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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御览山河     晋霸天下txt下载     晋霸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三章 虎落平阳

    “师傅,我能自己走,柴火还是我来背吧!哪有让大将军背柴火的道理。”华安说着便要下马。

    “闭嘴,这么快就不听师傅的话了,”韩潜扶起正要下马的华安大声斥道:“你身上的伤口已经结了很厚的痂,不出两日便可褪去,若是蹭破了伤口还要重新结痂,那样便还要多耗费几日才能痊愈,早一天痊愈便可早一日练功,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可是让师傅牵马背柴,做徒弟的却骑着高头大马,这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只要你好好学武,将来必定有大出息,到时候也能给老子长长脸。”韩潜瞪着华安爆起了粗口。

    华安无奈,只好规规矩矩的骑在马上不再多言,对于只在驴背上呆过的他来说,骑在马上的感觉那真是只能用一个“爽”字来表达。

    看着山路两边郁郁葱葱的树木,华安幻想着如果有一支军队从这里经过,自己作为统军将领只要在两边的山上设下埋伏,敌军便插翅难逃,到时候军功、赏赐、名气、美人一个都不会少。

    “哈哈哈”想到兴起处华安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臭小子,你笑什么呢?”看着华安一脸的陶醉表情,韩潜皱着眉斥道。

    华安一怔,立刻从幻想中清醒过来,定了定神解释道:“徒儿在想此处山高路险,正是设伏的好地方。”

    “臭小子,还没当将军就想着指挥打仗的事了。”韩潜在华安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看着身后绵延几十里的山路说道:“这条路是有名的“小丹杨道”的确是设伏的好地方,只是此路偏僻,知道的人不多,朝廷也就没在此处设防。”

    “若是敌人恰好由此路进军,京城岂不危险。”华安不禁担忧了起来。

    “话是没错,但我大晋的主要敌人是北方的胡人,主力大军也都布置在江淮二线,若是让胡人渡过大江打到此处了,失去江淮屏障,我泱泱大晋国亡国也就不远了,再者此路如此偏僻险峻,胡人如何能得知,即便胡人得知此路也势必担忧山中有埋伏而不敢穿越。”

    华安一听,仔细的环顾四周,周围山上的树木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个傲然挺立的士兵,山林中隐隐有一股肃穆的杀气,谨慎的统兵大将是不会随意冒险进入如此险地的。

    但若是遇到胆大的将领,只要率军穿过这小丹杨道,便可直接兵临城下,失去蒋山这个天然的屏障,京城便再也无险可守,况且敌军突然出现,犹如神兵天降一般,守军淬不及防之下城池便很难守住。

    此时韩潜也是眉头紧锁,他担忧的不是胡人,胡人不习水战,很难打过长江。但眼前的华安担忧的也不无道理,若是朝廷内部不和,惹得州郡镇将起兵造反,叛军若从此路进军,京城便危险了。

    正所谓祸起萧墙,几年前的王敦之乱便是最好的证明。

    看着山路两边陡峭的山峰,韩潜轻叹一声,久久不语。

    京城东城门外,进进出出的行人车马络绎不绝,不时的有一些世家大族的下人在城门口翘首四处张望,距城门还有百步,几个穿着不一的下人便小跑着向华安他们靠了过来。

    “柴火怎么卖啊!”

    “我出五文钱”

    “我出两倍”

    “找茬是吧!老子是齐王府的,你敢跟我抢。”

    “老子是赵王府的,难道怕你啊!今天这柴火我要定了”

    几个王府的下人说着卷起了袖子,瞪眼龇牙做出一副厮打的架势。

    “一捆柴居然可以卖到十文钱”华安不禁大吃一惊,以前在殷家亭的时候,一文钱可以轻易买到两三捆柴火,而且樵夫还经常为卖不出柴火而苦恼,此时居然有人愿出十文钱买这么小小的一捆柴火,价格居然翻了二三十倍。

    这也难怪,这么大的京城人口至少也有几十万,不论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要吃饭,而吃饭总要烧柴火。

    平民百姓或许可以出城自己砍些,但王公贵族、客栈酒家的老板如何能拉下这张脸,雇佣专门的下人出城砍柴也要付给工钱,一样的花钱还是直接从樵夫手里买柴比较方便。

    想到这里,华安顿时眼前一亮,既然京城柴火如此稀缺,以后每天多砍几捆,卖掉一捆可得十文钱,一年便能积攒三千六百五十文,若是卖掉两捆,一年便可得七千三百文,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以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小小的改善一下生活质量。

    “不卖,让开”韩潜瞪眼一喝,打乱了华安的财富梦想,几个争吵的王府下人猛地一怔,不禁退后了几步,嘴里嘟囔着“一个砍柴的樵夫,横什么。”

    华安侧身一看,韩潜满脸愤怒,一脸杀气的瞪着眼前的几个人,不知是讨厌这几个嚣张的下人,还是被人当成樵夫觉得没面子,又或者想到朝廷大事一时心情不好,总之师傅现在很生气。

    而那几个要买柴的下人,他们虽然先前很嚣张,嘴里也还嘟嘟囔囔的,但目光却是躲躲闪闪,显然眼前这个他们眼中的“樵夫”看上去太强壮了,他们自知自己不是对手,摇头晃脑缓缓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华安骑在马上从他们身边通过,转过身来随意瞟了一眼,却见这几个狗奴才龇牙咧嘴,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的师傅,嘴里还“呸”的轻啐了了一口,不禁怒从心起,对着几个下人吼道:“我师傅是当朝的平北大将军,你们几个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错把英雄当樵夫,还敢放肆。”

    此刻华安他们与几个狗奴才相距在五步之内,华安此言一出,韩潜随即脚步一顿,几个狗奴才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双手抱拳,弯腰作揖,嘴里极尽谄媚的阿谀道:“小的见过大将军,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韩潜并不回头,牵着马走过护城河,身后一个头发斑白的读书人看着韩潜的背影,嘴角一抹冷笑,酸言酸语道:“大将军,大将军都不再前方打仗,跑到山里来砍柴,难怪我泱泱大晋国却打不过小小的胡人,哎!将军当樵夫,樵夫扮将军,咱大晋国真是无望喽。”

    几个狗奴才一听,不禁连声叫好,瞟了一眼已经走了很远的韩潜,高声附和道:“先生真是好眼光,咱大晋国尽是些,‘背柴大将军’‘牵马大将军’国无良将,连背柴的樵夫都能当大将军了。”

    此言一出,路过的行人都笑着对华安他们指指点点,身后不时传来一片调侃之声。读书人更是蹙眉叹气,连连摇头做出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

    华安顿感大囧,本想为师傅出口气,却让师傅受了更大的气,内心愤怒难平。不禁怒道:“这个疯老头,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上了战场一定吓得尿裤子,装什么忧国忧民。”

    此时,韩潜眉头微蹙,看着前方一言不发,刚才的那位酸秀才的话深深的刺痛了他,国无良将,说的是一点也不错,“八王之乱”折损了太多的精兵猛将,自此以后,大晋国便人才凋敝鲜有名将。

    祖狄将军独立支撑大晋的半壁河山,自祖狄将军仙逝以后,大晋国便再无一人能堪称名将。

    虽然自己多年来研习兵法,勤练士卒,但和当年的祖狄将军比起来差的何止一大截,北伐军也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士卒锐减至不足五万。

    若是朝廷下诏北伐,仅凭北伐军之力能收复中原吗?既然胜负难料,那么自己执意要北伐又是对的吗?万一失败该当如何,韩潜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司徒府大门外,四个看门的下人看着背柴牵马的韩潜正准备驱赶,突然一个眼尖的下人认出了韩潜,忙笑着走过来,笑着说道:“这不是韩大将军吗?听值夜班的人说,昨天二公子为了等将军回来,竟多次跑到门外等候,夜深宵禁之后,见将军久久不会来,这才回房休息,韩将军为何背着柴火呢?还有这位小公子是……”

    “昨日有事耽搁了,不想却让二公子担心了,”韩潜将柴火取下,从马上抱下华安,笑着说道:“这是我大晋国未来的大将军。”

    韩潜说完,牵着华安的手从司徒府的大门昂然而入,华安迈过大门的门槛,回头看了几个下人一眼,嘴角掠过一丝笑意。

    前天刚来司徒府的时候,这几个狗奴才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像赶牲口一样驱逐自己一家三口,此时却是点头赔笑,张口闭口的叫起了小公子,被尊敬的感觉真是好啊!难怪人人都想出人头地有一番作为。

    此时,华安正得意洋洋,但司徒府后院的针娘却是泪如雨下,要说华安彻夜未归,对于别人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纵使被狼吃了也掀不起什么大的波澜。

    但对于亲生母亲的针娘来说,华安就是她的心头肉,是她生命的全部,见儿子一夜未归,针娘在院子里焦急的等了一夜。

第十四章 母子情深

    她原以为孩子只是贪玩,一定是遇到玩伴跑到别人的住处了,以前在家乡的时候就经常跑到小伙伴的家里过夜,但这里毕竟是京城,初来乍到的,就算认识了什么投缘的小伙伴,也不该刚认识就跑到别人的住处过夜啊!

    天刚蒙蒙亮她便来到前院打听,遇到正收拾柴火的李尚,从他口中得知自己的宝贝儿子跑去蒋山砍柴了,而且多半是中途迷路了,顿时便感觉如遭晴天霹雳一般.

    虽然李尚一再表示收拾完柴火,马上去山中寻找,但茫茫大山之中找一个迷路的人谈何容易,并且已经过了一夜,这么长的时间自己的儿子一定又饿又冷,尤其是半夜又黑又冷的,他一个孩子一定很害怕。

    她几乎可以看到一个在黑夜里蜷缩成一团的儿子正倚在一棵大树下瑟瑟发抖,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都揪了起来.

    会不会遇到狼啊!安儿还这么小要是遇到恶狼该怎么办呢?昨夜自己的心突然剧烈的疼了一阵,会不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针娘不敢再想下去。

    “安儿,你在哪里啊!”针娘双手趴在院子里的水缸前,看着缸中双眼红肿,面容憔悴的倒影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此时,华安就站在她的身后,正呆呆的看着哭成泪人的娘亲,内心感动之余也多了份愧疚.

    自从出生以来从没为娘亲做过什么,却经常让娘亲担心受怕,真是不应该,以后绝不能再让娘亲担惊受怕了,华安暗暗地告诫自己。

    可眼下娘亲哭的跟泪人似的,该怎么安慰才好呢?对了,讲个小笑话,扮个鬼脸,最后再让娘打几下出出怨气,娘亲疼我一定不会用力打的,华安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事实多次证明这是一条屡试不爽的妙计,虽说针娘和华安是母子,但华安毕竟是一个穿越过来的成年人,论心里年龄比针娘还要大好几岁.

    因此华安也经常把自己的娘亲当妹妹看待,时不时的捉弄一番,而华贵又傻笨不会哄人,针娘生气伤心的时候多半是华安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在一旁安慰,效果那是出奇的好.

    毕竟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是非常疼爱孩子的,自己的亲骨肉不管说什么都很中听,尤其是得到子女的安慰那是最让父母欣慰的。

    华安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蹑手蹑脚的挪到水缸的的边上,双手扒住水缸的边缘,双脚翘起脚尖着地,下巴勉强可以抵到水缸的边缘,看着缸中针娘的倒影,华安伸出舌头对着针娘的倒影做了一个鬼脸。

    “啊!”

    水缸的倒影中突然出现一个吐着舌头的小人头,针娘吓得尖叫起来,但很快当她抬起头来看到一张嬉皮笑脸的熟悉面孔时顿时是又惊又喜,一时竟怔怔的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娘,你的眼睛怎么肿的这么厉害,哦!刚哭过,是不是几天不见想爹了,娘想爹了,想爹了,羞羞羞!。”华安嬉皮笑脸的调侃道。

    华安边说边密切注意着针娘的表情,因为他很清楚思想单纯,爱耍小脾气的娘亲的任何想法和行动都会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针娘起初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了,心里是又惊又喜,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但很快便气愤自己的孩子太不听话,太让人操心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怎么活,眼中的惊喜神色也转变为愤怒。

    华安一看,心道不好,赶紧向旁边挪了几步,脚下随时准备开溜。

    果不其然,华安刚挪两步,针娘便转身随手绰了一把扫帚,逼了过来,瞪着华安大声斥道:“你个兔崽子,一夜没回来,跑哪去了,你想气死老娘啊!”

    华安一见针娘居然举起了一人多高的扫帚,心道糟了,娘亲这次是真生气了,居然拿这么大的家伙教训自己,这一扫帚打下去该多疼啊!华安心里犯憷,连忙躲到水缸的另一边。

    “你爹不在,娘管不了你了,是吧!你个兔崽子。”针娘双手举着扫帚,沿着水缸来回追逐着华安,不时地出言教训几句。

    “娘,我知道错了,您别老是举着扫帚啊!多累啊!孩儿看着心疼。”华安边躲边向针娘认错。

    “我的乖儿子,你也知道认错,老娘今天非要教训你不可,让你不听话。”针娘气喘吁吁的举起扫帚向华安猛地砸去,被华安巧妙的躲开了。

    母子二人就这样沿着水缸边来回追逐着,华安倒是游刃有余,不时的扮个鬼脸。但针娘却是喘气声越来越重,毕竟一个娇弱的女子,一夜没睡又举着一人多高的扫帚辛苦可想而知。

    华安见娘亲没有多少力气了,气也应该消的差不多了,时机成熟,该是让娘亲在自己身上出出气的时候了.

    华安故意放慢脚步,待针娘一扫帚打过来时便佯装跌倒,扫帚实实在在的打在了华安的身上,但却不怎么痛,毕竟针娘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所以出手自然很轻,而且由于气消了差不多了,也没有再次举起扫帚多打几下。但华安却是“哎呦,哎呦”的佯装很痛的样子。

    看着躺在地上呻吟不断的儿子,针娘心里最后的一丝气愤也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和愧疚,她觉得自己出手太重了,不该对亲生的骨肉下这么重的手。

    “安儿,伤哪儿了,让娘看看。”针娘将扫帚扔到一边,蹲下身子扶起躺在地上的华安,两眼湿润的伸手拍打他身上的灰尘,赫然发现华安的衣服上被撕开了一道道口子,衣服上零零星星的都是些干透了的血迹,扒开衣服上那一道道口子,稚嫩的肌肤上一处处结痂的伤疤映入眼帘。

    孩子伤的这么重,自己刚才居然没注意到,还动手打了他,针娘此刻愧疚不已,呜咽着将华安抱紧在怀里,亲了亲华安的脸蛋,语无伦次的安慰道:“安儿,娘的乖宝贝,都是娘不好,娘不知道你身上有这么多伤,娘不该打你,娘错了……”

    华安此刻被针娘紧紧的抱在怀里,一股温暖的感觉阵阵传来,让华安体会到了暖暖的母爱,他甚至能清楚的听到娘亲的心跳,跳的很快也很剧烈.

    华安知道这是娘亲心疼自己造成的紧张状态,为了让娘亲不至于过分担忧,华安决定轻描淡写,隐瞒昨日发生的惊险一幕。

    “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华安挣脱娘亲的怀抱,伸手拭去针娘眼角的两行泪水。

    “这么多伤口,还说没事。”

    “真的没事,昨天砍柴一时不小心被带刺的洋槐树刮的几处皮外伤而已,现在都好了,娘你看都结痂了。”华安摸着一处结痂撒谎道。

    “多大的洋槐树能刮这么大的伤口,让娘仔细看看。”针娘将信将疑,一脸狐疑的盯着华安。

    华安一听,连忙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漂亮的山鸡毛,举到针娘的眼前,随口编道:“树倒不是很大,只是安儿为了追两只山鸡跑的太快了,所以伤口就刮的重了些,不过这两只山鸡总算抓到了,不枉我受伤一趟,山鸡肉吃完了,现有鸡毛为证。”

    华安这么信誓旦旦的,还拿出山鸡毛为证,针娘自然深信不疑,不再怀疑华安受伤的缘由。

    “你这孩子真是不知好歹,为了两只山鸡居然把身上弄成这样,还好前天领了两套衣服,在这等着,娘去把另一套衣服拿来给你换上。”针娘说完便向屋里走去。

    总算是蒙混过关了,华安深深的喘了口气,伸了伸懒腰。

    “什么味”针娘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在华安身边闻了闻,眉头微蹙厉声道:“把嘴张开”

    “啊…………”

    “喝酒了,是不是,”针娘揪着华安的耳朵大声质问。

    “娘,轻点,疼……”华安双手护着耳朵,心道师傅的事怕是瞒不住了,对于只有六岁的自己除了师命难违,其它的任何借口都不是喝酒的理由,但他也不愿全部如实回答,至少吃狼肉这一环节必须抹掉。

    “娘,你轻点,是师傅让我喝的,再说我都这么大了。”

    “你多大啊!断奶才几天就学会喝酒了,再过几年是不是该找姑娘了,是哪个没良知的师傅,居然教这么小的徒弟喝酒,娘找他算账去。”针娘说完松开了手。

    “娘,您先别生气,师傅也是无心的。”华安摸着火辣辣的耳朵,开口编道:“昨日抓山鸡耽误了些时间,伤口也有些疼,所以回来的路走的慢了些,到城门口时城门已经关了,被关在城外的除了孩儿还有一位从边关来的韩将军,言谈之中,韩将军见我机灵便收我为徒,还要将毕生所学全部倾囊相授,师傅是个豪爽之人,嗜酒如命,昨晚一时兴起让我和他对饮,孩儿怕师傅扫了兴,就在城门口和师傅一起畅饮一夜。”

    华安说完一脸无辜的看着针娘。

    针娘听完眉头微蹙,转身将屋里的新衣服拿出来给华安换上,她不明白自己的孩子怎么就这么想做将军.

