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天君TXT下载天君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天君全文阅读

作者:阿雀     天君txt下载     天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三章 好饭

    “跟着我学习这些姿势,起手站式,双脚平行,与肩膀同样宽,双腿微屈……”

    蓝天之上,云雾氤氲,仙宅正在徐徐前进,幽静的竹林里,谢灵运正给赣巨人传授着《金刚拳法》,其实他也是一边琢磨一边讲解,拳法图上的一些姿势真的难度颇高,据说是天竺瑜伽派的学问。

    他一番亲身演示,果然气感横生,又对巨人道:“如果生起气感了,就把它导引上去冲脉轮,你先修中脉……”

    此中脉不是儒家的中脉,是密宗三脉之一,他耐心解释,赣巨人灵智不低,不时嗷嗷吼吼的点头,有疑问的时候就唔唔摇头,他就想办法说到它明白为止。

    密法的修气修脉与道法筑基大同小异,而这金刚拳还有声法、观想等部,全部一起练自然最好,但巨人只练拳法,另外那些禅定修明点、修拙火的功夫也暂时不去理会,逐步修炼,第一步是感气。

    巨人是远古种族可以练拳,城门精是精怪则无法练,让它练《五相成身观》更不现实,所以只能先搁置,先跟稻草人学吞食灵气。

    “赣巨人练拳”打一字,二,因为竹子倒下了。恐防竹林遭殃,谢灵运于脆把它们都放进聚宝盆里耍个痛快,现在盆内乾坤大了很多,达到近一亩地,只因盆子刚吃了六件下品法器,再吃四件就能升到中品级别,也能孵化凤凰金蛋了。

    事罢,谢灵运来到宅院这边,叫来阿蛮、纯儿两人,得好好研究一下那些新得的法宝,尤其是那神器饭桶。

    大剪刀和鱼肉法剑都没有其它特别,就是那些,其实三人都不怎么使武器的,谢灵运学剑拿了法剑;剪刀没人稀罕,他也收入钵盂镯,随遇而用。

    铁冠戴上去摘不下来也是麻烦,现在不是好时机,先继续封尘;黑雷布鞋,他穿上一试,不愧是上品法器,还真不错

    鞋子里蕴藏着“雷电”妖能,穿着身法就快上很多,而当发动雷电,鞋随心移,一瞬间速度可以达到雷鸣电闪的极速,快得仿似刹那完成一散聚,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突然出现在百步之外,这对于近身战斗的作用不言而喻,如果当年荆轲有这双鞋,说不定秦皇就被捅死了。

    但雷电妖能是有限的,又不懂补充之法,他大咧咧发动了一次,就已经耗掉不少,估计再用十次左右就会报废,定当要加之珍惜。

    虽然阿蛮争着要,谢灵运不给,她有了这鞋要坏坏,他念咒都来不及的,如此宝物,谁都不能乱用,视情况而定

    接着是皇尸指甲套,花了一顿功夫把妖气炼去,似乎也因此破坏了它的法效,让聚宝盆一鉴定只得中品级别,幸好内里乾坤没崩塌,有一间柴房那般大小,而真发动下,它能变大伤人,不像武器,更像是一记法招。

    这下谢灵运分给阿蛮,她却嫌它造型丑陋,不要。纯儿说要,拿来携带食物衣物什么的不是很好么,阿蛮一说里面本来是僵尸一群群,臭气熏天的,纯儿也恍觉是个坏主意……

    最后三人一致决定,以后有什么死尸之类的臭东西要藏纳,这玩意再派上用场。

    然后,就是那个饭桶了……

    嘭,砰,嘭——

    “别摔了,要是真的摔烂,给聚宝盆做食粮都不行。”看着阿蛮把饭桶一次又一次的砸地,砸出了劲头似的,谢灵运很是无奈,阿蛮一边继续摔,一边嘻嘻道:“我觉得它是只妖怪,不给它点颜色看看,不肯出来。”

    旁边纯儿则在认真思索,她忽而呀的一声,想到什么,忙道:“公子,既然它是个饭桶,那装一些饭进去会怎么样?”

    “啊哈哈哈。”阿蛮闻言失声狂笑,玉坠乱摆,“装饭,亏你想得出,那就只是个饭桶啊。”

    “咦……”谢灵运却感到有道灵光闪过,继而有种顿悟感,快声道:“不错,饭桶当然是装饭用的我们因为妄执无明,反而看不到它的真如本性。肯定是这样,试试”

    两女都是一怔,糟了,他真成和尚了?

    尽管巨能兴致冲冲,不过这些天忙得都饮风餐露、服果吞丹,一时之间找不到饭来,好一阵后才煮好一锅放进桶里……还是没反应。

    “不该啊……”谢灵运忽然有股砸它的冲动,阿蛮微笑不语,纯儿上前摸碰了木桶几下,却突然惊疑道:“哎公子,我好像有感通哦……”

    什么?两人惊讶瞪目

    “我看到了”纯儿双手按着桶沿,心头泛过一些奥义,竟然都明白了,她惊喜的挺起月眉,说道:“公子,你说的是对的,它就是装饭用,但不是普通的饭,是那些丹药、天材地宝,好像仙桃也能放进去,然后可以转化成另一种。比如最初的这种‘千家饭,,它会全然转化本饭的功效,但所有生灵吃了都能消化,除了阴灵,稻草人、城门精全都能呢。”

    “原来是这样么”谢灵运高兴不已,阿蛮疑道:“你骗人的吧?”

    纯儿也不争辩,当下问他要了几颗回天丹,放入饭桶,再作感通,选定千家饭——

    桶内顿时就灵气飘溢、白光笼罩,只能模糊见到那些回天丹融化开来,与白米饭和合一起,当光芒散落,果然见里面只有半桶白饭……

    神器谢灵运不禁赞道:“妙哉,这个是佛的饭桶,或者说,是众生的饭桶”他上前勺了一团白饭吃下,甘美香甜、灵气充盈,正是回天丹的滋味,又是一赞:“好饭此饭,人吃得,妖吃得,一切众生皆可吃得”

    给了他一记白眼,阿蛮一连两问:“那还有什么其它饭么?为什么就你有感通?”

    “肯定有的,可是……”纯儿的神情有点尴尬,解释道:“只有有着厨艺才能的人才能感通它的,厨艺越高,就能煮出越厉害的饭来,而以我的厨艺,只能煮出千家饭。”

    真是绕口,阿蛮皱了皱眉,十分疑惑:“你不是狐狸精吗,怎么厨艺就这么点啊?”

    “狐族没有厨艺传承的,但纯儿有别的侍候人的本事……”她瞥了瞥公子,脸颊忽有点骄傲,狐仙的擅场不是厨房……她磨墨无师自通呢。

    “原来如此。”谢灵运沉吟着什么,说道:“那就是只有以厨入道的修士,才会使出这饭桶的真正妙用。”纯儿点点头:“似乎是这样。”阿蛮对此表示怀疑:“有人会以厨入道?”

    天下宗门万千,谁知道有没有。当下三人提着这半桶饭进了聚宝盆,让稻草人、城门精都试吃一番,竟然真的能吃,虽然消化时甚诡异,却比之前光靠着吞慑天地灵气来增加修为,要好得多快得多,而这只是最初级的饭效。

    不过幽杳、幽渺亦不清楚哪有厨道高人,她们也是没有感通,所以饭桶暂时唯有这个用处。

    而阿蛮另生警惕,这等于多了好几张嘴来抢食,这些大路货丹药就罢了,可蟠桃仙果那些宝贝,谁都别想凑过来

    出了盆子,宣布此次鉴宝大会解散,谢灵运正要去静处修炼,阿蛮却尾随的扯了扯他,欲言又止,碧眸似有一丝羞意,“喂跟我来,我想跟你说件事……”

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四章 情意

    纯儿被阿蛮吩咐不要跟来,谢灵运跟着她来到桃园,一路上两人都凝静不语,隐有情愫悄然的流淌,心思缘系一地。

    仙宅上正处仲夏之夜,皎洁的明月、灿烂的星辰铺满夜空,周围云烟飘绕、清风送凉,桃园中虽然草木凌乱,却又桃叶郁翠、桃果摇曳,一些蝈蛐虫鸣若有若无的入耳,更添几分静谧怡人。

    阿蛮一直走到桃林深处,到了一物前面停了下来,却是那张客栈厢房的茶桌,之前他就买下搬上了宅子,她又搬放到这里……

    “那,我,唔……”她抚了抚桌上那些模糊的刻字,扭头看看他,气息渐渐的紊急,欲说还休,美脸微红,越发的娇羞。

    看着她这绮柔样子,谢灵运不由怦然心动,尤其她今天有精心装扮过。

    不是飒爽的短打,而是身着一套秋黄色的对襟襦裙,粉颈花肩下,露出内边的绣花短襦,裹着那高耸如峰的酥软香团,罗裙轻摆之间,修长**的轮廓隐现,腰带轻束里,纤腰只堪一握,窈窕如仙,竟无一处不美。

    她的容颜亦是略施粉黛,碧澈的明眸、秀直的檀眉、红润的嘴儿,皆是那么惹人喜爱,更妙的是,她虽然不梳发髻,两边额侧却以珠玉发饰束了几络红发,巧美而不失天然,娇娆而不失活泼。

    女为悦己者容,难得她打扮一回,又如此美艳,他自然是不吝赞美:“阿蛮,你今天比仙女还要美,恨无曹植的诗才,不能为你马上写一篇诗赋。”

    “是吗…”阿蛮顿时翘翘嘴,绽放了欢然的笑容而不知,她也终于说出口来:“你知道这些刻着的是什么吗?

    谢灵运朝木桌看了看,“你说……其实……我不……好……祝……”他早已猜度过了很多遍,笑道:“我说喜欢你。”

    “嗯。”阿蛮不觉间挺直脚尖,心如鹿撞,乱作一团,她轻轻念道:“你说你喜欢我,其实我也是,我不想这样,因为我不是自己了,我好怕……祝你好运。”

    说罢,她满脸羞红,玉耳玉颈都一片赤霞,急促有声、香气如兰,浑身燥热得像被火烧,更好像喝醉了一般,心神昏昏乱乱:竟然真的说了出来,要死了……

    喝酒喝不醉,说几句情话儿,却就醉了。

    “阿蛮…”谢灵运听得心头灼热,这算不算是感化的一种呢?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喜爱这个虎妞,那还杵站着做什么,现在当然君子好逑了

    情动之下,他上前一步,握住她雪白的素手,把她一牵搂,立时香风入鼻、软玉入怀,摩挲着她的美脸,温声道:“我突然觉得,逊师傅一家给予我的最好的宝物,不是这座仙宅,是你。”

    阿蛮倚靠着那宽厚的肩膛,也知自己此时温顺得如同小猫,却甘于沉浸在这柔情蜜意之中,更被这番情话冲得芳心醉彻,呓道:“你真会哄人,我可比不上仙宅……”

    “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你走了那段日子,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谢灵运继续道,即是情语,亦是心声。

    “我不离开你,但”阿蛮仰眸看着他,四目相对、心意传通,她羞意更盛,语娇声颤:“你知道我的性子的,最受不了罗嗦,所以我都这样了,满心都是你……我们结为爱侣好了。我会对你好对你温柔的,什么都依你,我们现在就欢好也可以。”

    她抬手抚了抚他,期盼的眸光亮如朗星,道:“但我跟了你,你就只和我一个好,把其他女人都赶走,好不好?

    呃谢灵运顿时一愣,又是鱼与熊掌?

    见他不说话,阿蛮就噘起嘴唇,推开了他,问道:“是因为狐媚子?”谢灵运回答道:“我定不会辜负纯儿。”

    “哦?”她咬住右手食指,咬得快破了,含糊声出:“那最多让她跟着当个婢女,总得有人去做那些煮饭洗衣的杂活,但你不能和她眉来眼去,要把她当是木头人。”

    “这个我肯定办不到。”谢灵运摇头,君子坦荡荡,直言道:“纯儿对我情深义重,我也对她爱惜如命,除非我看破红尘,那连你也要当木头的。”

    “就知道你花心好色”阿蛮气呼呼的跺脚,她转了几圈,又捶掌又咬牙,气道:“最多……最多让她做个小妾,就多给你一个,那两个妖女不行,其他人也不行给你十息时间考虑,不答应多一个都没有,一,二,三……”

    “恐怕不行,我对另一个女子也有过承诺……”谢灵运眼前闪过一张少女脸容。

    阿蛮檀眉大皱:“赵凝琳?”他应道:“不是,我与凝琳姑娘管鲍之交。”阿蛮瞪目:“我听纯儿说过,那只老鼠精?”他应道:“不是,我与圆圆没什么,但我很想再见到她,平安无事的。”阿蛮扯嘴:“许璇儿?人家在仙界早找到神仙郎君了”他应道:“不是,我和许姑娘只有一面之缘,接着就仙凡相隔,能有什么。”阿蛮喷火:“是谁啊”

    “你不认识的,是京城那边的一个姑娘。”谢灵运说着都哂然,道:“阿蛮,我是好色,我既不想负情义,也不想没了谁,鱼与熊掌我都要。”

    阿蛮的眼眸噙满泪珠,突然冲了上去,乱拳捶了他一通,“衰人”

    瞬时之间,她的命功修为从道胎境后期,一下降到结丹境后期,却是有一堆新怨念生起了。她一边扯掉那些珠玉发饰扔到地上,一边怒道:“到了琼州,我就走”

    她正要转身奔去,谢灵运一把扯住了她的手,再次拉入怀中,一脸强硬:“你以为还能走么?我说了,我要你。

    “放开我”阿蛮挣扎不已,冷问道:“我走,你拦得住?”谢灵运哈哈大笑:“我用一条铁链把我们绑起来,不行就把你关进聚宝盆,看你能去哪里。”她骂道:“无赖”他搂得她更紧,咧咧嘴:“我还非要做这个无赖不可被你走了,那我就得遭受相思之苦,若然以后重逢,你跟了什么王八蛋,我肯定要么疯掉,要么成魔”

    凝视着那双碧眸,他只感到心性骤然又上一层,不禁道:“如果谁来跟我说看破说放下,我就一拳过去,滚蛋,就让我在无明之中走下去吧只要有你们同行就好”

    阿蛮顿时安静了下来,他的情意直透入心扉,那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在乎的人可以不顾一切,可成仙亦可成魔的坚定意志……若是为了她,与诸天神圣仙佛为敌,他也情愿……

    心中又感动又好气,似又醉了,她的话声很轻柔:“你怎么不想想,我性子直,向来不合群,你要是妻妾成群,我定然会被人排挤,被她们合起来算计死,我又冲动,谁惹我生气我定要打她,那多闹几次……你就会讨厌我了。”真要死人,什么都说了。

    “你怕这些?”谢灵运很好笑的样子,摸摸那螓首红发,“想什么呢,谢都头明察秋毫,谁对谁错分得清楚。”

    “我也会错啊,我不喜欢看到她们,我会吃醋的,一吃醋就容易蛮缠”阿蛮噘嘴鼓腮的,酥胸起伏不定,嗔道:“我现在心里就好酸……”

    “你这样好可爱。”谢灵运凑到她耳边,由着意马尽情驰骋,感慨道:“好想轻薄你一顿。”

    “走开啦……”阿蛮翻了记白眼,又噗嗤笑了出来,她忽然想到什么,咦的一声:“其实不用你答应,只要我将那些勾上来的女人都赶跑,不是一样嘛嘻我也不打杀,我跟她们讲道理,最多吓一吓……好,第一个就是狐媚子

    她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兴奋,虽然谢灵运并不看好,但她马上就要行动,当下一声大吼把纯儿叫了来,先对他说“不关你的事,你别插嘴。”就亲密的搂他手靠他肩,宣布道:“纯儿,他是我一个人的了,等回到金陵,你就走吧。”

    “什么?”纯儿睁圆杏目,俏脸满是无辜,还没反应过来呢。

    “哈哈哈,我和他要成亲了”阿蛮笑着道出喜讯,再说了自己的伟大计划,虎牙闪烁着光芒,“明白没有,从今以后,他只是我家相公,跟你们这些妖女没关系,谁想勾引他,别怪我……哼哼”

    纯儿还是迷迷糊糊的,以至于不喜不悲,再一看公子的哂笑,就知道是阿蛮自作主张,不过这事开不得玩笑,她正色道:“你嫁给公子当然好,可你要我走,那当然不行,我决不会离开公子的。”

    阿蛮的嘴角在微抽,却已经进入了笑面虎状态,呵呵道:“小纯,听姐姐一句劝,天底下这么多男人、这么多书生,谁不好?我看雷阳书院就好多人不错的,不是非要他嘛,这家伙又花心又傻,有什么好?你找别人去”

    “那你为什么喜欢公子?”纯儿反问。阿蛮噎住了,嚷道:“我瞎了眼行了吧反正我占了”

    “阿蛮姐姐,你真是霸道,公子这么好,你喜欢他很正常,但怎么会想独占呢?”纯儿颦眉叹息,反过来劝她:“你这是对不起天下女人啊,世间能像《淇奥》一诗里说的有才华、有美德、宽厚、风趣等等的君子,我看就公子一人,多些女儿家开开心心的跟着他才好。我都准备介绍自家表姐给公子呢,你如果有未嫁姐妹也该这样,天下美有一石的话,公子就该占九斗”

    说得这么好听?阿蛮碧眸一转,要抽她后脚:“那之前杳渺妖女要帮他泄火,你又吃醋?”纯儿羞急道:“我没吃醋,我只是……不想落后,也想侍候公子。”

    这狐女疯了果然跟狐狸精说不清楚……阿蛮指指自己,恶狠狠道:“看到没有,我这大妇很凶的,你非要做妾婢,不怕死么?”纯儿温柔的摇头,刚烈的说话:“不怕,若要离开公子,我生不如死。”

    怎么这些女人说话都这么甜,留不得,留不得阿蛮决定换一个策略,打击她道:“小白狐,你整天说要侍候好他,可其实你哪里懂得侍候人,就一木头桩子呵呵,我今晚就要跟他欢好了”

    “啊”纯儿大急,但一看公子的神情知道不是,才松了口气,问道:“我怎么不懂侍候人?”她从地上发饰中捡了一根红发,随即变成阿蛮的样貌,骄傲地挺了挺酥胸:“我像你这样也行,而且我的真容……也不错的。”她又变了回来。

    “哈哈哈”阿蛮假笑数声,“我就说了吧,你以为光有样貌就是侍候人啊,太幼稚了。”纯儿被惹得有点生气:“我懂的”阿蛮继续打击:“你懂个锤子,以前老虎没发威而已,现在一发,你一边去吧。”纯儿笑了:“在这方面,你跟九尾白狐比,是自取其辱”阿蛮也笑了:“就你这差劲狐妖,还会咬人?”

