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节：白衣儒生
正如秦孤月所预料的那样，修炼出凝练出紫薇星体与近乎古之大道的星河异象之后，秦孤月很快就感受到了那房间里的神秘空间所在。
其实洛绯凌如果不说，这房间里还有活下来的书精，他可能还发现不了，现在来看，这些书精很有可能是亚圣或者是其他儒门圣贤点化以后的精灵妖物，拿来守护这神秘空间的，秦孤月岂有让他们发觉自己来过的可能？
于是进房间里第一件事情就是用精神力触手缠住它们，不由分说，精神蛊惑异能发动。
以秦孤月现在的实力，别说是连普通人的精神强度都不如的书中精灵，就算是一个星魂境界，专修精神力的相术师，秦孤月也能用精神蛊惑异能给他治得服服帖帖的。秦孤月在面对境界实力比自己高的对手，也许只能左右对手一个霎那的思想，不过对于精神境界和实力完全被自己压制的人，则可以在一段时间内直接控制对方的整个思想，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简直就好像是被秦孤月夺舍了一样。
当然了，秦孤月是不愿意为难弱者的人，如果生性是个花花公子的话，还不知道可以享受多少无边的风月了。
这最后几个书精那点脆弱的精神力，在秦孤月面前，真的是完全不够看啊，立刻就被秦孤月用精神蛊惑异能给弄得五迷三道，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了，处理完了这几个书精，该是时候去看看那神秘空间里到底有一些什么了。”秦孤月看着一动不动就像呆住了似的最后几只书精，影魄拟物法发动，一道带着荧荧紫芒的虚影从他的身体里走了出来，脚步翩跹，如凌空踏虚朝着那悬浮在整个书房上方的神秘空间走去。
待到秦孤月来到那空间之前不足五步的地方，一股强烈至极的威压，竟是一下子镇压下来，就好像要把秦孤月的这一具影魄拟物法分出来的分身直接给定住了一般，让他根本无法再前进半步！
很显然，这是亚圣留在神秘空间里的分身，负责看守，不过他并不愿意出手伤人。毕竟藏经司也是儒门圣贤书院的地方，不是儒门圣贤书院的人，哪里进得来？
万一是有一些实力强劲的高手在这里参悟，偶尔发现了这神秘空间的秘密，出于好奇过来探视一下，直接就被这一尊分身所伤，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所以亚圣显然只是想镇住这些误入者，让他们知难而退，所以秦孤月现在只是感觉到这一尊分身行动受限，不能再前进了，而已，倒是没有遭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秦孤月的识海之中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强烈至极的危险，很显然，这是亚圣的那一尊分身对于擅闯者的警告，希望侥幸发现这神秘空间的儒门修士知难而退，否则他很有可能会六亲不认，直接出手让对方遭到重创。
如果是一般的儒门修士，肯定早就知难而退了，但是秦孤月今天就是冲着那神秘空间里的东西来的，又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当即，秦孤月心念一动，一块玉佩从他的衣袖之中飞了出来，带着一股激荡的浩然正气，仿佛激浊扬清，足以荡涤感化人心的奇妙力量降临在这狭小的空间之内，正挡在秦孤月的分身面前，化解了大部分的威压、
这亚圣留下来的分身虽然实力强大，可能都堪比星杰阶的强者了，但是灵智未开，本质上只能算是一只看门的傀儡罢了，所以一旦感受到了亚圣赠给秦孤月的，可以进入文华阁的令牌上的气息之后，立刻就好像是看门狗看到了主人一样，驯服了起来。
原本威慑性的压力顿时大减，秦孤月感觉整个人就好像原本肩膀上挑着千斤的重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由此可见，即便是威压，对于秦孤月的威慑力也是十分强大了。
有了这一块碧绿玉牌做挡箭牌和通行证，秦孤月的这一尊分身自然得以朝着神秘空间走了过去，然而就在他的分身要步入到这神秘空间之前的时候，霎那之间，整个虚空一震。
“难道是被亚圣给发现了？”虚空一震，秦孤月也是心头一震，正在他疑惑的时候，只见那虚空在震荡之中，竟是又分出一道虚空之门来，竟是与那原本的神秘空间之中，还另有一道暗门，通往别的空间！
狡兔三窟？秦孤月看到那一道虚空之门，眼神不禁微微一动，“是一个陷阱？应该不会是的，不过亚圣，你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要藏得这么深，还放了这么多的机关陷阱！”
当下秦孤月心念一动，驱使着自己的分身，带着那一枚碧绿令牌身影一晃，没入到了那一扇新出来的虚空之门当中。
只见秦孤月在这虚空之门当中，以他的精神力修为，居然感觉如同在一条湍急的河流之中一般不断地被急流卷来推去，颠簸不停，就好像是落叶一般随波逐流，居然连他的识海都被这不断震荡的虚空乱流给麻木了！
“该死的，这不会是一个陷阱吧！”就在秦孤月想到这一点的时候，那虚空乱流终于开始归于正轨了，秦孤月也终于可以看到这个虚空之门后面的东西了！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还是让秦孤月深深地震惊了，因为他转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居然在一具别人的躯体里！
即便是上次通过魅魔之主的意识，秦孤月得以还原魅魔之主与上古元修士云岚歌的惊世一战，他也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着上古时发生的一切，如现在这般，直接精神意志融入到了一具别的身体里，这是什么情况？
让秦孤月感到庆幸的是，这具躯体好歹还是一个男的……不过，让他感到蛋疼的是，他虽然入主了这一身躯壳，却根本不能加以控制，也就是说，他现在进入了一个类似于第一人称视角的奇怪状态里，这具躯壳里的思想，行为虽然不受他的控制，他却都可以知晓。
这到底是一门什么秘术？秦孤月不禁皱眉想道，怎么我感觉好像是在还原什么东西一样，亚圣把这个空间封在这里，究竟想要干什么？
就在秦孤月琢磨这件事情的同时，他抽空看了看现在自己的这一具肉身，一身儒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且还是最低级的麻布儒服，圣贤书院里童生的衣服，布色只能是白色，材质只可以是麻布，这是一个圣贤书院里最低级的童生！
他这具肉身完全是一身儒生的打扮，不过身体素质就……很不尽如人意了。
有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书生肩不能扛担，手不能提篮，手无缚鸡之力，说的真是一点都没有错，正是秦孤月现在这具肉身的真实写照。
而且他才进入这具躯壳的时候，你做什么不好？你居然正在被人打！
面前四五个武士境界，虎背熊腰的家丁，居然正在操着木棍，竹条，甚至是皮鞭，在暴打这个身体孱弱，没有一丝力气的书生！
朱红铁门旁边，立着两尊镇邪石狮，狰狞的狮子旁边是一道七节的汉白玉石阶，显然，这是一户侯门世家，不过这尊贵之家的门前，却是一堆满脸横肉的家丁，对着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又是踢又是打，那书生满脸是血，嘴里的血，鼻子里流出来的血，顺着他的面颊淌到了台阶上，把汉白玉的台阶都染红一大片了，他却硬是不讨饶半句，反倒是让这些家丁打得更加起劲了！
要是现在，这几个武士境界的家丁，敢动秦孤月一根手指头，都不用动手，直接用威压就可以把他们的五脏六腑震得粉碎了，可是他现在处在这一具书生的肉身当中，根本就施展不了任务的招式和相术，别说是仙术了，连异能都被封印了，可以说秦孤月已经完全变成了面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
“臭小子，我让你不知道好歹！”
“酸秀才，就你这德性也想来勾搭我们小姐？”
几个家丁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地吼道。
只见那书生缓缓支起身体来，用虚弱的声音说道：“请允许我再见小姐一面，我……我有……书，书信一封……”
“哦？你还给小姐写信了啊！”旁边的一个家丁嘲讽了一句，抬起脚来，就对着那书生的胸口狠狠踢了一脚，直接就把他从一节台阶上蹬落了下来，半跪在了地上。
