符篥小子”胜利已握在手中,袁雨行一记冷笑,闪烁着青芒的法剑嗡锵一声,再度往前劈去,就要把刘子钰扫下擂台

第一卷 第三百八十九章 鞋遁法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刘子钰骤然一个侧翻,堪堪的避过了这凌厉的一剑,引得全场观众一片惊呼的喔声,正当袁雨行不停一瞬的挥剑袭去,刘子钰的左手打出了几道黄符,立时化成了几条火龙,凶狂的击去

    终于主动出手了

    “雕虫小技”对于这种普普通通的火符,袁雨行全然不惧,根本就算被击中,以他道胎初期的命功,都不会有丝毫的损伤。

    所以一声嘲笑之后,他没有理会那些转瞬即至的烈火,而是继续挥剑前刺,使起一式“秋风落叶”,只搅动了剑身几下,便生出千百道剑光,如同被秋风吹起的桐柏落叶,织成了一张凌乱而密集的剑网,封死了刘子钰所有闪避的空间

    在前几轮比赛中,一旦当袁雨行成功使出柏剑法》九式剑诀中的这一式,威力排行第三大的第七式,对手无一不败,甚至还有人被割得皮开肉绽,遍体鳞伤。

    “噢喔”观众们大都觉得胜负已定,谢灵运也是紧紧皱眉……

    “那么现在呢?”突然间,天空的景象出现了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变化,在袁雨行的身后,竟然出现了一个少年身影

    擂台之上,有着两个刘子钰

    “这”、“哇喔”、“他懂得分身之术”四周观众们惊呼不已,无数人情不自禁的起身,不管是紫云真人,还是铁柱宫掌门明崖真人,也都是讶然,怎么会这样

    那身影决不可能是阳神分身,必然只有一个是真肉身,另一个是幻影或元神,移形换影之术?最让人惊讶的是,净明忠孝道并没有这样的道术流传于世

    “什么”袁雨行更是心惊,这一毫无征兆和意料的情况,让他不可避免的心神动摇慌乱,脚下步罡都为之一乱,法剑为之一斜

    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秋风落叶”的必杀剑网已经打中了那个刘子钰,没有轰然爆声,也没有半点停顿下来,千百道剑光直穿而过,全部落空了。

    而那刘子钰忽明忽暗的闪烁了几下,旋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只是一个幻影,一个诱饵

    在观众们的惊声下,不待袁雨行可以转身动作,那个真的刘子钰立马发力,嘴巴念动不止,手上抓着一大把黄符撒去,却全部都是“召风啸雷符”,当一道道黄符相继燃烧,一股巨大的狂风随之打去,伴有雷鸣电闪,轰隆——

    “啊”尽管有着千万般不情愿不甘心,袁雨行还是被一道粗雷正正的击中,立时惨叫声起,电流窜进他的百脉四下游走,让他浑身发麻,元神对肉身失去了控制——

    铛哐一声,法剑落在擂台上,噗通一声,他被狂风吹得翻落擂台,跌在地

    胜负已分

    “子钰,子钰”少女慕徒们首先爆起了一片兴奋狂呼,观众们大都热烈的鼓掌,为这场精彩比赛而叫好,铁柱宫子弟没有给许祖丢人啊

    “好,打得好”朝天宫座席亦是十分喧腾,纯儿、明珠等女都感到出了一口恶气,狠狠的挥动粉拳

    “奇妙,着实是奇妙……”黄进看得又是一番感慨,连日来看了连场的比赛,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符篥道术,他也越发真切的明白到太平道已经衰落到了何等地步。

    《太平经》是没有记载法术的,曾经的符篥派盟主,如今“祖庭”都只剩下两三种的召雷术而已,要想中兴太平道,真的是难于升天。

    想到这些,他不禁有些黯然,黄天啊,如何才能寻找到属于你的玄奥?

    然而黄进不知道的是,“召风啸雷符”固然是净明道的拿手好戏之一,但之前刘子钰使了什么法子,却跟净明道没什么关系,这成了一个谜团。

    只有两个人知晓,谢灵运和赵凝琳。

    谢灵运本来也是疑惑,但忽然想起《万法归宗》里似乎记载有这样的一个法术,叫做“鞋遁之法”,事先往鞋子做好施法,然后使用之时,则能以鞋为自己的幻影,人鬼神视之如真身,法尽,众人才视之为鞋

    这个法术施法时需要用到什么朱书震雷符,又要经过几层烧炼,说得不清不楚,所以他以前根本不知道怎么用,后来交给了凝琳道妹破解,然后也破解成功了……

    他定睛一看,果然看到刘子钰此时双脚无鞋,鞋子在几步外,还有着红色灵光萦绕,这分明正是鞋遁法。

    定然是凝琳道妹帮了刘兄一把,而没有说清鞋遁法的来历,于是刘兄也不知道他的关系。

    “哈哈,好个凝琳道妹。”谢灵运顿时大笑,自然不会因此介怀,不过……“那些黄符算不算用来收买我的?嘿,没那么便宜。”他转转眼睛,心头闪过一些捉弄她的主意,哪个好呢?

    “谢道兄应该不会怪我吧?”与此同时,赵凝琳微微的吐了吐舌头,她也想铁柱宫可以走得更远一些嘛而且她破解道术亦有些功劳的,现在看来效果真不错。

    《万法归宗》里有着如此之多的高明法术,真不知是谁人把它编辑成书的

    而看到刘子钰重新穿上了那双云鞋,大能们哪还有不明白的,都推断到了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鞋化幻影?倒是好手段。”紫云真人敛了敛老目,泰然的神情下是一颗寒怒的心,这场群英会越来越向着他不愿看到的方向走去,先是谢灵运,再是这个刘子钰,害得桐柏宫现在只剩青峰一人,前三名占两席的赛前目标成为了泡影。

    “呵呵”明崖真人十分高兴,旁边的周全道长等人亦笑语纷纷,虽然赢得有点糊里糊涂,但天下道术何其之多,传承可以,自己造化也可以,到底怎么回事,等会要好好问一问子钰才行。

    “妖术,这是妖术”袁雨行很不甘心,几近情绪崩溃的大喊大叫,他没有受到什么伤势,一骨碌的爬起身,就跃上了擂台,一边捡起自己的法剑,一边喊道:“之前那移形换影之法哪是你们净明道的法术?这样不算”

    刘子钰毕竟是老实人,不会反唇相讥,而且事先做了层准备,他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只是拱手谦道:“袁兄,承让了。”

    两人的话声传开,观众们大多都不肯了,疯狂的嘘了起来,嘘的当然是袁雨行,输就是输了,还那么多的废话

    “三位道长,你们来评评理”见刘子钰好像心虚一般,袁雨行的气焰更加熊熊烧起来。

    然而紫云真人的脸都要气黑了,自取其辱,自取其辱雨行平时很稳重的一个人,怎么就在这种时候犯蠢,跟那个王氏纨绔子似的,难道还嫌桐柏宫的脸丢得不够吗他现在真的宁愿那个劣徒被打得受了重伤,口不能言。

    三位司仪走进擂台中,除了多闻道长一脸不偏不倚的笑容,其他两人都很大火气,竹竿道长嚷嚷的道:“袁小子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啊,刘小子,你刚才使的是什么法术?”

    “回道长的话,因为这涉及到门派秘密,请恕在下不能告之。”刘子钰依然温文。

    “嘿嘿瞧你说的,那法术算不算我们符篥派的招式?”旌麾道长随即反驳,要给刘子钰撑腰作主,大声道:“就连你们丹道,都会时不时用用符篥之术,那符篥子弟用符篥,又有什么不可啊?”

    袁雨行忍不住插口道:“小子怀疑那根本不是符篥招式,而是什么妖邪之法,用鞋子化幻影?我未曾听过有这样的法术”

    “那是你孤陋寡闻,见识不广,井底观天”突然一把朗声唐突的响起,四周观众不一定能得清楚,擂台这边却响如炸雷,正是谢灵运所喊。

    “你”袁雨行更是恼火,仿佛听到了一群绝色佳人的清脆……嘲笑声

    “你什么你,有种过来打我呀。”谢灵运拍拍自己的脸颊,进行着明目张胆的挑衅,如果袁雨行敢暴走过来,他有信心可以⊥其被抬着回去天台山。

    温青峰连忙喝止的喊了声:“袁师弟”

    这些门户争斗一起,观众们的话声更加纷杂,还是得由多闻道长来做主持,老头微笑道:“比赛的规则说得很清楚,参赛者的法招不必限于一门一派,刘小兄弟的表现没有任何问题。所以,这一场赛事的胜利者是——铁柱宫刘子钰”

    “好”、“子钰”欢呼喝彩声顿时四起。

    “可是……”袁雨行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温青峰一脸铁色的摇摇头,他望了望西边看棚,隐隐好像看到了师尊黑着一张脸,这才清醒过来,沮丧的闭嘴

    接下来刘子钰享受胜者的待遇,拿过雷鸣筒笑说心情;而袁雨行垂头丧气的先一步走向台下……

    谢灵运看得高兴大笑,旁若无人的仰头抚掌,十分欢乐。

    这让坐在左边的鲁雄很是不满,深吸一口气的道:“谢道友,有什么恩怨都好,袁兄怎么都是我们南宗的道友,你这样……”

    “不好意思,我不只修南宗,而是三家合参的,别说符篥派了,就算是一个和尚击败袁雨行,我一样高兴。”谢灵运认真说罢,继续抚掌大笑。

    鲁雄哑口无言,而其他几位少年都神情怪异……

第一卷 第三百九十章 剑法高超

    第一场比赛就如此刺激,观众们今天注定是要大饱眼福的,不过毕竟这轮只有四场比赛,如果连接不断地进行,恐怕用不着半个时辰,大家就可以早早归家去了,这绝对不是满城百姓们所期盼的,是以今天多了一个环节,也让众人可以大饱耳福。

    那就是由胜利一方讲经论道,以此还能打响自家宗门的名头,拉拢金陵之地的信众,这也算是胜利者的福利了。

    谁来讲没有规定,但想来百姓们对那些通经老头子是没什么兴趣的,最有号召力的人还是这些群英少年,所以刘子钰亲自出马,手持雷鸣筒,先给众人介绍了一番净明道和铁柱宫,接着大讲《净明忠孝全书》,细述诸多的教义道理。

    “净明者,无形大道,先天之宗本。在上为无上清虚,在天为中黄八极,在人为丹元绛宫……”

    听着他徐徐的讲述,铁柱宫复辟派众人都有点恨恨,这么一来,净明道在金陵百姓心中的形象,已经定下基调了,但谁叫他们的闵智轩在揭幕战时就被淘汰了呢。

    其实刘子钰讲得挺闷的,好像吴生妹就几乎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什么“清则净,虚而明”,什么“中黄八极”,牌九他知道,八极真不清楚。

    也只有谢灵运、季通这些读书人、道人听懂,有人听得津津有味,也有人连打哈欠,还有阴官薛瑞犯困的先回去土地庙喝会儿阴酒解乏——

    还好刘子钰在说了一串串谜语般的话后,总会把谜底道出,是以吴生妹最后终于弄明白,原来他说那么多,就是告诉大家做人要心平气和、忠孝仁义。

    观众们听着听着,都感觉净明道还真不错,一众少女慕徒都琢磨着怎么拜入净明道的山门,多好啊,道佛儒三家的精髓都有,像子钰说的“不忠不孝,不如豺狼蝼蚁乎。不能净明者,不如蜣蚋饮露乎。”

    直讲了半个多时辰,时间差不多了,在司仪的出言下,刘子钰结束了讲经,向观众们一番作揖致谢后,就在热烈掌声之中走下擂台。

    紧接着是今天第二场比赛,温青峰和神霄宫的穆山上台对决

    这一回,桐柏宗没有继续丢人,温酒少女们提起很久的心终于可以先放下来,紫云真人的脸庞肌肉也可以缓上一缓。

    为了给山门争回一些颜面,温青峰使用了袁雨行的战斗策略,以全力使出一手已至化境的柏剑法》,一开始就打得穆山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连连的抵挡和后退,而他没有像袁雨行那样衰收尾,以第九式剑诀“桐柏遇秋冬”,把穆山扫下了擂台。

    梧桐一叶落,天下尽知秋。岁寒知松柏,青青贯四时

    这一式剑诀有着两重的剑景,一重是桐树的叶子在初秋最先凋零,周围仍是一片青绿,这梧桐一叶独自飘舞在绿林之中;另一重是在寒冬之时,树林已经成了一片败落光秃之象,唯独松柏依然青青郁郁,独自的对抗冰霜。

    两重剑景结合为一重剑意,孤独有我,无敌

    柏剑法》虽然是桐柏宫真传子弟人人皆学的入门剑法,但可以练成第九式的人,历代以来都寥寥无几,因为练剑并不是只讲究性命境界的,而更需要剑道上的修为。

    要练成“桐柏遇秋冬”,就得领悟这一重剑意,也得有“先知后凋”这样的自信,才可能使出这股剑势,使出柏剑法》真正的神威

    轰隆——

    此前,温青峰手中的法剑骤然飞出,整把剑发着一股桐柏落叶般的红光,环绕着他的圈圈急转,而他浑身神大放,目光如火,宛如秋冬的桐柏,周围一切在其眼里都无法与之言语,因为整个世界,只有自己才明白发生着什么

    “去”他右手一挥,一道道神汹涌飞向法剑,萦绕成了一层刺目的半红半青的剑光,带着那股剑意,犹如落叶般疾速的冲向穆山

    剑未至,剑气波已经把穆山掀飞了起来,穆山一声还击不得的慌急叫喊,手里的黄符撒落一地,而他自己已跌在了擂台之外。

    如果是生死对决,这一剑会直穿过去,但现在它点到即止的停下,再回到温青峰的手上。

    “穆兄,承让”温青峰反手负剑,向台下的穆山微微点头,俊朗的脸上是淡淡的神情,桐柏宫连番受辱,这一场胜利还不足以⊥他高兴。

    “啊”、“青峰”少女慕徒们忍了多时,当下抓紧机会一番兴奋大叫,太帅了,那一剑好帅,获胜后的态势也帅。

    不只是少女们,全场很多人都在赞叹不已,此等剑势剑意,实在是天下难得的,以温青峰十八不到的年纪,就更加难得了,如何不叫人喝彩

    尽管讨厌桐柏宫这帮人,谢灵运还是客观的承认,温青峰的剑法十分了得,比起姚剑仙的弟子张咸等人,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他在八强赛就把这一手使出来,说明他可能还有更高深的剑诀。

    想想自己的《大学剑法》只是基本入门的套路,使起剑来往往是一力降十会而已,看来得问问忠叔那老鬼传授几招来使使。

    “温兄剑法高超,穆某心服口服。”穆山亦没受什么伤势,虽嘴角有血丝,却可以起身重新登台,只是神色颇为落寞。

    他的态度博得全场阵阵叫好,相比之下,袁雨行越发显得没有半点风度,活像一个失心疯。

    其实神霄宫众人对于八强一席这个战果已经相当满意了,要知道这次连灵宝道祖庭阁皂宗都无人进得八强,金陵之地尚且不觉什么,当消息传回去江西之地,定然会引起一片哗然,难道符篥派要重新来一次论资排辈吗?神霄派可谓一鸣惊人

    这场比赛似乎是皆大欢喜的收场,然而当穆山下台,温青峰接过了雷鸣筒,准备开始说说心情,然后讲讲丹经,意外发生了……

    “嘘嘘”、“下去,下去”不知由谁而起,嘘声迅速的扩散开来,金陵百姓们群情汹涌,温酒少女们声嘶力竭都喊不过,而且本地的姑娘们也有些不敢放肆,所以转眼间东市只剩一片倒彩声,还有向着全城蔓延之势。

    “诸位,诸位……”这下温青峰站在台上,脸色不禁变得尴尬,还真的很孤独。

    “谁要听你讲经?讲你们桐柏宫怎么样无耻吗?”、“虚情假意,想骗我们阿客?省省吧”……

    东边看棚一片座席,朝天宫众人也在纷纷大喊,应该说引领着全场观众的情绪,之前第一阵嘘声正是由此而起——恒宝和灵鹿儿又跳又扎的叫骂。

    虽然有着很多话想说,豆豆芽芽却只能喔唧的叫,很辛苦;而龙女对现在发生之事大感有趣,手舞足蹈的,叫得比谁都要激动:“那谁下去,我们要听阿客讲”

    紫云真人的脸,又黑了下来……

    明眼人都知道桐柏宫在金陵的声誉势力,真的要完蛋了,百姓们一旦认定谁是坏人,那么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眼见形势似乎快要失控,多闻道长不得不站出来主持一下局面,呵呵笑道:“各位,今天的胜者都有讲经的机会,我作为司仪有必要维持这个事儿,就当给我多闻一个面子,且听听温小兄弟有什么要说?”

