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左右逢源
大火席卷了整个哕鸾宫!
火苗子像万千跳跃的精灵般此起彼伏,从下到上的把整座绣楼吞噬掉,一点残渣也没有留下。
第二天一大早,工部派人来勘察现场,除了几片烧焦的瓦片之外,什么也没有找到。
所幸的是,绣楼所在之地甚是空旷,四周都是白石砌成的平地,火势因此无法蔓延,才没把整个皇宫都烧了。
深夜里,易土生抱着五岁大的小公主,来到了乾清宫西暖阁。
为了等易土生的消息,朱由检今晚格外的勤政,正坐在龙椅上装模作样的批阅奏章呢!见到易土生抱着个熟睡的孩子进来,站起身来,纳闷的问:“怎么回事儿?”
易土生跪倒在地,把孩子放在一边说:“幸不辱命,那女人已经烧成灰了。”
朱由检搓着手笑道:“终于替母后出了一口恶气!对了,那孩子又是谁?”
易土生看了看睡的甜香的小公主,正色道:“陛下,奴才自作主张把小公主带回来了!”
犹如被一盆凉水,当头浇下,朱由检的马脸拉的老长,厉声道:“不是让你斩草除根吗?她算什么小公主,野种一个。”
易土生道:“陛下,您恨的人是李选侍,现在她已经死了,您恨意也该消了。奴才把这个女孩带回来,完全是为了陛下您呀!”
朱由检奇道:“又是为了朕?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为了朕法?”
易土生道:“陛下您想一想,大臣们都知道您和李选侍有恩怨,这次哕鸾宫无故失火,很多人都会怀疑陛下,他们嘴上不说,难免心里对皇上不敬。奴才把这个女孩子带回来,就是为了要塞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朱由检看了看那女孩,点头道:“怎么个堵法?”
易土生言简意赅的说:“厚待此女!以昭示陛下皇恩浩荡,胸怀天下,不为己甚!”
朱由检失笑道:“小易子啊,小易子,没想到你还是个文武全才,让你做个小太监真是太委屈你了,又能杀人,又能出谋划策。朕遵守诺言,封你为司苑局首领太监,另外兼任镇抚司锦衣卫百户!”
“奴才谢主隆恩!”
朱由检把他扶起来说:“小易子,你前些日子给朕的仙药,果然厉害,冯贵人很是满意,还有没有?”
易土生笑道:“此种灵丹妙药,奴才虽然有药方,但是很多名贵的药材都找不到,比如说万年何首乌,天山雪莲等等,奴才这里还有几粒成药,皇上省着点用!”
朱由检咂嘴道:“小易子,这不行啊,你必须给朕想办法,要是再能配出药来,朕给你个大大的官做!”
两人越谈越带劲,竟然把地上的娃娃给忘了,都快天亮了,易土生才想起来,“陛下,这女娃安置在什么地方?”朱由检傻了。
易土生又上去献策道:“只需要含含糊糊的说,女娃是救火的太监抢出来的,当时火场很乱,没人会注意到,然后,您下一道圣旨,妥善安排就是了!”
朱由检如牵线木偶般说:“对对对,拟旨,拟旨!怎么拟”
易土生早就想好了,故意沉思了一会儿才说:“就说,哕鸾宫遭了天火,选侍娘娘被火烧死,万岁不念旧恶,宽仁厚德,特地封选侍之女为公主!”
朱由检赞道:“不错,不错,就按你说的,马上拟旨,这小公主叫什么名字?”
易土生道:“陛下可以赐名,不如就叫凤凰,浴火凤凰,好不好?”
朱由检笑呵呵的舔着嘴唇说:“好,很好,不错!”
第二天,朱由检故意托病没上朝,美其名曰:为了哀悼选侍娘娘,辍朝三日。
易土生代表皇帝宣布了圣旨,第一就是册封他自己为司苑局首领太监锦衣卫百户。第二份才是宣告李选侍死讯,并且册封其女为凤凰公主,特令顺天府尹在京畿之地,选良田五百亩,作为公主的封邑,另外赏赐黄金一万两,作为抚恤金。
这么小的小女孩反正也花不了,户部发不发给都是未知之数,以后的事情就没人管了,姿态做足了,就了事。
退朝之后,文武大臣们都称赞皇帝是个仁君,不念旧恶,尧舜禹汤。易土生听的心里暗暗得意。
正在他自我膨胀的时候,忽然身后有人喊:“小易子,你过来!”
易土生一听,腿就先软了,这声音不是魏宗贤还是那个!
“魏公公,奴才参见魏公公,魏公公万福金安,魏公公万岁”易土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趴在地上给魏宗贤叩头,一点也不害臊,还满嘴的胡说八道,弄的魏宗贤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混账,什么万岁,万岁是用来称呼皇帝的,乡巴佬,不懂规矩?”魏宗贤骂道。
旁边的大臣们,没听到的没听到,听到的全装作耳鸣耳聋一溜烟的躲开了,谁也不敢淌这摊浑水。
易土生诞着脸道:“公公,奴才只因每天想着公公对奴才的好处,才会口无遮拦的,公公不要见怪。”
魏宗贤嘴上责怪,其实心中对易土生的作为非常受用,冷笑了一声道:“起来吧,恕你无罪,本座找你是有正经事儿的,你跟本座过来。”
魏宗贤把易土生带到了朝房里,这是臣子们等着上早朝的地方,此时退朝了,大家各自回府,没人了。
魏宗贤派了四名心腹锦衣卫在门口守着,苍蝇也飞不进来一只。
“你实话对我说,昨天晚上的大火是怎么回事儿!”魏宗贤右手小拇指上带着个黄金指甲,老长老长的,跟慈禧太后一样。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就撂下了。
易土生猫着腰说:“公公,那火是皇上放的!这话您可别传出去,不然奴才脑袋没了,奴才脑袋要是没了,日后也就没有人对您如此忠心了!”
魏忠贤失笑道:“小兔崽子,本座其实就是试试你的忠心,至于那把火,本座早就有数了!”
易土生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坦白说:“公公,那火是我放的!”
魏忠贤满意的点头道:“小易子,本座告诉你,世上没有锦衣卫不知道的事情?即使锦衣卫不知道,厂卫也知道,厂卫不知道本座也知道,你明白吗?”
易土生胡言乱语道:“魏公公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大慈大悲,不,大智大勇,天下无敌!”
魏忠贤颐指气使的说:“行了行了,知道你忠心,我问你,这几天陛下去过皇后的坤宁宫吗?”
易土生笑道:“启禀公公,皇上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冯贵人那里过夜!”
魏宗贤闭了闭眼睛,慢悠悠的说:“信王来过没有?”
易土生道:“没有,陛下这几天很忙,什么人都不见。”
魏宗贤一愣,不解道:“他都忙些什么?”
易土生傻乎乎的说:“忙着做活计,做木匠!”魏宗贤心想,老子还以为他忙国家大事儿呢,吓我一跳。
“好了好了,我走了,你好好的在这里看着,这里五十两黄金,算是奖励你的,一个锦衣卫百户,算不了什么,你小心跟着本座办事,将来给你个指挥使干干!”魏宗贤一边说一边撩起官府的开叉,迈出了朱红色的大门槛。
易土生看着魏宗贤的背影,冷笑道:“老阉狗,早晚让你跪在我的面前说同样恶心的话,老子岂是屈居人下之辈。”把黄金揣进兜里,回乾清宫向皇帝复命去了。
皇帝见易土生拿着黄金进来,纳闷的问:“从哪里来的,你小子发财了?”易土生如实回答:“魏公公赏赐的!”朱由校一点不为所动,笑着说:“是厂臣赏赐的,好,证明朕没有看错人。”易土生当时心中一叹,朱由校真是糊涂透顶,魏宗贤收买他身边的太监,他居然还挺高兴的。
第十七章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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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突然道:“对了,还有件要紧的事儿需要你去办。”
易土生道:“请皇上下旨!”
朱由校挑了挑眼眉道:“是好事儿,美差!”
易土生道:“只要是皇上吩咐奴才去做的都是美差!”
朱由校感动道:“朕的身边除了乳母、厂臣、信王、皇后之外,只怕就你是最忠心的了。”
易土生赶忙把这四个人牢牢的记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论到了什么时候,这四人是绝对不能招惹的。
“皇上您还没说有什么好事儿交给奴才!”
“哈哈,首辅叶向高今晚做六十大寿,朕本来要亲自去的,但是锦衣卫前几天得到密报,说建庶人带着一群江湖上的亡命之徒,逃离了永禁地凤阳,阴谋行刺于朕,所以,朕不能出宫,朕决定由你代劳前去饮宴,这趟你是钦差,如朕亲临,叶向高一定会殷勤的款待你,你说是不是一件好事儿?”
“好事儿是好事儿,可是,皇上,奴才有些糊涂了,这建庶人是个什么东西呀?”易土生这次是真糊涂了。
朱由校差点笑破了肚子,搭着他的肩膀说:“建庶人不是东西,是哎呀你知不知道本朝有个建文帝?”
易土生道:“奴才也曾识字,怎会不知!”
朱由校道:“建庶人就是建文帝的后代,他们家人没有名字,世世代代,只能叫建庶人。英宗之前,建庶人都是关在锦衣卫诏狱中的,后来,英宗遭遇了土木堡之变,被蒙古人抓去做了几年阶下囚,回来的时候,皇位被景帝占去了,把他囚禁在深宫的一个小院子里。英宗皇帝复辟之后,深感被人囚禁的滋味不好受,所以就把建庶人放了出来,赐给他十个美女,几万金银,圈禁在太祖皇帝的老家凤阳,派了重兵看守。户部每年拨银两供他吃喝纳妾,也属皇亲国戚的待遇。没想到,建庶人凭借着这些优势,结交了一些江湖中不三不四的人,听说这些人各个武功高强,会飞檐走壁,剑法精湛,能以一敌十,朝廷发现之后,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易土生听他娓娓道来,不禁为建庶人感到悲哀,本来大明王朝都是他们家的,现在却变成了阶下囚,备受凌辱,人家当然不会甘休了。
“如此说来,皇上您还是不去为好,等锦衣卫抓获了建庶人,陛下也就可以安心了。”
朱由检道:“叶向高是首辅,群臣之首,朕也不能亏待他,你还记得前些天朕做的乾清宫的模型吗?拿去送给他,他一定会喜欢的。”
易土生惊讶的说:“陛下,如此厚礼,只怕叶向高不敢收吧!”
朱由检傲然道:“礼物是贵重了一点,不过,凭他是当朝首辅,也能受得起。小易子,你一定要替朕表达对叶首辅的敬意!”
易土生暗地里翻白眼,心说,送这破玩意还不如送十两白银来的实惠。
易土生奉了皇帝的圣旨出宫给叶向高贺寿,坐在车上,一路都在想着叶向高的四夫人曲敏,还有杨涟的两个女儿,李选侍,不知道她们几个到底怎么样了。
叶府
高高的院墙。
沿着中轴线有两排整齐的房舍,中间有角楼还有亭榭、池塘,总面积大概有北京鸟巢体育场那么大。门楼下面,一溜挂着十只又红又大的灯笼,灯笼上贴满了金花,下面缀着鹅黄色的缨穗,显得十分突出而华丽。
易土生一手托着浮尘,一手举着圣旨和模型,小心翼翼的从马车里走下来。一群大大小小的官员立即迎了上来。
易土生看着满朝的文武公卿王宫贵胄,微笑着说:“杂家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给首辅大人贺寿的,陛下因为一些政务缠身,所以不能来了,委托杂家全权代表。叶首辅,请到正堂接旨。”
叶向高、吴道南、田尔耕、许显纯、韩扩,礼部尚书翁正春、兵部尚书张鹤鸣、刑部尚书王纪、浙江巡抚潘汝桢、大学士沈溶、户部尚书周嘉谟,瑞王朱常浩、惠王朱常润、桂王朱常瀛三位王叔。六部九卿的大员几乎都已经到齐了。
易土生在这些人中间,论官职卑微的像一只蚂蚁,可他此时是钦差大人的身份,朝臣们又都知道皇帝最近很是宠幸与他,所以,纷纷过来奉承行礼。
叶向高亲自上来,拱手行礼:“易公公,这一趟皇差真是辛苦了!”
易土生把拂尘别再腰间,拉着叶向高的手说:“杂家尽心尽力为皇上办事,谈不上辛苦,倒是叶首辅,日忧国夜忧民,才真是辛苦!”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穿过院子里的几十桌酒席,进了正堂。易土生站立堂心,挺了挺腰干,吆喝道:“叶向高接旨!”
呼啦一下子,院子里屋子里跪倒了上百口子。易土生心里那个乐呀,让你们一个个人五人六的,这下好了吧,全都要跪在老子的脚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首辅叶向高,劳苦功高,年高德劭,朕特赐模型一只,助其花甲之乐。钦此!”
“叶首辅,接旨吧!”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叶向高接旨,谢主隆恩!”
易土生把圣旨交到叶向高手上,顺手把他扶了起来,说道:“杂家的差事办完了,也该回去了。”
叶向高急忙道:“公公这是瞧不起我?”
易土生看着满桌子丰盛的佳肴,装模作样地说:“杂家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瞧不起首辅大人呀!”
叶向高笑道:“无论如何,今夜易公公也要在我府上喝个一醉方休。”
“恭敬不如从命啦!哈哈!”
易土生因为是钦差的缘故所以坐了正席,叶向高反而屈居一侧。
若是前世,像叶向高这等品级的官,应该相当于总理或副总统之类的,易土生决不会有幸跟他坐在一起。可今天竟然堂而皇之的坐在了他的上首,心里不禁乐开了花。
因为是钦差,又是皇帝的新宠,酒席上不免有些奉承之词,都说易公公劳苦功高,为国为民等等。易土生当然知道自己受之有愧,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听着罢了,权当取乐。
这些人里似乎只有吴道南和黄嘉谟始终对易土生不假辞色。
吴道南自不必说了,东林党的领袖,最擅长的就是发牢骚讽喻朝政,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打压阉宦,他当然不会来拍一个太监的马匹,即使易土生是个钦差。
黄嘉谟呢?公认的为人耿直,以前还上书弹劾过魏宗贤,更加不会趋炎附势。
易土生也不敢和他们过分的亲近,毕竟自己的一举一动还在魏宗贤的监视之下,万一老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那一切就都毁了。
桌子上琳琅满目的名贵菜肴,让易土生停不了口,不一会的功夫就喝多了,起身上厕所,英国公张维闲、御前侍卫统领火器营都统骆思恭,从身后跟了出来。
易土生迷迷糊糊的说:“不用送,不用送,杂家去一趟茅厕!”
张维闲和骆思恭,赶忙跑上来,一人拉着易土生一只手。易土生感觉两手中被塞了两张纸,心里不知他们搞什么名堂,只听骆思恭道:“这几日来,易公公连连升迁,深得陛下信任,我等一月也难得见到陛下一面,公公却时时刻刻陪伴身边,日后有什么事情还请公公多多关照!”
张维闲笑着点头道:“没错,没错。听说前几天公公被奉圣夫人要了去,皇上每天茶饭不思,甚是想念,很快就把公公要了回来,此举意味着公公日后必定前途无量,一点小意思,还望公公笑纳!”
易土生这人喝多了之后,就爱感情用事。张维闲和骆思恭几句话说的他心口热乎乎的,自来了明朝之后,除了女人外,还没谁这样恭维过他,拍着胸脯道:“两位大人放心,日后只要有用得着我小易子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得到的,绝不会推辞。”
骆思恭看了看张维闲,张维闲咳嗽了一声转身走了。现场就只剩下易土生和骆思恭两个人。
骆思恭长叹了一声说:“下官这里真有一件棘手的事情非要公公帮手不可,世上除了公公只怕谁也帮不上忙了?!”
易土生心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话果然没说错。
他刚才已经说了豪言壮语,此刻自然不好推脱,大大咧咧地说:“你说,我听着呢!”
骆思恭大喜道:“公公肯帮忙,此事一定能成!”
易土生嫌他太过罗嗦了,催促道:“要不等我尿了尿回来再说!”
尿完了,易土生问骆思恭:“刚才说到哪里了?”
骆思恭赶忙扶着他说:“易公公,实不相瞒,我有个亲戚叫黄山,他得罪了奉圣夫人,现在被锦衣卫关在诏狱里,后天就要腰斩了,听说奉圣夫人和易公公关系匪浅,能否请公公在夫人面前美言几句,将腰斩改为砍头?”
易土生失笑道:“腰斩也是死,看头也是死,你还求她干什么?”