“慢着！”就在这时，从这半掩的朱红铁门后面，又走出来一个文质彬彬，身上穿着青色长衫，似乎是侯府里管家一样的人物，他一声令下，那刚才打得正起劲的几个家丁，立刻就好像狗看到了主人一样，自动自觉地收住了手，垂手立在了两边，为这中年管家让出一条路来。
只见那一名身穿青衣的中年管家，缓步走到了那满身是血的白衣儒生面前，垂下眼来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有信要交给小姐？”
第687节：我本楚狂人
“是……是的……”那白衣儒生捂住被打掉牙齿的嘴，缓缓点头说道。
那中年管家抬起手来，对着儒生说道：“小姐正在准备嫁礼了，不会见你的，你把信给我，让我为你转交吧！”
“她要嫁人了吗？”白衣儒生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那中年管家一眼，眼神之中怅然若失道：“是谁家的公子？”
“景天侯的三子，与小姐同年，从小青梅竹马，前日刚刚行过元服礼。”中年管家的话如同一根根刺扎在了儒生的心里，对方看到他脸上凄楚的表情，似乎是有些不忍，出言安慰说道：“我看你也是圣贤书院的儒生，想要一下子攀上我们侯府的高枝，做女婿，以你的童生身份，那是肯定不够的，如果你日后成为了圣徒，再入朝做官，也许还有可能，不过像你这样的读书人……”
说到这里，那中年管家嘴角挂上一丝蔑视的冷笑说道：“到乡间找一个富农家的姑娘，或者是村姑的话，应该还是比较容易的吧，龙生龙，凤生凤，各从其类，你还是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为好！”
“呸！”那儒生感受到了中年管家这一丝蔑笑中的敌意，竟是突然张口，趁着中年管家猝不及防，已是将一口混着血的痰液狠狠吐在了他的脸上！
在对方错愕的表情之中，那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儒生沉声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数千年前，太祖陛下不也是一介草民，起于毫末，你们有什么好自傲的？尤其是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畜生……”
“混蛋，你一个小小的书生，还反了你了！”被他突然啐了这一口，那中年管家也是火冒三丈，伸出手来，直接把脸上的血痰给抹了下来，大声喝道：“给我先搜出他身上的那封信，再给我打，狠狠地打！”
“手下留情！”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又是一个女声开口说道，顿时，别说那些家丁了，就连火冒三丈的那个中年管家都压住了性子，对着那从朱门后面走出来的丽影轻声说道：“小姐，您怎么跑过来了？”
只见那人影罩着一层青丝面纱，一身白衣襦裙，此时站在那沉重朱门的阴影之下，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却反而让人有一种看不透的美感，宛如谪仙临凡，仅仅是这样站着，就有着一番难以言说的动人美感。
“楚凤歌，李叔说的没有错，你如果好好发奋，以后何愁找不到一家像样人家的女孩子？”
“清儿，你怎么也这样说？”白衣儒生错愕道。
“你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回去吧，今生今世，我不会再见你了，至于你的信，自己收着吧，我是不会看的。”那人影如冰山雪莲，声音看着如九幽寒冰一般，看着白衣儒生淡然说道：“各人有各人的路，我们终究走不到一起，既然错了，那就迷途知返吧，何必要一错再错，耽误自己呢？”
“你……清儿……”秦孤月清楚地感觉到，这个白衣儒生的心跳加速，嘴唇在发苦。
“谁允许你直呼小姐的名讳！”那中年管家神色厉然对着白衣儒生大喝道。“小心我们撕烂你这张嘴！”
“清儿，你可想好了！”那白衣儒生不管不顾中年管家的威胁，兀自对着那朱门阴影下的丽人说道：“那日在草堂……”
“你若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让京兆尹的人过来，给你定一个罪名抓进大牢。你信也不信？”那丽人一咬牙，竟是直接把白衣儒生的话给打断了，说完之后，竟是又补充说道：“你不要逼我！”
白衣儒生也是一愣神，最后摇了摇头叹息道：“侯府居然可以这样仗势欺人吗？”
“哼，要怪就怪你没有投好胎，生在了贱民的家里。”那中年管家依旧趾高气昂地对着白衣儒生训斥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都是自找的！”
“你好自为之，楚凤歌。”说完，那人影一个转身，又朝着门内走去，小姐一转身，那中年管家顿时又得意了起来，一边搓着手掌心，一边冷笑道：“给我打，都给我狠狠地打！只要不出人命，我给你们担着！”
然而就在这时，那白衣书生竟是做出了惊人的举动，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开扯住他肩膀的一个武士境界的家丁，探手入怀，直接取出一封白纸裹住的信来，“你们不是要信吗？这信我也不用留着了！”
“嘶啦”一声裂响，那书生直接双手扯住信封的两端，用力一扯就把整封信从中间一撕为二，随后又狠狠地撕成了碎屑，双手一松，顿时那碎片经风一吹，席卷了起来，纷纷扬扬，如是一场落雪一般。
“我楚凤歌，今日起与你林清儿恩断义绝，与你们圣木侯林家，誓不两立！”在这纷飞的碎纸之中，书生咬着牙咆哮着。
但是很快，“咚”地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就在他感觉到眼前一黑的霎那，又是“噗”地一脚，有人揣在了他的小腹上，他虽然傲骨非常，但毕竟不是练武之人，哪里经得住这武士境界的家丁狠狠一脚，顿时整个人就好像没有重量一般，倒飞了出去好几米，“咔”地一声，门牙磕在地面上，竟是以一个狗吃屎一般的姿态，趴在了地上。
“哼，嘴硬，就你一个小小的儒生还想扳倒林家？”
“还誓不两立，今天把你彻底打成残废，看你还怎么两立！”
“对，打断他的双腿，让他一辈子立不起来！”
“最好连着第三条腿一起打断了！”一个家丁猥琐地笑道。
此时在这儒生身体里的秦孤月，别提有多憋屈了，明明一抬手就可以把这一群人全给灭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这具肉身被人像沙袋一样地打着，简直让人担心，会不会下一拳直接就给打爆了！
书生倒还好，被人照着后脑勺呼了一下，立刻就晕过去，没有知觉了，倒是秦孤月愣是清醒地看完了整个事件的全过程，那就一个血腥粗暴，惨不忍睹，秦孤月只能一个劲地摇头，摇头，再摇头了。
看到现在，秦孤月大概已经明白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究竟是怎么样一回事了。
这个叫做“楚凤歌”的儒生，想必就是当初的儒门亚圣了，由于亚圣修为通天彻地，寿元到如今至少也有两百多岁了，与他同一代的贤者大多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再加上亚圣地位尊贵，儒门上下又有着为尊者讳的传统，如此一来，别说是亚圣发迹以前的生平，就连他的名讳都已经无人知晓了。
难道这一任儒门亚圣如此仇视权贵，又不愿意接受朝廷的官职，竟是有这样一番秘辛在里面……
想到这里，秦孤月也是心中叹息一声，不得不说，仅仅从这一段记忆来看，秦孤月虽然也是贵族世家的子弟，而且还是天下世家第一的秦家，但此时却还是站在亚圣这一边的，尤其是这些狗仗人势的贵族家奴，更是应该剪除的败类，所以亚圣才想要不遗余力地削弱朝廷，尤其是贵族对人的不公吧。
很快，那几个打人的家丁，看到白衣儒生被打得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还以为是打死了，纷纷就走了，任由这书生像一条死狗那样趴在了街上，好不容易有一位路过的好心商贩，把他给扶了起来，救醒了他，喂了他一些饮水，楚凤歌才好算是清醒过来了。
若不是这位好心人的话，以后的一名儒门亚圣就这样像死狗一样被人扔在街上，不管不问，死在外面，未免也太讽刺人了。
几乎是死而复生的这儒生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圣贤书院里，忍受着同伴的讥诮与白眼，竟是心志日复一日地坚韧，更让人感觉可欣，又可怕的是，似乎是受到了这件事情的刺激，他产生了一种厌倦红尘，一心钻研的心态。当别的师兄弟们有的忙着勾搭师姐师妹，有的则在书院外面结婚生子的时候，他却还在茕茕孑立，白首穷经。