    亏得老道长德高望重,连番的劝说之下,百姓们这才渐渐的平静下来,就听听那小子有什么屁话

    获胜心情?温青峰什么都没有说,瞥瞥北边台下笑得悠然惬意的谢灵运,他生起了一道杀意,如果后面比赛可以遇上,他誓要把“阿客”打得吐血,看这些人到时还嘘不嘘。

    不过眼下毕竟有个扳起局面的机会,他温声的道:“温某看到大家对我们桐柏宫有了很多的误会,心焦如焚,现在城里有很多传言,说桐柏宫如何打压朝天宫,其实尽是谣言……”

    此言一出,立时又激起了一片片的骂声,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朝天宫在造谣,阿客在撒谎吗?

    真没想到众人连解释或者掩饰的机会都不给,温青峰连忙话锋一转:“请大家可以冷静,此事里面有着太多误会,桐柏宫真无恶意,试问我们作为南宗祖庭,又岂需要和一家庭下山门较劲?……不如我先给大家讲讲桐柏宫的由来

    “哎。”紫云真人抚须微叹,周围众人或气短或气恼,但这不能责怪青峰,只怪朝天宫太过狡猾

    与此同时,看着温青峰的狼狈模样,神乐观众人都有一种扭曲的舒爽心感,郭登高、莫随风等年轻子弟不无奚落之色,什么祖庭天才,竟然被个谢客弄成这样,笑煞人了

    “呵呵呵……”田成子亦在冷冷暗笑,几年前他就已经让紫云把朝天宫给拆掉,当时三番两次的请求,那老家伙却正眼不看一下,当他田成子胡扯八道,现在怎么样?

    这半个时辰,对每一位桐柏宫道人都是十分煎熬的,温青峰的口水都说得于了,百姓们仍然没什么改观,当他走下台的时候,嘘声是少了一些,却纯粹只是因为经过半个时辰的连续作战,百姓们都已经嘘得有些累了。

    紧接着就是今天第三场比赛,张承宗对阵玄明观的鲁雄。

    “鲁兄,好好发挥”此时谢灵运握拳的举了举,真心实意的鼓舞道:“这回我是绝对支持你的”

    “你”鲁雄闻言却又是很无语,他怎么可能打得过张承宗,谢灵运这是在含沙射影谁?他圆宽的脸庞涌满怒气,说道:“我是会输,你以为你就一定打得过他吗?”说罢,他就气冲冲的走向擂台。

    谢灵运一怔,真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一点取胜心都没有么?他不由摇头。

    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下,两位少年分东西位置站定而对,张承宗仍然是一副符篥大道士的行头,神情孤傲冷淡,却是一点不把鲁雄当回事,对他而言这场比赛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鲁雄自己也不争气,缩手缩脚的不说,还一脸萎缩之态,还没有开打,气势上已经完全败了……

    “小兄弟,打起精神来”竹竿道长恨铁不成钢的连连大喊,“张小子也没什么可怕的,就像青峰那样给他压力,迫得他不能出符,一剑解决”

    “喂喂喂你说够没有”旌麾道长又好气又好笑,刚才因为穆山败阵而憋下的恶气大可以尽情的吐出:“第一,这小子不是青峰,第二,我们的小张天师只会迫得他拔不出剑”

    “呵呵,不要他们还没打,你们倒是先打起来。”多闻道长一句笑语,让观众们纷纷大笑,顿时对这场没什么悬念的比赛兴趣大生,三位司仪的目的自然也达到了,当下他们不再多说什么,把擂台交给两位少年。

    张承宗看看对手,语气平静的道:“出剑吧,我怕你真的会拔不出剑。”

    “哦……”鲁雄虽然感觉挺是憋屈,却不敢多说什么,锵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三尺法剑,正要介绍它的名头——

    轰隆骤然一声惊雷炸起,就在长剑出鞘的那一瞬间,张承宗也同时行动了,手上已然有着十道朱字黄符,每个指头沾着一道,嘴上念咒的速度之快,让人完全看不到有丝毫的动弹,似乎有念过,似乎没有念过,十道黄符灵气大盛

    随着那惊雷声响,一道道符光纷纷飞出,犹如流星火焰一般,向着鲁雄猛然冲去——

    “这把剑……”鲁雄的话声一滞,双目瞪大了起来,慌急的起剑应付

第一卷 第三百九十一章 狠手

    轰隆

    惊雷声起,十道黄符全然化作一道道光芒飞出,五光十色的符光是不同的符效攻击,紫电、烈火、黑水、玄冰、厉金、青土……五行皆有、八象横生

    鲁雄慌慌忙忙的抬剑去挡,把那率先而至的紫电惊雷挡住,爆起锵轰一声,法剑多了一层烧焦黑色,颤抖欲断——

    其它九道符光已至,鲁雄本来并不是没有和张承宗打上十个回合的实力,然而他甫一开始就已经是毫无心气,毫无战意,这使得他的反应都慢了半拍,法剑还没有收回来,便被九道符光先后击中,顿时惨叫连连

    “啊啊啊啊”

    烈火炸得他道袍胸口位置烧开了一个大洞,青土困固住了他的双脚,玄冰冻结着他的身子,厉金犹如大刀重锤般劈向他的脸庞,嗡轰一下,他的脑袋猛地往后面仰了一仰,两条鼻血骤然涌出,染红了这张年轻的惨白的脸。

    观众们看得纷纷惊呼,十道黄符其实都不是什么高深道术,此前几轮比赛中张承宗都有使用过的,对那些少年都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可是现在……

    只要刺得好,一支绣花针也可以杀死一头壮牛,几乎全部命中的十道黄符足以把鲁雄击倒。

    玄明观众人都紧张的站了起来,一句句“小心”提到了嗓子眼,就要大喊出来

    “雷来”一声冷傲厉然的高喊,不等鲁雄倒在擂台上,张承宗迅猛的再度出手,左手的先天墨纹闪烁过了一片白亮光芒,无形的符文直冲而起,他的手掌中骤然就凝聚出了一团电光翻腾的雷球,转瞬之间便大如战鼓,他手掌一甩,雷球立时飞了出去——

    整个东市被擂台四散开的光芒映得盛亮刺目,好像是一道闪电狂龙的正中落点,让人的心脏都为之一窒

    轰隆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雷球正好打中鲁雄坦露的胸口,一声惨厉惊惧的尖叫随之而生,众人就见鲁雄倒飞而出,如同断线风筝一般掉出擂台,重重的砸落在地上。

    他全身抽搐不止,口露鲜血和白沫,胸前一片烧焦的黑,还在冒出黑烟,满头的头发根根竖起,已然是昏死了过去。

    两个回合这场八强赛竟然只用了两个回合就分出了胜负。

    而此时败者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前一晌还是个英气勃发的少年天才,后一晌却是个几乎被雷劈焦的垂死之人。

    百姓们都有点看呆,小张天师这场的于脆利落堪比之前谢灵运一招击败骆志华,而且现在是八强战太令人意外了,还以为再怎么着都要打十个回合以上的

    “岂有此理”、“还有规矩么,什么叫点到即止,这是要杀人啊”、“群英会的擂台是让人杀人的吗?”、“快救伤者啊”

    这时候,玄明观的道人们都十分激动,急红了眼,纷纷向着场内抗议的大喊,明明都已有胜负了,那个小米贼还要下此狠手,却是什么道理?

    “是啊”、“他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四周看棚一众丹道南宗的道人们,顿时亦是哄然,之前张承宗把天心派的谷幽打成重伤,他们不在乎,可眼下打的人却是南宗三大名观的子弟,这就像往南宗的脸上踩了一脚,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出手有分寸,他不会死。”听到一阵阵怒声,张承宗面不改色,话声平淡。

    张灯少女们的心情颇为纠结,虽然是有点不忍,但偶像真的好帅……

    道医们早已急忙的跑去救治鲁雄,过得一会,果然向三位司仪打了“没有性命危险”的手势,但是伤势比较严重,外伤好治,经脉受创的内伤,可能需要九个十个月才能恢复。

    多闻道长抚了抚须,不予评价是非对错,随着群英会进入到最后决战的阶段,争端越来越多亦属正常,他先向观众们说了这个还算好的消息,又道:“上得擂台比赛,受伤败退亦值得我们尊重,还请大家给予鲁小兄弟一些鼓励的掌声。”

    当下一片片热烈掌声响起,谢灵运也在拍动双手,微皱着眉头,经过这些天的简单相处,以他之见鲁雄并不是什么小人坏人,受到这样的遭遇,很让人愤慨。

    “哼。”张承宗望了过来一眼,目光闪过一道凌厉。

    “来啊……”谢灵运的双目亦是一敛,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鲁雄是一只替死鬼,小张贼非要下这个狠手,一来是打击丹鼎道的声势,二来则是把鲁雄当作是他来打。

    倒霉的鲁雄自然无法上台致谢观众了,就连观众们的掌声都听不着,昏迷不醒的被道医们抬走,前去群英殿救治。

    而张承宗则拿过雷鸣筒,淡淡说道:“符篥无眼,只要是站在这个擂台之上,就得做好重伤下场的心理准备。我的对手已经越来越少了,还剩下四个,但愿你们不会让我失望。”话毕,他没有多说一言,把雷鸣筒交还司仪,就大步走向台下。

    观众们还在因为他的嚣张话而讶然,马上又大起惊疑,他去哪里,不讲经吗?

    接下来正是胜利者讲经的环节,然而像张承宗如此性情孤僻的人,要他站在台上一个人讲上半个时辰,那还不如直接做一场斋醮。所以今天出现了第一次不是由胜者亲自讲经的情况,而是龙虎宗的十几位道士齐齐上台宣讲,这让观众们都颇为不满。

    “什么,每年要交五斗米?”吴生妹一听到这个入教的条件,顿时失声而叫,有没有搞错,五斗米给了他们,信众自家吃西北风啊?他不由有些怒了:“装神弄鬼的,难怪别人都说什么米贼米贼,我有病我才信你们”

    很多百姓也是对此嗤之以鼻,当然又有很多人心动的,看看小张天师多厉害,这毕竟是什么祖庭嘛,如果可以得到天师的保佑也挺好……

    众人心中都有一个共识,现在就看最后冠军的归属了。

    本来谢灵运的表现已经技压群雄,似乎百分百会是冠军,然而在这一轮之中,温青峰和张承宗先后表现出了自己的强势,提醒人们他们才是祖庭的天骄

    现在两人比之谢灵运要差的,无非就是还没有亮过什么神兵利器,但谁敢说他们真的没有呢?所以冠军会是谁,还是很难说得清楚。

    又是半个时辰之后,时间已经接近黄昏,全城百姓期待已久的一场比赛终于到来,谢灵运,对阵,陶绍致

    “阿客,阿客”、“小谢道长,我们支持你”、“小谢道长,为我们金陵争一口气啊”……

    当多闻道长宣布的活声一落,全场观众们犹如从梦中醒来,听了半个时辰沉闷的《正一经》,他们几乎都要提早退场了,这下突然精神大振,沸腾起来

    观众们纷纷起立,以表自己的敬意,少女慕徒们好像过节般那样高兴,若不是离得太远,她们定然要把手中的水果瓜子扔掷过去——

    朝天宫众人也是兴奋不已,龙女满脸通红,豆豆芽芽在众女的肩膀之间跳来跳去,对她们这些首次观战的观众来说,这简直是有趣至极的。

    事实证明八强少年之中,谢灵运的人气最高,而叫着陶绍致名字的人不是没有,只是被掩盖在了海洋之中。

    两人健步上了擂台,谢灵运连连的向着四周拱手道谢,闹了好一阵,观众们这才肯慢慢平静下来。见此情况,不管是李尚德,还是紫云真人,都无法挤出哪怕一丝的虚伪微笑。

    “呵呵呵,对于大家的热情,相信两位参赛者已经领略到了,不如听听他们有什么想说的吧?”多闻道长先把雷鸣筒对向陶绍致。

    陶绍致年仅十七,一张俊逸的面容青春英武,却是生得浓眉大眼、目光炯炯,而且身形十足高大,可谓丰神迥异,绝对的美少年一个。

    他身着蓝黑色的茅山道袍,手上拿着一把桃木剑,脚鞋一双翘角云鞋,后背虽然没有幡旗篥卷之物,两边腰间却各挂着一个黄锦大袋子,装满了不知道什么战备,看样子已经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谢道友在前面几轮的比赛中,有着非常之强的表现,是一个难得的对手,在下十分高兴可以与他切磋一番。”陶绍致微笑的看了看谢灵运。

    谢灵运微微点头,感觉不到陶绍致有多少的恶意,当然战意是一定有的,谁都会有。见多闻道长把雷鸣筒对了过来,他就说道:“陶道友也是难得的对手,谢某素来听闻过茅山道术的威名,今天有机会亲身领教,不胜荣幸。”

    “好”同样的谦虚话,百姓们只给了谢灵运一大顿喝彩。

    可是竹竿道长和旌麾道长不肯了,嫌两人说得太闷,没什么火药味,怎么对得起这场比赛的万众触目?

    “谢小子,那你怕吗?”旌麾道长出言说道,语气颇为挑衅,一是为了挑动气氛,二是真的偏心,平时谢灵运很嚣张的啊,怎么今天转性了?

    竹竿道长虽然此前也被谢灵运气得够呛,始终要站在丹道立场说话,顿时帮腔道:“怕?我看谢小子就不知道这个字怎么写他也有这个实力嘛,陶小子,你可有什么办法应对马上要面对的太乙神剑?”

    陶绍致毫不忌讳的点了点头:“在下和师门想过一些办法了,能不能奏效,还要等会才知道。”

    “那你怕吗?”旌麾道长又问了谢灵运一次。

    让观众们意外的是,谢灵运忽然忍不住的失笑起来,旌麾道长疑问道:“你笑什么?”谢灵运耸耸肩的笑道:“那你看我现在这样子,像是怕,还是像不怕?”

    “呵呵。”多闻道长笑了声,道:“好了,你们就别为难他们了,老夫想看比赛啊,我们就把这个擂台交给他们吧。”

    当下,三位司仪退回去了司仪位,而陶绍致和谢灵运分东位和西位站定,互相谦和的揖了揖,比赛开始

第一卷 第三百九十二章 茅山师尊显真灵

    “比赛开始”

    随着多闻道长的一声叫喊,擂台上谦和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陶绍致没有等待半点时间,霍地立即出手,右手的桃木剑朝上急速的不断旋绕,作着未知的茅山剑诀,而左手探入了左腰侧的黄锦大袋子里,抓出一大把黄符就往谢灵运扔去

    观众们不由感到眼花缭乱,还数不清楚那把黄符有多少道,陶绍致已经又探囊取符,又是一大把黄符飞出,短短几瞬之间,擂台上已是漫天黄符飞舞,而且还在增加——

    “天灵灵,地灵灵,茅山师尊急显灵——”

    陶绍致一这出符,一边念动着法咒,冥冥中的那道感通凝来了玄奥的灵力,凡是过他手掌的灵符,无不燃烧成一道道的七彩符光

    千百道的符光袭向那边的谢灵运,铺天盖地,犹如山崩海啸一般,而陶绍致还在继续

    “哇喔”观众们大多猜测得出来了,敢情那个鼓鼓的大袋子装着的,全部都是各式灵符

    显然陶绍致的策略是要用灵符活活砸死谢灵运,不给对方半息的出手机会,先让他接应不暇,然后疲于奔命,最后一击取胜。这样看似有点儿卑鄙,但是完全合乎规矩,就算有谁不满,都不能改变半点什么。

    当然如此狂使灵符,也是要消耗自己的神光和真的,有可能没累死敌人,先累死自己,不过那只是一般而言,因为这些黄符绝对是茅山宗的特制无上灵符,施符者只需要用微不足道的力气,就可以尽使其威力

    看看陶绍致在使出这么多的灵符后,依然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但没有疲态,反而越发起劲,便知道确是那样。

    茅山宗尽倾一方古老祖庭的力量,对付一个南宗小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下真是仇者快,亲者痛。

    而谢灵运此时做着什么?当多闻道长喊下了开始,他没有先动,旋即就被暴风雨般的符光所笼罩,他只好以太乙剑不断的招架和闪避,尽管一时无伤,却是险象环生。

    这样下去,他必然将力气不足,但有心人看得也颇为奇怪,力气下降的速度有点不对劲,他怎么好像不知疲累似的?

    陶绍致也留意到了,心感对方的精神倒是充盈,知道只以许些小灵符恐怕还收拾不了对方的,便渐渐的取出更为威强的灵符,速度更快,击去的符光更加密集

    顿时险象更多,谢灵运的闪避步伐变得越发艰难——

    观众们惊呼不已,朝天宫众人更是无比揪心,龙女急得直欲化龙飞去:“怎么能这样,这根本不是正常的比武”恒宝突然“哎哟”一声慌叫,马上又“还好还好”的呼了一口气,接着又“哎哟”的叫了起来……

    擂台上谢灵运已经被几道火符打中了,这是他有意选择的,要么被火符打中,要么被雷符打中,他选择了前者,所以除了身上白袍有点破烂,未见半点皮外伤。

    众女虽然大多知道内情,却仍然十分着急,阿客的法宝招式是有很多,但现在没有出手时间就连挥出一记神山,或者从钵盂镯里取出什么来的时间都没有

    不闪不避的硬扛符光,然后趁机出招?确是一个选择,却也怕如果一旦站定,法招还没能使出来,便被陶绍致的后手迫得更为艰难……

    这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而有着一定的风险。

    “哈哈哈,原来用这种简单的办法,就可以叫他如此的狼狈”神乐观众人同样感到很爽,扭曲的心态在继续,谢客儿你不是威风吗?不是有着一把神剑吗?遇上大祖庭的天才弟子,也不行了是吧?

