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放在心里
看着金四得意洋洋地走进卫生间的背影,在感到无比恶心的同时,唐思颖总算明白了金四的目的。
今天晚上带她来别墅参观是为了炫耀财富,占有了她的身体再给钱的行为,是为了羞-辱她的自尊。
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尊,而金四却在肆意的践踏唐思颖的自尊,可见他对唐思颖的仇恨有多深。
反过来讲,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原谅唐思颖,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换句话说,唐思颖的这次赎罪的行为再次以失败告终,而唐思颖为此还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总算让金四得到了一次疯狂的发泄。至少会冲淡金四心中的恨意。
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唐思颖无怨无悔地离开了那栋别墅。
不久之后的某一天,尝到甜头的金四再次将唐思颖叫去别墅如法炮制,在疯狂的发泄之后甩出一大叠钞票。
为了冲淡金四内心的怨恨,并最终原谅当初的毁约,唐思颖默默承受着这一切,用女人最原始的温柔去偿还着当年的感情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终究包不住火。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慢慢冲淡一切,没想到这件事情却被唐思颖的父母察觉。
得知实情的父母大怒,扬言如果唐思颖不嫁给金四,就要和她断绝关系。
带着这个念头,唐思颖找到金四,把父母的意思说了出来。
当年金四就是因为得不到唐思颖,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举动,才会被送进少管所。
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金四应该满心欢喜吧。
原以为金四会欢天喜地的答应这门亲事,没想到这个时候的金四终于露出狐狸尾巴。
就在唐思颖说出父母的想法之后,金四爆发出一阵大笑:“现在你父母终于肯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吗?”
笑毕,话锋一转接道:“可惜现在已经太迟了,你父母愿意,我可不愿意。”
“为什么?你当年不是那么想要得到我吗?”唐思颖对此难以理解,不由得反问一句。
“原因很简单,我就是想要你父母后悔,悔不该当初把我们拆散。”金四得意地回道。
金四的表情令唐思颖感到一阵心寒,随即逼问道:“那你现在已经得到我了,而且爸爸妈妈同意了,你为什么还不满足?”
金四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唐思颖,缓缓接道:“你不要抱有什么想法,我并不是真的想得到你,而是想用这种方式去打击你父母,我会不断的玩弄你,但想要我娶你做老婆,这辈子都休想!”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唐思颖绝望地质问道。
“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现在我就怎么对你。”金四恶狠狠地接道:“从那天你毁约没有来,我就发誓,我一定要你们后悔,我要你们为此付出代价。今天我得到你,只是拿回我应得的。”
刹那间,唐思颖有种世界末rì来临的感觉。
金四竟然把心事隐藏得这么深,一直都对当年的毁约怀恨在心。
听到金四如此恶毒的回答,唐思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选择。
不过事已至此,就算做错选择,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唐思颖自认倒霉的同时,也觉得金四的话并非全无道理。
当年是自己毁约害得他xìng情大变,继而犯错进了少管所,现在他用这样的方式得到自己,虽然手段有些残忍,不过也算是讨债。
世界上最难还的就是感情债,而偏偏唐思颖欠金四的就是感情债。
得出这个艰难的想法后,唐思颖努力安慰着自己:就当是偿还多年前的感情债。
只是这样一来却过不了爸爸妈妈的这一关。
爸爸妈妈属于过去的年代,对男女之事看得很重。外面关于女儿的风言风语让老两口很生气,逐下令要唐思颖和金四一定要成为夫妻,这样才好堵住大家的嘴。
拗不过爸爸妈妈的央求,唐思颖始终抱着要和金四结婚的念头,时常在金四的别墅里过夜,希望有一天能够用女人的温柔去软化金四,让他回心转意娶自己为妻,也好了却爸爸妈妈的心愿。
而金四本就是带着报复的心理,自然不肯轻易答应这门亲事,唐思颖越是催促得紧,金四就越是不答应,并从中享受着报复得到的快-感。
听到这里,单思华基本明白了唐思颖和金四之间的关系。
没想到唐思颖的情况这般复杂,之前对她的恨意正在一点点的消散。
单思华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在对唐思颖消除恨意的同时,对金四更加的鄙视。
“情况基本就是这样,你现在该明白我和金四之间的关系了吧。”唐思颖悠悠地补充一句。
“呼”单思华仰首吐出一口烟雾,接着问道:“那你之前为什么说都是为了我好?”
“因为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所以才骗你,希望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情。”唐思颖正sè道。
单思华歪着头望向唐思颖,不解道:“为什么?”
这次唐思颖也没有急于回答,先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答反问:“小华,你知道金四在两龙镇,或者说在古城镇,甚至整个市区,都有些什么朋友吗?”
单思华茫然地摇摇头,这个确实不知。
连游局长都不知情,单思华又怎么会清楚?
而这正是游局长要单思华找唐思颖的关键原因:要想保住高乐高的场子,就必须把金四绳之以法,前提是必须摸清楚金四的后台,否则不仅保不住场子,还有可能把自身都陷进去。
“告诉你吧,金四不仅在古城镇有关系,听说还和市里某个领导关系密切。”唐思颖有些神秘地接道。
“是谁?”单思华脱口问了一句,眼神充满期待。
唐思颖摇摇头苦笑道:“这个我也不清楚,金四为人很jīng明,对这些敏感问题,从来不会吐露半点。”
对于这一点,单思华深有同感。
想当初在鱼塘的时候,金四就曾经这样告诫过自己,像唐思颖这么单纯的女人肯定不会套出什么情况。
“所以当你说是游局长要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你会对付金四。但金四的势力实在太宽,我怕你不是他的对手,才随便敷衍你几句,希望你不要再管这些事,没想到你还和金四卯上了。”
说到这里,唐思颖发出一声长叹:“金四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但听了你说的那个高乐高老板娘的事情也挺伤感,我就想替你去金四那里求求情,希望金四能够放过那个女人,放弃高乐高的场子。”
“这么说你就是这个原因去的金四家?”单思华接着问道:“之前你就是在金四家说这个问题?”
唐思颖没有否认,如实回道:“我刚刚去找金四谈这个问题,结果看到他正在用我的手机通话,又听到他好像在和你说话,便想把手机抢过来,结果掉到地上摔坏了。”
“我怕你会因此产生误会,才急急忙忙跑到外面的公用电话,给你打电话解释。”说到这里,唐思颖长出一口气,基本上把情况都讲得清清楚楚了。
听完唐思颖的解释,单思华亦发出一声长叹,心里五味俱全。
看来自己错怪了唐思颖。
重新点燃一支烟,单思华若有所思地接了一句:“唐副镇长,我刚才也有些言语冒犯,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唐思颖苦笑着摇摇头,叹息道:“说起来我也真是没用,帮不上你的什么忙,愧对游局长对我的信任。”
说到游局长,单思华突然想到两人的关系,随即好奇地追问道:“唐副镇长,我始终闹不明白,你和游局长是什么关系,你可以告诉我一下吗?”
提到这个问题,唐思颖马上露出严肃的神sè,紧张地反问道:“怎么,你和游局长是好朋友,难道他连这个都没有告诉你吗?”
单思华一本正经地摇摇头,表示自己确实不知道。
“如果游局长没有告诉你这些,对不起,那我也不能够告诉你。”唐思颖正sè地回绝了单思华的要求。
不明白为什么一说到这个问题,唐思颖就显得很讳忌,似乎她和游局长之间还有一段比金四更加复杂的关系。
对于这个关系,单思华也不便深究,只好暂时把这个好奇的念头放在心里。
等高乐高的事情处理好以后,得找个机会问问清楚。
虽然单思华也知道执意打探别人的**不好,但却遏制不住好奇的渴望。
“说了这么多,不知道对你有没有什么帮助。”唐思颖回到刚才的话题,又是一番劝慰:“小华,如果说金四肯放弃高乐高的场子,你还会对他伤害你朋友的事情进行追究吗?”
单思华点点头,肯定地应了一句:“童老板不能够白死。”
这句话刚从单思华嘴里说出,唐思颖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钦佩的神sè。
“小华,如果你真的要对付金四,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硬闯他的住处。”唐思颖冷不防冒出这句关心的话语。
..
第二十八章 重新找个男人
“你今天来主要就是给我讲这个?”单思华望着唐思颖满脸的关切之情,淡淡地问道。
唐思颖点点头接道:“虽然金四对我只是抱有玩弄的心态,并没有把我当成他什么人,但他的那些兄弟对我还是不错的。”
说着话锋一转:“听那些兄弟讲,金四准备要动你了。如果你这个时候贸贸然的去找他,正好中了他的圈套,到时候就算给你定个私闯民宅,你也会惹上麻烦。”
听到唐思颖充满关切的话语,单思华暗自好笑:还说什么准备动手,这个金四已经动手了。
虽然唐思颖的嘱托有些放马后炮,但单思华仍然心存感激,这说明唐思颖是真的为了自己好。
“你放心,我不会去硬闯的。刚才是因为对你产生误会,才想着要去金四那边找你们算账。现在听了你的解释,明白了是这么一个情况,我会重新想办法的。”
唐思颖望了眼单思华圆圆的大脸,小心翼翼地接了一句:“我倒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
单思华点点头,饶有兴致地望着唐思颖说道:“说来听听。”
“金四曾经提到过准备请你过去帮他,你不如假意过去帮助他,趁机收集他的犯罪证据,这样不正好可以替童老板报仇。”
唐思颖的提议确实有几分道理,可惜提得太晚了。
单思华苦笑着回道:“没用的,我已经拒绝了他,而且他已经找人下手,还动了高乐高的场子。”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唐思颖不解地反问一句。
像金四这般jīng明的xìng格,唐思颖不清楚这些事情也很正常。
“就在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单思华淡淡地吐出烟圈,缓缓接道:“我之前就是去找他理论,要他给童老板的死一个说法,结果我们俩谈得不欢而散。”
“待我刚刚出来不远,他就指使几个混蛋来袭击,被我打跑。”
“等我回到高乐高俱乐部,又发现那边也刚刚被人用石头和砖快砸了场子。”
听到这些情况,唐思颖的脸上很难看,嘴里嘟哝着:“金四这个混蛋尽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唐副镇长,我还有一个疑问,你和金四的关系也不算疏远,难道关于童老板的死,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唐思颖随口接道:“金四为人yīn险狡诈,怎么可能将这些情况透露出来?”
扔掉手里的烟头,单思华再次点燃一支烟,接道:“你刚才不是说金四的那些兄弟对你不错吗,你可以问问他的那些兄弟。”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唐思颖面露喜sè道:“我可以对那些兄弟旁敲侧击的打听,说不定还真的能够打听出童老板被打死的一些内幕。”
说着,唐思颖望着单思华圆圆的大脸,接了一句:“小华,如果你真的想弄清楚童老板的情况,我们也可以从金四的兄弟那里打开缺口。”
“你的意思是,要我和金四的兄弟拉近关系,然后找出金四的犯罪证据?”单思华猜测道。
唐思颖用力地点点头:“金四的势力深不可测,要想真正把他搞垮,就必须要掌握他的犯罪证据。只有这样才能够彻底的解决高乐高的事情。”
这也不失为一个妙策。在无法对金四硬碰硬的情况下,只能从其身边的人下手。
回想那年对付李老板的时候,就是先从李老板身边最得意的兄弟曾医生下手,最后又不远万里跟随李老板去缅甸收集其犯罪证据,并最终将李老板绳之以法。
见单思华有些心动,唐思颖进一步说道:“金四的手下有个比较厉害的兄弟,叫小米二,和你差不多年纪,你们应该谈得来的。”
“小米二?”单思华若有所思地反问道:“他是不是姓米?”
唐思颖点点头,接道:“他姓米,排行老二,因为个子比较矮小,大家便送了他一个绰号叫小米二。”
米姓在国内还比较罕见,这个姓让单思华突然之间就想到那趟充满惊险的缅甸之行,米猜和米兰这对父女的面容马上就浮现在眼前。
记得当初是为了收集李老板的犯罪证据,才跑到缅甸遇到这对父女,而今又是为了收集金四的犯罪证据,要和小米二结识。
不同两个国度的人居然是同一个姓,世界的事情真的就有这么巧?
不知是因为可以顺藤摸瓜查出金四的关系网,继而收集到金四的犯罪证据,让单思华动了心,还是因为小米二和米猜父女同姓,让单思华顿时生出许多感慨,单思华突然对这个还未谋面的小米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我们要怎么去认识这个小米二?”单思华兴趣盎然地接问一句,满脸期待。
这个问题让唐思颖陷入思索,低着头喃喃自语:“对啊,要怎么才能够让你和小米二搭上关系呢?”
单思华耐心地等待着唐思颖给出一个方法,点燃了第四支香烟。
烟雾缭绕的包厢中充满尼古丁的味道,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许久,唐思颖抬起头,低叹道:“这样吧,等我找到适当机会,想到办法的时候,我再电话通知你。”
唐思颖的回答令单思华有些失望,如果这样等待,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过唐思颖有这份心,也算竭尽全力,没有必要逼得太紧,应该随其自然。
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单思华换了个话题道:“唐副镇长,其实我们认识也就才几个小时,仅仅见过两次面,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身世都告诉得这么详细?”
“因为你是游局长介绍来的人。”唐思颖不假思索地接道:“至于我和游局长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就去问游局长吧,他不说你也不要问我。”
从这句话中可以听出另外一种无奈,单思华不想让唐思颖太过难堪,更不忍心去逼问唐思颖。
在单思华的眼中,唐思颖也很可怜,原本美好的人生却摊上一个可恶的金四。
谈话其实已经可以告一个段落,唐思颖也已经解释清楚了所有的疑问,可单思华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结束今天的谈话。
原本以为唐思颖是在欺骗自己,没想到唐思颖却在变相地帮助自己,单思华多少有些觉得内疚。
就在第四支香烟燃到尽头的时候,单思华终于鼓起勇气,准备用道歉来结束这次谈话。
本来单思华是准备说几句对不起之类的抱歉话,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询问:“唐副镇长,这么多年你就没有考虑过重新找个男人结婚,好好过rì子?”
面对单思华关切的询问,唐思颖苦笑着回道:“这些事情说来话长,而且也不是我们今天该要讨论的话题。”
唐思颖的回答令单思华猛然醒悟:怎么一不小心就触到别人的**?