在秦孤月伴生在这书生体内的时候，他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这未来的儒门亚圣，修炼的居然不是儒门主流的仙术，而是一种他听墨君无说过的，一种古之圣贤修炼的方式——以文章入道！
居然是这样诡异的修炼方式！不养气，不练武，不打坐，甚至都不冥想，而是以写文章，获得明悟，再通过明悟提升境界。
这样的修炼方式不仅当世闻所未闻，据说在儒门先贤之中，也只有极少数人尝试，又鲜有人最终成功，归其原因，秦孤月发现，倒不是这修炼起来速度不如传统的儒门修炼仙术的人，而是因为这种修炼方式的突破完全依赖于一件东西，那就是明悟！
若是一无所悟，有可能皓首穷经百年而一无所得，反之，若是一朝明悟，很可能鲲化为鹏，蛟化为龙，成为当世人杰，一代巨擘。
第688节：太上忘情
很明显，儒门亚圣修炼的就是这样的秘法，这也许才是古之儒者修炼的正途。
看起来似乎手无缚鸡之力，肉身脆弱不堪，实则一吞吐之间就与天地大道相合，可以引动诸天浩然正气，别说是妖邪鬼魅避之不及，就算是同境界的高手也无人敢缨其锋芒。
但是等待顿悟的过程，却是无比艰难而枯燥的。
终于，有朝一日，亚圣在撰写一篇文章的时候，竟是突然顿悟，浩然紫气化为长虹经天而过，引得整个圣贤书院震动，把他的境界一下子提升到了通冥境，也终于将这个二十多年来籍籍无名，一无所成的小小童生放入到了，当初诸多圣贤书院强者的法眼之中。
接下来的一切就如同那些后来留下了无尽传说的天才们一样了，一个月破鬼仙，一年半步星阶，第二年成就星阶，之后更是高歌猛进，十年一个大境界地飞跃着，就在他晋升星杰阶的那天晚上，一尊儒门近乎巅峰的强者，造访了他的寓所。
自那以后，他成为了儒家圣贤书院里仅次于亚圣的一位存在——夫子。亚圣之下第一人，领袖众贤，亚圣退位之后，不出意外将是下一任的亚圣。
虽然这才刚刚是一个晋升星杰阶的儒生，与众多老资历的儒门强者比起来，即便在俗世看来，已是耄耋之年，却还是太年轻了一些，修炼的时间更是不到一个甲子时间，比起那些年岁动辄百岁，两百岁的强者来，年轻的已经有些稚嫩了。
但是所有人都不得不被他的天赋所折服，二十多年不鸣不发，一鸣惊人，天赋绝代无双，二十多年时间，就从一介泯然众人的普通弟子成为了星杰阶的强者，而且他修炼的又是古之圣贤的大道，极难修炼，而一旦成功，造化不可限量。
所以即便有人反对，也是不敢多言。
此时，这一具本应该垂垂老去的身体，竟是在凝练星体之后，蜕变焕发生机，变得白发如青丝，白衣翩翩，丰神如玉，三十岁上下的伟岸丈夫，举手投足之间，一股儒雅如玉的气质神态，竟是不知引得多少妙龄少女，侯门贵妇芳心萌动，秋波暗送。
然而他却如同肉人石心，竟是丝毫不为所动，别人都道这一位夫子修的是上古儒门的大道，乃是模仿天道，近乎无情，不沾红尘，太上绝情才可以有所大成云云，越是传得玄奥，这楚凤歌在世俗里，甚至是朝廷里的名声却是越来越响亮。
却不知道他暗中又有那一段不为人知的不堪往事。
他也偷偷打听过了，林家二小姐林清儿嫁入景天侯府之后，生活并不如意，在生下一个女儿之后，很快就病逝了，而她那青梅竹马的小景天侯，第二年就迎娶了一位比自己年轻十岁的侯门小姐，子嗣绕膝。
个中因果，实难说尽。
秦孤月感觉到在这具书生的**里，时光飞逝，竟是一日一日，一年一年地飞快地经过着，尤其是当他无意之中听到有人提起说，明年就是“大圣五十年了，陛下登基已经整整五十年，还没有立太子”的时候，秦孤月已是一下子愣住了。
不知不觉当中，秦孤月竟已是在这儒门亚圣的肉身里过了四十多个寒暑下来，而这一位大圣皇帝是何人？秦孤月想想都觉得可怕，那是武烈陛下的祖父，据说十分自负专权，总是不愿意将皇位交出，所以不停地纳嫔妃，想要养出年纪更小的皇子来，找出各种理解不立太子，七十多岁将近八十，连最年长的一位皇子都入土了，他还拖着不给，终于被自己其中的一个儿子给除掉了。
不过那位弑君的皇子最后也没有坐上皇位，在持续近二十年的动乱之后，才在各种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最后王位给了武烈陛下的父亲。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样一来就产生了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秦孤月在这一具儒生的身体里，感觉好像只过了几个时辰，回头一看，却已是走过了四十多个寒暑。
如果秦孤月真的不知不觉在这神秘空间里被亚圣用秘法困了四十年，那等他出去的时候，岂不是早就从英武不凡，气宇轩昂的美少年，变成糟老头一个了？
“如果我真在这里被困上几十年，出去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岂止是黄花菜啊，说不定跟他好的几个姑娘，等他出去，人家孙子都会打酱油了，这叫秦孤月情何以堪。
但是秦孤月很快就把自己的想法给否定了，怎么可能会真的过了四十年呢？
他现在又不是肉身进入这虚空中的神秘空间，而仅仅是影魄拟物法的分身而已，也就等于是意念深入其中而已。就好像是人做梦一般，有人一场大梦可以绵延千年，就算是寻常人也经常会梦到过了数年乃至一生之久，肉身醒来还不是一夜而已？
想到这里，秦孤月心中笃定了，也就更加不再去想时间的问题，整个人干脆融合在亚圣的这具躯壳里，开始偷偷参悟起这一门传承自原始儒门的修炼秘法来。
如果亚圣知道秦孤月居然这么大胆，肯定会不惜一切让他绝对出不了圣贤书院的大门。
“近乎大道……太上无情吗？”秦孤月嘀咕了几句，心中却是自然而然地将自己融合诸家所长而创立出的《圣天心诀》与这儒门秘法做出了比较。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圣天心诀》乃是逆天修炼的途径，而这儒门的修炼秘法是顺天修炼的法门，一顺一逆，竟是都能够最终成就无上星尊之位吗？
这一点别说是秦孤月了，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圣贤和大能，都思索过这样的问题，有一位上古大能甚至留下了一句断言：“顺者为凡，逆者不凡，星尊大道本就是逆天而行。”的断语。
但是亚圣明显不是这样的，二十年蛰伏不发，一朝明悟便突飞猛进，简直就让人感觉这是天意一般，近两百多年以前，亚圣还是夫子的时候，就已经是星杰阶的强者了，如今时光荏苒，他又怎么可能止步踟蹰不前，那他现在是什么境界实力和水平？
难道早已突破星豪阶，只差一个天大机缘就可以突破到无上星尊境界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秦孤月想要以后扳倒亚圣，为墨君无平反的难度可真不是一般的难啊。
但是秦孤月很快又把自己的猜测给否定了，西方老祖的实力在数十年前就已经是星豪阶顶峰，在剧毒空间里，他面对那愤怒的竖眼时，给他的感觉远比这亚圣的一尊守卫分身要气势强大得多，那么亚圣最多也就是星豪阶极限，与西方老祖比肩，而不会更胜一筹。
不过这门顺应天意的儒门修炼方法，乃是不修肉身，只修气势，肉身脆弱无比，但是一举一动都可以调动浩然正气，甚至勾勒天地大道，威力恐怕大到鬼神莫敌的地步。其中这儒门修炼法门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知天意，畏天命”，与《道尽天地经》中的“道法自然”，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秦孤月干脆就把这一套儒门的修炼秘法也融入到了《圣天心诀》中来了，等于是把原本只能逆天而行的修炼功法，改为了可进可退，可顺可逆的修炼法门。
“等此间事了，我看来需要去闭关一阵子了。”秦孤月默默地自己说道。“《圣天心诀》中的底蕴已经足够了，吸收了几十种不同的功法，又融合了我所知道的《太始武经》，《道尽天地经》，《魅魔心诀》，圣天王朝的《诸天无上经》，以及这儒门修炼秘法，如果不能理出一个头绪总纲来，到时候贪多嚼不烂，恐怕不仅不能对我的修为有帮助，更进一步，还有可能相互掣肘，彼此影响，但我如果能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出来，不仅我能够修炼，我还可以把这《圣天心诀》给其他人修炼了。”