    紫云真人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李尚德也高兴了;之前被谢灵运击败过的玄妙观、玄明观,还有符篥派各个宗门,都不乏看好戏的笑脸。

    这时候,旌麾道长颇有点幸灾乐祸的解说道:“谢小子有些不妙啊,他被打得出不了招,就连出一招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多少符?还有多少符?”竹竿道长则有点气愤,“陶小子看上去没消耗多少的力气,看来茅山宗是把压箱底的灵符都拿出来了啊”

    擂台西位上的符光已经是密不透风,谢灵运高超的闪躲反而让人叹为观止,多少次几乎被疯狂击中,却硬是闪了开去。

    台边的三位获胜少年的脸上全都有着紧张之色,张承宗和温青峰紧张是因为想要自己亲手战胜谢灵运,而刘子钰则是真心支持他而急。

    “小谢道长”见到天空景象中谢灵运又被几道火焰打中,烧去了一片衣袖,满城百姓们都好像百爪挠心,又难受又慌急,无数人已经是满头大汗,他们期待着小谢道长的突然反击,期待着他再一次大发神威……

    “谢贤弟,你可得加把劲啊,如果你输了,愚兄就不活喽。”土地庙前,薛瑞目不转睛的瞪望着天空,全副身家已经翻滚到了五十万之数,赢了就是仙境,输了的话……等于把他打入佛家的第十八层地狱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片片爆起的欢呼声,他自己也欣狂的大笑跃起

    谢灵运出手了原来他是故意被那几道火焰打中的,全部“吃”下来之后,那一小片擂台区域顿时空了,周围的符光未至,而他奇怪的没有半点趄趔摇晃,仿佛未受过攻击一般

    抓住了这一个机会,他的左手骤然亮起了光芒,手上随即多了一件法宝—

    一个巨大的圆形鳞甲盾牌

    “山甲盾”朝天宫座席,经历过蓬莱战争的众女立时欢呼雀跃起来,她们知道那是什么阿蛮神气大笑道:“这下好了,那些小灵符有个屁用”纯儿点头不迭:“嗯嗯海棠姐姐,你就等着看公子怎么反败为胜吧”

    “是吗?”海棠大松一口气,拍了拍起伏不定的酥胸,微嗔道:“看他不紧不慢的,人家都快紧张死了。”

    轰轰轰轰一盾在手,那些符光自然碍不了什么事,谢灵运举着山甲盾时而前挡,时而旋到头上,轻松的挡去了所有不同颜色的符光,盾牌依然如故,并没有因此自伤。

    这可是五级上品之器,又是远古鲮鲤大兽的鳞甲这样的特殊材质,挡不住一些小符才奇怪。

    但此时无数道人都瞪了瞪眼睛,满是惊讶之色,他竟然还有这样一件防御性法宝

    虽然不是神器,却也不简单,问题在于朝天宫一家衰败破落的道观哪来的这么多法宝?

    “唔……”紫云真人皱起老眉,有点坐不住的感觉,如果说“太乙剑”是从冶城山挖出来的,那么这个盾牌,难道是一起挖出来的宝物?他们还挖了些什么?

    另一边,田成子越发的妒火中烧,朝天宫何德何能占着这些宝物?早知道有这么多,他当初就应该使出更狠的手段……

    还有张天师、明崖真人等各个宗门的大能,此时亦是心绪如潮,谢灵运还有没有其它法宝,暂时不知道,但他们知道茅山宗一定不只是有这么点东西。

    果然,还不待金陵百姓们欢喜多久,擂台上又起变化——

    “天清地灵,鬼神听令,吾奉上下茅山法主敕令,急调神兵速行,神兵火急如律令”

    一串咒语骤然炸起,就在谢灵运取出山甲盾的同时,陶绍致也有了别的举动,不再速发灵符,却是从右侧黄锦大袋子里取出一物,一大卷古朴的竹简法篥

    传说中,秦时茅蒙乘龙飞升,后来三茅真君在茅山修道治人,他们留下了很多不可多得的仙宝,后来也被茅山宗传承了去。

    识货的符篥道士们顿时惊呼不已,茅山宗还真的把压箱底的家当都拿来了那一卷法篥名为“三茅秘篥”,乃是茅山宗的看家仙宝之一,上了神器的品级

    尽管以陶绍致的修为无法发挥它最大的威力,却绝对够谢灵运喝一壶……

    当咒声落下,三茅秘篥突然离手飞出,凌空的四散开来,散成了一片片独自的篥书,每一片竹简上都雕刻着神秘的神像和符文,此时全部光芒大放,转眼变大成了两丈之长、半丈之宽,一片片犹如巨大木刃,圆桶阵一般,咚咚轰轰的围在谢灵运四周立下,围了一重又一重——

    随即,数十块竹简突然怒吼声大作,黑光闪烁之下,竟然有一道道阴影从各自的竹简里探出来,似乎是那些神像,分不清楚是厉鬼,还是神兵

    它们皆是狰狞满脸,凶神恶煞,使得整个擂台阴气弥漫,仿如炼狱

    “哇哦”东市再度爆起了一阵惊叹,连日以来,观众们终于见到了大祖庭的仙宝

    “那些都是阴鬼”幽杳、幽渺失声惊叫,而且是非常凶厉的阴鬼,极可能生前就是什么大妖巨魔,何娟等二十女鬼都有点天然的惧怕。

    在众人疑惑紧张的目光下,玉芝师姑神情凝重的点点头:“嗯,杳渺说得没错。茅山道术和上古巫术实是同出一源,茅山的拘魂养鬼之法,是不输于巫觋派的……”

    “很难对付么?”阿蛮捏着虎拳。幽杳轻嗯了声:“你也知道这是魂攻招数,虽然师兄肉身强横,但如果他有所失神,恐怕……”

    顽空师叔急得直抓头:“这么多鬼,连我都怕啊”

    还不待众人多想,那边谢灵运已被百鬼张牙舞爪地重重围困,随时百鬼袭魂,而陶绍致又有了新的行动,他再从右锦袋之中取出一物,却是一只两层的绿籼灯盏

    而在灯盏之上,放着一条长长的黑色灯芯,当陶绍致以桃木剑一指,灯芯立时燃烧了起来——

    “那是t盏神灯,”众多识货的符篥道士又一次兴奋的惊呼,茅山宗有一门请神秘法十分了得,正是灯盏神灯之法,请出灯盏神来,诸多的法效作用。

    陶绍致手中那一只绿灯盏,便是相传这门秘法的初始法宝,而它请出的灯盏神也是真正的本体。

    它的品级亦上了神器的境界。

    “天灵灵,地灵灵,茅山师尊显真灵”

    陶绍致一声前所未有的暴喝,咒语已毕,灯盏神灯立时青光爆起,直冲天际云端,那条黑灯芯的火焰摇曳不止,骤然从火光之中凝聚出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它高有三丈,身形魁梧,两条长臂好似巨轮一般,从腰间之处连接火光,双手各拿着一条血迹斑斑的铁链——

    锵,锵,锵铁链挥动,灯盏神的双目放射出了两道烈焰般的厉光,巨口张动:“魂魄在哪里?”

    “去”陶绍致的桃木剑猛然指向那边的谢灵运——

    这是勾魂夺魄之法

    两件神器围攻

    “哇喔……”金陵百姓们都惊呆了,全场观众们纷纷瞪目,谢客儿在群英会的前三场比赛,不要说遇到眼前这样的险况,根本是一点险况都不曾有过…

    现在,难道是要走到尽头了吗?

    西边看棚,茅山宗众人都一脸不同的笑容,掌教乐正法师抚须微笑,小子,想要和道教第一福地之山门对抗,你们还差得远。

第一卷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不可能有的气势

    “呜啊——”

    擂台之上,高厉的鬼嚎声肆虐,百鬼和灯盏神齐齐攻向谢灵运,一片险象

    锵锵叮——两条血淋淋的粗大铁链一左一右的飞去,厉鬼们张牙舞爪的疯狂扑去,谢灵运被一重重的竹简高墙围困着,没有半点退路,全场观众们的惊呼声四处爆起,只有不到几瞬的时间,他就要被打得魂飞出体

    “用两件极品甚至神器的法宝来对付我,还真是不胜荣幸啊”

    谢灵运心想,面对着如此凶猛的攻势,亦是倍感压力,周围这些鬼物的侵袭虽然不是实质,却确确实实使他的心神正在摇荡不已,仿佛一座山的山底正慢慢的流失着泥土,随时都会轰然崩塌——

    他连忙先运起了云龙山神和五指山神,一起镇稳神魂,再默念过一串密语,使起了《五相成身观》之时,菩提心激发出了清灵的神光,将那些一缕缕一丝丝的鬼邪之气消融,让他可以暂时松上一口气。

    这一切也不过是用了两三瞬的时间,此时身边已经有五六只厉鬼扑至,它们抓着他的手手脚脚,好像要把他五马分尸般猛力拉扯,亦是不让他有半点闪避,好让灯盏神的勾魂铁链正正的命中。这个变化更让全场观众紧张至极

    那边陶绍致不由露出一道欣喜的笑容,感觉这场比赛已经胜下了……

    台下张承宗、温青峰则都难掩失望,谢灵运只有这样而已吗?

    “阿客”

    分不清楚是谁的恐惧喊声,好像是师傅,又好像是师姑,或者师叔,又似乎是哪个佳人,又似乎是哪个好友,或者一个香客百姓……也许都有

    听得这声,谢灵运心神一振,只是这些鬼物的话,似乎还收拾不了他谢客

    “喹曰庐纳婆也婆赙诃”又是一连串快速的密语,太乙剑锵然悬空,而谢灵运的双手手势变幻如飞,结了一个三铅印,印契既成,充当金刚杵的太乙剑骤然变大数倍,竟爆出了一片耀目金光,剑尖的剑气聚成了一弧金色残月

    太乙剑旋即围着他飞转了一圈,“啊啊啊”的凄厉鬼叫声下,它把那六只拉撕着他的厉鬼全部割成了一片片凌碎的鬼雾黑光,犹如砍瓜切菜

    别忘了,太乙剑也是神器

    见得此变,东市和整个金陵再度一片惊声,兴奋、激动、意外、紧张,融成了沸腾的气氛

    “降三世明王”谢灵运不待那六只厉鬼重新凝聚,或者逃回去竹简法宝里,真言一出,又结印契,太乙剑的灵能力量顿时一变,凛然如杀神,天魔皆可降伏

    它在那片片鬼雾中来回的搅动一圈,惨厉鬼叫立时又起,雾团更加的支离破碎,一点点消散在虚空之中——

    “什么”陶绍致大惊,也大怒,双目都有点红了,三茅秘篥是何等的宝贵,而现在好比一幅上等丝绸被撕烂一角,神器遭到了破坏

    茅山宗众人同样的惊怒不已,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一击竟然还会出漏子,若不是规矩所限,真该把那谢小子的元神永远拘禁在三茅秘篥之中乐正法师的笑容也凝滞了下来,心痛的同时,亦是惊讶:“这小子使的是什么法招?”

    他可以肯定那不是南宗的剑法,甚至不像是道门的手法……

    “咦”三位司仪同样吃惊,竹竿道长急喊道:“谢小子用出了未知的手诀和咒术,斩杀了第一群围攻他的神兵”

    “这绝对不是南宗之法”旌麾道长也有这个眼力的,又急又气的尖叫:“谢小子使用了符篥派的法术来招架”

    符篥派?多闻道长抚了抚须,不那么认为,饶是他见多识广,却也无法确定那是什么法招,好像是……佛门的密法?他之所以想到这边去,是因为听闻过谢灵运几人在雷州做过了一番大事,其中就有密宗和尚一起参与……

    全场道人和观众数不清楚那么多人疑惑的,但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擂台上的战况仍是不断变化中——

    就在太乙剑飞斩厉鬼之时,陶绍致也有了新的应对,他冷绷着脸,从右边黄锦袋子里又取出一物,却是一小瓶金黄色的灯油,瓶盖飞出,灯油直接倒在灯盏神灯最上层的黑灯芯上面,灯火立时熊熊燃烧,灯盏神一声暴吼,身形又暴涨了一倍,从三丈变作六七丈,直冲云霄

    而那两条勾魂铁链上的血迹,全部都鲜活过来,泛闪着令人胆寒的血光,杀气有如实质

    “我本来不想用它的……”陶绍致颇是不舍。

    这是茅山宗独有的“神灯真油”,炼制十分不易,首先需要以灯盏法勾夺大妖魔,将其困在灯盏之中,添上本来炼制了九转的真油,再把大妖魔的妖魂燃烧殆尽,如此烧剩下的一星半点的油,已然融掉了魔魂,就是神灯真油。

    它的宝贵无异于灵草仙药,茅山宗这么多年也只攒到这一小瓶,非大事不用;除了难炼制,而且每次的使用都会对灯盏神造成一定的自身损伤,需要时间去恢复。

    本来茅山宗对群英会的准备连灯盏神灯都不拿的,何况是神灯真油,后来本着有备无患,才把它一起拿过来对付谢灵运,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燃油之后的灯盏神,不但是身形大一倍,威力同样大了一倍,所以它每一记的勾魂攻击都会造成难以恢复的魂伤,这也算是谢灵运自己找来的吧。

    “神灯真油”旌麾道长一声惊叫,传遍了整个金陵城,很有些同情的语气:“这回谢小子凶多吉少了……”

    “茅山之威啊……”竹竿道长都不禁感叹,看看那个几乎探到了天空景象的巨大灯盏神,简直叫人望而生畏,茅山宗毕竟是茅山宗。

    北看台上,一个驼背老人顿时紧敛老目,也是感到情势不妙,他绝对不容许有人伤害四少,然而以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又可以做些什么?飞过去帮忙?那只会让四少的身份马上暴露……

    “不好,这样会伤人神魂的啊”南阳子看得也是大急,之前就算阿客输了,神魂被拘走还可以放出来回体,但现在一旦魂伤,以后就麻烦了……

    不过在灯盏神之前,三茅秘篥的百鬼侵袭还没有结束,虽然折了六只厉鬼,却依然还有一大群,它们毫不知惧怕和生死,源源不断的扑上去,拉扯撕咬

    太乙剑又需要应对那两条勾魂铁索,无声的锵铛巨响下,法剑堪堪的劈开两条铁链,灯盏神双臂一扯,铁链再一次高高飞起,下次落下只需几瞬而已

    而拉扯着谢灵运的厉鬼,已经有着十几只,好像蚂蚁撕食一般

    他体内两座山神正在摇动不止,就要压都压不住,元神被拉扯出去

    “全部给我滚开”谢灵运突然怒喝一声,在无数观众紧张的目光下,他的手上多了一片长长的古朴竹简,竹上的蝌蚪文爆盛着光芒,每一个文字都仿佛是一颗极度刺目的太阳,灼热的火焰在喷发,无上的杀气在弥散

    无论是对人,还是对鬼,抑或对神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如若我发杀机,三界战栗”怒声震天而起,整个擂台都为之轰然,谢灵运整个人神光大放,一道道时而浩白、时而金灿、时而血红的光芒眼识可视——

    好强的气势众人都不禁有了另一层的惊讶,三位司仪、诸多宗门的掌教等大能们,最清楚这有多么的不可思议,他小小年纪,哪来的这股气势

    若没有屡屡经历生死,若没有屡屡战胜强敌,若没有一颗敢于蔑视一切、敢于改变天道的强者之心,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气势的……

    如果站在那里的人是北府大将军,是道门老真人,是朝堂傲帝王,他们不会感到奇怪,然而谢灵运……?

    东市内很少的人才知道,谈到斩妖除魔,谢灵运这半年以来的经历,已经比起陶绍致的十七年都要多;经历的蓬莱大战,更不是在座哪一个少年可比的,就连雷州大战、南海大战,都足以傲视群雄,他有没有强者气势?

    别看平时嘻嘻哈哈的,如果他怒了,后果真的很严重。

    轰隆一股无上的神光霸气,凛咧的神光杀气,伴随着那些光芒,从谢灵运身上爆散开去,体内的元神犹如一只咆哮的猛虎,而周围的厉鬼则像是一些猴子猢狲,顿时先是那十几只厉鬼惨叫着爆散逃窜开去,接着所有的鬼兵都愣愣的——

    那一重重的三茅秘篥墙居然都为之颤抖

    “你们何必甘当秘篥厉鬼,都散了吧”谢灵运话声未落,骤然又腾空而起,躲过了本来不可能躲过的两条勾魂铁索,让众人不由惊慨他跳得还真高

    全场观众都早已被他这一连串的应对惊呆了,陶绍致也瞪目结舌,闪过了一丝荒唐之色,怎么可能,难道都这样了,两件神器,连神灯真油都用上……都打不下他吗?