当即连声表示歉意,却被唐思颖轻描淡写地回道:“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其实也是关心我。”
临分别的时候,唐思颖特别关照,要单思华小心应对,说金四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唐思颖走后,单思华没有急于离开,继续呆在两河口饭店的小包厢里。
点燃第五支香烟,单思华陷入了沉思。
从唐思颖的身上,他看到了游丽的影子。
这些年,游丽何尝不是忍辱负重,默默承受着小白的百般折磨,和唐思颖没有什么区别。
造成游丽这些创伤的原因,就是那个疯狂的夜晚,单思华永远都无法从记忆中抹杀的夜晚。
唐思颖仅仅因为毁约,就甘愿接受金四的这种折磨,而以此来安慰金四,求得金四的原谅。
而单思华对游丽的伤害,远远大于唐思颖对金四的伤害,可时至今rì,单思华却还没有真真正正地为游丽做出什么赎罪的事情。
想到此,单思华只觉一股热气直冲脑门,更加坚定要让游丽摆脱目前的困境。
就算游丽最终都无法原谅自己,最起码也不能够让游丽一辈子生活在小白的yīn影中。
单思华突然想给王美玲打个电话,问问她是否已经说服游丽和白志超离婚。
上次弄断白志超一根手指后,白志超已经被吓破了胆,偏偏却又让游丽动了恻隐之心,这才让王美玲去说服她。
只要游丽提出离婚,白志超现在是百分之百的愿意。
刚刚拿出电话,还没有来得及按号码,话筒里突然响起黄家驹略带沧桑的歌声。
“前面是哪方,谁伴我闯荡,沿路没有指引,若我走上又是窄巷……”
这是黄家驹生前比较经典的一首歌曲,亦是单思华最喜欢的歌曲,所以单思华把这首歌设定为来电铃声。
电话是小雀打来的。
他在电话中说,刚刚从协助调查那边回来,情况似乎有些不妙,要单思华赶紧回去商量对策。
单思华询问具体是什么原因,小雀却说电话里说不清楚,只等单思华过去再商量。
虽然小雀说得含含糊糊,但单思华多少已经猜到小雀的担忧,这可能和金四的复杂背景有关。
按捺住焦急的心情,单思华火速赶回高乐高俱乐部,见到小雀等人正焦急等候在大厅,劈头便问了句:“到底是什么情况?”
..
第二十九章 这个办法不错
看到单思华回来,大家都暗自松了口气,纷纷围上来问长问短。
小雀打断众人的询问,回答了单思华的问题:“我去协助调查的时候,说了童老板被害的经过,他们说现在好不能公开结果,要我耐心等待。”
“在询问了被打砸的情况后,有个人对我说,童老板生前还欠了别人巨额债务,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高乐高才被打砸,并暗示我把童老板所欠的债务还清。”
“这么说,金四是在里面有人,想通过这些软硬兼施的手段,逼我们就范,把高乐高的场子拱手相让出去?”童嫂忧心忡忡地接了一句。
“应该是这样,金四一方面明着叫手下的人来打砸场子,一方面又让上面的人给我们施加压力,让我们两头为难,这一招确实毒辣。”顾城冷静地做出总结。
耗子一步走到面前,大声说道:“这个金四太可恶了,不仅逼死童老板,还想逼我们让出高乐高的场子,我看不如和华哥一起直接去找他麻烦,凭华哥的身手,保证把他的那些兄弟打得落花流水,让他们不敢再来砸高乐高的场子。”
“这样正好就中了金四的诡计,他等的就是这种结果。不行,我们不能够硬来。”小雀接了一句。
耗子不服气地反问一句:“为什么?难道我们就一直这样忍气吞声,任由金四乱来?”
“当然不能任其胡来,但也不能够乱。”小雀解释道:“不要忘了,童老板还留有借据在金四手里,道理上我们说不过去。”
“可童老板是被他逼死的,凭什么还要来夺场子?”耗子还是不服气,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小雀苦笑着回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童老板是金四弄死的?”
耗子一时语塞,确实,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童老板是金四派人来害死的。
听到小雀和耗子的讨论,童嫂突然爆发出一阵嚎啕大哭:“童老板,你个不该死的,你为什么要留字据在别人手上,死了还要留把柄给别人,你让我怎么保得住这养老的资本,要是场子被金四收去,我下半辈子怎么过?”
小雀见状,赶紧扶住童嫂的肩膀,极力安慰。
顾城走过去数落耗子:“你们不要再争这些,看看童嫂都被你们吵得不行。”
顾城的话正好触到童嫂的痛楚,令她有些失控,泪如雨下。
童嫂嘤嘤的哭泣让单思华有些心烦意乱,他吩咐耗子先扶童嫂去里间休息,留下顾城和小雀在大厅,共同商讨下一步的打算。
待耗子和童嫂离开,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不少,除了门口偶尔传来工人修补大门的声音外,几乎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单思华并没有急于开口,先是抽出三支香烟分发给顾城和小雀。
点燃香烟,狠狠地吞下一大口夹杂着尼古丁的烟雾,单思华闭上眼睛,开始整理杂乱的思绪。
眼下就最重要的就是找出金四的犯罪证据,将其绳之以法,才能够确保童嫂的高乐高不被金四夺走。
可金四究竟有什么后台,到现在还不得而知。
正如唐思颖所讲的那样,冒冒失失去找金四理论,只会落下一个私闯民宅的罪名,得不偿失。
而自己已经答应了童嫂,要想办法保住高乐高的场子不落到金四手中。
要想保住高乐高的场子,就要想办法搞垮金四,让他不得翻身。
可金四偏偏是一个难以对付的人,这让单思华感到万分棘手。
思前想后,似乎除了唐思颖提供的那个方法,还真就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单思华决定,就按照唐思颖所说,利用金四身边的人下手,去找那个叫小米二的人,伺机从这个人身上搜集到金四的犯罪证据。
小米二到底是何许人也?
闭着眼睛,单思华努力回忆着唐思颖所提供的,关于小米二的一些情况,飞快地思索对策。
小雀和顾城亦陪着愁闷烟,大厅里陷入一片沉寂。
一支香烟快抽完的时候,顾城终于忍不住提问道:“华哥,你去见了那个唐副镇长有什么收获吗?”
“有一点,她告诉我说金四的后台相当复杂,要我们小心应对,怕一个不小心就会着了金四的道。”单思华瞠开眼,低叹道:“我正在思考对付金四的办法。”
小雀紧接一句:“那我们还有没有办法对付金四?”
单思华狠狠掐熄烟头,接道:“办法我已经想好,就从金四身边的人去打开突破口。”
说着,单思华重新点燃一支香烟,缓缓接道:“唐副镇长和游叔是好朋友,她告诉我说,要想对付金四,就必须要挖出金四的后台,只有这样才能够彻底把金四搞垮,才能够安安心心地保住高乐高的场子。”
“金四为人yīn险,要想搞垮他必须要收集他的犯罪证据?”小雀试探xìng地猜测了一句。
“呼”单思华用力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不仅是收集他的犯罪证据,还要挖出他的后台,这样才可能把他彻底打垮。”
顾城插了一句:“华哥,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忙和金四做面对面的较量,先去挖金四的关系网?”
“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真正打垮金四,保住高乐高的场子。”单思华目光坚定地应道。
小雀抢问一句:“但我们怎么去挖金四的关系网?”
“呼”单思华吐出第二口浓烈的烟雾,冷静地回道:“我们可以从金四身边的人着手。”
此语一出,顾城猛地一拍大腿:“这个主意好,我刚刚想到这一点,华哥已经说出来了。”
小雀和单思华相视一笑,都对顾城的直率表示理解。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顾城注意到两人的表情变化,赶紧补充一句。
“唐副镇长给我提供了一个人,叫小米二的,说是金四身边的好兄弟,我们可以从这个人身上下手。”单思华接道。
小雀随即自告奋勇:“这个任务交给我去,保证把金四的底细摸个一清二楚。”
单思华淡笑着摇摇头:“你留在这里照顾童嫂,看管好场子。”
“那你准备亲自去吗?”顾城接了一句。
单思华又淡笑着摇摇头:“金四的人基本上都认识我,如果我去,只怕还没有和小米二成为朋友,金四早都把高乐高的场子夺过去了。”
“那到底该怎么办?”小雀着急地追问一句,同时和顾城交换了一下眼sè。
看到两人焦急的表情,单思华收起淡笑接道:“小雀在两龙镇的时间长,大家都知道是负责看高乐高场子的,所以小雀去了没有用。我和金四的人已经打了几次交道,他们几乎都认识,所以我也不能够去。”
说着话锋一转,对顾城接道:“这件事情,只有顾城去才最适合。”
听到单思华的解释,小雀和顾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不由得暗暗佩服单思华的冷静和镇定。
“还有一点,顾城可以找一下你姑姑,问问情况,说不定也可以找到有关金四的情况。”单思华提醒了一句。
顾城的姑姑,就是高乐高俱乐部的前任老板肖二姐。
当年肖二姐在两龙镇开设了这家大地ok厅,在官场上也应该认识不少的人。
况且那次单思华砍伤顾城出逃,肖二姐还指使打手去市区火车站追杀单思华,说明肖二姐在社会上也认识不少的人。
单思华的提议让顾城再次拍了下大腿,高叫一声:“对,我咋没有想到去找二姑姑,她说不定还真知道金四的有关情况。”
看到高乐高的场子有望能够保住,小雀面露喜sè,不禁连声叫好,和顾城激烈地谈论着。
“先不要急着高兴,事情还没有开始呢。”单思华打断小雀和顾城兴奋的讨论,“等我们把金四搞垮以后再说不迟。”
“嗯”小雀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忙不迭地点头:“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我们都听你安排。”
见小雀和顾城停止讨论,单思华满意地点点头,补充道:“接下来小雀和耗子只管看好高乐高场子,照顾童嫂的情绪。”
然后对顾城接道:“你先找你二姑姑侧面打听金四的情况,再去和小米二接近,这样也不会显得突然。”
顾城点点头,分析道:“把金四的情况了解清楚,等和小米二见面也不会无话可说。”
“对,你就说很崇拜金四,想跟着金四混,要小米二给你引荐。”单思华接着说道:“这样也有借口和小米二接近,不会让人怀疑。”
小雀由衷地感叹道:“华哥,你这个办法不错,这样我们绝对可以把金四搞垮。”
单思华淡笑着摇摇头:“这个办法是唐副镇长先想出来的,我只是延伸了一下。”
顾城挥手示意小雀不用说这些,转而问道:“认识小米二以后呢?”
单思华若有所思地望着顾城,缓缓接道:“认识小米二以后,你可以和他成为好朋友,从他口中套出金四的后台信息。”
..
第三十章 今天晚上
说到这里,单思华拍了一下顾城的肩膀,接道:“城哥,能不能保住高乐高的场子,搞垮金四这件事情就全靠你了。”
顾城用力点点头:“华哥,我们都是好兄弟,不要整那些客气的话。总之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金四的底细。”
“嗯,要快一点,赶在金四再次出手之前。”单思华接了一句:“金四这个人比较狡诈,时间长了容易露出马脚,对我们不利。”
听到单思华说要赶在金四出手之前,小雀似有所悟地急道:“华哥,我看我们可能来不及。”
“怎么了?”单思华和顾城面面相窥,不约而同地望向小雀。
“你们忘记了吗?金四那帮人说过三天以后还会来sāo场子,到时候就要收回高乐高的经营权。”小雀提醒了一句。
“也就是后天,金四的手下会到高乐高来sāo场子。”顾城接了一句:“华哥,看样子我们确实来不及。”
小雀急道:“实在不行,我们就和他硬拼,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大家都得不到高乐高的场子。”
单思华镇定地接道:“不用,我们还是按照计划进行。”
说着,单思华做了一个斩杀的手势,恶狠狠地补了一句:“如果金四的人敢乱来,我一定不会让他们轻轻松松就走得掉。”
“那这样不是等于和他们硬拼?”小雀担忧道:“金四那些人有童老板的借据在手里,嚣张得不得了。”
“放心,到时候我来应付。”单思华接道:“顾城就按照我们刚才商量的去干,其他的事不用管。”
有了单思华在这里,小雀当然会放心,便没有再提出异议。
三人这番激烈的讨论总算划上圆满的句号,外面也是rì暮时分。
结束谈话,顾城便离开高乐高,找肖二姐了解金四的情况,连晚饭都顾不上在一起吃。
作为报恩,童嫂请大家去两龙镇豪华的酒店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晚饭后,童嫂提出要和单思华单独谈谈。
原本单思华牵挂着游丽的最新情况,打算赶回古城镇去找王美玲。但又拗不过童嫂的盛情,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童嫂把谈话的地点选在酒店的一间客房里,多少有点出乎意料。
今天晚上的童嫂穿一套冬裙,头发随意盘在头上挽了个发鬓,看上去有种成熟女人的味道。
一改连rì来的悲戚表情,童嫂笑容满面地热情招呼,和之前的一本正经简直判若两人。
单思华并不想在童嫂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开门见山地说道:“童嫂,如果你想说那些客气的话就免了,还是等我们搞定了金四以后再说吧。”
“小华,我今天晚上不是和你说那些。”童嫂笑吟吟地答道:“我是希望你留下来好好休息。”
听着这模棱两可的话语,单思华意识到童嫂的情绪有些异常,当即回绝道:“不了,我还得赶回古城镇去,有要紧的事需要办理。”
“那也不急,两龙镇到古城镇也就10分钟的路程,晚些时候再回去也不迟。”童嫂说着,走近单思华身边,紧挨着身侧坐下。
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单思华下意识地打量了童嫂的脸,发现今天晚上的童嫂经过了jīng心的化妆,似乎带着某种目的xìng。
“童嫂,你还有什么事吗?”单思华直言问道,不自觉地将身子往旁边移动了一下。
察觉到这个动作的童嫂不禁莞尔一笑:“小华,不要口口声声喊童嫂,把我喊得这么老,我是80年生的,充其量也就算是你姐。”
单思华“霍”地站起身,略为不安地接道:“童嫂,这些问题无关紧要,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我想先回去了。”
说完,单思华转身便往外走。
从童嫂的穿着和jīng心打扮的容颜,以及刚才所说的话语,单思华已经猜到童嫂接下来会做出什么。
果然,童嫂突然冲过来,从背后一把抱住单思华的腰,柔软的胸口紧紧贴在单思华的后背,喃喃自语:“你不要走。”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加上这个热烈的拥抱,已经表达了童嫂想要单思华留下的目的。
尽管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但当童嫂的身体真正紧贴过来的时候,单思华还是有些震惊。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童嫂竟然真的有这样的想法。
“童嫂,请你放手。”单思华急切地回应一句,下意识的去掰开童嫂环抱住自己的双手,想和童嫂的身体放开。
凭心而论,童嫂的身上散发出的成熟女人味令人yù罢不能,感受着童嫂柔软的环抱,也让单思华浑身充满渴望,单思华真想回童嫂一个更热烈的拥抱。
但单思华想到更多的是童嫂悲戚的身世,想到高乐高目前的困境。
自己是来帮助童嫂保护高乐高场子,如果就这样,岂不成了乘人之危的混蛋。
不行,绝对不能这么做!