如果这《圣天心诀》有一天大成，超越了其他宗门的根本典籍，也是完全正常的。因为秦孤月完全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在进行着更进一步的创作，无论是《太始武经》的神秘作者，《道尽天地经》的太乾道创派祖师，《诸天无上经》的圣天王朝太祖陛下，还是凶名赫赫，西方老祖都要尊称一声“师祖”的魅魔之主，以及《龙皇傲世诀》等等一大堆说起名字来就可以吓人一跳的典籍，这些作者们虽然大部分都不在一个时代，但毫无疑问，都是当年纵横天下，笑傲群雄的狠人。如今却尽数成全了秦孤月，融合成这一套《圣天心诀》，岂有不强的道理？
就在秦孤月有些失望地感觉，虽然得到了儒门这一套神秘的修炼方法，却没有抓到亚圣干政弄权的证据，这一趟可能还是要无功而返的时候，陡然，他发现了一件事情——正事来了！
第689节：节皇十策
民间传闻，亚圣在还是夫子的时候，就给当时的亚圣上了一份书简，讲的就是要削弱皇权的事情，据说当时的亚圣并不是非常赞同，于是把那一封书简给封存了起来，而后，现任亚圣继位，怕给朝廷留下口实，就把那一份书简给销毁了。
至于为什么好好地要销毁自己的作品，这件事情的其中原因，墨君无是提到过的，因为那份书简的全称叫做《节皇十策》，也就是让儒门制约皇权的十条建议。那可不是像《社稷论》这样，空口喊一喊，说说皇权的坏话，这么简单的事情，而是真的有条有具，想要前任亚圣动手的建议。
这样的区别就好像是骂人和动手打人一样，你被人骂了一句，你可以充耳不闻，可如果你儒门的亚圣一个巴掌呼在圣天王朝的脸上，无论是哪一位陛下，都没有不还手的道理吧？
至于后来他为什么要销毁自己的《节皇十策》呢？也很好解释，亚圣现在要做什么，已经不需要通过任何人了，他完全自己按照自己脑海里的《节皇十策》去做事情，那又何必留下这卷宗给人去抓把柄呢？
无独有偶，深夜，青灯荧荧光华之下，墨香氤氲，当时还是夫子的亚圣现在奋笔疾书所写的，正是《节皇十策》。
“在下尝闻，吏部史侍郎因忤平城侯之意，被平城侯家丁伏杀于京畿郊道，身被七刀，惨不忍睹。诉至刑部，竟以山匪论，不追平城侯之责。史侍郎子，衣缟素，停棺于午门之前，以告陛下，然陛下虽令刑部重办此案，盖因平城侯乃皇室姻亲，此事不了了之。呜呼，此乃皇权蔽法，公义不彰之殇也。”
秦孤月看到这一篇《节皇十策》的开头，微微皱眉，从这一篇文章的开头来看，亚圣果然不是突然起意，而是为这名吏部的史侍郎鸣不平，想必也结合了自身早年的不平待遇，所创作的。如此看来，这名亚圣早年做夫子的时候，还是很有责任心和正义感的。
但是当他掌握了儒门大权，成为天下士子领袖之后呢？不是一样动用了十分卑劣的手段，让抨击他的礼部尚书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了吗？
想到这里，秦孤月长叹一声，其实让儒门的士子来制约皇权，尤其是皇亲国戚的乱行，是完全可行的，也是为了圣天王朝的长治久安着想，但是问题却是出在，如果儒门来制约皇权，那么谁来制约儒门呢？会不会由帝王专权，变成了文人秉政？那会不会更加是一场灾难……
没有节制的皇权可怕，没有节制的舆论，更是可怕。
当然，也有可能是秦孤月与亚圣楚凤歌两人所站的角度不同，一个是天下第一世家的长子，无夜太子的替身，朝中的从三品太子少保，另外一个则是早年就受尽权贵欺凌，一步一步走上巅峰的儒门寒士，自然看待节制皇权这件事情的看法上就会产生巨大的分歧了。
不过，本着兼收并蓄的态度，秦孤月并没有直接不看那《节皇十策》，而是继续饶有兴致地看了下去，不过却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感觉，亚圣如果不毁掉这《节皇十策》，传到圣天王朝来，武烈陛下就算不像以前灭儒的朝廷那样焚书坑儒，肯定也要亚圣楚凤歌好看的！
“无以规矩不成方圆，而今皇权至盛，而无有节制者，实非天下苍生之福。”以这一句话为引子，接下来亚圣分别摆出了节制皇权的十条建议。
其策之一，天下文官皆要入圣贤书院，不入者称不入流，但凡书院中人，皆不得推举，如有违背，视为逆流，人共抨之。
其策之次，广设分院，教化诸民，使民懂教化而知好恶，民不昏聩而君者，翼翼小心，长自省也。
其策之三，以天下分院，监听民风，引导舆论，以民之舆论，为吾之戒刀，进可清君侧，退可监百官。
其策之四，暗植天下势力，造成群雄并起之势，互为制衡，则尊者不敢骄奢淫逸，从者自不敢肆意妄为。
这《节皇十策》，秦孤月才看了四条，就已经感觉到额头冒冷汗了，这不就是亚圣现在做的事情吗？天下文官皆出圣贤书院，王朝各地广开分院，监听民风，舆论杀人……但是这第四条，暗中培植天下其他的势力来与圣天王朝抗衡？这……
秦孤月一皱眉，心道，这可是谋反啊！天大的把柄啊！虽然亚圣的初衷看起来还是好的，培植其他势力，来让皇朝有危机感，帝王战战兢兢，不敢骄奢淫逸，肆意妄为，底下的人就更不敢了，看起来是想要给圣天王朝敲警钟，但是从实质上来讲……这就是谋反啊，通敌谋反还是！
但是秦孤月很快就郁闷了，这天大的把柄是把柄啊，可是怎么抓得住呢？这真是一个叫人蛋疼的问题啊！《节皇十策》这书简，已经被亚圣自己毁掉了，那是肯定毁得连灰都不会剩下来了，那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找到？要找《节皇十策》就只有两个地方有了，一个是亚圣楚凤歌的脑袋里，还有一个地方，就是这宛如镜花水月的神秘空间里了。
明显看来，前者你借给秦孤月一个胆子，他也不敢拿，也没法拿，那就只有在后者里想办法了。
只是秦孤月怎么进来的，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带着这本《节皇十策》出去，再平平安安地交给无夜太子呢？
接下来的《节皇十策》的另外六策，则分别从经济上，政治上，制度上，文化上，皇族内部，甚至从军队的方面提出了如何对皇权进行节制的六条绝对可行的建议，可以说，如果这《节皇十策》能够悉数实行，圣天王朝皇室基本上就变成了儒家的傀儡了，不再是由皇治国，而是由儒治国了。
这是移花接木，偷天换日的大手段啊！
秦孤月可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这一任亚圣得不到《大德教化论道经》的认可了。因为他虽然修炼的是顺应天意，感知天道的感悟大道，但是一颗心中的心机却是深藏不发，早已与首圣所云的“思无邪”相去甚远，甚至南辕北辙，如何能够获得首圣倾注心血，所著的《大德教化论道经》的认可？
“要不用影魄拟物法试试看？”秦孤月眼看着历史不断演进，已到了亚圣退位归隐，楚凤歌即将继位的时候了，毫无疑问，接下来楚凤歌肯定要毁掉《节皇十策》了，那秦孤月这一趟也就等于白来了，所以，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好在他虽然一身功法手段，基本都被封印在了楚凤歌的这具肉身里，甚至连异能都被封堵住了，但是影魄拟物法居然还能使用！虽然不能凝结出什么攻击性的手段来，而且消耗的精神力几乎是寻常的千倍以上，秦孤月仅仅施展了一下影魄拟物法，几乎就把自己的五百条精神力触手给抽干了！
如果不是秦孤月的精神力惊人，根本没人可以在这里施展出任何术法来，否则等于一下子就会被抽成人干，这是自寻死路！虽然秦孤月施展的影魄拟物法十分艰难，但还是好不容易凝出了一张竹简，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节皇十策》给拓了上去！
最后那影魄拟物法形成的书简，轻轻一合，悄无声息地进入到秦孤月的识海里，这件事情总算是完成了。
秦孤月长舒一口气，虽然这只是拓本，但是上面亚圣楚凤歌的字迹是真的，也就是说，这是楚凤歌自己的手迹，也容不得他抵赖了。
不过，秦孤月就很不解了，你亚圣楚凤歌好好地在这里造一个神秘空间，把自己的传奇一生，尤其是这要命的《节皇十策》给人看，你想干什么？这不是没事找事做吗？
但是，很快，秦孤月就得到了一个他根本意想不到的答案。
“子既继我之位，便当遵我之行，《节皇十策》不可废止，儒家大道盛世，必当实现。”这是将一切演化到亚圣楚凤歌烧毁《节皇十策》之后，出现的一段话，顿时就让秦孤月明白了！
这个空间是亚圣楚凤歌留给自己后继者的东西，也就是说，这是给他自己后继者看的遗书，希望后来人可以根据他的《节皇十策》继续不遗余力地推行下去，直到成就儒家掌控朝政的时代到来。
可以看出，亚圣楚凤歌极尽心力，将自己的一生辛酸，以及之所以不遗余力地节制皇权的原因，用这种方式娓娓道来，让人动容，如果不是秦孤月存的是来找亚圣证据的心思，并且早就从墨君无处知道了，亚圣的种种作为，既而对这位天下士子的无冕之王已经产生了不小的成见，也许经此一役，真的会被亚圣楚凤歌所折服，继而一心一意地帮他推行《节皇十策》也难说。