    这时候,谢灵运左手的钵盂镯光芒一闪,一卷卷轴顿时出现在他的手上

第一卷 第三百九十四章 吾乃解良一武夫

    见得谢灵运手中多了一卷卷轴,众人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而张承宗双目一聚,刘子钰和赵凝琳都同时有所感应,这是他的……秘篥

    那卷轴随即就自行打开,浮定在他的身下,看似托飞着他,却竟然是一张关帝门画,画像栩栩如生,又有周仓牵马和桃花园之景象,皆有着淡金色的边缘,散发着神秘的浩然白光

    凌空之中,谢灵运迅速入静,不管周围如何的热闹喧嚣、如何的鬼气森森,也不管那随时而至的勾魂铁索,他进入到了一个虚极境界

    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身长九尺,髯长二尺绿袍银铠,手持一把青龙偃月刀——

    他全神观想,分出一半的神光魂力冲向关帝门画,与那爆盛的浩然白光互相萦绕,顿时之间,猛地凝聚出了一个巨大的人影,从他的头顶飞出,一声洪钟怒喝,犹如狂风暴雨般飞向周围百鬼,青龙刀几下旋转挥舞,砍得鬼雾四起,鬼嚎大作

    “虽有百敌,吾何俱哉”似是轰的一声,关帝重重的落在擂台上,一手抚着飘逸的美髯,一手反持着青龙刀,望着前方的厉鬼和灯盏神,一脸高傲,威风凛凛

    “关帝”、“关二哥”会场四周纷纷炸起又一阵的惊呼,百姓们都变色了,几乎就要跪地膜拜

    很多人都不由想起去年斗才会之时,谢客儿也化出了一个关帝,更有传闻说他是关帝转世,现在看来未必只是传言啊

    “阿客——好帅啊”少女慕徒们顿时疯狂了,憋着很久的恶气都要汹涌抒出,以她们之见,场上局势已经完全反转过来,阿客请出了关二哥,还怕那些妖魔鬼怪么?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关帝阴神甫一出现就斩杀了近十只厉鬼,而且十分于脆的把它们全部吸收进了青龙刀,让人看得惊讶不已。而他说了一句话后,马上又挥动起了青龙刀,好像虎入羊群的追着那些厉鬼来砍,皆是一刀一个,一时无敌于擂台

    门画不但是淡金色级别,谢灵运也是今非昔比,以现在的性命修为,关二爷如此神勇毫不出奇。

    “怎么会,怎么会……”陶绍致却完全搞不清楚时下状况,冷汗从额头渗出,眼见一只只厉鬼被灭,灯盏神的铁索又被挡去,他有点手足无措起来,怎么会

    茅山宗众人也是一个个张大了嘴巴,乐正法师这几天一直都在暗中嘲笑紫云真人:被一个野小子和一家破道观迫得那么狼狈,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祖庭…

    然而现在,他却尝到了紫云真人的滋味,更加苦涩、更加难以下咽的滋味两件神器和真油都出动了,还赢不了?如果真是这样,恐怕茅山宗的声誉都要毁在他的手中

    那卷门画到底是什么玩意?乐正法师想不明白,就算绍致修为低,都可以发挥出两件神器的六七成威力,断不至于被一刀一个……换言之,眼下谢灵运加上那法宝发挥出的战力,有着神器级别的水平……那小子哪来这么多重宝?

    这下子,梦若和明珠同样很震惊,她们以前没有见识过谢灵运用这一招的,原来他的性功战力亦是如此强悍。

    两女又感到有点开了眼界,蓬莱不是没有出神之功法,但是看看这场比赛,尘世上表现出的这些道术和法宝,某方面真的已经超过三山秘境了。

    “好叫你们知道,吾乃解良一武夫”擂台上,关帝阴神杀得兴起,青龙刀疯狂吞噬着那些秘篥厉鬼,卷轴上的画像边缘从淡金色,渐渐成为了纯正的金色而在桃园景象中,新出现了三个跪地拜天的背影——

    谢灵运自然感通到了,还有一丝冥冥的感知,心道:“关帝门画已经升到最高的品级了,威力也是最大……”

    “秘篥……谢小子也有秘篥,他观想出神了”旌麾道长早已惊叫出声,当然十分的惊愕,谢小子可是南宗子弟啊,哪有这么厉害的一卷秘篥

    “真让人意想不到,谢小子除了拥有一把神剑,还有一卷宝贵的秘篥”竹竿道长话声兴奋,从一开始的轻视,到了现在,他真有点被谢灵运的表现所折服了,这小子厉害

    “呵呵呵,义薄云天之秘,老夫终于知晓了。”多闻道长的话声同样流露着一分激动,倒不是偏心谢客,而是比赛着实精彩。

    满场的道人们何尝不是又惊讶又激动,尤其一众符篥派道士恨不得把眼睛瞪到最大,恨不得冲上擂台抢过来看个究竟,如此的门画秘篥,简直闻所未闻

    不过就算法宝再怎么厉害,如此亲自出神战斗,这谢灵运的胆子,也太大了点

    “哈哈哈,几乎忘记了他还有这个”阿蛮振奋的挥动着拳头,大吼道:“砍死他们”幽杳、幽渺都安心了不少,她们当然清楚这张门画对于鬼物的伤害有多么大。

    南阳子、玉芝师姑等人无不讶然,越发感慨现在阿客真的有着太多秘密,让人有太多惊喜了——

    “四少的大秘密,到底是什么……?”忠叔在惊讶之余,也感到了一道危险,从去年的天箭到现在的门画,应该是同出一源的,极可能是四少得到了一座丰盛的宝藏,但现在这样显露于世,也定然会惹来别人的垂涎,以朝天宫的力量恐怕难以对付。他想后面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而当天在赣南的一众符篥子弟,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那个戴着童子笑脸面具的神秘人,果然就是谢灵运

    赣巨人在哪里?树心在哪里?那些本来都是我的张承宗冷冷的捏紧了拳头

    “小小鬼物,也敢放肆”此时擂台上,关帝阴神骤然一记环转大刀,轰隆的狂风下,鬼雾爆散湮灭——

    周围一众厉鬼终于都不敢近身,纷纷窜回去竹简之中,那些竹简墙顿时也轰然倒下,重新编成了一卷古朴秘篥,飞回去陶绍致那边。然而相比之前的完整无缺,这件神器现在有了诸多的残损,茅山宗想要将它修复好,怕且都需要大费工夫才行。

    “纳魂来”见此情况,灯盏神更是暴怒,狰狞的面目射出了两道火光,这是可以对阴魂造成极大伤害的幽冥烈火,直打向关帝

    “吾观尔,如插标卖首耳”关帝阴神一声冷笑,关帝门画突然同时大放白光,又有三分之一的神魂冲来,关帝顿时也变得五丈之高大,青龙刀霍地抬起,刀身正好挡住了那两道幽冥烈火,毫不吃力

    当火焰停下,他又是一下抬手出刀,青龙刀猛然变得十丈之长,前刺之下直接捅过灯盏神的胸口,穿透而过

    “你……”灯盏神的双目闪烁着一团团忽盛忽暗的火焰,胸前出现了一个大洞,似乎很难受,无比的愤怒

    观众们的惊呼一阵高过一阵,普通百姓们都看呆眼了,两个比四周看棚都高的巨人对决,这种景象真的会让人毕生难忘。

    “你们看看搬来金陵多好……要是不搬来,能看到这热闹吗?”季母不知道第几次这么给季通父子说,胖脸上的激动难以言喻,她这些天一直都在筹备着儿子的拜师礼物,如今看来花上千金都值啊

    “谢小子要反败为赢了”见到灯盏神整个开始有些闪烁模糊,随时爆散的样子,竹竿道长不禁激动大喊。

    “言之尚早吧……”旌麾道长有些哑口,其实他也看不到什么陶绍致反击的希望,但总感觉堂堂的茅山宗,应该还有准备才对,再说看看陶绍致,脸色是很难看,却不是累的,他的精气神依然很充沛,应该还有后着……

    紫云真人凝重的挽了挽拂尘,看着谢灵运让人惊诧的实力,不得不重新审视桐柏宫给青峰做的准备是否足够,如果不幸也像现在这样,难道如茅山宗这般等死么?

    有着同样考虑心思的,还有张天师,目光沉沉……

    “哼哈哈,你们这些人,真的以为我茅山只有这点本事吗?”听着观众们的大呼小叫,以及那些谢客的少女们的吵人喜叫,乐正法师的老脸笑了,笑起了一堆堆的皱纹,轻轻道:“差一点点谢小子,只差一点点,你就可以击败茅山宗了。”

    关帝阴神正在全力绞杀着灯盏神,而陶绍致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复杂的心情,所以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师门事先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应对现在的情况…

    那就是拼着灯盏神灯毁坏,也要把这场比赛的胜利拿下

    陶绍致突然有了新行动,把那瓶神灯真油往灯盏上继续倒去,直倒至整个盏口都盛满了才停下,然后他竟咬破了自己的右手食指,鲜血横流,手指探进了盏口之中,鲜血立时和真油混在一起,又经黑灯芯熊熊燃烧——

    “天灵灵,地灵灵……”他微微闭目,疾快的念了一大串茅山咒语,心中同时在观想着灯盏神,骤然神魂的力量就如同洪流一般奔向灯盏

    他也是行观想出神之法,亲自接管灯盏神的神力,再加上自己的元神修为,重新凝聚出了一个强力数倍的凶猛阴神

    “茅山师尊显真灵”

    那边几乎爆散倒下的灯盏神,突然张口大喊,双目一闭一睁,放射出来的神光已如活人,整个阴神不再闪烁,而是变得更加如有实质,身上的铠甲铮铮闪亮,双手的勾魂铁索漆黑如墨,没有半点的斑驳或血迹,却分明更加凌厉

    “你也该够了。”它又说一句话,看不清楚那么快的抬起一根铁索,圈圈束住了青龙偃月刀刀身,不能动弹,另一根铁索抛向那边的关帝,锵的同样绑了个正着,不得挣脱

    “哈哈哈”乐正法师大笑了出声,茅山宗众人也都齐齐欢笑,之前只是单纯的法宝之效,现在才是修士加法宝之威

    变化是如此之快,观众们都有点反应不过来,怎么一眨眼,胜者败者又调转了?

    “果然果然”旌麾道长激动狂呼,话声传遍金陵,让百姓们从欣喜转为惊慌:“陶小子终于发威了也是出神而战,谢小子被缚得动都动不了,这下麻烦大了”

    这回轮到竹竿道长无话可说,只是叹了一口气,难了难了,不说法宝的差异,谢小子首先出神战了好一会,人家陶小子才出神,谁的魂力充盈?

    “哦,还是有后着的……”紫云真人、张天师等掌教们也不会意外,同样不看好谢灵运,原因很简单,这种毁败灯盏的疯狂做法,会激出灯盏神最愤怒也最强的战力,本身就应该胜过那关帝门画一筹,然后才是魂力多寡的问题。

    看着擂台上关帝阴神挣脱不开铁索的束缚,支持谢客的观众们都不由开始沮丧,完了完了……

第一卷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三英战灯神!

    “受死吧,我要你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十丈的灯盏神一声怒喝,传遍了四面八方,让挺谢观众们的心更是悬了起来,无数的少女都慌乱忧伤的捂住了脸,不忍看到谢客儿被击败的一幕,也有很多少女睁大了明眸,有着泪光泛闪而过,阿客一定不会输的……

    但这个信念在现实面前是那么的苍白,关帝阴神已经是一番挣扎,仍然未得寸功,反而是两条铁索越缚越紧,那边青龙刀锵然作响,这边深深的陷入了他的铠甲之中,还在继续

    灯盏神这是要用勾魂铁索,硬生生的把他连人带刀地勒爆

    “别看……”不少观众都捂住了自家孩子的眼睛,不让他们看到如此残暴的一幕。

    朝天宫这边没人去捂恒宝、灵鹿儿和豆豆芽芽,因为每个人都紧张得忘我,话都说不出来,目中只有擂台上的景象——

    如果就这样被勒爆,恐怕谢灵运的神魂要遭受到巨大的重创,甚至会不见了一些魂魄这已经超过了群英会的初衷和规则,但到了现在这样的激斗情况,三位司仪都做不了什么事情的,北看台上的一众道官更加做不了什么,这可真是急坏了忠叔,笑翻了李尚德。

    锵锵

    这时候关帝阴神的绿袍银铠破开了,那一圈圈铁索继续死死的勒着他的皮肉,神光正在激烈碰撞,那如同肉身遭罪的痛苦,正瓦解着谢灵运的观想。

    再有不到半晌,胜负就会分出

    “死淫贼,平时不是自诩聪明过人么,快想办法啊”阿蛮急得直跺脚,那铁索好像是勒着她一样,好痛。

    “公子……这可怎么办,公子……”纯儿连连无助的呢喃,双眸无神,浑身满是冷汗。而龙女焦急的问问左右众人:“要不我飞过去帮忙?”见她认真,众女突然醒过来一般,纷纷起了这个心思,去救他

    梦若仍有几分理智:“但这是擂台比武,那样会不会不好……”

    “不好个屁,你没看到他,他快要被人打死了哎不是你相公你当然不紧张,别罗嗦了。”阿蛮不耐的摆摆手,向众女急道:“谁想救的,都跟我一起去救,现在不出手,等会后悔都来不及了哎我跟你们废话什么——”话音未落,她就要跃冲出去。

    南阳子、玉芝师姑等人闻言,都没有阻止,全是毫不犹豫的点头赞同,虽然这样做会毁掉朝天宫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声势,但顾不得那么多了,绝对不能看着阿客有危险都不出手。

    山门的大家齐齐整整,才是最重要的啊……

    “我这就去”龙女决然说道,揭开了帷帽,全身上下闪烁起了一片白光,就要变回一条飞龙——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海棠突然高声大喊:“等等,都等等,我看到那张门画卷轴动了”

    “哇喔——”

    东市乃至金陵都骤然爆起了又一阵的惊呼声擂台之上,又有变化

    不得不说,这场比赛开打以来,陶绍致给了谢灵运很大的麻烦,尤其是当下的十丈灯盏神,真的使他的六丈关帝无法应对,不过……那只是三分之二的神魂威能,到了这种时刻,那剩余的三分之一神魂,也只好全部使出

    关帝门画突然光芒大放,他整个元神全部离形脱壳,合着门画神力涌向那边的关帝阴神,锵轰之声顿时大响,关帝阴神怒眉怒目一声沉吼,猛地变成十丈之大

    缚着他的勾魂铁索随即断成了一段段黑光,他一下猛然的抽刀,另一条勾魂铁索也同样四断开来

    见到这情况,全场观众们再度沸腾了,金陵人们欣喜若狂,少女慕徒们又跳又笑,一张张面庞尽是激动,“阿客,阿客”、“关二哥,收了那妖怪吧”

    谢灵运把整个局面再一次扳回来胜负未定

    “好喽好喽”朝天宫座席也是一片欢天喜地,众人纷纷笑语出声,佳人们的清笑声如同珠落银盘,阿蛮呼的笑骂着挥拳:“明明有招的,就喜欢吓人”龙女的光芒也消失不见了,在梦若的提醒之下,又把帷帽重新戴好。

    如果再迟那么一息两息,她们已经身处半空之中了。

    “这怎么可能……谢小子还有一部分神魂力量没有用”旌麾道长的话声颤抖,确实是惊得不轻,什么时候半步证道的少年修士有着这么强的神魂?那他们这些老家伙还用混吗?

    “现在才是他完全出神的状态,太让人意外了,果然是天赋异禀的英才啊”竹竿道长则在开怀大笑,继续转变态度的称赞谢灵运。

    不管是紫云真人、张天师等这些掌教,还是张承宗、温青峰等年轻子弟,全场各宗门的道人们同样的意想不到,谢灵运的神光魂力竟然高于常人的两三倍甚至更高……

    这家伙,是怎么炼出来的?

    多闻道长的惊讶大概是众人中最轻的了,他呵呵笑道:“老朽不怎么觉得奇怪,阿客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去年的斗才会上,他的神魂就比别人都要高明,现在来看更胜从前呀。”

    就在三位司仪说着看法的同时,擂台上的对战一瞬不停,见到关帝的变化,灯盏神又惊又怒,却已经无法变得更为巨型,两条断了的铁索旋即就重新凝聚好,不停的犹如雨打芭蕉般疯狂抽打,而关帝则挥舞着青龙刀抵挡和还击—

    一时间两个巨大阴神打得难分难解,让观众们大呼过瘾。

    如此你来我往的十几回合后,灯盏神挥抽铁索的速度越来越慢,关帝阴神渐渐的占到了一些优势

    然而谢灵运的元神却是心在下沉,隐藏在优势之下的,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他的魂力没有问题,但门画里蓄藏的浩然正气快要见底了之前在雷州耗光了之后,只从关帝庙补充了够一次使用的浩气,现在大概还能支撑十来个回合,过后就会……

    必须在这些浩气耗完之前,就胜下比赛

    但有着满满的真油支撑的灯盏神,一时片刻都不会耗光灵能,而他的实力又不足以马上破开这个僵局,这可如何是好?