骆思恭,急道:“公公你真不知道这腰斩的厉害,铡刀落下,人从腰部被斩断,当时还死不了,要足足的在地上哀嚎半个时辰才死,这样的死法,怎么能比砍头痛快,我实在是不愿意表弟落到如此的下场啊!”
易土生心想,这个骆思恭看来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然怎么敢为了个表弟去引火烧身呢!!
易土生道:“你表弟和奉圣夫人有什么过节,夫人非要置他于死地?”
“说来话长了!”骆思恭叹道。
易土生气道:“那你就长话短说!”
骆思恭见易土生不耐烦了,吓得脸色铁青,赶忙说:“简而言之是这样的,奉圣夫人在山西晋阳有两千亩土地,是以夫人之弟客光先的女婿的名义购买的,偏偏这个女婿他并不姓客,而姓刘这下子就闯了大祸。”
易土生心里好笑,废话,女婿当然不姓客,还用你说。
易土生道:“想来你的表弟,依仗你在朝廷中的权势,巧取豪夺,抢到奉圣夫人的头上去了,是不是?”
骆思恭惭愧的低下头:“这个表弟,从小顽劣,屡教不改,有这样的事情也是报应,可是,下官真的不想看着他被腰斩,易公公可试着去问问,如能落个全尸,我一家世世代代都会感念易公公的恩德!”
易土生想了想,道:“不死好不好?”
骆思恭傻了半天,才说:“公公的意思?”
易土生说:“这是小事一件,依我看用不着腰斩,更加不必留全尸,你就让他活着吧,好好活着吧!”
骆思恭噗通跪倒在地上:“公公若这能如此,骆思恭日后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
易土生将他扶起来,笑道:“杂家也是初来乍到,宫里宫外的事情需要骆大哥多多关照,谈不上什么大恩大德,我们以后风雨同舟,互相帮助。”
骆思恭道:“公公有把握吗?”易土生心想,在魏宗贤面前没把握,对付客氏还是有点把握的。
“骆大哥,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酒我也不喝了,现在就回宫去面见夫人,必定给你求下这一场来!”
骆思恭感动的热泪盈眶,颤声说:“公公来人送公公”
易土生道:“不用送,不用送,我这人最讨厌客套,谁要是送我我跟谁急,我的轿子就在门外,走了,走了!”他这样一说,骆思恭还真的不敢送他了。
第十八章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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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土生摇摇晃晃的走路,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好半天找不到出府的路径。
正在花丛中挪蹭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哎呀,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当真是色胆包天!”眼前一花,有个妇人拖住了他的腰。
易土生急了,骂道:“大胆,你敢骂我,把叶向高找来,快去!”
那妇人冷笑道:“找来干嘛,捉奸不成,你个醉鬼,连妹子也不认得了!”
易土生惺忪着醉眼仔细一看,楞道:“怎么是曲敏,你怎么来啦?”
曲敏没好气的说:“我没来,是你来了,对了听说你做了太监了”
易土生醉醺醺的说:“别听人瞎说,没有的事儿?”
曲敏叹道:“你又何必瞒我,我看你的一身穿戴,就明白了!”
易土生醉了,撒泼骂道:“你这臭娘们,不信的话老子证明给你看?”
曲敏怒道:“你这厮,骂谁是臭娘们,如今你是废物了,老娘可不稀罕你!”
易土生心头忽然冒出火来:“老子今天不教训你就不姓易!”说着跳起来把曲敏按倒在地上,伸手就去扯曲敏的裙子。
曲敏一只手拉住裙子,一只手去推易土生。
易土生就从下边把裙子撩起来,一把捏住了隐处,曲敏张大嘴巴惊叫,却又不敢叫出声来,只得压低声音骂道:“你个阴阳人,和我一样的人,想这些事情干嘛?”
她越是这样说,易土生越是生气,索性一把拉掉了裤子,把曲敏的衣裙抓烂了,就开始做
曲敏一开始还反抗,三两下之后就愣住了,诧异道:“你怎么”
易土生厉声道:“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货,老子比以前还强呢!”
曲敏忽然紧紧的搂住了她,幸福的说:“天啊,太好了,前些日子真像一场噩梦,原来你没事,太好了,轻点,你要吃了我呀!”
两人正在胡天胡地的时候,突然,前面的花园里,发出一声咔嚓响。响声非常的细微,却没有逃过易土生的耳朵。他从曲敏身上爬起来,系上裤子,示意曲敏不要出声,自己则摆出了军刺,准备杀人灭口。
半天,一道黑影从群花树丛中钻出来,跳到了甬道上。
曲敏小声的说:“是陈管家!他到这里来干什么?”
陈管家看看四周没人,加快了步子向角楼走去。
曲敏趴在易土生耳边弄得他耳朵和全身都痒痒的,说:“那里是老爷的书房?平常都禁止人进去的,连大夫人都进不去!”
经过这番折腾,易土生的酒醒了大半,低声说:“我们去看看,这老小子干什么勾当?”
曲敏觉得有趣,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两人跟在陈管家身后,上了甬道,拐进了角楼。角楼里很快亮起了灯。
秦野道:“你在这里等我,我上去看看!”
曲敏惊讶的张着小嘴说:“怎么上去呀?”
易土生看着她的小嘴,心里就是一动,淫笑道:“我趴在你身上上去!”
曲敏打了他一拳,打空了,易土生纵身一跳,已跳上了第一层角楼,拿出以前的攀岩技术,蹭蹭几步,就爬上了三层,双脚挂在飞檐上,蝙蝠一样倒悬着去看二楼里面的景象。
只见陈管家在书房内翻来翻去,最后拿了一份蓟辽总督密报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又扑在书桌上抄录了一份,才吹熄了灯火,下楼去了。曲敏躲在花丛后目送他离开。
易土生头下脚上,滑下来,半空中一翻身,双脚稳如钉子般站在了曲敏面前。
“出什么事儿了?”曲敏问。
易土生皱眉道:“陈管家是个奸细,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是后金人或者蒙古人!”
“啊!”曲敏花容失色道:“那老爷岂不是很危险?”
易土生冷冰冰的说:“看来你还是很关心首辅大人吗?”
曲敏气的跺脚,盛臀在衣裙里狠狠的扭动了两下,玉指指着易土生的心口,撒娇道:“你没良心,人家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
易土生突然想起来,季倩已经把李选侍和杨氏姐妹送到叶府来了,问道:“我让你照顾的人,帮我照顾的怎么样?”
不提这个曲敏还不来气,越想就越气,伸出弯弯的玉指,点着他脑门说:“我问你,你的朋友怎么都是女人,而且一个比一个漂亮!”
易土生道:“我是个太监,跟谁交朋友都没人说闲话!”
曲敏气咻咻的问:“你是不是跟他们有一手?”易土生反问道:“那你是不是跟叶老头有一手,你敢说你没有陪他睡过觉?”
“那怎么一样?”曲敏理直气壮的说。
易土生知道跟她讲不清楚,便举手投降:“那几个姑娘都是我的表妹表姐,我和他们没什么?”
曲敏展颜一笑道:“这还差不多。”
易土生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曲敏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把她们认作表姐妹养在府内,没有人怀疑!就是老爷总想着给他们找婆家,这一点有些为难!”
易土生吃惊道:“叶老头见过李表姐?”
其实他想问李选侍?因为叶向高很有可能认识李选侍。
曲敏点头道:“见过,还夸她漂亮呢,说要把他嫁给左都御史崔呈秀的公子崔月华做老婆呢?可是我没有答应!”
易土生点了点头。
曲敏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答应吗?我可不是为了你!因为崔呈秀的公子崔文华,是出了名的京城四大恶少之一,谁要是嫁给了他,谁就注定这一辈子倒霉。”
易土生连忙道:“多亏了小敏你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曲敏趴在他耳边悄悄地说:“大家都在前面给老爷祝寿,你现在到我的房间里去报答我呀!”
易土生酒醒了,胆子再也没有这么大了,连忙说:“算了算了,我还要回宫向陛下复旨,下次吧,下次”
曲敏幽幽的叹道:“下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易土生取笑道:“你不是还有田吉大人做替补吗?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曲敏眼前一阵模糊,委屈道:“说你没良心,你还真的没良心,人家自从有了你之后,再也没有理过他了,他来找了我好几次,我都以身子不舒服给推掉了,还不都是为了给你守身如玉!”
易土生道:“那么叶老头想要你的时候,你怎么守!”
曲敏的眼泪扑朔朔的落下来,跺脚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他一碰我我就恶心,可是我能怎么办呢?你要是有本事就带我逃走,我就只跟你一个人了!”
易土生才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眼前即将到手的富贵,只勉强说:“我会找机会带你走的,不过在这之前,你要照顾好我的表姐和表妹!”
曲敏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一万个心好了。”
易土生道:“今晚发现奸细的事情千万不要透露出去!”
曲敏失笑道:“你当我傻呀,不如先把我们乱搞的事情说出去怎样?”
易土生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说:“我要走了,过几天再见!”
刚走出几步,又转回来,问:“门口在那边?”
易土生回来之后,先去见了客氏。事情有轻重缓急,骆思恭的表弟危在旦夕,已经刻不容缓了。
“参见老祖太太!”易土生恭恭敬敬的行礼。
客氏穿着透明的白纱,正对镜梳晚妆,见到易土生来了,急忙挥手对下人说:“你们全都下去,没有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得到爱情滋润的客氏益发美艳妖媚,她盈盈的走过来投入了易土生的怀中,“小相公,今晚怎么有兴致来临幸本夫人了!”
易土生把她搂在怀里,柔声道:“夫人,我来是有事相求!”
客氏叹了口气说:“小冤家,迷死我了,有什么事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
客氏的丰体在他怀里扭动,易土生也有些动情,舌尖舔着她的红唇,另一只手探入她单衣里,在她酥胸上活动,奉圣夫人娇躯发颤,脸红如烧,一对秀目差点喷出火来,小口张了开来,不住喘息娇哼。春意泛滥的情态,诱人到极点。
易土生突然停下手道:“我今晚有心事,夫人可以忍一晚吗?”
客氏失声的呻唤,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想到易土生会釜底抽薪,连连的摇头。
只要看她急速起伏的挺耸酥胸,便知道她正欲火焚身,难以克制。
易土生却表现得意兴阑珊无精打采!
客氏得不到回应,着急的问:“你说,你有何不开心的事,无论如何本夫人明天也为你办到但你今晚一定要喂饱我!”
易土生叹了口气道:“我有个表弟名叫黄山,得罪了你,被你关在锦衣卫诏狱,后天就要腰斩了,这个时候,我怎么有心思风花雪月呀?!”
客氏做了两个深呼吸,镇定了一下,媚眼如丝的说:“你说的那个黄山我知道,他狗胆包天,竟敢抢夺我家的田地,还带人打伤了我家的仆役,这口气让我怎么咽得下去。”
易土生道:“夫人杀他出气,原也是天经地义,可是我为了表弟之死,心情不好,也是人之常情,告辞了!”
易土生转身绕过屏风去拉门,客氏迅速的跟了上来。整个身体挡住了门口,焦渴的说:“你喂饱我,我放了他!”
易土生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说:“当真!”
客氏重重的点头:“我敢骗你吗?”
易土生松了口气,把她抱起来,说:“为了报答夫人,小生定当竭尽所能。”客氏情真意切的说:“这才算有良心!”
客氏吹熄了灯火,挤入易土生的怀里。易土生搂着一团烈火,偎在被窝里,客氏四肢缠上了他,像八爪鱼一样,咬着他耳朵轻轻道:“我也接触过一些男人,却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动心的,你你弄得人家好舒服!”
第十九章改革
第二天下午时分,易土生正陪着皇上挥汗如雨的做木匠活,客氏急急火火的找了来,行了礼,就说:“陛下,前些日子妾身奏报的事情,妾身觉得处置的不够妥当。祈求皇上赦免黄山的罪过,饶他不死,放他回乡!”
朱由校手上正拿这个六角花亭的模型,跟易土生研究,这里少了一道横梁,那里的角度太硬了不够柔和,表面太粗糙了,需要处理一下。
客氏就在这个时候来奏报了,朱由校那里还记得什么黄山啊,峨眉山的,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说:“你们用心去办,我这里知道了哎,小易子,你说这里要是采用榫卯结构会不会好一点?!”
易土生故意装作愁眉苦脸冥思苦想的样子,咂嘴说:“奴才觉得这条线还是不够直,这样会影响美观,需要再精修一下。”
朱由校道:“朕也知道这里不太直,可是这种木料太软了,而且毛笔画的线不是很直,没办法”
两人一唱一和的把客氏给晾在一边了,这也正合了客氏的心意,她看着皇帝和易土生的背影,会心的笑了一下,转过身去,领着二十几个婢女,传旨去了。
易土生心想,以前买家具的时候,最好的木料应该是金丝楠木,一套家具要几十万,其次是杉木家具和松木家具,这些木材都是好材料!便建议道:“陛下,以奴才看来,陛下的手艺可谓巧夺天工,之所以有的时候做出来的东西不符合心意,完全是材料的问题。比如,现在您用得这种桑木,是宫中的常见木料,木质粗糙而且质地太软,不适合做家具,如果换成是金丝楠木或者杉木和松木柚木就不同了。这几种木料不但质地坚硬,而且非常的光滑,金丝楠木还能释放出一种特殊的香气,必定会让您做出的东西大放异彩。此外,奴才还想改良几种工具。”
朱由校听得聚精会神,像学校里的三好学生一样,连连点头:“说下去!”
易土生道:“比如说这种划线的尺子,一旦线太长了就会划歪,很费劲,奴才想可以设计一个墨斗来划线。另外短一点的线段,奴才认为有一种东西比毛笔或刀刻更加合适,那就是铅。大明朝有很多的铅矿,很容易搞到。还有锯子也应该改良,这种锯子太笨重了,不适合做小巧的东西,奴才画一张图纸,让工匠们打造几把手锯出来,皇上一定喜欢。”
朱由校有点半信半疑,搔着头道:“能行吗?你小子还懂得这些?”
易土生心想,只要是看过装修的谁都知道这些,小皇帝的工具太落后了,我给他改造完了,肯定可以提高一倍的速度和质量。
“皇上您就放心吧,这都是奴才几天几夜没睡觉琢磨出来的,皇上您肯定会喜欢的,您就瞧好吧!”
“那朕就下旨让你到工部挑选能工巧匠打造,不得有误。”
易土生撩起官服跪在地上,高声道:“奴才一定精忠报国不辜负陛下的厚爱。”
听说易土生要来挑选工匠,工部尚书黄克缵和侍郎张问达,午时时分就在工部衙门恭候了,见到易土生居然拿出道圣旨来,两人心里都想:这点破事也至于下一道圣旨,皇上可真是小题大做!
接完了旨意之后,黄克缵笑着对易土生说:“请问易公公,陛下这次挑选工匠做什么用途?”
易土生淡淡的说:“没什么用途!”
黄克缵和张问达对视了一眼,怎么茬,还保密?
黄克缵心想,难道是要大兴土木了?这可是发财的大好机会,这个营造大臣,自己是一定要争取的。张问达心里也是这个想法,就算吃不着肉,也得喝点汤不是。
黄克缵咳嗽了一声说:“易公公辛苦了,晚上舍下略备薄酒,不知公公可有空闲?”
易土生一听有饭局,立刻来精神了,可转念一想,如今不同往日了,自己是皇帝身边的人,想喝酒还不容易,便淡淡的说:“公务繁忙,只怕没有时间!”
黄克缵尴尬的笑道:“那明天呢?”
易土生心想,这老小子是不是有事求我:“黄大人有话请直说,能帮上忙的杂家决不推辞!”
黄克缵被说中了心事,老脸一红,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只是老朽一向仰慕公公,想和公公交个朋友!”
易土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这两天恐怕是没空了,杂家要为皇帝办事!”
黄克缵抢着说:“后天,后天请公公一定赏脸!”