但是，好算这一切落幕了。
秦孤月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该是时候，离开圣贤书院这个是非之地了。
第690节：就怕贼惦记
当秦孤月从神秘空间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好像虚脱了一般，最后不得不抽出星力来转换成精神力，来缓解他识海好像被撕裂开来的痛苦。
使用影魄拟物法模拟出一卷书简，然后拓印下一些文字来，本身是一件很轻松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但是在那神秘空间里，秦孤月几乎花费了千倍，将近万倍的精神力，方才成功，这样等于自杀一般的抽取精神力，带来的恶果，从他回到自己肉身的时候，已经开始显现了。
最直接的就是，头疼，而且头痛欲裂。
就好像是喝醉了酒的人一样，整个人昏昏沉沉，根本提不起一点的精神。
这也是秦孤月有六千条精神力触手，才能够经得起这样的消耗，如果是寻常的星魂阶相术师，怕是识海直接就被抽干了。
他伸出手来，看者从识海之中取出来的一卷书简，其上写者《节皇十策》四个楷体大字，不禁淡然一笑，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自己的识海之中。随后，他也没有再去见洛绯凌，而是直接用圣贤令牌发出了一道传音，告诉洛绯凌自己回圣天王朝去了，转身就用圣贤令牌离开了藏经司。
现在他在圣贤书院里的一切目的都已达到，他也应该赶紧离开这一片是非之地了。
所以他用圣贤令牌回到功业司之后，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就朝着圣贤书院外走去。
因为他与接引司的人关系好，再加上，作为无夜太子替身的身份超然，出圣贤书院倒是没有受到多少盘查，就顺利出来了。
当秦孤月好不容易从“圣贤书院”四个大字的牌匾下走出来时，长舒了一口气，虽然经历了和龙印的家族血仇，王鸿的妒忌仇杀，楚无炎的凶险搏杀，亚圣的怀疑试探，可谓是几番从鬼门关之前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终于似乎落幕了。
但是离开圣贤书院回到圣天王朝的无夜太子，说不定是从苦海里跳出去，掉进火坑里也说不定，正如洛绯凌所说的那样，皇权的斗争更加凶险，而且远比真正的刀兵来得肮脏。
然而就在秦孤月以为可以放松一下警惕的时候，陡然，他感受到了一个十分不友善的气息，虽然对方已经刻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想必是随身携带了一件重宝，但是秦孤月是何许人？虽然精神力消耗得很严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孤月即便虚弱成这样了，依旧感知力惊人，一下子就发现了那以道隐藏在黑暗中的，就好像狼一样窥伺着他的目光。
“有人盯上我了？”秦孤月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倒不是怕了那隐藏起来的存在，毕竟能够被秦孤月发现，两者的境界实力差距也不大，秦孤月连星杰阶的楚无炎都杀得了，自然也杀得了那个跟踪他的人。
但是问题就出在，秦孤月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跟踪自己，距离事情发生最多也才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一点，秦孤月离开了功业司的时候，有意瞟了一眼任务大厅里的日晷，记载的日期，大概是龙印和楚无炎死后的第七天，以秦孤月的布置，应该还不会有人看出端倪来才对……
那这跟踪自己的人，明显来意不善，难道是他知道了什么？
“不把这家伙解决了，迟早是一个祸害……”秦孤月想到这里，已经是在心里给这件事情下了定义，“弄不好，还会暴露出我的身份，找个机会，把他诱出来，击杀掉就是了，说不定弄死他之前，还可以套出点事情来！”
只不过此时秦孤月的精神力大量消耗，继而整体实力也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所以注定了他也许不能正面强杀那人，而至能出其不意地偷袭。
现在对方在暗，秦孤月在明，想要偷袭他，谈何容易？那人不耐不住，直接动手偷袭秦孤月就算好的了。
得把他引出来！
秦孤月已是在心中下了决定，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去无夜太子在儒门圣贤书院外面的接头地点，而是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一步一步地朝着云京城外走去了。
要知道云京城三面环水，都是人家密集，歌舞升平之地，唯独这西面，靠近皇家猎场雁翎山，一路上鲜有人烟，秦孤月此时就假装是要去雁翎山找什么东西，一路朝着雁翎山的方向去走。
果然，那暗中的窥伺者，看到秦孤月居然没有直接去跟无夜太子交差，而是一路朝着毫无人烟的雁翎山走去……
这不是作死是什么吗？
那目光变得炽热了许多，甚至与秦孤月的距离都拉近了一些，从本来的百丈远的距离，足足进到了只有十丈远。
这一切自然都被秦孤月看在了眼里，不禁心里冷笑道：“那你来吧，只要你胆敢靠到我身前三丈远的距离，立刻就可以送你上路了！
有人把秦孤月当成是唾手可得的猎物，秦孤月何尝不是也对那个人存了同样的心思。
此时秦孤月在大路上已是渐行渐远，终于到了一片深潭附近，他停下了脚步，假装皱眉说道：“我记得上次是有一件秘宝坠落在这雁池湖畔，怎么这一次来，却全没有动静了？真是奇怪。”
秦孤月这句话看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其实那隐藏之人听得是一清二楚，果然，就在他聚精会神地看者没有波澜的湖面，似乎是在找寻什么东西时，那一道人影倏忽如鬼魅一般，朝着秦孤月的方向跃进了几步，只有五丈之远了。
秦孤月心中暗喜，只等那人影再进一步，他就可以出手袭杀了，但是……
那人影在离秦孤月五丈远的地方，居然就站住了，纹丝不动，整个人随着一套功法的演化，居然演化变成了一棵树，在一个霎那，甚至他连自身的心跳都停止了。这样的隐匿方式，与秦孤月改变光线折射，让自身凭空隐身的技法，可谓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都是功参造化的神奇功法，令人赞叹。
“只是不知道追出来的人是什么人……”虽然只有五丈的距离，秦孤月去看那人的时候，总觉得对方脸上似乎隔着一层什么东西，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只是感觉到从体形上来看，有些相似，似乎是一个熟人。
其实，如果不是认识的人，谁会来想办法对付秦孤月呢。
当然了，还有一个人选，那也是秦孤月最不想看到的人选——亚圣楚凤歌派来的杀手，趁着秦孤月离开圣贤书院，将他俘虏回来，慢慢拷问《道尽天地经》的秘密，神不知鬼不觉，亚圣楚凤歌事后也可以把关系推得一干二净，不过秦孤月就肯定完蛋了。
且不说他身上一堆秘密，单说识海里的那一本《节皇十策》，如果给亚圣发现了这么要命的东西，哪里还有让他活命的机会？拼着事后如果兵戈侯知道真相，要跟他生死决斗的代价，他也不会让秦孤月把《节皇十策》这么对他不利的东西，带出去交给无夜太子的。
“但愿不是那只老狐狸派来的……”秦孤月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是想者，楚凤歌自从做了亚圣之后，当真是道貌岸然，五毒俱全的真丈夫，说不定还真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不过他毕竟放不下架子，所以没有亲自来。
只要不是星杰阶六品以上，可以虚空降临的如上官天琦和魔化后的莫砺剑这般的绝代高手，秦孤月以现在的实力，还真不担心不能够全身而退。
可是现在有一件事情真的是让秦孤月有点着急了，那就是对方，似乎是打定了要守株待兔的意思，居然就在这里不上前来了。
“看来经验很老道啊……”秦孤月看到对方不再轻举妄动，心中冷冷一笑：“那我就去会会你便是了！”