    以前在家乡和小伙伴们玩耍总扮将军,如今竟拜将军为师,他这辈子真的一定要做将军吗?做将军随时有可能马革裹尸,命丧沙场,到底有什么好的,自己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安儿,你干嘛非要拜一个将军为师,跟你爹学木匠不是很好吗?”

    “好什么啊!娘不是经常说爹没出息吗?再说如今是乱世,指不定哪天北边的胡人就打过来了,学好武功将来可以保家卫国,要是立功做了将军更是可以光宗耀祖。”华安信誓旦旦的说道。

    “好孩子,打仗是要死人的,娘不要你光宗耀祖,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针娘蹙了蹙眉劝道。

    华安一听,摇了摇头心道真是妇人之见,要是人人都这么想,谁来保卫我大晋河山,但随即又想到娘亲是因为疼爱自己才会这么说的,不禁又有些感动.

    娘亲就自己这么一个儿子,自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亲该有多伤心,必须要让娘亲放心才好。

    “娘,安儿是小男子汉,也是大晋国的百姓,有责任保卫大晋的江山,安儿知道打仗会死人,所以才更要和师傅学习武功,武功高强才能在沙场上保护自己,消灭敌人,娘你就放心吧!”华安说完伸了个懒腰走进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毕竟辛苦了一夜也没睡多久,此刻华安很是疲倦。

    “这孩子真是长大了”针娘看着华安的背影暗自叹息。

第十五章 朝中惊变

    正午时分,当朝司徒王导刚从皇宫上完早朝回来,便在正堂中来回踱着步子,此刻他是忧心忡忡,早朝时发生的事让他很是后怕。

    中书令庾亮居然不顾众人反对强行征召历阳内史苏峻回朝,名义上封了个大司农也算是加官进爵,可谁都知道这大司农是个没有实权的虚职。

    苏峻可是实实在在掌握着数万精兵的大将,庾亮这是公然抢夺兵权,这个苏峻可不是什么善类,作为流民统帅本身就一身匪气,不造反已经不错了,怎会轻易交出兵权,只怕会激起兵变。

    “爹,韩将军来了,”王恬与韩潜双双迈进正堂。

    “末将韩潜参见司徒大人,”

    “将军不用拘礼,快起来,”王导伸手扶起韩潜,面色凝重的说道:“北伐之事只怕没什么指望了”

    韩潜一听,不禁眉头蹙起,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当朝司徒这么说也免不了一阵失望,同时也有一股如释重负的虚脱感,就像一个病人得知自己只有几个月的生命时往往能够开怀大笑,看破一些常人难以看破的东西。

    “将军也不必难过,我大晋国一向是命途多舛,也许是老夫多虑了,那个苏峻或许能够以大局为重,不再抗拒皇命。”王导见韩潜眉头蹙起,开口劝道。

    “苏峻,苏峻怎么了,”

    韩潜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紧张,他意识到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他很清楚苏峻手中掌握着数万由流民组成的精兵,难道他要造反。

    若如此北伐注定是没指望了,而且大晋国也会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流民的战力韩潜再清楚不过了。

    当年祖狄将军的北伐军就是由流民组成的,自己现在所统领的一万精兵也多半是流民,流民大军造反威力不可小觑,甚至可能动摇国之根本。

    王导捋了捋发白的胡子,连连摇头叹道:“中书令庾亮,咱们的庾国舅为了一己之私,强迫苏峻入朝为官,大司农是个不小的官,可苏峻不从,庾国舅竟然下了死命令,定要苏峻交出兵权入朝为官。还派后将军郭默,吴国内史庾冰进逼历阳,防备苏峻,苏峻粗野之人,若无大局意识,起兵造反也未可知。”

    “竟有此事,庾亮误国,庾亮误国啊!”韩潜双眼大睁,额头惊出了豆大的汗珠正沿着脸颊滴落在衣襟上,苏峻和韩潜曾有一面之缘,在反抗羯赵大军入侵的战场上,韩潜曾亲眼见到苏峻一马当先直冲敌阵,手下几员大将也是勇不可挡,几个来回就杀的羯赵大军溃不成军,狼狈逃窜。

    而且苏峻此人心狠手辣,打仗从不要俘虏,对待投降的敌人只要不能为其所用一律格杀。这样的狠角色一旦造反后果可想而知。

    “满朝文武,难道都要由他庾亮一个人说了算,皇上也是糊涂。”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王恬不满道。

    “混帐,身为大晋的子民怎么可以数落皇上,此乃大不敬之罪。”王导指着王恬的鼻子厉声教训。

    “爹教训的对,恬儿也是一时气愤,”王恬显然有士族子弟的风范,谦卑识礼,知道自己数落皇帝犯了大不敬立马改正。

    王导还算满意的瞪了王恬一眼,背过身缓缓说道:“皇上今年只有六岁,还不能亲政,庾太后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主意,庾亮作为国舅自然受到倚重。”

    “司徒大人,此事难道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大人可否想想办法劝劝庾国舅,流民起兵后果不敢设想啊!”韩潜眉头紧蹙看着王导。

    王导摇了摇头,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若如此,当立即调动大军出兵剿灭苏峻,如此方能免去一场灾难。”韩潜不容置疑的说道。

    “不妥,不妥,苏峻尚未反叛,剿灭恐怕师出无名吧!”王导显然不赞同韩潜的建议。

    这一切都在韩潜的预料之中,既然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以韩潜对苏峻的了解,苏峻必然会起兵造反。

    那么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立即出兵抢占先机,王导是文官不懂军事,韩潜却很明白,行军打仗贵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眼下苏峻还未准备妥当,正是剿灭的最佳时机,若让苏峻从容集结部队,一旦正式起兵先机就丧失了,到时候免不了一场血战。大晋国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再也经不起大的折腾了。

    “末将敢断言苏峻必反,即使不能先行剿灭也要调动大军阻截阜陵并守住当利口,不让苏峻渡过大江方为上策。”

    “将军所言极是,后将军郭默已经率一万大军向阜陵进发了,”王导道。

    韩潜一听,连连摇头,苏峻原本就有亲自掌握的一万精兵,加上忠于自己的下属的一万精兵,足有两万精兵。

    而且这些由流民组成的大军战斗力远远高于一般的军队,郭默乃无名下将更不是以凶悍著称的苏峻的对手,让郭默率一万大军防备苏峻犹如驱羊入虎口,只怕凶多吉少。

    “一万大军只怕远远不够吧!”韩潜忧虑道。

    王导一听,嘴角硒然一笑不以为然道:“韩将军多虑了,苏峻所部不过是一些由流民组成的乌合之众,怎能敌得过训练有素的王师,况且起兵作乱有违君臣之道,必然不得人心,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苏峻未战而先败矣,只是我大晋王师也要折损不少,平白无故便宜了虎视眈眈的胡人。”

    韩潜明白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是无用,王导毕竟是文官,士族出身的他对流民有一种天生的藐视,对流民的战力也是不以为然,朝廷的其他官员估计也是如此。

    这些高高在上的士族子弟自然不会明白,流民才是这个时代最强悍的力量,晋室南渡后,活跃在北方由流民组成的大大小小的乞活军杀的胡人是闻风丧胆。

    至今仍有不少不愿投降、不愿离开家乡的乞活军在黄河以北结成坞堡反抗胡人的骚扰,大晋国当年引以为傲的祖狄军团不也是由流民组成的大军吗?

    唯一让韩潜宽心的是此刻胡人也不消停,羯族的大军已经和匈奴的主力展开了一场规模巨大的拉锯战,一时间也无力南下。

    “但愿我大晋国能顺利渡过这场劫难。”韩潜在心里默默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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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时分,太阳渐渐偏西,气温也变得凉爽起来,睡了一天的华安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此刻他感觉全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身体似乎变得轻盈了许多,走起路来脚步声明显变小了。

    真舒服,天气也这么凉爽,何不出去走走,这么大的司徒府自己还没好好逛逛呢?华安想着便在司徒府的后院逛了起来。

    咦,这不是前天刚进府爬过的那棵柳树吗?当时那位漂亮小姐的风筝被挂在了柳树枝上,自己爬上柳树取下风筝,那小姐还对自己笑了呢?虽然那位小姐看上去有些调皮,缺少大家闺秀的风范,但一想到小姐那美丽的容颜和那一对闪闪发光的大眼睛,还是经不住一阵脸颊发烫。

    华安强忍着羞涩敏捷的爬上那棵柳树,坐在一处树杈上,随意折了几根柳条拿在手里,耳边隐隐传来王灵那醉人的娇笑声,难道是小姐来了,华安举目四望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但那一句句“小猴子”却很清晰的在自己的耳边响起,这是怎么了,算了不想了,华安用力的摇了摇头,将手里的柳条编成一顶小帽子,又从口袋里拿出山鸡毛点缀其间,就这样一顶标准的“酋长”帽便制作完成了,华安将这顶帽子戴在头上显得颇为得意。

    “小猴子,小猴子”耳边又传来了王灵那醉人的娇笑声,华安用力的摇了摇头,心道“真是阴魂不散啊!”

    “小猴子,你坐在树上干嘛呢?”

    “前天我好像没坐在树上,难道小姐真的就在下面。”华安心里想着向下一看,王灵带在两个丫鬟正站在柳树下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华安一见小姐,连忙从树上滑了下来,弯腰一揖,施礼道:“华安见过小姐。”

    “哈哈哈,”

    王灵和两个丫鬟见华安弯腰施礼的样子顿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个丫鬟看着华安的帽子打趣道:“小猴子戴帽子,这就叫……。”

    “沐猴而冠”

    王灵和另一个丫鬟心领神会,顿时三人异口同声。

    沐猴而冠,这是骂人的话,王灵和两个丫鬟笑得开心了,华安却是有些不高兴了。

    “你们欺负人,”华安鼓着嘴抗议,心下却在想“你们这群小丫头片子,现在欺负我人小,看我以后长大了怎么收拾你们。”

    “呦呦呦,还真生气了”两个丫鬟不以为然的撇嘴道。

    王灵一见,摸着华安的小手,笑道:“姐姐们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不要生气了小弟弟,对了,你教教姐姐怎样才能爬到刚才你坐的树杈上。!”

    王灵说完,满怀期待的看着华安,一对淘气的美瞳中充满渴望的神色,作为当朝司徒女儿的她要什么有什么,衣食无忧的她唯一缺少的只有自由。

    虽说司徒府后院并不算小,但呆的久了也会觉得闷,整日被困在这高墙之内,她非常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第十六章 春光外泄

    一丝柔柔的滑腻从华安的手心缓缓滑过,心里不自觉的泛起一阵涟漪,看着王灵那渴望的眼神,华安虽然觉得不妥,但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王灵兴奋的侧身对两个丫鬟道:“你们两个去院门处守着,要是让我娘知道我爬树就惨了。”

    “小姐您一定要小心啊!”两个丫鬟说完便走开了。

    两个丫鬟一走,王灵便急不可耐的握着华安的小手,道:“快教教我怎么爬”

    “小姐不用着急,爬树非常简单,我先给小姐做个示范,”华安将手从王灵的手心抽出来,转过身趴在柳树的树干上一点一点的往上爬,爬到高处再一点一点退着爬回来。

    “手脚轮流用力就可以了,小姐看懂了吗?”

    “哦,那我试试”

    王灵学着华安的模样,趴在柳树的树干上,手脚用力向上爬,可无论怎么努力就是爬不上去,试了几次便娇喘吁吁,额头斗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向脖颈,原本白皙的脸庞由于剧烈运动也变得潮红起来。

    “爬不上去”王灵眉头微蹙看着华安略显嗔怒。

    “小姐的动作很对,大概是力气不足吧!”华安忙道。

    王灵一听,眉头蹙的更紧了,她不服气道:“本小姐每天都有吃饭,而且吃的都是山珍海味,怎么会没力气呢?”

    王灵说完嘟着嘴握起了拳头。

    华安顿时便觉得好笑,力气是锻炼出来的,还能吃出一身力气,真是个幼稚的丫头,

    华安谎称树上没什么好玩的,劝说王灵不要再爬树了,谁知王灵不依不饶,下定决心定要上到树上不可。

    这可难坏了华安,虽说前院有梯子,但自己没有像样的理由,是没办法把梯子拿到后院的,毕竟这是司徒府,华安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下人而已。

    “我不管,你快想想办法嘛!”王灵催促道。

    华安抬头仔细看了看刚才自己坐的树杈,目测了一下高度,大约只有两米多一点,如果让小姐站在自己的肩上,然后自己再用双手托住她的脚,或许她就可以爬上去了。

    “小姐你站在我的肩上,我把你送上去。”华安说着在柳树旁蹲下了身子。

    “那样会不会把你压坏啊!”王灵一看要站在华安的肩上顿时有些不忍。

    “没事,小姐你尽管踩,来吧!”华安显得很有男子汉气概。

    “哦,那我可真踩了。”

    王灵说着小心翼翼的双手扶着柳树的躯干,轻轻的踩在华安的肩上。

    “小姐,你站稳了。”

    华安双手握着王灵的小脚,缓缓的站了起来。

    “哇,好高啊!再高一点,再高一点。”王灵兴奋的催促道。

    王灵在上面倒是兴奋了,下面的华安却是很吃力,他紧紧握住王灵的一双小脚,用力向上举起,此时王灵的臀部已经和树杈齐平了,华安也已举到了极限。

    “小姐,不能再高了,你现在能爬上树杈吗?”

    华安说着抬头向上看去,顿时惊得差点流鼻血,只见王灵华丽的花裙下,白皙诱人的大腿还有两腿之间的那点春色霎时映入眼帘,隐隐的可以看到前胸肚兜垂下来的一点拐角。

    “春光外泄啊!难道古人都不穿内裤吗?”华安连忙低下头,自言自语道。

    其实古人的确是不穿内裤的,汉代以前,女人下体无衣,到了汉朝才穿上开裆裤,当时叫“穷裤”,穿开裆裤是为了方便,此种情形,至少延续到唐朝,后来日本人以唐装制成和服,似乎日本女子着和服也不穿内裤。

    “春光什么……”王灵似乎听到了华安自言自语。

    华安一听,心里毕竟发虚,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但脸颊都已经红透了。

    王灵也不多想,对着华安说道:“再向前一点点,我就能爬上去了。”

    华安闻言便向前挪了一步,借着王灵爬树的瞬间,华安不自觉的抬头多瞟了几眼,虽然有些害羞,但也算是大饱眼福了。

    要说华安前世是个没有女朋友的宅男,更奇葩的是连岛国盛产的大片也没看过,所以对女子还是有很强的好奇心的,虽然偷窥是龌龊了一些,但也是不自觉的条件反射,没有太多的杂念。

    此时,站在树杈上的王灵丝毫没有注意到底下华安的异常,也全然不顾自己是否走光,她只是瞪着那双散发灵气的大眼睛好奇的看向远方,就像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好奇的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哇!那边有好多人哎!”王灵兴奋的伸出小手指着远方对着华安说道。那兴奋的表情就像发现了一座金山。

    “那个方向应该是集市,集市人自然很多,小姐没去过集市吗?”华安疑惑着答道。

    “没去过,我都没出过这个院子。”王灵说着眉头微微蹙起,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集市的方向,一副很向往的样子。

    长这么大居然没出过后院的门,这岂不要把人闷死,难怪她一心要爬上柳树,原来是为了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华安顿时对眼前的小姐多了一份同情,同时也对这个时代的家教和族规多了一份恐惧和不解。

    “小姐想不想去集市逛逛,”

    “想啊,想啊”王灵兴奋的答道,但很快又耷拉着脑袋,嘟着嘴嘀咕道:“可爹娘不会同意的,没他们同意,我是迈不出这个司徒府的。

    “可以偷偷跑出去,玩够了再偷偷跑回来啊!等有机会,我带小姐去。”华安不忍这么漂亮的小姐被困在狭小的院子里闷闷不乐。

    “真的可以吗?不会被发现吧!”王灵还是有些不放心。

    华安硒然一笑,淡淡说道:“放心吧!保证万无一失。”

    “那真是太好了,你也上来啊!坐在我旁边,我们一起看风景”王灵难掩心头的兴奋,招呼完华安便一屁股坐在了树杈上,脸上洋溢着美好的憧憬。

    华安很轻松的就爬到了树杈处,虽然分叉的树枝很长,但是略微有些向上倾斜,华安坐在王灵的旁边,身体却很自然的向王灵倾斜,以至于两个人的侧面都贴在了一起,为了保持平衡,华安的一只手只好穿过王灵的腰间紧紧的扶住树干,看上去倒像是搂着王灵似的。

    两个人,一个是十二三岁的大家闺秀,一个是六七岁的寒门子弟,他们就这样坐在柳树的枝杈处谈论着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尤其是王灵对华安小时候在乡间的一些趣闻特别感兴趣。

    当华安说自己和小三子在一起撒尿和泥的时候,王灵便在捂着嘴偷笑,还把头偏向离华安尽可能远的地方。

    当华安说自己和小五、小六在河里捉住特大号螃蟹时,王灵便瞪眼张嘴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当华安说好吃的扁头吃饺子时,一次塞进嘴里三个饺子,把自己噎的气都喘不上来时,王灵急着追问后来怎么样,而后便哈哈大笑。

    美好的时光过得总是很快,太阳变成了一个大红球,天色也暗了下来,王灵和华安都有些意犹未尽,但是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再不回去两个人都会有麻烦。

    “小姐,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嗯”王灵嘟囔着嘴,很不情愿的应道。

    “那我们赶紧下去吧!”华安说完便敏捷的先爬了下去。

    华安上树下树那是非常的轻松,可王灵就不一样了,刚才是华安用尽全力将她举上去的,这会她不知该怎么下来了。

    “这么高,我可怎么下去啊!”王灵看着下面的华安差点要哭出来。

    华安一听,心道:“坏了,刚才只顾着把小姐举上去,没考虑怎么把小姐安全的弄下来啊!”