有了这样的想法,单思华拼命遏制着内心的渴望,想要把童嫂的手掰开。
“不,我不放手。”童嫂固执地低声呢聍,暖暖的气息吐在单思华的耳际,双手更加用力。
这句话彻底表明了童嫂的意图,同时也令单思华更加心慌意乱。
“童嫂,你先放开好吗?”被童嫂这样环抱住,令单思华在渴望中有些尴尬:“我真的还有其他事需要处理。”
此刻的单思华只想以最快的方式离开这个房间,如果继续留下,接下来童嫂可能就会说出更加露骨的话语,那是单思华最最不愿意面对的。
虽然童嫂整个人身上都流露出女人的成熟美,看上去也会让人怦然心动,但单思华不想这样做。
要知道童老板的死还没有得到解决,尸骨未寒,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和他的女人有染?
况且自己是来帮助童嫂解决童老板的债务纠纷,保住高乐高的场子不被金四夺去,在这个节骨眼上和童嫂发生关系,怎么说也有点趁人之危的味道。
感觉到单思华语气的坚决,童嫂不由得放开双手,不解地问道:“小华,你怎么了?”
“童嫂,对不起,可能你看错了,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单思华不知该怎么回答,随口说道。
说完,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
童嫂似乎没有听清楚单思华的回答,继续发出质问:“小华,是不是我比你大,嫌我不够好?”
童嫂的眼里充满了哀怨,那种作为女人被男人拒绝的哀怨。
要知道,童嫂为了今天晚上的安排,已经是鼓足勇气,被单思华这么不冷不热的拒绝,心里也不是滋味。
“不是,你确实看起来一点都不老……”单思华嗫嗫着找不到回答的语言,突然之间像一个做错事的三岁小孩。
“那是嫌我身子脏,嫌我是风尘女子,配不上和你做朋友?”童嫂连声质问,势要问出个所以然。
看样子不说清楚,肯定会让童嫂难过。
“呼”单思华仰首吐出一口长气,重新坐回床边,点燃一支烟,狠狠抽了起来。
童嫂满脸迷惑地站在门口,眼神中充满了哀怨。
房间里变得异常的沉闷,夹杂着尼古丁的烟雾飘绕在半空中,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香烟抽到一半的时候,单思华终于找到了打破沉默的话语:“童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觉得我们素未平生,你还这样设身处地的帮助我,实在没有什么好报答,只能这样做,我才会觉得心安。”童嫂如实地坦言,直勾勾地盯着单思华圆圆的大脸。
“可我上次已经说过了,我这样帮助你并不是要图什么,只是觉得金四这个人太可恶,才决心要帮你保住高乐高的场子。”
“就是因为你这样,我才觉得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童嫂说着走进一步,接着刚才的话题道:“小华,虽然我是一个风尘中的女子,但我的心灵是干净的,我可以发誓,我不会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童嫂的回答令单思华哭笑不得:“童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来也没有觉得混风尘的女人有什么不干净的,因为大家都是为了生活。”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敢接受我对你的爱?”童嫂大胆地问了句,逼视着单思华的表情。
“童嫂,可能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伟大,也不敢说对你没有丁点的感觉。但今天晚上我绝对做不到,请你理解我的感受。”单思华诚恳地接了一句。
童嫂闻言木讷地点点头,似懂非懂地接道:“小华,可是这样我始终觉得对你亏欠。”
“你放心,高乐高的场子肯定能够保住,你也不要对我存有什么亏欠感。”单思华说着站起身:“好吧,我得回去了。”
单思华充满正义的话语令童嫂的心灵再次泛起涟漪,这真的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不行,今天晚上一定要把自己最温柔的给他!
眼看单思华就要开门出去,童嫂突然大喊一声:“不要走。”
随着这声喊,童嫂再度扑上前去,第二次将单思华紧紧抱住,心下暗道:今天晚上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个男人走掉!
第三十一章 直系亲属
夜,冰凌彻骨。寒风在这个隆冬的季末肆意呼啸,好象一只被棍棒追赶的落水狗,哀号着仓皇乱窜。
一轮明月孤零零地映照着灯杆山上庞大的监狱建筑群体。清瘦的月光越过高墙,穿过电网,透过铁窗,投shè入这间不大的牢房。
朦胧中,依稀可见有个黑影端坐在大铺一侧,久久未有动静,仿佛是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四年”,黑影喃喃自语,“老之终于熬出头,明天总算可以离开这里了。玛丽隔壁!”
随着一声沉重的叹息,黑影机械地扭了扭僵硬的脖子,习惯地眺望向铁窗外的高墙电网。一张狭长的马脸立时在朦胧的光线里浮现,浓眉下斗大的双眼凶光闪烁,鹰勾鼻,阔嘴巴,在月sè中更显面目狰狞。
“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熬了四年,”又一声叹息在朦胧中响起,黑影甩了甩椭圆的光头,缓缓回首扫视着小小的牢房,大铺上,同室的服刑人员蜷缩在厚实的棉被中睡得正香。
想到明rì就可重获zì yóu之身,黑影无论如何也无法安然入睡。此刻,他的眼前不断跳跃着那张熟悉的中年男人的脸。同时,酝酿了三年多的复仇计划正充斥在他脑海。他为自己能够设计出这个恶毒的计划而兴奋不己,狭长的马脸滑过一丝狞笑。
这个复仇计划很简单,就是把中年男人的女儿引诱到卡拉ok厅去做坐台的小姐,一方面打击了中年男人的尊严,让他在人前抬不起头,另一方面自己也可以从中获利,甚至还可以随时随地玩弄他女儿于股掌之间,真所谓一举三得,财sè兼收。
“单有成,你玛丽隔壁,单有成,你个老不死的,”黑影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咒骂着中年男人的名字,四年前那一幕往事历历在目,“当初你要是放我一马,老子又咋会在这儿渡过这难熬的四年?”
是的,假如当时单有成抓住他的时候能网开一面,他又何至于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四年来,他无时不刻都在算计着要如何去报复单有成,才能弥补自己这四年来所受的牢狱之苦。
“哼,树怕剥皮,人怕伤心!”黑影咬牙切齿地轻哼道,“单有成,你个老东西,不要怪我顾城做得太绝!”
昏暗的牢房依旧一片沉寂,东方的天边隐隐显现出一丝鱼肚白……
第三十二章 夜幕下的交谈
由于牵挂着爸爸的伤情安危,单思华动作非常迅猛,跑起来的速度也很快,但他自己不知道。
刚刚跑上二楼,差点和迎面下楼的一个女孩子撞了个满怀。
“呀”女孩子发出一声尖叫,在寂静的楼道里份外刺耳。
奔跑的惯xìng扇出一股疾风,将女孩子手上拿着的几张扇落在楼梯上。
单思华忙不迭地捡起地上的纸张,随口说了句:“对不起,没有吓着你吧。”
“是你!”女孩子发出又一声惊呼,比刚才的声音还要高亢。
正在捡纸张的单思华不由得抬头一看,发现这个险些被自己撞倒的女孩子,居然是王美玲。
“是你?”单思华也是满脸诧异,暂时忘记了爸爸的伤情,接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吓落纸张的女孩正是王美玲,她没有急于回答单思华的问题,而是看了看单思华的脸sè,反问道:“华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王美玲的提问把单思华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他木然地回道:“我本来在两龙镇,有个女的打电话来说爸爸出事了,要我马上到市第一人民医院,我就赶过来了。”
“你爸爸?”王美玲吃惊的表情不亚于听到火星撞地球,当即紧张地追问道:“受的什么伤?现在哪里?严重吗?”
“来的时候太心急,忘记询问详细的情况。”单思华苦着脸回道:“只听说是被什么坠物砸伤,在急诊室的抢救病房。”
“我知道在哪里,跟我来。”王美玲自告奋勇地带着单思华穿过二楼狭长的过道,往最里边的病房疾走。
王美玲怎么会熟悉医院位置的分布,莫非是到这里来上班了?
看着王美玲手里的纸张,单思华这样猜测着,不过此刻关心着爸爸的伤情,单思华暂时不想多问。
两人径直走到急诊抢救室门口,却发现黑灯瞎火的不见人影,根本就不像是在抢救病人的样子。
“你是不是听清楚了,说你爸爸在抢救?”王美玲怀疑地问了一句。
难道真是有人搞恶作剧,故意打电话sāo扰?
单思华首先想到金四,会不会是金四指使一个女的打电话?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话筒里那个女人的声音非常专业,不像是临时编造谎言。
见单思华满脸疑惑,王美玲提醒道:“把你手机翻出来,看看通话记录,照着这个电话打过去,不就可以确定了吗?”
对,自己怎么没有想到。
对王美玲投了一个赞许的目光,单思华赶紧翻出那个号码,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通了,但许久都没有人接。
“算了,找个医生问问看。”单思华心烦意乱地收起手机,放眼四顾,楼道里不见医生的身影。
王美玲眼尖,发现在楼道zhōng yāng的护士站还有一个值班护士,赶紧走过去,说明来意。
听了王美玲的询问,女护士回应道:“之前确实是送来了一个被砸伤的病人,但抢救已经结束了。”
“病人情况怎么样?”听说抢救已经结束,单思华不觉有些慌乱,忧心忡忡地问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你们到对面的住院部去问问看,病人应该送去那边了。”女护士细心地解释道。
得知病人被送去病房,单思华略感心安。
不管这个病人是不是爸爸,既然已经送到病房,就说明脱离了生命危险,否则抢救工作不会结束。
王美玲向女护士道声谢,带着单思华急匆匆地赶往住院部。
穿行在狭长的通道,单思华忍不住问了一句:“王美玲,你怎么对医院这样熟悉?”
王美玲的脸上滑过一丝无奈,苦笑一声回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们先看看你爸爸的情况,回头我再好好告诉你。”
说着话,两人已经走到住院部的楼下。
尽管单思华对王美玲充满疑问,但也只能暂时忍着。
很快,两人在住院部见到了单思华的爸爸,躺在病床上依旧昏迷不醒。
强忍住心痛,单思华找到值班医生,进而得知了具体情况。
“病人是从古城镇医院直接转院来的,到我们这边的时候已经是深度昏迷。我们已经给病人处理了伤口,暂时保住了病人,生命体征也趋于平稳。”
给单思华两人介绍的是一名女医生,四十多岁,看上去经验很丰富的那种。
“医生你好,我爸爸的病情是怎么造成的?”单思华迫切想要了解原因,随口问道。
“根据古城镇那边给的病例介绍,病人是被空中坠物砸倒受伤,情况并不容乐观。”女医生说着望了眼单思华,接道:“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着,女医生找出一份病危通知书,让单思华在上面签了名字。
“现在病人还处在昏迷状态,你们不用打扰。有什么问题明天早上再说。”女医生收起简历,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那我爸爸究竟是怎么受的伤?”单思华看着昏迷不醒的爸爸,心如刀割般难受,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女医生低叹一声道:“我也是值班医生,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而且病历上写得很明白,病人送来的时候就是深度昏迷,所以这个问题无可奉告。”
看着单思华和王美玲失望转身准备离开,女医生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们想知道具体原因,就只能等病人苏醒,或者去前面转过来的古城镇中心医院了解情况。”
道别好心的女医生,单思华垂头丧气地走出住院部,来到门前空旷的绿化带,单思华发出了一声长叹。
“华哥,你爸爸不是在家里面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被砸伤,送到市区来了?”紧随其后的王美玲提出疑问。
单思华摇摇头,点燃一支香烟,无力地坐在草地上,仰望着夜空的几点星光,叹道:“我也觉得奇怪,看样子只能希望爸爸快点醒来,才知道具体的情况。”
“可是,如果……”王美玲yù言又止,挨着单思华的身边坐下,将几张纸塞进自己的怀里。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爸爸醒不来怎么办?”单思华缓缓接了一句,王美玲当即回应:“华哥,对不起,我没有诅咒你爸爸的意思,我是说万一出现这种情况怎么办。”
单思华冷静地点点头:“我知道,万一发生这种情况,那就马上赶回古城镇了解情况。”
说着,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单思华缓缓吐出一口浓烟,“但愿爸爸明天一早能够醒来。”
王美玲亦跟着发出一声叹息:“但愿如此,希望单伯伯能够早点醒来。”
“如果醒不了,我要马上赶回古城镇去看看。”单思华说到古城镇,眼前突然浮现出游丽美丽的瓜子脸。当即又问:“对了,游丽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就上次说了以后,游丽一直都躲着不肯见面,就像当初我和小白在一起的时候一样,只不过现在比以前还要糟糕,她竟然鼓励我和小白在一起。”王美玲解释道:“她还说了,以后只要是和你沾上关系的,她都不会理睬。”
顿了顿,王美玲又道:“华哥,我想在这里多一句嘴,不知道你会不会骂我。”
“你说吧。”单思华平静地回应了一句。
王美玲清了清嗓子,慎重地说道:“华哥,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苦苦追求游丽,既然她已经原谅你,既然她愿意和小白在一起,为什么你还要这么辛苦去追求她?”
“她不愿意和小白在一起,她这样做是在赌气。”单思华苦笑着接道:“没有人比我更懂游丽。”
一边回答,耳畔回想起游局长说过的那句话:“那是游丽说的气话,我的女儿我最了解,她怎么可能甘愿和小白那种混蛋过一辈子?”
的确,这句话单思华也能够猜到,游丽绝对不可能甘愿和白志超过一辈子。
转念想到游局长的另外一句话“小华,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我相信游丽嫁给你会过得幸福,起码比和现在的小白在一起幸福十倍。”
游局长都肯定了的自然不会错,要想娶得游丽为妻,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现在看来,只需在白志超身上施加压力,就可以达到他离开游丽的目的,那么很快游丽便可以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想到不久的将来,可以用全副身心的爱去呵护游丽,给游丽一辈子的幸福,单思华不禁充满向往。
正当单思华沉浸在无限遐想之际,王美玲将身子靠了过来,轻轻说道:“华哥,你还在为你爸爸的伤情担心吗?”
王美玲的这个动作让单思华想起那天晚上疯狂的一幕,当时自己因为洗澡没有换的衣裤,最后竟然和王美玲共赴**。
此刻王美玲靠近了身子,单思华突然对那天晚上的冲动产生了懊悔。
不行,绝对不能让王美玲再对自己动情,从现在开始要保持距离,否则以后会愈发不可收拾。
拿定主意,单思华故意转移话题道:“我不是叫你监视小白和游丽的动静吗?你为什么跑到市区来,在医院做什么?”
..
第三十三章 给我一支烟
正处在憧憬中的王美玲冷不防听到这个问题,不由得一怔。
朦朦胧胧的夜sè中,隐约可见王美玲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靠近的身体也停止了动作。
记得当时王美玲手拿几张纸,急着要下楼的样子,好像对这里比较熟,似乎在这里上班。
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感觉,单思华才大胆地提出疑问,并趁机转移了话题,将王美玲的情绪不自觉地引到刚才的事情上。
见王美玲若有所思,yù言又止,单思华仔细回想了一遍在楼道口险些撞上王美玲的情形,接问了一句:“王美玲,你真的在这里上班?”