    谢灵运相当汗颜的杵着,第二次狐虎战争爆发了么?他正要劝说什么,两女却有了一个一致想法,不约而同的叫道:“那就来比拼比拼啊”

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五章 动人

    “那就来比拼比拼啊”

    两女的眸光都对准了谢灵运,阿蛮又道:“如果你输了,就得乖乖走人”纯儿顿时晃头:“那我不来了,虽然我赢定的,但我不拿公子作赌注。”阿蛮退而求其次:“好,那就不设彩头,不过你输了,知道自己差劲,也该懂得羞愧,自己挖个洞钻进去吧。”

    那么要如何比试?她们一番娇语争论之后,最后的决定是,比拼三场,三盘两胜者赢

    第一场是各展风情,把自己的妩媚美丽、妖娆清绝什么都好,为他展现出来,那事儿总是由此而起的,这叫眼福,这叫旖旎。

    然后第二场是诉说情话,这不但是耳福,更是传达自己的心意,两情相悦有多么重要,不必多讲,同心同意方能乐极嘛。

    再接着第三场,心动了,身动,也不需被翻红浪,就比最初的步骤“两口相咽”,又叫一亲香泽,先后着来,看看到底谁更懂侍候人。

    至于谁胜谁负怎么裁定?当然要视乎他的评分,他不能有丝毫的偏私。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事先声明,我肯定会说你们一样好。”谢灵运大大咧咧的道。

    两女相视几眼,只得出动法宝了,不是有颗狐珠么,它的测谎其实就是反应一个人的心神波动的情况,而人一旦动情生欲,心神岂会风平浪静,所以狐珠大概也能测出情爱欲火的高低来。

    好好的狐珠如此用,又被她们连连请求配合,谢灵运不禁感叹:“你们太能胡闹了,罢,我就陪你们玩玩,反正总不会是我吃亏。”

    “公子,纯儿恳请你准我恢复真容”纯儿眼巴巴的望着他,十分美色的她才是自己,她有信心只要一个嫣然微笑,就能收拾掉阿蛮。

    虽然答应她才算公平,谢灵运却微微摇头,说出心里话:“我喜欢的纯儿是现在的你,你若是换了外貌,大概我对那个纯儿就只有欲没有情了,你自己选择。”

    阿蛮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急忙道:“现在不是比样貌是比身手,而且你不是九尾白狐吗,不是狐仙天赋吗?如果能以三分美色赢了我,才叫本事”

    “好。”纯儿始终是老实人,公子说的更让她选择有情有欲,但她怎么都要精心装扮一番,往宅院那边急匆匆的奔去了。

    趁着她不在,阿蛮马上撒娇地摇动他的手臂,“师兄,相公,等下多帮我哦,人家是虎王嘛,比不过狐狸精勾人的,你一定要帮我。”

    就是这家伙刚才还说一定不能偏私云云……谢灵运被她摇得手臂和心头都一阵阵酥软,却坚定道:“谢都头不偏不倚。”阿蛮犹如未闻,继续撒娇,不断说着一定要帮我……

    过得一阵,纯儿回来了,她换了一套清雅的白蓝色齐腰襦裙,头梳步摇发髻、脚踏绣花布鞋,窄袖轻罗、不披丝带,举手投足间,小手臂的玉镯儿若隐若现,尽显身形的娇俏玲珑。

    而她的脸容也只是化了淡妆,瓜子脸蛋上,柳眉琼鼻,杏目水涟涟,樱唇红浅浅,十分的清秀,却又并不是出尘仙气,而是娇香可人,就宛如,秋水莲湖之中,泛舟而过的采莲越女

    显然她非常擅于妆扮,知道当下的自己美在何处,秀靥轻露之下,把“俏”之一字展现得淋漓尽致,虽得三分美色,却如此勾魂,真的是动真格了。

    不好阿蛮见此,赶紧把那些珠玉发饰捡起来,拍于净后,重新给自己戴上——

    比拼当即开始,谁先谁后则用剪刀石头布来决定,一番猜划后,第一场纯儿先来。

    “那我开始了……”纯儿端端正正的站着,雪白的嫩脸透着羞红。

    在她前面几步外,谢灵运微笑的坐在茶桌上,阿蛮站在旁边桌前,拿着狐珠对准他,她不无紧张,此时狐珠只有淡淡的红光。

    因为规定不能出声说话、不能与他有身体接触,纯儿羞笑的在原地转了一圈,双手微微伸展,又做了几个仕女动作,或手抚青丝、或抬袖掩脸、或扑蝶、或望月,皆是俏美如画,与仲夏夜、桃树林相映成趣,令人赏心悦目。

    谢灵运欣赏着这娇憨美态,真是看不够,却又真没什么欲念,只想捧在手掌心好好爱怜。若说是相比撩人,她的道行确是比海棠差得多。

    “呵呵。”阿蛮竭力忍着得逞的笑意,狐呆子,跳跳舞都比你这样好啊算来一百息已过,她喊道:“时间到

    纯儿停下,三人一同望向狐珠,光芒浅红,摆明是动情不动欲,纯儿顿时心急睁目:“我、我还有动作……”

    “动你个头,一边去,到我了。”阿蛮把珠子交给她,调着气息地走上场;谢灵运也要先闭目清心,直到让珠光变回纯白色才行。

    一阵后,当他睁开眼睛,入目就是那道丰盈婀娜、美艳绰约的高挑身影,她也转了一圈,顺着他的目光,她一手横挡着短襦里的玉兔,却故意按压下去,曲线惹火,一手抓起一束红发缠着食指,用檀口含咬着,又似在拨弄嘴唇儿,碧眸连连送着秋波,满是挑逗。

    心跳噗噗的加快,他心动了,她这样子本就勾人,再加上平时凶悍,现在却如此柔媚,那种反差更让人心痒难挠

    纯儿蹙起柳眉,怎么会……狐珠已经是闪耀着深红光芒,第一回合,她,输了……

    “哈哈”阿蛮见此就提前结束,被松开的玉兔蹦跳不已,她高兴欢呼着走上来:“我赢了”耀武扬威的看着纯儿,“怎么样?我说得你没错吧”

    “你怎么会那样……”纯儿又疑惑又不甘。阿蛮笑道:“我怎么不会那样,他可是我相公,当然什么都可以。”都说了她以前识得好多黄狐狐女,媚功见得多了。

    纯儿轻轻咕嘟:“我没想到能……撩拨。”阿蛮抓紧打击她:“你没想到,是因为你不会嘛。”纯儿马上鼓劲:“我还没输,还有两场呢。”阿蛮哼道:“不见棺材不落泪。”纯儿呸道:“大吉利是”阿蛮唔了声……

    经谢灵运郑重宣布,第一场阿蛮赢,第二场立刻开始,先后战序互换,阿蛮先来。

    不过这回她的媚功起不了效,如果是两人独处,让她说些情话还是可以的,但现在纯儿也在,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是面红耳赤,她张了几次口,断断续续才说了一些:“那个,嘛,嗯,相公啊,我喜欢你,你很好,就是花心不好,嗯……”

    “哈哈。”看着她这羞窘的可爱模样,谢灵运不禁笑出声,情动欲不动,狐珠显示浅红。

    “你对相公说些情话都结巴?”纯儿既是不解,也是找回场子。阿蛮恨恨道:“还不是有你碍着”真的很奇怪,挑逗很容易,说情话却很难。

    谢灵运则心知肚明,挑逗如同挑衅,她都是猎人,而对方是猎物,自然撒得欢;说情话是表明心迹,自己多半处于弱位的,她就难言了。

    其实纯儿一直期盼着这样尽诉衷肠情意的时刻,虽然眼下与憧憬的有所差别,但也心如鹿撞,一时不去想什么比拼胜负,让那些情思占据身心,她俏脸似嗔似愁,忽然低婉的吟唱起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诗经·子衿》,情诗一个女子十分思念情郎,又惆怅又幽怨,满心都是身着青衣的你,难道我不去找你,你就不会主动找我?一天不见好像有三个月那么久,好想见你。

    好个狐仙谢灵运立时精神大振,心脏则好似被人抓紧,纯儿是真正理解了这诗,唱出了诗意诗气,借此嗔他这么久都对她不冷不热……

    纯儿见他如此,忽而又作嫣然一笑,一边做着采梅的姿态,一边清脆吟道:“摞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诗经·摞有梅》,情诗少女大胆的求爱,梅子都成熟坠落了,有心追求我的人,别再等了,现在就是吉时,快来

    谢灵运听得吁了口气,浑身好像有电流转闪,酥软得颤抖,她娇嗔之后,又直接向他求爱……

    这时纯儿眸光似水的看着他,整个宇宙都看不见,只有他一人,深情念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诗经·木瓜》,情诗你送给我的是木瓜,我回给你的是玉佩,这不是为了报答,是求与你永久相好啊

    心中阵阵的感动和快美,谢灵运不觉的站了起身,真有一股上前把她搂入怀中怜爱的冲动,她一直都说要报恩,但如今这句心语,却说其实更要永以为好

    她在说什么啊阿蛮傻傻呆呆的,只见狐珠红彻了,**应该都有……

    “公子”纯儿忘情的一声娇喜呼唤,花鞋迈动,就要扑进他的怀抱中,半路却被阿蛮呀的扯住,她这才回过神来,因为情意被他爱惜,本就喜不自胜,一看狐珠,她更是高兴:“哈,这回合我赢了”

    “你刚才念的是什么?”阿蛮很是不忿,自己的表白只有浅红,狐呆子凭什么红透

    纯儿笑着解释清楚,女娇娘娘的后裔岂会不通情诗,笑道:“阿蛮姐姐,承让哦。”阿蛮急道:“不算,是说情话,你念情诗算什么”谢灵运适时公正道:“诗可诉情,算的。”阿蛮气煞的跺脚,骂道:“不是说孔老头是个圣人么,编这些情诗进去于嘛”却刚刚听说了《诗经》是由孔子所编订。

    “圣人也谈情说爱、也饮食男女的,孔老头又不是现在的腐儒。”谢灵运失笑摇头。

    尽管阿蛮不服气,但第二场结果就是纯儿赢,一比一战成平手,第三场亲吻较量不得不进行,决一死战。

    两女都已经情意满溢,若是和他独处,更加亲密都可以,不过现在……临阵了,她们相视一眼,都能感觉到彼此的羞赧,真要那个么?

    “你们还来不来?不来我去修炼了。”

    “来”、“来”

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香泽

    第三回合,先后战序再换,纯儿先来。

    夜色越发的朦胧,清风吹得云烟缕缕飘荡,袭到人身上,有点酥酥痒痒,甚是撩人,也令这旖旎的桃林一处,更添了几分迷离。

    “公子,纯儿来、来了,还请怜惜……”纯儿羞得抬不起螓首,她期待这一刻太久了,就算有阿蛮在旁边,都不减心扉的喜愉激动。她走到茶桌前,还没做什么,就已经嘤咛失声,秀靥红腻,小唇微微的颤动,纤手不知往哪里摆

    “放马过来吧。”谢灵运大感有趣地笑,也不急色,只端坐着看着她。旁边的阿蛮目不转睛,羞羞怔怔地怂恿道:“你怕,你就认输好了,没人笑话你……”

    纯儿没说什么,却终于结束忸怩,双手往身后背去,娇躯前倾虚贴向他,那柔嫩的樱嘴朱唇微微噘起,往他嘴巴吻去——

    羞喜的、爱惜的、紧张的三道目光各有焦点,四唇相贴。

    一瞬间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下来,那温润的滋味直涌入心头,然后就没有其它了,纯儿只剩下一个美不可言的心念:我跟公子欢好了……

    当别的知觉又回来,好像过了一瞬,又好像过了许久,两嘴依然紧贴,接下来怎么办,她懂的,可身子动不了,好似失去了一些魂识,该是被他吻了去……

    谢灵运一直不动如山,但越来越难以忍耐,眼前看到的是一张如玉俏脸,嘴巴感到的是欲吐还躲的香舌,这是个温婉娇纯的佳人,又与她两情相悦,他真的很佩服自己能忍这么久,不过心火已经烧得冲天,不忍了

    “纯儿,交给我。”先是唇分说了一句话,他就让她坐到桌边,再抱进怀中,一手勒着她的纤腰,一手扶着她的小脸,张嘴去含住那樱桃,又挑开其下唇,伸舌而去……

    他见多识广,又读过《**经》等房中术书籍,当然知道什么才叫吻

    “这、这……”不一会儿,阿蛮就看得呆若木鸡,只见他对纯儿又吮又咬,一时缓缓地啮她的舌头,一时微微地含她的嘴唇,双手又是抱抚她的头发,又是揉捏她的耳朵,一会上一会下,好像、好像连她一些津液都吞呷了下去…

    而纯儿似乎晕厥过去了,一动不动、任他吻弄,却不时嘤咛嗯啊的轻叫上一声两声,又似迷醉其中……

    这淫贼,阿蛮紧紧握着双手,都忘了吃醋,满心浮想联翩:要死了,不是贴贴啄啄的就行了么,怎的这么多花样,我也要跟他这样?