    “怎么办啊!”王灵在树上显得有些急躁。

    刚才自己是举着她上去的,那么现在也可以把她举着慢慢放下来啊!华安想到这里便对着树上的王灵,道:“小姐,你先把脚放下来,我用手接着。”

    王灵刚一抬脚便缩了回去,道:“不行,我怕。”

    “没事的,你把脚先放下来。”

    “不行,我怕。”

    华安顿感无奈,这可怎么办呢?西边的大红球已经贴到了地平线,天很快就要黑了,必须尽快想个办法。华安略作思考,心一横,牙一咬,对着王灵大声道:“小姐,你把眼睛闭上,直接跳下来,我接着。”

    王灵还是有些犹豫。

    “眼睛闭上就不害怕了,快跳。”华安说完伸开了双臂。

    “啊……”

    王灵闭着眼睛,尖叫着跳了下来,正好落在了华安的怀里,巨大的冲击力却也将华安撞倒在地,并且震开了华安肩上的两处伤口。

    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王灵,华安并不觉得很痛,相反那热乎乎的身体压得他很是舒服,少女身上特有的体香是最好的止疼剂,华安贪婪的吸了一大口,顿时感觉浑身神清气爽。

    王灵感觉到耳边一阵麻麻的热气,顿时脸颊一阵发烫,连忙从华安身上爬了起来,羞涩的转过身去。

    “哎呦,”华安也爬了起来,摸着肩膀震裂的伤口呻吟了一声。

    “你伤到哪里了,”王灵转过身关心的问道。只见华安肩膀上的衣服已经印出来一圈殷红的血迹。

    “你流血了,疼吗”王灵将小手放在华安的伤口处,蹙着眉关心道。

    华安一见王灵如此关心自己,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前世今生,除了娘亲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如此关心过自己,为此他大胆的双手握住王灵的小手,看着王灵充满灵气的大眼睛,认真地说道:“只要小姐没伤着就好,华安为了小姐受点伤不算什么,只要小姐开心,华安愿意每天为小姐受伤、流血。”

    华安说完将一根最漂亮的山鸡毛插在王灵的发髻上。

    王灵见比自己小很多的华安居然对自己说出这么动人的话,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胸口也由于紧张剧烈的起伏着,她也搞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怔怔的看着华安。

    华安也觉得刚才的话太唐突,自己在女孩子面前一向害羞,前世二十多岁都不敢向女生表白,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姐,我们该回去吃晚饭了。”华安试图调节尴尬气氛。

    “嗯,那我先走了,”王灵害羞着小跑向自己的院子,刚跑几步便停下来回头看了华安一眼,又笑着跑远了。

    华安看着王灵远去的背影,暗叹道:“真是个美人胚子啊!”

第十七章 苏峻起兵

    历阳城苏峻军大营,中军帐中苏峻一脸忧虑的坐在尊位上,帐下大将,苏逸、苏硕、任让、徐会、匡术、匡孝、韩晃、马雄、**、管商、弘微分作两旁.

    诸将都明白朝廷要夺苏峻的兵权,这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勇将只认自己的主子苏峻,其他人不管是谁都不放在眼里。

    此次苏峻招他们前来,就是想了解这些出生入死的手下对这件事的态度。他皱着眉,眼神从诸将脸上一一扫过,将手中的圣旨扔在身前的案子上,厉声道:“朝廷下了圣旨,定要我入朝为官,本将也不是不想去京城享福,只是舍不得诸位爱将,我等自从起兵以来,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如今胡虏未灭,中原未复,正是我等武将建功立业之时,朝廷不思北伐倒是先罢了本将的兵权,如今兔未死、鸟未尽,朝廷此举意欲何为啊!”

    苏峻说完右手狠狠的拍在身前的案子上,震得案上的圣旨滚落地上。帐下诸将均是一怔。

    参军任让起身道:“将军,以末将之见朝廷如此逼迫将军,只怕对将军早已起了杀心,将军若是奉召去京城只怕凶多吉少。”

    大将韩晃起身怒道:“什么圣旨,如今皇上只有六岁,所谓圣旨只不过是庾亮的意思,庾亮作为国舅把持朝政,如今大晋的天下已经是他庾亮的天下了,将军不必奉召,我等也只听将军的号令。”

    苏峻一听,嘴角微微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韩晃是苏峻手下的头号猛将,能得到韩晃的鼎力支持,苏峻的心也就安了一半。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看着帐下诸将,厉声道:“想当年胡人大军大举南下,连祖狄大将军亲手训练的北伐军都节节败退,祖约将军连连告急,朝廷诸将尽皆胆寒,竟无一人能阻挡胡人的锋芒,要不是本将与诸位浴血奋战,力挽狂澜,只怕现在江南已是胡人的天下了,我军立下如此汗马功劳,不但得不到朝廷的丝毫信任,还被当做贼一样的防着,如今更是要废了本将的兵权,普天之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苏峻说完愤怒的背过身去,此时他愤怒到了极点,宽大的脸庞涨的通红,双手也由于太过激动而微微发抖。

    “将军说的是,这些年我们浴血奋战为朝廷立下这么多功劳,到头来却得不到朝廷的赏识,今天削了将军的兵权,明天说不定又要削了我等的兵权,我等本是流民,投身行伍为的就是杀敌报国,建功立业。如今庾亮把持朝政,排斥异己,我等大将报国无门,当杀庾亮以谢天下。”匡孝说着伸出右手做了一个斩杀的动作。

    “将军当立刻起兵,杀庾亮,清君侧。”匡术建议道。

    “杀庾亮,清君侧”

    帐下诸将顿时异口同声。

    苏峻完全没有想到帐下诸将居然怂恿自己起兵造反,虽然他对庾亮恨之入骨,也曾多次想过要起兵,但那只是一闪而过的一点念头.

    他始终认为起兵造反有违君臣之道,并且自己所掌握的兵马只有区区两万多人,面对朝廷的几十万大军根本没有多少胜算,造反的名声也不好,弄不好要众叛亲离.

    自己今天召集诸将的主要目的是试探诸将对自己有多忠心,预测自己万一起兵有多少胜算,现在诸将竟都表示要追随自己,那自己的胜算就大了一些。

    “可我们只有两万人马,而朝廷仅京城周围就有十万大军,一旦开战,各州大军都会率军勤王,我们能有几成胜算。”马雄道出了苏峻的担忧。

    苏峻一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韩晃一脸不屑,斜瞟了马雄一眼,淡淡说道:“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将不在勇而在于谋,马将军难道忘了,当年胡人大军大举南下时,朝廷数十万大军闻风丧胆溃不成军,各路勤王大军皆裹足不前,可谓畏敌如虎,胡人的确强悍,可那又怎样,我军数万精锐只几个回合的冲阵便大破胡人的大军。”

    韩晃说完微微抬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气势,那一战,韩晃单骑冲入敌阵斩获颇多。

    “我军将士虽勇,但好虎架不住群狼,必须要找个盟友方可起兵。”苏逸白了韩晃一眼起身建议道。

    “这种事有谁会和我们结盟呢?”诸将皆不以为然。

    “非祖约不可,”苏逸淡然说道。

    “愿闻其祥,”苏峻突然来了兴趣。

    苏逸淡然一笑,正色道:“明帝驾崩,诸大臣辅政,祖约名气威望不再郗鉴和卞壶之下,却未能做辅政大臣,心中对朝廷便有怨恨,而后胡人大举进攻寿春,祖约多次上表告急,朝廷却没有派兵救援,祖约更加愤恨,最重要的是我军从外围击破胡人大军,解了寿春之围,对祖约也算有恩,有此三点,再派一心腹之人前往寿春祖约大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必可说动祖约一同起兵。

    “哈哈哈,说得好,若如此大事可成,本将原本最担忧的就是祖约手中掌握着的五万精锐大军。寿春距历阳仅三四百里,若是祖约站在朝廷一边,五万大军从北边压过来,我们必将危如累卵,但若能化敌为友则又如虎添翼。”苏峻难以掩饰心中的兴奋。

    “诸将有谁愿去寿春一行,”苏峻道。

    参军徐会起身,抱拳一揖,道:“末将徐会愿往。”

    “好,徐将军稍后”

    苏峻说着拿起毛笔写了一封亲笔信交给徐会,徐会接过信件揣在怀里日夜兼程赶往寿春祖约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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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历阳城苏峻军大营,苏峻站在点将台上,身后立着十余员大将,台下两万精兵饱食严装围绕在周围。

    苏峻看着台下精神抖擞的将士,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两日前,徐会飞鸽传书称祖约很高兴的接受了自己的提议,并派侄子祖涣和女婿许柳各领一万大军相助,现在两万友军应该已经在半路上了,要不了几天便可抵达历阳,到时候四万大军挥师东下直捣京城,先杀庾亮,而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将军,徐会飞鸽传书,祖涣和许柳的两万大军现在已经到达合肥,两日后可到历阳与我军会师。”匡术在苏峻耳边轻声汇报,打断了苏峻原本的思路。

    苏峻点了点头,微微侧身对匡术道:“兵贵神速,不能等他们了,我们要立即起兵抢占阜陵当利口,告诉徐会直接让援军开往阜陵。”

    “是,将军。”匡术转身退下。

    苏峻向前走了两步对着台下的两万精兵,大声喊道:“将士们,我们身为军人浴血奋战保家卫国,虽马革裹尸亦在所不辞,但如今朝廷奸臣当道,祸害忠良,我等屡立战功却饱受猜忌,朝廷多次迟发粮草克扣军饷,本月粮草至今还未送到,再过三日军中就要断粮了。”

    “都月末了,粮草还没到,朝廷不要我们了吗?”

    “哼,只要让老子饿肚子,老子就反了。”

    台下的将士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的嘀咕起来。众人脸上除了惊恐还有一丝不甘和愤怒。

    苏峻看了台下将士的反应,嘴角滑过一丝冷笑,其实军中根本不缺粮草,朝廷送来的粮草在半路上已被他派人悄悄截下。

    他伸出双手示意诸将士安静,而后接着又说道:“本将知道诸位将士原本多是北方逃难过来的流民,蒙朝廷不弃在此安身,我等理应报效朝廷,效忠皇上,可如今皇上年幼不能理政,国贼庾亮把持朝政,朝中士族与庾亮勾结者数不胜数,这些奸臣视我等如草芥,像猪狗一样随意驱使,胡人南下,是我等将士冲锋在前为国效命,立功赏赐之时却是他们在前,在这些奸臣的眼中只有他们才是高高在上的人,而我们只是任其驱使的奴隶,我等难道就甘心任其凌辱吗?”

    “不甘心,不甘心。”

    “不甘心,不甘心。”

    台下的两万将士顿时群情激奋,诸将士皆出身流民,地位低下,平时被士族子弟瞧不起也在所难免,心中早就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此刻受到苏峻言语的灌溉,这颗种子便以极快的速度发芽长大。

    “流民也是人,流民也有自尊。”台下一名士兵高声喊道。

    “流民也是人,流民也有自尊。”顿时所有人都跟在喊起来。

    见此情景,苏峻内心的喜悦之情真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他知道自己离成功又近了一步,现在军心士气高涨,起兵的时机显然已经成熟。

    苏峻微微侧身转过头瞟向站在身后的匡术,匡术会意连忙向前走了两步,举起右手对着台下喊道:“奸臣庾亮是罪魁祸首,只有诛杀庾亮才能挽救社稷,杀庾亮,清君侧。杀庾亮,清君侧。”

    “杀庾亮,清君侧。”

    “杀庾亮,清君侧。”

    两万大军举起手中的兵器跟着附和起来。

    苏峻眼中一丝邪恶的眼神突然一闪而过,他冷哼两声对着台下诸将朗声道:“将士们,只要攻下京城,诛杀庾亮,京城与庾亮有勾结的奸臣的子女财货,宫中的妃嫔宫女都是将士们的,大家随便取用”

    “哦,攻下京城随便抢,还能随便抢女人。”

    “听说宫中的妃嫔都美若天仙,我等流民也有福享用”

    台下诸将士顿时便粗鲁的谈论着抢劫和女人,人都是有两面性的,抵挡胡人入侵时,他们都是民族的英雄,值得让人尊敬,此刻在苏峻的诱导下他们内心邪恶贪婪的一面却也暴露无遗,流民就是流民,虽战力强悍,但也头脑简单极易受人摆布。

    苏峻看着诸将士愤怒而又贪婪的表情,明白诸将士的**已被唤醒。他得意的拔出随身佩戴的宝剑,大吼一声:“出征”

    “咚咚咚……”军营中所有的大鼓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士兵们按照早就预定好的路线由各军将领统领向阜陵当利口进发,东晋王朝内部的一场大战拉开帷幕。

第十八章 皇家猎场

    休养了三天,华安的伤渐渐的痊愈,结痂也已经完全脱落,一大早神清气爽的他像往常一样来到前院劈柴,李尚也很照顾他,没有给他固定的任务,只是让他能干多少就干多少。

    华安倒也不偷懒,先是担了十多趟水将院子里的大水缸装的满满的,而后又和李尚一起将剩下的柴火全部劈完,并且码放整齐。

    “柴火劈完了,我们该去山上砍柴了吧!”华安看着李尚,急切的说道。在司徒府憋了几天,他早就想去山上走走了,

    “你不能去,山上有饿狼,专吃小孩。”李尚见华安这么小的年纪又是刚刚伤愈,一大早已经干了那么多的活,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和自己一起去山中砍柴,便用山中有狼来吓唬他。

    “我不怕,前几天我刚杀了几只狼,这会儿正手痒呢?”华安说着摸了摸手里的斧头。

    “这孩子,真会吹。”不仅李尚,几个一同砍柴的下人也都连连摇头。

    华安见众人都不相信自己,把上衣解开,指着身上已经痊愈的伤口,傲然的说道:“你们瞧,这些伤口就是被狼爪抓的。”

    李尚几人长年在山中砍柴,自然是见识过被狼爪抓伤后伤口的样子,因此,一眼便看出了华安所言非虚。

    “还真是狼爪印,这小子命可真大,小小年纪与狼厮斗居然能活着回来,真了不起啊!”众人对华安不禁打心底佩服。

    李尚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他的姑姑李大娘在与针娘的聊天中得知,华安是在山中被带刺的洋槐树刮伤的,她把这事告诉自己的侄子李尚.

    李尚也没有多想,他一直认为这事是真的,却没有想到华安真正受伤的原因竟是与狼遭遇,显然华安在母亲面前隐瞒真相是为了让母亲安心,这么优秀的品质居然发生在一个小小孩童的身上,李尚一时嗟叹不已。

    “既然你执意要去,那就走吧!”李尚终于同意了华安的要求,他已经被华安的孝心所感动,同时更佩服华安勇斗恶狼的勇气。

    “好嘞”华安将砍柴的装备准备好,高高兴兴的跟在李尚他们的身后向城外的山中进发。

    路过集市的时候,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华安不自觉的想到了王灵,想到了那天王灵站在柳树杈上遥望这里那种渴望憧憬的表情。

    华安转身向后望去,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司徒府院墙内露出的几棵高大的柳树,小姐现在是否还坐在柳树下等着自己讲故事,见不到自己会不会伤心。

    他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惆怅,这种感觉前世今生是第一次。华安不太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只要一想到王灵,他的嘴角就会泛起甜蜜的微笑。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甜。”李尚走到华安身边,拍着华安的肩膀笑着问道。

    华安一怔,脸颊骤然红了一片,他结结巴巴的撒谎道:“想砍柴,砍好多好多的柴,”

    一个府上的下人听了,撇嘴道:“砍柴,砍柴能笑得这么甜,呦,还脸红呢?想姑娘了吧!”

    “哦,华安想姑娘了,后院有好多漂亮的丫鬟呢?”众人一阵调侃。

    华安的脸顿时更红了,他没有争辩,也没什么可争辩的,他们说的都是事实,撒谎都能理直气壮华安暂时还做不到。

    “你们胡扯个啥,走好你们的路,”李尚见众人对华安随意调侃,大声呵斥道。他是绝对不相信这些人所说的话,毕竟华安还那么小。

    众人无趣的干笑两声,转身向大山走去。

    进入山中之后,由于李尚他们对山中的情况了如指掌,所以他们很快便找到一处枯枝比较多的地方,每个人都砍满了两捆柴火,并且也没有遇到一条狼,一路上,华安从李尚口中清楚的知道,哪一块地方柴火比较容易砍伐,哪一处狼群比较多。

    在经过一处山脊时,华安看到山下不远处的山谷下有不少身穿黑色盔甲的士兵在来回巡逻,此处人烟稀少,怎么会有巡逻的士兵,这里面一定藏着秘密。

    华安顿时来了兴趣,他拽住李尚的胳膊问道:“李大哥,这些士兵为何在这深山之中巡逻,这座山谷藏了什么宝贝。”

    没等李尚回答,府上的一个下人抢嘴道:“小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条山谷的宝贝那是数不胜数,什么珍奇异兽,名贵药材那是应有尽有,像千年的人参、灵芝,百年的何首乌,还有四不像、紫貂、红狐、金钱豹和大虫,那是一样都不少啊!”