易土生见实在不能推脱了,大笑道:“黄尚书如此客套,杂家要是不去就有些不识抬举了,一定到,一定到。”
黄克缵欣喜若狂,冲着张问达微微的点了点头。
最后,易土生在工部挑选了十名能工巧匠,都是心灵手巧的资深工匠。
易土生就是想要找这样的工匠,他自己对木匠用具毕竟只是知道个皮毛,要想真正的为小皇帝的木匠生涯来一次大改革,还必须借助能工巧匠的帮助不可。
当然了,这些人都是幕后英雄,成功了之后,功劳肯定是易土生一个人的。就好像大家都知道《资治通鉴》是司马光写的,而把他手下的那些文学大儒忘得干干净净。
易土生一面和工匠们商量着把墨斗、手锯的平面图画出来,一面命人到铅矿去找寻铅块。不到半天的功夫,小太监们就找来了很多铅块。易土生找了几块长方形的小巧的,让人磨平了磨尖了,当铅笔使唤。
虽然只见过几次墨斗和手锯,易土生还是准确无误的画了出来,不但如此,他还划出了折尺、曲尺、圆规的形状,要求那些能工巧匠们照这样子制造出来。
虽然摆在工匠们眼前的工作,时间紧任务重,但是在易土生的讲解之下,这些巧匠运用经验发挥才智,竟然真的一件件的就制作出来了。从开始制作一直到完成,总共用了两天两夜的时间。易土生豁出命去干,两天两夜没睡过觉。
第三天当易土生把工具拿到皇帝面前,并且信誓旦旦的告诉皇帝那些工匠如何如何无用,这些东西都是他一人制造出来的时候,小皇帝高兴地笑不拢嘴。
朱由检拿着一件件奇形怪状的工具,问道:“小易子,这些东西都是做什么用的呀?”
易土生拿着“铅笔”说:“皇上,这东西可以写字,您看”说着在木头上画了一条又直又清晰的线段。
小皇帝喜得笑出声来:“真好!”
“皇上,这东西叫墨斗可以划很长的直线!”
“皇上这东西可以锯东西,您看!”
“皇上这东西可以测量角度!”
易土生一边说,一边把墨斗、手锯、折尺、圆规那些玩意一件件示范给皇帝看,朱由检虽然在管理国家方面近乎白痴,可是在这方面却是个不世出的奇才,绝对可以达到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境界。易土生大致的示范了一下,他就可以上手了。
朱由检越干越起劲,大汗淋漓,直到日暮西沉,方才罢手。
对于易土生的工具赞不绝口,推崇备至。
那个六角花亭在诸多工具的帮助下,终于完美的呈现在了两人眼前。
“完成了,终于完成了,真是太棒了,多亏了你呀小易子,你真是朕的股肱之臣!”
易土生嘴上谢恩,心里却惭愧的流汗,这也叫股肱之臣呀?!
朱由校收工了,易土生忙上来禀告说:“陛下,工部尚书黄克缵要请奴才吃饭呢!”
朱由检道:“什么时候?”
易土生低头低声道:“今晚!”朱由检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毛巾擦汗,大笑道:“那你还不快去,朕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小易子,你这次立下了大功,想要朕怎么赏赐你。”
易土生道:“为皇上排忧解难是臣的本分,那敢奢求什么赏赐呢?”
朱由校道:“赏你一百两黄金吧!”
易土生心想,又发财了,弓着腰说:“谢主隆恩!”
、朱由校挥着手说:“得啦,得啦,快去赴宴吧!”易土生小碎步退了出去:“遵旨!”
黄府之内一片珠光宝气,大厅内红烛高烧,两排膀大腰圆家丁两排婀娜多姿的侍女站立在大厅的廊柱之下,恭迎贵宾。
易土生的轿子在门外停了下来,黄克缵亲自撩起轿帘,一脸谄媚的说:“易公公大驾光临,下官家里蓬荜生辉呀。”
走进大门,易土生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两排侍女,嘴里啧啧叹道:“黄大人真是艳福不浅呀,这些女子堪比宫内的宫娥。”
黄克缵连连摆手:“公公说笑了,老朽怎敢和深宫大内攀比奢华!”
易土生心想这个老东西一定是贪了不少,否则家里哪有这么富余,这些女子肯定也是价值不菲。
黄克缵心里纳闷,一个太监怎么对女人这么有兴趣,奇怪!
来到大厅内,黄克缵引着易土生坐了首席,自己在一旁陪着,然后对下人说:“上菜!”那名贵的菜肴便流水般从廊下端了上来。
刚喝了两杯酒,黄克缵就说:“来人,去把夫人和小姐都叫出来,见过易公公!”
黄克缵凑到易土生面前低声道:“本来官场的规矩,家眷是不便见客的,但易公公毕竟不是外人,所以破例!”
易土生心里冷笑,老东西见我是个太监就欺负我。
一会儿功夫,黄克缵的一群夫人和一个女儿从内宅走了出来。
易土生看到这些人,就更加想升官发财了。
黄克缵的夫人们,从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到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一共八位,比之叶向高还多了一倍。只看这几位夫人身上的珠光宝气,就可知黄克缵的为人了。
那些夫人像桌子上的菜肴流水般的参拜易土生,来一个走一个,就像是遗体告别仪式。
最后轮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冷面小妾和黄克缵的女儿,黄姣。
这两个女子,真可谓是皓月与明珠之光,难分轩翰。都是超级的大美人。
尤其是小妾张黄氏。生的那叫一个精致,像景德镇的瓷器一样细腻稳重,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一点瑕疵,眼如深潭,脉脉含情。小巧的红唇如一捧火红的芍药,蕴含着无限的热情,这样的美人,却苦着一张脸,冷艳艳的。
“参见易公公!”
黄克缵道:“这是老朽的第八房小妾张氏,过来给公公斟酒!”黄克缵拿出了家长的威严,板着脸严肃的说。
张黄氏左手拉着右手的袖子,用兰花指给易土生斟酒,易土生看的有些痴了。冷不防身后有人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待他回头的时候,张黄氏已经蝴蝶般飞走了。
身后发出冷哼的人就是黄克缵的宝贝女儿,黄姣。
黄姣一看易土生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鸟。
在她心目中太监没有一个好人,整天价伺候嫔妃洗澡的男人,能有什么好东西?
“大胆,姣儿,还不快来参拜易公公!”黄克缵显然是拿着个独生女儿没什么法子,声音虽然威严,但底气不足,足见其色厉内荏。
“什么易公公,不过就是个九品官衔的太监,我一个堂堂的一品大员的女儿要参拜他?!”黄姣鼻子里呼出冷气,不屑的说。
易土生心里也有气,就想耍笑耍笑她,回过头,站起身说:“哦,这位就是黄大人的千金呀,真是,哎呀,真是,倾国倾城啊,太好了太好了!”
黄克缵纳闷道:“易公公,好些什么?”
易土生叹息道:“大人你不知道,这几天皇上总是在我身边念叨说后宫缺人,可是眼下又没有什么美人,今日见了黄小姐,杂家总算是可以交差了”
“当!”黄克缵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黄姣的脸色也变的铁青,急得眼泪在眼圈里打转。黄克缵掏出一块白色的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颤声道:“交差?”
易土生神秘的笑了笑说:“这还用得着杂家明说嘛?”
“这”黄克缵赶忙站起身来给易土生鞠躬:“公公,老朽这一生只有小女这一点骨血,还指望她给我这把老骨头养老送终,您千万要救我一救,不可使其进宫啊!”
易土生斜着眼看了看黄姣,咂嘴道:“不好办呀,难道大人让我说谎不成,这可是欺君大罪呀!”
黄克缵冷汗涔涔,给黄姣使眼色:“给给公公斟酒”
黄姣慌了,跪在易土生身边说:“公公救我,黄姣誓死也不愿进宫去!”
既然找回了面子,易土生也打算见好就收,顺手扶起了黄姣:“我一个九品的太监,怎么能担得起一品大员家的小姐参拜,这不是让杂家折福吗?”
黄克缵嚷道:“应该的,应该的,姣儿,你还跪着!”黄姣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垂泪。
黄克缵招了招手,喝令所有的下人都下去,又在管家耳边耳语了几句,管家转身去了。
黄克缵道:“请公公务必网开一面!”易土生拉着脸说:“这恐怕不太好办吧!”
黄克缵指着黄姣骂道:“你得罪了公公还不快点磕头认错!”黄姣也不狂了,连连叩头:“公公救我,公公救我!”
这时候,管家去而复返,把一叠银票交给了黄克缵。
黄克缵躬身道:“公公,这里有十万两银子,不成敬意,还请公公笑纳!”
一听说有银子来了,易土生绷紧的脸再也绷不住了,哈哈笑道:“黄大人太见外了!”伸手把银票接了过来,塞在袖子里。“你的事情,杂家心里有数,能帮的杂家一定帮忙,黄小姐,你也别跪着了,起来吧!”
黄姣怯生生的站起来,站在一边,双肩不住的颤动。
易土生拱了拱手说:“酒也喝够了,杂家该告辞了!”
第二十章如此反间计
回到宫里,迎面遇到了小桃。
小桃最近变化挺大的,胸部比以前大了一倍,盛臀也似乎翘了挺了,眉宇间总有股拢不住的欣喜之气,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一双大眼睛都比以前清澈透亮了许多。逢人有说有笑的,别提多开心。
大家都觉得很奇怪,也只有小桃和易土生才明白这里的诀窍。
看着小桃越来越有风韵的身子,易土生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能力来。
幽怨的看了易土生一眼,小桃娇嗔地说:“相公,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找我,莫非是忘了我吗?”
易土生看了看她的身体,突然色心大起。“小桃,你真漂亮,打扮起来,肯定比很多娘娘都漂亮。”
“贫嘴!”小桃正色道:“这种话可不要乱说,小心有人撕了你的嘴!”
易土生冷笑道:“比这更加大胆的事情我都做了,我怕谁呀?”
小桃道:“我找你有事儿?”
易土生见她拉拉扯扯羞羞答答的,知道她肯定是春心动了,笑道:“我也正想你呢,走,到你屋子里去坐一会儿。”
刚一进屋,小桃一把将易土生抱住了喘着粗气撕扯他的衣服,易土生也在小桃身上毛手毛脚
易土生穿上衣服站起来,看着小桃疲惫的身体说:“明儿,我还来!”
小桃高兴地说:“真的吗?”
易土生怜惜的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说:“当然,一定,我爱死你了。”然后就打开门走了。
易土生回想着刚才香艳的情形,正在暗爽的时候,忽然回廊上有人喊道:“易公公,孙承宗大学士的八百里加急!”易土生心想,又是孙承宗的加急。
小太监来到廊下,捧着一个奏章说:“易公公,辽东急奏,请公公转呈皇上御览。”
易土生呵斥道:“一大清早的你瞎嚷嚷什么,惊扰了圣驾你吃罪得起吗?”
小太监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公公,这是急奏,辽东后金大军压境,大学士孙承宗向皇帝祈援。”
易土生破口大骂道:“混账东西,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不早说,还不下去!”小太监心里那个气呀,恨不得把易土生身上的每根骨头都捻成石灰粉。
朱由检刚刚在宫女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易土生就连滚带爬灰头土脸的扑了进来,“启禀皇上,边报,边报!”
朱由检笑道:“小易子,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这么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呀?”
易土生把奏折举过头顶说:“陛下,辽东边报,后金大军压境,孙承宗抵挡不住了!!”
朱由检本来最不爱看走着的,有什么事情都直接推给魏宗贤去办了,但这个消息着实让他吓了一跳,立即把奏折抢过来,展开观看。看罢,大声喊道:“左光斗还说孙承宗此人可堪大任,没想到竟也是个酒囊饭袋。”
易土生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怪孙承宗,更不怪熊廷弼,也不怪袁崇焕,后金人敢如此大张旗鼓的兴兵犯境的原因,应该在前任辽东经略袁应泰和辽东巡抚王化贞的身上。
万历四十七年也就是六年前,明朝的军队与后金军队在萨尔浒发生了一次重大战役。
明朝调集全国的精锐部队共二十万,后金也集结了六万人马。决战的结果是:明朝将领阵亡三百一十多人,士兵阵亡八万五千八百余人,损失战马三万八千匹;而后金伤亡仅数百人,包括士兵和将领。
一贯自大的明王朝,遭到了沉重的打击。辽东经略杨镐被逮入诏狱。需要说明的是杨镐这人本来就是个废物,贪污腐化,无能之极,他能做辽东经略,完全是当时内阁首辅方从哲的意思。
杨镐战败之后,兵部侍郎熊廷弼为辽东经略,以守为攻,派人分别把守宁远、锦州等要地,募兵二十万,守的无懈可击。
后金太祖努尔哈赤也拿他没办法。
倒霉的是,后来小皇帝派王化贞为辽东巡抚,此举造成了边关大将不合,熊廷弼主守,王化贞主攻。
兵部尚书张鹤鸣首辅叶向高等人全偏向王化贞。
王化贞大言不惭,上表报称要以六万大军一举荡平后金,却没想到,弄到最后,弄了个全军覆没。
熊廷弼被朝廷宰了,王化贞和张鹤鸣却堂而皇之的活了下来,而且官复原职。需要说明的是这样的结果和魏宗贤的介入是分不开的。
左光斗推荐孙承宗去收拾烂摊子,孙承宗本来不愿去,但是皇命难为。他到了辽东之后,修城练兵,屯田五十万顷,准备做长期和后金对持的准备。采用的还是熊廷弼的坚守策略。不过此时辽东的情况已经今非昔比:广宁失守、辽阳失守、锦州失守、山海关外围只剩下袁崇焕镇守的的宁远一座孤城,你让孙承宗有什么办法?
他就是个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孙承宗在辽东任上还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任命袁崇焕为宁前道总兵。
所以说,小皇帝朱由检责备孙承宗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孙承宗得到的是个不能再烂的烂摊子,努尔哈赤也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准备,他不告急,又能如何?
易土生当然不会傻啦吧唧的给皇帝禀报这些事情,孙承宗和袁崇焕都是魏宗贤的眼中钉肉中刺,而王化贞却是老魏的亲信,他怎么敢说破这层机关呢。不过,易土生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儿。
易土生撞着胆子问道:“辽东守卫固若金汤,陛下用不着忧心!”
朱由检道:“小易子你不知道,后金人这次来的正是时候,前几天孙承宗请示过内阁,要把十万大军移动到大同紫荆关一代换防,山海关的大军都被他抽空了,此时宁远城中只有两万不到的守军。
易土生自语道:“后金人的消息够灵通的,莫非这里有内鬼?”
“内鬼?”
易土生道:“就是奸细的意思?”
朱由检道:“除非奸细是叶向高!”
易土生低声道:“虽然不是叶向高,也相去不远了!”
朱由检再怎么迟钝,也听得出他弦外有音,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易土生道:“陛下奴才有件事儿忘了禀报”当下把那晚在叶府赴宴发现奸细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把曲敏的事情隐去了没说,只说自己是上茅厕。
朱由检双目闪光道:“真有这回事儿!”
朱由检道:“小易子,这次你又立功了。对了,此事事关重大,你立即去把厂臣找来!”
易土生傻了,站在那里,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朱由检皱眉道:“你没听到朕的话吗?”
易土生苦笑道:“听是听到了,不过,奴才有个请求,希望皇上能够答应?”
朱由检道:“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
易土生为难的说:“希望皇上不要当着魏公公的面说这个消息是奴才报告的!”
朱由检怔道:“这是为什么?这本来就是你的功劳啊!”
易土生耷拉着脑袋说:“皇上,您想想,这么重要的消息,锦衣卫都没打听到,偏偏被奴才知道了,魏公公心里能高兴吗?奴才可不敢得罪他!”
朱由检失笑道:“原来如此,朕知道了,你放心去吧!”
易土生到了东厂只说皇上找厂臣有急事,魏宗贤问了个大概,就跟着他奔皇宫来。
两人见了小皇帝,小皇帝简单的把事情给魏宗贤说了一遍。
魏宗贤灵机一动,正色道:“陛下,奴才有个主意,可以让后金人吃个大亏!”
朱由检迟钝的问:“什么办法?”
魏宗贤自以为是的笑道:“其实这事情也简单的很,只需要用反间计就可以了,我们给那个陈管家一些假情报,我们这边从容应对,后金人必败无疑。”
朱由检道:“你心里有主意吗?”
魏宗贤胸有成竹的说:“奴才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不过,此事必须叶首辅帮忙!”
朱由检道:“一切都听你安排,只要能保住朕的江山!”
魏宗贤道:“皇上可以谎称派大将何可纲率领二十万禁军,绕过锦州、宁远边防,从蓟门大举攻打后金巢穴赫图阿拉,后金人得到这个情报,一定会从宁远撤军。当他们撤军的时候我二十万大军乘势追击,后金人措不及手,必败无疑。”
朱由检连连点头道:“厂臣果然是朕的股肱,这样的妙计也被你想到了,朕这就传何可纲来陛见!”
魏宗贤道:“还不可以,皇上您要先传叶首辅来相见,并且把作战计划收录一份交给叶首辅。”
朱由检道:“即使如此,奸细也不一定能够得到情报!”