    谢灵运是越吻越起劲,知识虽多,经验实少,他也还是第一次如此激吻,这小嘴妙美琼琼、津液又香甜滋滋,当真是吻不够他继续抚吻,忘情得进入到阴阳两忘的合一境界。

    直到自然而然的要有下一步动作,他才松开了她。

    “嘤哈……”一声娇呻,纯儿瘫软的侧卧在了茶桌上,已是醉茫不堪,步摇垂斜、秀发凌乱,发梢因为俏脸渗满香汗而粘着,弯眉闭目,满脸潮红,形神都已散溃,只不停的嘤嘤娇喘……

    阿蛮亦在呼呼气促,只是观看,就已经有了纯儿三分之一的醉态,她双腿发软、心有忐忑,怎么会这样,比生死战斗还要吓人,他的吻有这么大的威能么……

    一望桌上狐珠,光芒爆红到了极点,她有些讷讷:“呃,到、到我了吗,你清心吧……”

    清心?柳下惠现在都做不到谢灵运不跟她罗嗦,直接张手抱去,“你们连我都吻不过,还争什么谁更懂得侍候人”他一把将她搂紧,封住了那张香绛翘嘴——

    “啊唔……”阿蛮一声娇慌未尽就断,碧目骤然瞪大,又渐渐弯闭下来,这感觉,不差啊……

    谢灵运再次吻个过瘾,尽情享受她的嘴儿,相比纯儿的小巧,她的更为丰厚红润,但一样柔软娇嫩,别有一番滋味;那香舌亦比纯儿要调皮难缠,躲来避去的,他好不容易才捉住,狠狠嗍了一下……

    美触感真美,仿佛亲到了她的心,瑶津真美,道胎命功就是厉害,这“玉液还丹”竟然甘甜如蜜,又似有芬芳酒香,令人生醉。

    他当然要饮个够本,除了情投意合,她更给他别样的刺激,虎妞以前那么凶,整天杀气腾腾,现在却任由他纵情轻薄,真是好有成就快感,要好好爱惜她呀

    一下一下的舌吻,猛烈如火

    “唔……嗯……”娇啼婉转,阿蛮此时哪有什么虎威,也是通体发软、周身燥热,美脸被无边的春意染红,与红发醉成一片。

    刚才旁观不知道,原来在嘴里还有很多花样,他的舌头不断地转搅,嘴舌被弄得呜拶拶的,喘不过气来那么挤,又有湿的羞人响声,又这又那、又东又西,偏偏津液不争气的不断生涌,马上又被他偷了去……

    又一次,舌头被他带得转来转去,她受不了了,转得晕了、晕了……

    过了一阵后,月色洒照下,那桃树边地上铺了一张宽阔的花地毯,两具罗衣玉体横陈于上,手交缠、足曲蜷,一边娇俏玲珑,一边丰神绰约,而狐珠摆在了她们之间,红光四耀,更显出那肌肤如素雪如凝脂、那明眸如秋水如夏火

    两女都是娇喘未定,她们相视一眼,看到对方不堪的样子,都噗通失笑,皆以纤手去抚了抚狐珠——

    看着这闭月羞花的美景,谢灵运心动之余,也起了诗兴,稍转此心就得诗两句,赞吟道:“美人卧屏席,怀兰秀瑶播。”

    “公子……”纯儿闻之更醉。阿蛮不太懂欣赏,却也芳心喜悦,问道:“美人指谁?”问题的答案就是谁胜谁负,但得到“指你们。”的回答,阿蛮争道:“刚刚我吻得长、叫得少,是我赢了”纯儿急道:“哪能拿谁叫得多少来评,而且你最后也倒下了。”

    “你们是不是应该更关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谢灵运咧嘴坏笑,自己可不是木头人,欲火已经焚身了,今宵,就一起大被同眠吧

    “什么哦?”纯儿羞羞地装傻,阿蛮挺直了檀眉,故作淡定:“还能是什么,欢好嘛……我要先来,你别弄痛我,不然我咬你的……”

    谢灵运笑着伏向地毯,往两女之间坐下,一手抱起一个,让她们倚在自己怀中,向左边吻吻纯儿,又向右边亲亲阿蛮,滋之声大作,她们的甘淳玉液渐成一味,处子幽香亦馨馥成风,宛若百花萦绕。

    纯儿一脸楚楚痴痴,阿蛮一脸妖妖迷迷,眸里尽是春荡情漾,唇边垂着丝丝晶莹的液线,都好像坠落凡尘的仙子,女娇后裔、帝女后裔,竟然因缘作了皇英,与同一个情郎共赴巫山。

    “我要……”、“到我了……”她们的娇语此起彼伏,争着要入怀受吻。谢灵运于脆试着把两女都邀抱过来,三嘴六唇一起亲吻,又是一番**嬉戏。

    此情此景,着实是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兼之,此时无声胜有声,纵情地缠绵缱绻就是……

    吻了不知多久后,阴阳之气早已相汇激然,三人也早已来到了那美妙的巫山山底,随时即可上山兴云降雨。

    谢灵运终于是暂时吻饱了,开始寻思其它的乖事儿,之前一直刻意没有去触碰的仙境宝物,就要一一地探究品尝,大餐才刚要上桌呢。

    当下舍了她们的妙嘴,他双手分别向着她们的酥胸而去,一手捉住一只玉兔,虽然隔着绫罗,却真切的明了何为温香软玉,纯儿的一手能握,就像是一座秀丽小山,阿蛮的则抓不过来,如同高峰峻岭,但他都喜爱攀爬,她们的心跳很快很快,跳得他双手发烫……

    抚弄一番后,他着手解开她们的腰带,再褪下她们的襦衫,见识见识那玉峰真面目。先是阿蛮,他把她的对襟长襦落肩脱下……

    “啊”襦衣一落,阿蛮突然失声尖叫,早在被他轻薄玉兔时,美脸就已经红得像要滴出血来,这时倒是色变眉颦、气息促乱,娇躯在颤,声音也在颤:“不行,不行了……太羞人,怎么,我不这样……”

    毕竟是修士,竭力之下,她还是能生起一股力气,一下把他推向一边,就拖扯着纯儿,往桃林另一边慌步奔去,“走,都走……今晚就这样,你、你弄痛我了”

    “不呀……”纯儿睁目倒眉,还没有全然反应过来,好好的,怎么要走,她不想走,她要跟公子欢好然而浑身酥软,更敌不过那蛮力,嘴巴还被捂上,竟趄趄趔趔的被阿蛮强扯着走了……

    谢灵运被推得滚地葫芦般的滚了几圈,定住身形时已被两女走了开去,哎呀喂他又急又惊,又好笑又好气,当然不肯就此收场,箭已经搭在弦上,剑已经出鞘,怎么能这样他大喊道:“回来啊,你们跑不掉的”她们脚步更快——

    又说比拼侍候人,那现在跑什么,这两个家伙,存心害人是不是他咬咬牙,起身快步追去,情急之下几乎要动用黑雷布鞋,被心台的清明阻止了下来。

    他追得够快了,但入桃林后找来找去,都见不到她们的身影,也许去了宅院竹林那边了。

    这么折腾了一会,欲火节节下降,简直好像调心似的……他望望头顶的星空,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也罢,大餐慢慢吃,且看看这番亲热过后,她们会有什么风情和招儿。

    “所以这比拼是我赢了,你们不用争闹,修炼但是别说我不告诉你们,我还是童子之身,先到先得哈哈哈哈

    运气的喊声响彻仙宅,然后笑得更狂放了。

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启航

    长夜漫漫,既然不能翻云覆雨,那就修炼吧,谢灵运往桃园一幽静处坐定,对着那星空美景,开始修炼起来。

    不修别的什么,他就修炼己境炼性一层的最后一阶,踏出迈向抱一境界的那一步。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大学》这句名言把第一境的修证步骤说得通通透透,止念、定神、静心、安心、思虑、得智。而这一步,就是“虑而得”,虑为明心见性,得为顿悟之慧。

    思虑什么?当他渐渐的把欲火杂念都驱散,达到了心境安静,就自然地精思起了什么是大道、什么是自己追求的道、所有一切的“真”是什么、一颗沙尘和一个宇宙的本性……

    诸多念头一个个涌上心台,它们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引渡着他走向苦海岸边,就要乘上那条登真大船,前往彼岸

    然而佛说“一念之间,有八万四千烦恼”,一切众生的真性皆被烦恼困扰,他虽然炼己有成,却还未炼有净菩提心,这时一精思,那些烦恼就成了魔障,张牙舞爪的奔来——

    它们会扰乱思路,侵蚀进去大船里,令它变得残破旧小。

    除非在这次精思中闻道彻悟,否则难以避免这一情况。其实这根本不可能,不抱一如何证道,不证道又如何闻道?就连孔子都要七十才随心所欲,不逾矩;释迦牟尼亦要苦修多年,还差点死在苦行林。

    众生皆烦恼,不过大船的损坏多少又有不同,有人彻底无法开船,甚至走上了岐途;有人开着只小船出发,看似炼己成功,但能驶得多远则十分存疑。

    因为“炼己”实情是一辈子的事,船开了出去也可以变化,一念成仙,小船可以成大船;一念成魔,巨大的船也可以被巨大的浪打翻。

    虽是如此,基础至关重要,在一条清灵的路上走下去,和走在一条昏蒙的路上突然觉醒,孰难孰易?绝绝大多数的修士,若开只小船出去,迷失在海中罢了,彼岸在何方都懵然不知。

    这时候,谢灵运平静地观着这些已经看过的苦恼,有些被智慧之光而化解,有些着实解脱不了的就蚀进了船里。

    大船却没有因而破小,依然是那么巨大昂扬,只是船板上添了些斑驳、船栏上添了些旌旗而已。

    面对这些大小魔障,他的道心,全然不受动摇仍然高高的飞翔在天空的云彩之间——

    今年入秋以来的日子经历了太多,很多的人、很多的事,不同的宗门、不同的宗旨,高人小子、妖魔鬼怪的各有不同的追求,多次徘徊在生死间、多次的奇遇福缘,有喜悦、有激昂,有师长、有道友,也有温柔乡……

    这让他早已做好足够多的准备、这颗道心接受了足够多的锤炼,从来没有向一切显现的虚隐的魔障低头,心性炼得如青山般坚定,现在的登船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当下便是这样,明明是冲关,却没有任何惊险。

    当所有的烦恼一一相融入船,他就稳步走上这艘如初的大船,道心所有神光聚集在了一起,他落下了船帆,启动大船,向着前方的茫茫大海出发

    启航也就意味着,他迈过了炼性一阶,踏入抱一境

    但他还没有航线,这片苦海不存在固定的航线,所有修士的目标都是到达彼岸,可什么才是彼岸?要走什么航线才可能到达?

    这就是抱一境要修证的东西,前中后三层,分为“醒悟、至诚、抱一”,确定求道志愿,亦即是制定驶向彼岸的航线。

    而现在,境界的晋升令神魂更加澄真,神光魂力都大涨不迭,使得云龙山神的三座仙宫清楚可见——

    若是命功筑基已成,此时也许会证得什么神通,即天眼通、他心通等;有些人则天性未泯,一早就有神通,像王神爱由字识人也属眼通一类,他能消化地元丹不知道算不算,因为似乎只有胃痛,没有“胃通”。

    不过他有一股浓烈的预感,当自己打开玄关一窍,完成筑基的时候,会获得至少一个先天神通

    当他睁开眼睛,只见已经是清晨时分了。

    “今儿真是神清气爽”谢灵运一个骨碌站了起身,感觉真的很好,耳目更加聪明了、头脑更加灵活了,记性也更高了,他当然不会忘记昨晚发生了什么妙事,但再去看看,花毯犹在,两件襦衫却已不见了。

    当下他出了桃林,走向灵田和池塘,远远就见到阿蛮、纯儿站在那里谈着什么,好像又在争执。

    他把心神系于耳识一缘上,当一回隔墙伏寇,只听到阿蛮恶道:“反正他的童子元精,只有我能拿什么时候拿要看心情。要是你敢抢了去,哼,后院不宁喽。”纯儿急道:“我不在乎童子元精,但求你快点,我想跟公子欢好。”阿蛮满不在乎的道:“姑奶奶偏不急,憋死你。”

    “咳咳”谢灵运高声步出,两女顿时停了话语的转身望来,他一边走,一边笑道:“两位美人,我已经到抱一境了,哈哈哈”

    纯儿十分高兴,阿蛮惊多过喜,昨晚闹成那样,他还真的能继续修炼而且突破境界?可怜她们两个一夜未眠啊

    他再三确定这不是玩笑,阿蛮都不愿多谈这事儿,原因很明显,她停滞在炼己中期很久很久了,而纯儿也都快要晋升抱一。

    不谈这事,又不谈那事,但对着他,她们脸上都有一道抹不走的红霞,纯儿有点痴痴出神,阿蛮则在粗声粗气的道:“谢客你听着,由于你花心好色,我决定搁置我们的成亲喜事。”

    “哦,你搁置你的,我吻我的。”谢灵运直接搂住她一顿痛吻,阿蛮唔唔的说不下去,唇分就娇喘不已、醉了几分,他嘿嘿笑道:“看来这一招比紧箍咒更有用。”纯儿羞道:“公子,我也要”他应了声好就去吻她。

    “不准”阿蛮飞起一脚踢得他趄趔走开,嗔怒道:“你还好意思说紧箍咒,我现在的命功只有道胎初期上下都是你害的。”她又警告地望了望纯儿,纯儿欲言又止,终是幽叹了声。

    “如果昨晚的好事成了,得我的童子元精相助,说不定你都元婴境了哩”谢灵运语气认真。阿蛮檀眉一动,咕嘟道:“有这么补?你少糊弄我……”

    谢灵运一笑,走向法坛那边,“我们应该来到琼州了,来岭南的最初目的地,终于还是到了。”

    三人走到小法坛上,只见前方和坛台上显的全是一片片繁茂的原始山林,景色很美,却千里不见人烟,完全就是蛮荒之地,难以猜想古墓会是谁人的荒冢。

    不知道在这里,又会有什么因缘际会迎接着他们?

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琼州

    琼州设郡府也只是最近几百年的事情,岛屿上的人口稀薄,只有北部海岸边有零落的郡城,其余皆荒山野林,居住着土人和野人。

    与世隔绝让这片大岛十分神秘,在连绵不绝而云烟弥漫的大山之间,没人说得清楚有没有神仙足迹,这里隐藏着诸多的未知,正如那座突然现世的古老大墓。

    因为大墓,这几个月来琼州城一天比一天要热闹,聚集了岭南和南疆各路的修士,正邪中人都有,行走于城内城

    看看那群披头散发的妖巫,大摇大摆的走在街头,他们手中都提着一个燃亮的灯瓶儿,瓶内都有一只鬼魂在受着烈火煎煮的痛苦,面容狰狞、惨叫连连。但周围的正派修士只对他们怒目而视,没人敢轻易打破琼州正邪两道的微妙平衡。

    又看看那个身穿道袍的中年道士,正施展着什么法术,以风洗手;天上忽然传来嗖的一阵声响,竟然是一群世之罕见的剑仙修士驾着飞剑而过;还有骑着真假难辨的仙鹤的道人飞过;亦有数只仙鹤抬拉着一辆彩蓬车的,车上坐着不知何门的道人。

    街上也有很多驭兽而行的道人,寻常的就是骑只青牛,厉害的骑只狼虎;不过相比之下这不算什么,有人以棺材为车这着实诡异得很,一副腐木棺材漂移而过,棺内尸吼不断,妖人安然坐在棺头上,一看就知道是立尸派的家伙

    谢灵运、阿蛮、纯儿、幽杳、幽渺在街上看着这些,前三人不无惊奇,这里跟雷州不算远,最多是相隔一片海,面貌却是大不同,这些人总体上比雷州修士们、黑雷寨妖魔都要犀利得多,连在江南都不可多见。

    因为与邪门接连结下大仇怨,他们为了掩藏好自己的身份,不但改变了衣着造型,几乎是施法易容,四个少女全都戴上帷帽……

    但这好像有些自作多情,没什么人留意他们,也没什么人清楚雷州的变化。

    众人的目光不在南海、亦不在雷州,而是紧盯着古墓。

    就算有人知道,他们往往都不以为然,不待在琼州而去了其它地方的妖魔,都是觉得在这边没机会得到好处才肯走人,换句话说那些是提前被淘汰的弱者,弱者的死活没人关心。更多人不知道,他们早早到了琼州,还没有离开过这大岛。

    五人倒是能松上一口气,溜了几圈打听了一番消息,古墓的大阵还未逝去,明天才是冬至日,正好赶上了。

    而针对那本残缺无名功法,没什么清晰线索,黑雷寨的侦察妖怪?这里太多小妖怪了,怎么分得清楚谁是谁,况且黑雷寨只是雷州的地头蛇,出了雷州谁搭理它们。

    不过在前不久,古墓那里曾经发生过一次离奇的“宝雨”,天空落下来很多东西,没人知道是古墓弄的,还是有个神仙高人在天上散宝。反正很多人都捡到了,可惜大多数是些破破烂烂的垃圾,最好的都只是不算稀奇的法器。

    这么说黑雷小妖正是因此得到的功法?那岂不是又跟古墓有关?谢灵运皱起眉头,看来还非要凑凑这个热闹。

    古墓就在琼州城南边百里开外的一片丘陵中,据说那是一片风水宝地、龙穴之位云云,这天城中的众人陆续启程前去,五人也跟随着浩荡的洪流赶往,仙宅倒早已停靠在南边一座山中。

    夜幕降临,他们也到达了,这片丘陵十分辽阔,一条绿水河围绕着青山,景色优美,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此时山丘上满是修士,不少人早就安营扎寨,加上新赶来的,三五成群、不下千数,把这儿的幽静彻底打破。

    走近才看得清楚,古冢内有地宫,而在丘坡上的地宫入口已经显露了出来,那道巨大的石门散发着淡淡光芒,其实整片丘陵都在阵法之内,否则早有人锄地挖土了。

    盗墓掘冢有损阴德,实不是正派所倡,邪派不管那么多,拿就拿了;想要出师有名的正派,则说当然不能让些邪魔拿了去,要保护仙宝,豁达的人倒不罗嗦,死人不用活人用嘛,这头有损阴德,那边多行功德就是。

    成仙者去了仙界,哪会有墓冢,最有可能的是谁尸解成仙,而给自己设好的墓。

    就比如汉时方仙道的李少君,当初他忽然死了后,汉武帝先令人把他埋葬了,过了很久,挖墓开棺一看,棺里竟然没有尸骨,只有些衣冠在那里李少君不是身死成鬼,却是尸解成仙了。但“尸解仙”只算最下一品的仙,像许祖那般拔宅飞升,才是真的天仙。

    尸解仙不只李少君一个,而大多尸解法是需要寄物而去的,刀剑竹杖皆有,那些可不是普通凡物,而是极品乃至神器级别的无价至宝,它们就留在棺材里……

    如果这座古墓的墓主真是某个尸解仙,谁知道棺里会有什么宝贝?地宫里其它用以辅助尸解、设下大阵的东西呢

    就算墓主不是尸解仙,是什么高人因故死后的墓,那也定然不简单。

    不过看看周围人头攒动,每个人都很是期待,仿佛古墓一开,“太公分猪肉”人人有份似的,阿蛮自诩嗜宝如命兼之鲁莽了,都觉得这不好,她挺眉问道:“我们不会也要探墓吧?这么多人,连块棺材板都一定要抢破头。”

    “伺机而动。”谢灵运肃然回答,他何尝不知这里危险,只是那功法对《无身功》至关重要……

    几人来到僻静处,阿蛮瞥了瞥四周,压声道:“不如等他们探完出来后,我们再去抢”谢灵运说道:“一切要先看情况。”纯儿疑问道:“这到底会是谁的墓哦?”