    华安一听,顿时惊的长大了嘴巴,但随即他又有些怀疑,这么多的宝贝怎么可能都集中到这一个山谷,还有人参应该生长在北方,这儿可是标准的南方气候不太适宜人参的生长,如果记得没错紫貂好像也应该是生存在北方的动物,怎么这些都跑到长江以南的一个山谷了,太不合常理了。

    “不可能吧!”华安说着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切”了一声,撇着嘴说道:“这事绝对假不了,不信你问他们几个。”

    华安侧目看了众人一眼,随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许这个山谷的气候恰好能满足这些动植物的生存需要,但很快他又意识到即使这里有奇珍异兽,也不用派这么多禁军看守,对于平民百姓这些确实能称得上宝贝,但对于皇族来说,这些东西算不了什么。

    华安蹙眉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李尚听了,拍着华安的肩膀,将此处的秘密说了出来。

    原来这条山谷里面珍稀的野兽和名贵的药材,大多不是土生土长的,这儿原本和其它的山谷一样只有很少的珍兽和药材,只是后来朝廷看中了这条山谷,将此山谷划为皇家猎场并派禁军看守,平民百姓从此不得进入。

    珍奇的药材没人采摘自然越长越多,而皇族的狩猎一年最多只有几次,兽类自然也就多了起来,附近几个山谷的狐狸为了躲避猎户的捕杀都逃到了这处山谷。

    而那些最值钱的鹿和豹子都是各州郡进贡的贡品,宫里实在放不下也不好放,于是就放养在这个山谷里了,人参等名贵药材也被刻意种在这里,时日一长,这儿的宝贝就越来越多了。”

    李尚解释的很到位,华安全明白了,这里原来是皇家的猎场,是供皇族游玩和打猎的场所,难怪朝庭派了这么多禁军驻守。

    这些王公贵胄治国、打仗没什么本事,享受起来主意倒是蛮多的,搜罗这么多的珍奇异兽一定搜刮不少民脂民膏,华安一时暗暗惊心。

    “既然此处有这么多珍宝,一定有很多人进去偷猎吧!”华安说完嘴角微微一笑。

    他认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一定会有人铤而走险,况且这些东西本来就属于人民。而此刻他自己的心也在悄悄的盘算着该如何偷偷进去捞上几件,对于皇族搜刮民脂民膏,华安打心里感到愤怒,自然不会客气。

    “前些年心存侥幸的比较多,但现在几乎没有人敢进入这条山谷了,因为一直以来就没有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李尚说着一脸严肃的看着华安,似乎在警告华安不要有非分之想。

    华安一听,不禁心头一紧,他仔细的看了看山谷,只见数千亩大的山谷除了大量禁军驻守的一处出口外,再无其他出口,山谷周围都是陡峭的山坡,坡度至少在八十度以上,用悬崖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山谷中有两条小河在出口出汇聚成一条流向山谷之外。

    这么险要的山谷,只有一条通向里面的道路,现在有了禁军的看守,要想混进去还真是不容易,要么硬闯要么从周围的山脊冒险攀爬而下.

    但显然这两条都不是什么好主意,硬闯被禁军抓住肯定杀头,从山脊攀爬而下,一不小心就可能摔个粉身碎骨.

    即使侥幸进入山谷,猎到野兽又该怎么拿出去,总不能背着野兽从山谷爬上山脊吧!若是被巡逻的禁军发现更是难逃一死。

    还真是不好办啊!华安眉头紧锁,仔细的又重新打量了山谷一遍,顿时眼睛停在了山谷出口处的小河上.

    小河看上去并不算很宽,似乎有两丈左右,河水呈青绿色,显然河水表面长满了厚厚的一层浮萍.

    若能从河水的底部通过,一定神不知鬼不觉,而且只需要准备一根透气的芦苇即可,猎到野兽也只需在其身上绑上一些石头便可让其在水中下沉,从而运出山谷。

    这么好的主意都能被自己想到,华安顿时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华安,我们该回去了。”

    李尚见华安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皇家猎场,嘴里还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怕他闯祸连忙催促道。

    “嗯”华安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又回头瞟了一眼身后的山谷,心里暗暗想着:“皇家猎场,以后有空岂能不去逛逛。”

第十九章 韩潜入狱

    京城司徒府外,一群身穿黑色铠甲的禁军紧紧的包围着司徒王导的府邸,华安他们刚回来就被挡在了门外,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众人都认为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司徒乃是朝廷的大员,司徒府被官兵围困,预示着朝廷一定发生什么大事了,究竟是什么大事,华安一时也是想不出。

    府内正堂外,王导负手站立,身后立着次子王恬和几个下人,对于禁军随意闯进自己的府邸,王导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愤怒,但他同时也知道这些人来的目的,一定是为了抓他府上的客人韩潜。

    历阳内史苏峻勾结镇西将军祖约已经起兵造反,韩潜作为祖约的部下难免受到牵连,但王导相信韩潜是无辜的。

    同时他也在想朝廷是如何得知韩潜住在自己府上的,难道庾亮一直在自己的府邸周围安排眼线,一想到这里王导便愤怒异常,一张脸由于愤怒憋得通红。

    “下官殷浩参见司徒大人,”殷浩说着双手抱拳一揖。

    殷浩乃庾亮属下记室参军,陈郡殷氏的杰出人物,父亲豫章太守殷羡,母亲周氏,殷家亭那个纨绔子弟殷剑便是他的亲弟弟,此刻他奉庾亮之命前来司徒府捉拿韩潜,见王导一脸愤怒的站在那里,心里有些发憷,毕竟王导是当朝元老,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记室参军,他开始后悔没打招呼就带兵闯进府中。

    “殷浩,你带了这么多士兵闯进老夫的府邸意欲何为啊!”王导看都不看殷浩一眼便呵斥道。

    “回司徒大人,末将奉皇上之命前来捉拿朝廷叛将韩潜,一时心急,没来得及通知司徒大人,多有得罪,还请王司徒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下官的鲁莽。”殷浩说着弯腰又是一揖。

    王恬一听,自己崇拜的韩潜居然被当成叛将,不由得怒从心起,他大声斥道:“韩将军忠心为国,何时成了叛将。再说,韩将军在北军大营,殷大人来我们司徒府拿人,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殷浩一听韩潜不在司徒府,顿时心里一紧,他自己也没有亲眼看到韩潜进入司徒府,只是庾亮安插在司徒府周围的眼线得知的这一消息.

    他原本也没有怀疑过消息的真实性,可这里毕竟是司徒的府邸,万一自己搜查一番却没有找到韩潜,那该如何收场呢?诬陷当朝大臣的罪名可不轻啊!顿时豆大的汗珠从殷浩的额头滴落下来。

    王导见殷浩一脸的冷汗,明白他不能肯定韩潜是否在自己的府上,便长袖一挥,冷言道:“看来殷大人是走错地方了,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就请回吧!”

    对于殷浩以皇命为借口擅自闯进自己的府邸,王导心里愤怒,自然不会给殷浩好脸色看。

    王导下了逐客令,殷浩一时进退两难,他正准备率众离开,身后一名小兵立即上前在殷浩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殷浩点了点头回过身来对着王导笑道:“司徒大人,下官也认为韩潜将军是无辜的,只是皇上已经下了圣命,还是让韩将军到皇上面前澄清一下比较好,大人觉得呢?”

    殷浩的言语显得极为谄媚,目光中也充满了奸猾,显然身后的那个小兵给他吃了个定心丸,他已经完全能肯定韩潜就在这司徒府里。

    “哦,这么说殷大人是认定老夫窝藏朝廷要犯了。”王导瞟了一眼殷浩又将头高高的抬起。他是在利用自己三朝元老的身份和殷浩玩心理战。只有他不松口殷浩没有皇上的圣旨是不敢随便逐屋搜查的,而殷浩嘴中所谓的皇命不过时庾亮的命令罢了。

    殷浩一听,微微侧身瞟向身后,那名士兵会意,上前两步,弯腰一揖,朗声说道:“司徒大人,小人亲眼看到韩潜将军进了大人的府邸,而且并未离开,小人曾在北伐军任什长,是不会认错的。”

    “放肆,你这是在监视老夫的府邸,是谁派你来监视老夫的,你一个小兵有什么资格监视老夫。”王导怒不可遏,他指着那个小兵的脑袋大声质问。

    此时,他已经完全明白,一定是庾亮派人监视的,目的是找出自己的过错,从而打击自己和整个琅琊王氏。

    “小人不敢,小人和韩将军多年不见,今早刚巧路过大人府邸见韩将军进入府中,小人想和韩将军叙叙旧,便一直在大人府外等候。小人位卑职浅岂敢监视大人。”那小兵言语极为狡辩,但说话的口气却是不卑不亢,言语之中略带威胁。

    “你”王导一时语塞,他瞪大了眼睛,愤怒的指着眼前的小兵,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殷浩却是在一旁暗自冷笑。

    “是谁要和本将军叙叙旧啊!”韩潜从司徒府正堂走出,看着王导身前的小兵,淡淡说道。

    “韩潜将军,你还是自己走出来了。”殷浩一见韩潜从正堂内走出,便冷笑着说道。

    “殷大人,本将跟你走,但我要见皇上,本将有破敌良策。”韩潜看着殷浩,真诚的说道。

    殷浩一听,嘴角一抹冷笑,开口答道:“那是自然,皇上正想见将军呢?”但他心里却在想:“都成了阶下囚了,还敢提条件。”

    韩潜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将双手伸在身前,淡然道:“那好,我们走吧!”

    殷浩轻轻的在王导身前弯腰一揖,谄媚道:“司徒大人,下官就先告退了,得罪之处,改日再登门谢罪。”

    王导将头转向一边,一言不发,既是表示对殷浩的不满,同时也是对殷浩带走韩潜表示默许。

    其实自从殷浩闯入自己的府邸开始,王导就知道韩潜一定会被带走,他刁难殷浩除了是对殷浩不通报便闯进自己府邸的不满,更重要的是若是让殷浩轻轻松松的将人从自己府邸带走而不加干涉,那他司徒府的颜面何在,别人会认为他司徒府软弱可欺,同时韩潜以及府上的所有人都会看轻自己。

    “上枷锁,带走。”殷浩大喝一声,带领一众禁军押着韩潜离开司徒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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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安和李尚等人被挡在司徒府外一个多时辰,正在焦躁不安,突然司徒府的大门里涌出大批禁军,同时还有一名带着枷锁的犯人。

    华安定睛一看,这个犯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师傅韩潜,师傅为什么会被带上枷锁,他犯了什么罪,师傅是忠君为国的好人怎么会犯罪,一定是这些禁军搞错了。

    “师傅,师傅,”华安扔掉柴火,跑到韩潜的身边大声呼喊道。

    “谁家的小孩,滚开。”一个禁军一脚将华安踢开。

    华安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又向韩潜靠了过去。自然又挨了禁军一脚,华安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愤怒的瞪着眼前的禁军。

    “华安,回去。”韩潜对着华安吼道。他见华安不顾危险一次次冲向自己,内心颇为感动,但他不忍看着自己的爱徒受伤,便用命令的口气驱赶华安。

    “不,我不走,你们为什么抓我师傅。”华安大声质问韩潜身边的禁军。

    “哪来的野小子,活得不耐烦啦!”一个禁军威胁的拔出随身佩戴的腰刀恐吓道。

    “你有本事就砍了我。”华安针锋相对地把脖子伸了过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为华安捏了一把汗,同时也对堂堂禁军欺负一个小孩都表示愤怒。

    “臭小子,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就成全你。”那个拔出腰刀的禁军举起腰刀作势欲砍。

    “禁军杀人啦!禁军杀人啦!”刀还未落下,华安便大声的叫嚷起来。围观的人本就对禁军欺负小孩很是不满,此刻见禁军竟然要当街杀人,顿时群情激奋,众人把手里的东西胡乱的砸向禁军,顿时一众禁军人人脸上有菜叶,就连晚些出来的殷浩都未能幸免。

    殷浩止喝不住围观的群众,只得灰溜溜的押着韩潜一路小跑着离开。

    华安也是小跑着跟在他们的身后,他想知道这些禁军把自己的师傅关在了哪里。

    一群狼狈不堪的禁军在京城的天牢外停了下来。

    韩潜一见“天牢”二字顿时大惊,他回过头来,看着殷浩质问道:“殷大人不是答应本将,让本将面见皇上吗?为何带我到这里。”

    殷浩冷笑两声,阴声说道:“韩将军,皇上今年只有六岁,还不能理政,现在朝政都是国舅庾大人做主,你有什么冤屈就跟庾大人说吧!”

    “庾大人,我要见庾大人。”

    “好好好,将军先在这天牢小住几天,等过两天庾大人有空了,一定会来天牢看望将军的。”殷浩说着示意身边的禁军将韩潜押进天牢。

    韩潜无奈,暗叹一声,大步走进天牢。

    华安眼睁睁的看着韩潜被押进天牢,他伤心之余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将师傅救出天牢。

第二十章 叛军渡江

    后将军郭默率领一万大军抵达当利口南岸,尽管这里停泊了一百多条大大小小的战船,但一次最多只能运载三千士兵同时渡江。

    郭默让部将先率第一军的三千兵马过江,看着一百多条战船消失在雾蒙蒙的江面上,他的心里顿时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他变得谨慎。

    此次朝廷让他率一万大军前往阜陵防备苏峻,原本只是为了给苏峻一点压力逼迫其就范,没想到他的大军还没到阜陵,苏峻已经起兵而且还说服了祖约助其一臂之力。

    如今叛军集结四万多人马浩浩荡荡的扑来,自己的一万人马再去阜陵城已经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大军尽快渡江抢占当利口北岸,凭借北岸关口狭窄不利于大军展开的优点固守.

    只要死死守住当利口,叛军就无法渡江,朝廷的大批援军一到便可展开反击。想到这里郭默稍稍心安。

    波涛汹涌的江水不断的拍打岸边的礁石,发出巨大的声响,极大的掩盖了对岸人马厮杀、刀剑相交所产生的喊杀声。

    此时,郭默部下先行渡江的三千人马刚刚下船,便遭到了埋伏在周围的苏峻两万大军的围攻,苏峻大军本就骁勇又是以逸待劳突然杀出,片刻之间郭默的三千人马便全军覆没。

    苏峻挑选麾下最精锐的三千人马,部分将士还换上了郭默大军的衣甲,他们登上战船起帆向当利口南岸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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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利口南岸,郭默显得有些焦躁,部下的三千人马算时间应该早就到了对岸,战船这时候也该回到南岸了,为什么到现在还见不到战船的影子,难道出了什么意外,不会的,苏峻昨天刚联合祖约起兵,两处兵马集结、准备粮草、会师等都需要时间,按道理不会这么快到达这里的。

    也许是江面雾气太大战船行驶不便,郭默看着白茫茫的江面暗自自我安慰。

    “将军,战船回来了。”

    郭默抬头一看,果然不远处的江面上隐隐的钻出数百条战船,战船的桅杆上飘荡着自己的战旗,这下郭默完全放心了。

    “第二军将士,准备渡江。”郭默下令道。

    第二军的三千将士闻令,起身向渡口的码头靠了过去,一时间整个当利渡口乱哄哄的,毫无阵型可言。

    战船靠岸,郭默军的将士正打算上船,突然从船舱里冲出大批士兵,他们出了船舱便如虎入羊群一般向郭默军发起进攻,第二军将士首当其冲,好多将士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砍下了脑袋。

    郭默的第二军瞬间彻底崩溃,已经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还没有丧命的将士转身便跑,溃兵很快冲散了原本阵型还算严整的第三军,郭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大军瞬间崩溃,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

    苏峻一马当先,亲自带队杀向郭默军,他抬头一眼便认出了不远处的神色慌张的郭默,他嘴里冷哼一声,下令道:“大纛下骑马的将军是郭默,斩杀郭默赏黄金千两,杀啊!”