魏宗贤冷笑道:“剩下的事情就看叶首辅的了。”
第二十一章最后一个忠臣
叶向高奉召来到宫内,心里纳闷,不知道皇上怎么忽然有兴致见自己了,好些日子没看到过他老人家了!!
叶向高趁皇帝没来的这段时间,在肚子里打了几个腹稿,准备就很多关系国计民生的事情跟皇帝当面说清楚。没想到,朱由检一见他的面,就大发雷霆:“叶向高,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私通后金人。”
叶向高吓得血压升高,差点中风,颤抖着白胡子,说:“陛下,老臣对大明忠心耿耿,私通金人之说,从何而来?”
朱由检满面怒容:“你还想狡辩吗?你的管家陈嘉,就是后金人派来的细作,前些日子叶承宗发到内阁的绝密文件已经被他盗取了,后金人已经杀到宁远了。”
叶向高噗通跪在地上:“皇上,若果真有这样的事情,老臣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朱由检扭头看了看魏宗贤,魏宗贤冲他挤眼,示意他赶快进入整体。
朱由检按照魏宗贤提前教好的,厉声说:“朕也不用你万死,死一次就可以了!”
叶向高哆嗦成一团,语不成声的说:“陛下的意思是要赐臣死罪!”
朱由检咳嗽了一声道:“朕若想要你死,直接让锦衣卫抄了你家就是了,何苦还要大老远把你找来呢?”
叶向高长出了一口气,急道:“陛下皇恩浩荡,老臣无地自容愧悔不已。”
朱由检冷笑道:“行了行了,你也别愧悔了,朕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剩下的事情你和厂臣商量着办吧!”
易土生心中一叹,罢了、罢了,这大明朝的天下终归还是魏宗贤说了算。
“老臣,谢主隆恩!老臣一定竭尽所能,为国效力,不知道魏公公何以教我?”
朱由检有些不耐烦了,他的木匠活还没做完呢,“行了行了,你们下去研究吧,朕要休息了。小易子起驾!”说完拂袖而去,易土生只能在后面跟着。
叶向高闭了闭眼睛,从地上站起来,跑到魏宗贤面前鞠躬说:“魏公公,你这次可一定要救救老朽啊!”
魏宗贤眯缝着眼睛,笑道:“叶首辅太客气了,本座怎么能当的您如此大礼!”
叶向高一边擦汗一边说:“我全家三百多口人的性命如今就在魏公公您的手里,您可一定要帮忙啊!”
魏宗贤看了看左右,低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
叶向高道:“不如到我府上?”
魏宗贤道:“也好。不过我要准备一下!请叶首辅先行一步?”
叶向高苦笑道:“魏公公就不要卖关子了,计将安出啊?”
魏宗贤自以为得计,嘿嘿笑道:“这个计策叶首辅其实就是个反间计,您要做的就是把一份假情报巧妙地交给您的管家,具体要怎么做,您自己斟酌办理。本座只是配合而已!”
叶向高道:“如何配合?”
魏宗贤道:“过一会儿本座以传密旨为由前往贵府,到时候叶首辅找时机把密旨给奸细看上一遍,就大功告成了!”
叶向高捋了捋胡子,点头道:“反间计!”直到此刻他才算镇定下来。
魏宗贤得意的说:“没错,就是反间计!”
叶向高叹道:“真是家门不幸,也是我平时太过于疏忽了,对于家里人没有严加管教,以至出了这样的纰漏。以后老朽一定严于治家,再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叶向高走后,魏宗贤自己动手草拟了一份密旨,然后请朱由检用印,朱由检正在做木匠活,不耐烦的挥挥手说:“你认真去做,玉玺就在金殿上,不要烦朕!”
魏宗贤恭敬地说:“玉玺有专门人看守,奴才怎么能靠近?”朱由检道:“你就说是朕的口谕,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嗻!”魏宗贤立即赶到金殿上去用印,然后快马加鞭的来到叶向高的府邸。“叶首辅何在,叶首辅何在,皇上有密旨到了,请叶首辅速速接旨!”
既然是密旨何苦这样大声嚷嚷!
魏宗贤来到大厅,叶向高正好更衣出来。
魏宗贤道:“叶首辅,陛下有密旨要你亲启,请阅后焚毁!”
叶向高心里那个气呀,心说,你这不是玩我吗?阅后焚毁了,我还怎么用反间计。
叶向高展开密旨看了一遍。魏宗贤道:“本座公务在身不便打扰,告辞告辞。”说完不顾而去。
两人一唱一和算是把这出戏给演完了。
叶向高手里拿着密旨正在思索如何交给陈管家,一眼看到陈嘉正在廊下转悠,便放下密旨追魏宗贤去了,一边追还一边喊:“魏公公,稍等片刻,稍等片刻”
等他追到门口,魏宗贤早就坐着轿子消失在街口了。
叶向高在门口转了两圈,悻悻的转了回去,在门口正好遇到慌慌张张的陈嘉。
叶向高斥责道:“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
陈嘉连忙躬身道:“老爷,奴才内急,内急!”
叶向高心想,你个狗东西,我一家人的性命差点就毁在了你的手里,你内急,好,等事情办完了,我憋死你!
魏宗贤向皇帝禀报了事情的进展,朱由检立即召见了兵部左佥都御使何可纲!
朱由检心里惦记着木匠活,也没空跟何可纲废话,看了看跪在下面的何可纲,懒散地说:“何可纲,后金人攻打宁远你知道了吧?”
何可纲铿锵有力地振声说道:“陛下,后金人兵强马壮,这次又是趁人之危,陛下应该早做决断,果断赴援!”
朱由检道:“你和朕想到一块去了,朕找你来就是商量这事儿的,你让朕去赴援,是不是要朕御驾亲征啊?”
何可纲惶恐道:“臣不是那个意思,臣的意思是说让陛下指派一位大将去赴援。”
朱由检道:“你不就是朕的大将吗?朕下旨,发二十万禁军,由你何可纲率领,出蓟门攻打后金都城赫图阿拉,后金主力此刻全都集中在宁远前线,后方必定空虚,你此去一定要大获全胜。”
何可纲差点晕过去:“陛下,您怎么知道赫图阿拉城后防空虚呀?”
朱由检一下傻了,拿眼去看魏宗贤。
魏宗贤接口道:“这是锦衣卫的密报陛下已经下旨,何将军接旨就是了,何必多问!”
何可纲厉声道:“下官身为武将,理应知己知彼!”
易土生在一旁给魏宗贤助阵,说:“陛下,何将军肯定是怕了,不如您派别的将军去好了?”
朱由检气咻咻的点头道:“言之有理,何可纲你下去吧!”
何可纲急了,跪在地上说:“陛下,臣自从军之日起,每天想的都是以身报国,马革裹尸,怎么会害怕呢,陛下千万不要听信小人谗言。”
朱由检道:“既然如此,三天之后你就点兵出征吧!”
何可纲瞪了易土生一眼,显然是恨他刚才多嘴多舌:“我大明有一条规矩,凡将军出征必定有内侍监军,臣也不能例外,臣恳请易公公监军出征,请陛下恩准!”
朱由检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此事万万也使不得!”
易土生跑到丹陛下,跪倒说:“万岁,既然何将军都不怕死,奴才就更加不怕死了,奴才愿意监军,请皇上恩准!”
朱由检可舍不得易土生走,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来。易土生小碎步来到皇帝身边。
朱由检拉着他衣袖,悄悄的说:“小易子,你傻啦,出去打仗那是很危险地,弄不好就会掉脑袋,朕还想让你跟朕一块做木工活呢?”
易土生趴在皇帝耳朵边上说:“陛下,二十万大军可是倾国之兵啊,万一有变,陛下您的江山可就完了,奴才一定要跟着去,监视这些大将!”
其实易土生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他想的是升官发财的问题,征东大将军是二品官,监军自然也是二品,他要是做了这个监军,一下子就平步青云了。
而且,这趟出去,如果立了功,说不定,弄个什么伯爵干干也很有可能。还有易土生对满人统治汉人心里总还是有些别扭,如果有机会改变历史,他也是不遗余力的。
朱由检见他一味的坚持,不悦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吧,不过,千万小心。”
何可纲心想,这小子最近在皇帝身边没憋好屁,天天引导皇帝淫乐,到了战场上,我想个办法把他干了就完了。
两个人各怀鬼胎,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一起接了圣旨。
何可纲走了之后,朱由检又埋怨易土生:“小易子,当兵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想当年英宗皇帝土木堡一战,失手被擒”
易土生道感动的说:“皇上关心奴才,奴才心里都知道了,皇上对奴才这么好,奴才也要对皇上好,这次出征就是奴才向皇上尽忠的好机会。”
朱由检眼圈一红,慨然长叹:“天下忠臣,舍厂臣之外,只你一人”
第二十二章校场阅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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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如此,魏宗贤对他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出征之前还把他找去训话。
易土生一再表示:“奴才只是督公的跟班而已,这次的功劳全都是督公一个人的。”
魏宗贤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你还算是个明白人。不过,你还是需要小心一个人!”易土生问道:“公公说的是”
“何可纲!”魏宗贤捏着兰花指说:“这个人可不是个善茬,他平时就看我们宫里的人不顺眼,今儿一反常态让你去做监军,本座看他没安好心!你自己多长几个心眼,别让人给算计了,也别给本座丢脸!”
易土生打蛇随棍上,顺着魏宗贤说:“奴才也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但奴才这趟只是去发财的,不会轻易惹他。“
易土生这么说,魏宗贤心里舒服起来,一个贪财的小太监绝对不会有什么大的抱负。
他喝了口茶,摇头道:“你呀,你呀,小易子,别说本座没有提醒你,在何可纲面前发财,要多多小心,在外面出了事儿,本座可保不了你!”
易土生猛然想起一件事来,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说:“公公,奴才这里有点小意思孝敬公公?”低着头捧到魏宗贤面前。
魏宗贤低头一看,都是一千两一张的,厚厚的一摞,连连点头道:“还算懂事,放心好了,立功回来少不了你的封赏!”
易土生一揖到地:“多谢公公提拔。”
易土生从东厂回到司苑局,有个小太监来禀报,“刚才御前侍卫总管和神枪营指挥使都来找过您,不巧,您出去了。”
易土生道:“何可纲将军有没有来过?”
小太监道:“派人送了一封信来,说是让公公午时后到沙场阅兵,准备明日开拔!”
易土生一看时辰,就要到午时了,军法有云,点卯不到,其罪当诛。何可纲分明没安好心。
易土生怒道:“你没说我去东厂见督公了吗?为什么不把信送到东厂去?”
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大声叫屈:“启禀公公,是何将军的人说不急,不急!”
易土生怒道:“你知不知道,点卯不到是要被问斩的?”
小太监呆了,闪着一对茫然若失的眼睛,缓缓摇头。
易土生一看天色,已经快要接近午时,从皇宫到沙场,几十里路程,坐轿子肯定迟到,除非有汽车还差不多。
“备马,快,备马!”
小太监头顶直冒冷汗:“公公,司苑局哪来的马呀?”
易土生急得头顶冒火,推开门冲了出去,刚一出门口迎面看到御前侍卫总管骆思恭,和神枪营指挥使英国公张维闲策马而来。
易土生跑的满头大汗,大声喊道:“骆大人,快,快点把马给我。”
易土生是骆思恭的恩人,骆思恭对他即是感激又是敬畏,须知,在此之前,还没有谁逃脱过客氏的毒手呢?
“易公公怎么这么惊慌,出什么大事了?”骆思恭下马问道。
易土生破口大骂:“何可纲这厮,太混蛋了,午时阅兵,到现在才通知杂家,这不是存心要我的老命吗?”
骆思恭和张维闲,一看天色,大惊道:“恐怕来不及了,公公快快上马!”幸亏易土生是个骑马健将,枣红色的战马在他一鞭之下,电光一般冲了出去。
一路上易土生马不停蹄,到了辕门外,正好听到中军帐内擂鼓点卯,各路大将风云汇聚,帅帐外彩幡飘扬,旌旗蔽日,矛戟如林,刀枪遍布。
易土生手持令牌,策马而入,直闯大帐,帐内传出何可纲粗犷威猛的声音:“易公公何在?监军何在?第三次点卯,监军何在,监军何在?来人”
“监军在此!”易土生在马上一个团身,跳入中军帐,稳稳地落在地上,手里还握着皮质的马鞭。“大将军升帐,杂家来迟了,不好意思!”
何可纲厉声道:“这是不好意思的问题吗?这可是要掉脑袋的,贻误军机论罪当斩?!”
易土生心里窝火,却不得不满脸赔笑:“此时正好午时三刻,杂家并没有来迟,将军现在可以阅兵了!”
何可纲心里气得要死,偏偏拿他没办法,只要易土生在晚来一刻,他就可以以贻误军机的罪名将其就地正法,可现在却功亏一篑了,白高兴半天。
何可纲满面怒容,对着易土生睚眦欲裂的瞪眼,脸上肌肉暴跳。
易土生心里暗自嘀咕,此人没有一点大将风度,打起仗来必败无疑。
帐外,二十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
沙场之上,战鼓擂响,战云密布,军威极盛。
骑兵步兵,分为前、后、左、右、中五军排列成五个方队,个个士气昂扬,高举兵器向各路将领致敬,动作整齐划一,旗帜铠甲鲜明,足可体现出大明朝在当时世界超一流的综合国力。
旗帜飘扬之下,何可纲和易土生带着一众武将缓缓入场,骑马对大军进行最后的检阅和编队。明天这支人马就要开赴辽东前线了。
“吼!吼!吼!”当何可纲和易土生举着右臂雄赳赳的经过每一队步骑兵的时候,士兵们用长枪和刀背敲击盾牌,发出豪迈的叫声,响彻平原,声震京都,令人热血沸腾,壮怀激烈。连易土生名利心这么重的人都不由得生出了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之感。
二十万大军,去对抗那一日千里的虎狼之师,能有几人回呀?!
易土生不禁想起以前辽人当权的时候,曾经流传的一句话女真人,人若过万,天下无敌!。
现在的关外,足足有十万女真大军严阵以待,那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明军的作战部队主要以步兵组成,骑兵只有五万。
中原农耕文明之所以屡屡的败给北方游牧民族,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骑兵的缺少和骑术的落后。以步对骑往往胜算不大。
两万骑兵,布列成方阵,被十五万步兵包围在中央,每一列骑兵相隔一个马身,步兵相隔一步,从阅兵台上居高临下,横看成排,纵看成列,就像是在沙场上整齐的切了几块豆腐。
自从戚继光打赢倭寇之后,明军的装备在万历首辅张居正的主持之下,有了很大的改善,首先,在兵器上,明军模仿了唐代的唐刀,铸造了一种刀身细长,锋利,刀背宽刃窄,刀柄很长,可以双手横卧的刀,此刀在当时和西方大马士革军刀、日本倭刀,同时名列全世界三大名刀。是一等一的杀人利器。
何可纲傲然对易土生道:“易公公,看看本帅的军威如何?”
易土生心想,表面上看虽然雄壮,只怕经不住后金虎狼的一顿冲杀,淡淡道:“只看,号手、弓手、马兵、步兵各类兵种的配合,部署有序,便知道将军训练有方,决不会弱了大明帝国的名头。”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可纲心里暗爽,撇着嘴说:“以中军四万人为例,弓手八千,马军一万,步兵一万,辎重兵一万两千人,总共四万。这种阵势,可以有效地防御敌方骑兵突袭,又便于追击,是克敌制胜的不二法门。”
易土生心想,但愿如此吧,我的宝贝。表面上却满脸堆笑道:“杂家的监军营将军可要检阅一下吗?”
何可纲冷哼了一声,翻白眼:“算了!”
易土生心想,算了更好,省得你瞎指挥,打乱了杂家的部署。
何可纲策马向前,继续检阅大军。
从沙场回来之后,易土生紧急的找来了骆思恭和英国公张维闲。易土生在皇帝面前,钦点了这两人指挥他的监军营。并不是易土生欣赏两人的才干,而是因为他们够听话。
骆思恭跟着张维闲的屁股后边进屋,然后对跟在身后畏畏缩缩的小太监说:“曹化淳,你去倒三杯茶来!”
易土生正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臭美呢,一下子从椅子上摔了,嚷道。“谁?曹化淳?过来”他直脖子瞪眼的冲着小太监喊道。
小太监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吓得差点大小便失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公公,小的,小的做错什么了?”