王美玲先是暗吃一惊,随即又恢复常态,镇定地摇摇头:“不是。”
“那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单思华接着问道:“还有你那么急匆匆的下楼?”
问话的同时,单思华下意识地望了望王美玲怀中的几张纸。
“这个是账单……”王美玲吞吞吐吐地回了一句,显得有些心虚的样子。
单思华接二连三的提问让王美玲措不及防,不经意地暴露出重重疑点。
什么账单要半夜在医院里拿,难道?
很认真地打量了一遍王美玲的表情,单思华试探着问道:“莫非你亲戚住在医院?”
见事情瞒不过,王美玲索xìng开门见山地接了一句:“我是爸爸在这边住院。”
怪不得,原来是王美玲的爸爸在医院里住,这不能不说是又一次的巧合。
单思华的爸爸刚刚受伤住院,而王美玲的爸爸也在医院,命运之手又一次把两人联系在一起,让人颇生出几许感慨。
“那你急不急,有没有耽误你?”听说王美玲的爸爸也在医院,单思华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因为刚才找自己爸爸,而耽误了王美玲的时间。
“没什么,只是一些账单,医院的催缴。”王美玲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淡淡地接了一句。
王美玲的叹息让单思华深有同感,不由得接着问了句:“你爸爸怎么住院的,现在哪里,要不我们去看看。”
“不用。”王美玲静静地摇摇头:“他在这里已经住了很久,都快把这里当成家了。”
难怪王美玲会对医院这么熟悉,原来是因为长期照顾她爸爸。
刚才的疑问也在这两句话中得到了最好的解释。
没想到王美玲的爸爸一直在这边住院,今天晚上以这样的方式碰见,也算是天意。
通常遇到这样的事情,做子女的都不会好受,这一点从王美玲的叹息中便可以感觉到。
单思华不小心触到王美玲心里的伤痛,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当即带着安慰地接了一句:“伯父住了多久了,该不是什么要紧的病吧?”
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候,让王美玲再次发出沉重的叹息。
“给我一支烟。”王美玲没有直接回答问题,伸出手淡淡地提了一个要求。
单思华抽出两支烟点燃,递了一支过去。
接过香烟,王美玲若有所思地狠吸一大口,想学着单思华的样子,却被呛得不停咳嗽。
“慢一点,这样吸很容易被呛到。”单思华提醒了一句。
“华哥,今天晚上我们在这里遇见,也算是老天爷的安排。既然你问到这个问题,我就全部都告诉你吧。”王美玲止住咳嗽,向单思华讲述了一段辛酸的往事。
王美玲是80年代典型的独生子女,从小到大父母都一直视其为掌上明珠,百般宠爱。
这种幸福的生活并没有一直下去,在王美玲初中快临近毕业的那个学期,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王美玲的幸福生活亦划上了句号。
原来王美玲的爸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染上赌博的恶习,进而欠下了巨额的民间高利贷,因为无法偿还,被人从高处抛下,落下瘫痪,需要在医院长期接受治疗。
这一治就是几年,可爸爸的病并不见好转,只能靠器械和药物维持,很快花光积蓄,搞得家徒四壁。
妈妈终于熬不住,在某天留下一张致歉信,不辞而别,从此不知去向。
因为妈妈的离去,王美玲放弃了高中的学业,过早地步入社会,肩负起照顾爸爸的生活重担。
这期间,王美玲做过很多种工作,包括帮亲戚照看店面,但微博的收入根本不够支付爸爸高昂的医疗费用。
无奈之下,王美玲选择了做别人的小三。
做别人的小三是当下悄悄流行起来的一个新兴行列,从事这一行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必须得年轻。
大凡想出来沾点野xìng,寻找生活刺激的男人都是成功人士,钱多不在话下,所以他们包养的小三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王美玲正值青chūn年华,第一次出来就遇到一个接近50岁的男人,给了她一笔不菲的费用。
这个男人基本就是做她爸爸的年纪,自然对王美玲宠爱有加,百依百顺,王美玲也从这个男人身上讨到了一大笔钱,解决了燃眉之急。
稍微有了些积蓄后,王美玲开始对这个可以做自己爸爸的男人产生厌恶,继而对他每次提出的要求都感到恶心。
王美玲最终离开了这个老男人。
但不久之后,缺失了巨大经济来源的王美玲又开始吃紧,不得已她又准备再次去做小三。
不过这次王美玲不愿意再被年纪大的男人包养,准备找个年轻的富二代,起码在一起的时候也会有点感觉。
或许是老天爷可怜王美玲的拳拳孝心,竟然给他安排了白志超这个多年以前的同班同学。
虽然白志超的身体看起来同样是让人恶心,但比起那个可以做爸爸的老男人却好了很多。
尽管白志超每次都会提出一些让人难堪的要求,甚至要当着游丽的面在他家的客厅里,行男女之间的**之事,王美玲依旧默默忍受着。
因为白志超给了她巨额的酬劳,而这些钱恰恰可以支付爸爸高昂的医药费用。
直到遇上单思华,事情才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现在你该明白,当初我为什么那么看重钱了吧。”王美玲扔掉烟头,淡淡地叹息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没有钱,我就没有办法医治我爸爸的病。”
听完这段沉重的陈述,单思华突然觉得王美玲很可怜,他很想问问王美玲的家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亲人,为什么都没有人伸出援手。
话还未出口,王美玲已经自顾接上话茬:“你一定会奇怪说,为什么我们家就没有其他亲戚帮忙?”
“嗯,”单思华如实点点头,并不否认。
“爸爸去参加赌博,欠了高利贷以后,基本上把所有的亲戚都得罪了。自从爸爸被摔坏住进医院以后,家里就再也没有亲戚来过。”王美玲黯然神伤地接了一句。
单思华有种想要把王美玲紧紧拥在怀中的冲动,这个老同学的身世也太可怜,让人平添几许惆怅。
“那你爸爸是被谁摔坏的?”在深感同情的同时,单思华对摔坏王美玲爸爸的混蛋产生了强烈的愤慨。
听到单思华这句义愤填膺的问话,王美玲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谢谢你今天晚上听我啰嗦了这么多,但过去的是是非非我也不想再去提及,就让一切随风吧。”
往事是痛在身上的,若要再提起,则是痛在心上。
对于这一点,单思华同样深有体会。
“那你爸爸住在哪个病房,我们去看看他。”单思华又提出建议。
王美玲摇摇头,“华哥,你的心意我理解,但我不希望你看到我爸爸的可怜样儿,而且他也不希望有人去打扰。”
见单思华似乎有点失望,王美玲又接了一句:“今天晚上能够把这些说出来让你知道,我已经很满足了,谢谢你,真的。”
原本还想问问其他的问题,但王美玲这句话等于是告诉他,不要再提王美玲爸爸的事情,单思华也只好作罢。
谈话暂时告一段落,两人突然间陷入了沉默,静静地坐在医院的草坪上,夜幕下的两个人就像一对谈情说爱的小情侣。
“你晚上睡在哪里?”单思华好不容易找到这个问题,想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话刚出口,又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会引起王美玲的误会,赶紧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以往在市区的时候都睡在哪里?”
王美玲明白单思华为什么要补充这一句,当即苦笑一声接道:“一般情况我都回去睡,今天因为太晚,所以就干脆在这边把爸爸之前欠的账单整理好,准备明天交钱,哪想到会遇见你。”
说着,王美玲话锋一转:“华哥,既然今天这么晚了,不如我们去外面找间旅店住下,明天一早过来。”
听到开房两个字,单思华就浑身不自在,那天晚上和王美玲在租屋的一幕立刻浮现在脑海。
那天和王美玲发生**关系,已经算是一时糊涂,不能一错再错。
心念至此,单思华急忙回了句:“不了,我担心爸爸的伤情,想就在医院里随便找个地方住。”
听到单思华的婉言拒绝,王美玲非常失望,但也只好附和着应了一声,带单思华重新返回住院部大楼。
第三十四章 那些奖状
天边刚刚现出一丝鱼肚白,单思华便被一阵叫喊惊醒。
“华哥,快去看看,你爸爸清醒了。”
瞠开惺忪睡眼,发现王美玲正在床前欢叫:“华哥,快起来,你爸爸醒了。”
王美玲接连两声喊叫把单思华的思绪从睡梦中拉回,扫了一眼四周,这才发现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猛然记起,昨天晚上是因为爸爸被砸伤才住进医院,因为爸爸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便留在医院等待结果。“,
这会儿王美玲说爸爸清醒了,令单思华jīng神大振,急忙一个翻身爬起床,接了一句:“我爸爸醒了,是真的吗?”
“真的,我早上去爸爸那边看了一下,路过你爸爸的病房顺便看了下,发现你爸爸的眼珠子在动,看见我站在他面前,嘴唇还动了动,但却没有发出声音。”
王美玲兴奋地接道:“确定你爸爸醒了后,我赶紧去通知医生,然后就跑来叫你了。”
“” 看
听到这个好消息,单思华面露喜sè,大叫了一声:“太好了,走,快去看看。”
说着话,两人快步赶到单爸爸所在的病房,却被一名护士拦在门外。
“让我进去,里面那个人是我爸爸。”单思华心急如焚,迫切想要见爸爸的面。
女护士摇摇头,淡笑道:“对不起,请稍等一下,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
听说爸爸已经苏醒,却还不能见面,单思华很想不顾一切地冲进去。
转念一想,这都是医生为了病人检查,属于医生的工作,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两人只得暂时坐在走廊的靠背椅上,耐心等待医生检查的结果。
看到单思华急不可待的抽着闷烟,王美玲在旁边极力安慰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单思华有种度rì如年的感觉。
有生以来,单思华第一次感觉到爸爸的重要xìng,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远在南方的妈妈和妹妹,就只有爸爸是最亲的人。
那些曾经和爸爸一起生活的画面,在这一刻异常的清晰,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不断浮现。
5分钟过去了,单思华感觉像过了5个小时,耳边王美玲所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终于,医生走出病房,单思华赶紧站起身,焦急地问道:“请问医生,我爸爸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苦笑着摇摇头,叹道:“病人虽然是苏醒了,但还没有渡过危险期,我们还得要进行72小时的抗感染观察。”
“那我们可以进去见见他吗?”王美玲也忍不住在旁边插了一句。
“可以,不过不要太久,病人刚刚苏醒,不能说太多的话。”
医生话音还没有落下,单思华已经钻进了病房,一步冲到病床前,激动地叫了一声:“爸爸。”
刚刚接受完检查的单有成还相当的虚弱,乍见到儿子出现在病床前,浑浊的双眼滚出一颗泪珠,嘴唇微微颤动,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华倌儿,你来了。”
“爸爸,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单思华迫不及待地问道,忘记了医生刚才的嘱托。
王美玲则仔细查看着单爸爸的床单和输液的设备,包括床下的尿壶。
看到儿子来了,身边还多出一位时髦的女孩,单有成露出一丝微笑,努力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从爸爸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单思华的眼前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
凡秀路的老房子正式拆迁,爸爸搬进了临时的过渡房。
当天晚上,爸爸独自在过渡房喝着小酒,美滋滋地想着即将搬进新居,便可以接妈妈和妹妹回来,一家人好好聚聚。
几杯酒上来,爸爸突然想起还有奖状在墙上忘记了摘下来。
那些奖状都是单思华在学校的时候得到的,具有非常的意义,爸爸一直都舍不得扔掉。
趁着酒xìng,爸爸抹黑赶去凡秀路的老房子,准备将单思华的奖状全部收下来,等住进新房的时候,再全部贴到墙上。
经过工人们一整天的劳动,凡秀路的老房子已经拆了一半,而单思华家的两间小屋已拆得七零八落。
爸爸抹黑进屋,发现那些奖状都完好无损,全部还在墙上,当即高兴地伸手去揭。
不知道怎么就触动了墙壁,原本就摇摇yù坠的房子突然开始往下掉东西。
发觉情况不妙的爸爸大喊了一声:“有人吗,快来人”,赶紧往外面走。
还没有走出屋门,一块黑漆漆的东西便正中爸爸的头部,砸在了爸爸身上。
只觉一股热乎乎的水往下流淌,顺着脸颊流下,眼前一黑,爸爸便失去了知觉。
等再次瞠开眼,已经是在市医院的病床上。
听完爸爸的叙述,单思华心痛不已。
爸爸竟然为了拿回自己的奖状,不顾拆迁的房子危险,被砸伤住进医院,而那些奖状,早已经被自己忘记到九霄云外。
“爸爸”单思华大叫一声,一下子扑倒在病床的边沿,眼角溢出些许湿润的东西。
王美玲看得真切,那些都是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男儿有泪不轻弹!
没有人明白单思华此刻心里有多难受,也没有人知道单思华此刻心中所想。
连单思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像什么都在想,又好像什么也不想。
泪珠最终没有从单思华眼角溢出,他咬紧牙关,倔强地把内心的酸楚压回了肚中。
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会在王美玲面前掉眼泪。
尽管爸爸的遭遇让单思华极度心疼,但他不会忘记,当初收到游丽那封只有三个字的回信时的那份酸楚。
从那次掉泪以后,单思华就发誓,今生今世不会再掉眼泪,哪怕再有伤心的事。
就算伤心事,也要化伤痛为力量!
“华哥,不要这样,单伯伯刚刚才苏醒,看到你这样会让他老人家难过。”王美玲适时劝慰道。
一支布满老茧的手伸到单思华的头上,颤颤巍巍地抚摸着单思华的头发。
爸爸虚弱的声音同时响起:“华倌,我没事,你不要太难过,只要保住那些奖状,我机会很开心。”
“你先不要说那么多话。”王美玲见状赶紧劝慰道:“医生说你刚刚醒,身子还很虚弱,需要休息。”
王美玲话音刚落,病房门口出现了医生的身影,望了一眼里面的情形,心里有数地点点头,提醒道:“你们注意点,不要大喊大叫,吵到病人休息。”
单思华心疼地接住爸爸的手掌,没有理会医生的忠告。
王美玲及时走过去,和医生小声交涉着什么。
“爸爸,你为什么要那么傻,不就是几张奖状吗?干嘛那么看重?”
听到儿子的疑问,单有成苦笑一声接道:“华倌,你不知道,那些可是我的jīng神支柱。这些年全靠那几张奖状给了我生活的勇气。没有你在家的rì子,我都习惯看看那些奖状。”
单思华紧紧握住爸爸的手掌,终于明白了爸爸为什么要冒着房子倒塌的危险去找那几张奖状。
想当初,那些都是单思华在学校获得的荣誉。
这些年,爸爸一直靠那些奖状支撑着空虚的jīng神,可以想象,在单思华出事以后,爸爸的jīng神状态会是怎样的落寞,多亏了那几张奖状。
这也难怪爸爸会做出如此难以理解的举动,会在夜里回老房子去取奖状。
“那是谁把你送到这里来的?”单思华接着问了一句。
单有成苦笑道:“当时屋顶的东西掉下来的时候,我只感到头皮火辣辣的疼,感觉到要晕倒,就拼尽全力喊了两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说着,单有成抽出手掌,捏住单思华,有些激动地接道:“华倌儿,你赶紧回去看看,那几张奖状现在哪里。”
都被伤成这样了,还在想着那几张奖状?