    郭默抬头一看,苏峻的叛军都向自己的大纛杀来,顿时吓得直冒冷汗,他忙命亲兵将大纛扔掉,调转马头向姑孰城逃去。

    大纛倒下,原本还在奋力抵抗的第三军部分将士,见自己的最高统帅都逃走了,顿时土崩瓦解,诸将士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再无一人抵抗。

    苏峻大军乘胜追击,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便攻陷姑孰,郭默率领不足五百残兵弃城逃跑,奔向不远处的慈湖城。姑孰囤积的大量军粮和物资没来得及带走,全部成了苏峻叛军的战利品。

    两天之后,苏峻的主力大军和祖约派来的两万友军已经在姑孰周围集结完毕,同时朝廷的平叛大军也已向姑孰靠拢。

    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强敌,苏峻决定擒贼先擒王,留下部分兵力守住姑孰并牵着敌人,主力大军向京城方向正面进攻,而他自己亲率五千精锐绕道“小丹杨道”从侧面像京城发起进攻,只要攻陷京城朝廷的平叛大军就会土崩瓦解,自己诛杀庾亮,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愿望就会实现。

    #####

    京城天牢外,华安站在门口的石狮子旁皱着眉思考着该如何混进去,他已经在此处观察了好几天,但却找不到丝毫能混进去的破绽,天牢的守卫实在太严谨了,别说是人就是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华安也曾试着要去探望,但守门的狱卒见他只是个穿着寒蝉的毛孩子根本就不予理睬,甚至拳打脚踢。

    “都两天了,也不知道师傅怎么样了,师徒一场,就算不能救出师傅,也要和师傅呆在一起共患难,今天一定要进入天牢,”华安边想边大步走向天牢。

    “臭小子你怎么天天来捣乱,去去去,给我滚远点。”一个狱卒见华安走过来,不耐烦的吼道。

    “我不走,我要见我师傅。”华安一脸的倔犟。

    “天牢重地,关的都是犯了大罪的要犯,哪能让你一个小子随便进出。”狱卒大声教训。

    华安哼了一声,反驳道:“我师傅没有犯法,他是冤枉的。”

    这几日,通过各种渠道的了解,华安终于明白韩潜为何被抓,但他相信自己的师傅是个好人,试想一个一心为国为民,心系北伐的人,怎么可能没有预兆的叛变。

    况且,韩潜近期一直在京城,为了北伐中原而奔走。祖约起兵他未必知晓,,朝廷不问缘由便将师傅关在这天牢里实在是让人愤慨。

    “谁是冤枉的啊!”身后传来了一声颇有威严的质问。

    守卫天牢大门的几个狱卒立刻弯腰作揖,口中忙称:“小人参见庾国舅。”

    华安回头一看,只见身后停着一顶官轿,一个身材微胖,年龄大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从轿子中下来,一脸威严的站在自己身后,这人身穿一件紫色的官袍,头戴官帽,看上去颇有架势。他的身后跟着十多名禁军,其中就有前几日抓捕韩潜时领军的的头目殷浩。

    “庾国舅,难道眼前这人就是东晋初把持朝政、逼反苏峻的庾亮,这个败家子长得倒很有威严啊!”华安在心里想着,嘴里答道:“我师傅韩潜为国为民,一心想着北伐,他是冤枉的。”

    华安说完,一脸不满的看着庾亮。

    一旁的殷浩见华安在自己的主子面前,既不跪拜也不作揖还一脸气鼓鼓的模样,顿时大怒道:“放肆,见了当朝国舅还不跪下。”

    “算了,一个毛孩子而已,本官不计较这些,韩潜能有这样忠心的徒弟也不枉此生了。”庾亮在部下面前故作大度的说道。

    “大人胸襟宽广,属下佩服,佩服。”殷浩自是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拍马机会。

    庾亮得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华安问道:“你是韩潜的徒弟。”

    “回大人,正是。”华安回答的不卑不亢,眼睛炯炯有神。

    庾亮心里不禁暗暗吃惊,他仔细的打量华安,只见身前的这个毛孩子在自己这个当朝大臣面前居然没有显示一丝的害怕,这份从容与镇静着实难得。

    庾亮暗叹之余,也是好奇心大起,他很想知道韩潜是怎么教徒弟的,以至于教出来的徒弟在自己颇有威严的气势下能够不卑不亢,毫不退缩。

    “哦,韩潜都教你什么了。”庾亮问道。

    华安一听,几乎将拜师时韩潜教诲的话复述了一遍,他答道:“师傅,首先教会我做人的道理,第一,不许和人打架,学武是为了将来参军,报效国家而不是好勇斗狠。第二,心中要时刻牢记自己是大晋国的子民,永远不可滋生背叛之心。第三,要以收复中原为己任,将来不论有何成就,永远不要忘记中原是我大晋国的土地,要时刻准备征战沙场,为收复中原,马革裹尸万死不辞。”

    华安说完,挺起胸脯,骄傲的看着庾亮。此时,庾亮、殷浩以及身边的禁军和狱卒都被华安的话语感染了,众人都认可的点了点头。

    “好小子,说得好,大晋男儿理当如此。”庾亮捋了捋胡子赞赏道。华安说的这么慷慨激昂,即便是庾亮对韩潜心存怀疑,也不得不赞赏一番。

    庾亮夸赞自己,其实就是夸赞师傅教育自己的几句话,也就代表庾亮对自己师傅有了一些认可。

    “师傅一直如此教育我,大人,我师傅一定不会反叛朝廷的,他和叛军不是一伙的。”华安认准时机为韩潜辩解。

    庾亮“嗯”了一声,他也不能肯定韩潜是否和叛军有勾结,若是有确凿证据,他早就将韩潜就地正法了,此时见华安这么说,他对韩潜便减少了一丝怀疑,但他多疑的性格决定他不会轻易完全相信任何一个人。

    “但愿韩潜将军对朝廷是忠心的,只是国有国法,如今事实不明,本官也不能妄下断言。”庾亮悠悠说道。

    “那我能去天牢看看师傅吗?”华安怔怔的看着庾亮恳求道。

第二十一章 天牢团聚

    “天牢可不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乖乖回家去,要么进去就别出来了,直到你师傅无罪释放。”庾亮说到这里加重语气接着道:“或者和你师傅一起被杀头,你自己选。”

    庾亮说完看着身旁的殷浩,两人相视一笑,他们认为华安在如此恐吓之下一定会乖乖的回家去,他们正等着看华安胆怯离开的笑话。

    华安自然也看出了庾亮的意图,他淡然一笑,挺着胸脯,大声说道:“身为徒弟理应与师傅同甘苦共患难,杀头又能如何,华安愿进天牢陪伴师傅,有劳几位大爷将门打开。”

    华安说完一脸认真的看着几个狱卒,他是在赌,赌韩潜最终被释放,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师傅是不会背叛朝廷的,自己一定可以很快的从天牢走出来。

    不过,万一赌输了赔进去的可就是自己的小命,尽管华安表面毫不畏惧,但内心还是有一些忐忑的。

    几个狱卒听了心里一惊,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他们弯着腰,抬头看着庾亮,等待庾亮的命令。

    庾亮见华安居然毫不畏惧,心中也是大惊,同时也很佩服眼前的少年,但在这些禁军和狱卒的面前却故意表现的很平常,他瞟了众狱卒一眼,眯着眼点了点头。

    几个狱卒一见庾亮点头,顿时像得了圣旨一般,立刻转身屁颠屁颠的去打开一道道大门。

    华安微微侧目瞟了庾亮一眼,昂首阔步走进天牢。

    庾亮看着华安毫不畏惧昂首走进天牢,点了点头叹道:“使亮有子如华安,死复何恨!”

    殷浩听了也暗暗称是,他们带着几个禁军随后迈进天牢,他们原本就是来此见韩潜的,如今战局紧张,他们也想了解这个大晋国的北伐名将有什么破敌的好主意。

    华安走进天牢,只见黑洞洞的天牢阴冷的让人毛骨悚然,并不算很长的通道每隔几步就设了一道铁门,铁门由甘蔗粗的铁棍组成,中间用比胳膊还粗的铁链紧紧的绕上三圈,然后用大锁锁上,而且每个铁门都有两名手持兵器的狱卒看守,这么严密的看守,要想劫狱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天牢果然名不虚传。

    经过一道道铁门,华安终于来到了关押韩潜的牢房,看守的狱卒将牢门打开,华安立刻奔了进去,只见韩潜正闭着眼在干草堆上打坐,双手之间连着三尺多长的手镣,披头散发神情显得略有疲惫,但仍然不减作为沙场宿将应有的傲气。

    “师傅,师傅,我来看你了。”华安跑过去站在韩潜的身旁,他推了推韩潜叫道。

    韩潜缓缓的睁开眼,见华安站在自己的身前,他摸了摸华安的脑袋大惊道:“华安,你怎么来了。”

    “我想师傅了,所以就来了。”

    韩潜一听,内心一阵感动,但他知道天牢重地,不可久留,只聊了几句便对华安道:“天牢重地,煞气重,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师傅很好,你赶紧回去吧!”

    华安摇了摇头道:“暂时回不去了。”

    “为何”韩潜大惊。

    华安将在天牢大门外的遭遇一一禀告韩潜,韩潜听了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感动。只收了几天的徒弟居然对自己如此信赖,而自己却连累徒弟与自己一起坐牢,韩潜顿时有一种深深的自责。

    师徒二人的信赖与真情让站在牢门外庾亮颇为感慨。他稳步走进牢房,轻声叹道:“果然是师徒情深啊!”

    “末将韩潜参见庾大人,”韩潜见庾亮走进牢房,虽然身戴枷锁却仍不忘起身行礼。

    “韩将军收了个好徒弟啊!”庾亮瞟了一眼华安对韩潜说道。

    韩潜一听,以为是华安刚才顶撞了庾亮,忙解释道:“小徒生性顽劣,但是是个可造之材,顶撞大人之处,还请大人恕罪,天牢阴冷,煞气太重,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了小徒,韩潜求大人了。”

    韩潜说完在庾亮面前跪了下来,朝廷的事很难说清,能否活着出去都未可知,他不想让华安这么优秀的少年跟着自己枉死。

    “师傅,我不走,我会和您一起离开。”华安显得很有义气。既然已经用命在赌,他自然不会在庾亮面前有丝毫的示弱,只有坚强到底才能让这个当朝国舅刮目相看,这对自己的将来也是大有好处。

    “韩将军看到了吧!不是本官心狠,而是令徒不愿离开啊!”庾亮假惺惺的说道,既然已经有言在先,就不可能在众人面前出尔反尔,庾亮自然不会放华安离开。

    “哎”韩潜叹了口气,既然事情已经成定局,他也不好再埋怨华安,只能轻声叹息以缓解心中的压抑。

    “韩将军何必叹息,本官相信将军对朝廷是忠心的,”庾亮说完顿了顿厉声道:“只是逆贼祖约已经造反,围攻慈湖的叛军中也有将军的部下,即便将军没有反心,但部下造反,做将军的难道就没有责任吗?况且还有不少大臣怀疑将军此来京城是为了刺探情报,本官若不将你关入天牢何以服众。”

    韩潜一听,大惊道:“叛军已经攻到慈湖城下,那么姑孰囤积的大量粮草……”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刚进天牢没几天,叛军进展的居然这么快。

    殷浩冷笑道:“粮草已归叛军所有,现在叛军正集中主力攻打慈湖,攻城最骁勇的就是将军的部下陈雄。”

    韩潜又是一惊,他大声保证道:“陈雄跟随末将多年,并无反心,一定是受人挑唆,只要末将前去说服,陈雄一定倒戈相助王师。”

    殷浩一听,冷笑道:“将军嫌疑尚未洗清岂能随便离开,还是静候王师捷报比较稳妥。”

    庾亮点了点头,看着韩潜说道:“今天本官来看将军主要是想听听将军的高见,有人曾告知本官说韩将军有平叛良策,本官正想洗耳恭听。”

    “姑孰失守、慈湖告急,先机已失,还谈何良策。”韩潜连连摇头。

    “既然先机已失,那么当下该当如何呢?”庾亮接着问道。

    韩潜略做思索,反问道:“敢问大人是如何部署的,敌我态势如何。”

    庾亮信心十足的说道:“叛军大将许柳、祖涣、韩晃各率一万大军共三万大军在慈湖与我王师五万大军对垒,叛将**率五千大军留守姑孰与我一万大军周旋,贼首苏峻亲率五千精锐向石头城方向进发。吾弟庾翼已率八百精锐禁军增援石头城,如今石头城城池坚固且有五千多人马足以自守。京城尚有乌衣六营共六千精锐禁军。另外三吴方向亦有勤王之师万余多人马。

    庾亮说完得意的走来走去,王师与叛军在京城附近兵力二比一,朝廷大军占有明显的优势,胜利似乎只是时间的问题。

    韩潜邹着眉头,仔细思考了许久,连连摇头道:“大人,苏峻亲率五千精锐奔袭石头城,似乎另有玄机。”

    “愿闻其详。”

    “石头城城池坚固且有重兵守卫,苏峻即使率数万人马也未必能攻克,五千人马是万万不可能攻下石头城的,这一点苏峻一定很清楚。那么他的目标一定不是石头城。”韩潜分析道。

    庾亮笑道:“苏峻当然攻不下石头城,韩将军觉得他的目标是哪里呢?”

    “京城。”

    “京城。”庾亮和殷浩顿时都是大惊。

    殷浩反驳道:“石头城乃是京城的屏障,不攻陷石头城,怎能攻打京城,难道叛军能从石头城上空飞过来吗?”

    “殷大人此言差矣。”韩潜说道:“蒋山之中有一条极为隐蔽的“小丹杨道”可以绕过石头城直接攻击京师,所谓擒贼先擒王,苏峻此来一定是奔着京城来的,大人可派兵一支精兵伏击苏峻,苏峻一死,叛军自然胆寒,叛乱克日可平。”

    华安听到小丹杨道,也不禁插嘴道:“那条道太险峻了,若是埋伏一支人马定能让闯入者有去无回。”

    “放肆,军国大事你一个小孩插什么嘴。”殷浩斥道。

    庾亮低头略微沉思了一会,心里默默在想,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伏兵太少不能全歼苏峻,吾手中能调动的兵马只有京城的六营禁军和石头城的五千守军。

    若是这一万多大军设伏的确很可能全歼苏峻的五千精锐,可是那样一来京城和石头城就空虚了,万一苏峻不走小丹杨道而是直接攻打石头城,石头城一旦失守,京城不就危险了。

    况且既然韩将军能想到设伏,苏峻就想不到吗?若韩潜是内应,劝说我大军埋伏小丹杨道,必可让苏峻趁机夺取京城。此人嫌疑还在,不可不防。”

    庾亮说完看着韩潜,淡淡道:“韩将军多虑了,苏峻大军皆是来自北方的流民,怎能知晓蒋山中这么一条偏僻的小道呢?”

    韩潜见庾亮不重视小丹杨道,心中担忧京城安危,虽全力解释但庾亮不为所动,韩潜为此大为失落。

    而这一切都被庾亮看在眼里,庾亮见韩潜一副紧张担忧的模样,以为是韩潜奸计没能得逞,不禁暗自得意。

第二十二章 兵临城下

    不出韩潜所料,苏峻五千精锐在石头城下只是佯攻几次便停止进攻,大军更在夜间突然离去不知所踪。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守卫京城的禁军赫然发现东、南、北三座城门已被苏峻的叛军团团围困,顿时军心大乱。

    由于没想到叛军会突然兵临城下,所以守城的滚木、礌石等物资都没有准备充分,弓箭兵的箭支也严重不足,库存的箭支都被送往前线各军大营,此时各营校尉齐聚庾亮的府中商议退敌之策。

    庾亮在正堂中来回踱着步子,此刻他的内心是极度的后悔,他悔恨自己没有听韩潜的忠告,若是早知苏峻绕道小丹杨道,自己只要埋伏两千人马便可击破苏峻,此刻让苏峻从容包围京城,人心惶惶的可如何是好。

    “大人,叛军已经兵临城下,该如何抵挡,请大人定夺。”一营校尉请示道。

    “是啊,大人,早定大计啊!”其他各营校尉也随声附和。

    庾亮正在心烦,不禁怒道:“都闭嘴,你们身为禁军校尉,叛军兵临城下,不思破敌之计,却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此时,庾亮也没了主意,这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这些禁军校尉大多是他亲自提拔的亲信,而且大多都是士族子弟,平时身穿黑衣黑甲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但一遇到苏峻的精锐大军便吓破了胆,各营校尉没有一个敢出城与叛军一战的。

    众校尉低着头,不敢和庾亮的目光对视。

    记室参军殷浩,上前一步,建议道:“大人,叛军与我军兵力相当,但叛军皆是亡命之徒,贸然出城决战恐怕胜算不大,但我乌衣六营装备精良,凭借城墙据守,短时间内叛军也不易攻破,大人可急招前线主力大军回援,只要援军一到,内外夹击,苏峻叛贼插翅难逃。”

    “对对对,殷大人言之有理。”众校尉连连点头称是。

    庾亮此时是火烧眉毛了,也不去细想大军贸然回援的后果,他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忙下令道:“传令,让慈湖前线的赵胤将军急率两万大军回师京城。命吾弟庾冰率三吴之地勤王之师万余兵马从南路救援京师。”

    传令兵得令刚要离去。庾亮又下令道:“等等,让石头城的五千大军也回援京城。”

    庾亮下完命令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接着下令道:“禁军六营校尉听令。”

    “末将在”六营校尉齐声应道。

    “一营、二营守东门,三营、四营守北门,五营、六营守南门,另外各营各抽出一队人马共六百士兵交由殷浩统领守西门。”

    “末将得令。”六营校尉与殷浩依次接令。

    庾亮下完令让六营校尉回去准备,他走到殷浩的面前说道:“叛军三面围城,唯独留下西门可谓用心歹毒,此乃围师必阙之计,目的是为了瓦解我守城将士的士气,我让你率六百禁军守卫西门就是要堵住这个缺口,任何意图逃跑的士兵不论亲疏一律格杀勿论。”

    “是,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准备。”殷浩说完转身离开。

    殷浩走后,庾亮一个人在屋里焦躁的踱着步子,口中默念:“但愿援军能早日到来。”

    #######

    由于乌衣六营装备精良,并且依托城墙据守,苏峻叛军一日之内攻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于是将大军退到距城门十里之外扎营。

    傍晚石头城的五千援军浩浩荡荡的从西门进入城中,大军的先头一千人马刚刚入城,后续的的主力突然遭到苏峻两千兵马的南北夹击。五千大军在混乱中被冲散,仅有不到两千人马顺利进入京城,苏峻趁机攻占石头城。

    几日后,前线传来噩耗,由于庾亮将慈湖前线的五万大军贸然调回两万,导致前线兵力不足,战线出现松动,而且诸将士听闻京城被苏峻叛军围困,士气低落,甚至有传言说京城已被叛军攻破。

    叛军借此机会全力进攻,左将军司马流不幸被叛军大将韩晃击杀,慈湖失守,王师主力退守西陵,回援的两万大军被叛军一路追剿损失也过半,到达京城附近见石头城已插上苏峻的大旗,皆以为京城已被攻破,于是退后三十里结垒自守。

    三吴方向的援军被突然杀到的叛军大将韩晃所阻,未能前进一步。同时一路追击赵胤的叛军祖涣部除留下一军驻守石头城外,剩下两军人马皆向京城杀来,由于连日作战,两军人马只剩四千多,而苏峻围城的五千精锐也已损失一千,叛军围城兵力此时已达八千之众,同时守城的兵力也刚好八千。

    虽然兵力相当,但叛军多是来自北方的流民,民风彪悍且常年与凶残的胡人作战,士卒皆养成了悍不畏死的风格。

    无论战力还是战心皆不是禁军所能比拟的,反观禁军虽然地位高高在上,但常年守卫京师,并无实战经验,此时,唯一的优势就是装备精良且有京城高大的城墙作为依托。

    但京城物资有限,长期被围也不是办法,囤积的军粮尚可支撑八千守军一段时日,但数十万京城百姓的存粮可不多.