于是他微微转过身来，依旧是好像没有看到那名跟踪者似的，自顾自地说道：“奇怪啊，应更是这个地方无疑才是啊……难道我记错了？不应该啊，这件东西对无夜太子很有用处，按道理如果不是在这里，就该是在……”秦孤月一边说着，一边声音竟是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就是细不可闻的地步时，陡然他发现那道人影动了！
很明显，他的计划成功了，对方对秦孤月所说的东西很感兴趣，不惜冒着被秦孤月发现的风险，打算凑近前来，听清楚秦孤月到底说的那件“对无夜太子很有用的秘宝”究竟在什么地方。
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秦孤月也是算准了这一点，眼神一动，已是一杆镌刻者太极八卦图样的幡旗猛地从他的丹田之中飞了出来，没等那人反应过来，竟是那一面幡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然分出无数支小的幡旗扎落下来，看似杂乱无章，实则蕴含者很多太乾道的无上秘法，正是太乾七宝中的太极混元幡！
太极混元幡一出现，骤然就把此地与周围的空间隔绝了开来，在这太极图案之中，任何的动静都传不出去，等于是自成一个空间，这一点功用不仅秦孤月知道，就连不知道这是太极混元幡的上一位持有者楚无炎也知道。
当夜他与秦孤月在圣贤清寂大阵之中搏杀得天昏地暗，又是天魂自爆，又是星辰潮涌，甚至连飞龙玄火幡这样的东西都动用了，而整个圣贤书院里，即便是再老奸巨滑的亚圣楚凤歌都没有发现端倪。
第691节：黑衣刺客
本来楚无炎是为自己做出来的考虑，希望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秦孤月，事后还可以免除无夜太子向儒门要人的追罚，最后却是为秦孤月做好了准备工作，挖了一个坑，自己跳进去了。
现在对方面临的也是一样的窘境，原本想要埋伏秦孤月，劫宝杀人，谁曾想到居然被秦孤月反过来阴了一把。
“你……”
那太极混元幡上一阵太极图流转，竟是将这一片五丈见方的地图尽数封锁了起来，在这一片区域之内，任何的障眼法和伪装术都被剥夺了，对方根本没有办法再隐匿身形，只见一棵大树之后，就一道黑衣人影蓦地显化出来。
那黑衣人显然十分诧异，没有想到秦孤月小小年纪居然心机深沉到这样的地步，正在诧异之间，秦孤月又动了！
整个人的气势一变，直接对者那名黑衣人用精神蛊惑异能压迫了过去：“说，谁让你来的，说出来饶你不死！”
也不知道对方是实力超群，还是身上有什么秘宝，居然没有在秦孤月的精神蛊惑异能之下就范，而是冷哼一声，竟是整个人展动身形，像是化成了一柄一往无前的黑色利剑一般朝着秦孤月穿刺了过来！
秦孤月见过的剑术高手也着实不少了，儒门剑圣墨君无，裂魂剑祖黑月，天刑贤者莫砺剑，甚至天道盟的萧亦曲出手，他都见过，秦孤月本身也是新生代中的用剑高手，不仅有御气剑诀这样快剑无双的大杀器，更是拥有流年千秋逝水剑法这样神秘的传承。
但饶是如此，秦孤月还是被那一道袭来的黑色剑芒给怔住了。
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整个人就被震慑住了一般！
本来这一剑的速度已是快到匪夷所思，几乎与御气剑诀无异，再加上他又感受到一股如有魔性一般的使他思维都霎那停止的震慑剑威，此消彼长之下，这一剑的速度竟是比秦孤月的御气剑诀来得还要更快一些！
不到五丈的距离，此时在这以身化剑，飞速刺来的黑衣剑手面前，几是弹指之间就已来到面前,即便秦孤月的身法再快，又怎能轻易闪避开来？算计着与被算计着，刺杀者与被刺杀者，竟是在一个霎那之间就产生了对调！
就在这时，秦孤月的脑海之中，一道冷静意志如玉液琼浆灌顶而下，骤然就把秦孤月身体的震慑驱除殆尽，就连之前对识海的封锁也拜托了，就在秦孤月摆脱这带着魔性的剑威，黑剑已是递到了秦孤月的面前，直挺挺地朝着他的额前刺去！
很显然，对方非常了解秦孤月的情况，如果刺中心脏，只要秦孤月的识海不灭，依旧可以想办法反杀，甚至逃脱，但是一旦毁掉他的识海，绝对就回天乏术了！
出手不留手，很辣至极的刺杀手段！
但是秦孤月既然恢复了识海的控制权，怎么可能坐以待毙？而且他之前由于拓印这《节皇十策》消耗精神力极其巨大，现在想要施展相术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靠得如此近，已是到了一个双方必须短兵相接的距离了！
所以秦孤月想也没想，手中千秋剑骤然一横，看起来迎着那黑衣剑手而去，实则虚晃一剑，施展出了兵道中的“难知如阴”，整个人骤然就消失在了原地，正是兵戈侯秦战天的不传秘法，玄奥至极！
然而就在遁入虚空中的秦孤月长舒一口气，正想要伺机出击，控制住那黑衣剑手的时候，令他倒吸一口冷气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本来应该刺向他原本所站位置的一剑，竟是在半空之中一个折返，就好像有人捏住这一把黑剑，硬生生回剑了一般，在半空中一个折返，居然朝着秦孤月凭借“难知如阴”遁入到的虚空之中刺来！
“这究竟是个什么人？精神蛊惑都对他没有用，居然还能感知我的‘难知如阴’？”秦孤月心中暗吃一惊，心道还真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不干净的东西，自己平时莫不是都靠着异能和几个可以隐匿身形的招式刺杀和逃命，这一次果然遇到不怕自己的人了！
秦孤月也不敢多想，整个人只得提前从那一片虚空中遁走出来，也不想可以继续隐匿袭杀那黑衣剑手，只得施展出一招“流年千秋”，长河轮回兵心拼命旋转，演算着黑衣剑手的出剑轨迹，浑身剑气流转护住周身，且战且退，竟是都无法抑制住对方的锋芒！
好犀利的剑术！秦孤月一边抵住那黑衣剑手厮杀，一边心中暗暗赞叹一声，那一道黑色剑芒就好像永远都有人捏住一般，角度变化莫测，当真就如同与剑浑然一体，根本就识破不出什么破绽来。
“铮！”又是一声锐器碰撞的声音传来，显然秦孤月又抵住了那一把长剑，对方的剑道竟是不弱于秦孤月一丝一毫，这实在是让他感觉到惊诧莫名，一来这么一尊剑道高手，竟是籍籍无名，二来，对方不知与秦孤月是什么恩怨，竟是要下这样的狠手直接袭杀？
这两人看起来都想要对方的性命，但是却都出手有所顾忌，不敢越出这太极混元幡的范围，生怕惊动到其他人，冥冥之中竟是产生出一股默契来。
只见这两人在这太极混元幡围困出来的，五丈见方的不断地缠斗，两道人影翩翩如蝴蝶穿花，你追我赶，两道剑芒则矫矫如蛟龙出水，谁与争锋！
一道蓝芒亮如苍天，又一道黑色剑芒则是如阳光之下的一道阴影，如影随形，两剑碰撞的每一击，发出的闷响，没有一丝一毫可以从这太极混元幡禁锢住的地带传出来，但却是任何一剑都是火星四溅，足以劈山斩岳。
也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当世除了一些剑道名宿，或者是像王云飞这样的嫡传弟子，才能和秦孤月一较高下，对分竟是与秦孤月连续对剑了几十次，双方还是平分秋色，不分胜负。
只是秦孤月已经把流年千秋逝水剑法，真龙七式，兵道剑法，甚至是三圣天剑斩都使了出来，每次希望可以袭杀对手，却基本都是无功而返，即便秦孤月身体里有长河轮回兵心，竟然都产生了黔驴技穷的感觉了。
可是对方呢，那黑衣人不仅人与剑合，最可怕的居然剑与道合，没有任何一招一式的名目，就是最简单的，劈，砍，刺，缭，斩，戳……最基本的动作，尽都巧妙地封住了秦孤月的攻势，不多一个动作，分毫不差，无形之中竟是与天地大道暗合！
这样的剑道，秦孤月虽然在此之前没有看过任何一个剑道名宿施展出这种近乎于道的剑法，但是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一门可怕至极的剑术，比秦孤月传承自古卷中的御气剑诀还要可怕。
这是不需要名字的剑法，暗合大道，浑然天成！
“越跟他拖下去，就对我越不利……”秦孤月能走到今日，靠的就是冷静的思考与判断，很快他就发现了，一旦自己的剑招用尽了，再去重复之前的剑招，对方就会知道自己的破绽，而那黑衣剑手，剑与道合，本来就没有剑招，无招胜有招，等于是超越了任何招式的拘泥，尽情挥洒，连行迹都没有，更不要说克制他，破解他的剑招了。
“算了，我就不信这个邪了！”秦孤月心中一股怒火撩上来，干脆一怒之下，一招刚猛无双的“侵略如火”劈斩下来，毫无意义的一剑，只见那黑衣剑手，手臂轻轻一振，长剑融合己身，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就将侵略如火的剑势破了开来，一道如火的剑芒骤然一分为二，各自消散成风，然而就在这时，秦孤月出现了破绽！