单思华不忍心让爸爸失望,便随口答应了这个要求。
见单思华答应了要求,爸爸直接催促道:“那你还不快去,坐在这里做啥?”
原本还想多说些安慰的话,不料爸爸会这么心急,单思华只得假意道别。
“快回去吧奖状给我找到,不要整这些客气话,我们是父子,不用那么客气的。”单有成再次催促儿子。
王美玲结束了和医生的交涉,转回病房,附在单思华的耳边说:“医生说了,不能和病人说太久,以免病人会激动,并且医生还特别交待,单伯伯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单思华闻言点点头,顺势对爸爸说道:“那你先好好休息,我这就回古城镇去把奖状找回来。”
说毕,心情复杂的单思华深深凝望了一眼病床上的爸爸,毅然转身走出病房。
“你真的要回古城镇去找什么奖状?”走在楼梯的过道,王美玲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那些是爸爸的jīng神寄托,我必须得找回来。”单思华边走,头也不回的回答了一句。
说完这两句话,两人已经走到楼梯口,单思华似有所悟地接道:“爸爸一个人在这边也不行,得叫个特别护理才行。”
言毕,单思华又心急火燎地往住院部大厅疾走过去,仿佛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王美玲的存在。
..
第三十五章 临时办公室
此刻刚好过早上8点,属于医院正常上班时间,住院部大厅里到处都是人。
单思华本想到收费窗口去问问看,可窗口早已经排起长长的队伍,转而又重新往楼上跑。
刚才单思华那几句自言自语,王美玲听得不是很清楚,见单思华左顾右盼,突然又返回楼上跑,忍不住追上去喊了一句:“华哥,你干嘛?”
“我得给爸爸找个护理人员,他一个人在这边,连个亲人都没有。”单思华头也不回的答了一句,继续往楼上跑。
事有凑巧,单思华刚刚跑上楼梯,在楼道口碰见了先前替爸爸检查的那个医生,便迫不及待地说出了意图。
得知单思华想替爸爸找一个特别护理,医生用奇怪的眼光盯着单思华,苦着脸回道:“现在的特别护理都很吃紧,我们的人手不是很够。”
言下之意,不能满足替爸爸找个特别护理的要求。
“怎么了,怕我给不起钱?”单思华愠怒道。
从医生奇怪的眼神中,单思华似乎看出了什么。
这个医生明显就是怕自己给不起钱,还说什么人手不够。
医生见单思华怒气冲冲的样子,赶紧解释:“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医院最近正在招收这方面的人员,你也知道特别护理是一项又脏又累的活,有多少人都不愿意做的,还有些人干了半天就走掉……”
“好了,你就给句干脆的,给不给安排一个特别护理给我爸爸?”单思华不耐烦地打断了医生的解释。
单思华的奔跑上楼的速度非常快,等王美玲追上楼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带着愠怒的话语。
再看医生像苦瓜一样的表情,王美玲顿时意识到不好,一个箭步冲到两人中间,接了一句:“怎么了?”
正在气头上的单思华冷不防被王美玲这样一问,当即愤愤地别过头,不愿意多说。
“这位兄弟一定要给他爸爸找个特别护理,问题是现在医院这方面的人手非常紧缺,我们也实在是无能为力。”医生摇着头解释道。
听了医生的解释,再看看单思华的表情,王美玲什么都明白了。
王美玲赔着笑脸给医生连声致歉,希望医生不要见怪。
对于患者家属有这样的情绪,医生也很理解,也没有太多争究。
“华哥,我们到下面再说吧,不要为难医生。”王美玲对医生解释完,拉住单思华的手,不容置辩地将单思华拉到底楼大厅。
“刚才那个医生摆明就是有点看不起人。”单思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由于爸爸的伤情不容乐观,令单思华的情绪有些反常,似乎又回到当年那种固执偏见的xìng格。
王美玲耐心解释道:“我看那个医生不像是看不起你的样子,或者真的是没有人手呢?”
望着大厅里前来看病求医的人络绎不绝,单思华觉得王美玲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呼”单思华仰首吐出一口长气,叹息道:“问题是爸爸一个人在这边,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我有些不放心。”
听到这声叹息,王美玲似有所悟地接道:“让我来照顾单伯伯。”
“你来?”单思华猛然顿悟,对啊,眼前不是正好有现成的人选吗?
可是王美玲是女孩子,怎么方便照顾爸爸?
“不行,这个很脏的,怎么好让你来照顾。”单思华没有直说,断然拒绝。
王美玲似乎知道单思华在担心什么,闻言笑笑说道:“放心,我不怕脏,而且照顾我爸爸这些rì子以来,我也积累了些照顾病人的经验。”
单思华还想再说什么,王美玲正sè道:“好吧,你尽管放心回去找奖状,照顾单伯伯的事情就交给我。”
“这怎么好呢,我……”单思华还是觉得不妥。
“不用再说了,就这么办吧。”王美玲大大方方地接道:“再说我现在还是被你包养着的小三呢,照顾你的爸爸也是我应该做的。”
“收了你那么多钱,总该为你做点实际的事情吧。”王美玲继续接道:“再说说服游丽这件事情也没有搞定,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这下正好可以做出补偿。”
有了王美玲这番解释,单思华不再犹豫,充满感激地道别王美玲,急匆匆赶回古城镇,去寻找爸爸需要的那些奖状。
坐在回古城镇的车上,单思华拨通了小雀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估计小雀还在睡懒觉。
像他们从事夜工作的人,没有早起的习惯。
换成顾城的号码拨过去,依旧无人接听。
原本单思华想问问小雀,金四的人还有没有来高乐高的场子sāo事,因为今天就是金四的人所讲的三天期限。
没有小雀的回应,单思华又想着问问顾城,是否从肖二姐那里得到关于金四的某些内幕情况。
没想到两人都没有接电话,只好作罢。
如果他们有事,肯定会打电话来通知。
这样想着,单思华干脆闭上眼睛靠向椅背,准备趁这段车程好好休息,打个盹。
闭上眼睛却睡不着,眼前浮现的尽是游丽的音容笑貌,想起游局长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不觉一阵热血沸腾,心里那个念头愈发坚定:一定要让游丽回到自己身边!
上午10点整,单思华赶回古城镇凡秀路,准备找回爸爸想要的那些奖状。
整个凡秀路的老屋已经被拆一空,遍地都是瓦砾和渣土,看样子拆迁的工程进展很快。
穿过灰尘弥漫的凡秀路,单思华走到自己家老房子的位置,开始认真地地在瓦砾中寻找奖状。
冒着当空的太阳,单思华认真地在瓦砾中搜寻了很久,却连奖状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不远处几名正在工作的拆迁人员发现了单思华的异样,走过来关切地询问什么事。
单思华如实说明了来意,并希望能够从工作人员的口中探寻奖状的下落。
根据爸爸的描述,当时他被砸晕倒的时候,手上应该拿着那些奖状,那么救他的人应该知道那些奖状的下落。
听了单思华所讲的情况,其中一名工作人员热情地介绍道:“这件事情我知道,昨天晚上我们正好加班。”
单思华闻言大喜过望,掏出香烟每人分发了一支,并替大家点燃。
被单思华的客气打动,工作人员将单思华带到不远处的临时办公室,那名知情的工作人员向单思华介绍了前天晚上所发生的情况。
“还记得前天晚上我们正在加班,隐约听到有人喊了一句什么,当时也没人在意。我这个人呢好奇心比较重,感觉好像是有人呼救,便循着声音走过去,打亮手电筒,发现一个老头子倒在拆了一半的屋门口,头部掉落着一根横梁。”
“我一看不好,这个人肯定是被横梁掉下来砸伤了。马上呼叫其他人赶紧过来帮忙,把砸伤的人抬到外面,见还有气,我们又马上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救护车到来之前,有一个男的从边上路过,看到这边有情况,便跑过来凑热闹,结果他说认识这个被砸伤的老头,后来救护车来了以后,就是由他陪着受伤的老头子去的医院,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
工作人员说到这里,又补充道:“你说的那些奖状,很有可能就是那个陪老头子去医院的男子拿去了。”
“那个男子多大年纪,大概长的什么样?”单思华紧紧追问了一句。
在单思华的记忆中,认识爸爸并愿意出手相助的人并不多。
单思华迫切要找到这个男子,一来是想找到那些奖状,二来也要好好感谢他仗义出手,帮助了爸爸。
“这个男子看上去也不小了,好像有四十几岁的样子,身材还偏瘦,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工作人员努力地回忆道。
不清楚怎么能够找到这个男子?
单思华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对工作人员道了谢,转身准备出去再到医院问问具体情况。
尽管工作人员耐心地解释了前天晚上的情形,却无法提供确切的信息,单思华难免有些失望。
刚刚走到临时办公室门口,就听工作人员喊了句:“请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单思华站住身形,回头问了一句。
“那个被砸伤的老头子是你什么人?”
单思华苦笑着回道:“是我爸爸。”
“那你为什么要来找那些奖状?”
“因为我爸爸就是因为想找那些奖状,才被砸伤的。”单思华如实回道:“所以我想找到那个送我爸爸去医院的人,只有他才可能晓得那些奖状在哪里。”
工作人员似有所悟地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你爸爸现在还好吧?”
“现在在市医院里,暂时还没有危险。”单思华只想快些找到那个送爸爸去医院的男子,匆匆道谢,再次踏步往外走。
走出临时办公室的门口,身后再次传来那个工作人员的呼喊:“小兄弟,请等一下。”
“还有什么问题?”单思华耐着xìng子回了一句。
“我可以带你去找那个男的。”
第三十六章 奖状在哪里
“你可以带我去找那个男的?”单思华不解地反问一句。
工作人员点点头:“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带你去找这个男的,因为我知道他们住的过渡房在哪里。”
面对工作人员的热情,单思华表示感激,当即随着工作人员去了拆迁过渡房。
那是一片用特殊板纸搭建起来的活动房,一溜烟地排开,房顶铺的全部是铁皮,在太阳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那个男的就住在这排房子里,你可以去问问看,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能够帮你这么多。”工作人员热情介绍完,转身准备离去。
对工作人员朴实的热情帮助,单思华表示再三感谢,并硬塞了一包高级过滤嘴香烟在工作人员的口袋里。
工作人员转身离开后,单思华便迫不及待地顺着这排简易的铁皮活动房,开始逐门逐户的问询,希望可以找出护送爸爸去医院的那个好心男人。
很不凑巧,接连敲了几户都没人回应,门窗紧闭着,看样子都不在家。
单思华不免有些着急,在第五户人家的面前用力敲打,同时高喊:“请问里面有人吗?”
铁皮房的门终于开了一条缝,探出一个老婆婆的头:“请问你找谁?”
见老婆婆满脸狐疑,单思华微笑着接道:“婆婆你好,我来找一个中年男的。”
说着,单思华将前天晚上发生的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婆婆听完直劲摇头表示不清楚,并没有让单思华进屋的意思。
“那你知不知道这些门怎么全部都关着的没有人?”单思华有些泄气,仍追问一句。
“这些全部都是拆迁户的临时住房,平常大家都不怎么来往的。而且现在正是买菜的点,你要找人应该在晚一点,现在不是时候。”
老婆婆说完,轻轻掩上了房门,单思华无心再继续敲下去,转身往回走。
“咦,这是不是华倌儿?”一个声音突然传来,令单思华的jīng神为之一振。
华倌儿是单思华的小名,知道的人并不多,能够叫出小名的人肯定是熟识的。
原本单思华垂头丧气,埋首往回走。
听到这声“华倌”,当即抬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只见从不远处走来一个身材瘦高的中年男人,正是单家曾经的邻居范文斌。
“范叔叔,是你?”单思华满脸惊喜,大步走了过去,和范文斌热情地打招呼。
范文斌和爸爸以前是很好的牌友,经常和爸爸几个人在一起搓麻将。当年单思华被爸爸捆起来打的时候,就是范文斌及时制止,才避免了更大的伤害。
而且范文斌还是围棋高手,不仅教会了单思华下围棋,还把围棋的许多定式以及技巧都悉数传授给了单思华。
深得范文斌叔叔的指点,单思华的围棋技术排在业余三段以上。
记得当年在里面的时候,单思华就是靠着下得一手好围棋,获得加分减刑的机会。在决赛中,更是凭借一手“zhōng yāng开花三十目”赢了对手黄鼠狼,令折服了黄鼠狼,从而把黄鼠狼这个劲敌变成了朋友。
对于范文斌叔叔,单思华可以说是没齿难忘。
尽管已经好多年没有见面,单思华还是一眼就认出,说话之人就是范文斌。
“华倌,真的是你!”范文斌拍着单思华的肩膀,不断夸赞:“不错,完全长成一个小伙子了,看起来挺jīng神。”
两人寒暄毕,范文斌热情地招呼单思华到了临时过渡的铁皮房里。
不待单思华再次开口,范文斌已经讲出那天晚上,正是他送单有成去的医院。
“当时我也是因为对老房子的眷恋,想趁着还没有完全拆除,再去看看,重温一下记忆中的三合院,不料就遇到你爸爸出事了。”
范文斌的这种举动可以理解,毕竟在三合院里生活了几十年,对老房子肯定有很深厚的感情。
“当时看到你爸爸满脸是血倒在地上,听拆迁的工人讲,是把你爸爸从老屋子里抬出来的,我就在想,可能你爸爸也是舍不得老房子,想过来看看,结果不小心被倒下来的东西砸伤。”
“我去的时候,救护车也到了,然后医生问谁跟着去登记,我看现场没有其他人,便跟着救护车去了。结果到了医院,医生说伤情比较严重,必须马上转到市医院,当时情况紧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通知你,就在转院的证明上面替你签了字。”
说到这里,范文斌深深望了一眼单思华,叹息道:“也不知道你爸爸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单思华跟着发出一声长叹,缓缓接道:“我爸爸今天早上刚刚苏醒,但医生说情况并不是很好,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这么说你已经见过你爸爸了?”范文斌略带讶sè地反问一句。
单思华点点头,随即将如何在市区见爸爸的情况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多谢你送爸爸去医院,要不然也不知道现在会怎么样。”
“华倌,这件事情我只是遇上,并没有什么好感谢的。”范文斌淡笑着回道,然后话锋一转:“对了,你说是医院的人给你打电话的,那他们怎么知道你的电话号码?”