    而且每天做饭都需要烧柴,被围这几日已经有不少百姓因缺少柴火将家里的床板、衣柜等木质家具砍了当柴火烧。

    每天都有百姓携儿带女的准备逃离京城,但各城门守军谨遵庾亮号令紧闭城门不允许百姓逃离,各城门口不时有百姓与守军发生冲突,这又加重了京城的混乱。

    “各路援军被叛军所阻,一时之间难以脱身,如今京城被围困数日,守军士气低落,京城随时不保,诸位有什么良策可解此困,都说说看嘛!”庾亮看着身边的几个幕僚说道。

    “叛军兵临城下,唯有死守以待援军。”众幕僚也想不出什么好的主意。

    庾亮一听,心中急躁,怒道:“死守、死守、如此战况还能再守几日。”这几日他视察城墙发现守军士气实在堪忧,各营皆出现逃兵,虽然抓住的逃兵皆被军法处置,但效果并不明显。

    记室参军殷浩,眼珠一转起身道:“大人,城中尚有数十万百姓,其中不乏青壮年,少说也有两万人,将他们临时编组拿起武器上城助守,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好好好,此计甚妙,殷浩,就照你说的办,现在就去。”庾亮赞赏道。

    殷浩刚一抬腿,一个传令小兵急匆匆的奔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启禀大人,前线我军溃败,西陵失守,我军大将卞壶、丹阳尹羊曼、庐江太守陶瞻皆力战而死,叛军携胜利之势正向京城压来。”

    “什么,我军溃败。”

    “不久,叛军主力将抵达京城,只怕京城不保啊!”

    众幕僚面面相觑,神色之中充满了忧伤。这些幕僚都是庾亮的死党,叛军一旦攻陷京城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庾亮双眼圆瞪,不自觉的张大了嘴巴,他定了定神颓然的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还没回过神来又一个传令的小兵匆匆奔来,跪奏道:“禀大人,叛军四面攻城,尤其西门的叛军攻城最猛,庾翼将军告急,大人速派援兵。”

    西门本是由殷浩守卫,自从石头城的援军进城后,庾翼便接替殷浩守卫西门。

    “攻打西门的叛将是何人,”庾亮强作镇定。

    “小人不知,不过叛军大旗是一个‘陈’字,想必是姓陈的将军。”

    殷浩一听,抱拳道:“大人,此人一定是韩潜部将陈雄,末将早就听人说过北伐军韩潜部下有个叫陈雄的悍将,不仅作战骁勇而且最善于攻城。”

    “韩潜。”庾亮点了点头,心道:“若是早听韩潜的计策也不至于如此,看来韩潜对朝廷的确是忠心的,陈雄既然是韩潜的部将,如今的状况只有问计于韩潜。”

    想到这里庾亮对身边的随从道:“我怎么把韩潜给忘记了,他还在天牢里,去把他带来。”

    他顿了顿改口道:“不不不,去把他请来……哎,算了,还是本官亲自去请吧!”

    庾亮说完和殷浩带着几个禁军向天牢而去。

    #######

    京城的攻防战打得极为惨烈,但身处天牢的华安师徒却是毫不知情,华安在天牢之中因为无事可做,便练起了武功,尽管韩潜双手被一条三尺长的手镣锁上,但这并不影响他教华安武功,华安学的也很认真,天牢小小的房间成了师徒二人的练武场,而且没有外界的丝毫干扰。

    “出拳要用力,要狠,腿要伸直,”韩潜大声纠正道。

    尽管天牢阴冷异常,华安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但韩潜却丝毫不减对华安的要求,因为只有从严要求才能练出上乘的武功。

    华安累得已经气喘吁吁,趴在地上哀求道:“师傅,歇会儿吧!”

    “不行,这才练多久你就要休息,要是日后在沙场作战,敌人举刀向你砍来,你能歇会儿再打吗?爬起来。”韩潜厉声斥道。

    华安只得无奈的爬起身来继续练习。

    “韩将军果然教徒有方啊!哈哈哈!”监牢外传来了颇为真诚的称赞声。

第二十三章 暗渠送信

    华安和韩潜都听出来了,这是当朝国舅庾亮的声音。

    他怎么来了,正在华安疑惑的时候,狱卒已经将牢门打开,庾亮和殷浩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末将韩潜参见庾大人。”韩潜弯腰抱拳,仍然没有忘记行礼,手镣上的铁链因为摩擦发出噌噌的清脆响声。

    庾亮忙扶起韩潜道:“韩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来人啊!给韩将军取下手镣。”

    一旁的狱卒忙小跑着过来给韩潜取下手镣。

    “大人这是……”韩潜还有些诧异。

    庾亮尚未回答,华安抢先插嘴道:“师傅,一定是庾大人知道师傅是冤枉的,特地前来接我们出去的,是吧!庾大人。”

    华安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庾亮,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赌赢了,从庾亮对韩潜态度可以看出是友善的。

    “那是自然,本官从来就没有怀疑过韩将军对朝廷的忠心,只是一些不明事理的大臣误导了皇上而已,本官绝对相信韩将军。”庾亮口是心非的说道。

    “哦!我们可以出去喽!”华安兴奋的在地上打了个滚。

    事实证明他彻底的赌赢了,此次冒险入天牢,既增进了和师傅之间的感情,同时也给当朝的国舅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可谓一举两得。

    顺便还游览了一下天牢,尽管这天牢除了阴冷的黑屋子就是铁栅栏,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但也算长了见识,总之,不虚此行。

    庾亮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华安点了点头,眼中尽是欣赏之色,因为高兴了在地上打滚本来就是孩子的天性,这说明华安的童心还在,是个正常的小孩,但比其他同龄的孩子多了一份执着和骨气。

    虽然庾亮一进牢房就显得很高兴,但韩潜却从他微蹙的眉头看出了他内心的隐忧。

    “大人,前方战事如何。”韩潜轻声问道。

    庾亮蹙了蹙眉连连摇头,道:“叛军长驱直入,京城已被围困多日,破城只在旦夕之间。”

    韩潜大惊,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就连躺在地上的华安都吃了一惊,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一旁的殷浩却酸言酸语道:“如今攻打京城的八千叛军中以韩将军的部下陈雄最为骁勇,这都是韩将军练兵有方啊!”

    庾亮干咳两声,白了殷浩一眼,看着韩潜后悔道:“这都怪本官一时大意,看轻了叛军,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眼下这种情况,还请韩将军多多赐教。”

    庾亮说完一脸尴尬的看着韩潜,要是早听韩潜的计策,苏峻现在已成了阶下囚,可如今叛军四面围城,他也只好厚着脸皮来请教韩潜,毕竟韩潜是当年祖狄麾下的头号猛将,兴许能破解眼下的困局。

    “敢问大人,眼下叛军围城态势如何,我军援兵现在何处。”韩潜定了定神问道。

    庾亮微微侧身看着殷浩,殷浩会意,取出随时携带的京郊地形图,放在韩潜面前,轻声说道:“京城守军只有八千,如今四门皆被叛军围困,东门叛将匡孝、南门叛将祖涣、西门叛将陈雄、北门为叛贼首领苏峻,各部兵力皆两千。

    另外不远处的石头城叛军亦有两千,叛军主力万余兵马两日后将抵达京城。而我军援兵最近的是赵胤将军的八千兵马,现驻扎在石头城以北三十里处,其他各路援兵离京城太远,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

    韩潜听完,仔细的看了看眼前的京郊地形图,思索良久,不禁蹙眉连连摇头。

    “怎么,韩将军也找不出破敌的计策。”庾亮见韩潜蹙眉摇头,颇为担忧的问道。

    殷浩却冷笑道:“韩潜将军前几日不是说可以说服陈雄倒戈以助王师吗?如今何不写书信一封,差人送给陈雄将军,让其反戈一击呢?”

    “是啊!韩将军,陈雄是一员猛将,只要他肯归顺朝廷,本官一定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绝不亏待他。”庾亮保证道。

    韩潜见殷浩似乎还怀疑自己,不禁争辩道:“殷大人,所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情况与前几日大不相同,如今京城被叛军围的跟铁桶似的,如何能将信件安全的送到陈雄的手中。

    既然将军知道陈雄是我部将,难道苏峻就不知晓吗?如果不出所料陈雄军中已经遍布苏峻眼线,只要城中派人前往陈雄军中,苏峻必然知晓,此事稍有不慎,陈雄将身首异处。”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庾亮显得有些焦躁。

    韩潜眉头紧锁,摇了摇头。

    此时,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华安突然开口道:“师傅,要是送信之人从陈雄军的后方出现,苏峻还会怀疑吗?”

    “应该不会,但京城已经被叛军团团围困,城内只要有人出城,肯定会被立刻发现,如何能悄无声息的迂回到陈雄军的后方呢?”韩潜看着华安疑惑道。

    殷浩也在一边打趣道:“韩将军的爱徒可不是一般人,只怕腿一蹬就飞过去了。”

    华安一听,嘴角微微一笑,淡然说道:“还是这位大人有见识,不过华安也就这么点能耐,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华安说完看着殷浩,只见殷浩张着嘴巴,惊的下巴似乎都要掉下来了。

    其实,华安只是普通人,如何能够飞到陈雄军的后方,但他却知道,以京城这么大的城池,为了排放生活中的各种污水,城内一定有许多通向城外河流的暗渠,而所谓的暗渠不过是在地面上挖上一条沟壑,而后再在上面铺上木板或者石板,以遮挡渠内散发的异味。

    而华安的想法就是从暗渠偷偷出城,然后悄悄迂回到陈雄军的后方,这样一来,城外的叛军一定发现不了。

    “华安,在两位大人面前不许放肆。”韩潜见华安说了这么不着边际的话,开口教训道。

    “师傅,我真的能飞到陈雄军的后方。”华安开口辩解。

    “你……”

    韩潜指着华安刚要教训,庾亮压下韩潜的胳膊,劝解道:“童言无忌,将军无须动怒,且听听令徒怎么说。”

    “师傅,我说的不是从天上飞过去,而是从地下飞过去。”

    “你的意思是……”韩潜似乎想到了什么。

    “暗渠。”华安说完嘴角微微一笑。

    “妙计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韩潜兴奋的连拍大腿。

    殷浩一听也是连连点头,但随即忧虑道:“暗渠之中异味甚大,常有鼠蛇出没,且经过城墙处有两层铁栅栏,常人难以通过。”

    华安一听,不以为然道:“异味大可以在口鼻处罩上一层湿布,这样就闻不到多少异味了,至于鼠蛇,华安死都不怕,难道会怕它们,铁栅栏就更好办了。华安只有六岁,还不是大人口中的常人。”

    华安说着从牢门的铁栅栏上钻了个来回。

    “哈哈哈,看来送信的差事非令徒莫属啊!”庾亮眉头上挑,摸着华安的的脑袋对韩潜说道。

    “是啊,大人,只要陈雄倒戈一击,我军或许能挽救败局,如今成败就在此一举了。”韩潜看着京郊地形图,轻声说道。

    “愿闻其详,”

    “大人请看,京城我军有八千之众,若是加上陈雄的两千兵马,我军兵力将达到一万之众,而围城的叛军就只剩下六千,这样我军兵力便占了不少优势。

    若事情顺利,今晚末将可到陈雄军中,率两千人马由西门方向向北门的苏峻叛军发起进攻,大人可令一将领率两千兵马出北门与末将夹击叛军,必能一举击破苏峻的叛军。

    另外大人可将剩余的六千兵马部署在东门和南门,只要这两路的叛军出兵救援北门,大人可令大军出城袭其后,若一切进展顺利,今晚子时之前可大破叛军,擒杀苏峻。”韩潜指着眼前的京郊地形图,分析道。

    “韩将军此计甚妙,甚妙。”庾亮听完大加赞赏,压抑在心头的一丝隐忧,顿时完全消散。他顿了顿又说道:“韩将军,等到了本官府上,咱们再研究具体的行动方案,我们先离开这里。”

    “是,大人先请。”韩潜伸出右手客气道。

    “将军先请。”

    二人谦让了一番,一起离开天牢,来到庾亮的府中。

    ######

    韩潜将写好的信件交给华安,叮嘱道:“路上一定要小心,凡事见机行事,若陈雄不相信你,你就按我教你的说,明白吗?”

    “师傅,您就放心吧!华安保证完成任务。”华安回答的很轻松。

    虽然他模糊的记得这段历史中苏峻最终攻破了京城,但师傅部署的如此周到,应该可以击败苏峻的叛军吧!

    显然华安对自己的师傅充满自信,而只要平叛成功,自己今天的表现怎么说也是个有功人士,朝廷怎么着也要赏赐点什么吧!华安心里乐滋滋的想着。

    他来到西门附近一处主要的暗渠口,将韩潜交给他的信件用油布包裹严实后塞在怀里,而后又将准备好的沾了水的棉布包在口鼻处,一切准备就绪后,华安抱着一根六寸粗的树干,大胆的走进暗渠之中。

第二十四章 骁将陈雄

    一入暗渠,华安顿时感到心里一阵恶心,尽管口鼻用湿布紧紧的包裹着,但这不能挡住全部的异味,适应了一阵子,华安感觉好了一些,便沿着污水的流向向城外进发。

    暗渠里黑洞洞的,只有头顶木板的缝隙间射进一丝光亮,同时也飘进一丝可供人活命的空气,脚下的淤泥也很厚,还好华安有先见之明,准备了一根粗大的树干,这根树干刚好可以承载华安的重量,华安抱着树干几乎是飘着向城外而去,

    周围时不时的传来老鼠“吱吱”的叫声,甚至有大胆的老鼠结伴爬到华安的头上打架。这些畜生居然把华安的脑袋当成了比武场,华安自然是大怒。

    他举起一只手将这些不知好歹的畜生抓起,狠狠的摔在两边的渠壁上,听着这些畜生濒死前发出的惨叫声,华安的心里不自觉的畅快了一些。

    这些老鼠都是京城里的害虫,专门偷吃老百姓家的粮食,每杀一只老鼠都是为京城的百姓做了一点好事,华安自然不会为老鼠的生命心存怜惜。

    借着昏暗的一丝光线,华安看到前方竖起了十几根铁栅栏,显然已经到了城墙的下方了,过了这个铁栅栏,前方不远应该还有一个,越过这两座铁栅栏便算是出城了。

    “咦,奇怪,前方的铁栅栏怎么突然多了一根,而且还能移动,这会是什么呢?难道是蛇。”华安心里泛起了嘀咕。

    “嘶嘶嘶……”前方发出了让人恐怖的叫声。

    “没错,的确是一条大水蛇。”华安已经看清楚了,眼前是一条长度近一丈的黑背大蛇。

    “这么大的蛇在前方挡路,这可怎么办呢?”华安不禁忧心起来。

    虽说他信誓旦旦的在殷浩面前表示自己不怕鼠蛇,但真的有一条大蛇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华安还是感到心里发悚。

    “嘶嘶嘶……”大水蛇扭动身姿发出警告的叫声,显然这里是它的地盘,它极度不满华安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双方仍在对峙。华安心道:“师傅交代的任务很急迫,而这里是唯一的通道,必须尽快通过,而要通过这里,就必须诛杀眼前这条大水蛇。”

    华安想到这里,仔细的观察眼前的大蛇,发现它的身体除了头部伸出的三尺外,其它部分全部环绕在一根铁栅栏上,而自己怀里抱着一根还算粗大的树干,若是用树干猛烈撞击大蛇的身体,一定能击杀或重创大蛇。

    “挡我者死。”华安抱紧树干,大喊着用尽全力向大蛇撞去。

    一击即中,瞬间大蛇的身体被撞成好几段,沿着污水的流向飘了一段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华安大感幸运,他立刻钻过铁栅栏,漂过没有一丝光亮的城墙底部,再从第二个铁栅栏钻出,而后又沿着水流瞟了有十几里。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渐渐的光线越来越刺眼,出口就要到了,华安一直紧绷的心也随之放松起来。

    出了暗渠,外面尽是苍翠的树林,碧绿宽阔的河水,但华安没功夫欣赏这些,他泡在河水中快速将自己的身上的臭味洗干净,而后便爬上了一棵长在小山坡上的大树。

    站在树梢上,华安能清楚的看到远处的京城,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陈雄军的后方,不远处的一片开阔地便是陈雄军的大营。

    找到目标,华安顾不上休息,连忙爬下大树向陈雄军大营一路奔去。

    ########

    京城西门外,陈雄军大营。

    一身戎装的陈雄在营中来回巡视,经过连日的苦战部下三千多士兵已经阵亡了一千多,剩下还能坚持作战的两千士兵也都是疲惫不堪。

    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伤兵,陈雄的心里很复杂,他不明白同样是大晋国的军队,为什么非要自相残杀,为什么就不能联合起来对抗北方的胡人,到底为什么要打这场战争。

    但身为军人他没有选择,服从命令就是军人天职,自己的顶头上司韩潜不在军中,身为北伐军的将领,他必须服从最高统帅祖约的命令。

    #######

    “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华安刚到陈雄的军营就被门口的几个士兵拦住了。

    “我不是闲杂人等,我来找我姐夫陈雄,他是位了不起的大将军,麻烦你们给通报一声。”华安一脸真诚的编道。

    “屁大点孩子,瞎说什么,我们将军还没成亲呢?走走走。”几个看门的士兵根本就不信华安所说的话。

    “他脸上有两处刀疤,”华安说完嘟着嘴。

    “还真让他猜对了。”

    “说不定是将军临时起意,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几个士兵嘀咕了一阵,看着华安问道:“你来找我们将军有什么事吗?”