    “琼州的俚人都说是‘大力神,的墓。”幽杳、幽渺又讲了些她们了解的情况。

    琼州俚人没有文字,却也有神话传说,他们自称是“蛇”族人,因为女祖先是蛇卵所孵化的,她长大后与一位渡海而来的青年成亲,才有了他们。然后大力神则是他们的盘古,大力神分了天地,还用一把巨弓射落了六个太阳和六个月亮,诸如此类的创世事迹。

    “大力神这么厉害”纯儿听得不禁惊讶。阿蛮翻了翻白眼:“先不说有没有大力神,就算有,那么强的家伙,会有墓?”

    幽杳点点头:“嗯这不可信,琼州有一座名山叫‘五指山,,传说是大力神死后的巨掌所化。”幽渺接着道:“有很多人说是徐福的墓。”阿蛮嗤的笑了。

    “徐福?”谢灵运并没有笑,其实徐福船队最后究竟去了哪里,谁都不能确定,东瀛么,琉球么,还是琼州,向来都有附会之说,徐福是方士,吃不成长生药,尸解倒有可能,起码比大力神靠谱。

    “对了,你们两个懂不懂盗墓的啊?”阿蛮问起了幽杳幽渺。

    她这么一问,倒是提醒了谢灵运,自己学的东西虽然涉猎甚广,但对于盗墓只是个门外汉,尤其这种大墓,机关重重的。

    “我们不懂的,也从未盗过墓。”幽杳、幽渺皆是苦笑,别以为灵鬼派算半个邪门就什么邪事都会,里面连只鬼都没有,她们盗墓于嘛。

    “这就完咯,大家都不懂,进去不用别人杀就得死。”阿蛮叹了一声,之前又说好不能随便用聚宝盆,一来怕地宫太大而要消耗太多灵气,盆子受不了要降级,那就乱套了,二来怕被别人发现而觊觎。

    眼见他没有退意,走不了了,她又打起其它主意:“不是说那个多闻老头在吗?我们跟着他混,安全一些。”

    “我正有此意。”谢灵运同意,当下他们找起多闻道长来,不知道老头子没来还是怎么的,一时找不到。

    而越来越多的人到来山丘,各门各派、散修游士,随着起了些小争吵,正邪双方泾渭分明的各占一半山丘,保持僵局,毕竟拼命也不是在这个时候。

    五人自然是待在右边的正派阵营,继续走动下,不料遇到一伙熟人,是冲虚观和越岗院的二十来人,为首者是华池真人,林惟明、杜芳苓等几个年轻人也来了,他们是从南海直接走海路来琼州的,就在神庙战事结束后几天,主要因为听闻这可能是徐福墓。

    华池真人依然高傲少言,而林惟明几人则客气很多,告诉了不少情报,邪门那边来了不少大妖,有跟皇尸老妖齐名的,也有更臭名昭著的。

    幸好正派也不差,除了他们师尊,有云游天下而至的杭州葛道人,五人一瞧,却是那个以风洗手的道士;又有姚剑仙和他一些弟子,谢灵运疑惑他跟忠叔有没有关系……

    正派里亦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人,居然还有个“卖冬瓜人”,那中年修士一身农人装束,以扁担挑着几箩冬瓜,真不知是什么宗门。

    这时候,五人又望着路过的一个秃头中年人,全秃和尚见得多,像这人只是头顶中间“鬼剃头”的秃并不多见,他可是修士啊那人忽而猥笑瞧来:“我平时出元神出得多,以致顶门无发。”几女不由望了望谢灵运的头顶……

    这一夜在渐渐过去,而古墓石门的光芒也在渐渐黯弱。

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守墓人

    天空破晓,冬至日已经来临了,天地一阳来复,阳能开始从地壳喷涌上来,虽然是步入寒冬,却又是万物回春的始点。

    琼州的气候四季如春,节气变化倒没有带来太大的不同,不过这一涌,封印古墓的大阵的天寿即要告终,众人都十分紧张,无法预料阵终墓启之时会发生什么事儿,一般不会有伤人的情况。

    虽然如此,众人还是都先走得远远的,没人靠近那道石门,谢灵运五人就站得更远了,可从来没有想过来拼命。

    这时候见到一个灰袍老头信步走来,五人迎了上去,谢灵运打招呼道:“道长你可来了。”多闻道长抚须笑道:“不早不晚,老朽来得刚刚好。”阿蛮冲冲问道:“老头儿,你都知道什么?你准备率先探墓么?”

    “这回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多。”多闻道长呵呵一笑,又疑道:“我确是那么打算,你们想一起同行?”

    五人纷纷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周围突然响起了一片片惊呼声:“墓开了”、“阵法有异象”……

    这片丘陵亮起了一个巨大的光阵,阵图极为复杂,不待有人看清楚,光阵就已经散作一道道光芒冲上天空——

    正是晨曦初出之际,天上没什么云彩,那股阵法光芒凝聚于古墓上空,成了一条大裂缝,骤然打开,中间阔两头窄,神光闪耀,照得丘陵一片明亮,竟然如同是一只眼睛

    它望着这些正邪两道的来客,良久之后,才缓缓闭上。

    天开眼这无比诡奇而又不可思议的一幕,真有点吓住了众人,没人敢轻举妄动,这是什么东西?谁的眼睛?或者只是墓主为了吓退盗墓客而设下的幻象?

    众人哄然的议论,五人亦相当疑惑,问起旁边的老道长,他却一样又惊又奇:“阵法长逝还能有这个奇威,设阵者的手段实在高明。”

    两边的高人们都皱眉沉思,就要一探究竟,只见那姚剑仙从嘴巴吐出一颗铅子丸,落到手掌中滚动几下,铅丸就化作了一把三尺华丽长剑,那剑整把弥散着熠熠的火光,他往脚下一放,便要飞向天空——

    然而不等他怎么的,异象又生,刚才天眼的位置忽然出现了海市蜃楼般的一幅清晰景象。

    却似乎是古冢地宫内的某处,一个封闭的石室门前,挂着两盏青绿的幽灯,两灯之间站立着一具白骨,它身形雄伟,穿着似丝似绢的黑甲裳,右手拿着一把长丈余的大铜剑,左手握着一卷竹简,竹简垂出了几页,简上刻满了莹绿的蝌蚪文,难以辨认写着什么。

    就见那具白骨的两个眼窝各生起了一团鬼火,好像是睁开眼睛,然后更张动颌骨,徐徐吟道:“寂寞千余岁,日落西复东。春风寒白骨,茫茫望仙宫。”

    一诗吟罢,白骨喟然一叹,望着众人般,道:“终于有人来了,吾是此冢的守冢人,你们若要挖掘这里,吾有一忠告,归去吧,归去吧。”

    当响彻丘陵的话声落下,天上的景象就消失不见了,依然明媚而无云。

    修士们面面相觑,都有着惊疑,守墓人那白骨的职责在于阻止盗墓者,它的忠告也是警告,别进来送死

    白骨是谁?有多大的修为?但最重要的是,它是真的存在,还是吓唬人的假象罢了?

    多闻道长不知道,众人亦不清楚,不过对这座古墓有了另一个了解,如果是真,那墓里不只是有机关陷阱那么简单,还会有守墓的鬼怪侍卫,这无疑让它的凶险程度翻倍地提升。

    “那死人好像全身都是难得的宝物。”阿蛮看得眼热,神情很有些兴奋。

    那也要能拿到谢灵运不去想虚无缥缈的宝物,思索着那首诗的意思,这座墓上千年了,“茫茫”若解为渺茫,就是寻仙不得,若解为广阔无边,则似乎是在大海上遥望……难道这真是徐福墓?

    那诗显浅,众人都能轻易解出其意,顿时更添了几分踊跃,徐福墓岂会无至宝,说不定还有什么海图找不到神仙,都能找到秘境。

    至于守墓人,倒没几人在意,尤其是高人们,探墓困难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他们可不会就这样被吓倒,就算守墓人是真的,那就过招过招好了。

    可是谁来打头阵?各方势力自然都不愿担当马前卒,走在前面的人兴许更多得宝机会,却也更多死亡机会,反倒便宜了后来人,谁肯做这个冤大头……

    最后还是邪道中人先按捺不住,先轰然打开了地宫石门,没什么异事发生,接着立尸妖人驱赶着僵尸、巫觋妖人赶着厉鬼在前面开路,以及专业的盗墓妖贼,他们一伙伙的走了进去。

    过了半天,外面众人都不见有人回来,也听不到冢中的动静,什么情况?不会死了吧?

    但地宫显然非常庞大,而且还不知道有没有乾坤空间之类的外域,甚至能连接到遥远他处的阵门,一探要探上半个月、一个月乃至更久都不出奇。

    渐渐的正派中人也开始行动,葛道人、姚剑仙等高人都陆续结伴进去了,华池真人亦是如此,不过像林惟明这些实力不高的年轻人,多数都继续留在山丘上等候。

    “老朽也要动身喽。”多闻道长看看谢灵运几人,劝说道:“墓内凶险难测,你们的本领很高,可防盗机关不是靠打斗就能解决的,你们不要以身犯险为好,年纪轻轻、福缘深厚,何必呢?谢客,想想你师傅、师姑他们的话,如果你有什么闪失,他们该多痛心?”

    他就不明白稳重的谢客为什么突然非要凑这个热闹。

    旁边的林惟明几人听到,都十分惊讶,也纷纷帮忙劝说,古墓不是神庙空庭,道长说得很对,年轻人本份一些不会吃亏。

    正是因为师傅他们,谢灵运决意要探一探,跟在多闻道长后面无疑最好,先把纯儿、幽杳、幽渺收入聚宝盆里,就他和阿蛮在外面走,这样人少一些,有什么事道长也能保护过来,如果真的扛不住了,就原路返回。

    问题是绝对中立的道长愿不愿意……

    听了他的请求,多闻道长抚着须思虑了一会,才道:“只要你们不出手做什么,保持着旁观者的身份,老朽就尽力保得你们安全。但如果谁出手破了身份,无论是谁,我都不会再管了,如此可好?”

    “好。”谢灵运理解的点头,能给予这份帮助,道长已经是破例了。他望望阿蛮,阿蛮立即道:“你不动,我不动,行了吧?”

    林惟明等人无奈,却没有动心,自己可不比他们有本事,所以只道小心保重,就目送两人跟着老道长,走向地宫石门。

    “没想到我居然有盗墓的一天。”一边走着,谢灵运一边笑了笑,阿蛮问道:“怎么,良心不安?”他摇摇头,“只是觉得刺激。”

第一卷 第二百章 墓中仙境

    晨光渐黯,谢灵运和阿蛮跟着多闻道长走进了古墓地宫,前方的光线越往里越朦胧,隐约可以看清是一条不宽不窄的石道,皆由大块的巨石砌成,两边石壁隔上一段路就挂着一盏幽绿的鬼灯,灯火摇曳。

    然而三人走了十来路步,就已经发生了一件怪事,见不到之前进墓的人

    明明在他们前脚有一伙五六人的队伍,就这么一会,怎么就不见了呢?而且还听不到丝毫的声响

    “可有道友在前面?听到还请回应”谢灵运向石道深处喊了声,也没人回应,连回音都没有。

    “这地宫内恐怕有着重重没有失效的阵法,更有缩地转移的开门陷阱,我们都中招了。”多闻道长大皱老眉,语气凝重的推测究竟,“这样怕且想要原路返回,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什么?两人回头一望,果然在身后也是一条不知道通往哪里的长石道,没了本该存在的石门入口,以及外面的丘陵远景,这就意味着,他们此时并不位于墓口的位置,被转移到了地宫别处

    阿蛮讶然问道:“老头儿,你确定这不是幻象吗?”

    “基本确定,每伙人进来,应该都在不知不觉之间,被转到了不同的地方,所以我们见不到前脚的人,后脚的人也见不到我们。”多闻道长抚着白须,再一次感慨:“如此防盗阵法,着实高明。”

    谢灵运亦是心惊不已,居然没有一点察觉?多闻道长修为高深,阿蛮命功道胎境,却都懵然中了陷阱之前葛道人、姚剑仙、华池真人等等也全是这样么?

    “什么嘛……”阿蛮有些抱怨,还以为跟着这老道,不乱来就会没事,结果这种糊里糊涂的感觉,让她十分警惕,更靠近谢灵运一步,气道:“那我们岂不是随时要被困死?老头,你怎么带队的啊”

    “呵呵,老朽早说了此墓凶险无比,你们非要跟进来。”多闻道长早有心理准备,坦然就接受了这个局面,若没有这些斤两,这古墓也不会把众人挡在门外数月之久。

    他肃容道:“老朽到过很多地宫墓冢,有这样威能的还是第一次遇着,定然还会有诸多的古怪,有可能突然之间我们就会走散了,到了只能倚靠自己的时候,你们万万要小心,切勿惊慌,保持头脑的清醒。需知探险最可怕的不是陷阱,是愚昧和失措。”他说着又一笑:“不过有一个好消息,通常墓冢越凶险,宝物越多越好,呵呵。”

    “还宝物,现在我只想活着出去。”阿蛮咕嘟,真后悔冒冒失失的跑进来,早知拉住他了。

    世上有长生药没有后悔药,所以三人不知道当下身在何处,想来应该还在地宫外围,石道两头是一模一样的路,走哪边才好?

    谢灵运拿出聚宝盆稍微感通了一下,就发现两边的石壁都游走着一股浩大而猛烈的神秘力量,那盏盏鬼灯更将其弥散出来在石道中,盆子一旦发出灵气波,很可能会引来墓力的反噬,着实不能乱探

    多闻道长听了表示同意,有了这样的建构,也绝断了盗墓者出元神透墙探察的做法,还有阴鬼等等,因为那样是自寻死路,定要被那股流动力量撕成缕缕灵气卷走。

    另外他也警告最好不要强行破墙,只要那力量被激怒了,什么都可能出现,而且墙壁后也许就是山石而已。

    老头儿又取出指南计等物一一尝试,尽皆失灵,他潜心以自己的耳通细听了一会,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向着原本是回路的那头走去,“这边。”

    两人赶紧跟了上去。不过在刚才那会,谢灵运用笔墨在一边石壁写上了“谢客到此一游”之语,不是图好玩,而是留下标记,免得等下绕圈都不知道。

    阿蛮见此也要挥毫写上自己的大名,蛮字的下虫写得大大的,他打趣了几句“母大虫”,被她好一顿打。

    石道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三人径直走了很久,估摸着都要走出这片丘陵了,竟然还没有一次半次的转弯。

    又是半天,谢灵运走着走着,心神忽而有一点点恍惚,又似乎没有,当他晃晃头,再看身边周围,顿时失声惊叫:“人呢”阿蛮不见了,多闻道长也不见了

    看着四面的古旧石壁,他不禁大急,老道长真是乌鸦嘴正要拿聚宝盆放人出来共商大事,就见前面几步外的左石壁突然轰隆隆几声往后退去,露出了一道石门来——

    有古怪他连忙退了几步,处于最高的防备状态,随时放人和取法宝。

    却见两个髫年女童从石门走出,她们都十分机灵可爱的样子,很识礼数的施了一礼,一起稚声稚气的道:“公子,小婢奉主母的命令,来邀你过去相聚。”

    “哦?”谢灵运自然满肚子的疑惑,问道:“你们主母是谁?过去哪里?”