    “哈哈,没有力气了是吗?”也许观众们察觉不到,不过与之交着手的灯盏神却感觉到了,对方的刀速不但慢了下来,而且出刀的角度毫无威胁,在激战之中突然分心,那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让谢灵运不得不去思虑应对

    还能是什么问题?力气他变成十丈,威力是大了,精神的流失也会变快,这很正常。

    灯盏神不由大笑起来,终于可以再度以胜利者的目光望着敌手,笑道:“晚了一些,改变不了战果”

    两条勾魂铁索突然黑光大盛,锵锵如雷,全力的打向关帝

    “谢小子的魂力不够了”旌麾道长喜出望外的大喊,撑了这么久已经很了不起,但始终是不够。

    观众们的心又一次提到嗓子眼,而乐正法师等茅山道人们纷纷笑了,还是那句,只差一点点,你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战胜茅山宗了

    “死吧”灯盏神凶暴大喊着挥动铁索,让阿蛮等少女又一次急忙要行动——

    突然,一切的喧嚣都仿佛听不见了,谢灵运心头闪过了一个念头,那是之前门画晋升到金边的时候,有过的感通……

    “念刘备、关羽、张飞,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关帝阴神毫无预兆的喊起了一段话,却正是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结拜誓语

    全场观众们纷纷一怔,既感到热血沸腾,又感到疑惑,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喊这段誓语?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不过情之所至,恒宝不禁喊了起来,然后大师兄也喊了,他们几师兄弟的情谊与刘关张又有何异

    紧接着,佳人少女们因为另一种情谊也纷纷大喊,师傅师叔等人因为亲情亦跟着大喊,喊声迅速的往四周蔓延开去——

    黄进在喊,南面看棚的季通在喊,土地庙前的薛瑞在喊,擂台边的刘子钰亦喊,西面看棚的赵凝琳在喊,王翼之热血冲脑的也喊,少女慕徒们一起在喊,金陵百姓们一个个都喊,还有北看台,吴生妹在吼,不远的那个天香国色的华装少女也在喃喃而念……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突然间,一道道白光从众人的头顶冲起,有眼力的人都可以看到,那些光柱有高有低、有大有小,璀璨胜似银河,它们随之又纷纷冲向了擂台,冲进了那卷关帝门画里面

    关帝门画因而光芒凝结,再爆出了一股让人不得不闭目的浩然白光——

    “灯盏妖奴休要猖狂,燕人张翼德来也”

    “二弟,大哥来助你”

    两道如雷怒声骤然而起,一个魁梧重须的大汉先从门画飞出,随即变得十丈之高,一脸漆黑,圆瞪环眼,手持一把丈八蛇矛,从左路直取灯盏神而去,正是张飞张翼德

    立刻又飞出一将,同样变得十丈之高,两耳垂肩、双手过膝,长得面如冠玉,十分英俊,双手拿着一对雌雄双股剑,从右路直取灯盏神而去,正是刘备刘玄德

    “这、这……”茅山宗众人呆若木鸡,乐正法师好像个死人般没有了呼吸,瞬时面红耳赤……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法宝?

    “三英”竹竿道长尖叫出声,打破了全场全城的惊诧寂静,观众们顿时一片轰然,所有的大能强者们都情不自禁的瞪目,张承宗和温青峰忽然有点茫然

    实为陶绍致元神的灯盏神比谁都要茫然眼见刘备、关羽、张飞从右中左三路合力杀来,这场比赛还怎么继续打下去?

    而此时金陵城的喝彩声,威震九天

第一卷 第三百九十六章 震撼全城

    “杀”

    刘关张三个十丈阴神怒吼如雷,并驾齐驱的杀去,灯盏神骇得脸色剧变,手中的两条勾魂铁索慌乱地挥了起来,然而被一马当先的张飞以丈八蛇矛一搅,又被刘备的雌雄双股剑一合,顿时动弹不得,中路大空

    “吾三兄弟杀尔,尔当死而无憾”关帝高高的双手抡起了青龙偃月刀,刀芒直插云霄,威武的龙头柄首爆出一股煞月寒光,破开天空景象的,一刀当头劈了下去

    巨刀划过一道破碎虚空般的刀气残影,正正劈中灯盏神的头顶——

    锵铛与此同时,两条勾魂铁索被搅得寸断,刘备和张飞继续冲杀上去

    然而不待他们赶至,青龙刀已经直劈下去,直至擂台的地面,灯盏神也成了两半,没有飞溅的鲜血,却有不断消散湮灭的黑色鬼气和魂光……

    几乎整个金陵的百姓们的信念加持,又岂是无物,一下子让关帝门画的浩然正气充盈了起来,在使出这一招金边的“桃园三英”之后,还剩余着一大截

    而这一招的威力,有目共睹

    “啊……啊……”灯盏神的两半残脸合起来,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是惊愕,是恐惧,以及虚弱的惨叫,突然,它整个爆散了开来——

    那边陶绍致的肉身随之倒下,手上的灯盏神灯砰嘭一声跌落台上,还未燃尽的真油溅落一地,灯火早已灭了,灯芯断成几段,整个灯盏悄然多了一道道裂痕……

    关帝旋了一下收回来的青龙刀,另一手抚着长须,脸庞上尽是傲色。而左右的张飞、刘备,皆在哈哈豪笑

    “啊”一片惊叫从西面看棚冲起,茅山宗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就连乐正法师这个见惯了大场面的掌教,都揪心已焚,吹胡子瞪眼,几乎就要冲向擂台

    这一刀无疑会造成极大的魂伤,就如同一刀把肉身的四肢百脉砍爆一样,但好歹还有得救,可如果谢灵运有更一步的行动,比如像之前那样吞噬厉鬼,那么陶绍致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茅山宗天才、未来的茅山道掌教的性命,此时被别人掌握在手中,那人叫谢灵运。

    “小贼既除,大哥、三弟,咱们回去桃园饮酒罢。”全场观众们却听到关帝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刘备、张飞都豪笑的点头赞同,三个巨大阴神立时化作三道耀目至极的神光,飞回去那边的关帝门画里——

    当神光皆消失不见了,谢灵运一直睁着的双目骤然重新有了光彩,仿佛活了过来,正是回神了,他这才落在擂台上,握住了自动卷好的门画卷轴,向对面拱了拱手,微笑道:“承让。”

    “你……你……”陶绍致狗啃屎般趴在地上,无力爬起来,几乎连抬起头望去的力气都没有,只感到一阵阵的眩晕,神魂欲散欲飞,随时都会昏死过去

    是以他满脸惨白,又布满了汗水,双目全无神气,似乎是病入膏肓之人。

    “谢小子赢了……”竹竿道长的话声有着一丝压抑般,那是不敢相信的情绪,但事实摆在眼前,他突然又是一句更激动的高昂叫声:“谢小子赢了

    这一声,也让全城万民如梦初醒过来,胜负已分,群英会四强全部诞生,最后的胜者是,朝天宫谢灵运

    “好”、“小谢道长太强了”、“阿客,阿客,我爱你”、“我们金陵的英杰闯入四强”……

    金陵城犹如是沸腾的热锅,四处都升起旱雷似的喧腾声,民众们奔走相告,孩童们欢呼雀跃,个个都是狂喜之色,十里秦淮的姑娘们个个笑靥如花,双手合什的朝着天空就是一顿猛拜,谢谢神仙,谢谢佛祖菩萨

    不多时,到处就已经锣鼓宣天,被点燃的鞭炮响得噼噼啪啪,几乎家家户户都要烧香还神,好不热闹。

    而在东市之内,同样是掌声雷动、人声鼎沸,挺谢观众们直要把喉咙喊破,都不会停下来,都不能宣泄出心中那一份激情

    虽然谢灵运在这场四强赛里,没能几下手脚就解决对手,一度还陷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却表现出了比之前更多的法招,总有办法击破对手的招数,数次的绝地反击,让人看得激动难言,并且更加认同他实力的强大

    可以在群英会走到这一步,他依靠的不是运气,不是背景关系,而就是实力

    还有谁敢说他没有希望拿到冠军吗?那一定是个脑残

    “阿客”少女慕徒们的脸容大多红得胜过霞云,很多人更是哭得稀里哗啦,一边笑一边哭的,她们真想指着那个紫云老头的牛鼻子问上一句,阿客能不能拿冠军?

    一个茅山宗的未来掌门,无数灵符、两件神器、一瓶助威真油,茅山宗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却仍然不能挡住谢灵运的脚步。

    今日过后,如果有人问起“你知不知道茅山宗?”她们要这样回答:“茅山宗?那是什么?哦,被阿客狠狠蹂躏了一番的那个山门么?”

    “…”鸦雀无声茅山宗座席,众人面面相觑,不是捂额头擦汗,就是捂脸遮羞,还能说什么呢,眼前这一切简直就是不可能的梦嘛,假如在一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们会发生这种事情,他们何止是嗤之以鼻,那是要笑得滚地的…

    现在他们感到很多人都在笑得滚地,因为茅山宗丢丑而笑。

    多少的符篥宗门正大喜过望?天师道,此次灵宝道无人入得八强,茅山道得了这个奇耻大辱,如果张承宗夺冠,“符篥三宗”的威名怕要龙虎宗一家独大了;还有神霄派、清微派等等,它们才不甘于当支派,会抓住一切机会打击符篥三宗,好让自己成为新的符篥派代名词

    “谢灵运?谢灵运…”乐正法师的呼吸急促,也不知想说什么的不停念着这名字,冷脸如坠冰窟,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向天下信众解释……

    有人欢喜有人愁,与之呈现鲜明对比的,正是朝天宫座席,众人都欢笑不已,南阳子连连的哈哈抚须:“这个混小子,到底还有多少的秘密,为师心慰啊”

    “发了哈哈哈哈,发了”土地庙前,薛瑞狂喜的冲回去庙中雕像,马上赶往阴间迷龙赌坊,赌赢了钱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当然是拿钱了

    虽然多年的敌手大出丑,紫云真人、张天师却都面容沉沉,没有什么喜色,心念电转的想着怎么对付谢灵运,他们就不把刘子钰放在眼里,但如果温青峰、张承宗会碰到谢灵运,那最好现在就想好办法,比茅山宗准备得更加充足

    “这些祖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李尚德抑压着不满的嘀咕,却被旁边位置的洞微道长听着,这位江南道监第二号人物感叹道:“李大人,不是这些道门祖庭弱,实是小谢道友修为非凡、战力惊人,此子必不是池中之物啊。”

    洞微道长的话不无劝说之意,他比李尚德更有意识谢灵运的来头可能不简单,让谢忠言听计从的一个少年,这么多稀罕宝物,又姓谢,自己猜吧。

    “哼。”李尚德怒火烧心,却没有听出来,只道:“我倒要看看谢小子还能怎么样,真能拿下冠军不成?桐柏宫、龙虎宗肯吗?哈哈……”

    千人千态,万民万绪,真的是道之不尽,擂台上亦是一片纷扰,当谢灵运回过了神,一众道医就已经冲上台救治陶绍致,一番抢救之后,才以竹架抬走

    “好消息,陶小兄弟没什么大碍,肉身无伤,神魂有些受损,但静心安神半年,就可以康复了。”多闻道长向大家宣布完了陶绍致的伤情,就转而看向微笑的谢灵运,呵呵的问道:“谢客儿,这场比赛你赢得很艰难,老朽好几次也都以为你要输了。”

    “嗯,陶道友给了我很大的压力,幸好还是赢了。”谢灵运点头笑说,又环顾的向四面观众作揖致谢:“我得感谢大家刚才给予我的神念帮助,让我可以完成最后一招,谢谢”

    全场观众闻言顿时喝彩起来,金陵民众们自豪不已,不支持你还支持谁啊

    “慢着慢着。”旌麾道长疑惑的皱眉,却觉得抓住了一个话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得了别人的帮忙才赢的?并不是你本身的力量?”

    “道长此言差矣,如果不是我自己的本事,又怎么可以聚得大家的信念?”谢灵运反问,没说你行你上,却让旌麾道长反驳不得,他又认真道:“而且我不记得规则有说不可以依靠万民的神念出招,还有这充分说明了民意在哪里,所幸我没有辜负大家的厚爱。”

    “听到没有”竹竿道长现在已经是百分百的谢灵运拥护者,马上回呛过去:“陶小子刚才还用神灯真油呢,那算不算得了妖力的帮忙?”

    东市立时生起一片哄然大笑,让旌麾道长颇为尴尬……

    “呵呵,大家都很好奇阿客你的门画卷轴是什么法宝,可以介绍一下吗?”多闻道长适时的问道,也是真的很感兴趣。

    谢灵运脸露神秘的笑容,道:“那是我偶然得到的,就像大家看到的那样,能用来观想出神,化身关帝。”

    “谢客你战胜了茅山宗,这可真是了不起,心情怎么样?”竹竿道长紧接着问起这个问题,不放过打击符篥派的大好机会。

第一卷 第三百九十七章 禅话

    听到竹竿道长的话,谢灵运一笑,却没有兴趣再以言语羞辱茅山宗,对雷鸣筒说道:“我并不认为自己战胜了茅山宗,我只是赢了茅山宗的陶绍致。”

    这不是谦虚或者假意,而是发自内心的实话,如果是乐正法师拿着那两件神器来战,他是敌不过的,又何谈胜了整个茅山呢?再者茅山宗毕竟是一方大祖庭,有了桐柏宫和龙虎宗这两个强敌来借势就够了,又何需和茅山闹得势不两立?

    “嗯,好。”闻得他的回答,玉芝师姑一脸赞赏的神色,阿客答得很妥当,虽然他的少年意气很重,却不是鲁莽狂妄之人,乃是成大事者。

    要敌人,也要朋友,要借势,也要以祖庭制祖庭,此次群英会之后,朝天宫必然会受到至少桐柏宫的打压,因为朝天宫依然弱小,如果这盘棋只是一对一,就算不是一败涂地,也会是艰难险阻,所以需要更多的势力加入棋局,让它们为了“如何对待朝天宫崛起”的问题意见不和,互相制衡。

    这样桐柏宫想要打压朝天宫,要考虑的不只是世人百姓的反应,还有其它宗门势力的态度和行动,从而投鼠忌器。

    而朝天宫则可以抓住群英会带来的巨大声势,抓住这些时间和这个机会,趁着祖庭们争个不停,自己迅速变得强大,待它们反应过来,朝天宫已经真的谁都不怕了。

    制衡之道,牵制敌人的那一方,不一定是自己的盟友,也不一定有着共同利益,比如现在朝天宫和茅山宗这样,短期内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但不成为死敌就有了另一种可能。

    如果朝天宫转手被桐柏宫灭掉了,茅山宗不会高兴,更不会感谢桐柏宫,只会恼怒,只会更加丢脸。

    不丢脸的办法有两样,一是茅山宗某事上亲手击败朝天宫,找回声誉;二是让朝天宫壮大起来,证明不是自己无能,而是天时天命。

    而桐柏宫的行动会把这两条路都一起破坏,所以当事情真的发生,茅山宗不会坐视不管,不论是声援朝天宫,还是敲打桐柏宫,都足够了。

    说白了,朝天宫有一样东西,是茅山宗想要的,如果朝天宫完蛋了,不但得不到,更会被桐柏宫得到另一样东西,使得自己山门的损伤更大。

    只要不是迫在眉睫的死敌,茅山宗就有耐心慢慢去拿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会选择遭人诟病的饿狼扑食。

    以祖庭制祖庭,这是朝天宫身为弱者的无奈之举。

    想着这些,玉芝师姑的欣喜都淡了不少,不要被一场擂台胜利冲昏头脑,朝天宫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啊……

    “这小子还算识趣。”与此同时,乐正法师的面容缓和了一些,谢小子识得给茅山一个台阶下,也没有重伤绍致,看来还是敬畏茅山几分的。

    不过绍致作为下一代茅山掌教的人选,是不可以败的,更不可以败给一个普通山门的子弟,有了这一次,以后当掌教又怎么可以服众?在世人那里也永远带着一个“他败过给谢灵运”的耻辱头衔,不利于茅山的威势。

    如果不废除绍致未来掌教的培养目标,那么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由绍致亲自击败谢灵运,找回这个场子……

    但绍致需要休养半年以上……乐正法师抚了抚须,望了桐柏宫座席的方向一眼,仿佛见到了紫云老道的笑脸,他双目一敛,无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在这一年半载内,茅山宗要朝天宫好好的立在那里谁都碰不得

    一个听似简单的问题,却有着一场不亚于擂台斗法的交锋博弈,不过观众们不会想到那么多,众人倒是很惊讶谢客儿怎么转性了?