    华安一听,笑着说道:“我姐生了个大胖小子,我是来给姐夫报喜的,那胖小子长大跟姐夫一样,屁股上也有一颗大红痣。”

    “也有一颗大红痣,你是说我们的将军也有一颗大红痣。”几个士兵顿时来了兴趣,打趣的问道。

    “我姐是这么说的,应该错不了。”华安说完一脸诚恳的看着眼前的几个士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几个士兵顿大笑了起来。

    大营内休息的士兵也有不少被招引了过来,众人听说了这个故事,也都笑了起来。

    “大营之内不许大声喧哗,你们在笑什么。”身后传来了一声雄浑的训斥声。

    “将军。”众士兵连忙低着头退让两旁。

    华安抬头一看,眼前这位脸上有刀疤的将军和韩潜描述的陈雄极为相像,众士兵也都叫他将军,看来此人必是陈雄无疑了。

    “姐夫,我可找到你了。”华安抱着陈雄的大腿,故作伤心的说道。

    陈雄见自己的军营前一大群士兵,聚在一个小孩的身边本就感觉奇怪,此刻这个孩子居然喊自己姐夫,就更莫名其妙了,自己常年征战根本就不曾成亲。

    “本将不是你姐夫,军营重地,赶紧离开。”陈雄不假思索的吼道。

    “姐夫,你不记得我不要紧,可不能忘了我姐啊!当年你在雍丘受了重伤,躺着床上整整七七四十九天,我姐每天亲自给你敷药,你都忘了吗?”华安说完装作伤心的抹了抹眼睛。

    “雍丘、重伤、四十九天、还有亲自敷药,韩将军,当年雍丘重伤是韩将军给我敷的药,一定是韩将军派他来的。”陈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陈雄对此仍记忆犹新,当年自己还是个小兵,第一次上战场便不知天高地厚的与一胡人将领单挑,被砍成重伤,军医皆以为救不活。

    韩将军见自己如此英勇,坚持要求军医救治且每天亲自为自己敷药,整整持续七七四十九天,直到自己的伤完全痊愈。

    从此自己便跟在韩潜身边南征北战,直至今日。

    “姐夫,你想起来了没。”华安见陈雄怔怔的站着不动提醒道。

    陈雄眼神带着威压从围观的士兵脸上一一扫过,大吼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散了,你,跟我来。”

    陈雄说完,拉着华安的手向中军大帐走去。

    “看来是真的,都找上门了。”

    “这叫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咱将军也不例外。”

    陈雄走后,身后的士兵小声的议论。

    ########

    “韩将军现在可好。”刚进中军大帐,陈雄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师傅一切都好,这是师傅让我交给你的信。”华安说着从怀里摸出包着油布的信件交给陈雄。

    陈雄接过信件迫不及待的打开,仔细的看了一遍,点了点头道:“还是韩将军想的周到,苏峻在老百姓的心中没有什么威望,起兵造反乃是叛逆之举,最终必然难逃一死,跟着苏峻造反是助纣为虐,只有效忠朝廷才是我们武将应该做的。”

    “这么说,陈将军是同意阵前反戈一击了。”

    “这个自然,韩将军待我恩重如山,不管他要我做什么,我陈雄都不会皱一下眉头。”陈雄说完顿了顿又说道:“对了,你刚才称韩将军为师傅,怎么韩将军居然收你为徒了。”

    华安淡然一笑,轻声说道:“是啊!就在前些日子。”

    陈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着华安赞赏道:“韩将军曾说过绝不收比他自己天赋差的人做徒弟,为此多年来不曾收得一个徒弟,如今竟然做了你的师傅,这么看来你就是他要找的可以继承他衣钵,拯救大晋国百姓于水火的人啊!”

    “陈将军过奖了,华安不过一孩童而已,哪有那么厉害。”华安谦逊道。

    “虚怀若谷,不张扬,这才是成大事者应具备的能力,韩将军不会看走眼的。”陈雄说完顿了顿又说道:“对了,信件你已经安全送到,我们该如何将这个消息通知京城内的韩将军。”

第二十五章 反戈一击

    华安看着帐外的天空,轻声说道:“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将军只要让士兵拿起火把排成一个‘十’字,师傅便会明白,到时候他会亲自出城与将军汇合。”

    “好,就这么办,你先到后帐休息,本将召集心腹属下先去准备。”陈雄说完便向帐外走去。

    华安“嗯”了一声,转身来到后帐的床上闭目养神。

    ########

    一个时辰后,帐外传来了兵马调动的声音,华安起身来到帐外,只见帐外不远处一大群士兵举着火把排成了一个巨大的‘十’字。火光把周围的帐篷照的通红。

    一身戎装的陈雄正骑马而来,见了华安,开口便道:“小兄弟,待会大军离开,这里便不安全,你和伤兵一起进京城,本将先去接应韩将军。”

    陈雄说完调转马头带着亲兵卫队向京城的西门绝尘而去。

    看着陈雄绝尘而去的背影华安心道:“回京城多没意思啊!我才不会听你的呢?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怎么着也要到战场上走一遭,见识一下什么叫沙场作战。”

    ######

    京城西门外,陈雄与卫队在距城门一箭之外停了下来,在见到韩将军之前他不会冒险进入守军的弓箭射程,这是多年的戎马生涯所养成的习惯,也是一个军人最基本的戒心。

    “城下来将可是陈雄将军。”城门楼上传来了让陈雄熟悉的声音。

    “韩将军,正是末将陈雄。”

    韩潜见来人正是自己的部下陈雄,忙令道:“打开城门。”

    随着一阵干涩的吱吱声,城门缓缓打开,吊桥缓缓落下。

    韩潜单骑策马从城门缓缓而出,过了吊桥便直奔陈雄而来,陈雄忙下马上前相迎。

    “末将陈雄参见韩将军。”陈雄在韩潜马前跪着行礼。

    韩潜看得出来,陈雄心里对起兵追随祖约、苏峻心存愧疚,便下马扶起陈雄,安慰道:“快快请起,能迷途知返就好,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让我们一起效忠朝廷,消灭叛贼。”

    “是,将军。”陈雄感激的说道:“大军已经集结完毕,请将军前去训话。”

    “好,我们走。”韩潜说着策马向陈雄军大营而去。

    此刻陈雄军大营,所有的将士都全身披挂,他们都知道马上要打仗了,但除了陈雄的心腹,其他的将士皆以为是攻打建康城池。

    这也是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所必须的,毕竟相邻的北门就是苏峻的大营,军中遍布的苏峻眼线随时会把情况汇报给苏峻。

    就在众人都在准备打仗之时,华安也没闲着,他在军营里转了一圈,有做将军的“姐夫”撑腰,谁也不敢拦他。

    他在一处马厩里,看中了一匹高大的白马,这匹马是陈雄的心爱坐骑之一,但管马厩的马夫见华安是陈雄的小舅子也不好阻拦,任由华安骑着在军营里绕圈。

    在军营绕了几圈,华安觉得不过瘾,便策马离开大营,想在外面绕个大圈,刚一出军营便看到前方不远处,自己的师傅韩潜正在陈雄的陪伴下策马而来,于是便迎了上去。

    “师傅,徒儿华安参见师傅。”华安在马上抱拳一揖,颇有士兵参见将军的模样。

    “嗯,华安,你今天表现的很好,等大军出征,你就和伤兵一起进城吧!”韩潜说道。

    华安一听,急道:“师傅,我不回去,我要和这里的将士一起出征,剿灭叛贼。”

    “不行,”韩潜自然不会同意华安的请求,战场厮杀刀剑无眼,随时可能丢掉性命,华安年纪太小,根本没有多少自保能力。

    “听你师傅的话,和伤兵回城,要是喜欢,座下这匹白马就送给你了。”陈雄见华安骑着自己的心爱白马,心一横,忍痛劝道。

    华安见自己的师傅一脸的不愿意,再次恳求道:“师傅,我就去看看,保证不给您添麻烦,若是连战场都不敢去,怎么配做您的徒弟,将来又能有什么大出息。”

    华安此话一出,不仅韩潜大吃一惊,陈雄以及身后的心腹卫队也都极为佩服的点了点头。

    “让他见见沙场的残酷,也许对他的成长有好处。”韩潜心里想着,对华安道:“好吧!既然你执意要去,我就答应你,但只是看看就好,千万不要靠得太近,敌人的弓箭可不长眼。”

    “是,师傅,我记住了。”华安高兴的应道。

    陈雄无奈的瞪了华安一眼,对身后的亲兵队正说道:“李队正,待会派十个亲兵跟着他,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是,将军放心。”亲兵队正保证道。

    ########

    “将士们,还记得我韩潜吗?”韩潜站在一处高台对台下的两千士兵喊道。

    “韩将军,是韩将军,”

    “韩将军还活着,没有被奸臣所害。”

    台下的士兵顿时议论纷纷。早在起兵之前,祖约就曾告诉他们,朝廷的奸臣庾亮排斥异己,暗杀了他们的将军韩潜,诸将士义愤填膺,挥师向京城杀来,本想为韩将军报仇,却没想到他们的将军韩潜此时居然好好的站在他们的面前。

    “将士们,你们说的没错,本将军一直很好,有人曾说本将军被奸臣所害,让你们起兵杀奸臣,清君侧,这完全是造谣,今天我韩潜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韩潜说完顿了顿又说道:“将士们,我们身为朝廷的将士,拿着朝廷的俸禄就该效忠朝廷,苏峻起兵乃是叛逆,我们不能跟随叛逆助纣为虐,我们要诛杀叛贼,匡扶社稷。”

    台下诸将士大都愤愤不平,没想到居然被骗了,众人皆有被戏耍的感觉。

    “现在立功赎罪的机会就在眼前,将士们,今夜我们反戈一击,擒杀叛贼苏峻,匡扶社稷,报效朝廷。”韩潜大吼道。

    “反戈一击,擒杀苏峻。”陈雄举起腰刀喊道。

    “反戈一击,擒杀苏峻。”

    台下的两千将士也都义愤填膺的跟着附和起来。

    “大军立即出征。”韩潜伸手向前一挥,身后十几面大鼓顿时“咚咚咚”的发出令人振奋的鼓声。

    两千大军,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向叛军首领苏峻的大营杀去。

    华安和陈雄派来保护他的十名亲兵,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后。虽然处在队伍的最后边,但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心里还是有一些兴奋和忐忑。

    大军很快便来到北门的苏峻军大营,苏峻的两千大军也是全身披挂,倒不是因为事先得知陈雄要倒戈,而是派去监视陈雄的细作以为陈雄要连夜攻城便送信给苏峻,苏峻自然大喜,他没想到这个陈雄居然这么卖力,于是便决定在陈雄攻打西门的同时,自己攻打北门。

    现在见陈雄的大军不但没有攻打西门,而且出现在自己的大营附近,苏峻大惊之余,很快便明白这个陈雄已经倒戈。

    此时的陈雄军若是与城内的守军夹击自己,那么自己的处境就很危险了,于是在战斗还未打响之前,苏峻急派心腹送信给南门、东门的叛军让其增援自己,同时让石头城的两千多守军也一并回援。

    两军对垒,韩潜策马而出,对着叛军阵前的苏峻,朗声说道:“苏峻,你身为朝廷的大将,不思报效朝廷反而起兵作乱,今日,我韩潜领兵在此,识相的,快快下马受降。”

    “哈哈哈,韩潜,不愧是当年祖狄麾下的猛将,说话的口气还真不小,不过我苏峻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难道会怕你,今天就让我苏峻领教一下你韩潜的能耐。”苏峻恶狠狠的瞪着对面的韩潜,丝毫也不示弱。

    韩潜微微侧身,对身后的陈雄道:“立刻给城内的守军发信号,我军马上进攻。”

    “是,将军。”陈雄转身立刻令道:“发信号。”

    ########

    京城北门,城门楼上,殷浩正在和两名禁军校尉密切注视着北门外的苏峻大营,见韩潜发来夹击苏峻的信号。一名校尉开口道:“殷大人,韩潜将军的大军已经到位,我们也该出城夹击叛军了。”

    殷浩连连摇头道:“不急,不急,韩潜和苏峻皆是我大晋有名的悍将,现在他们兵力相当,本将军还真想看看谁更胜一筹,让他们先斗上一阵子,等他们都筋疲力尽了,我们再突然杀出痛击苏峻,这样擒杀苏峻的功劳就是我们的了。”

    “可是庾大人让我们与韩潜将军一起夹击苏峻,我们如此按兵不动会不会……”另一个禁军校尉忧虑道。

    殷浩一听,冷笑道:“你们放心好了,出了任何事有我担着。”

    ######

    “将军,城内守军没有任何动静,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还要进攻吗?”陈雄见城内守军迟迟没有动静不禁很是担忧。

    “也许是他们没有看到信号,只要打起来,他们一定会夹击苏峻的,况且现在两军已经对垒,我军一退,苏峻必然全力压上,我军必将大溃。”韩潜说完下令道:“传令,全军进攻。”

第二十六章 北门激战

    “准备进攻,弓箭手向前。”陈雄高喊着大声下令。

    顿时站在最后排的五百弓箭手,闻令穿过前面步兵和骑兵之间的空隙,站到军阵的最前沿。

    “弓箭手准备。”

    五百弓箭手闻令立即弯弓搭箭,箭头齐刷刷的向上偏移四十五度对准前方敌人的军阵。

    “放。”

    “嗖嗖嗖……”

    五百支利箭呼啸着向对面的军阵飞去。

    #######

    “盾牌手,防御。”对面军阵苏峻大喝一声。

    第一排的盾牌手闻令立即将半人高的方盾紧挨着立在地面上,第二排盾牌手向前一步,举起盾牌紧挨着将盾牌立在前排的盾牌之上,顿时一堵密不透风的‘盾牌墙’立在了叛军阵前。

    “咚咚咚……”随着一阵阵低沉的撞击声,呼啸而来的利箭大部分被挡在了盾牌之上,只有一小部分飞过盾牌刺进后排叛军的身体。叛军后排中箭的士兵随即发出零星的惨呼声。

    #######

    由于叛军盾牌手的阻挡,陈雄军五百弓箭手的几轮弓箭齐射并没有给叛军造成太大的损失。

    “苏峻叛军果然训练有素,盾牌手临危不乱,仓促间组成的盾阵居然密不透风,”韩潜暗暗心惊,看来击破苏峻叛军没有他想象的简单,眼前这支部队的战力丝毫不弱于自己亲自训练的北伐军。

    名将就是名将,总是能从细微之处观察出敌人的强弱,刚才的弓箭齐射只是试探,若敌军慌乱不堪则战力不强,只要骑兵在前强力冲锋,步兵随后跟进便可大破之,如今试探结果证明敌军强悍,若是骑兵贸然冲锋,必将被叛军训练有素的弓箭手重创。

    “传令,盾牌手在前,长枪兵跟进,弓箭兵靠后,缓步向前进攻。”韩潜大声下令。

    “是,将军。”陈雄应道。

    随着陈雄的依次下令,五百盾牌手举着盾牌排成整齐的两排缓步向叛军压去。身后的长枪兵和弓箭兵各排成两排紧紧的贴在盾牌手的身后,弓箭手除了弓和箭,每人都配有一柄防身的短剑,只要训练有素,近战弓箭兵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步兵和弓兵都在进攻,骑兵却站在原地不动,怎么还有这种打法。”正在远处观战的华安不禁皱起来眉头。