    两女童一个清笑道:“你来就知道了。”另一个微嗔道:“别那么多推却哦。”

    谢灵运又环顾了周围一圈,确定落单的状况,他沉思起道长的话,不要惊慌,想想现在是怎么回事,幻景么又不像,陷阱么不清楚……

    她们所说的“主母”应当是墓中之人,另一个守墓人?按说墓内是他们的地盘,如果是要杀他怎的这么罗嗦。

    他走过去一些望望那石门后面,立时又是一惊,不是密室秘洞,也不是石道山壁,却是蓝天白云、高山峻岭的景象,要么通往外面别处,要么内有乾坤

    眼见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他的落单极可能是那“主母”所为,不如且去看看有什么情况、能否化解此局,他就应了声好,跟着两个女童走进石门,不过一直保持着戒备。

    离开昏暗的古墓石道,走了好一段崎岖的山路,来到山中一片桃花林里,嗅着花香弥漫的气息,听着唧唧喳喳的鸟啼,如同来到了仙境,真的难以置信刚刚还在阴森压抑的墓中。

    再走了一里左右,就遥遥望见桃林深处有一潭山湖,湖心上建有几座玲珑有致的楼殿,宛如仙宫,走过了一条长长的石桥,方才抵达楼殿前庭。

    谢灵运正东张西望,就见前方款步迎来一个碧玉少女,她身着飘逸轻柔的素白霓裳,身形修长、婀娜多姿,再看容颜,他顿时心感惊艳,她脸欺腻玉、明眸皓齿,青丝绿鬓宛若云彩,姿容妆扮典雅隐幽,“天香国色”都不能形容其美,绝对的仙女。

    他不由将她与许璇儿、王神爱相比,真是梅兰竹菊,各擅胜场,无疑是一个级别的美人。

    待走近了,仙女盈盈一笑,更是羞落百花,她柔声道:“谢公子,你可来了,这边请。”

    不等他多说什么,她就领路走进前方的主楼殿里,殿内到处是青春曼妙的侍女,不下数百,各有韶丽,她引着他到了雅致的内室坐定,刚才那两个女童又上了清茶和糕点,仙女一边细嚼轻吃,一边温婉的浅笑望着他。

    “公子不要客气,请吃。”见他不动,仙女就从玉盘拿起一块糖糕递给他,他伸手接过,微微碰触那粟荑,但觉肌肤滑莹、柔若无骨——

    见惯了绝色,谢灵运虽然惊艳,却不会失态更不会痴醉,也不吃糕点,疑问道:“呃,还没问姑娘你是?”

    “妾身是蓬莱宫的宫人,与君有一段宿世情缘,此番移洞府来人间,正是为了了却这夙缘。”仙女羞羞笑笑,仍不道名字。

    谢灵运越发疑惑,且听她说了一阵诗词歌赋,因为同好,他也就耐心的多谈一会,其实颇是投缘,可疑虑带来的诡异亦越来越重,他突然道:“这是幻境吧,地宫的杀人陷阱。”

    这是他一直怀疑的状况,哪有这样的好事,盗着古墓呢,突然就来到仙境、突然就见到仙女,还宿世情缘,马上就要自荐枕席了吧

    他觉得自己还是身在墓中,这一切只是……

    不是幻象,是幻境、是梦境

    听到他的话,仙女顿时神色一变,变得有些伤心愀然,叹道:“公子,妾身不顾仙凡有别而与你相会,你何故这么多疑?你就安心待在这里一段时日,我们一尽情缘”

    “你说清楚了,我再考虑跟不跟你尽情缘。”谢灵运哈哈一笑,问道:“这都怎么回事?我在哪里?”

    半晌,她仍然沉默不语,只是一脸凄婉的样子,换了别人,如何还能抵挡得住,还不马上温言抚慰——

    不过事实证明,他好色但他不乱性,起身道:“那恕在下先行告辞了。”

    见这美人计无效,仙女也是微惊,旋即莞尔一笑:“走?你能走去哪里?”

    “哦,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谢灵运越发感到清醒,哂然笑道:“不就是梦境么,你的如意算盘真的打错了,我破梦境易如反掌”

    作为一个曾经常年做南柯连续梦的人来说,现在这点程度真是微不足道,再真实的感官他都尝过,这还差得远

    他也不乱跑,往椅子坐定,凝聚起心神去作堕肢体的观想,只要唤起识神,就能醒了,想了一阵,还未跳下悬崖,眼前就变得一片模糊,果真是梦境就不知道全然是自己的梦,或者是这个少女施的幻梦魂袭。

    立刻就有了答案,仙女柳眉一颦,突然挥舞了一下衣袖,周围的景象立时再度稳定了下来,他的观想也前功尽弃了,她冷声道:“你真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谢灵运耸了耸肩膀:“在别人设下的梦里,我什么酒都不喝。”

    “既然君如此无情,休怪妾身无礼”仙女没有如何动作,亦安坐椅上,清声念道:“海外三山十二楼,沧茫环绕不通舟”

    诗境入梦境,梦中有梦

第一卷 第二百零一章 斗梦

    “海外三山十二楼,沧茫环绕不通舟”

    随着仙女一句清脆的诗语,梦境骤生变化,前一瞬还在仙宫的雅致内室,下一瞬,谢灵运已经处身于一片茫茫大海之中,正立在楼船的船头,望见远方朦胧的海雾之间,隐约矗立着三座仙山——

    然而舟船前行一丈,那三山就也前进一丈,永远保持着可望而不可及的距离,无法通达,令人怆然。

    这正是那句诗的诗境,她运用神光的力量在这场梦里再筑一层,使梦中人再作梦,就如心月本来就被乌云所遮,还要往内面再蒙上迷雾,形成了梦中梦

    毕竟在别人的梦中,而且这女子的修为绝对不低,当谢灵运反应过来,已在梦中

    《庄子·齐物论》有云:“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

    人在做梦,不知道自己在做梦,还去请人给昨晚的梦解梦,突然又觉醒了,才知道刚才都是梦

    这种就叫“大梦”,愚者以为自己真的醒了,大觉者则知“皆梦也”。佛经同样这么说,人生就是一场大梦,梦境和现实皆是虚幻,只不过是道的阴阳两面。

    但说是这么说,谢灵运可不愿意活在这糊涂大梦里,谁叫阳面的大梦更加热闹。

    这时候,忽然又传来一句清脆诗语:“蓬莱三岛出凤台,引将谢郎入山来”

    好狠的家伙,梦中有梦不够,还要梦中有梦再有梦

    似是一眨眼的工夫,谢灵运只见身边周围的景象又已经全然变幻,不在茫茫大海之中,而是上了仙岛、登了仙山,站在古朴秀丽、鸟语花香的山顶凤台上,眺望着蓝天大海,心旷神怡,令人流连

    又是一个关于寻仙的梦,这回却是寻着了,先不遇再得遇,她想做什么?

    为什么头脑好像变得迟钝了?是自己的神光弱了很多他突然明白过来,有一部分神光被留在刚才的两个梦境里,她在通过一个个梦完全侵蚀他的神魂……

    趁仍然能保持着“知其梦”的状态,他赶紧要观想破梦,就又听到少女柔柔袅袅的诗声:“春风尝恋人间乐,良宵何尽问海棠”

    谢灵运听得一惊,她显然要再施春梦,但他惊讶的是,海棠?难道她已经侵入了他的神池识海中,一捞春意,从而得知了海棠这人么,有意还是无意?

    似乎见他居然还是没有迷失心神,她不禁发出轻轻的惊诧的一声“咦”,旋即再念道:“千载偶偕尘世愿,碧桃花下弄吹箫”

    他顿时得到了答案,有意而且是处心积虑、环环相扣凤台、海棠、吹箫……

    所谓“弄玉吹箫”、“乘龙快婿”,都是说一个典故,春秋时有一人叫萧史,善吹箫,像鸾凤鸣响。秦穆公有一小女儿叫弄玉,善吹笙,穆公把她嫁给萧史为妻,萧史就教弄玉吹箫作凤鸣。十几年之后,箫声竟然引来了凤凰来访,穆公就建了个凤台,让夫妇两人和凤凰住在那里。又数年,弄玉乘凤、萧史乘龙飞走了,也许去了仙界,或者哪里。

    现在少女布的大梦梦境,就是想让他以为萧史、海棠以为弄玉,在仙山凤台上你吹箫我吹笙,男欢女爱、幸福圆满,永陷于梦境之中

    不过他这么一思,神光立时消失了更多,心魔由心生,越多细节的梦境越真实,越真实就越能迷其心神。

    更可怕的是,悲梦、喜梦、春梦,三种典型的梦各有梦境,而又融为一体,令人百感交集,近乎于现实、近乎于南柯梦,比单纯的噩梦厉害得多

    这少女没有就此消停,大概要他没有逆转的机会,再来最后一击:“红尘忧愁何处慰,暂将三梦作三山”

    这句话没有诗境,却是更为直接的魂袭,摆明车马的告诉你,这就是梦,但是这三个梦,可以叫你暂时放下所有忧愁,得到安慰。试问谁没有忧愁?一旦三梦作三山,那就真的永远逃不掉了;一旦有所意动,即会更加深陷

    她到底是人是鬼是妖是魔?习的又是什么道法,端的是厉害

    这时变化又生,谢灵运只见一个华衣韶容的少女乘着一只金凤凰从远处飞来凤台,她一脸娇笑,双手拿着一玉箫吹了起来,嘴儿微噘,箫声幽幽,正是海棠。

    他晃了晃头,还能稳住心台最后一丝的清灵,如果不是南柯连续梦的经历,他今天怕且真要倒在这里了,而且幸好刚刚去了一趟温柔乡,扛得住海棠之魅。少女恐怕不知道,“碧桃花下”的春情,跟海棠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就是这一个破绽,给了他机会,他也不观想什么了,试一试,以诗境破诗境,重掌心神、反噬对方一声笑语:“美人卧屏席,怀兰秀瑶播。”

    阿蛮、纯儿千娇百媚的一幕幕在心台流转而过,破海棠,破春梦

    诗声一起,那乘凤佳人就骤然变成一团模糊,继而悄然不见,连同所有的凤台景象也是飘摇欲碎

    他想着那个月夜桃林中的旖旎,越想,周围就越虚幻,因为,不是这里

    “什么”少女惊呼声起,定然是一副颦眉瞪目的模样,她施梦也是要费心神的,再被这么一下猛然反噬,估计也挡得吃力,回击的诗声都有点缓:“春风不分盈缺度,含香和露乐深宵”

    她在改变春梦梦境,别管明月是盈是缺、别管佳人是不是海棠了,尽情享受**之乐吧景象又有所稳定,谢灵运才不给她丝毫机会,不假思索,快声吟道:“览古籍,信伊人。永言知己感良辰。

    春梦?他就把凝琳道妹引进来,当然是佳人,不过此乃知己之情,亦是良辰,却跟春情无关——

    似是“砰”的一声,春梦梦境被这一下击得彻底破灭,少女顿时发出又惊又痛的“唔嘤”……

    所以说广交伊人友,是有大大好处的,谢灵运已经不用急了,运筹幄的感觉,朗声吟道:“长吟泰山侧,慷慨激楚声”

    随着诗语,他的双掌涌出了一片早已融入身心的泰山山气,一记挥洒,海底猛然升起一片崇峻无比的山岭,把三座仙山全部刺得粉碎

    轰隆巨响之下,凤台崩溃、喜梦梦境破灭在现的泰山面前,这梦的仙山简直是螳臂当车。

    “啊”少女又是一声惊叫,完全意料不到和想不明白,他的神魂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泰山神光

    转瞬间,谢灵运回到了楼船的船头,他望着那迷雾和山影,感了感那寻仙求药不成的怆伤,却作一笑,高声喊道:“身中自有长生药,何须三山十二楼。我命在我不在天,还丹成金亿万年”

    轰巨浪骤生、迷雾扭曲、仙山摇晃、天崩海翻……一切的异变都没有吓倒他,巍然挺立在船头

    破悲梦梦境破灭,整个大梦梦境也被全然破灭

    突然那些天崩地裂都不见了,谢灵运又回到仙宫内室之中,依然坐在椅上,坐姿不差一分一毫,犹如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他转头一望,只见那仙女玉脸苍白、眸光黯淡,显然已经受了不轻的魂伤,他呵呵笑道:“我早跟你说啦,我破梦易如反掌。你偏不信,再来?”

    “你……”少女神态呆滞,一时说不出话来,怎么都想不通啊,以他的心性境界,神魂如此强盛就够古怪的了,竟然还能破此大梦,那她的辛苦修炼算什么?

    “姑娘,如果你了解我,就知道这是非战之罪。”谢灵运不无得意的笑,现在基本上是他的梦了,又道:“还有,若然你是守墓人,那你们在墓中待得太久了,不知道外面的沧海桑田。方士出海求长生不老药那一套,早就不兴啦,我不是方仙道的人,也不是神仙道的,也不是太平道、天师道、灵鬼道、灵宝道、净明道……好吧,我是丹鼎道南宗的道士”

    看着她那张越发怔怔的脸容,他继续嘿嘿:“还有呢,难道你刚才侵我神池的时候没发现么?几天之前,我才跟东岳大帝的使者见过面,呃我还见过其他神仙,哈哈。知了吧,非战之罪。”

    “狡童。”仙女微嗔了声,也定下神来,一挥衣袖,似要梦醒而走——

    “走?去哪里?”谢灵运笑着原话奉还,冷起了神情:“这里是我的梦境了,你是不是该害怕什么?”

    知其梦而做梦的状态非常微妙,说白了可以乱来,不过跟被别人魂袭相反,自己想得越真实越容易梦醒,但只要心神够道行,稳得住梦境,那么天马行空、肆无忌惮皆可。

    听圆觉师傅说过密宗还有一门“梦修法”,就是通过在梦境中改变梦来修炼心性,如果大梦和现实一模一样,却不会梦醒,那换言之,是不是现实只是另一个大梦,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他没学,改变梦境不用学,心神清灵的普通人都能做到,但与别人一起做梦还是第一次,幸好这少女伤得够呛,真是任人鱼肉喽

    砰谢灵运拍了拍茶桌,心念一动,一大圈绳子顿时凭空出现,嗖的把她绑了一圈又一圈,就像个线团,震慑道:“喊啊,喊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

    确实是这样,除非有谁闯进了这梦境,应该不会吧?

    仙女眸中闪过了一丝羞愤,见他擦拳磨掌的要做什么,急道:“慢着”

第一卷 第二百零二章 千年秘闻

    “慢着什么?”谢灵运呵呵笑着伸手过去——

    “谢公子,我看错你了。”仙女美脸冰寒,怒道:“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禽兽。”

    “哎哟”谢灵运惊叫一声,“我怎么禽兽了?”他往玉盘拿起一块糖糕吃了一口,啧啧道:“还不错。”见她微怔,他笑了:“你以为我要轻薄你么?好笑,自己内心龌龊,就把别人也那么想。谁不知道我坐怀不乱对了,刚才是谁说甚么宿世情缘来着?”

    仙女为之一窒,真是几乎被他气醒,但现在如此境地,不到她不忍气吞声:“谢公子,你才情过人,妾身服气了,之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不搭理她的道歉,谢灵运又是动了动心念,就有一只憨态可掬的胖熊猫出现在前面,悠然的走来走去,他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不?”

    仙女点头道:“熊罴。”他随即笑道:“恭喜。”仙女咬咬牙,双眸微敛,终于失了几分淡雅姿态。

    《诗》云“维熊维罴,男子之祥”,女儿家熊罴入梦是生儿子的征兆。

    谢灵运又笑问道:“你有没有做过南柯梦?不如我当云房先生,你当吕洞宾,我让你去华胥国做个公主什么的吧。唔,恐怕你不清楚他们是谁,我给你讲讲……”仙女又羞怒又无力,轻叹道:“公子你想怎么样,还请明示?”

    见她那股傲气渐散,也调戏得差不多了,他认真起来:“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想怎么样无端端害我,哪能见谅就见谅,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以示诚意吧,首先,你究竟是谁。”

    仙女沉默了一会,又是声幽幽轻叹,才说道:“妾身真的快被你迫疯了,可我刚刚就告诉过你,我是蓬莱宫的一个宫人。”

    “蓬莱宫是什么?”谢灵运继续问。

    仙女答道:“蓬莱宫是蓬莱仙岛的学宫,听公子之言,尘世也有诸多的修真学宫了,应该不难理解。因为岛上偶会有下凡而来的神仙真人造访,也会有所指教,所以我们算半个仙人,不得随便的离岛通凡,你说得不错,我们已经不与尘世来往上千年了,所知消息零碎,不太清楚世道的变迁。而这座古墓与蓬莱宫有着莫大的渊源……”

    这么说蓬莱仙岛真的存在,然后真是仙界在人间的一处客栈,岛上有个古老宗门叫蓬莱宫。谢灵运听得半信半疑,又问:“那你现在入凡来了?”