    “哎哟阿客你真是谦虚,茅山宗可是出了全力对付你的,你赢了陶绍致,差不多就可以等于赢了茅山宗啦。”竹竿道人仍然不肯放过这机会,继续的笑道。

    “差很多,道长你别说笑了,这是少年群英大会,不是宗门大会。”谢灵运继续的不接招,望了多闻道长一眼,让其结束赛后访谈。

    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多闻道长就出言笑道:“好了,我们把擂台交给阿客吧,老朽已经迫不及待想听他讲经了,相信大家也这样,呵呵。”

    “好”、“请小谢道长给我们讲经”果然四周观众们都纷纷热烈的鼓掌喝彩,其实就算阿客站在那里半个时辰,什么话都不说,那都是比之前三次讲坛要好得多的。

    掌声一片接着一片,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谢灵运也可以开讲了。

    他之前三次虽然都可以听得津津有味,却一直有留意着观众的反响,毫不让人意外,对于深奥晦涩的道经丹经,老百姓根本不感兴趣,也听不懂。

    看看四周,尽管大家都饶有兴趣的,但若然他讲上一会儿铅汞龙虎、阴阳大道,就算博得道人们阵阵叫好,百姓们也会睡着的。

    说些什么?这取决于自己到底要说给谁听,是说给道人们听,还是说给百姓们听?

    朝天宫需要金陵民众的拥戴他早已有了答案,当然不能浪费这次难得的机会。

    “有个小偷晚上钻进了一户穷人的家里,想要偷东西,结果无物可取,就开门准备走人。”谢灵运忽然开声讲道,众人闻之一疑,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他继续道:“这时候睡在破木床上的穷人喊了起来∶‘喂,那个汉子,你为我关上门再走。,”

    “小偷就没好气的说:你这家伙怎么此等懒,难怪你家一毫也没有。,穷人也没好气的说:道要我勤快辛苦的,赚来让你偷吗?,”

    “哈哈。”观众们响起了一片轻笑,这则故事十分风趣生动,而且好像有着一层深意,是什么呢?

    却同时又有很多道人都皱了皱眉头,这种话是……

    禅话

    谢灵运徐徐的念道:“本来无一物,何事惹贼人。纵使多珍宝,劫去还空室。”他笑了笑,想必老百姓很迷糊了,解释道:“这个故事并不是让我们不要踏实做人,却是另有深意。小偷实为邪魔,空室实为心台,小偷是来盗我们心中的清净明珠的。”

    “我们心里都有一颗光芒万丈的明珠,有人明珠自照,有人明珠蒙尘,如果我们时时都去擦拭它,看似皎洁晶莹,然而当邪魔一来,就被盗去了,因为那实际是一个无明执念。”

    “这就好比一个赌徒想要戒赌,他整天惦记着戒赌之事,提醒着自己不要去赌、不要去赌,先头是有一段时间戒了,结果一天正巧路过赌坊,他的赌心突然完全占据了心台,把他的明珠盗走,他急忙跑进了赌坊,非赌不可只再赌这一次,再赌这一次……”

    与此同时,阴间东岳地府江南区迷龙赌坊,薛瑞欣喜若狂的冲进了赌坊,一边尖声叫着:“谢灵运赢啦,谢灵运赢啦”

    “哇啊”赌坊立时沸腾了,买了谢灵运赢的赌徒们疯狂起来,鬼气都被喜气冲散;而买了陶绍致赢的赌徒则好像又死了一次,面色惨白……

    “而又有一个赌徒同样要戒赌,但他没有整天惦记,也没有刻意提醒自己,他心里坦荡荡,他放下了。每一次路过赌坊,他才想起戒赌之念,虽然也有困扰,却每一次都能克己,径直走人,道心变得更加坚定。他心中似乎没有明珠,却亦没有执念,最后真正的放下。到了那时,就算把他关在赌坊里,他都不会去赌。”

    虽然谢灵运有意往粗俗去说,普通百姓们还是听得似懂非懂,吴生妹困惑的挠头:“小谢道长的意思是不是,如果要戒赌,就不能整天想着?”

    “有什么话直说嘛”阿蛮也被弄得很没好气,看向旁边的明珠,问道:“你听得懂吗?”

    “听得懂。”明珠微微点头,美脸柔柔的,又道:“谢公子说的道理,我感觉跟《道德经》说的‘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是一样的,前一个赌徒就像火,想要强行烧掉自己的赌心,却越烧越旺;后一个赌徒就像水,由着赌心流逝而去。”

    又是《道德经》,什么以柔制刚是吧阿蛮撇嘴皱眉,又问其他几位少女:“你们也懂?”

    “懂啊。”众女都点头,这道理不深,而且阿客说得很明白。梦若轻叹道:“‘天下莫不知,莫能行。,道理虽浅,要做到那样的心性境界是很难的。

    “是啊。”众人都不禁又点头,灵鹿儿稚声喊道:“大哥哥教我们不要执着,阿蛮你不懂吗?”纯儿认同的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我不信……阿蛮的脸庞隐隐闪过一丝羞红,心情忽然有点坏,一个个圣人真人似的,不争?那他现在站在擂台上于嘛,出家当和尚去啊……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时候,台上谢灵运又念了两句诗,慧能的千古名言,又道:“不管是修道人,还是普通人,要活得自在,就要多多放下,不过放下通常都不能一念而成,放不下的时候,不要执着于放下,否则那本身就是放不下。不要去理它,任它在那里蒙尘,它会自然消失,心魔也不会去盗的。”

    尽管还是高深,好歹比之前的三次只是念经解经有趣得多,百姓们大感有理的赞叹点头,少女慕徒们都眼冒星星,阿客真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呀

    不过在座的众人中,还有整个金陵城内,也信佛的香客们是不少的,他们听着有点疑惑,好像有些佛语?

    “刚才的故事是禅话。”谢灵运突然笑说,看看四周的众人,“就是佛门禅宗的话。”

    道人们立时一片轰然,说些禅话不打紧,可没想到他直接承认了,谁不知道道门和佛门素来互相排毁的,他在道门的群英会这么说,意欲何为?

第一卷 第三百九十八章 朝天宫之宏

    禅话?这小子在想什么道人们几乎都怒了,这里可是道门群英会,洞微道长等一众道官都疑惑的皱起眉头。

    而金陵道人们更为抱怨,他们经常都会跟栖霞寺的和尚们起争执,作为佛门三论宗祖庭、也是金陵唯一教门祖庭的栖霞寺,对于道门在金陵举办这场群英会,是颇大意见的,说扰了清静,又说不空不空……

    为此之前都有过了一些摩擦,三论宗和尚大骂道门要占东市一个月,若不是官府出面,还真摆不平。

    现在在东市十万观众内,是看不到有任何和尚的身影的,不管栖霞寺、灵谷寺、鸡鸣寺等等,都联合起来抵制群英会。

    当然还有些道人不怒,净明道改革派的众人,因为他们是主张三家合参的,但亦是很疑惑,之前刘子钰讲经时有意避开这个敏感话题的,谢灵运为什么要触这个霉头?

    “是的,刚才我说的是禅话,却也是道话。”对全场的反应,谢灵运早有意料,话声大了几分:“诸位都可以看见,宗门之间争斗不休,丹道、符篥,道门之外又有道佛之争…小子想问大家一个问题,禅宗叫人明心见性,道家叫人清静自然,可有什么分别?”

    “刚刚旌麾道长说,我用了符篥派的招数,那也说得没错,但家师常说‘旁门也是门,左道也是道,,道法三千,最重要的是怎么用。就像大家从这里回家去,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的。我们朝天宫认为,只要合乎天理,于世有益,于人有利,什么路都可以走,什么道法都可以用,这就是朝天宫的宗旨。”

    “这样好啊”百姓们闻言纷纷叫好,称赞不已,他们听得懂小谢道长说什么:哪个神仙圣佛灵验就拜哪个

    然而这番话的用意很深,紫云真人的脸色更加沉下来……

    玉芝师姑又一次赞许的点头,阿客说得很好,把事先一起定下的话题都说出来了。

    朝天宫继续发展壮大下去,必然会遇到一道坎儿,属于什么宗派?如果继续现在的“南宗山门”身份,再怎么样,都只会成为又一名观,与现在的南宗三大名观并称为南宗四大名观,那样的话,朝天宫永远不可能傲视群雄。

    名不正则言不明,言不顺则事不成。只要朝天宫一天是南宗山门,那么桐柏宗一天都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刃,对方毕竟是南宗祖庭,斗到最后,定然会占着道理。

    除非,朝天宫不再是南宗山门,而是一方新兴祖庭。

    现在阿客说的话,正是在积累着成为祖庭必要的声势,首先要有南宗的理念不同,有着自己的一套教义,有着大量的信众,才有了晋升机会。

    当时机到了,再谋求得到朝廷的承认,朝天宫就可以像华盖宗、神霄宫、明师宗等符篥祖庭一样,自立门户,再以金陵为都,向四面八方发展势力,在江南各地树立山门,一点点的瓜分南宗和符篥各派的地盘,则大事可成。

    “很多道友都在骂我。”谢灵运看看四周的笑说,惹得百姓们一阵群情汹涌。

    就在擂台边,张承宗、温青峰都冷眼旁观,他们看得出朝天宫的用意,但在他们高傲的心中,朝天宫想成祖庭?不过是跳梁小丑之举罢了。

    “谢小子,我都要骂你一声的。”旌麾道长很有些不满,严肃的道:“佛门和我们道门有着极大的分别,老道听闻你多红颜,若你是佛门中人,早被逐出师门了去”

    谢灵运不禁失笑,全场观众也有轻笑的,少女们都微微点头,这话倒也没错啊

    听着反响,旌麾道长颇为自得,抚抚长须,哼的道:“你把那些番邦胡僧的歪理,与我们玄之又玄的道理相提并论,该骂,该骂”

    “哈哈哈。”谢灵运摇头大笑,摆明着不认同,稍作酝酿,就反驳道:“道长此言差矣,佛门出家,道门丹道北宗全真派也出家,那又是什么理来着?

    “这个……”众目睽睽之下,旌麾道长支唔不能答,虽然他很是不喜整个丹道,总不能直接说“全真道士都是扯淡之辈”,只能道:“那不同……”

    “什么不同?”事关山门的未来,谢灵运自然要步步紧迫。

    旌麾道长就好像被人将死了,下一步怎么走都徒劳无功,只得望了多闻道长、竹竿道长几眼:事关道佛之争,你们总该说几句话吧

    “两者并无太大不同,都是为了一心清静修行而采取出家这种法门。”

    谢灵运自问自答,并不给其他人搅局的机会,当然两位道长也无意插话,他继续声若洪钟:“一个巴掌拍不响,如今世道,不论是我们道门,还是他人佛门,常常挑起一些恶俗的争斗,道门说老子西行化胡才有了佛门,释迦牟尼是老子的徒弟,佛门又说佛祖是老子的师傅……”

    他说着一笑,真的很可笑,老早就想说这些话了,看看观众们,又道:“还有旌麾道长所说的,你是歪理我是道理,那么小子要问,佛说生皆平等,,错了吗?庄子说‘以道观之,物无贵贱。,却又对了吗?这又是何道理

    “呵呵……”旌麾道长反驳不了,只好以假笑掩饰尴尬,竟然被一个舞象小子问住了,他的面子要往哪里搁啊……

    这下竹竿道长更不好出声,因为那两句话确是一个理儿……

    “都一个意思么?”百姓们面面相觑,然后确定了下来,既然是同一个道理,又说的平等,那互相踩踏对方岂不是自相矛盾?在他们心中,隐约多了一个应知:除了平时拜神求愿,道佛也可以同时修行的……

    谢灵运郑重的说:“何谓道?道门、佛门和其它种种宗门,无不是在同一个天地宇宙之中,所以我相信大道唯一,我们这些碌碌众生追求的道,都是同一个东西。”

    是不是谁都不知道,反正他的话让道人们越发有些不满,说得似乎像模像样,但道门就是比佛门强

    “谢小子,你年纪尚轻,想得不够深刻。”旌麾道长依然在批评,虽然也说不出什么有份量的话。

    这时玉芝师姑生起了一丝紧张,这番话说到这里就够了,再说下去就会适得其反,引起道门太过反触的话,朝天宫就会如无根的浮萍,莫说祖庭了,道教山门都当不成。

    还好,谢灵运一直保持着冷静的,没有被一腔少年热血刺激得失去分寸,他把话锋收了回来:“这都是小子的一些浅见,道长你不同意,今天我也不与你争,不过以后我们可以找个机会再好好的论道。现在呢,我想继续介绍我们朝天宫的事儿。”

    当下,他向全城民众们滔滔不绝的讲述山门的一些事迹,加深大家对朝天宫的认识,又把山门的十方院即将在近期开张之事公之于世,欢迎修士们来住

    这个十方院对于朝天宫来说非常重要,办得兴旺的话,道友客人来来往往,如此由他们之口把朝天宫传遍天下,那么山门的声势自然会急速提高,真正成为天下有名的丛林圣地。

    “另外,为了庆祝小子进入四强赛,我们朝天宫将于明天在冶城山山脚的山门前,举行慈善派米的活动,来者人人有份大家到时记得来参加——”

    谢灵运又笑着公布了一个好消息

    “好”这下百姓们更加兴高采烈,派米好,派米好啊那什么天师道不是入教要人先交五斗米么,人家朝天宫派米这才是慈悲心肠,才是神仙真人嘛

    普通人家当然在乎那一袋米,富贵人家也觉得阿客派的米珍贵,都想着明天要赶早去抢

    龙虎宗众人心里都颇不是滋味,尤其周围投来着异样的目光,张天师的双目闪过怒色,朝天宫这么做分明是堵死天师道走入金陵地的最后一丝可能,那些之前对天师道心动的百姓民众,现在肯定又改变心意了……

    “还有还有。”谢灵运喊了一声,继续喜事连连:“小子明天带着山门的医疗团队,同样在山门前,亲自坐诊,若然哪位乡亲有什么不适,头痛发热、奇难杂症,也可以前去免费看个病,我们定当竭力而为。”

    “好”全场全城立时爆起了又一片更为热烈的喝彩,小谢道长可是向来颇有医名的,数不胜数的人都心动了。

    对老百姓而言,许祖下凡来讲一天经,都不如得到些好处来得实际,又派米、又看病,都是免费的,这下子连以前对朝天宫不太欣赏的百姓、神乐观等山门的多年香客,都拍烂了手掌,原来朝天宫这么好以后就去那里拜神了

    谢灵运又笑谈了一阵闲话,让民众们倍感亲切,当差不多半个时辰到了,天色已是黄昏,在不绝于耳的掌声下,他才走下了擂台。

    美脸灿烂羞花,玉芝师姑笑得很开心,朝天宫赛前定好的目标,全部都完成了,而且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

    “呵呵呵。”与此同时,紫云真人也在笑,目光却在发寒,看来朝天宫的野心很大啊,不知道谢客儿懂不懂一句《道德经》“祸莫大于不知足”……

    朝天宫,大祸临头了。

第一卷 第三百九十九章 积功累德

    从八强赛到四强赛,中间同样需要休息两天,冶城山在一片欢天喜地之中度过昨晚,然后是一个不眠之夜,明早就要派米,可得提前准备好。

    道人们连夜把一袋袋大米搬运到山脚下,他们可不准谢灵运用乾坤法宝搬运,说要为山门出一份力。

    此时天空微微亮,山门前的米袋已是堆积如山,足有一百石米,以及专门定制的二千九百石“米票”,都是帮衬城中大成米行买的,无论那场八强战是输是胜都会派。因为近年都风调雨顺,一顷地就可以收成二百石甚至三百石,所以米价不高,三千石不过花了二千多两银。

    如今朝天宫有钱大手一挥,买了。

    三千石米就是三十六万斤大米,朝天宫今天准备每人五斤的派,足够七万多人前来领取,大概也差不多了。

    如果不是大成米行一时之间没那么存粮,一起摆在那里,定然十分壮观。

    玉芝师姑吩咐了整个山门都要小心提防着发生意外,因为紫云老道绝对不会闲坐着,而让朝天宫如愿崛起的,常言说扼杀在萌芽中,就在今天,恐怕桐柏宫就会来砸场子。

    虽然卯时都未到,百姓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到来,在道人们的维持下,井然有序的排队准备领米,随着太阳初升,晨曦洒照着大地,冶城山前的街道已是人声鼎沸,一派水泄不通的景象,众人大多还在谈论着昨天谢客儿那场比赛,神色兴奋。

    季通一家也早早的来了,他们虽是大富之家,但季母说这些可是“灵米”,吃了全家的福碌寿俱增,一定要来领一袋。

    “怎么还不见小谢道长出来呢?”人山人海,季母张望着山门那边,胖脸上满是尊崇,如果她年轻二十岁,肯定是疯狂的少女慕徒之一。

    说谢灵运谢灵运到,众人顿时一片欢腾,齐齐喊着“阿客”,而在他的身后,跟着一群红颜知己,少女们果然个个都是人间绝色,风情各异,让人称羡

    “各位乡亲父老,早晨”