易土生一个箭步窜过去,揪着他脖领子喊道:“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见他眼睛瞪的比牛眼还大,吓得哆里哆嗦,惊惶万状:“小的叫曹化淳!”
易土生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骂道:“原来是你这个狗东西!”
曹化淳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了这位顶头上司,连滚带爬的爬到易土生脚下说:“易公公,小的知罪,小的知罪,易公公饶命啊!”
易土生眯缝着眼睛,盯视着他的瞳孔,怒道:“你知罪?恐怕你还不知道吧!你呀,你呀”
你狗东西在大明王朝最危急的时刻打开了北京城的城门迎接李自成进城,良心简直叫狗吃了。
问题是现在的曹化淳还是个一文不名的小太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二十年后的壮举,他完全被易土生的举动给弄晕了。
不但曹化淳不明白,骆思恭和张维闲也不太明白,在这种千军万马即将开拔的伟大时刻,易公公怎么想起来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较劲了呢?!
易土生自己也觉得有点过了,毕竟曹化淳此刻还没有犯错误,现在就宰了他是不是有点过了?
眼前出现的曹化淳正是崇祯时代最后一位当权的东厂督公,易土生对他的印象非常深刻,因为他痛恨曹化淳无耻的背叛了对他恩重如山的崇祯帝。
崇祯虽然刻薄寡恩,不过对这个阉狗,从始至终还是不错的。
有了曹化淳,易土生就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另外一个人,扭过头来问骆思恭:“骆大哥,你认识一个叫吴孟明的人吗?”
骆思恭正愕然点头道:“认得,此人是南镇抚司的一名佥事。”
易土生奇怪的说:“南镇抚司,我只听说过北镇抚司?”
张维闲连忙说:“公公有所不知,南镇抚司和北镇抚司是锦衣卫的两个系统,统归指挥使许显纯的统领!”
易土生道:“英国公叫我小易子可以了!”
张维闲连连摆手:“岂敢,岂敢!”
易土生咳嗽道:“有什么不敢的。此次出征,两位保护我出关监军,我们必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依我看,我们结拜为兄弟好了?”
自从上次易土生毫不费力的解决了骆思恭表弟和奉圣夫人之间的恩怨之后,张维闲和骆思恭就把易土生当成了活神仙,每天都要巴结一番。
张维闲抢着说:“公公抬爱,在下求之不得!”
易土生谦虚道:“您是堂堂的一等国公,我在您面前只能算个奴才,说起来有点高攀了!”
骆思恭连忙道:“不高攀,不高攀,英国公早有此意了,我们私下里谈过好几次,只怕委屈了公公才没有说出来。”
张维闲心想,眼下这世道,客氏、魏氏当道,想要保住身家性命,就只有借助眼前这个小太监了。也不知道小太监有什么魔力,竟然得到了这么多人的宠信,尤其是客氏,脾气怪异,几乎没听说她给过谁好脸,没想到却对小易子言听计从,这小子真是了不得。
骆思恭比张维闲还多一种感激的情绪,,所以对易土生的提议更加双手赞成。于是,三人就在司苑局里结拜为兄弟。
大明朝廷本来也是忌讳内侍和朝臣结交的,可是自从刘瑾、魏宗贤以来,官场风气世风日下,皇帝对此早已不闻不问,三人才敢有此大胆之举。
回过头来,易土生看到跌坐在身后的小太监曹化淳,心想,不如放他一马,说不定以后还有什么用处!
“骆大哥,麻烦你去找一下锦衣卫千户田吉,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把吴孟明这个人给我调过来,我有用处!”
骆思恭自然不可能知道十年后吴孟明会成为权倾朝野的锦衣卫指挥使,心里有些纳闷,问道:“易兄弟,据我所知吴孟明这人品行有点问题,吃喝嫖赌外加打老婆,五毒俱全,易兄弟你找他做什么?”易土生自语道:“果真不是个好鸟!”
张维闲道:“易兄弟,你说什么?”
易土生连忙改口道:“没什么,我说,自有妙用!”
吴孟明被田吉带到易土生面前的时候,颇感莫名其妙,自己和这位皇帝的新宠素不相识,自问也没有招惹过他,不知道为什么被召见。
这事儿也只有易土生一个人才知道。
吴孟明是个祸害,在崇祯后期和曹化淳联手干了不少的缺德事。易土生找他来,也是干缺德事儿的,虽然暂时还用不上,但相信以后肯定有机会。
另外,易土生还从史料上了解到吴孟明这人武功高强,一身十三太保横练功夫,达到了刀枪不入的境界。
易土生正襟危坐,颐指气使的看着站在阶下的吴孟明:“你就是吴孟明?”
吴孟明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但政治上并不白痴,很懂得逢迎拍马的道理,急忙躬身道:“回公公话,小的就是吴孟明,不知道公公召见小的有什么指教?”
易土生嘿嘿的笑。
吴孟明心里没底,手心冒汗,问道:“公公何故发笑!”
易土生道:“吴孟明,听说你武功不错,是真的吗?”
吴孟明看了看田吉,振声道:“启禀公公,还凑合!”这话有点向田吉示威的意思,他早就在心里怀恨田吉不提拔自己了。
能说出还凑合三个字来的人,说明这人心底里把自己当成很高的高手。
易土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吴孟明身边道:“杂家这次奉命出征,身边还缺个护卫大将,你愿意去吗?”
吴孟明在锦衣卫的队伍里,为人狠辣,脾气很坏,所有人经常遭人排挤,很长时间没有升迁的机会,他早就想出去闯闯,此刻听到易土生这个提议,高兴地笑出声来了:“公公,你说的真的假的?”
易土生冷笑道:“杂家这么忙,有时间跟你开玩笑嘛?”
吴孟明笑道:“那是,那是,公公身为监军,位高权重,的确是没有时间和小的废话。公公若真能带着小人到关外去立功,小人这辈子也感激不尽。”
易土生晒笑道:“别的人一听说打仗都往后缩,你怎么这么高兴啊?”
吴孟明道:“公公有所不知,小人一见到血就兴奋,平常最爱和人动手打架,在京城里和人打架要受罚,可在战场上打架却有赏,还可以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咳咳,最主要的还不用受小人的排挤,小人当然十分的愿意去。”
易土生斜着眼看了看田吉,发现田吉的脸色很难看,便拉下脸来说:“升官发财也要有本事,你有本事吗?”
吴孟明冷笑道:“小人没别的本事,唯有不怕死这三个字而已!”
易土生心里对吴孟明非常满意,点头道:“本公公把你留下了,暂时给你一个监军营佥事的职位,你干不干?”
吴孟明道:“干,跟着公公,当兵我都干!”
易土生点了点头道:“骆大哥,把他带到军营去,给他弄一身衣服,把飞鱼服脱下来!以后他不是锦衣卫了!”
骆思恭点了点头,带着吴孟明出去了。
第二十三章内讧
田吉看了看左右,叹道:“易兄弟,不是我说你,你这次所用非人,将来只怕后悔莫及!”
易土生亲热的拉着田吉的手说:“田大哥,这话怎么说?”
这句田大哥叫的田吉心里热乎乎的,直言不讳道:“易兄弟,吴孟明这人不适合留在你身边。往小里说,此人脾气暴躁,像犟驴一样,平时虽然圆滑,但脾气上来之后,最爱顶撞上司,尤其他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几句话听不过去就要动手。为此南镇抚司很多人都怕他,他也因此得不到升迁。这还是小事,更重要这人他爱财如命!贪婪成性!这么说吧,只要是银子,不管多么危险,多么烫手他都敢拿。我的意思是说后金人的银子,他也敢拿!!”
易土生心想,说来说去还是人品问题,“田大哥,你这样一说,我反而更加的放心了,实不相瞒,吴孟明这人兄弟也有些了解,我也知道他贪财,但贪财有贪财的好处,实不相瞒,兄弟手头比较阔绰,所以,喂饱几条狗还是没问题的,我就不相信后金人比我给的更多,只要兄弟把他喂饱了,他就是一只大明朝最好的狗!”
田吉笑道:“你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武功好,杀人不眨眼,只要有人给钱,亲爹亲娘也照样宰了。如果你不计较金银,倒是真的可以用他。”
易土生伸了伸懒腰道:“明天一早出征,今晚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他这样一说,张维闲和田吉就知道他下逐客令了,于是,双双告辞出门去了。
易土生之所以逐客全因为他想起一个人来,明天就要出征了,应该去见一下奉圣夫人才对。
在他出门之前,朱由检派人送来一封密旨,易土生展开一看,发现密旨实际上是给何可纲的,就是让何可纲佯攻赫图阿拉,实出山海关的意思!
伺候奉圣夫人的丫鬟太监们看到易土生来了,都不敢阻拦,任凭他登堂入室,直奔里屋。
客氏正在梳妆。
差不多易土生每次看到她,几乎都是梳妆的状态!!
“老祖太太,小易子来跟您老辞行了!”易土生躬身行礼,规矩极了。
客氏横了他一眼,娇嗔道:“死鬼,还不快过来坐!”
易土生警觉的说:“人太多了!”
客氏冲着门口喊道:“所有人都到门外去伺候,把门给我关好了!”
丫鬟婢仆们齐声答应,一个个走出去,把门从外面关死了!
易土生哈着腰诞着脸走过去说:“挺香的!”
客氏伸出玉指在他的脑门上狠狠的点了一下说:“你呀,自讨苦吃,非要去辽东做什么监军,你知道后金人有多么凶狠吗?”
易土生心想,老子知道的还真比你们多,不过不像你们一样被吓破了胆!
客氏见他没有说话,转过身来,搂着他的脖子,柔声细语地说:“你听我的话,不要到前方去受苦了,我去求皇上把你留下来!”
易土生见她穿着一袭白色的轻纱,全身若隐若现,青春焕发,应高则高,应小则小,峰峦起伏的美景呈现眼前,粉嫩腻滑的**和浑圆的美股半露在一张绯红色的春凳上,忍不住狠狠的在她的盛臀上拍了一把,疼的客氏从春凳上跳了起来。咬牙跺脚一语双关的说:
“你的心真硬!”
易土生用手捉住她巧翘的下颌,使她仰起头来,温柔的吻着她的樱唇,轻啜着她的小舌尖,然后吻她的眼睛和脸蛋,接着是粉颈和胸膛,弄的她浑身都颤抖后才抱上床!
客氏反应激烈,拼命逢迎,娇挺秀耸的上身不断地和易土生产生摩擦
第二天四更时分,易土生便从榻上爬起来,穿衣束带,整装欲行。
客氏那里舍得让他走,穿上轻纱,爬起来说:“不许走,我不让你走!”
易土生冷笑道:“你千万别拦着我,你不知道何可纲大将军的军法有多么的严厉,上次校场阅兵,我晚到了一下下,他就差点把我脑袋拿去了!”
客氏俏脸变色道:“他敢,他敢惹你,我饶不了他!”
这几天,易土生给客氏带来了不少快乐,把妖妇的一颗心牢牢的拴住了,这时候谁要敢跟易土生作对,客氏非跟他拼命不可。
易土生故意激怒她说:“军法如山,夫人你在皇帝面前虽然受宠,但在军队里却不见得管用,我还是赶快去军营的好!”
客氏抱着他的胳膊,依依不舍地说:“我现在去求皇上,无论如何也让他收回成命!”
易土生道:“已经来不及了!大军再有半个时辰就开拔了!你把皇上叫起来,也不止半个时辰吧!”
客氏急的俏脸发白,楚楚的说:“这可怎么办?”
易土生大笑道:“朝廷里的文武大臣都怕后金人,我易土生偏偏就不怕,你放心好了,最多三四个月,我一定好端端的毛发不伤的出现在你面前!”
客氏寻思着也没有别的办法,幽幽的叹了口气,拉着他手说:“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的回来,就算打了败仗,我也一样有办法让你加官进爵,只要你能回来!”
这几句话说的真诚无比,易土生心里竟生出几分感动,用力握了握她春葱般的玉手,挺了挺胸,刚猛无俦的说:“末将此去,誓要踏破贺兰雪,扫平青海湾,不破楼兰终不回还”
客氏气的转过头说:“要是这样的话,我可真的不能让你去了,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活”
易土生哂笑道:“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行了,时间不早了,我该上路了,告辞!”迈开大步就向门口走去。
客氏把他送到门口,咬着红唇,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蒙蒙的院落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方才回屋去,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易土生出了西暖阁,骑马直奔校场而去。
赶在大军开拔之前一柱香的时候来到了中军大帐。
易土生到的时候,正赶上何可纲擂鼓聚将!
寨门之外,熏风阵阵,旌旗猎猎。帅帐之内,棒香高烧,帅案上供着皇帝调兵的虎符和金鈚令箭。
二三十员顶盔贯甲的总兵、副总兵、参将等高级军官,队列于阶下,帐外号角齐鸣,三军震动,呐喊喧天。
鼓乐声中,何可纲举起一碗酒,厉声喝道:“众位将军,此次出征,关系到我大明朝边关存亡,我等务必齐心协力众志成城,直捣赫图阿拉城!”
那些将军心里都在想,这他妈的是谁出的馊注意呀!后金人这么厉害,这不是去送死吗?!只有何可纲一个人傻乎乎的热情高涨!
誓师之后,各路总兵回归本部,拔营起寨,直奔边关。
易土生也回到了自己的监军营,坐着辆马车,跟着大队人马出发!
大军到达古北口!
天降大雨,道路泥泞,士兵苦累!
何可纲下令兼程赶路。
他的行军计划是使大军出密云、平谷、取道顺义,渡过大凌河、经闾阳驿、绕过广宁,直扑沈阳,拿下沈阳之后,立即渡过辽河,兵逼建州女真巢穴阿尔鼻城,拿下阿尔鼻之后,剩下的就是势如破竹的进入赫图阿拉城了!
理想不错!但很难实现!
大雨滂沱,帅帐摇撼,闷雷惊天!
易土生披着蓑衣,来到中军帐。
何可纲正在喝酒,瞥了易土生一眼,没好气的说:“你来干什么?”
易土生见了他那副德行,心里就有气,但还是好言好语的说:“有件事想和元帅商量一下!”
何可纲冷冷的打量他,神态颇不客气!
易土生道:“听说前方战事已呈胶着状态,后金军被袁崇焕阻击在了宁远,进不能进,退又舍不得!皇上和魏公公的意思是让大将军兵出山海关,在宁远会和袁崇焕后,一起反扑后金军,也许可获全胜!”
何可纲一愣,震惊道:“陛下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旨意?这恐怕是你易公公自己的意思吧,真岂有此理!”
易土生摆手道:“的确是陛下的意思,本监临行之前,奉了陛下密旨,现在可以给大帅过目了。”
何可纲厉声道:“我看你是发神经!下去,下去!”
易土生气道:“何大元帅,我看你不要搞错了,本监军可不是你手下,你没权利对我吆三喝四的!”
何可纲脸红脖子粗,拍着桌子吼道:“你是监军,那么你就监军好了,行军打仗的事情自有本帅做主,你管不着!”
易土生仰天一笑道:“我管不着,皇上管得着!”
何可纲是个粗人,一时兴起,居然脱口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即便是皇帝下了旨,本帅也有权审时度势!”
易土生面沉似水,一字一字道:“本监军奉有皇上密旨!”
何可纲狞笑道:“我看你是后金人的奸细,伪造圣旨,想让我军全军覆没!”
易土生眼中睛光闪闪,一点不让地和他对视着,微微一笑道:“咱们走着瞧!”说完转身出了帅帐,耳听身后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
何可纲把酒碗扔在了地上。
第二十四章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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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监军营易土生紧急召见了自己手下的心腹将领,骆思恭、张维闲、于琛、马休、曹化淳、吴孟明。
易土生当着众人的面取出天启皇帝的密旨说:“我以为何可纲只是赳赳武夫,粗枝大叶,心无城府,没想到他如此刚愎自用,连皇上的密旨都敢违抗,杂家身为监军,势必要将他绳之以法!”
张维闲倒吸了口冷气说:“公公难道想搞兵变?”
易土生叹道:“何可纲抗旨犯上,罪在不赦!”
张维闲道:“临阵内讧可不是好事,不如想点别的办法!”
易土生道:“陛下的密旨写的清清楚楚,让何可纲出山海关和袁崇焕会合,反击后金,可他就是不听,还有什么办法?”
张维闲沉思了一下:“此次出征,何可纲挑选的大将如副将罗一贯、总兵祁秉忠、赵率教、孙得功、参将祖大寿、江朝栋、高出、胡家栋、姚宗文等人都是他的心腹,如果公公贸贸然的把何可纲给办了,只怕他手下的大将不服,闹出什么事儿来!”