并不明显的一个破绽，就在他回剑的时刻，右手肘向下的位置，出现了一道缝隙，虽然稍纵即逝，但是从这一个缝隙，完全可以容纳一柄剑，从下方斜刺过去，直接洞穿秦孤月的胸膛！
这是一个细微的失误，这也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嗡”地一声，黑色的剑芒霍然一振，竟是直接从秦孤月手肘下的缝隙里穿刺下来，以一个完全不可想象的角度袭来。
秦孤月根本来不及抵抗，那一道剑芒就如同脱缰的野马，带着无与伦比的蛮力，直接朝着秦孤月的胸膛撞去！
“哐！”好像黄钟大吕碰撞的声音，这一下的撞击，竟是连冲击波都变得有形有质，在这太极混元幡封闭范围之内的树木竟是齐刷刷地如割草一般，被这一道冲击波拦腰折断，那些被抛飞起来的树枝还没来得及落下竟直接被那一股大力绞碎扯断，化成了肉眼几不可见的木屑纷飞开来。
就好像是有人生生把纵向应该贯穿秦孤月身体的劲道，以蛮力分割开来，四围逸散开来，形成了这样可怕的冲击波！
而且这一道震荡开来的冲击波绞碎了树木还没有停留，竟是“噗”地一声，没入到太极混元幡封锁的空间之上，巨大的力量顿时好像洪流汇入汪洋大海，一下子就湮没沉寂了下来。
第692节：桃木剑灵
就在那冲击波消散开来的霎那，只听见“哗啦啦啦”木屑纷飞，乱如雨下，那两人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只见那原本应该遭遇重创的秦孤月竟是没有握剑的左手，猛然握拳，身后浮现出一尊金色虚影，面目不清，却传达出一种睥睨万王，傲视千古，舍我其谁的霸气，正是至高奥义，万王之王拳的影像！
“嘭”地一声，就好像是一只巨锤砸在了膨胀起来的气球上的声音，秦孤月的这一拳居然打空了！
“怎么可能？这么近的距离，都可以打空了？”秦孤月感觉自己的拳头就好像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根本使不出一点力气来，确切地说，是直接就打在了空气上，他这一拳明明就是对着那手握黑色长剑后面的那人的腹部砸下去的，剑还在，人能去哪里？
难道这家伙是星杰阶六品的强者，也会虚空降临，所以瞬间躲开了秦孤月这么贴近的距离，这样快的出手打出的万王之王拳？
那他现在消失，岂不是……
就在秦孤月不知道对方下一次会在什么方位出现，对他再次施展出雷霆一击时，只听见“铛”地一声轻响，竟是一件东西轻声掉落在了秦孤月的脚边。
那件东西掉落在地上的瞬间，半空之中竟是传出一声裂帛的声音，那一件黑衣剑手身上的黑袍竟是在半空中，如同败絮一般完全被撕裂了开来，飘飞着落了下来。
秦孤月再看那面前的黑衣剑手与黑剑？竟是只有地上的一片已经被扯烂掉的黑布，哪里还有对方的踪影。
倒是秦孤月的胸口位置，白色儒服被整个撕裂开来，露出里面一件紫色的铠甲出来，那铠甲说不出是什么材质，看起来倒更像是一件长袍，但是刚才黑衣剑手拼力出手的一剑多么了得，无尽剑道威力都被这一件紫色铠甲给扛了下来，将原本应该纵向贯穿秦孤月身体的力量像劈开海浪一般斩向两边，自身却是丝毫无损。放眼天州，也就只有太乾七宝中的斗天战地甲有这样的防御能力了。
秦孤月正是存了露出破绽，引那黑衣剑手刺杀他，再用斗天战地甲挡住对方的剑势，从而用万王之王拳轰杀对方的念头，谁知道居然打空了！
“这是什么？”就在秦孤月疑惑时，他陡然看见了在散落黑布的旁边，有一件东西落在草地上，他硬是站着端详了半天，方才嘀咕出一句话来：“怎么感觉好像是什么剑的……”
秦孤月俯下身来，一眼就看到了那是一只雕花的木柄，看起来就好像是从宝剑上卸下来的剑柄一样。
他才太起身来，环顾四周，似乎是在考虑那黑衣剑手会不会有其他隐匿之术，躲藏起来，偷袭秦孤月，然而结果却是秦孤月的精神力触手施展开来之后，空荡荡，周围别说是人了，被刚才那一剑激荡开来的冲击波扫过，连活着的生灵都没有了。
“难道这黑衣剑手是……”秦孤月想到这里，不禁有了一个十分荒谬的念头，“难道是这剑柄所幻化出来的器灵？所以他才根本不怕我的精神蛊惑，而且整个身体也好像不符合常理地进行扭曲？”
因为他本来就没实体吗？
而器灵无心，当然也就不会受到秦孤月的精神蛊惑异能影响了。
居然是这样的……
秦孤月将这剑柄放在手里，触手感觉到一阵光滑，居然是桃木制成的，而且应该是通灵的仙桃木，其中蕴含着一股灵性就好像要从剑柄里涌出来一样。
仙桃木之所以冠以一个“仙”字，秦孤月在《方术异志》这本书中看到过，寻常桃木由于拥有灵性，只要吸收日月精华，日后虽然可以变成精怪，却无法像人一样进行修炼，唯有一种桃木除外，就是仙桃木，其中本身就蕴有灵根，吸收日月精华五千年则灵气灌满体内，便可化形为人，入世修炼，甚至成就达到如同仙人一般的成就。
虽然秦孤月质疑“仙人”究竟应该是什么境界，是星杰阶，还是星豪阶尚不可知，但毫无疑问，化形的仙桃木可以修行，这是毋庸置疑的。
“根据这剑柄判断，木纹上甚至产生了肌肉的纹理，这应该是一株快要化形的仙桃木了，少说也是四千五百年以上了，可惜被人斩断，做成了剑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有这样的大手笔，若是让它长成说不定就是一个修为通天彻地的大高手……”秦孤月越看越觉得这剑柄有一点邪乎，想了想，就在这桃木剑柄上加了一个禁制，扔到乾坤万化镜中去了。
本来他存的是一个抓住对方，最好可以逼问出幕后黑手的心态，可是让他哭笑不得的是，这黑衣剑手居然是一个剑柄幻化的，如果不是那一件斗天战地甲，说不定还真可以要了秦孤月的小命，从这一点来看，对手的确还有本事，且不说这一只仙桃木雕成的剑柄，本身的价值，单说里面蕴含着一个堪比王云飞这个境界剑道高手的器灵，就已经是无价之宝了。
“不对，既然是无价之宝，那对方肯定是存了想杀了我，再把东西收回去的心态……”秦孤月想到这里，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手里的一件东西就这么可怕了，如果那本人到来的话，我哪里还有活路？而且这剑柄分明是从完整的剑上卸下来的，万一对方提了完整的剑过来杀我，绝对是一件要命的东西！”
他哪里还敢在这个地方再多做停留，匆匆忙忙就撤掉了太极混元幡的禁制，整个人气息一隐，发动光线折射异能，把身体化为虚无的状态，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谁知道他才走出这一片有着湖泊的小树林，立刻就看到人了，而且还是熟人！
几乎就在秦孤月走出树林的瞬间，一道身穿红色儒服的身影，竟是与秦孤月面对面走了过来，而且那人体格健壮，看起来颇为壮实。
不是别人，居然是楚无炎的“小弟”，闵一航！
“难道是他用的这个仙桃木的剑柄，想来刺杀我？”秦孤月眉头一皱，只看见闵一航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几乎就要和秦孤月撞了一个满怀，好在秦孤月看得见他，他看不见秦孤月，秦孤月见他火急火燎，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也不拦他，侧过身，让了一条道出来。
但是秦孤月还是使了一个坏，信手拿起地上一截枯枝，不由分说，在闵一航的腿上绊了一下，只听见“嘭”地一声，一个二百多斤的大块头毫无争议地摔在地上。
秦孤月看到摔倒在地上的闵一航，一张好好的国字脸，硬是皱成了一只憋了的油柿子，捂住脚踝，龇牙咧嘴，心里那叫一个舒服自在。
毕竟之前在圣贤书院里，闵一航跟者楚无炎，狗仗人势，各种欺辱秦孤月，不过当时秦孤月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所以直接把他给忍了，虽然现在四下无人，秦孤月完全可以动手击杀了这闵一航，但是……
一来，秦孤月不知道这个大块头是不是真的深藏不露，要取自己性命的人，如果是，秦孤月躲他还来不及呢，现身杀他不是自投罗网吗？
再着，已经死了楚无炎和龙印了，如果闵一航再死了，秦孤月再提出要回圣天王朝去，鬼也知道是谁动得手了！
均衡利弊，秦孤月便绝对把闵一航的脑袋暂且记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他一点苦头吃吃再说。
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便想要刺杀秦孤月的人不是闵一航，也肯定与他有关系，否则他跑到这荒郊野岭里来干什么？