    来到人群前面,谢灵运抱了抱拳,同时眺望了一下,已经来了数千人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有人踏人的危险,想来桐柏宗不至于那么歹毒,但派米确是刻不容缓。

    他笑说道:“像昨天说的,今天来的人,人人有份,永不落空不过现米只有一百石米,先到先得,每人一份,派完就派‘米票,,凭着米票可以到大成米行拿到同样的一份米,都一样是五斤,童叟无欺。另外,为免阻塞这里的道路,大家拿了米就要归家去,改天再来冶城山进香还愿,各位乡亲,可好

    “好”众人爆起一片应好之声,一张张脸庞满是笑容,还是朝天宫好啊

    “等会我们拿了米,马上就上山去捐香油钱,捐一千两”季母的语气说一不二,这可是大善事,得大功德的。季通和季父乐呵呵的点头,一千两就一千两,还好没说一万两。

    当下,热热闹闹的派米活动开始了,老百姓们一个接着一个的上去领了米,然后乐滋洋的离去,感谢之语连绵不绝。

    同时进行的还有免费看诊,就在二十丈开外的山脚草坪上,摆放着诸多桌椅,还有几列搬下来的药柜,谢灵运、铅汞师叔、纯儿、梦若、黄进……道医阵容十分强大。

    南阳子和玉芝师姑当然也擅医术,但下象棋的时候,帅棋不能冲锋在前,如果不幸出了什么问题,就还有回转余地。

    一个个病人愁眉不展而又满怀期待的坐下,谢灵运望闻问切,对症下药,就连一些受惊过度之类的魂伤也能治好,让病人们欣喜笑着离去。

    这其实也是在修炼之中,性功证道境并没有多少层多少阶,但大致可分为前中后三重,所谓证道就是以各种方式去实行自己的誓愿,“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是也,滋长神魂,看透大道,从而一朝闻道。

    但到了证道境界,所有修士的性功步伐都会减缓,证道乃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不一定就有所得,甚至经历数十年,依然迷迷糊糊。

    就算是禅宗六祖慧能,二十多岁参学佛法而明心见性,说了“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而得到五祖弘忍的衣钵真传,这样还要隐遁了五年,去躲避师兄弟们对祖位的争夺,以及继续明心,这才说出“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的话,真正出家受戒为僧。

    接着慧能才开法讲经以证道,一讲就是近五十年,才得了大解脱,入灭圆寂,史载其时“异香氤氲,山崩地动,林木变白,日月无光,风云失色”。

    对于谢灵运这样许下“永拔三界苦”之大誓愿的人来说,证道有三宝:立言、立功、立德。

    译经著书、度人济世……一切有益于世的事情,都可以启发心性,以及积功累德,像现在这样为百姓治病,自然也是立功德的一种。

    “小谢道长,我的病有点难言之隐,不知能不能到一边去说……”

    刚刚走了一个普通风寒的大汉,一个二十五六年华的小妇人羞羞的落座,望望谢灵运身后的众女和几个孩童,支唔一阵才轻声说道,满脸不好意思。

    谢灵运有为病人**考虑的,所以排着的队伍都离这里有三丈,没想到这位夫人还是羞于启齿,不会是什么女人病吧?医者父母心,他倒不会尴尬什么,但对她的名声无益,就说道:“夫人,如果是女人病,你去那边找纯儿帮你看。”

    “不是不是,小谢道长误会了。”小妇人连忙羞然摇头。

    “呃。”谢灵运就让身后众人先走开,再问道:“现在这样行了么?”

    “行了,哎”小妇人未说先叹,也算柔丽的脸上涌起哀愁,讲道:“小女子郑氏,和我家夫君成亲已近十载,以前是对恩爱夫妻,让十里八里的街坊都称赞羡慕的,但是……”

    求美颜药?求子?谢灵运心头颇为疑惑。

    “芳华易老,这两年来我家夫君虽然一样宠爱我,但是…房事却越来越少,自从年初他纳了一个美妾,就更是如此。”小妇人说着不禁泫然欲泣,连连的哀叹,又充满期盼的望着谢灵运,求道:“小谢道长,小女子听闻过世间有‘夫妻恩爱药,,服下之后,夫妻两人一刻都不想分离的,你可否……”

    原来是求恩爱药谢灵运摸了摸下巴,普通夫妻成亲十载,激情有些冷却下来是正常之事,但他又怜惜郑氏的心情,想要帮她一把。

    “不知你们有没有儿女?”他问道。

    “育有一子,小名憨吉,今年七岁。”郑氏微微点了点头,又哀道:“不过生憨吉之时,大夫说我因为体弱伤了身,所以一直到现在未生第二胎。”

    谢灵运就先给她把了把脉,以一丝真透去探了血气一番,“是有些阴虚,我给你开几服药调理调理,应该可以好的。”

    “真的吗?”郑氏顿时大喜,几乎哭了出来,这些年看了不知多少大夫、吃了不知多少药都没用,可现在小谢道长出马,她又看到了希望然而现在夫妻失欢,也冲淡了她的喜悦,她尴尬的追问道:“小谢道长,夫妻恩爱药…

    “我的确有那样的符药,但我不想开给你。”谢灵运认真说道,郑氏失望的一愣,他微笑道:“想不想不靠符术,让你夫君重新爱煞你?”

    “想”郑氏双眸一亮,迅速点头。

    “海棠”谢灵运大喊了一声,让那边偷看着的众人吓了一跳,海棠哎的应了声,莲步走来,腰姿如柳絮飘摆,问道:“怎么啦?”他对她耳语嘀咕了一番,却正是叫她给郑氏传授一些迷死人不偿命的媚功,可以的话床第之技也传一些……”

    海棠顿时银铃清笑起来,翻了翻媚眼儿,娇嗔道:“那么多女人你不叫,就偏生叫我,最适合的人选一定是我么?”

    “哈哈还真是。”谢灵运觉得这是一种赞美。海棠却不高兴的噘嘴,似是啐他一口的仰仰头,这少女风情不觉粗鄙,只让人心神荡漾,他凝神道:“别闹了,你这就带郑夫人去那边树林说说。”

    “说?说有什么用呀。”海棠又是一串清笑,纤纤葱指放在樱唇上吮了吮,似羞似娇的道:“我那一身功夫,还不都是你亲身在床上教的……”

    我什么时候谢灵运一下子有些脸红,无语了,却又心痒痒的……这个害人的妖精

    听着人家夫妻打情骂俏,郑氏又羞赧又羡慕,也被这少女的风情所惊,事前自己的幸福,也顾不得那么多,恳求道:“谢夫人,你一定要教教我啊”

    “人家可不是谢夫人呢。”海棠有点幽怨般的轻哼,眼波流转的望了望谢灵运,就转身往那边树林走去,“来吧,我尽量说说,能学到自己看你的了。

    郑氏向谢灵运真挚感谢了一顿,就急步跟了上去……

    “下一个。”谢灵运摇头笑了笑,大声喊道。

    与此同时,派米活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这时候一个白首老翁和一个魁梧壮汉正领了两袋大米要离去,那老翁高兴得满脸红光,然而走了没几步,却突然昏厥过去——

    “爹”壮汉眼明手快的扶住,老爹已经七十好几了,他瞬间吓得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慌喊了起来:“救命啊,我爹晕了,小谢道长救命啊,谁救救我爹”

    四周热闹哄哄的,他的声音都传不开多远,在周围几个百姓的急促提醒下,他一边按向老爹的人中穴,一边继续喊着救命。

    “让开”过得几十息,那边谢灵运才闻讯赶了过来,众人紧跟左右,他一看老翁满脸红光,还被其子按着人中,立时大惊,急道:“别按人中,把老丈慢慢放到地上,快”

    这是小谢道长的吩咐,壮汉没有半点迟疑,马上照做。而谢灵运从银针布袋取出一根银针,当老翁被放好,便卷起他的衣袖,持针刺向他的手肘曲池穴,轻缓地灸了起来……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之下,没一会,老翁就悠悠醒来了,谢灵运松出一口气,幸好及时赶到,迟一会就麻烦大了,他向欢呼的众人笑道:“老伯没事,老人家心绪激动、血气上冲,就容易昏厥。但记住,满脸红光的情况,千万别按人中”

    “人中穴是刺激血气上涌的,那样做等于火上添油,只有脸色发黑发紫才按;红光的话,可以按这个曲池穴,疏风通络、降低血气。”

    说罢,他收好银针,起身又道:“大家都散了吧,大叔你快带老丈回家,这里太过热闹,对老人家不好。”

    “谢谢小谢道长”壮汉千多谢万多谢,而百姓们也喜笑呵呵,差点好事变坏事,幸得阿客妙手回春

    这时恒宝摆摆手,威风地鹦鹉学舌道:“都散啦,都散啦”

第一卷 第四百章 讲缘起性空的和尚

    这个早晨还很漫长,派米和看诊正进行得热热闹闹,当巳时刚过,阳光明媚之际,该来的还是来了,不过来者多少有些让人意外。

    “师哥,师哥”恒宝和灵鹿儿急冲冲的跑来,两人肩上的豆豆芽芽也急声鸣叫,两人争相急道:“那边来了一群和尚”、“二十多个”

    “和尚?”医桌后面,谢灵运惊疑的皱眉,一边继续给前面的大汉病人执笔开药,一边问道:“是哪家寺院的和尚?”

    “认不出来……”恒宝有点讪讪。

    开好了药,谢灵运让后边排队的病人们先作等待,就带着众人走向那边的派米人群,果然远远便见到一群灰色僧袍的光头和尚站在那儿,一个个神情淡淡,来者不善的样子。他认得出来,这些都是三论宗祖庭栖霞寺的僧人。

    “他们来做什么?领米?”阿蛮不解地相问左右,众人都摇头不语,她耸肩道:“应该是这样吧,和尚不是喜欢乞食么,现在这里派米还不来抢么。”

    “去看看就知道了。”谢灵运又看向杳渺姐妹,道:“你们马上去找玉芝师姑下来。”

    幽渺道:“师兄,我去就行了,让姐姐留下来帮你。”她说罢就转身快步奔去。

    幽杳素来多智的,一脸凝重,冷声道:“师兄,这恐怕是桐柏宫的借刀杀人之计。”

    “嗯。”谢灵运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桐柏宗想要打击朝天宫,现在这种时候自然不好亲自出手了,但如果以什么法子驱使了栖霞寺僧人过来,却会得到更好的效果……

    桐柏宫想要的无非是遏制朝天宫的发展壮大,你们不是想成为新祖庭吗,只要让你们的什么教义、什么山门宗旨都成为笑话,看你们成个什么祖庭

    眼下,若然这帮僧人故意刁难朝天宫,让他们当着成千上万的民众面前丢个大丑,造成朝天宫根本不懂佛法,也完全不受佛门承认的流传印象,那么今天因为派米和义诊带来的声势,将会从仙药突然变成毒药,毒死自己

    那样一来,百姓们真得挠头了,朝天宫到底是受着满天神仙圣的庇佑,还是神棍的传人?二来,修士们的青眼又望向别处,十方院的热闹兴旺则成泡影

    如果叫桐柏宫如愿,这一手借刀杀人可谓是打蛇打着了七寸。

    “小谢道长”这时排队领米的百姓看见谢灵运等人走来,纷纷叫唤了起来,一片哄然。

    谢灵运微笑的点头示意,径直走向僧人们,双手合什的拜了拜,笑脸迎人的道:“各位栖霞寺道友你们好。”

    众僧为首一人披着一件赤红袈裟,显然是栖霞寺里地位受人尊重之师辈,中年年纪,中等身材,面容平和清瘦,光秃秃的头上有着两排戒疤,目光深邃寂然,分明有着高深的心性修为,命功看上去则普普通通,大概连结丹都未成

    “贫僧慧中。”中年和尚双手合什,神情不变,话声缓缓的说道。

    “哦。”谢灵运微微点头,听到这名字,想起来有过耳闻,是栖霞寺住持慧超法师的师弟,也是栖霞寺有名的讲师之一,通经熟典、能言善辩,可以说有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以前曾经多次在坛台上把神乐观等的道门经师说得哑口无言。

    这家伙不是省油的灯,更不会怀着善意而来——他是有名的“笑道派”中

    “秀外慧中么?”阿蛮噗嗤的自己先笑了,好不容易才有了显现自己学问的时候,当然不能错过,又忍不住道:“光秃秃的,也不是很秀嘛。”

    幽杳连忙对她使了一记眼色,现在最好不要乱说话,小心被对方抓住话柄

    梦若和明珠都淳朴,再加上对佛门不甚了解,所以虽然聪颖,却都没有这种意识,闻言只是微笑。纯儿在那边看诊,海棠去了给郑氏传学还没回来,龙女和阿蛮不对付的,也没有自讨无趣的说什么,而阿蛮向来不爽两个鬼女……

    所以完全没有领悟到那层意思,她笑哼一声:“出家人不打诳语的,长得丑就是长得丑,人家也不在乎,你急什么?”

    “阿蛮。”谢灵运无奈,失去话题主动权了……

    “呵呵。”果然慧中法师似笑非笑的回应,就道:“小谢觉友,听了这位女施主的话,贫僧不住生起一问,何谓美,何谓丑?”

    妈的这个问题好大……谢灵运心里直接骂开了,他今天就没有论道之意,派个米治个病好好的,这些和尚为什么偏要来捣乱呢?但是看看周围老百姓期待不已的目光,他知道不能不说点什么……

    心念电转下,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他就哈哈道:“大师你看看她们,那就是美。”他指了指一众绝色少女,又指指自己,笑道:“这就是丑。”

    “哈哈”、“小谢道长你太谦虚啦,我看潘安都没你英俊。”周围百姓们纷纷大笑,恒宝见机举臂高呼:“谢灵运最英俊”

    幽杳暗松一口气,幸好主上机智,用这种诙谐相对的方式揭过去,没有给慧中法师借题发挥的机会,让大家以为是在开玩笑,而不是严肃的论道争辨。

    阿蛮也看出不好来了,恨得咬咬牙,好个秃奴,心肠太坏了

    “小谢觉友何丑?”慧中法师自然不肯就此揭过,马上就又连问道,好像昨天谢灵运追问旌麾道长一般。

    “我也不知,为此总不能心安,请大师指点一下迷津。”谢灵运巧妙的把皮球踢了回去,应对这个危机不是非得辩走这帮和尚,一副虚心请教佛法的做派也可以,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把朝天宫明明有的佛性蒙上一层尘埃。

    见慧中法师的眉头微微一扯,虽然十分轻微,但阿蛮还是捕捉到了,添油加醋的道:“大师啊,他整天这样很苦恼的,你就指明他吧说清楚一些喔,也让我们听明白”

    “是啊是啊”百姓们连连点头,禅话固然有趣,听不懂深意也够烦恼的

    这里只有很少人清楚,三论宗不是禅宗,不会说禅打机锋的,也不会忽然就念“阿弥陀佛”,那是净土宗和尚的标志。

    不管怎么样,慧中法师阴人不成,反被谢灵运阴了一把,突然就成了你问我答,失去了主动权不止,还要面对一个大哉问,心安?他不能像达摩那样说“你把心挖出来,我就给你安”,那是禅宗……

    一众僧人都颇为不满,这小子大大的狡猾。

    “心难安,是因为你心动。”想了一小会,慧中法师也没什么顿悟,说出三论宗的标准宗义为答案:“心动是因为缘起,但是一切事物皆无自性,缘起即性空,小谢道友如果看破了这一点,也就没什么不能心安的了。”

    涉及到什么缘起什么性空,百姓们果断听不太懂,又是阿蛮建功立业的时候:“大师大师,缘起是不是说爬起来?”

    正所谓“缘木求鱼”,在佛家让缘字有了如今最为常用的“缘分”之前,缘字的最主要一层意思就是爬,爬上树去找鱼。

    谢灵运几乎失声而笑,好不容易才咽下去,看看慧中法师的脸色都变了,真有阿蛮的,好好的缘起,就这样被她毁去……

    “那性空呢?爬起来怎么就会性空?”见心上人赞许,阿蛮得意的追问。

    “小谢觉友你认为呢?”慧中法师又想把皮球踢去。

    “大师,我认为你说得不错,今天着实来了太多百姓,我还要去给病者解愁,恕不能陪你们了。”谢灵运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抽身时机,合了合手,就带着众人转身要走。

    百姓们对此十分理解支持,“小谢道长慢走。”、“辛苦了”

    “且慢”然而慧中法师又叫住了众人,他一脸肃容,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闲扯的,既然这样不成,他只好单刀直入的道:“贫僧听闻小谢觉友昨天在东市,说朝天宫也参学佛法,我们栖霞寺作为佛门一方祖庭,很感欣然和兴趣,所以今天特意让我前来,与你们谈法一场。”

    谢灵运霍地怒火直窜,俗僧俗僧他冷声道:“还请你们看看周围,大家在忙着领米,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我诊断,大师何以缠着我谈论佛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与其坐而论道,不如治病救人,若大师有意,我们再为你们设一医桌至于谈法,免了。”

    “是啊”、“说得好”百姓们喊声纷纷,这时都毫不犹豫的全力支持朝天宫,刚才小谢道友有理有节,而且一直在为民做实事,这些和尚捣什么乱?