易土生道:“难道杂家就拿他没办法吗?”
曹化淳尖声尖气的说:“回京城在收拾他!”
“不行!”易土生道:“若让他胡闹下去,只怕我们这些人全都回不去了!”
张维闲道:“末将和何可纲是老相识了,不如让我去劝劝他!”
骆思恭站出来说:“没用的,何可纲这人我知道,他一向自诩正派,最看不上阉阉人”
他本来想说阉党的!
易土生不以为意,微笑道:“骆大哥有什么好主意?”
骆思恭冷静的说:“何可纲作为统军大帅居然和监军搞的势成水火,此举如刀架颈,根本死路一条。公公只要略施小计,就能让他就范,何必非把事情闹僵呢!”
易土生笑道:“骆大哥有什么话尽管直说,这里都是自己人!”
听到易土生把自己当自己人看待,曹化淳、吴孟明等人心里都是一热!
骆思恭发自真心的说:“我在易兄弟面前当然是有一说一的!”
易土生收起笑容,正色道:“骆大哥快说,急死我了!”
骆思恭干笑着说:“何可纲敢于违抗圣旨,是因为他质疑圣旨的真实性,易兄弟你如果当着众将的面宣读圣旨,他就没有办法再违拗下去了!”
易土生道:“众将都在自己的营寨,我总不能拿着圣旨一个个的通知?!”
骆思恭道:“易兄弟可以升帐聚将!”
易土生尴尬的说:“骆大哥,我心里烦着呢,你就别开玩笑了,没有金鈚令箭和虎符,我怎么能升帐聚将呢?”
骆思恭道:“事到如今,只有麻烦于琛和马休两位大人到何可纲的大营里去一趟,把金鈚令箭和虎符拿过来了!”
易土生奇道:“什么?拿过来!”
张维闲凑到两人中间来说:“我明白了,你是说偷过来”
易土生心中一动:“这倒也不失为是个好办法!”
于琛和马休对骆思恭的主意大为赞赏,振声道:“不如把何可纲的人头也一并拿过来!”
易土生摆手道:“别!别!何可纲现在还不能死,两位大哥只需要把金鈚令箭和虎符拿回来就行了,人头暂时寄存在何可纲的脑袋上吧!”
马休和于琛奉命保护并监视易土生,本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万万没想到易土生对他们这么真诚,还以兄弟相称,两人心中都升起一阵异样的感觉!点头答应道:“放心,以我们兄弟的身手,此事不在话下!”
易土生客客气气的拱手道:“有劳了!两位子时以后再去,尽量不要杀人!”
马休和于琛冷声道:“我们兄弟下去准备准备!”
子时刚过,易土生就被人从梦中吵醒了,曹化淳笑眯眯的对他说:“启禀公公,马休和于琛已经得手了,公公是否立即升帐!”
易土生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扯开被子喊道:“拿虎符来,我要立刻调兵遣将!”
易土生写了几张调令,盖上虎符,交给手下的士兵,星夜传递各营,让所有的总兵、参将全都到监军大营开会!
众将见了盖有虎符的调令,不敢怠慢,纷纷骑马而来,没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聚集在了帐外!
易土生传令,擂鼓升帐!
众将闻鼓而入,见易土生端端正正的坐在帅案之后,心里都是一阵诧异。
祖大寿拱手问道:“易公公,元帅在那里?谁在击鼓升帐?”
易土生站起身来指了指帅案上的金鈚令箭道:“本监军奉了皇帝密旨,特地聚将升帐!”
众将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易土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率教道:“何帅到那里去了?怎么易公公你来升帐?”
易土生凝眉道:“本监有金鈚令箭在手,难道不能升帐吗?”
赵率教一愣,由于搞不清楚状况,只得弯腰鞠躬道:“可以,可以,末将惟命是从!”
祖大寿浓眉掀动,责问道:“易公公不是说有皇帝的密旨,能否请出来看看?!这聚将升帐的事情,何帅可曾知道?!”
祖大寿体型极佳,虎背熊腰,充满了骁将的魅力。
易土生心想,祖大寿这小子不愧是明代后期数一数二的名将,粗中有细,心思缜密!
“圣旨下,众将接旨!”易土生从怀里掏出一封黄色封皮的书信,展了开来!
祁秉忠首先条件反射般跪倒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易土生以铿锵的语气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援辽大军,即日出山海关,直达宁远前线,会和宁前道袁崇焕,破敌兴国,钦此!”
“臣等遵旨!”众将齐呼!
易土生道:“众位将军可以起身了!”然后把圣旨交到了祁秉忠的手上!
祁秉忠接过旨意一看,发现上面有玉玺盖章,知道旨意是真的,却又忍不住疑惑道:“公公,大军出发的时候,明明说要渡过大凌河袭击后金人的老巢,怎么现在突然又有密旨出现呢?”
易土生笑道:“这本来就是皇上和魏公公想出的一条妙计,明里攻打赫图阿拉,以此诱使后金人后退自保,而我军主力则出山海关,会和袁崇焕对撤退的后金军加以追击,魏公公以为,此举可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易土生每句话都把皇上和魏公公加在前面,就是害怕万一战败了要担责任,事先把责任都推到皇上和魏宗贤的身上。
祖大寿愕然道:“既然如此,出发的时候,怎么不说清楚?!”
易土生冷笑道:“以前常听人说,祖大寿将军是个胆大心细的大将,没想到竟然问出这么可笑的话来。我问你,假若提前对大家说清楚了,谁能保证二十万大军里没有几个后金人的奸细,消息要是走漏了,岂不前功尽弃?”
“这”祖大寿无语而退!
赵率教道:“然而,怎么没人通知何帅来听旨!”
“本帅来了!谁这么大胆,居然偷了金鈚令箭来这里升帐!”何可纲面目狰狞顶盔贯甲,擎着大刀冲入监军帐!
还没等易土生说话,早已气的面部抽筋三尸暴跳的何可纲,已一刀向易土生的脖子斩了下去!这一招刀沉力猛,手法熟练,角度恰好,距离又近,刀尖上窜出蓝汪汪火辣辣的刀气,威力十足!
但他遇到的偏偏是易土生!
易土生已经把太阴神功练到了第二层,丹田里已经有了小股的真气,身手也比以前敏捷得多,眼力也快了不少!
只见他右臂暴展,拔出腰间佩剑,锵的一声,剑随意转,剑光犹如烟花一般在空中爆炸开来,雨点般的剑光配合着凛冽的寒气,以铺天盖地之势扑向何可纲。
千万道错综复杂的剑光表面上看起来乱七八糟,无迹可寻,却又似乎在冥冥中遵循着什么不可捉摸的规律鬼神难测
面对如此剑法,何可纲除了大吃一惊之外,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噼里啪啦一阵雨打沙滩般的响声过后,何可纲的大刀被易土生的剑尖挑飞了出去,整个人也倒飞了出去,头朝下,彭的一声跌出了帐外!
易土生手上所爆发出来剑光突然一敛,恢复成一把普通的宝剑,锵的一声还入鞘内!
祁秉忠被易土生剑法的威力给惊呆了,一时竟忘了元帅已被摔了出去,居然挑起大拇指,赞叹道:“好,这种剑法太精妙太玄奥了,公公学会了它普天之下少有匹敌!”
突然之间,帅帐之外刀气暴涨,何可纲又站了起来,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野兽般嚎叫着扑了上来!
祖大寿伸出右臂拦着他说:“何帅,易公公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你早就满身是洞了,何必自取其辱!”
何可纲扯着嗓子喊道:“打不过也要打,这个阉狗竟敢殴打元帅,本帅一定要把他正法!”
祖大寿抓住何可纲的双肩,双目通红的摇晃道:“何帅,易公公正在宣读圣旨”
何可纲怔道:“那有什么圣旨,你们千万不要被这个阉狗给骗了!”
祁秉忠叹道:“圣旨在此,何帅自请过目!”
何可纲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劈手夺过圣旨,目光所及,虎躯巨震:“这这不可能我是统兵元帅,一点也不知情”
易土生抽出宝剑,抖出一朵剑花,哐的一声斩断桌角,怒道:“何可纲你敢对圣旨不敬,该当何罪?!”
“当啷!”何可纲长刀坠地,跺了跺脚,噗通跪在地上:“本帅本帅有罪”
易土生两眼厉芒一闪,杀气一闪而逝,转而和颜悦色的走到何可纲面前说:“何帅请起,这件事也并不是没有商量的!”
祁秉忠拿着圣旨哆嗦道:“辱慢圣旨,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何帅虽然鲁莽,但为人刚正,还请易公公网开一面”说着屈膝跪了下去!
祁秉忠是众将之首,他一下跪,二十余名总兵参将全都噗通噗通的跪倒在地上!
易土生心想,何可纲在军中的威信还真是不能小觑的!
“算了,算了!祁总兵,各位将军,你们都起来吧,刚才的事情,本监就当是玩笑一场,过去就让他过去吧,最重要的就是皇上的密旨”
祖大寿对何可纲道:“何帅,既然陛下有密旨在此,我等自当遵旨而行,你说是不是?”
何可纲现在的心情可复杂了,一来,他被易土生的剑法彻彻底底的震住了,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恐惧感来!
二来,他虽然是个粗人,却不是傻子,易土生以德报怨既往不咎的行为深得众将之心,如果自己再不配合,很容易招致众将不满!
再者,他一直以为,易土生和其他的太监一样贪财好利,心胸狭隘,可通过刚才的事情,他发现自己全错了,心里着实有些愧疚!思前想后,又拱手说:“多谢公公饶命之恩!本帅愿意奉旨行事!”
易土生赶忙把他扶起来说:“满朝文武大臣中,让杂家欣赏的人不多,何帅就是其中之一,杂家敬重何帅,知道何帅是真英雄好汉子,以后我们同心协力,共同报国。”
何可纲表面上虽然认错,但心里还是非常不服,只除了一件事,那就是易土生的剑法。
易土生闲话家常般的说:“事情过去了,咱们都是男子汉,不提了,下面谈谈行军打仗的事情!”
诸将虽然在心里对易土生的行事作为都很服气,但也忍不住在心里想:你是个男子汉嘛?!
第二十五章山海关
大军到达山海关外,大学士孙承宗出迎,把二十万人马全都引入关内。
经略府,大厅内。
何可纲心急如焚,直言不讳的说:“请经略大人把山海关的军事地图给本帅看看,本帅今夜就要出关!”
孙承宗道:“后金人骁勇善战,来势凶猛,本经略不赞成何帅日夜兼程仓促应战,最好养精蓄锐,以守为攻!”
孙承宗身形高挺笔直匀称,相貌堂堂,头戴金冠,一副儒生打扮。面容清癯,眼神谦谨,正气凛然,两袖清风,使人生出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易土生在城门外和孙承宗见过礼了,此时坐在下手,还没说过话.
不过心里却不断在想,努尔哈赤仰仗后金人能征善战,骑兵迅捷凶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孙承宗坚持打守城战的战略是绝对没错的!像辽宁、沈阳、锦州、广宁、义州这些大城市几乎都是因守将主动出击而丧失的。
何可纲又有了不同意见,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一样:“本帅奉了圣命,执掌二十万大军,怎么能龟缩城内坚守不出呢,经略大人分明是想让本帅贻笑大方啊!”
孙承宗细长的双目瞪了起来,射出两道凌厉的光,打量了何可纲一下,说:“何帅此言差异。以辽沈之战为例,明军本来依靠沈阳、辽阳两座坚城,占尽地利,而努尔哈赤在平原攻城不占地利。但努尔哈赤设计将城里的明军诱出城外,进行野战,发挥后金人骑兵优势,变不利为有利,取得了胜利!这样的教训,我们不可以不吸取呀!”
何可纲怒道:“经略大人拿王化贞、袁应泰这些无能之辈和本帅相提并论,不嫌有些过分吗?”
孙承宗心中叹道,恐怕你还不如他们两个哩!嘴上却说:“不是我拿他们两个和何帅你比较,而是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
何可纲刚愎的说:“本帅有皇上御赐的虎符令箭,有权指挥军队,孙大人不必费心了,还是赶快准备军需粮草,本帅今夜就要出山海关,直奔宁远!”
孙承宗觉得跟他没共同语言,便闭口不谈了,摇了摇头拂袖而去!
下人们给易土生和何可纲安排了房间,两人商量三更时分拔营出关,剩下的这段时间让士兵们休息一下!
二更时分,易土生忽然被一阵催债似地敲门声惊醒了,睁眼一看,只见门外火把摆动,似乎来了不少人。
易土生一个鹞子翻身从床上跳下来,拿起桌子上的佩剑,警觉地说:“是谁?”
孙承宗在外面朗声道:“易公公你休息了吗?”
易土生苦笑道:“都快天亮了,我能不休息吗?”
孙承宗道:“本官有大事要和易公公商量一下!”
易土生走过去拉开门,只见门口有一队举着火把的士兵,孙承宗拱手站在廊下!
“经略大人请进!”
孙承宗微微的弯了弯腰,跨过门槛,易土生随后关闭了房门!
孙承宗看了看易土生手上的宝剑说:“听说易公公是剑道高手?!”
易土生笑道:“孙大人这趟来不是为了要跟我讨论剑道吧?!”
孙承宗摇头道:“当然不是,我是来请求易公公和我一同上本弹劾何可纲,请求圣上免去他元帅一职,另选贤能!”
易土生愣了一下。
孙承宗踏前一步说:“何可纲刚愎自用,不听人劝,此次出兵必然大败,公公你随军而行,假如大军战败,你也有性命之虞,公公千万三思呀!”
易土生摆手道:“孙大人,你的意思杂家明白,杂家也不同意和后金人在平原作战,但这次杂家和何可纲奉了皇帝的密旨,必须要这样做,密旨请孙大人过目!”说着,易土生把密旨从袖子里取出来交给孙承宗。
看着奏章,孙承宗的脸色越来越严峻,突然抬起头,一字字的说:“不行,绝对不行!”
易土生定睛看了他一会,道:“孙大人有什么顾虑吗?”
孙承宗眼中精光闪闪,一点不让的和他对视:“孙某只想对公公说一句话,长久以来,我军和后金人交战一直处于劣势,并非因为后金人有多么多么的强大,而是因为,我们自己的士兵太过怯懦了。虽然你有二十万大军,但是真正的交战起来,我怕那些来自京城的兵油子,看到后金人的凶悍铁骑会吓破了胆,不战自乱。一旦指挥失灵,二十万大军可就全都葬送了!”
虽然易土生知道后金人不怕流血骁勇善战,但从来也没有亲眼见识过,也不知道到底骁勇到什么程度,是以对孙承宗这番话也不能全信!淡然一笑道:“难道二十个明军还打不赢一个后金人吗?”
孙承宗仰天长叹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皇上派了个赳赳武夫做元帅,又派了个完全不懂军事的宦官做监军,明廷二十万大军休矣!”
易土生心中一动,暗道,孙承宗也不是危言耸听的人,历史上对他的评价是很高的,难道后金人真的这么厉害,一个能打倒明军二十个?!
孙承宗见易土生没有和他合作的意思,一气之下拂袖而去。
易土生看了看时间,已经三更了,便起身到军营中去集合,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了山海关,经永平、滦州、迁安、遵化四城,历时三天,终于到了宁远城外。
两天前,大军在遵化城。
易土生和何可纲得到了袁崇焕的边报,边报上说,后金大军莫名其妙的撤军,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易土生和何可纲知道是什么原因,努尔哈赤一定是中计了!于是他们加紧赶路,终于在第三天日出之前,赶到了宁远城。
宁远城位于辽河之南,乃北疆著名山城,控制着辽东广大地区与建州女真之间的交通,紧扼通往渔阳和山海关的陆路官道,地理位置颇为重要。
由于其地位特殊,是以原本就城墙四周连环,坚固雄伟,以砖石严实包砌,再以箭楼瓮城加强防护,然后引辽河支流之水,内则为河道,外则为护城,附近山峦起伏,其气势绝非一般的城郭可比。
乱山环绕,山川夹流,崎岖险阻,实乃边疆用武之地!
城中更是廛里繁盛,房舍鱼鳞栉比,楼合相望。
城内最主要贯通四道城门的南北大街和东西大街,核心处就是宁前道指挥所的衙门所在,袁崇焕将兵力以十字轴心的形势井然分布。使得明军即便是在敌军破城之后,仍然保留了打巷战的本钱。
由于一系列的措施到位,被围十五天来,宁远城固若金汤,军民和谐,万众一心,走在大街上,大部分的店铺还处在营业的状态中,城内的人纷纷从四道城门汇聚到主大街上购物,喧闹如常!