    “我并不在墓中,其实还在仙岛上,只是以法宝和墓中阵法筑得联系,神游万里而已。本来想控制公子而行事,看来是不行了。”仙女脸露惭愧。

    “这里真是徐福墓?有什么渊源?”谢灵运追问。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她的话足以⊥谢灵运心头直跳,一股因为千年谜团就要解开而生的兴奋,“你慢慢说清楚,关于徐福、这个墓,从头到尾说清楚”

    仙女作了番酝酿,细细讲了起来:“这桩事还得从千年前说起,当年因为一些海域冲突,蓬莱宫跟东海龙族起了战事,因而仙逝了很多宫人,所以就想新收一些子弟。那时候,恰好徐福闯入了仙岛,来求仙药。宫主就对他说,给我们一些性命资质上好的童男童女,还有凡间那些新的百工技术,我们就给你延年益寿药。”

    “哦?”谢灵运皱了皱眉,有个词儿引起他注意,她说延年益寿药,而不是长生不死药

    好像史料也是这么记的……他回想了一下,于脆直接从神池取出以前读过的《史记》记忆化为一本书,又一次当起汉儒,让她先别说,自己翻书考究。

    徐福这个人和其事迹,最早正是记载于《史记》里的《秦始皇本纪》和《淮南衡山列传》内,后来再怎么流传,已经是后来的事,牵强附会的可能性更高。

    比如说在东瀛有着诸多徐福东渡的文料记载,还有碑还有墓,然而所有这些,都是“徐福去了东瀛”的传说传入东瀛之后,才开始逐渐由后人打造的,并不是前人留下来的东西,反而像想要沾光:没错,徐福来我们这了

    问题是,秦朝时代的中土尚且不甚发达,东瀛那边就是一群土人,连文字都没有的,还是数百年之后,三国时代有汉字传入东瀛,东瀛才有了文字。

    聪明如徐福,会把一群傻不拉几的土人当成是“海神”?如果徐福真是到了东瀛传授文化,或者自立为王,那怎么不用文字?徐福不识字?

    有着这些矛盾,所以才从来无法确定徐福说的蓬莱是不是东瀛,而《史记》的记载无疑有最多的可信线索。

    这时候他翻看起来,果然,《淮南衡山列传》里清楚写着,徐福最初遇到海神,说的是“原请延年益寿药。”后来徐福对秦皇的上书、谈话,全部没提过长生不死,只说:仙药、神药、蓬莱药。

    而“求仙人不死之药”的人,是记在《秦始皇本纪》里,在始皇三十二年,秦始皇让韩终、侯公、石生这些人出海去求的,以及后来的卢生。

    但是在始皇二十八年,海神答应跟徐福交换“以令名男子若振女与百工之事”的,却只是“延年益寿药”,而徐福入海求的,也只是这个,只能益寿,不能长生。

    不过徐福第一次带着船队出海,并不是就此一去不回头了,是在海上转悠了好些年,童男童女都成了少年青年,又得换上一批,依然去不到蓬莱岛。

    “数岁不得,费多,恐谴”,徐福也心感不妙了,终于在始皇三十七年,在他上书九年之后,秦始皇对这个最早出海求药的方士失去耐心,来到琅邪找他问话了:“你这神棍花了朕这么多人力物力,你找到什么了?”

    而早在两年前,始皇三十五年,另一伙求药方士卢生等人因为求药不成,被秦皇一顿骂,受了气,就在咸阳到处讲秦始皇坏话,说他暴戾、说他愚蠢……

    事露,始皇大怒,将其捉起来坑杀,被坑的还有一起参与“诽谤”、“妖言”的四百六十余人,因为“诸生皆诵法孔子”,这就是大大有名的“坑儒”。

    但在当时,不说那些起哄的儒生,秦始皇杀卢生等方士是合法的,因为秦法规定“不得兼方,不验,辄死。”,简直而言,你卖假药方卖假药,死那时很多人都说,这条刑法太过残酷。

    可是徐福怕啊,怕秦始皇下令把他也坑杀掉,就哭道:“陛下啊,蓬莱药肯定能求得到,但是小人这么多年到不了蓬莱岛,不是不努力,是被一条大鲛鱼害苦了,它每次都阻碍着船队航行啊陛下,请您派人把它射杀掉,那样我们才到得了蓬莱。”

    也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正考虑怎么处置这神棍,秦始皇居然梦到了自己跟一个“如人状”的海神打架,就去问解梦的博士:“这什么意思?”

    博士就回答:“水神是谁无法看到,不过它确实会变成大鱼、蛟龙什么的。您祷祠的礼仪做得这么完整,态度又这么恭谨,结果跑来一个凶神,应该想办法除掉它,善神才会来临。”于是,始皇就令人制作了一把厉害的连弩,再派高手出海去杀掉了那条大鲛鱼。

    徐福,也带着三千童男童女、百工技术,再一次出海,不知所踪。

    考究到了这里,谢灵运不禁说了这些,问道:“那条鲛鱼是东海龙族的一员?”

    “嗯。”仙女点点头,道:“龙族听到了风声,就派了一些人马去阻止徐福,为首的正是一条巨鲨精。”

    “哦”谢灵运顿时恍然大悟,他以前就奇怪了,为什么海神这边答应跟徐福交易,那边又有什么水神阻挠,原来如此。他又问道:“秦始皇做的那个梦,也是你们搞的鬼?”

    仙女微笑点头,解释道:“当年过了那么久,徐福还没来,蓬莱宫还以为他不来了呢,就派人离岛入世招人去,才得知了这个情况,便帮忙托梦,和射杀巨鲛。”

    谢灵运非常好奇:“让我看看那梦中海神长什么样子呗?”仙女嗔道:“当年负责托梦的是早已去了仙界的先师,妾身哪会知道?而且我如今哪能改梦。”她被绑得死死的。谢灵运耸肩哂笑:“看来只有始皇知道喽。罢,我比始皇走运,虽然也打架,入梦的却是如人状仙女。”

    什么叫如人状仙女不由噗通一笑,又听他问“对了,你是不是条美人鱼?”她摇头答道:“妾身是那三千童男童女的后人。”

    她当下继续细说,原来没了巨鲛阻挠,徐福真的顺利到达蓬莱岛,终于把人口技术等交予了蓬莱宫,“宫主就给了他一些延年益寿药,没想到徐福好生贪心,竟然开口要长生不死药。”

    “呃哈……”谢灵运替为苦笑,恐怕不是徐福贪心,是秦始皇的要求:“三年又三年又三年,你回来就十年了兄台,花了朕那么多钱,弄得民怨沸腾,现在又帮你杀了大鱼,你就去拿些益寿药回来?是不是想学卢生他们?朕要长生药”

    徐福敢说不吗?

    “长生药我们也没有,有都不能随便给别人,再者最初说好的就是益寿药。我们蓬莱宫当然不会理他,不料这个徐福,竟然……”

    仙女的神情,很是气愤。

第一卷 第二百零三章 蓬莱女

    “这个徐福,竟然盗药”

    听着仙女愤慨的话,谢灵运其实意料到了,问道:“成功了吗?”

    “我们没有长生药的,他怎么成功?”仙女摇摇螓首,却又生了些无奈:“但是当年蓬莱宫正值虚弱,既要提防着东海龙族,又要安置好三千童男童女,已经力不从心。因为巨鲛的事,龙族又来寻仇,宫人都要出去迎战,徐福就趁机盗药,拿走了各种珍贵仙药,还偷了一些宝物,更抄了一些功法经书,然后逃之夭夭了。”

    “一来蓬莱岛人不能随意入世,二来宫主念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三来人力不足,当时就没有派人追捕他。”

    谢灵运哦的一声,更加明白那秘辛始末,说道:“徐福得罪了蓬莱宫和东海龙族,又没有得到长生药,他岂敢回去见秦始皇,于脆玩起了消失。”

    仙女颇是不屑:“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来是怕蓬莱宫找他算账,他就故意到了很多地方,制造出了很多的下落假象。”

    所以到处都有徐福的传说谢灵运列举道:“就是东瀛、琉球、曹州、夷州等地吧,还有这琼州。”

    仙女点头:“嗯,他在东海逃窜数年之后,被龙族迫得实在待不下去了,便到了南海的琼州,还假冒神仙驱使俚人筑建了这座墓,以此来修炼尸解之法。似乎是成功了,如今他身在何方、是死是活,我们也不清楚,但肯定不是葬在这里,妾身才说这不是他的墓。”

    “因为那些仙药仙宝都有蓬莱岛的气息,他为了造假象,每到一个地方就会舍弃一些东西扰乱线索,这座墓也是这样,留有一葫芦法宝,才给了我神游而来的机会。

    不过其实在千年前,我们就不太计较那些失窃宝物的,就是想找到他和海图和志记销毁掉,让蓬莱岛继续与世隔绝,不被世人知晓。

    那海图志记极可能就在这墓中,可不能被谁拿到,之前妾身想控制公子神识,借公子之手来完成此事,现在怕是不行了。”

    “那是当然。”谢灵运一笑,徐福早已尸解而不知去向;秦始皇暴毙于沙丘,真不知跟龙族有没有关系,求仙药求仙药,最后求得如此结果,令人唏嘘啊。

    看着她肃然的脸容,他问道:“你是三千童男童女后人,按说也是因为徐福而得的仙缘,怎的那么憎恨他?”

    “岂能不憎恨?”仙女更是正色,说道:“作为秦人的后裔,我们的祖先没一个是愿意离开家人出海的,三千户人家儿女离散、被徐福强征在先;到了蓬莱岛,入了蓬莱宫,则是蓬莱人了,徐福又做此贼事,真是罪大恶极”

    “有理。”谢灵运其实也对蓬莱宝物不是头等热衷,入墓只为一物,他就问:“你知不知道墓内有一本功法,是讲人体经脉、身形变化的。”

    由于读过那本残缺乱序无名功法,神池里有着相关的记忆,他说着便一下幻化了出来,亲自递到她眼前,为其翻页。

    仙女看了几页后,惊讶的咦了声,道:“这正是我们蓬莱宫的一门变化绝学,不轻易传授的,妾身也没有习过,只听说过而已。这么凌乱,应该是徐福当年盗经时匆忙所致,你从哪里得来的?”

    这么说,在墓中是不可能找得到真本了,非得到蓬莱岛才行?谢灵运不禁大皱眉头,这件事恐怕难以善了,试着堆笑问道:“话说蓬莱仙岛在哪里?横竖有空,我去找你游玩游玩。”

    按照《史记》记载,徐福说的仙岛位置是“东南至蓬莱山”,这个东南指哪儿谁也不清楚;而仙岛那叫一个华丽,“见芝成宫阙”,灵芝仙草做的宫殿……

    仙女闻言眉目一展,正要说什么,忽就醒觉过来,莞尔一笑:“妾身不能告诉你,蓬莱岛本就不能被凡人踏足,尤其在徐福的事之后,岛规更是严厉万分。你莫迫我,就算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说。”

    见她认真,谢灵运沉吟,她不肯说也没法,只要他拿到那些海图志记,不就知道了?他问道:“你知道海图在墓中哪里?”仙女猜到他的想法,摇头不语。他又问道:“好吧,这个蓬莱宫是谁创立的,存在多久了?”

    “凡涉及蓬莱宫的事,我都不能多说,只能告诉你,乃是神仙开创的,本是为了培养世之真人,有着数千年之久了。”

    她话音未落,谢灵运骤然一拍茶桌,暴声喝斥道:“我怎么觉得你是在一派胡言,骗我罢了”

    仙女小吓一跳,却立即从容下来:“我没必要骗你,也懒得骗你,事情,都说清楚了,信不信,是公子的事。”

    谢灵运不全是为了吓她看反应,而是真的有所怀疑,当下再问:“此事如此重大,堂堂一个蓬莱宫,那三千童男童女开枝散叶,又都修长生的,现在一万人总有吧?为什么就派你这么一个小虾米来办事?”

    “呵呵。”仙女顿时清声失笑,脸有讪讪的羞涩:“妾身并不是什么小虾米,是学宫年青子弟中的佼佼者,能得到这次历练机会也真是大家的厚爱……只是神游而来,所剩力量十之一二,而且公子的才能着实很不可思议……”

    十之一二?谢灵运真心希望她在吹牛,不然在现实面对面的打,自己岂不是找死?“聊了这么久,还未问你尊姓大名?”

    “仙岛的规定,名字不能轻易示人。”仙女回说。

    “那我就叫你妾身么?这个谦称不好听,不适合你。”谢灵运呲牙咧嘴,没跟她说,之前自己遇到的鬼妓都自称妾身。仙女疑惑眨目:“是么,我听闻这是尘世的常用谦称……”

    “‘妾身守空闺,良人行从军。,出自曹植的《杂诗》;‘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出自曹植的《七哀》。都不适合你。”谢灵运先是一堆诗,再迅雷不及掩耳的问道:“你叫什么,说出来我帮你专门设计一个?”

    “我叫……”仙女几乎就要说出,还是及时咽了下去,嗔道:“险些被你绕晕。”

    谢灵运未能得逞,也不计较了,转而问道:“除了蓬莱,其它方丈、瀛洲那些仙山都存在吗?”仙女点点头,三仙山都在,只能透露这一点。他继续问道:“那你行行好,告诉我如何才能离开这座墓?”

    “我其实也不太清楚,但是你只要去到主墓室,到了那里,应该就可以了。”仙女回答。

    谢灵运倒是听出了更多,那么说,海图志记不在主墓室喽?

    见他神色一动,仙女就恍觉无意间泄露了信息,真是言多必失,正容道:“谢公子,我已经回答你很多问题了,能放我了吗?”

    “不好意思,最重要的问题你没回答,我准备对你严刑拷问。”谢灵运亦一脸认真,以表示自己不是开玩笑,事关重大,他拼着卑鄙无耻,都要问个清楚明白

    “公子的如意算盘,也打错了。”仙女却毫不紧张,反而笑颜更甚,只见突然之间,她身上的圈圈绳子都消失不见——

    然后整个梦境开始支离破碎,仙宫崩塌、仙山剧摇,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她笑道:“定然是师姐妹察觉到我的异样,来救我回去了,谢公子,就这样吧,多有打扰抱歉了,有缘再见。”

    虽是这么说,实情此生都难以再见,毕竟祖祖辈辈,几乎都是在蓬莱岛上度过一生,要么仙逝要么飞升;而蓬莱岛,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徐福”了……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一丝惆然,因为这人很有趣,也忽然有点向往岛外的尘世。

    “喂”梦境的景象转瞬万变,天空仿佛有人飞升般开了仙界之门,极是壮观,眼见她整个人往天上飞去,谢灵运不禁急喊:“蓬莱女”

    当她回眸望来,他就感到自己突然梦醒了,自己好像躺在地上,眼前朦朦胧胧,这时候听到了阿蛮惊喜的声音:“啊,醒了醒了,终于醒了这个混蛋,肯定是做春梦,才这么久不肯醒”纯儿欣喜万分的叫声:“公子”幽杳、幽渺高兴的齐声呼喊:“主上”

    谢灵运晃晃头揉揉眼睛,渐渐全然清醒过来,似乎身在墓中一个石室里,他平躺在石板上,怪不得头下软软香香的,原来枕在纯儿大腿上,四女围着自己,一张张如花似玉的美脸满是笑容,刚才……他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我正要问你呢,你发什么疯啊”喜悦过后,阿蛮就摆起怒容,咬牙道:“非要乱来,现在好了,多闻老头不管我们了,看你怎么办”

    “阿蛮姐姐,别这么说,公子也不想的……”纯儿好声好气的劝解。

    “停停停,你们把事发经过说个清楚,我都想不起来了,从‘母大虫到此一游,后说起。”谢灵运拍拍额头,天地良心,他刚才一直在做梦

    阿蛮的目光,越发凶恶得快要杀人……

第一卷 第二百零四章 孰辨之哉

    听着阿蛮凶巴巴的话声,谢灵运很快知道了事情始末。

    原来之前一路走,两人跟着多闻道长来到这个石室,然后就发现有几个盗墓者傻站在中间一堆石头前面,可能是被**了,多闻道长说不要管,继续前进。

    然而那几个家伙好死不死是正派人士,他见到就要管,没理会老道长的话,将那几人搬开到一边

    “谢客,你这样已经不再是旁观者局外人了,请恕老朽不能再保护你们,老朽去矣。”多闻道长搁下几句话之后,便像只鬼那样飘走。

    “那死老头真的很狠,说走就走,拉都拉不住。”阿蛮说着仍是很生气。谢灵运倒没有怨怪,各人有各人的道心,如果道长破例,那就是给自己增加无明烦恼;相反他当时若不救人,道心亦会蒙尘,成了魔障,这就叫道不同,不相为谋。

    老道长走了后,那几个家伙也清醒了过来,却对他们没多少感激,反而提防如贼,她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当场发怒,几人更得到理由,直接转头走人。

    然后她就更怒更暴躁啦,结果就在发飙的时候,他突然神智不清的倒地,好像是晕厥,又好像是昏睡,情况比之前那伙人更加严重。

    “我断定这个石室有古怪,你是中了什么**陷阱,而那伙人全部是男的,你也是男的,我是女的就一点事都没有,所以我又断定,这陷阱只对男人起效,也许是做春梦”

    不过在对他实施一番捏掐的抢救后,还不见他醒,她也不知要怎么办,就把三女从盆子唤出来商量对策,谁都不知究竟兼之不敢乱来,既然先前的人搬开就好,也搬开等他醒吧,一等就半天,现在终于醒来了。

    听罢,谢灵运隐隐约约想起一些片段,刚刚梦中的情况才真是惊险,一边撑了起身,一边道:“蓬莱女说的法宝,应该就是那些石头。”

    能够如此无声无息地**入梦,着实厉害,会是什么宝物?不知道多闻道长有没有看出来。

    “什么蓬莱女?”几女闻言都疑惑,阿蛮更几乎炸毛,却是感觉到不好,又有妖女?