    眼见群情汹涌,慧中法师知道今天不可能砸场子了,再待下去更对栖霞寺的名声无益他就算郁闷也只能道:“也好,今天不谈,我们再定个时间谈就好。”

    栖霞寺是一定要找茬的,避得过今天,他们明天还会来。谢灵运沉默的想着,先拖着想想对策吧,就道:“此事不急,待群英会结束之后,我们山门才有闲暇做其它事,现在群英会的事为上,我可不能让大家失望啊。”

    “好,等群英会之后,栖霞寺再和朝天宫开坛谈法。”慧中法师说罢,便不由分说的带着众僧离去。

    听到又有热闹事,百姓们倒是颇为期待,还有人问着:“小谢道长,到时候是你上坛么?”、“你可得说浅一些啊,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大老粗。”

    望着和尚们走远的身影,谢灵运双目闪过一道决然,知道朝天宫要崛起,势必困难重重,不过他和大家早已做好准备,有信心战胜一切

第一卷 第四百零一章 钟馗门画

    “阿客,你们应对得很好。”

    玉芝师姑下来到山门的时候,慧中法师等人早已走远了,她一见危机已经解除就先回山去。这天直至黄昏时分,都没有意外再发生了,三千石大米全部派送完毕,而谢灵运等道医队也看治了上千名百姓,一时间金陵城内对朝天宫的赞美声四处可闻。

    皎洁的月光照下,众人才正式收工,回到了山上道观。

    西山道院大厅,内门所有人都在,当谈到早上栖霞寺前来找茬一事,玉芝师姑赞了谢灵运几人一番,又道:“其实不管有没有桐柏宫从中挑衅离间,栖霞寺都会找我们麻烦的。”

    “嗯。”南阳子、谢灵运等熟知金陵宗门争斗的人都点头,三论宗是什么德性?说难听点,四处咬人为乐的,栖霞寺向来把金陵看作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以前就神乐观那样的声势和规模,栖霞寺都不乐意看到,何况现在朝天宫

    如果金陵多了一个祖庭,栖霞寺就不是这里的唯一祖庭了,他们会不咬朝天宫吗?

    远交而近攻现在栖霞寺和桐柏宫有了共同的利益,一拍即合也就不出奇了。

    “这个难关我们必然会面对,哪家赢了,哪家就是金陵的修门执牛耳者。”也许是这样,玉芝师姑一点都没有气恼,全在意料和计划之中,她忽而微笑的问道:“谁去登坛?”

    朝天宫虽然是三家合参,但不是人人都精通的,说到佛法这方面,就有四大人选:南阳子、顽空师叔、博佑师叔、谢灵运。

    对手可是慧中法师,博佑师叔并不适合出战,只因他始终没什么真传修为,如果在坛上面对着慧中法师释放的神魂压力,可能失魂落魄的,有什么道理都说不出来。而师傅和师叔的身体不好,体力恐怕支撑不了可能会持续一整天之久的谈法,而在吃仙药前,都还需要调养一番……

    所以最好的人选是……

    “师姑,我来吧。”谢灵运认真的说道。

    也没人跟他争,南阳子抚须的微微点头,顽空师叔喊道:“阿客,到时候师叔做你护法。”

    “先就这样定了,现在先打好四强赛,这事知道就行了,不必分心惦记。”玉芝师姑说道。

    就在今天下午,官府公布了四强的对阵情况,不出所料的张承宗对阵刘子钰,温青峰对阵谢灵运,如此则已经保证了决赛是由符篥对阵丹道。

    相比栖霞寺的挑战,四强赛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能拿下冠军的话,那么底气就又是不同了。不过茅山宗让他们见识到了大祖庭认真备战而可以有的战力,而桐柏宫这回肯定是倾尽全力的为温青峰做战备,非同小可。

    玉芝师姑几人并不清楚谢灵运还有没有什么法宝神功,所以不敢抱有什么信心,望向他的目光都似乎在说:“你现在的成绩,我们已经十分满足,十分惊喜了。”

    “各位,我也不敢保证什么,但我一定全力以赴,誓要叫桐柏宫滚出金陵”谢灵运决然说道,他打算明天回去仙宅一趟,看看如今能不能打开那些房间,得到什么新的助力。

    毕竟对陶绍致的比赛真的几乎输掉,而温青峰比陶绍致又强过一个层次。

    “逊师傅,你在天之灵,若是看着群英会,也该知道现在徒弟最需要什么了,那些屋宇,就不要再关着了……”

    次天一大早,谢灵运带着阿蛮、纯儿、杳渺姐妹一起下山去,前往云龙山,为免被人跟踪埋伏,还使用了易容隐形等诸多的法术,倒不是变为女儿身,戴上鲛皮面具而已。

    但如果有阳神高手散为真气的跟着,他们以肉眼是无法察觉到的,这种时候,又是聚宝盆发挥出了重大作用,探一探周围的灵气情况,阳神高手也无所遁形。

    幸好紫云老道还没有这么下作,五人无惊无险的踏上了仙宅,当呼吸到那浓郁鲜鲜的灵气,颇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欢迎回来,我的主人。”稻草人伫立在竹林入口处,和上回离开之时,一动都没有动,它向五人嘎嘎笑道:“这段时间无人乱闯,非常平静。”

    “有人乱闯进来,你也做不了什么”阿蛮大力的拍了它脑袋一记。

    谢灵运心急着做尝试,点点头就不管稻草人了,快步往宅院那边走去,很快,刚刚要走过院子柴门,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公子怎么了?”纯儿问道。

    “钟馗门画”谢灵运望向右边的柴门,不同左柴门的空荡荡,上面依然贴着一张门画,一个手持法剑的红袍大汉,络腮胡子、横眉怒目,十分的威武,正是镇宅圣君钟馗。

    他心头大动是因为关帝门画已经升到最高的金边了,而自己又已经是证道境的性功,是不是有了足够能力撕下这张门画了?

    一试就知

    在四位少女紧张的注视下,他伸出了满月之手,放在钟馗门画上面,微微闭目做着感通:“镇宅圣君,有请你随我一起捉鬼降妖,荡尽世间的邪魔……

    抓着门画的边缘,他突然用力的一撕……

    唰唰众女就听到了天音般的声响,四双明眸都瞪大,只见那张钟馗门画大放红色光芒,被谢灵运一撕撕了下来成功了

    “哇哈哈哈”谢灵运如获至宝的双手捧着这张新门画,欣喜若狂,大笑不已,心中真是有一万匹马奔过那么沸腾,终于撕下了,终于凑齐了柴门的左右门画

    原来要关帝门画升到顶了,才可以撕下钟馗门画,那么说当钟馗门画升到顶了,也就可以撕下炼丹室的哼哈二将门画?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突然喊道:“逊师傅,谢谢喽”心头满是美好的感觉

    “恭喜公子”纯儿也同样的欢喜,连连的道贺,杳渺姐妹也是如此。

    “可是……”阿蛮还在皱着双眉,问道:“你和温青峰应斗的应该是命功吧,总不能拿这个门画出神去打吧?”

    呃谢灵运的狂喜冷了下来,犹如被一盘冷水泼中,但好像确实如她说的那样,钟馗门画并不是战胜桐柏宫的法宝……

第一卷 第四百零二章 柴刀

    虽然撕下了钟馗门画,它却似乎并不是制胜的法宝。

    听了阿蛮的疑问,谢灵运对新门画感通了一番,确定它和关帝门画的用法没什么分别,都可以用来观想出神。

    而与浩然正气不同,门画里蓄藏的是另一种神力,他还不清楚那是什么,更为凛然凌厉,应该对鬼邪之物有着特殊的威力,幽杳、幽渺对此很是顾忌,二十女鬼更是畏惧。

    如果闯进决赛,对付符篥派的任何一位,都会很有用,然而明天是跟温青峰打,大概不会有出阴神的情况,他需要的是命功法宝招数。

    其实他还有一件秘密神器,芭蕉扇,问题是芭蕉扇在擂台上可以发挥出多少威力?真的不好说,因为擂台上并没有可以运用的环境灵能。扇起一股狂风把温青峰吹下去?这样的想法着实不能让人安心。

    他有想过把阿蛮的噬魔鞭先借来一用,但极品法宝要看使用者的性情是否适合的,他用噬魔鞭好不了哪里去,再说那只是四级极品的法宝,他要的是神器

    桐柏宫,是一定会拿出神器来的,至少三件。

    还有功法方面,《山神经》已经显露过了,温青峰不会给他那么久的施法时间,神山可用,形山很难;而《大学剑法》比起柏剑法》就已经变成了过家家的存在,柏剑法》却只是桐柏宫的入门剑法;聚宝盆?如果使用什么奇兽帮忙,好像算是犯规,紫云老道正好有话可说。

    除了两种先天神通,他突然并没有什么优势。

    所以他现在还真有些苦恼,忠叔那家伙恨不得他马上投降,绝对不会提供什么帮助,可以指望的就只是这座仙宅。

    外面的宅院早已搜索过无数遍,谢灵运五人的目光自然的对准了那些依然紧锁的房屋,练功静室、厨房、后院五间寝房。

    首先尝试的是静室,说起来上回试图开门到现在也有些时日了,谢灵运的心情没那么紧张忐忑,却一样充满着期待,往门孔插上钥匙,默默的说着:“逊师傅,我如今的性命修为都已经大是不同,不会因为一件两件的仙宝而迷失,也该让我看看这里有什么吧……”

    他突然用力一扭钥匙,周围四女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咔嚓

    木门被打开的声响

    “万岁”、“哈哈哈”、“好喽好喽”五人立时欣喜欢腾起来,仿佛得到了一座由法宝堆成的小山,阿蛮迫不及待的上前一脚踢开木门,兴冲冲的奔了进去——

    “啊————”

    一声惨厉的尖叫穿透了众人的耳朵,然后他们也愣住了,静室内的景象已然映入眼眶,一片空荡荡,除了四面木墙,北墙挂着一幅写着“静”的独字字帖,字贴下的地上摆着一个草织蒲团,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纯儿满脸失望,杳渺姐妹都是柳眉大颦,幽杳猜疑道:“会不会那蒲团?

    “是了,是了”阿蛮连忙扑了上去,抱起蒲团就是一番查看敲打,没有发现什么珍奇的地方,似乎真是一个普通蒲团而已。

    谢灵运上去用聚宝盆进行鉴定,连那幅字画都不放过,但是很遗憾,聚宝盆鉴定为皆是凡物,而他的感通同样如此,这真的只是……

    “气死我啦那个死老鬼至于吗,什么都搬走了”阿蛮急得直瞪眼,在静室里跑来跑去:“我以前和许璇儿一起来过静室几次,明明这里、这里、这里都放着几个柜子的,里面藏着好东西,现在全部不见了”

    逊师傅最后飞升的时候,的确是搬着诸多桌椅柜架走的……谢灵运微微一叹,也有失望的心情,却又很理解:“逊师傅定然是怕我们太过依赖仙宅,而不靠自己努力,所以就没有留下太多东西。”

    “依赖个屁啊,我们还要打敖青的啊,你以为敖青是敖滔那么弱?”阿蛮欲哭无泪,连连的跺脚,“死许逊,死疯婆娘,还有那条疯狗,疯牛,疯山鸡”

    “公子……”纯儿欲语安慰,都不知说什么好,因为她也想骂许祖……

    “得了,你骂他们,他们也听不着。”谢灵运摇头而笑,往静室外面走去,道:“不是还有好些房间么,继续”

    接下来,五人要继续尝试的是厨房,以前他试过、纯儿试过……谁都无法打开,而此时,木门钥匙孔再次插上了钥匙。

    然后还是扭不开……

    “我感觉真不是修为的问题,以前筑基未成和现在半步道胎,那种无力感觉是一样的,不应该是命功的原因。”谢灵运沉吟的说着,“到底有什么玄妙

    四女也都在思索,纯儿哎的一声问道:“公子,会不会跟芭蕉扇那样,要说出什么密语才行?”

    “有可能的,都想想。”谢灵运鼓励众女,集思广益。

    “吃肉,吃肉”阿蛮大吼了几声,没用。纯儿眨眸的疑道:“民以食为天?”没用。幽渺也试了一句:“治大国如烹小鲜?”

    幽杳也想到了经典里去,但不是《老子》,却是《孟子》:“君子远庖厨……”她一脸深思的神色,似乎抓住了什么。

    “哼怎么想的,我们要进去,你还远庖厨。”阿蛮给了幽杳一记你脑子秀逗了的白眼。

    “不……”谢灵运双眉一提,被幽杳一言惊醒梦中人般,心头灵光泛流,说道:“君子远庖厨是因为不忍,‘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所以齐宣王以羊易牛君子站在厨房前面,根本不想进去啊。”

    阿蛮真的犯糊涂了:“那我们不要进去了?还是要找一个忍心杀生的屠夫来,才可以开门?”

    “非也,非也你都打不开,其他屠夫来了也白搭。”谢灵运语气认真,被阿蛮飞起一脚踹了记,他巍然不动的继续道:“以前我们每次开门,都以这里就是厨房的心态来开,而没有带着一种不忍的慈悲心情,恰恰相反,恐怕只有那样才可以……”

    当下,他立马做起新的尝试,要说这里最不忍杀生的君子还就是他,握着钥匙,默默想着一些厨房杀生的景象,鸡犬悲鸣、牛羊落泪,他顿时大生不忍,不由喟然一叹,手上自然而然的一扭……咔嚓

    成功了四女立时都惊喜的欢呼雀跃,果然是这样

    “弄那么复杂,读书人真是麻烦呀。”阿蛮一边笑语,一边上前起脚踢门,大步走进厨房。

    “公子,别难过了,纯儿相信你的誓愿总有实现的一天。”小狐仙留意到了公子的悲凉,知道他因感通而难过,温柔的安慰道。

    “主上,我们也相信。”杳渺姐妹齐声的道。

    谢灵运微笑点头,收起了那股心情,走进去的笑说着:“也真是自己蠢,厨房应该一开始就可以打开的,却一直没有领悟到,幽杳,这回多得你了。”

    幽杳、幽渺相视一笑,都更加的开心。

    没有响起恐怖的惨叫声,看来还是有些东西的,四人步入厨房,只见也颇为空荡,靠里边墙建有一个长宽灶头,角落堆放着几个缸缸瓶瓶,墙边也摆有几个大木柜,阿蛮正在翻箱倒柜之中,满脸兴奋,嘿嘿哟哟的——

    然而很快,她的脸色越来越黑,欢快的歌声听不到了,朱唇噘了起来,那些米缸陶瓷、木柜木盒的……只有一些仍然新鲜灵泽的瓜菜食材,除此之外,完全没有好东西

    “那个死老头,该不会连这里也……”

    谢灵运四人已经把目光锁定了灶头,如果厨房里有什么宝贝,只会放在这里了。

    灶头上有什么其实是一目了然,一个木锅盖、一个大铁锅、一把木勺子、一把黑色菜刀。

    一番鉴定和感通之后,前三样确定了只是凡物,而那把菜刀……聚宝盆给出了“六级下品”的评定,这是一件最好的下品法宝,真是这样吗?

    会不会是被封印着,或者“刀灵”还没有认主而沉睡,就像太乙剑之前那样?

    “这玩意会不会是神兵利器?怎么可能嘛”阿蛮已经气得没有暴跳如雷的力气,慵慵懒懒的,看看这玩意跟街市的普通菜刀一模一样的造型,快要生锈似的黑色,她敢说拿这把刀砍她脖子,断掉的只会是这把破刀。

    “谢谢你。”谢灵运松了一口气,众女都疑惑不解,他笑道:“如果阿蛮觉得它是仙宝,我们就该担心了,但是现在……它绝对是宝贝”

    “我说你不会去死,你怎么还不去”阿蛮发怒的力气又回来了。

    说笑归说笑,谢灵运真的有一种感觉,这菜刀没那么简单,虽然他感通不到内有刀灵的存在,但就是有一种感觉……

    “那只是你心存幻想而已吧”阿蛮哼的一声,纯儿也希望公子说出些什么根据来,幽杳亦理性的道:“主上,这件法宝不明不白的,明天就比赛了,我们最好不要指望它。”

    谢灵运点了点头,也知道是这个理,思索道:“也许我真的是心存幻想,我就是觉得仙宅里哪一件宝贝普通的?我没有见过,只要是法器,都不会是普通、下品的,柴房的射鹿弓、聚宝盆,厨房的菜刀……难道真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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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介绍:
不想成为烂泥,却被人当作烂泥,谁见了他都踩上一脚,在他身上撒泡尿。这是他想要的人生么?
出生在破落门户,被父亲过去的旧部下欺压,被皇室遗弃的刘墉偶然之间得到了祖上传下的一颗小小红印。他从这颗红印中得到了世上失传万年的炼气法门。通过炼气,他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正在他志得意满之时,他突然心生疑惑————为什么这颗红印会出现在他家祖坟呢?天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