何可纲和袁崇焕是旧识,一见面就激动地攀谈起来。一路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谈甚欢,易土生就在一旁听着。
何可纲道“京城一别,已经有几年了,袁兄坐镇宁远,抵御后金,功勋卓著,他日成就必然无可限量!”
袁崇焕淡淡的说:“鞠躬尽瘁而已!”
何可纲道:“以前在兵部的时候,本帅来过宁远,那个时候和现在比起来似乎很不一样,城墙也不一样,街道也不一样!”
袁崇焕捋须笑道:“何帅说的没错,自从天启三年,袁某和满桂将军镇守宁远,做的最多的三件事就是募兵、修城、坚壁清野!所以,宁远城才会有今天的气象。这城池高三丈二尺,宽三丈,马道宽两丈四尺,城墙上的防护矮墙高六尺,每城门有箭楼十座,垛口一千五百,瓮城之中机关密布,一触即发,威力十足!”
易土生突然插口道:“袁大人,听说后金人已于昨日撤军,你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呢?!”
袁崇焕叹道:“易公公你有所不知,我朝的骑兵和后金的骑兵相差太远,战马也不能匹敌,如果我派兵出击,势必要和虎狼之师在旷野中决战,只怕占不到一点便宜!”
何可纲则笑道:“本帅来了就好了,本帅手中有二十万大军,完全可以乘胜追击,一举荡平后金!”
第二十六章鳌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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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崖在南山目空一切的矗立天空,四面的山隘在它面前都显得很渺小,如一头一头粗暴的巨兽巡抚在它的脚下,崖下是一条深阔的山凹,如一条游龙,向西面奔驰而去,弯弯曲曲地,终于隐没在起伏的山峦里。这里的石头都是花岗岩组成,山势呈牛背状,畅茂的森林在阳光中现出像翡翠一样的深绿。
易土生于山凹内埋伏了二十五门火炮,和三千手握佛郎机步枪的火器营士兵。
天启五年六月二十八日午时时分,历史书上没有记载过的,宁远平原之战在城外五十里的地方打响了。
明军主帅何可纲、满桂中了努尔哈赤的埋伏,被后金第一骁将费英东、以及三贝勒莽古尔泰、费英东之子鳌拜、正黄旗大将扈尔汉、费扬古,以五万后金骑兵分为五路,包围在平原之上。
明军大败!
这一次,骄横的何可纲总算知道了什么叫骑兵马战!
在无遮无拦的小平原上,在十几公里的宽正面上,飞扬的尘土席卷大地,五万迅猛高大的女真战马铺天盖地而来,呜呜呜的叫喊声和大雨瓢泼般的马蹄声,顷刻间遍及整个平原,明军阵地登时成了一片血海!
那些根本没有打过仗的明朝禁军,看到女真人赤膊露胸的杀过来,哇哇怪叫,钢刀此起彼落,人头西瓜般乱滚,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差点大小便失禁,除了呐喊着:“逃命啊,杀人狂来了,跑啊,弟兄们!”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兵败如山倒啊!
何可纲气急之余,挥刀砍杀逃兵,但是杀不胜杀,砍不胜砍,二十万人一起逃走,他的军令连个屁用都不管了!
满桂带着一万久经战阵的边疆骑兵在后面压阵,一看不好,逆着败兵冲杀了过去,想要稳住阵势!
袁崇焕训练的这一万骑兵,战斗力非常的可观,比之女真人的单兵素质相去不远,可是,问题出在败兵身上。
无数的败兵冲击之下,满桂的骑兵不成阵势,七零八落
乱军之中,满桂正遇何可纲,厉声道:“败了败了,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何可纲在马上直跺脚,他怎么也想不出自己的二十万大军怎么在一瞬间就崩溃了呢?!
此时,一员虬髯骁将从北面掩杀过来,举目望去,刀气四溢,刀影纵横,杀的明军士兵东倒西歪、死伤无数、鲜血飙飞、肚肠满地。
虬髯骁将来到何可纲身边大声暴喝:“贼将休走,后金鳌拜在此!”
何可纲正在气头上,看到一员后金大将披荆斩棘而来,怎能不火冒三丈,甩脱了满桂,摆刀来战鳌拜。
何可纲刀法精湛,内力惊人,眨眼间将三名后金骑兵劈落马背,场中竟无三合之将!
鳌拜比他更为狠辣,所到之处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凡中刀者尽皆身首分家,连战马也一并劈成两半,吓得明军士兵哭爹喊娘,士气全无!
“当!”在一轮冲杀之后,两员猛将终于相互对上,何可纲上挑的刀锋登时一挫,被一股强大的反震力,震的双臂发麻,就在他一愣之下,鳌拜连消带打,纵身跃上马背,以精妙绝伦的骑术,控制住战马,身体翻腾向上,长马刀灌顶而下,身法刀法浑如一体,招式精妙绝伦。强大无匹的刀气把何可纲紧锁笼罩!
何可纲见鳌拜来势凶猛刀速奇快,来不及变招,纵身跳下马背,只听半空传来一声惨嘶,战马被鳌拜一刀斩断,断口处连点滴鲜血都没流出来,可见其出刀之快!
何可纲纵身跳起,刀身发出锵的一声鸣响,健腕一抖,立时刀光大盛,凌厉的刀气,把鳌拜从空中逼回马上!
但鳌拜的速度太快了,屁股刚刚沾上马背,即纵马而来,长刀划过虚空,以横扫千军的惊人霸气,毫无花巧的一刀朝何可纲劈去,面对如此悍勇精妙的刀法,何可纲居然想不出破敌的招式,只有硬封硬架一途可走!
“嗡!”的一声响,何可纲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向后金人的骑兵阵中跌去。
“彭!”身体重重落地,摔得头脑发昏,眼前发黑。想哪后金战士,都是一等一的亡命之人,看到这种情况那有不砍的道理,瞬间万刀成排而落,把何可纲斩成了肉酱!
鳌拜双眉上扬,纵声狂笑,离他最近的两名明兵竟然被震得口喷鲜血而死!
另外两名骑兵,转身逃走的时候,被他一刀劈中两面盾牌,两名士兵鲜血狂喷,身子向后抛跌,撞得其它来不及逃走的士兵人仰马翻,四半铁盾飞上了半空!
第二十七章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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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号角声传遍大地,四周蹄声轰天而起,后金军以五路兵变为环形围攻的阵势,潮水般推进迫近,人人弯弓搭箭,蓄势待发,把二十万明军三面合围,集中砍杀,只留下南面一条路供败兵互相践踏,一边自相残杀一边逃命之用!
强烈的太阳光下,一面黑色的狼旗出现在战场西面,鳌拜之父后金第一勇士费英东,手持一柄四指宽五尺长的奇形重剑,屹立于麾盖之下,指挥着这场由埋伏战转化为歼灭战的战斗。
号角再起!
扈尔汉、费扬古、莽古尔泰三将率得胜之兵,向黑狼帅旗下集中,在接近明军撤退路线的西南角上重新结成骑兵大阵!登时之间,旗帜如海,马刀如林,后金战士振臂高呼:“大汗必胜,大汗必胜!”多达三万的后金军同时叱喝,整个平原跟着摇晃颤抖,声势骇人!
此时的鳌拜已经帅军跟随着明军的步子一路追杀了下去!
费英东的重剑指空,剑光闪闪,左臂捶胸,振声道:“女真族的勇士们,随我杀!”
易土生突然听到山凹之外号角声起,马嘶人喊,密集的蹄印此起彼落,轰传大地。
跟着!
“咚!咚!咚!咚!”战鼓齐鸣,喊杀震天,漫山遍野队形不整的明军像羊群一样被身后的后金铁骑驱赶着、杀戮着狂呼乱喊,撕心裂肺一路赶来。
骆思恭骑马立身在易土生左侧,触目之下,震惊的说:“糟了,被袁大人不幸料中了,京城来的禁军根本不敢跟后金人交锋只知道逃跑,这可怎么办?!”
“不要慌!”
“锵!”战马稀溜溜一声暴叫,前蹄乱蹬,马身直立,易土生趁势宝剑出鞘,厉声喝道:“有敢后退一步者,格杀勿论!将士们,今日事已至此,大明江山危矣,我易土生愿意一马当先,斩将杀敌,若是不幸阵亡,也无须马革裹尸,死则死矣,无愧苍天。有谁愿意与我同生共死?!”
骆思恭战马盘旋,振声道:“易公公不怕死,难道我们就怕死吗?将士们,准备迎敌!”
让易土生没有想到的是,首先响应他的居然是两百名锦衣卫缇骑,这些人在马休、于琛的带领下,高举绣春刀,高呼道:“愿意追随公公!”
火器营的三千将士皆跪伏于地,高声道:“我等愿与阵地共存亡,请公公发令!”
易土生一声令下,火器营登时万炮齐发,在射程之内的后金骑兵无一幸免的人仰马翻,血肉飞溅,情况教人惨不忍睹,鳌拜先锋骑兵团的攻势被这些红夷大炮的的攻势彻底的粉碎。
后金八旗军对红夷大炮的来源、特点、性能、威力,一无所知,毫无准备。甚至连想都想不到,世上还有威力如此巨大的东西,炮轰之后,死伤一片,悍如猛虎的骑兵团,官兵害怕,畏缩不前,竟然和明军一样,呼啦呼啦的转过头去,向后反冲锋!
所有在场的明军和后金军全被这惊天动地的现代战争场面给吓傻了,黑褐色的山峰在声波中被震得哗啦啦碎石滚动,战马在晃动,大地在颤抖,像是随时要塌下去。铺天盖地而来的硝烟使得日月无光风云变色。人们在持续的没有任何间歇的巨响中被震得失去了听力!
鳌拜也被打傻了,虽然他武功高强,但却从未见识过大炮的威力,看着距离山凹比较远的后金骑兵,被密集的炮火炸上了天,而距离比较近的明军败兵却安然无恙,无论如何他也想不通,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刚刚让明朝禁军见识了什么叫骑兵战的八旗子弟,忽然领略了现代战争的威力怎能不乱作一团?
此时,天上炮声呼啸,地上弹片飞扬,密集的炮弹把后金人的阵地炸成了一片火海,火力打击的密集度是战无不胜的后金骑兵从所未见的。
那些逃跑的明军眼看就要被追上了,突然听到一阵炮声隆隆,接着身后的后金骑兵就被炸的鬼哭狼嚎乱作一团,自相践踏,狼狈不堪,同样的不知怎么回事儿,还以为是老天相助呢?索性有一件事他们还没有忘记,那就是逃跑。
鳌拜艺高人胆大,看到后金骑兵纷纷后退,立即亲自督战,一部分骑兵在他身边重新结阵,持刀向前,可是刚走出几百米,又被易土生的大炮给轰了回来。后金人死伤无数,尸横遍地,全都畏炮不前。
自从军以来,鳌拜第一次面临指挥失灵!
疯狂撤退的明军快要接近山凹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密集的啪啪的爆豆般的响声,接着,冲在最前面,逃跑最迅速的士兵全都趴在地上死于非命。
易土生率领两百缇骑和五百神刀营战士在狭窄的山凹入口摆开阵势,于隆隆炮声中,大声喊道:“明军将士们给我听着,谁再敢后退一步,格杀勿论!”
此时,费英东率领的后金主力骑兵也已经赶到了现场!
面对如此局面,能征惯战悍不畏死的费英东也像丈二金刚般摸不着头脑,同鳌拜一样,他也不知道红夷大炮的是什么玩意?
由于费英东稀里糊涂的进入了炮火的射程之内,主力骑兵团很快就和鳌拜的先锋骑兵营一样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混乱之中。
从易土生这里向外看出去,被笼罩在炮火硝烟中的八旗劲旅时隐时现,英勇的骑兵们像灰色的浪潮一次次的扑上来,又不得不一次次退下去,每次退下去都留下一片横陈的尸体和蠕动着的濒死的伤员。
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从山凹中传了出来,易土生带领七百军容整肃的骑兵举着明晃晃的长马刀从山崖后转出来,一字排开,组成一条枣红色的堤坝,无数白灿灿的马刀在阳光下闪出耀眼的光芒。
当溃退的潮水来到的一刻,神刀营的战士依然出刀,败兵毫无准备,一片片的倒了下去
明军见后退无路,只得呐喊着翻身又杀了回去。
易土生见此情景,振臂一呼,率领七百骑兵,杀入了战团!
经过将近半个时辰的炮轰,强横的八旗子弟早已失去了战心。费英东的五万骑兵,被炸死、踩死的一万有余。在他的印象里,后金骑兵似乎从未遭到过如此的大败!
在七百骑兵的督战之下,将近十万明朝步骑兵于此时重新杀了回来,两支同样遭受打击的大军,瞬间重新绞缠在一起,越缠越紧,越打越猛
易土生的七百骑兵像一把凿穿的尖刀,一直向后金骑兵的心窝子里插!
他的目标是黑狼期下的费英东!易土生并不知道在黑狼旗下指挥战斗的是后金第一高手费英东,如果知道的话,也许他也不敢这么悍勇了!
费英东冷冷的注视着场中的变化,眼中没有激情,没有怒火,只有沉静,他正在思考,明军到底用了什么魔法,竟然把所向披靡的八旗大军炸的如此之惨,难道是有巫师在做法吗?
突然之间,一队人马从浓烟中狂冲而来,突破阵脚不稳的一队后金军,势如破竹地朝帅旗杀将过来。领头者的宝剑如毒蛇翻卷,挡者披靡,追随他的手下有六七百人,尽皆拼力死战,均勇不可挡!
易土生剑身上追魂夺魄的厉芒纵横于战阵之中,剑法全面展开,施展浑身解数,以新领悟的乱剑剑法和太阴神功,拼着挨刀流血,招招快如闪电、险中求胜,以命搏命,连杀二十多人后,剑下竟无一合之将!
就在费英东的眼皮子底下,一命后金将领,被易土生一剑贯胸,剑尖刺穿了铁盾和坚实的铠甲,剑身上内劲狂发,后金将领的胸口被一阵密集的剑光搅成了肉酱
费英东忍不住赞道:“好剑法”正要亲自接战,忽听耳畔有人喊道:“父帅,杀鸡焉用牛刀,此人交给我了!”却是鳌拜从西北方杀了上来!
第二十八章斩杀鳌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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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易土生感到一股凛冽的杀气狂涌而来,手中长剑被震得向上挑去,哈哈狂笑中,一把气势如虹的长刀快的没有人能看清楚,从上至下,斜劈下来!
易土生的剑身生出精妙至令人难以相信的变化,场中爆发出无数的光点,剑光错落,乱七八糟,看似无迹可寻,却又暗合至理!
鳌拜从没见过如此精妙的剑法,苦苦思索没有破解之法,后面的招数居然被易土生限制的无法发挥,尽管他天生神力且功力高深,也只能从马背上拔身旋转而起,汗流浃背的避过了乱剑的攻势。
空中的鳌拜刀气狂涌,猛拧熊腰,长马刀直捅向前,朝着易土生胸口戳去!
刚才的第一下接触易土生已经感觉到了此人的力大无穷,所以不愿意跟他直来直去的硬撼,只一味的以精妙的剑法牵制对手。当然,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对上的是后来的满洲第一勇士鳌拜!
易土生冷笑了一声,丝毫不理会鳌拜刺向胸口的马刀,宝剑一抖,幻化出千万道剑影,刺向鳌拜面门,摆明要和鳌拜同归于尽
鳌拜在心中自问,就算这一刀斩了易土生,自己脑袋也必然搬家了,易土生的剑法太过精妙,他躲不过去,所以,身子一扭,落在了地上,顺手斩杀两名明军,出了胸前一口恶气。
其实易土生根本就没有和他同归于尽的意思,刚才之所以有此一招,全是乱剑剑法的心法使然。魏朝传授易土生剑法的时候曾经一再强调八个字乱七八糟,出人意料。此剑法首重的就是乱七八糟,没有章法,易土生不过是遵循剑道而已。
鳌拜也不是等闲之辈,身子刚一落地,大刀横着挥出去,易土生的四条马腿,齐被斩断。
易土生坐在马上,忽然觉得矮了一截,急忙纵身跳下马背,在鳌拜十步之外横剑作势,双目精芒闪烁,大有横扫千军之概,两人隔远对峙,互相催迫气势,场中登时劲气横空,寒气迫人!