    这是一个开有两扇门的石室,挺是空敞,没什么摆设,四面墙壁挂着不少幽绿的鬼灯,中间一张石桌,谢灵运来到桌前,只见桌上放着些大小“石头”,乃精致的高山、树林、宫阙等石雕,分明是以桌面为一片大海,以石雕为蓬莱仙岛

    有一尊寸余的石人雕像吸引住了他的目光,摆在仙岛的沙滩上,是个美丽的霓裳少女,看样子似乎跟蓬莱女很是相像。

    这些石雕好像平平无奇,但显然不是那么简单……

    “刚才我昏睡是因为有人魂袭我,还好我才高一斗,不然就醒不来了。”谢灵运先向她们讲述了一番梦中事儿,当然不该说的不会说,比如调戏、海棠什么的。

    四女都听得连连称奇,得知这里真是徐福墓更感兴奋,只是看着他说起才挫蓬莱女那副得意模样,阿蛮又觉不爽,她想了想,哼道:“会不会一切全是你做梦而已,根本现实没有蓬莱女,那些打斗、谈话、秘闻,全是你的心念生起的?全只是个梦?”

    “嘿……”谢灵运正想笑她,却发觉她这回说的不是蠢话,他回想起来种种,竟然不能确定答案

    虽然如此,他更感觉更倾向这是真的,道:“那个少女的谈吐风范、仪态举止,不像是梦……”

    “好笑了,你明明在梦中见到的她,怎么又说不像是梦?”阿蛮都没发现自己这句嘲讽其实很高深。谢灵运呃了声,怎么母老虎突然聪明了这么多?

    “咦,你们看看这个石像的眼睛”

    随着纯儿的惊呼,三女纷纷望去,果然有古怪的光芒,先前是没有的,似乎是他醒了后,陷阱复原才有。

    谢灵运看了看,顿时又是一阵迷迷糊糊,眼前隐隐闪过一些仙境、仙女的景象……

    啪阿蛮重重拍了他脑袋一记,拍醒他的同时,反噬之力让她亦是头痛,不过好像因此茅塞顿开,一道灵光泛过心田,忽而道:“或者……你说的蓬莱女,她自己也在梦中?”

    “嗯?”众人一时疑惑。

    “就是这样,蓬莱女其实只是个守墓女鬼,就藏在这石像里,但是呢,她自己不知道,因为她活在一个梦境世界里,那儿有什么蓬莱岛蓬莱宫,还有很多岛人。然后一有盗墓者触发这个陷阱,在她的梦境中,她就会被师门派去神游万里,来到古墓再**入梦,然后就对付你。失败了,她又以为自己被同门救回去蓬莱岛了,不就是这堆破石头嘛”

    阿蛮快声说了一堆,虽然话语凌乱,意思还是能说清楚。

    仙女是梦中鬼?几人都有点毛骨悚然,蓬莱女活在永远醒不来的陷阱大梦之中,**了那伙人、**了他,都以为是第一次神游,再有人来又这样,梦境重来,一次又一次……

    如果为真,这真是一场噩梦……

    “应该不是。”谢灵运脸色沉沉的摇头。阿蛮嗤道:“应该?你不能确定吧?”谢灵运无奈:“正是。”

    大梦了无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连庄子都搞不清楚,就像“蕉鹿之梦”里的国相说的:分辨出什么是真什么是梦,只有黄帝和孔子可以做到,现在他们都不在人间了,还有谁能分辨呢?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是真的。”他语气坚定,既然都有可能,当然选择美好的那个。想起仙女说过有一个“葫芦法宝”,他忙问道:“葫芦,你们刚才有没有见到什么葫芦?”

    “没有。”几女都摇头,还是纯儿心细,一眼找了出来:“公子,那里”只见石堆中的仙岛树林间,有个手指头大小的石葫芦,却明显只是普通石头。

    正当他疑惑地琢磨着这石葫芦,没有任何感通、没有异常……就听到“嘭砰”

    却是阿蛮抓起那女石像,运转真用力砸向地上,以她的修为力量,砸成粉末都可以……

    一声重响,石像碎成了好几块,顿时飞出一股黑气青光,旋即被四周的鬼灯吸噬而去,消失不见,整个过程几乎就在眨眼之间。

    “你”谢灵运皱眉瞪目,满脸的愕然。

    幽杳、幽渺则有惊讶的发现,相视一眼,幽渺说道:“主上,刚才我们察觉到,那些黑气像是鬼魂的鬼气……”

    “你太冲动了”他更是又惊又怒,瞪着阿蛮,斥道:“若然这样会触发什么新陷阱,该如何是好?而且你的推断要是真的,那这么一下,岂不是杀害了蓬莱女?”

    梦妖梦鬼不是没有,邪魇老鬼不就是,现在这样被古墓阵法噬了去,什么都得魂飞魄散。

    “你差点被她害死了,这么快就忘了么?”阿蛮不忿的噘嘴,不认为自己有错。

    “哎”米已成炊,谢灵运低身捡起一块块石像碎块,看着不禁摇头而叹,默默道:“姑娘,如果我们真的害了你,对不起,希望你的梦依然不会醒,依然在蓬莱岛上快快乐乐的活着。”

    “公子,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免得两人又吵闹,纯儿开声跳到了下一个正题。

    谢灵运把石像碎块、连同石桌等所有石头,统统收入了钵盂镯之中,正色道:“靠我们自己探墓,不管蓬莱女是真是梦,关于徐福的秘闻不似是假,我们寻找海图、去主墓室。”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纯儿、幽杳、幽渺都先回去聚宝盆,放了稻草人出来开路,它是草人精怪,受到一般的箭矢伤害也没事,开路最好不过。

    “桀桀桀”稻草人怪笑着摆动蓑衣,摘下戴在头顶的一朵女子帷帽,向两人恭敬道:“我的田主,我来啦。”

    这厮自从成精之后,灵智大长,就有了收集帽子的嗜好,逢见到人有什么新鲜帽子都喜欢,它倒不用自己去买,而直接用身体的草料造化。所以说妖魔鬼怪有些能力,真是羡慕死人。

    阿蛮白了它一眼,没好气道:“娘娘腔。”它是他的精血所化,这么喜欢帷帽,同理他肯定也是

    “审美啊”谢灵运对它也很无语,评道:“戴这个不好看。”

    稻草人闻言怪笑着把帷帽放回背后,然后抽了抽,换了一顶曲柄笠戴上去。谢灵运点头道:“这个好多了。”

    装备完毕,他下达了走前面石门的指示,稻草人就一蹦一跳的开路而去——

    走了一段路,平安无事,但谢灵运总有点疑神疑鬼,看看跟在旁边的阿蛮,问道:“其实现在是不是还是梦境啊?”

    “我哪知道。”阿蛮翻翻碧眸。谢灵运忽然迅速的往她身后高点摸了一下,阿蛮啊的惊叫:“你做什么?找打”她又羞又嗔又怒。谢灵运沉思道:“果然不是梦。”

    又过一阵,在稻草人的领路下,两人竟然来到一条绝路,前方是一面密不透风的墙壁,只有一块石碑立在墙前。

    那石碑十分奇怪,碑上有几个孔,碑孔正源源不断地流出金黄色的水,落到下面的石槽里面,又逆流回去——

第一卷 第二百零五章 学问多如神

    谢灵运推断地宫的石道门道会时不时的改变,犹如九宫八卦阵,这里开一道门,那里关一条道,在盗墓客不知不觉之间,变化万端,否则绝路怎么会没有人,那伙人和多闻道长哪去了?

    稻草人停了下来,两人走到石碑石槽前,疑惑地打量,阿蛮问道:“上面写着什么东西?”

    石碑上刻有一篇四言碑文,被金水淹得有些看不清楚,而且是小篆字体,别说她,他读起来也要大费心神,平时看惯隶书,突然这么多小篆挤在一起,只比蝌蚪文要好一点点而已。

    不过越看,他就越是高兴,喜道:“上面写的都是关于入海求药的事,应该是徐福作的铭,‘十年劳费,终无所得,蓬莱去远,秦地难归,……”阿蛮急道:“你直接说什么意思嘛”

    “意思就是,徐福很嘘唏很憋屈,他为秦始皇奔波了十年,劳民伤财,最后还是没求成长生药,蓬莱岛待不下去,中土又不能回,成了这么个罪人”

    “看到这句没有:‘嗟乎嗟乎,时哉时哉,后生来人,知吾痛吾。,他说,唉不是我无能,这真是时运不济的问题,来到这里的后人们,希望你们能明白我,而为我感到痛心啊”

    一番解释之后,谢灵运满脸的笑容:“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块石碑会指引着我们找到徐福的海图志记。”

    “为什么?”阿蛮不解,好像碑上没有半句说过海图的事。

    “因为通篇读下来,都是徐福的真挚牢骚,他对求药结果不服气,还想后人明白他可惜他,甚至是给他翻身正名,要是有人愿意,他就以宝物相交换。”

    阿蛮仍然不能信服:“会不会是你一厢情愿?”

    “呵呵”谢灵运笑了,所以说技多不压身、学问多如神,不给她炫炫她还不信这个邪,笑道:“碑上流着的是什么?金水。什么意思呢?以你师兄我的愚见,金为兑为西,首先金水可以解为西方的水,但徐福是在东海求药,这跟南辕北辙同理,表示着求药失败。”

    “然后,金为兑,《周易》第五十八卦兑卦,兑卦的卦象是谈论喜悦和乐的,而且有诚信交换之意,徐福岂不是在说,我们交换、皆大欢喜。而兑之一字,也跟他当年和海神以男女百工交换益寿药是相符的,他想有个喜悦的结果。”

    阿蛮挺着檀眉,听不太懂,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无从反驳,哼道:“人类就是罗嗦,有什么就写明白嘛,还要别人猜。”

    “当然要猜,我们想要拿到宝物,也不会容易。”谢灵运望望封闭的四周,说道:“如果我们连这点难题都破解不了,说明是个无勇无智的愚夫,换你是徐福,你肯把东西交给他们,完成自己未成的求药志愿?”

    “行了,算你聪明啦”阿蛮撇嘴的摆摆手,倒是信服了。

    还有值得高兴的一点,谢灵运笑道:“有了这些,基本上确定蓬莱仙女所言非虚,而她也真实存在。”

    一提到妖女仙女,阿蛮就精神紧张头脑灵活,泼冷水道:“那不一定,既然徐福肯把事情始末写在这里,也会肯编入那女鬼的梦里,这边是考验,那边更是考验,不对吗?”

    “呃也对。”谢灵运同样反驳不得,她是撞邪还是鬼上身还是吃了什么聪明药,药效会消失么…

    阿蛮真是聪明上瘾了,甚是神气的一指,道:“破解的关键,绝对是这些碑孔。”

    石碑上总共有五个双指大小的圆孔,上下两边各一个,中间一个,似乎是“东南西北中”五方位,五孔皆有金水流淌,神神秘秘。

    人多思路多,三女再次出来一起研究,又用聚宝盆探了探它,石碑内蕴藏着巨大而复杂的阵力,不能随便动它。

    “这些像不像是钥匙孔?”谢灵运疑问道,正睁大杏目而视的纯儿点点头:“很像哦。”可是他们哪有什么钥匙?

    幽杳、幽渺亦是一番苦思,又将女鬼们都放出来看看,莺莺燕燕,都没什么主意,又回去了。

    阿蛮已经多手多脚的敲摸了石碑几下,手上沾到那些金水也没事儿,除了颜色诡异,跟普通的清水没什么分别嘛。她忽而道:“如果石碑没了这些水会怎么样?先搬开这个石槽,然后再用法宝把它吸个于净。”

    几人面面相觑,谢灵运沉吟道:“水则载舟,载舟入海求药,也许这样做正是一个开端,代表愿意和他交换。试试看”

    在尝试之前,当然要做好防御一切意外的准备,谢灵运早已穿上黑雷鞋子,取了法剑等法宝;三女回去,城门精出来,由阿蛮举起它挡在上空。

    接着再由稻草人把石槽搬开——

    刚一搬动,就有轰隆隆的声音突然暴起,只见石道另一头远端,骤然像是掉下来一道石墙,封死了所有的出口空间,形成一个长形密室。然而这不算完,那大石墙正隆隆推来,再有不到十几息,就会迫到这边,把他们压成肉饼

    “啊”阿蛮立时尖厉惊叫,看看他,“怎么办,怎么办?”稻草人和城门精都发出古怪的唔声……

    谢灵运也没料到会是这样,岂会不紧张,一瞬间额头都冒出冷汗来。

    不过并非只有石墙之变,石碑亦有了不同,一个方形碑头竟然从墙后暗格冒出,接到了碑上,而碑头没什么雕刻,唯独嵌有一把玉杆石珠的算盘,看样子,却是能拨动的。

    难道是要调到一个代表答案的数字吗?他努力沉着下来:“让我想想”

    “你快想我去顶着”阿蛮放下城门精,知道以它的修为定然挡不住,亲自冲了上去,使尽了道胎境初期能使的虎煞力气,双掌拍到了石墙上,可是隆轰一声闷响后,石墙虽有了一丝丝裂纹,却继续推进——

    更让她感到惊讶和糟糕的是,那股反弹的力道表明,这道石墙的厚度至少在十丈以上,这不是滚落下来的大石,完全是一条石道的石壁错着填来了

    “呀啊——”她双掌顶在前面,双脚撑在后面,顶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却没有多少用处,还是被推得一步步往后退去,只剩十息

    “死人,快点”

    慌喊声轰隆声声声入耳,谢灵运微微闭目,呼出了一口气,越是这种关心越不能急,他默念清心咒,凝神精思,会是什么数字?

    沿着“水则载舟”的方向去想,这个词出自《荀子》的《王制》、《哀公》篇,后者是荀子讲述鲁哀公和孔子的一段问答,孔子教导哀公说:“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主就像是船,百姓就像是水,水可以载船,也可以覆灭船。

    徐福用孔圣这句话是为何意?秦朝的灭亡?应该正是这样,虽然徐福没有回去中原,却一直有所关注,自然知道始皇的暴毙、秦朝的覆倒。

    那么是否在说:“秦亡有求仙药的一份罪责,但君舟民水的道理我明白,后生你要了解秦亡天下乱不是我所愿;是始皇不懂,其它地方没有做好。若你不懂这道理,也得覆亡。”

    秦始皇最大的罪孽是什么?恐怕十之**的人会说焚书坑儒,孔子、荀子皆为儒家圣贤,坑儒四百六十余人,岂不也是覆舟的原因之一?

    也许答案正是谢灵运睁开眼睛,连忙往算盘上把数目调成了四百六十……

    啪啪哒哒,当他拨好石珠——

    这时候石墙已经推至一丈开外,突然间,阿蛮的身子定住了,她知道他再次成功破解,不由几乎哭出来的呜了声,再发狂般连连拳打脚踢石墙,骂道:“动啊,动啊,有本事继续啊啊不要…

    在她的惊叫中,石墙又动了,不过幸好不是前进,而是后退回去。

    “呼”阿蛮这才呼气娇喘起来,还是不要太嚣张嘞……

    所以险情算是解除掉了,谢灵运不禁哈哈大笑:“不用怕,谢客答,哈哈佩服,佩服自己”看着他的得意笑容,阿蛮也噗嗤笑了:“不错嘛,还懂得盗墓,跟谁学的?”谢灵运晃头一笑:“圣人言。”

    两人正劫后谈笑,当石墙全然退走之后,便又生异变,却是石碑前方的密墙也轰隆往后面退去,顿时死路变成生路,现出了一个宽敞的石室。

    把城门精放回盆子,稻草人率先蹦跳了进去,两人随后跟上,只见石室内空无一物,除了四周的鬼灯耀着幽光,就是只有三个门口,前方一个,左边和右边各一个,门后皆是一片漆黑。

    这又是什么难题?