“这个问题我也在想,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你告诉医院的人。”单思华回道。
范文斌摇摇头:“不是,如果我知道你的号码,早就打电话给你了,还用得着在转院手续上代你签字。”
“管他的,反正爸爸现在已经在医院接受治疗,就不要再去想这个问题。”
“嗯,华倌,这么多年没见,你比以前成熟了好多,说出来的话也像一个男人。”范文斌由衷地感叹,拿欣赏的眼光不断在单思华身上打量。
单思华淡笑着谦虚了几句,然后问到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范叔叔,你知道我爸爸那么晚去老屋,就是因为我以前的那些奖状忘记揭下来。我想问问看,你当时有没有看到我爸爸手上拿着什么纸张之类的东西吗?”
听到单思华提起奖状,范文斌稍作思索,猛然顿悟道:“对,你爸爸当时手里确实拿着几张纸,好像就是你说的那些奖状。”
“那那些奖状在哪里?你有没有帮忙收起来?”单思华急不可待地追问一句,满脸充满期待。
“那些奖状很重要吗?”见单思华露出的期盼之sè,范文斌不禁反问了一句。
单思华用力点点头:“那些奖状是我爸爸的jīng神支柱,当天晚上就因为去取那些奖状才受伤的。”
范文斌闻言,面露难sè地接道:“这么说,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找那些奖状?”
单思华忙不迭地点头,范文斌的脸sè则更加难看。
“怎么了?范叔叔?”见此情景,单思华有种不好的感觉,忍不住再问道。
沉吟片刻,范文斌终于咬咬牙,毅然回道:“华倌,你说的那些奖状已经被我扔掉了。”
果然是这样!
“你扔在哪里?快带我去找。”单思华情不自禁地接了一句,面露焦虑。
“没用的,已经找不回来。”范文斌低叹道:“当时你爸爸出于深度昏迷,手里紧紧捏着那些奖状,医生取出来看见上面沾满血污,就随手扔进了医疗废弃桶里面,还怎么去找?”
单思华闻言脸sè大变,一下子瘫坐在桌边。
完了,爸爸视为命根子,并冒着生命危险取出来的奖状,最终还是消失不见。
“华倌,对不起,早知道是这样,说什么我也帮你把那些奖状收起来。”范文斌不知怎么就冒出这样一句话。
“呼”单思华仰首吐出一口长气,抽出香烟点燃,先狠狠吸了几大口。
待起伏的心情被香烟中的尼古丁压得有些平缓,这才接过话茬:“范叔叔,这件事情怎么能够怪你呢。”
“算了吧,既然奖状被扔掉,说明这是天意,就不用再找了。”范文斌总算找到这么一句合适的话安慰道。
掐没掉烟头,单思华堆起笑脸,说了几句感谢之类的话,准备起身离开。
尽管单思华满脸堆笑,但范文斌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隐藏着的那份失落感。
所以当单思华起身要离开的时候,范文斌说什么也不肯放他走。
原本单思华是来找那些奖状,结果大失所望,如果就这样让他带着遗憾离开,他的心里肯定非常难受。
拗不过范文斌的再三强留,单思华只得留下来,和范文斌一起吃了一顿丰富的午餐。
饭后,范文斌一时手痒,提出要下一盘围棋,单思华也正想过过棋瘾,便欣然应允。
按照国际惯例,两人先猜子。结果是单思华执黑先行,范文斌执白。
由于单思华长期疏于练习,这盘棋很快便落了下风,黑棋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个大角被白棋围攻,形势不容乐观。
正当单思华一筹莫展之际,黄家驹略带沧桑的歌声骤然响起:“前面是哪方,谁伴我闯荡,沿路没有指引,若我走上又是窄巷……”
掏出电话一看,是顾城的号码。
单思华对着范文斌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话筒里传出顾城的声音。
第三十七章 有些棘手
“华哥,早上你打电话找我有啥事?”话筒里顾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慵懒,好像刚刚才睡醒一样。
“没啥,我现在一个朋友家,等会再打给你。”单思华望了坐在对面的范文斌一眼,胡乱应了一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当着范文斌的面,有些话不方便说。
但范文斌见多识广,一下子就看出单思华有心事,当即问道:“咋的,还有事?”
“对,范叔叔,我还有事,必须得去处理,只好先走。”单思华站起身提出告辞。
再看一眼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苦笑着补充道:“范叔叔,这盘棋我认输了。”
“哎,怎么可以随便认输呢?”范文斌淡笑着接道:“不到最后一刻,不要随随便便就认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折shè-出些许做人的道理。
单思华信服地点点头,突然间觉得范文斌的形象在心目中又增高了许多。
“这样吧,你有事先去忙,我把这盘棋记载好,等将来你有空的时候,我们再复盘,重新把这盘棋下完,你看怎么样?”范文斌笑吟吟地提议。
这句话让单思华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名字就叫《一盘没有下完的棋》,是关于一场战争的电影。
对于范文斌的提议,单思华感到非常有意义,兴致勃勃地接道:“好,范叔叔,等我有空回来,一定找你下这盘没有下完的棋。”
范文斌热情地送单思华出门,并且转达了对单有成的问候。
趁范文斌不备,在临出门的时候,单思华偷偷地塞了一叠百元大钞在棋盘下面。
虽然此行没有找到那些奖状,但却让单思华再一次见证了范文斌存在于自己心中的伟大形象。
这种伟大是人格的伟大,是对单家最诚挚的关心和帮助所产生的伟大。
所以,单思华觉得,应该给范叔叔一笔钱。虽然并不是很多,但绝对可以范叔叔惊喜一阵子。
范叔叔正处在老房拆迁时期,很需要经济上的帮助。
离开了范叔叔的临时过渡房,单思华居然感到一阵轻松。
想到那盘没有下完的棋,不禁在心里默念道:范叔叔,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和你下完那盘棋!
很快,单思华轻松的心便沉重起来,那是小雀打来的电话。
刚刚坐上汽车,电话就响了。
小雀在电话里说,金四亲自带人来高乐高的场子,指明要单思华和他面谈,并说高乐高的场子他要定了,其他都好商量。
听得出,金四还是给单思华留了一丝余地,并没有像那些人说的,三天以后便要来收场子。
这可能因为单思华曾经救过他一命,他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对单思华产生了忌惮。
总之这个消息对单思华而言,应该不算太坏,但却让单思华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
原本打算坐车去市区照看爸爸,但现在高乐高有事,而且金四还指名单思华去谈判,到底该何去何从?
想到爸爸为了取回那些奖状被砸伤,现在孤零零地躺在市医院的病床上,还在等待着他能够拿回那些奖状,单思华就不禁一阵心疼。
同时又想到童嫂绝望无助的眼神,和曾经对童嫂许下的承诺,单思华亦感到肩上有一付无形的胆子,沉甸甸地压在心上。
经过痛苦的思考,最后艰难地做出选择,在两龙镇下车。
下车之前,单思华不忘给王美玲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了一下爸爸的情况。
王美玲在电话里说,单伯伯虽然没有渡过抗感染的危险期,但也没有出现异常,要单思华放心,她会好好照顾单伯伯。
得到王美玲的回答,单思华略感心安。
下车后,单思华一边赶去高乐高俱乐部,一边拨通了顾城的号码。
“顾城,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关于金四的消息?”电话刚接通,单思华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华哥,我二姑说,这个金四为人处事非常谨慎,根本就不会落什么把柄爱别人手里,更别说查他的底细。不过我二姑也说了,金四在市里,有上层的人为他撑腰,所以他才敢这样猖狂。”
“而且他平时做坏事都不会亲自动手,专门花钱请那些不到法定年龄的毛头小子干,这样就算知道是他干的,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些情况等于白问。
单思华暗叹不已,看来顾城去肖二姐那里也打探不到有用的情况,要想对付金四确实有些棘手。
“我二姑还告诫说,如果我们真的要和金四作对,必须得非常小心,要不然怎么进去的都不知道。”顾城补充了一句。
挂断电话,单思华不得不重新对金四做出估量,思讨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够保住高乐高的场子。
很快便走到高乐高俱乐部的门口,单思华先仰首做了两个深呼吸。
从外面看,高乐高并没有什么不妥,等进去一看才知道,大厅里的气氛异常紧张,空气中似乎都充满了火药味。
但空气中并没有火药味,有的只是充满尼古丁味道的烟雾,把整个大厅搞得像雾都一样。
童嫂由小雀陪着,坐在沙发上,耗子则站在吧台的位置,乍见到单思华进来,几人的脸上均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金四这边却只有一个人陪同,坐在另外一张沙发,见到单思华,同样也露出笑意。
“华哥,他们说一定要找你谈,要不然就没得商量。”耗子心急,当即说出现场的情形。
单思华强作镇定,目光扫了一遍全场的人,最后落在金四的身上。
“四哥,你这样三番四次的乱来,出尔反尔的,有意思吗?”单思华冷冷地抛出一句,同样冷冷地盯着金四的脸。
金四闻言不怒反笑,呵呵接道:“小华,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出尔反尔。”
说着,金四掏出香烟,递了一支给单思华:“先坐下,我们再慢慢谈。”
单思华迟疑着没有去接香烟,金四又道:“小华,说实话,如果不是给你面子,我今天就可以把场子收走,而且还不用我动手。”
金四这句话并非是在危言耸听,凭他在市里面的神秘关系,绝对有这个能力。
单思华突然想起当年还没有去南方之前,曾经被金四叫去帮忙看场子的那件事,当时的金四隐藏的可真深。
迟疑片刻,单思华接过了金四递来的香烟,并点燃吸了一口。
先看看这个老狐狸又会冒出什么花样。
见单思华接了香烟,金四脸sè开始好转,接着提议:“这样吧,今天我只想单独和你好好谈谈,要不我们重新换个说话的地方?”
单思华扫视了一遍全场,心里有了主意。
“不用换地方,既然是你来找我,我们就在这里谈好了。可以叫其他的人先回避。”
这个主意不错,金四赞赏地点点头,马上吩咐身后的那个人:“你先出去,到海鲜酒店帮我定一个包厢,上最好的鱼翅,外加两只4头鲍。记住,鱼翅要太平洋的海虎翅,鲍鱼一定要南非的干鲍。”
金四身后那个人得令后快速离开,单思华暗笑:这金四摆明是在显豁,尽点这些名贵的菜肴。
“你们也先到后面的去休息一下,这里就交给我吧。”单思华强忍住内心的笑意,也对小雀等人吩咐道。
“华哥,你当心。”小雀狠狠挖了金四一眼,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童嫂也补充了一句:“小华,那就拜托你了。”
轻轻的一句话,已经包含了全部的希望。
确实,此时此刻在高乐高的场子里,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单思华一个人身上。
“四哥,我尊敬你才叫你一声四哥,但我希望你是值得尊敬的。”单思华一语双关,率先提出问题:“你这样几次三番地出尔反尔,叫我们怎么尊敬你?”
金四根本就不愤怒,闻言只是淡笑,待单思华说过后才接道:“小华,我想提醒你一下,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会放弃高乐高的场子。”
“可你曾经答应过,会给我一个面子,但我认为这个面子就是放过高乐高的场子。”单思华针锋相对地顶了一句。
两人乍一开口,便充满了火药味,似乎预示着今天晚上的谈话会不欢而散。
“金四,我真的搞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死死咬住高乐高的场子不放,难道除了这里就不能够发财?”单思华忍不住发了一句狠话,也不再对金四尊称。
金四的脸上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狞笑,淡淡地接道:“小华,我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你定要帮着那个女人来和我作对,到底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见单思华似乎被问住,金四自作聪明地接了一句:“如果这种货sè你都喜欢的话,我马上就可以给你叫一打来,随便你玩什么花样,保证让你舒舒服服,胜过神仙。”
“金四,这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还不至于要做到趁人之危的那种卑鄙地步。”单思华反唇相讥,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我帮她完全是出于同情。”
“不用在我面前装清高,说吧,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死心塌地的帮忙?”金四冷笑着补充道。
第三十八章 成为敌人
“呼”单思华吐出一口浓烟,淡淡回道:“她没有答应给我什么好处,我也没有打算要他什么好处。”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金四似乎有些微怒,对单思华的行为感到不可理喻。
掐灭指间的烟头,单思华深沉地望了一眼金四,不答反问:“我想请问您一下,当初把你从鱼塘救上来的时候,我有没有给你提什么条件?”
金四闻言一怔,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单思华说的不错,当时的情形,单思华完全可以给金四提出要求,但单思华却什么也没说。
“金四,我给你说这些,并不是想旧事重提,只是想告诉你,我单思华从来就不是那种贪图回报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这句话让金四回想起上次找单思华看场子的情形。
当时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到他名下的一个场子sāo事,为了想拉拢单思华替自己做事,金四便叫单思华帮忙。
结果单思华成功赶走sāo场子的人,却拒绝了自己的高薪酬的邀请,拒绝替自己看场子。
这次来找单思华,金四并没有抱着把单思华拉拢的想法,只是希望单思华能够放手高乐高的场子,不要从中作梗。
原本以为,高乐高的老板娘给了单思华多少好处,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情况,不禁令金四有些懊恼。
“既然没有给你什么好处,你为什么要处处帮着她?”
“因为道义。”单思华冷静地说出原因:“我觉得,有必要帮助这个可怜的女人。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男人,如果你再夺去她养老的资本,那你还要不要人家活?”
金四闻言气急道:“可是她男人还欠着我巨额的资金没有还,如果我就这样放过高乐高的场子,传出去以后,我还怎么在道上混,还有谁会信服我?”
“童老板欠你多少钱?十万,还是百万?”单思华反唇相讥:“童老板现在已经被你弄死,难道一条命还不值你的那些钱?”
被单思华这样一问,金四再次无言以对,想了想又放狠话:“总之我不管,高乐高的场子我一定要接手。”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单思华也来气了,倔强地站起身,对金四做了一个请出去的手势。
金四气呼呼地站起身,转念一想又坐下,重新堆起笑脸说道:“小华,我说过,今天来是找你商量的,就算没得商量,也用不着动怒吧。”
“四哥,我再叫你一声四哥。”单思华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僵,随口喊道:“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一个苦命的女人?”
金四再次陷入沉默,似乎在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单思华见状,以为金四是良心有所发现,便趁势接道:“就算你说童老板欠了你巨额债务没有还,就算你说童老板的死不能够抵债,但你总得给童老板的女人一条活路吧?”
单思华的话提醒了金四,他突然眼前一亮,急道:“这样吧,我今天来本身就是找你商量的。你不是说要给那个女人一条活路吗?我倒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单思华紧追一句。
金四接道:“你看这样行不行,高乐高的场子由我接管,我可以给那个女人一笔钱,让她可以另外做点什么生意买卖。或者等我接受以后,仍然可以由她做大堂经理,由你的朋友继续看场子,总之一切都好商量,对不?”