鳌拜嗷嗷暴叫,长马刀扬上半空,化作一道激电,疾往易土生颈项斩来,强大无匹的劲气,先一步破空割来。惊人的刀气使得易土生在十步之外,亦感到身在冰窖,寒冷的连血液都凝固了。
鳌拜这一刀似乎已经倾尽了全力。
易土生闭了一下眼睛,将全身的功力都凝聚在手腕上,含而不发,剑法一转,化作一团剑影,伴随着玄奇奥妙的步法,和鳌拜对攻过去。他知道自己在功力上远远地不如鳌拜,如果想要取胜,唯有凭借精妙的乱剑剑法。
就在两人快要接触上的时候,易土生的身体突然像轻纱般飘飞向后,以一个曼妙的姿态,落在一名后金战士的尸体上。
鳌拜的马刀本来已经进入了决战的状态,内力不受控制的向外倾泻,没想到竟突然失去了目标,让他的内力无的放矢,一时间大感意外。
最让鳌拜不可思议的是,易土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因为普通人和他这样的高手决战,必然会被他的刀气所牵引,绝对不能想退就退,想进就进。
面对易土生鬼魅般的剑法,他完全没有了以往控制一切的感觉,相反,似乎处处再被敌人牵制!
易土生等的就是这一刻!身子晃动一下,身法快捷无伦,乱剑剑法中最乱也最复杂诡异的一招祸乱天下登时爆发了出来。一时间剑满长空
鳌拜只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长江大河之中易土生的剑法杂乱无章,大违常理,出人意料的情况,简直就是瞎打一气,但这些杂乱异常的招式组合在一起之后,就变成了铜墙铁壁和旋转地涡轮,即攻不进去,也抵挡不住
“叮叮当当!场中瞬间爆发出超过五百声爆响,距离两人决战现场较近的二十几名明军和后金军统统被剑气刀气搅成了肉酱
两道身影乍合骤分,易土生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箭,脸色如死灰一般!
鳌拜挺立于地,刀尖插入地下三尺,直愣愣的看着易土生,脸部的肌肉忽然由狞笑转为扭曲,喉咙里发出一阵叽里咕噜的响声,就像是鸽子在喝水!突然,又是喀的一声轻响,虽然是在鬼哭狼嚎的战场上,但易土生听的异常真切,鳌拜的脑袋一歪,就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费英东狂喊道:“鳌拜儿子”
易土生忍着伤痛和被鳌拜超强的劲气震伤的五脏,翻身上马,大声喊道:“明军兄弟们,随我杀!”
第二十九章也算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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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鳌拜死于非命,后金人军心大乱,连费英东的帅旗下都乱作了一团,易土生聚集了三四千人马,拼死杀了过去。
号角声再起!
费扬古、莽古尔泰、扈尔汉率领的三路骑兵在明军的反噬之下也相继告急。
强忍着丧子之痛,费扬古命令副将鸣金收兵。
登时鸣金之声大作!
后金人的骑兵中锋向后倒退千步,号角声再起,余下的人马合并为两股,从左右翼弯出,开始撤离战场。三组骑兵,不住的调整速度,互相配合,总是有一队人马殿后厮杀,战术之精妙,叫人叹为观止。
易土生虽然带人杀了上去,却不能接近帅旗分毫,总是在外围被一阵准确密集的箭雨给射了回来,还要折损几百兄弟。
后金骑兵马术精湛,虽然在撤退,却丝毫不耽误放箭,甚至比冲锋时候射的还要有准头,尤其是费英东、费扬古等四员大将,更加是身先士卒,箭无虚发。
易土生改变策略,由侧翼沿着弧形的推进路线先往外绕,攻击此时正在侧翼作战的莽古尔泰所部。他心想,莽古尔泰是努尔哈赤的儿子,一般这种儿子都是纨绔子弟来的,这些人中应该数他最好对付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的如意算盘全都落空了。努尔哈赤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个脓包,全都是能征惯战的勇将,莽古尔泰尤其凶悍,比起鳌拜的勇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易土生距离莽古尔泰战旗不到二十步的时候,莽古尔泰忽然在马上弯弓搭箭,连珠射出,正面杀来的骑兵无一例外的被射中面门,仰倒在地!
易土生不太会指挥军队,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和精妙剑法拼死猛追。
“呜呜呜呜”忽然,敌阵中号角声又起!
易土生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这号角声竟然是后金人指挥骑兵编队的一种讯号!!
果然,撤退中的后金中锋队突然改变战术,在号角的指挥下散开,撤退速度却丝毫不减。
有一路百十人的骑兵,跑着跑着突然像钉子一样钉在地上,然后,转过身来,乌云般向着易土生狂卷而至。眨几下眼的功夫,这伙人已经冲进了明军骑阵,近三十余骑被冲的东倒西歪,七零八落。
后金人搅合了一阵,转身逃走,经过易土生身边时集体放箭,一时间易土生眼前的箭矢如雨而下。
幸亏易土生的乱剑剑法是世上最快的剑法,只听他冷哼了一声,右手中剑气狂涌,一剑刺出,虚空中星星点点,如银河灿烂,叮叮当当一阵密集的响声,上百只箭矢全被刺落。
后金骑兵惊讶万分,呼哨一声,扬长而去。
易土生在马背上使出轻功,也追不上人家,更何况他身后的明朝小兵,大家居然越追越远,最后眼睁睁的看着后金人从容撤走。
此时的易土生还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击杀了鳌拜,只以为自己杀了一个普通的后金大将而已。
返回的路上,易土生看到到处都是明军士兵的尸体,这些人大部分不是被后金人杀死的,而是被自家的马蹄踩死的,或者争着逃跑的时候自相残杀砍死的,尸体一层盖着一层,相互枕籍,十几公里长的一条路成了血路,沟渠之旁,血流有声。
易土生一边组织人马向城内撤退,一面命令张维闲和骆思恭清点人数。
这时候,祖大寿、满桂、祁秉忠、赵率教等人从身后赶了上来,几个人都像血葫芦一样,铠甲上、大刀上脸上手上到处是血,伤痕累累。
众人见了易土生都惭愧的说不出话来。
易土生在马上拱了拱手,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又全都咽了回去,大家心里都憋屈得慌,想痛哭一场。
半天,易土生才问道:“诸位将军,何帅到那里去了?”满桂叹道:“易公公,何帅已经被人斩了!”
易土生虎躯一震:“被谁斩了?”
满桂抬头道:“就是公公刚才手刃的那人,名叫鳌拜,是后金数一数二的年轻猛将!”
“鳌拜!”易土生惊叫道:“你没看错,我真的宰了鳌拜?”
满桂惭愧的说:“末将虽然打了败仗,但鳌拜还是认得的,绝对没错!”
易土生心里乐开了花:难怪后金军这么快就撤了,原来我杀了鳌拜!
来到城内易土生和袁崇焕相对无语,袁崇焕扼腕叹息,道:“若不是易公公出城死战,只怕宁远城现在已经被后金人拿下了!”
第二天一早,袁崇焕领着一种大将来见易土生,现在军中易土生的军阶最高了,很多事情都要由他定夺,另外袁崇焕还向他报告了伤亡统计数字。
一个让易土生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数字。
此一役明军阵亡十一万八千五百四十七人,另外失踪一万余人,估计这些人都脚底抹油溜了,从京城带回来的禁军还剩下不到七万人,剩下的六千人是袁崇焕训练多年的骑兵。”
易土生说了一句话,搞的所有将军全都跪在地上了。
“妈的,这下老子的脑袋也要跟熊廷弼一样传首九边了!”
祖大寿和祁秉忠等人还穿着染血的征袍,闻言立即带头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说:“我等若不是被公公所救,早就命丧黄泉了,昨日之战虽败,错在何可纲而不在公公,若是朝廷怪罪下来,我等自当一死以谢,决不连累公公!”
袁崇焕也说:“多亏了易公公英雄虎胆,以三千精兵击退了五万虎狼之师,公公不但无错,反而有功,本官一定会秉公上奏,恳请朝廷对公公予以嘉奖!”
易土生叹道:“朝廷若是嘉奖我,我就把所得的金银全都拿出来抚恤阵亡的将士,对了,我这里还有一百两黄金和两千两银票,袁大人,你帮我兑换成银两,给死难的将士们一点补偿,我也就安心了!”
“这!”袁崇焕颤声道:“这怎么可以”
易土生叹道:“实话跟你说,这一百两黄金,有五十两是皇帝给的,另外五十两是魏宗贤给的,两千两银票是奉圣夫人赏赐的像我们在宫里当差的人,只要把差事办好了,赏赐是免不了的,可是弟兄们就袁大人你还是帮我尽一点心吧!”
话说到这里,袁崇焕也不再推辞了,拱了拱手道:“本官替死难的将士们谢过公公了!”易土生真情流露的握着他手说:“等有朝一日,我易土生跨马讨北,征服鞑掳,直捣黄龙,替兄弟们报了仇,袁大人再谢我不迟!”
祖大寿喊道:“公公,我们何不乘胜追击,把后金人赶出沈阳去!”
易土生摇头道:“仗打到这个地步,后金人的主力部队都还没用上呢,而我们却元气大伤了,假使明天努尔哈赤亲自带兵过来,能守住城池就是大功一件,还说什么把人家赶出沈阳去。”
袁崇焕道:“没想到昨天公公使用的红夷大炮会有这等的威力,不知这东西可能在城墙上使用!”
易土生道:“当然能用,比在平地上威力还大!”
袁崇焕道:“那就好了,宁远城内还有十门,假如公公在给我十门,本官可以保证,就算后金人倾巢而来,也不必害怕的。”
易土生心想,原来袁崇焕用大炮还是跟自己学的,当即点头道:“没问题!”
祖大寿道:“现如今我军打了败仗,下一步该怎么办,是撤回京城,还是原地待命!”易土生想了想道:“先在城内整顿十日,我会派八百里加急进京报信,听候皇上圣裁!另外趁着休整的日子派人到沈阳城去打探一下努尔哈赤的动静,看他短期内会不会再来骚扰?!”
祖大寿躬身道:“遵命!”
第三十章名震京师
十天之后,沈阳城的探子来报,由于天命汗努尔哈赤撤回沈阳之后得了一场大病,短期内无法复原,所以暂时不会再来骚扰宁远。易土生和袁崇焕全都大喜过望,觉得努尔哈赤病的太是时候了,易土生甚至在心里祈祷让他病上三五年才好,当然最好还是病死!
半个月之后,朝廷的八百里加急文书终于到了,兵部尚书张鹤鸣命令易土生带五万人返京,剩下的人马交给袁崇焕补充损失。至于此次兵败的责任,文书中没有提及,弄的易土生心中有些不安。
临走的时候,袁崇焕和满桂在城外备酒相送,见他忧心忡忡,袁崇焕道:“我和诸将联名上书的折子这会儿肯定已经到了京城了,相信皇帝必然会明察秋毫,公公不必忧心了。”易土生苦笑道:“不知道有多少言官御史要弹劾我呢!”
袁崇焕板着脸耿直地说:“大丈夫行事只求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国家,别的用不着放在心上,我袁崇焕有生之年能结识公公这样的英雄人物,实在是三生有幸,干了这一杯,早早上路吧!”
易土生从小就崇拜袁崇焕,举了举杯子,振声道:“能认识大人也是我易土生的荣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转身上马,拱了拱手道:“大人一切珍重!”
“珍重!”
易土生怀着异常忐忑的心情回到了北京城。
一大早,太阳便把灿烂的光辉投射到宫殿群的金色琉璃瓦上,刺目而绚丽,城墙和通往城墙的御道被阳光照得发白,没有一丝风,道路两旁的树木纹丝不动。这些更加增添了易土生的烦闷和紧张情绪。
当还朝大军刚刚转过弯道,距离城门还有一里许的时候,易土生忽然听到一阵万岁之声,犹如浪涛拍案轰响着,不绝于耳。
提马快走几步来到城下,只见顺天府城墙内外便插五彩缤纷的旌旗,张灯结彩,皇帝那金光闪闪的庞大依仗,还有明黄色龙辇正停在城门口。
龙辇两侧及后边,是有八千名锦衣卫步卒组成的八个方队,闪闪发亮的铠甲刀枪,雄壮整齐的步伐,显示着号称明军精锐的锦衣卫无敌天下的气概。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日的八千锦衣卫全都是新盔新甲枣红马,漂亮异常。
承天门外,旗幡林立,人山人海,流溢着一种喜气洋洋而又庄严凝重的气氛。
在承天门前的宽阔的广场上,红毯铺地,百官云集。皇宫之外,簇拥着成千上万的民众。
易土生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等到他的大军来到城下,只听,城内“咚咚”两声炮响,有个太监高声唱诺:“百官拜迎!”
接着站在广场上的文武百官,分成两排,冲着易土生的战马拱手作揖,齐声喊道:“恭迎易公公得胜还朝!”
易土生一下子就傻了,心想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远远看着小皇帝朱由检从龙辇中走了下来,易土生赶忙下马,跪在红毯上,高声道:“奴才易土生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祁秉忠祖大寿等人就跪在他身后。
朱由检在一群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快步走到易土生身边,双手把他搀扶起来,说:“易将军得胜归来,扬我国威,朕心甚慰,朕已经下旨,封你为武清伯,锦衣卫千户,司礼监副掌印太监,日后不必自称奴才了!”
易土生惊道:“奴才何德何能”
客氏忽然从皇帝身边闪出来说:“武清伯就不要太自谦了,听说何可纲丧师辱国,后金努尔哈赤亲帅二十万大军围攻宁远,武清伯只以三千兵马扼守山隘,将后金二十万大军打得溃不成军仓皇逃回沈阳,这样的大功劳,皇上升你的官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易土生心想,我靠,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啊?
易土生心里登时雪亮,但同时有些担心,他低着头寻索,终于看到了魏宗贤的影子,目光和魏宗贤一触,就感觉到了他的不满,连忙道:“其实,此次大战能够得胜,还完全靠魏公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不然奴才有什么本事,能够立此大功!”
朱由检笑道:“哦,这里当然也有厂臣的功劳,好,既然如此,那传令下去封厂臣之弟魏良卿为宁国公。”
魏宗贤的长脸这才解冻,笑着说:“多谢皇上,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其实这次兵败的责任,百分之九十就在魏宗贤的身上,首先馊主意就是他出的,要不小皇帝怎么会派兵出征呢!
易土生心想,眼前这阵势,固然是客氏在皇帝面前美言的结果,但必定也和魏宗贤有关系。如今败仗变成了大胜仗,魏宗贤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就最能说明问题了。但败仗终归是败仗,总要有个替罪羊的,不用说,业已死掉的何可纲必然会担负诸如:指挥不力、贻误军机、擅离渎职以及一切有可能导致失败的罪过。
反正打败仗的原因肯定是和魏公公的英明策略是没关系的后来易土生的胜仗就充分的证明了战略的无误、何可纲的无能、易土生的勇猛这三点嘛!
朱由检回头对易土生道:“小易子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朕为了准备了八千锦衣卫仪仗,让你在京城中跨马游街,所有百姓都要出城跪拜,焚香祷告,用以表达朕和文武百官对你的谢意!”
易土生跪在地上磕头,沉声道:“陛下,臣万死不敢!”
朱由检有些意外,心说这小子怎么出了一趟门回来就变傻了,这么好的事还万死不敢,咋回事儿呀?
易土生接着道:“奴才这次虽然侥幸击败了后金人,但却绝不是我易土生一个人的功劳,皆因总兵祁秉忠、赵率教、祖大寿等人悍不畏死为国杀敌奴才才能取胜,应该跨马游街的是他们,还有臣的爵位也愿意拿出来,请皇帝封赏这些有功的将士们!”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厂臣你说这怎么办呀?”
易土生刚刚给了魏宗贤一个大便宜,魏宗贤这会儿投桃报李,道:“就让他们一起游街,一同受万民跪拜,也就是了!”
祁秉忠和祖大寿等人本来都有些害臊,觉得打了败仗还受到这么大的礼遇心里不踏实,后来听到易土生为他们请功,一个个的心里非常感激,自此心中都把易土生当作老上级来看待了。
虽然有愧于心,但也不能丢了皇帝的脸,跨马游街的时候,众将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让顺天府的老百姓心里登时生出一种安全感来,以为有了易土生和眼前这支人马,后金人一辈子也别想杀到北京来,甚至以前拿走的那些土地,早晚有一天也要还回来的。
所以,长街两旁的百姓便自发的喊道:“易将军威武,易将军威武!”
喊得易土生全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