    “按我说,直接往前面走去,刚才的石墙往那边退的嘛,肯定有古怪”还没开始探察线索,阿蛮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聪明,誓要夺回“破难题第一”的宝座。

    但只怕她没有说中,谢灵运望望左边,望望右边,就是对前面不感兴趣……

第一卷 第二百零六章 无头石人

    “喂喂,前面啊”

    阿蛮伸手在他眼前连连摆动。谢灵运摇头道:“不是前面。”她真是奇怪了,问道:“明明三个门口都没有任何的标记,凭什么不是前面?”

    “徐福说过蓬莱岛位于东南,虽然我们在墓中失了方向,但坐北朝南,我们进来的门口为南的话,前面就是北,你说哪边?”谢灵运微笑反问。

    “那就走右边好了,你还犹豫什么?”阿蛮不解,右边是东……总没错吧?

    “嗯,只是觉得就这样着实简单了些,不过有时候简单是真,没必要庸人自扰。”谢灵运说罢,就让稻草人走向右边门,随着有人踏足,石道两边的鬼灯亮起幽光——

    两人跟着走了一小段路后,又来到一处死路,这回不是石墙壁,却是前方被水淹没了,看得到有石阶可以走下去,又像是无底深渊。

    其实要解决退水这个难题并不难,因为他们有聚宝盆,问题只在于徐福当初的设阵允不允许这么做。

    试试好了,谢灵运先对纯儿她们交待清楚,就运用聚宝盆开始吸水,哗哗的水声下,一道清澈的水柱卷进了盆内世界落雨似的,几息之后,石阶从露出一两级变成十几级,似乎没什么事……

    然而就在这时候,那潭水仿佛被惹怒了,骤然汹涌的涨了上来,水面更是起了一个大漩涡,四周鬼灯光芒摇闪,一股强烈的阴寒之气弥散了出来……

    谢灵运顿时识趣地停下,一脸沉沉,道:“不行,触及到阵法限制了,如果继续强行吸下去,恐怕这古墓大阵会狠狠的收拾我们。”

    “气人。”阿蛮郁闷地鼓腮,有什么考验能一拳打爆就过关多好。

    果然,他一停了手,阵法也停了,阴寒气渐渐收拢了回去、鬼灯光芒变黯,而很快,那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地下水涌漫过了一级级石阶,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这怎么搞?憋气潜下去么?”尽管阿蛮喜欢在仙宅的池塘戏水,但现在嫌弃的神情目光汇成一句话:“若是要那样,我进聚宝盆待着吧。”谁知道下面有什么

    “应该也是不行的。”谢灵运就没有这个打算,先不说下面有多少的水域、要憋多久,他可不想游着游着被一群水鬼围着撕扯,想想就恐怖。他说道:“那样同样属于是硬来,除非我们的力量足以对抗整个阵法,不然还是按照正确解题来破为好。”

    不能强来,当下两人好好地检查了这石道一番,连那些鬼灯都摇摇碰碰了,没发现到什么。

    “我之前想的没有错,我们要的碑孔钥匙、海图宝物多半在右边门,但不走上一趟左边门,却也不行。”

    “为什么就不试试上边门呢?”

    很快,两人一精怪就回到了四门石室,本着金为西的原因,走向左边。

    又是一条不长不短的甬道,他们眼前竟然渐渐一片开阔,来到了一个低陷的广阔大殿的台阶上,透过昏暗的幽光,只见殿中排列着一个个两人高的石人雕像。

    它们皆身着铠甲、手握长剑,如同是秦时兵马一般,不下百个,但一眼过去,它们全都无头,脖子上空空如也,十分诡异。

    “小心……”谢灵运高高皱起眉头,心中有股很不好的警觉,那些丈余长剑的制式分明跟那个千年白骨将军是一样的,即亦是说,它们也是守墓人……

    “它们的脑袋哪去了?”在这片怪异阴森的气氛下,阿蛮都有点不寒而栗。

    谢灵运注目望去距离最近的一个,其脖子处并不光滑而是凹凸不平,这些石像最初应该是有头的,后来却被硬生生扯断,他沉吟道:“可能跟尸解**有关。”

    得他的指挥,稻草人走下台阶、步入石人阵,刚一入阵,异变骤生——

    轰隆隆两人满脸惊讶的看着身后甬道的远处,又有石墙推来,堵死了回去的路,而对面似乎是没有出口的,已然再一次置身于一个密室之中,只是这次很大。

    可是麻烦亦大,当四处的青幽灯光成一缕缕的窜了过去,殿中的无头石人们,每一个都突然活了过来,锵锵的把长剑抽离剑鞘,脚步整齐地奔来,顿时间,喊杀声石响声大作

    是石像,却灵活如人是铜剑,却腾腾冒着黑气,凶猛强厉的杀气

    最古怪的是,它们无头却能发声,似是腹腔之声

    “大才子,快想办法”眼见上百石人怪转眼杀至,阿蛮急忙大喊,望着他,还不用你的聪明才智化险为夷?

    “呃唔……”谢灵运看看周围,根本没有像石碑碑头的东西,他不禁苦笑,真是有愧于她第一次叫自己大才子,道:“只怕这回并不是考验智慧,而是拳头。当年徐福被条巨鲛害苦了才花去十年,没有力量,如何求药成功?我们得战胜这些石人才能过关……”

    “废话不战胜我们就死啦”阿蛮气急,她是许了一拳打爆的愿,给一只就好啊,“这么多,打不过来”

    “田主,跑啊”那边稻草人正在哇哇怪叫,慌忙忙的跑着回来,曲柄笠都几乎掉了,后面追着一堆凶暴石人——

    “赶紧把那些狐媚子放出来,要死一起死”阿蛮又喊,平时跟她一起分相公,现在就要一起打冲锋

    不用她说,谢灵运已经在做了,如果可以他真想把穷奇凶兽放出来,翅膀一扫整群石人都得飞起来……可是不行。白光闪过,三女出现在旁边,她们一看,也是吓了一跳

    来不及向她们细说了,他用聚宝盆探了探石人们的实力,结果是筑基后期到结丹初期之间的命功,一个好打,一百个有自身阵型还有可能的阵法相助,就难了。

    当机立断,他向阿蛮快声道:“你先去试试阵,看它们有何能耐,小心”

    “啊?”阿蛮一怔,咬咬虎牙,就一边抓起腰间酒壶奔了出去,一边怒喊道:“谢灵运,我要是死了,你们没死,做鬼都不放过你”

第一卷 第二百零七章 形山之威

    咕噜咕噜

    溢出的酒水随风飘落,阿蛮的《酒虎神功》现在还是只懂得烈酒和千日醉酒,想来那些臭石人不会醉的,她此时饮的正是烈酒——

    一葫芦饮罢,西王虎的血脉潜能觉醒,体内力量疯长,虎耳虎尾窜出,双拳的煞气宛如成质,她猛地冲下台阶,就如风般与稻草人擦身而过,冲到了最前面,一拳砸中阵前的无头石人身上

    砰轰这一拳,直接把那石人轰然打成了数段,不过当石头爆开,那些飞溅的碎石令她不得不连连出拳拨挡。

    而这个时候,其它一众石人的大长剑已经从四面八方纷纷杀来,又是扫,又是刺,又是劈,剑光交织,杀气相融,无所不在

    这可能是什么秦时军队的剑阵,爆发出的威力足以媲美道胎境高人的杀着,换了一般人可能就被捅个千穿万孔了,所幸阿蛮不是吃素的,脚下一蹬,穿过难以察觉的剑网缝隙,直跃到了半空中,踏落在一个石人脖子上,道道剑芒旋即刺来——

    “单个好打,整群扎手,你们快来帮忙”她一边啸喊,一边弯身挥拳。

    脖子口被虎拳砸中,那无头石人顿时从上而下爆裂开去——

    “呼,还好。”虽然那边的阿蛮看起来险象不断,谢灵运倒是轻松了一口气,石人并不难杀掉,也没有阵法异力,只剩九十八个而已。

    咬牙加把劲,一口气杀个清光他喊道:“阿蛮,你吸引住它们的攻势,我们从旁帮助”

    当下几句简单的布置,开始一起入阵,纯儿留在台阶上使用飞烟**,然而石人有灵无魂,那灵识别无他物,只是杀杀杀,如此反而纯粹,并不受她的迷惑。

    所以幽杳、幽渺也不使魔音魔舞了,石人们不懂欣赏的,同样喷火也是不管用,她们只好使着金钏勾摄它们的灵识,石人们得了鬼灯放出的灵光才暂时成怪,没了自然就变回是一堆破石头罢。

    不过当她们把灵光勾走,四周的鬼灯便马上再放幽光,如同日月般照耀殿室,无法全然阻止其光芒,那些石人就又活过来继续战斗,而且似乎被激怒,战力更加高昂,惊得打头阵的阿蛮大呼小叫。

    看样子,还非得实打实硬碰硬的打爆它们,才算通过考验。这却也正常,在徐福的年代,对肉身命功可是推崇至极的。

    “滚蛋,你们别来添乱了,没用的家伙”阿蛮不会放过这个骂两女的机会,骂语间又收拾了几个石人,心想着:“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一生气修为更要降下去,如果她是全盛的道胎后期,怎么会这样辛苦。

    与此同时,谢灵运将那把铁色大剪刀拿了出来,眼下急需帮手,他要让它变为剪刀怪。

    除了鉴宝时的试验,这个妖异之效还是第一次使用,他先拔了自己一条头发,再沾上咬破流出的手指精血,然后用剪刀把这根红黑的头发剪断——

    咔嚓声轻不可闻,顿时之间,那鲜血渗入了刀刃,整把大剪刀生起夺目的红光,从他手中飞了出去,越变越大、越变越大,转瞬成了一把人高的巨剪,流转着锋利妖邪的刀芒,煞是吓人

    谢灵运随即用聚宝盆探了一探,惊喜的发现,这剪刀怪竟然有着结丹中期的实力,与稻草人相差无几,真是比期望中的要好,没坠道胎境的剪头老妖的妖名。当然,也是他的血够补。

    剪刀妖骤然加入战阵,几女纷纷投以目光,就见它直接凌空飞着过去,两刃先是尽开,夹住一个石人就猛然合上,砰轰,拦腰剪碎

    “哈哈,好”谢灵运高兴大笑,纯儿也在欣喜欢呼,阿蛮大叫:“总算来了个能打的剪,给我剪”

    “咔嚓,咔嚓——”这诡异的话声却是剪刀妖发出的,两刃连连地开合,它神气说着:“咔嚓你个篱笆”然而没待它如何耀武扬威,就被几把长剑劈得跌落到了一边地上,几乎断裂,它倒是认真起来,继续去剪——

    另一边,稻草人也已经转身回去帮忙,曲柄笠抛来飞去、小尖刀划动如舞,看似只是堆草料,却驰骋在乱阵之中,与剪刀妖配合着杀掉一个个石人,大大地缓解了阿蛮的压力。

    这时候,谢灵运亦在准备入阵,先作《五相成身观》的一系列观想,十息后成了金刚身,浑身有着一层淡淡的金光,他就手持鱼肉法剑奔去——

    虽然有黑雷布鞋、又初练《大学剑法》,但始终修为有限,他并不打算真的冲入乱阵,云龙山神练至了第三层形山,都还没有作战使过呢,这回正好熟熟手

    那些石人就在前方十步开外,与阿蛮等人激战着,他心头一动,骤然运转起体内的峻秀青山,施起形山之法,立时周身经脉的真全部奔涌回丹田,仿佛是百川入海——

    很快,一座小山虚影凝聚在他抬起的左掌之上,神光照耀、山气萦绕、真沸腾神使气,气就形。即将形成的实质小山,可都是由他的精气神所化啊

    吃过泰山山气确实是不同凡响,山神成形的过程中每每有什么阻滞,那若有若无的泰山气息就会涌现,有此傲视天下群山的大势,那些阻滞顿时不攻而破,省下了很大力气,而且施法速度也明显快了很多。

    如果没有那奇福,可能这下发动需要至少一百息,并且一下子耗光全身的力气;但现在,三十息,三分之一力气即可

    “看山”突然一声暴喝,他一挥左掌,那座已经成了石头般的小山飞腾向空中——

    随即,他感到精气神都耗去了一截,脚下微微有点趄趔。

    而那座小山凌空化大,成了近两丈高、茅屋大的郁葱青山,从天而降,重重地压向地面最密集的一处石人堆

    并不是只有压顶的常力,整座青山带着一股雄伟险峻、无比强大的山气力量,云龙山为主体,又有罗浮山等诸山的影子,更隐有泰山的气势——

    轰隆青山压着那一堆五六只石人压至地面,地动山摇、山气迸发之间,竟把它们压了个粉碎就连其灵识亦被压得飞散

    眨眼间,它就稳稳的矗立于地上

    “哇哦”、“好厉害”饶是在激战之中,众女都不禁惊呼,一双双美眸睁得更大了些,不是一块大石头,是真的一座小山啊

    尽管比例不大,但山脚山腰山顶,全然有着山貌,树林溪涧、悬崖峭壁,好像还有三座宫殿隐没其中

    尤其令人震惊的是它的威力有谁听说过、见过什么功法,以筑基后期的命功,就能发挥出这么恐怖的威力?杳渺姐妹虽然是结丹初期,却自问绝对扛不住这么一击。

    而且她们另有一份惊讶,明明是自己人,青山的落击和杀气都不包括她们,然而它的威势竟让女鬼们感到很不安,显然对鬼灵的杀伤力亦是极大的……是了,泰山神治理天下阴鬼,肯定因为他吞过泰山山气,加重了这山对鬼魂的震慑之效。

    看来对精怪亦是,稻草人、剪刀怪都已经跑到一边去,远离那座小山。

    “乖乖哟”阿蛮估摸着假如这山砸向自己,全力一拳过去恐怕都很难一下打爆,若被砸中,死不了都得重伤,这《山神经》当真是无上宝典

    怎么她就学不了这个呢,妈呀,要是能活着出去,她可得闭关闭关去练好《酒虎神功》,不然弄着弄着道胎境打不过他,才真要让人笑掉大牙……

    “不错”谢灵运感觉良好,心潮颇为兴奋澎湃,当初果然没有选错,第一境的形山就如此威风,待收个福地洞天级别的大山又会如何?

    虽然如此,目前的情况并不完美,正是施法需时太长,若然是打擂台,三十息怎么打?怕青山还没有成形使出,就被人一脚踢下台子了,好在可以渐渐修炼上去,做到瞬间施放,毕竟这只是第一次、他只是筑基后期。

    诸念一闪而过,青山飞出落下后并没有就此失去感通连系,他立即手掌控动,青山就再度飞起,然后又一次压去——

    有了这庞然大物,轰轰隆隆间,阿蛮等人真的是收割起来了,一个又一个的石人爆碎;而在四五次后,他力气渐有不足、青山亦有崩裂,未能一下就把石人压死,却也被别人补上……

    不一阵子后,当最后一片碎石落下,上百石人全部阵亡,众人喘气停下,再看殿中已经是一片凌乱不堪,碎石遍地、废剑满目,如果石人懂得惨叫,那定然仍在哀嚎。

    “哎啊,终于都死了……”阿蛮擦着额头的大汗,虎耳虎尾消失,走了回去。不远的谢灵运更是一脸疲惫,问道:“大家都好吧?有人受伤么?”众人聚了过来,累是累,幸好都没有伤情。

    正当他们庆幸不已,又琢磨着打扫战场寻找胜利品,却突然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伴随着骤然又起的轰隆声,殿中亮起了一个光阵,所有的碎石头、所有的断铜剑纷纷飞向空中,竟然结合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头石人——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6359/ 第一时间欣赏天君最新章节! 作者:阿雀所写的《天君》为转载作品,天君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天君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天君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天君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天君介绍:
不想成为烂泥,却被人当作烂泥,谁见了他都踩上一脚,在他身上撒泡尿。这是他想要的人生么?
出生在破落门户,被父亲过去的旧部下欺压,被皇室遗弃的刘墉偶然之间得到了祖上传下的一颗小小红印。他从这颗红印中得到了世上失传万年的炼气法门。通过炼气,他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正在他志得意满之时,他突然心生疑惑————为什么这颗红印会出现在他家祖坟呢?天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