这句话还多少显示出金四是来商量的。
说实话,在没有摸清楚金四的底细之前,单思华并不想把事情搞僵。
他没有忘记游局长的提醒,也没有忘记刚刚顾城在电话里转达的肖二姐的忠告:金四是一个极度yīn险的人,不能和他搞得太僵,以免不好收场。
考虑到金四所说的确实可以商量,单思华随即回道:“那好,你等一下,我叫童嫂他们出来问问看。”
“不必这么麻烦。”金四挥手制止,还待说什么,突然电话响了。
金四示意单思华稍等,随即接通电话,对着话筒“嗯嗯”两声,然后对单思华说道:“走吧,这件事情先缓一缓,我们换个地方再聊。”
在这里说的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换地方?
见单思华面露狐疑,金四淡笑着解释道:“刚才你也听到了,我都已经点好了菜,位置也定好,就等我们过去吃。”
原来刚才金四对那个人吩咐定的菜肴,是为了单思华和他定的,并不是和那个人一起吃。
“这个我看就免了吧。”单思华客气地回绝。
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刚才还在和金四对质,转眼就要和他一起吃饭,情绪不能转变的这么快。
“咋的,怕我害你,怕我设鸿门宴?”金四淡笑着补充一句。
从金四的言语中透出一丝藐视的味道,单思华不禁有些气紧,当即说道:“怕你我就不管高乐高这档子事。”
说着转身对着里面高喊了一句:“小雀,你们出来一下。”
一直呆在里间的小雀三人闻声而出,单思华吩咐道:“我先陪金四出去一趟,你们在这里等我消息。”
然后对金四淡笑道:“走吧,在哪里吃,你带路。”
金四也不答话,径直走出高乐高的大门。
冬天的rì照比较短,此时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
15分钟以后,单思华随金四来到海鲜酒店的一个小包厢。
坐在装潢考究的包厢,望着眼前盘子里那只珍贵的四头南非干鲍,和小巧的一盅太平洋海虎翅,单思华并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也没有太多的喜悦。
金四是极其yīn险的人,说不准等下又会冒出什么提议,甚至是非分之想。
看到单思华满怀戒备地坐在对面,金四淡笑着寒暄道:“小华,你放心,今天这顿饭我是真心请你吃的。”
“为什么要点这么贵的东西?”单思华没有放松戒备,面无表情的接了一句。
金四端起面前的鱼翅盅,对单思华接道:“为了报答当年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我们之间不是已经说过了,谁也不欠谁的,你不用搞这些东西。”单思华淡淡地回了一句,心里的抵触情绪有所消减。
”小华,那天也怪我太激动,才会在我的别墅里对你说了那些话,所以今天晚上我到高乐高,一来是找你商量,二来也想对那天的态度表示歉意。”
从金四诚恳的语气来看,似乎确实有表明歉意的态度。
但事实上真的如此吗?
单思华心里打着大大的问号,不动声sè地接道:“四哥,客气的话就不必说了,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也不必再提,我们还是说说高乐高场子的问题吧。”
因为金四嘴上已经说出致歉的话,又摆了这么丰盛的晚餐,单思华也不好一直绷着个脸,于是客气地回了一句。
“我还是那句话,高乐高的场子我必须要,除了这个问题,万事都好商量。”金四轻轻松松地接了一句,仿佛高乐高的场子早晚都是他的一样。
“你为什么非得要高乐高的场子?”单思华不解地反问:“难道说童老板的死就不值得抵偿欠你的那些钱?”
金四闻言沉默片刻,像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一样接道:“我承认,童老板的死确实是我叫人干的,但那都是因为他三番两次的拖欠我的钱不还。虽然他死了,但场子我一定要。”
谈话只要一到这里,两人便会出现僵局。
这下轮到单思华沉默了。
看样子金四对高乐高的场子是势在必得,根本就不会松口。
可自己已经给童嫂承诺,一定会帮忙保住场子,这样势必会和金四之间展开一场较量。
说实话,如果真要对付金四,单思华心里也没底。但既然已经答应了童嫂,就不能再让童嫂失望。
开弓没有回头箭。
“四哥,那我们之间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单思华缓缓站起身准备告辞,“今天晚上我也丢下一句话在这里,高乐高的场子我看定了,如果你想来抢,我只能奉陪。”
“哈哈哈”金四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同时伴着摇头的动作。
单思华懒得理会,便匆匆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就在单思华的手刚刚接触到门把的时候,金四止住笑声,说道:“小华,先不要急着走,就算我们以后真的成为敌人,但这顿饭总该还算是朋友吧?”
单思华迟疑着没有动。
金四又道:“不管以后会有什么变化,你都是我最欣赏的人。”
这句话并非胡言乱语,想当初金四也曾经力邀单思华帮他,可单思华却因为种种原因拒绝了。
“谢谢你的款待,也谢谢你这么给我面子。”单思华说着话,拉开了包厢的门,一股冷空气悠突飘进温暖的包厢。
“小华,先把门关起来,外面好冷。”金四接道:“就算要走,也把这顿饭吃好再走吧,这么多名贵的菜肴摆着不吃,是不是有点浪费?”
单思华突然想起之前高长江曾经要求他过问碎石场的事情,便迟疑着重新回到座位。
第三十九章 我不想说
这样也好,可以旁敲侧击询问一下当初碎石场是怎么被卖到金四的手中。
如果可以,单思华准备趁机把高长江的碎石场赎回来,再怎么说那也是高长江半辈子的心血。
见单思华重新回到座位,金四收起笑容,正sè道:“今天晚上我们兄弟俩好好吃顿饭,从今以后的事情就各安天命。”
“好”单思华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端起面前的酒杯,“四哥,这杯酒算是我敬你的,谢谢你今天晚上的盛情款待,也谢谢你在高乐高的场子这件事情上给足了我面子。”
“叮”的一声,两人的酒杯碰在了一起。
放下空杯,金四正儿八经地问道:“小华,你就不再考虑一下,过来帮我做事?”
“四哥,在我们成为真正的敌人之前,我还是习惯这样叫你。”单思华淡笑着接了一句:“这个问题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难道你不觉得是多此一问吗?”
“你到底要多少钱,你说说看,只要你开个价。”金四仍不甘心,继续问道。
看得出,金四还是希望把单思华争取到自己身边,为自己做事。
“四哥,你是不是认为童老板的女人给了我很多钱?”单思华意味深长地盯着金四的国字脸,淡淡应道:“告诉你吧,她没有答应给我一分钱的承诺。”
“哎,小华,我算是真正的领教了。看来这些年你没有出去白跑啊。”金四发出由衷的感叹,边说边倒满两杯酒。
单思华对金四忽冷忽热的话语不是很了解,看着金四缓缓倒满两杯酒,不知金四下一句会说什么。
“还记得当年在鱼塘的时候,我曾经教你怎么在社会上闯荡,看来我是多此一举。”金四不紧不慢地接了一句。
这下单思华彻底懵了,不由得问道:“四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懂。”
金四没有直面回答,幽幽地说道:“你看你现在都可以教我了,还用得着我教你吗?”
接着,金四话锋一转:“你现在都学会了这种伪装的气派,不错哦。”
“四哥,你说的我不是很懂,有什么你就直说吧。”单思华听不懂金四的话中有话,干脆挑明道。
“小华,你既不是贪图童老板女人的身体,又不是受了她的什么恩惠,凭什么要这么死心塌地的去帮她?”金四终于说出了原因。
单思华闻言露出一丝笑意:“四哥,好像这个问题我上次就告诉你了,我帮童老板的女人只是因为道义,并不是为了什么。”
“所以我说你应该教我才对。”金四冷笑道:“既不是贪图女人,又不为钱,谁会相信?”
单思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随口回道:“不管你信不信,总之高乐高的场子我一定不会放手不管。”
“到底是为什么?”金四忍不住追问道。
“因为我曾经答应过童嫂,一定会帮她看住高乐高的场子,就这么简单。”单思华掷地有声地接了一句。
本来两人说好不再提这个问题,不知不觉又扯到了高乐高的场子。
金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满脸苦笑道:“看来我们做朋友的缘分已尽,好吧,干了这一杯。”
单思华也不含糊,接道:“四哥,今天这杯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绝交酒吗?”
见金四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单思华随即一仰脖,将满杯酒吞进肚中。
放下酒杯,单思华接了一句:“四哥,喝了这杯酒,以后我们就各不相欠,只是普通朋友。”
心里有个声音却在说:喝了这杯酒,谁还高兴和你做朋友?
金四见状,也勉为其难地将满满一杯酒吞进肚子里,发出一声长叹:“小华,这些年你都去什么地方闯荡,说出来听听,让我也长长见识。”
“长见识就免了,我哪里比得上四哥老成,还得向四哥你求教才对。”单思华假意客套,心里却在盘算怎么打听一下碎石场的问题。
“既然以后就不是朋友了,那么今天晚上我们就叙叙旧吧。”金四突然有些感慨地接了一句。
“四哥你想说什么?”考虑到金四今天晚上的盛情款待,单思华只好客气地回应了一句。
金四重新倒满两杯酒:“还记得上次你帮我赶跑看场子的那几个小毛头吗?”
单思华点点头,金四接道:“那次我就看出你身手不错,有心想叫你来帮我做事,一起发财,没想到你居然拒绝了。这次我又开出这么高的酬劳,你还是拒绝,我就闹不明白,你是和钱过意不去,还是和我过意不去。”
单思华闻言稍作沉吟才答道:“两样都不是,我只是觉得做人不能够做得太绝。”
“那你就是看不惯我的行事作风?”金四接道,但语气却很轻松。
实在不愿意和金四在这里多做纠缠,单思华如实回道:“说实话,是有一点,我觉得你做什么事都做得太绝,不给别人留条活路。”
“小华,事情并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并没有说不给童老板的女人留活路,我现在只要高乐高的场子,其他的我们都可以商量。”
“问题是高乐高的场子是童老板留给她做养老资本的,怎么可以转手给你?”单思华随口接道:“再说童老板都被你弄死了,你还不能够解气吗?”
金四闻言苦笑道:“小华,你可能还不清楚,其实我当初并不是想要童老板的命,我只想要高乐高的场子,这个情况童老板自己也知道。”
“后来他悄悄跑路,我不得已才叫人去sāo高乐高的场子,希望可以把场子讨过来。那天听手下的人说,童老板已经回来了,竟然还在两龙镇正大光明的请人喝酒,我气不打一处来,便叫了几个人去,只是想教训他一下,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谁知道他一点都不经打,竟然死掉了,这怎么能够怪我?”
听了金四的歪理斜说,单思华也懒得去争究对错,顺着金四的话茬道:“你为什么非要高乐高的场子?”
仿佛被这句话刺中要害,金四瞬间沉默了。
看得出,金四对这个问题讳忌莫深。
“你说,你为什么非要高乐高的场子?”单思华扭住问题不放。
“哎”金四发出一声长叹:“小华,有些东西你不懂,总之高乐高的场子我一定要,其他的我不想多做解释。”
谈话再一次陷入僵局。
金四越是回避这个问题,单思华就越想知道。
突然,单思华想到了金四的初恋情人,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反正都已经和金四谈崩,也不怕说出唐突的话得罪他,单思华决定从唐思颖身上打开缺口。
“四哥,我们换一个话题吧。”
原本以为单思华在听到刚才那句话后会拂袖而去,没想到单思华却提出新的问题,金四当然愿意继续谈话。
“你想说什么,尽管开口。”
得到这句肯定的回答,单思华试探着回道:“四哥,你这样死盯着高乐高的场子,是不是因为感情上的关系?”
这话刚出单思华的口,金四的脸上滑过一丝明显的惊讶,随即便被他巧妙地掩盖过去。
“哈哈,你出去还真没白混,懂得男人做事都是为情所困。”金四强作笑颜回道。
听到金四这种打官腔的回答,单思华很想直接说出唐思颖的名字,转念想到游局长的叮嘱,以及唐思颖的酸苦,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四哥,我还有一个问题。”单思华这样问道:“你现在已经算是两龙镇的大富翁,手下养了这么多兄弟,还有很多产业,为什么还要去争那个高乐高的场子?”
“以后你会知道,但现在我不想说。”金四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
原本单思华打算问问金四,关于碎石场的问题,顺便替高长江打听下具体情况,看看能不能把碎石场赎回。
但是直到谈话结束,单思华都没有开口提及。
不是他忘记了,而是他不愿意再对金四说出示弱的话语,更别说要替高长江说情,赎回两龙镇碎石场。
临出门的时候,金四塞了一个大信封到单思华手中,附言道:“不管今后我们是什么关系,和什么结局,你始终都是我最欣赏的。”
这个动作令单思华想起,上次帮金四解决场子的事情以后,金四也曾经塞了一笔钱到自己手上。
当时单思华很缺钱用,便收下了那笔钱,后来留给爸爸做了家用。
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今非昔比,单思华已经和金四成为对立的两面,怎么可以收这笔钱?
见单思华不肯收钱,金四急道:“这笔钱你一定得收,要不然我会良心不安。”
“四哥,上次收你的钱是因为替你做了事,这次说什么我也不会要你的钱。”单思华仍然坚持不收。
都已经快成为生死对头了,还怎么可以收人家的钱?
金四一把抓住单思华的手,真诚地说道:“这笔钱也没有多少,就当是我报答当年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如果以后我们真的成为敌人,我也不会觉得良心不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四十章 可以退出
任凭金四说得天花乱坠,单思华最终还是不愿意收受这笔钱。
“四哥,如果今天晚上我收下这笔钱,你一定会在心里看不起我。”单思华淡淡地说了一句,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去,不再给金四任何的纠缠机会。
出了海鲜酒楼的大门,时间也是晚上9点,夜风夹裹着寒意在空气中流窜,大街上只见寥寥几个人影。
迎着寒冷的夜风,单思华不禁打了个冷战,紧了紧衣服领口,快步赶往高乐高俱乐部。
今天晚上和金四谈判的结果,可以说是没有丝毫意义。
虽然金四也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但单思华觉得这个办法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不过他还是希望快点把这个信息转告童嫂。
在今天晚上的晚宴上,单思华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及金四派人打砸高乐高的场子,以及派人对自己的追砍。
并非是单思华害怕金四会对自己不利,而是想给金四一点回旋的余地。
再说既然金四会这样做,就肯定不会承认,问了也是白问。
他没有忘记唐副镇长曾经的告诫:要以证据将金四绳之以法,否则就凭一时之勇,根本无法制服金四。
而且金四最擅长的就是找人顶罪,也很会钻法律的空子,假如把这些提出来金四不承认,反倒落得自己狼狈不堪。
回想刚才金四所说的为情所困,单思华突然觉得,是不是该给唐思颖打个电话。
刚刚拿出手机,还没有拨号,顾城却打来电话。
按下接听键,只听顾城在话筒里焦急地问道:“华哥,你现在哪里?我听说你和那个金四一起出去了很久,不知道你的情况怎么样?”