    按照他的印象,两军交战总是骑兵冲锋在前,步兵随后掩杀,因为骑兵居高临下速度又快,可以快速将敌军冲散,这也是几乎所有影视剧里的镜头。

    华安低头摸着脑袋想了半天,突然一阵急促的呼啸声从耳边传来,华安抬头一看,在月光和火把的照耀下,对面叛军中呼啸着飞出一片黑压压的箭雨。

    陈雄军的五百盾牌手立即靠拢组成一个巨大的盾阵,长枪兵和弓箭兵立即蹲下身子向前靠拢,几轮箭雨过后,步兵和弓兵恢复阵型继续向前推进。

    看着远处在火光照耀下被弓箭插的满满的盾牌,华安恍然大悟,若是换做骑兵在前冲锋,没有盾牌的阻挡,这些锋利的箭支岂不要将骑兵和战马射成刺猬。

    “战争不是儿戏,稍有不慎便会兵败身死,看来日后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华安看着远处的战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韩潜,不愧为北伐名将,名不虚传。”苏峻在心里暗暗赞赏,此时陈雄军的主力已经离得很近了,若是让其从容压到自己的军阵前,对自己大军的士气将是极大的打击,既然箭雨攻击不起作用,那么只有铁骑突击了。

    “传令,骑兵立即进攻。”

    苏峻大喝一声,五百训练有素的骑兵立即排成锥形阵向陈雄军发起进攻。

    ######

    “轰。”叛军铁骑出击,陈雄军的盾牌手立即蹲下身子将盾牌立在身前的地面上,身后的长枪兵亦蹲下并将手中的长枪架在前排的盾牌之上,组成拒马阵以阻挡叛军铁骑的冲击。

    最后排的弓箭兵站直身子,拉满弓对着叛军奔来的骑兵就是一阵乱射,随着“嗖嗖嗖”的一阵箭雨,叛军铁骑顿时人仰马翻,三轮箭雨过后叛军已冲至身前,但五百精锐铁骑已经损失了一百五十多,剩下的三百五十骑携着巨大的冲击力狠狠的撞击在了陈雄军的拒马阵上,顿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冲在最前面的五十骑,骑手和战马皆被锋利的长枪刺穿,人和马哀嚎着倒在拒马阵前,但这并不能阻挡叛军的冲锋,后面的三百骑兵借着前面倒毙同伴的掩护从拒马阵的正中间突破而出,将陈雄军的拒马阵从中间撕成两段,拒马阵被撕破的地方,被撞碎的盾牌散落一地,一百多坚守阵型的士兵永远的躺在了那里。

    破阵而出的三百叛军骑兵立即调转马头,再次冲锋向陈雄军杀来。在开阔地带,骑兵对步兵作战有绝对的优势,尽管对方的兵力是己方的四五倍,但他们凭借战马的速度和力量仍然占有很大的优势。

    #######

    “敌阵已破,全军进攻。”叛军军阵中苏峻大喝一声,举起手中的大斧咆哮着向前冲锋,身后的步兵紧紧的跟在后面,叛军如潮水般向陈雄军涌来。

    #######

    “五百骑兵,这么轻松就突破了我军的拒马阵,苏峻练兵果然有一套。”韩潜在心里不禁暗暗佩服。

    “将军,拒马阵被破,叛军全军进攻,而京城内的援军至今还没有出现,我们该怎么办。”陈雄显得有些焦躁。

    “就算信号没有收到,可现在外面杀声震天,京城的援军早该听到了,为何仍迟迟不见动静,难道会出什么意外。”韩潜一时也想不通为何京城内的援军迟迟不见踪影。

    略做沉思之后,韩潜侧身看着陈雄,下令道:“步兵主力被围,援军不见踪影,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让骑兵出击,解救步兵。”

    “是,将军。”陈雄举起长枪侧身对身后的五百骑兵大声吼道:“骑兵五队,随我杀出,”

    “杀,杀啊……”陈雄大吼着冲在最前面,后面的五百骑兵排成锋矢阵紧紧的跟在陈雄的身后。

    见陈雄已经杀入敌群,我军仍然不占优势。韩潜瞟了在远处观战的华安一眼,举起手中的大刀对身后的九十骑陈雄亲兵道:“也该轮到我们大显身手了。”

    “冲啊……”韩潜爆喝一声,与身后的九十骑兵呼啸着杀入战团。大晋国两支最精锐的部队在京师脚下展开了一场殊死的搏杀。

    #######

    “精彩,精彩啊!刚才还是苏峻叛军占优,韩潜将军率不足百骑出阵立马扭转颓势,哈哈哈!”站在城门楼上,月下观战的殷浩不时的对眼前的战况品评一二。

    身边的两名校尉回应道:“殷大人说的是,韩潜将军不愧为北伐名将,名不虚传,但如今我军若是从后杀出,更能大破苏峻叛军,大人是不是该下令出击了。”

    殷浩一听,一脸的不悦,拉着脸阴声道:“两位当我殷浩是贪生怕死吗?现在外面两军激战正酣,苏峻叛贼主力还在,我军贸然出击纵使击破叛军,也不一定能生擒苏峻,若让苏峻逃了,庾大人那里我们该如何交代啊!若等叛军主力被灭,不足百人,人困马乏之时,我军赤手上阵也能生擒苏峻。”

    殷浩说完,颇为轻蔑的瞟了身旁的两个校尉一眼。

    两校尉对视一眼,心中暗暗叹息,其中一校尉忍不住问道:“若如殷大人所言,韩将军的两千人马岂不也要损失殆尽,那可是我大晋的精锐之师啊!”

    “精锐之师倒是不假,但他们和苏峻叛军一样都是由北方的流民组成的军队,这些流民虽然悍勇,但是并不可靠,今天效忠朝廷,明天说不定就要反叛,你们难道忘了这几日攻城最为猛烈的就是眼前的这只精锐,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这些都是庾大人的意思,庾大人一心想要遏制流民的力量,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殷浩倒也不再隐瞒。

    两校尉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疑惑道:“叛军万余主力即将抵达京城,失去韩潜将军的人马,我们守城的压力不就大了一分。”

    殷浩微微一笑,不屑道:“两位放心,庾大人正想送这万余叛军一分‘大礼’。只要今晚我们将苏峻的脑袋砍下来,挂在城门上示众,还怕叛军不立刻土崩瓦解。”

    正在殷浩洋洋得意之时,一个传令小兵气喘吁吁奔至,跪下便道:“殷大人,庾大人令你立即率北门守军到东门集合。”

    殷浩听了一怔,忙问道:“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就在刚才,围攻东门的叛将匡孝率叛军意欲增援北门,庾大人亲率三千禁军出城追击,没想到叛军突然转身杀回,我军还未来得及布阵,三千人马已经跑了两千。

    庾大人见剩下的一千人马敌不住叛军的两千人马,便迅速撤回城内,进城之后清点人马只剩五百禁军,南门如出一辙,所剩五百人马已经前往东门与庾大人汇合,现在我城中禁军只剩三千人马,京城已经不可守。”

    殷浩听完惊得张嘴瞠目,定了定神下令道:“全军立即开往东门,要快。”北门的两千禁军随着殷浩的命令灰溜溜的撤往东门。

第二十七章 京城陷落

    京城北门外,一直呆在远处观战的华安,见来时的方向似乎有火光在闪动,他仔细的看了半天,发现是一支举着火把的军队正在向这里赶来。

    “你们看,有一支人马正向这里赶来。”华安伸手指着远处。

    众士兵闻声向远处一看,顿时大惊。

    “好熟悉的阵型,是祖涣将军的兵马,糟糕,我军援军迟迟不见,敌人援军倒是先到了。”一个士兵焦急道。

    “东边和西北边好像也有火光。”华安再次喊道。

    “糟了,一定是东门和石头城的两路叛军杀来了,现在我军被包围了,怎么办。”众士兵顿时面面相觑。

    华安听了也是大惊,明明是我军占优势,怎么现在到处都是叛军,京城的八千禁军难道人间蒸发了。现在叛军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必须通知师傅尽快撤离。

    “驾……”华安夹紧马腹向前方的战场奔驰而去。

    “小兄弟,前方两军正在激战,你不能去。”身后传来了关心的阻止声。

    华安全然不顾,继续策马向前冲去。

    “弟兄们,我们也跟上。驾……”十名奉命保护华安的士兵见华安不顾危险的冲向战场,立即策马追随在身后。

    #######

    京城东门,焦躁不安的庾亮在城门内来回的踱着步子,此刻他的内心是郁闷无比,堂堂三千装备精良的禁军面对两千叛军,还未作战便跑了大半,剩下的在撤退入城时又跑了一半,自己乃是堂堂大晋国的国舅,这些禁军士卒为何就不肯效忠自己呢?

    “大人,北门守军已全部奉命赶到,请大人检阅。”率北门守军一路疾驰而来的殷浩,见了庾亮立即下马,上前说道。

    “殷浩,你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庾亮见殷浩完好无损的带回了两千北门守军不禁连连称赞。

    “大人当下有何打算。”殷浩轻声问道。

    庾亮低头略做沉思,抬头叹息一声,淡淡道:“京城如今是肯定守不住了,苏峻一旦攻破京城,我等性命一定不保,唯一的生路是立即率军撤离京城,可是这样一来皇上和京城的皇亲大臣们一定会落入叛军手中,本官独自逃生,内心何安啊!”

    庾亮说完居然伸手试了试眼角,做出一副伤心落泪的样子。

    “大人对朝廷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如今叛军打出的旗号是‘清君侧’料想他们是不敢对皇上怎么样的。”殷浩故作感动,带着悲壮的哭腔说道:“如今只有大人先脱离虎口,而后召集天下忠君之士讨伐叛贼,才能救出皇上,安定社稷,妄大人先忍一时之痛,尽快撤离京城。”

    “也只能如此了,”庾亮点了点头,面向皇宫的方向跪了下来,口中默念:“皇上,微臣一定会早日率王师回来剿灭叛贼,请皇上忍耐数日。”

    殷浩见庾亮还有心思祷告,急道:“大人,早定去处,北门外的韩将军只怕撑不了多久了,一旦韩潜大军溃败,叛军扑过来,我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庾亮听了一怔,忙爬起来道:“寻阳城的温峤将军与本官交厚,我们立即前往寻阳。”

    “打开城门,大军立即开拔前往寻阳。”殷浩大声下令道。

    三千禁军在庾亮的率领下,放弃京城,连夜狼狈逃往寻阳,只留下一座无人防守的空城。

    #######

    京城北门外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双方将士全都杀红了眼,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暴戾之气。

    “去死。”韩潜爆喝一声,举起手中的大刀,狠狠的向眼前的一名叛军砍去,顿时这名叛军的脑袋被砍了下来,而后反手一刀,又将两个举枪逼近自己的叛军砍翻在地,韩潜就像一头猛虎冲进了羊群,肆意的砍杀周围的叛军士卒。

    “韩潜匹夫,纳命来。”苏峻见韩潜肆意的斩杀自己的部下,不禁大怒,举起手中的大斧策马向韩潜杀来。

    “苏峻小儿,来得正好。”韩潜举刀迎面杀向苏峻。

    “铛……”刀斧相交发出刺耳的撞击声,韩潜抽回大刀,回身再次向苏峻砍来,苏峻也不示弱,举起大斧迎面挡住。

    “苏峻,你败局一定,还不速速下马投降。”韩潜举刀指着苏峻大声斥道。

    “哈哈哈,韩潜,你高兴的太早了,我军援兵已从东、西、西北三面杀来,该投降的人应该是你。”苏峻针锋相对怒目而视。

    “苏峻,莫要嚣张,京城之内,八千禁军正在养精蓄锐,待会从城门杀出,你想投降也没有机会了。”韩潜斥道。

    “哈哈哈,就那些‘公子兵’别说八千纵使有八万之众,我也不惧,让他们平时吓吓京城的老百姓,战时守守城墙还可以,若论野战,我苏峻一千兵马可击破其十万大军。”苏峻说完仰天大笑。

    此时,双方主将都在玩心理战,为的就是鼓舞己方大军的士气,由于战场火光冲天杀声震天,他们根本察觉不到远处正在赶来的大军。

    #########

    “师傅,师傅。”华安策马冲到了韩潜身后不远处。

    一路上并没有叛军向他杀来,倒是有几支零星的箭矢从他的耳边擦过,让他虚惊一场。

    韩潜回头一看,见华安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立马举刀朝苏峻虚砍一刀,而后拨马便回。

    “战场刀剑无眼,谁让你过来的。”韩潜见了华安不由分说的便是一顿训斥。

    华安也无心争辩,他看着周围血腥的战场急忙说道:“师傅,快撤吧!叛军已从三面向这里压来,兵力约有六千,我们的援军却毫无踪影,再不走我军就要全军覆没了。”

    韩潜听了猛的一怔,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定了定神,毅然说道:“不能退,我军奉命征讨苏峻,岂能随意退兵,况且我军一退,苏峻从后面压上,我军有全面溃散的危险,为今之计只有迅速击破苏峻叛军才是上策。”

    “将军,叛军即将合围我军,我军将士士气低落,我们快撤吧!”陈雄策马过来劝道。

    华安也跟着劝道:“师傅,华安在远处看了许久,敌我双方实力相当,我军只是略占优势,如今将士闻知叛军合围,士气低落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击破叛军,还是快撤吧!”

    韩潜眉头紧皱,抬头看向远处的京城北门,叹息一声,下令道:“骑兵断后,步兵立即向北方山中撤退。”

    “步兵立即随韩将军撤往山中,所有骑兵随我断后。”陈雄大声传令道。

    八百步兵闻令跟在韩潜的身后,依次撤离战场,步兵一走骑兵的压力就大了,好在骑兵最后加入战场并且没有遭到叛军的大规模箭雨,激战之中只损失了不足一百,再加上自己的亲兵近百骑,陈雄带着总共五百骑兵全力对抗苏峻压上来的一千叛军。

    待步兵安全撤离,叛军援军中的两路人马已经杀到,陈雄的五百骑兵只剩四百,他带着四百骑兵且战且退。迤逦着向山中撤退。

    #####

    “穷寇莫追,所有人马立即撤回。”苏峻大喝一声,追击的叛军人马立即撤了回来。

    最先赶到增援的叛将匡孝大惑道:“将军,敌军后卫骑兵不足五百,我军此时追击全歼这支骑兵如探囊取物,将军何故撤兵,末将想不通。”

    苏峻冷笑一声,看着不远处的京城,悠然说道:“韩潜是块硬骨头,本将没工夫跟他死磕,前面就是京城,只要我军攻进京城,天下就是本将的囊中之物了,哈哈哈。”

    后一步赶到的祖涣,恭维道:“苏将军高见,攻取京城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况且这蒋山之中,既没粮草也没药材,周围的几个小镇也都在我军掌握之中,敌军进山最多三天必将因饥饿伤痛而死,不用费我军一兵一卒。

    “祖涣贤侄,这些敌军将校可都是你的父亲祖狄将军亲自调教的部下,让他们饿死山中,你不会心疼吗?”苏峻试探道。

    “这都是韩潜不识时务,咎由自取造成的,怪不到我。”祖涣一脸的不屑。

    苏峻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微微侧身对身旁的匡孝道“传令,全军人马立即向京城发起进攻,本将今晚要夜宿龙床,亲自享受一下做皇上的滋味,哈哈哈。”

    苏峻说完,捋了捋下巴的胡须,张狂的大笑起来。

    “全体将士,随本将杀向京城。”匡孝爆喝一声,率领大军向京城北门发起了进攻。

    #######

    “陈雄将军回来了。”

    韩潜闻声急忙起身迎了过去,看着一脸是血的陈雄,忙问道:“怎么样,五百骑兵都回来了吗?叛军有没有追过来。”

    陈雄叹息一声,道:“损失一百多,还好叛军下令不得追击,否则……”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韩潜安慰道。

    “将军,如今我军将士人人带伤,附近的小镇也一定都被叛军控制了,山中无粮无药,我军何去何从,请将军速速定夺。”陈雄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士兵问道。

    韩潜眉头紧锁,一时间他也找不到合适的落脚点。

    一旁的华安却是眼前一亮,“皇家猎场”位置隐蔽,那里药材齐全,可供食用的野味也多,而且还有不少禁军修建的营房可供居住,这时候看守的禁军肯定早跑了,这岂不是个好去处。

    “师傅,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去处,大军或许可以暂时驻扎在那里。”一旁的华安说道。

    “在哪里,”

    “沿着山路一直向前走,翻过远处的一座山头便可看到一座山谷,山谷只有一个出口,出口处有数百禁军的营房可供居住,山谷里面草药、野味应有尽有,可以满足数千士兵的需要。”华安伸手指着远去说道。

    “好,太好了,我们就去那里。”韩潜下令道:“全军立即开拔。”

    四百骑兵,八百步兵闻令迤逦着向目标山谷走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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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朝代汉人只剩下百万, 一个朝代汉人的男人成了11, 一个朝代汉人的江山只能偏安一隅, 一个朝代汉人的命运任由胡人主宰, 天不亡汉 都市青年华安带着汉人的雄心来到了五胡乱华的东晋初年, 坐拥美人,挥斥方遒……晋霸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晋霸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晋霸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