“我没事,你现在哪里?”单思华轻松反问道。
“我刚刚到高乐高场子,就听说你和金四出去很久了,担心你会上他的当,才打电话问一下。”
顾城的担忧虽然是多余的,但却令单思华感到一丝温暖,这种来自朋友之间的温暖,足以抵御这初冬的寒冷。
“我马上就到高乐高,你们先等着。”单思华匆匆说了一句,关断电话,快步往高乐高赶去,把打电话给唐思颖的这事给忘了。
回到高乐高大厅,见大家都满脸焦急等着自己回来,单思华淡笑道:“你们用不着这样担心,金四还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收拾我。”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
“小华,那个金四找你去都说了些什么?”童嫂关切地问了句。
乍见到童嫂满脸的关切之情,单思华猛然回想起昨天晚上在酒店房间的那一幕,心里产生出莫名其妙的恐慌。
这种感觉,就像是不小心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但却不会被家长责罚一样的感觉。
至少童嫂是在用心包容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单思华随口附和一句,没有和童嫂正面说话,转而问向顾城:“你找你二姑姑的具体情况如何?”
顾城简单说了一遍找肖二姐的情形,和在电话里说的差不多。
唯一有所补充的是,肖二姐给了一个电话号码,说如果到了关键的时候,可以打电话找这个人,就说是肖二姐的朋友,或许可以帮得上些什么忙。
单思华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当场便想打过去试试看,被顾城拦住。
“华哥,我二姑姑说了,这个人只是了解一些情况,并帮不上什么实质xìng的忙。如果不是到最后需要,尽量不要去惊扰这个人。”
被顾城这么一说,这个人还显得神秘兮兮的。
单思华暗自好笑:既然要给电话号码,又不让打,还说什么有用?
但这句话只是憋在心里,单思华可不想给顾城难看。
再怎么说,肖二姐也是为了帮助他们保住高乐高的场子,不能够以这样的心态去看待肖二姐的叮嘱。
“那你姑姑没有说其他的什么?”
“没有,反正就是劝我说,要我们最好放弃高乐高的场子,其他的姑姑好像也不想说。”顾城接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童嫂急了:“你姑姑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的说话,要知道这可是童老板留给我的养老资本,如果失去了这个场子,我还怎么活?”
顾城闻言,表情奇怪地盯了童嫂一眼,又望了望在场的人,yù言又止。
怕顾城会说出什么过激的言辞伤童嫂的心,单思华赶紧接道:“童嫂,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昨天晚上和单思华的那一幕,童嫂并没有忘记,所以她相信单思华这句话并不是在敷衍。
“时间也不早了,这样吧,你先去休息,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童嫂眼神复杂地望了望单思华,转身走进里面去了。
“耗子,在这里看牢,一旦发生意外情况,马上打电话给我。”单思华又对耗子吩咐了一句。
耗子点点头:“华哥,你放心,金四的人如果来了,我马上给你打电话。”
“我们要去哪里?”顾城略为不解地问道。
“我们去小雀朋友的茶馆。”单思华回道:“那里比较清静,适合商量事情。再说这样免得童嫂中途会跑出来打岔。”
单思华已经看出顾城似乎存在着什么难言之隐,准备到小雀朋友的茶馆里好生问问。
10分钟后,单思华三人来到长街的茶馆,这间茶馆是小雀的朋友开的。
“华哥,在开始之前,我有一个疑问。”顾城忍不住先说道。
“就知道你有心事,现在就我们三个,有什么你就赶紧说出来。”单思华略带愠怒地接了一句。
顾城接道:“小雀,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帮着这个童嫂?”
小雀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不料顾城会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不解地反问一句:“城哥,你问这个什么意思,是不是去你姑姑那里探听到什么风声?”
“嗯,我姑姑说了,这个金四确实不好惹,我们何苦要摊上这事?”顾城低声接了一句。
单思华不明白顾城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当即回道:“按道理说,这个童嫂和我们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我们已经答应了人家,就一定要说话算话,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但我们可以尽力,没必要和金四拼个你死我活。”顾城接道:“华哥,我们这样又是何苦呢?”
听到顾城说出这样的话,单思华马上想到金四曾经提出的解决方案:给童嫂一笔足够养老的钱,或者让童嫂继续在高乐高做老板娘,前提是金四必须收回高乐高的场子,也就是经营权。
同时单思华也产生一个直觉:这次顾城去找肖二姐,应该听到什么不好的信息。
难道金四也把这个信息透露给了肖二姐,然后肖二姐再传达给顾城,最终起到一个转化自己的目的,让自己对这件事情妥协?
以金四在两龙镇的关系和地位,他完全可以说服肖二姐这么做。
“顾城,那你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样才行,我先听听你的意思。”单思华稍作沉吟,淡淡地接了一句。
顾城望了小雀一眼接道:“我的意思是,如果说小雀和童嫂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的话,我们可以把高乐高的场子让给金四。”
“为什么?”单思华饶有兴致地追问道。
“因为金四在这边的势力非常庞大,而且又愿意和我们做朋友,我们又何苦为了一个女人而去多树立一个敌人。”
顾城的回答并不出单思华的意料。
小雀听了有些不服,反问一句:“城哥,你是不是在你姑姑那里听到金四很厉害,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话也不能这样讲,我们和童嫂非亲非故,而且童老板确实欠金四的钱,为什么我们还要这样去帮童嫂。”顾城随口接了一句。
单思华摇摇头接道:“顾城,这不像是你一贯的作风,说吧,你姑姑到底给你说了些什么?”
“我姑姑劝我们不要再管高乐高场子的事情,她说金四已经在外面放了口风,说无论如何都要把高乐高的场子弄到手,谁敢拦住他,谁就会倒大霉。”
“那我们就为了一句口风,而不再管高乐高场子的事情?”单思华急道:“难道就因为这句话,你要我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听到单思华有些愠怒,顾城赶紧补充道:“可是我听姑姑讲,金四也不是完全把高乐高的场子弄去,他也公开表示,如果能够和平解决高乐高场子的事情,他会付一笔钱给童嫂。”
“金四的话你也相信?”小雀不由得愤慨了一句。
顾城还在辩解:“不管怎么样,我觉得金四这个提议不错,这样既不会伤害到华哥和他之间的感情,还能够圆满解决高乐高的场子,童嫂也会得到一笔钱,大家都不吃亏。”
“不行,我答应了童嫂的事情,就一定要办到。”单思华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语气不容置辩。
小雀突然站起身,定定地望着顾城狭长的马脸,愤愤然说道:“城哥,我不知道你去你姑姑哪里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如果你怕的话,现在就可以退出。”
第四十一章 厉害的敌人
“我怕?”顾城嘿嘿干笑两声:“你问问华哥,我们做了那么多的事,我什么时候说过怕字?”
显然小雀的话令顾城不满,在干笑过后,顾城站起身接道:“我是觉得,如果我们盲目的和金四作对,就算最后保住高乐高的场子,那以后还会有安宁的rì子过?”
顾城的话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以金四今时今rì的势力,想要对高乐高的场子进行sāo扰,那是轻而易举的的事。
“这就是肖二姐说的话?”单思华冷静地追问一句。
顾城点点头:“我姑姑说了,就算你们把高乐高的场子保住,那金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今后会不断的找人来sāo场子,sāo得你们头疼,那高乐高的生意也会受影响,谁还敢来玩,到最后还不是得关门大吉。”
“这样保住高乐高的场子和没保住有什么区别?反而还多树立一个敌人。而且还是一个厉害的敌人。”
单思华望了一眼小雀,然后对顾城补充道:“那你认为应该怎样?”
“很简单,我觉得我们以其和金四一直周旋,倒不如依了他,把高乐高的场子让出去,这样既可以少一个敌人,还不用担心以后看场子的事,而且童嫂可以直接得一笔钱,同样可以用来防老。”
顾城的回答让单思华陷入了沉默。
小雀这个时候沉不住气了,只见他狠狠地盯了顾城一眼,轻藐地应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怕遭到金四的报复吧。”
“这个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值得不值得的问题。”顾城也有些来气,气呼呼地吐了一句。
“你们不要再争了,让我好好想想。”单思华出言制止道。
小雀和顾城都是好朋友,单思华不愿意看到两个人的谈话升级为争吵。
见单思华发出一声制止后重新陷入沉默,小雀意识到什么,当即接道:“华哥,这两天不好意思,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假如让你难做的话,我看不如就算了。”
“你什么意思?”单思华半眯细长的眼睛,怔怔地望着小雀,满脸的不解。
今天晚上原本是抱着商量的目的来小雀朋友的茶馆,没想到才短短的几句话,就快演变成争吵。
这是让单思华始料不及的。
“华哥,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这件事情确实让你为难的话,我会觉得良心上过意不去的。”小雀缓了缓语气道。
“那你又觉得该怎么办?”单思华提出同样的问题,想看看小雀和顾城的观点有什么不同。
“我想这件事情是因为我而起的,不能让你们跟着犯难。”小雀诚恳地回道:“之前我也没有想到金四居然这么厉害,所以我想,你们还是退出吧,要不然我会觉得内疚的,把你们拉进来淌这趟浑水。”
单思华没有直接回应小雀的话,先抽出三支香烟,分别点着,狠狠地抽了几口。
“呼”单思华仰首吐出一口烟雾,心里已经有了结果。
他先对顾城答道:“顾城,我叫你去找肖二姐,只是想了解一下有关金四的底细情况,现在我知道了,金四确实在里面有人。”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和金四和平解决高乐高的场子?”顾城满怀期待地问了一句。
单思华摇摇头:“如果我真的决定和金四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就没有必要叫你去摸他的底细了。”
说着,单思华转向小雀道:“小雀,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不会撒手不管。”
“可是这样会害得你和金四成为死对头……”小雀面露难sè,话刚说一半,就被单思华打断了。
“小雀,我们不是第一天才认识的,你就不要给我说这些客气话。”单思华接道:“我已经答应了童嫂,就一定要办到,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至少我不能言而无信。”
单思华的回答令小雀肃然起敬,不由得端起桌上的茶杯,激动地说了一句:“华哥,当初你第一次替要梦婷还钱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这次童嫂有了你的帮忙,真的是她的运气好。”
“没什么,我们是兄弟。”单思华淡笑着接道:“其实我刚才叫你们来,只是想商量一下该怎么办,但现在我已经想好答案了。”
听到这句话,小雀和顾城的情绪不由得缓和了许多,同时也意识到刚才因为激动而发生的争执,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坐稳身子。
一句“我们是兄弟”让两人放松情绪,单思华满意地点点头,缓缓接道:“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其实你们两个都是为了我好,怕我会吃金四的亏,对不对?”
小雀和顾城面面相窥,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这一点你们完全可以放心,金四绝对不敢明目张胆的和我对着来硬的,最多也就是耍yīn招,在暗地里算计我们。”单思华接道。
“所以说,我也在考虑你们所说的话,还有对童嫂的承诺。”
“呼”单思华再吐出一口烟雾,“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原则上我是不会对金四妥协。但我想再问问童嫂的意思。”
“你准备问童嫂?”小雀略为不解地插了句。
单思华点点头:“对,我想问问童嫂,她要死保高乐高的场子,到底是因为舍不得,还是怕以后没有钱养老。”
“如果是舍不得,那我一定会帮她保住高乐高的场子,不管以后谁来sāo场子,我都会帮忙打跑,直到最后没有人敢来sāo场子。”
“如果是因为怕没钱养老,那我觉得顾城的提议也不错。”
“我们完全可以答应把高乐高的场子转给金四,要求金四给童嫂一笔钱,足够她养老。”
说到这里,单思华又吐出一口烟雾道:“所以我现在想知道童嫂的意思,想问问她是怎么想的。”
话音方落,黄家驹略带沧桑的声音骤然响起。
说来也巧,电话居然是童嫂打来的。
她在电话里急切地问道:“小华,你们现在哪里?”
刚才过来的时候,只是叫童嫂先休息,并没有说明会去哪里,难怪童嫂会打电话来询问。
“童嫂,我们没有什么,你先等着,我们马上就回来。”单思华对着话筒说了一句。
“先不用回高乐高,小华,我在昨天晚上的房间等你。”话筒里童嫂的声音很坚决,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想到昨天晚上和童嫂的那段插曲,单思华不禁心cháo澎湃。
单思华迟疑着没有回答,话筒里再次传出童嫂的声音:“小华,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问问你为什么又到那里去?”因为有顾城和小雀在场,有些话单思华也不方便说,只好含蓄地反问一句。
凭心而论,童嫂是那种能够让男人怦然心动的类型,如果说单思华对童嫂没有丝毫的渴望,那是自欺欺人。
可单思华不愿意落下一个趁人之危的嫌疑,和童嫂之间发生任何的私人关系,哪怕童嫂是自愿的。
从童嫂在话筒里的声音可以判断,童嫂今天晚上想做什么。
“我不管,总之我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来!”这句话说完,话筒里传出“嘟嘟”的忙音。
童嫂已经在那头挂断了电话,没有给单思华留下更多的商量余地。
看样子只能去昨天晚上的那个房间。
单思华暗叹一口气,收好电话,吩咐道:“你们两个先回高乐高看住场子,谨防金四会暗中派人来使坏。”
说着拍了拍顾城的肩膀:“这两天就劳烦你辛苦点,等把高乐高场子的事情解决了,我再好好给你解释。”
“华哥,我们俩说这些客气话就见外了。”顾城爽快地淡笑道:“只要你决定了,我当然会依你的意思去做。”
“嗯,不管怎么说,还得要谢谢你去肖二姐那里打听到这些情况,至少让我知道,不能够对金四掉以轻心,否则着了他的道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顾城和小雀一改刚才的对立情绪,两人肩并肩往高乐高俱乐部走去。
赶到昨天晚上的那间酒店的房间,见到童嫂的时候,单思华不觉有些吃惊。
今天晚上的童嫂穿了件薄如蝉翼的睡袍,内衣的轮廓隐约可见,身上喷着名贵的法国香水,整个房间都弥漫着女人的味道。
加上房间里温暖的空调,让人产生一种迫切需要的渴望。
显然,今天晚上的童嫂又是经过了jīng心的装扮。
女为悦己者容!
童嫂这样做,就是为了博取单思华的欢心。
单思华不敢去看童嫂的脸,低着头局促地问道:“童嫂,你这是为什么?”
“小华,不用这么拘谨,你就当是自己家好了。”童嫂发出一串呵呵淡笑,招呼单思华坐。
因为童嫂坐在沙发上,胸口的双峰有一半都露在睡袍的领口处,折shè-出令男人一见就产生窒息的炫白,单思华赶紧坐到了床边。
童嫂端了一杯水,轻轻走到单思华身边,轻言细语地问道:“小华,你爸爸的伤要紧吗?”
听到这句话,单思华稍感放松,接过水杯回道:“现在还在医院,伤得不算太严重。”
单思华并不想说太多关于爸爸的情况,同时他也明白,童嫂叫他来这里,并不是只关心爸爸的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