闵一航一边捂住扭伤的脚腕，一边骂骂咧咧地一脚把绊倒他的枯枝踩得粉碎，一瘸一拐地拖着扭伤的右脚，朝着刚才秦孤月与那黑衣剑手对抗的地方走去。
秦孤月心念一动，也不想急着走了，干脆就隐身跟在了那闵一航的身后，看看他到底想做一些什么。
果然，那闵一航在看到遍地的狼藉和折断的树木之后，先是吃了一惊，立刻又喃喃自语了起来：“大哥果然没有骗我啊，那小畜生真的在这里跟人有一场恶战啊！大哥啊，你英武一世，怎么会折在这个小畜生身上啊……”说到这里，闵一航竟然还抹了一把眼泪，一个大男人靠着一棵还算完整的小树，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秦孤月心里却是没底了。
“大哥？他大哥不就是楚无炎吗？”秦孤月心里嘀咕了一声，“这家伙被飞龙魂魄的真幻魔焰给烧死的，而且烧得是神形俱灭，我是亲眼看到的啊，难不成他跟那莫砺剑一样，还有什么保命的秘法不成？不应该啊，就算他把一缕魂魄寄存在圣魂分身之内，一来，圣魂分身与本体乃是共生关系，本体死亡，分身也就没有了，二来，他明明已经将分身自爆了，来杀秦孤月了，哪里还能再有一尊分身？”
第693节：假扮楚无炎
“这事怪，这事有大问题……”秦孤月皱眉道：“这楚无炎难道还没死？这未免也太怕人了，我亲眼看到都烧成灰了啊！”但是他又看了一眼，嚎啕大哭的闵一航，立刻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如果楚无炎没死，那闵一航哭什么？他哭个锤子啊……”
肯定是楚无炎死了才对……而且他应该也知道楚无炎被秦孤月给杀了，否则他不可能开口闭口：“小畜生，小畜生”的骂。
“妈的，楚无炎，你一个死人还这么多麻烦事！”秦孤月心里直接就对者楚无炎以及他全家，列祖列宗都开骂了，秦孤月手里杀过的人也不少了，说实话，楚无炎不仅是杀得最麻烦的一个，更是死了之后最麻烦的一个，圣贤书院呆不成了也就算了，你还玩“诈尸”？
“不行，得逮住这闵一航，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孤月心里一个念头闪过，正想要对那还趴在树干上哭的大块头闵一航动手，陡然，他手伸出来一半，又缩回去了。
“不对，如果我出手，不杀他，不就等于是明着让他告诉其他人，这是我杀了楚无炎吗？如果他有足够的证据，还会想来杀我？早就闹到律法司去了，律法司司堂天刑贤者莫砺剑虽然现在是一个假货伤不到秦孤月，可是律法司里的好手也绝对不只莫砺剑一人，单说王云飞，得到了墨君无和莫砺剑两人的点拨传授，实力也不可小觑，虽然两人有交情，但如果秦孤月的确是触犯了圣贤书院的律法，他想必也只好秉公执法，抓秦孤月回去，如今秦孤月这样一来，与倒持利刃，授人以柄何异？
只听得那闵一航靠在树干上，一边哭一边嚎啕着：“大哥想不到你我几日没见，居然就阴阳两隔了。”
“嗯？阴阳两隔？”秦孤月在心里想，还好刚才没动手，来，听听这大块头都说了些什么，话说到现在，秦孤月基本已经确定了，这闵一航绝对不是想要用这桃木剑柄中的剑灵刺杀自己的人，而是恰恰相反，可是被人当成一枚棋子，甚至是当枪使了！
“大哥啊，你身后有灵，英灵不灭，居然托梦给我，说被古怀沙那小子给害了，跟着一个黑衣人，就可以找到他，到时候我可以直接结果了那小畜生……”那健壮的闵一航，此时眼泪水哗哗地流着，一个劲地拍着树干，嚎啕道：“只是没想到啊，我虽然跟到了这里，却让那个小畜生给跑了，我对不起你啊，，我对不起你……”
可以说，这样一席话，秦孤月听得心里是一阵发麻，就好像是嘴里吃了一枚朝天辣椒，从嘴巴里一直麻到心里去了。“这楚无炎难道真会装神弄鬼？怎么可能……想必是那想用桃木剑灵杀我的人，想要借闵一航之手将我杀掉，再出手夺宝。到时候我杀了楚无炎，闵一航与楚无炎是莫逆之交，出于复仇杀了我，一切都名正言顺了。”
秦孤月一边想者，一边自言自语道：“好算计，真是好算计啊！”
还好秦孤月将这桃木剑灵击落了，又很快隐匿身形，躲藏了起来，不然再叫他接战一个闵一航，说不定还真是凶多吉少。
“看来对方是很想要我的命啊……”其实在秦孤月的心里，这个刺杀自己的人，他已经知道答案了，如果没有闵一航来插一脚，像傻子一样，以为四下无人，抱着一棵树说了这么多话，秦孤月还真有可能想到会不会是临溪王或者是秦战天要铲除他这一块绊脚石。
如今看来，能够知道楚无炎是秦孤月所杀，并且有能力有实力，布下这个局的人，也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亚圣楚凤歌！
显然是他看到了秦孤月的太乾道功法，见财起意，明面上要秦孤月去文昌阁与他谈谈，实际上早就存了巧取豪夺的心思，当晚，秦孤月就与楚无炎在功业司后殿动手了，虽然楚无炎
用太极混元幡加圣贤清寂大阵封锁了整个现场，但是亚圣楚凤歌毕竟手段通天，想必还是没有瞒过楚凤歌。
这儒门亚圣，贼的很啊……
秦孤月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琢磨道：“难怪《大德教化论道经》的器灵不承认这位亚圣，都道貌岸然成这样了，别说承认他了，怕是首圣看到他这样，死去多少年了，准都得给他气活了！”
虽然秦孤月很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就开溜，但是他转念一想，“不对，难保这闵一航回到圣贤书院不会乱说话，我得想个法子先唬住他才行。”
秦孤月看了那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有一茬没一茬说着话的闵一航，心中陡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不禁坏笑一声，整个人又隐在了虚空之中。
片刻之后，那闵一航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谁知那闵一航竟不回头，兀自哭着，甚至一抖肩膀，下意识地想将右手肩膀上的手甩下去，但是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就发生了……
一甩，二甩，三甩，再甩……即便闵一航浑身都抖得像一头想要甩干毛皮的狮子狗，依旧不能把肩膀上的那只手给甩开，只听见那闵一航嘟哝了一声：“俺……俺心情不好，你……别来烦俺，小心俺……一棒子砸死你……”
听得闵一航这句话，那站在闵一航身后的人险些就给逗乐了，开口说道：“你这一身呆肉的家伙，你也不回头看我一眼，自顾自说什么呢？”
闵一航听得那人说话，竟像是中了魇魔一样，止住哭了，转过身来，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身后的那人。
但见那人身长七尺，剑眉星目，一身蓝色的沧澜儒服，不是楚无炎却又是哪人？
“大……大哥？”闵一航只感觉上下牙齿打颤，竟是差一点话都说不连贯了。“你不是……”
“我怎么了？”那楚无炎皱了皱眉头问道。
“你不是被古怀沙那小子给害了吗？”闵一航的脸上还挂着泪水，却是再也哭不出来了。
“我……”楚无炎一抿嘴巴，做出一副无言以对的表情，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语气对着闵一航说道：“我说一航，我们关系好归关系好，你也不需要见面就咒我死吧？再说了……”他嘴角轻扬，眯起眼睛笑道：“你扯谎也扯个像样的行不行，我被谁杀不好，居然会被那个废物杀吗？你未免太滑稽了一点吧？”
“可是大哥，你分明跟我托梦说……”闵一航看到楚无炎流露出鄙夷的表情，以及他提起“古怀沙”时，惯用的言语和表情，基本已经相信面前的人就是“楚无炎”了，就在他说“托梦”两个字的时候，只看见楚无炎的脸色一变，陡然一下子扣住他的肩膀，右手对着他的眉心一点。
“大……大……大哥，你，你想杀我？别，别杀我啊！”闵一航只感觉到识海之内一阵撕裂的痛苦，就好像楚无炎的那一根手指要透过颅骨，扎进识海，生生把他的脑袋劈成两半一般！
然而就在闵一航感觉自己可能上当了，面前这个“楚无炎”是假货时，那识海内的痛苦骤然消失了！
“你这呆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言罢楚无炎不知何时，已是把手抽了回来，左手轻轻在闵一航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顿时刚才还惊恐万状的闵一航感觉到一股冷静意志一下子注入到了他的身体里，整个人立刻就冷静了下来，甚至还打了一个冷战。楚无炎看闵一航已经冷静下来了，不禁把右手朝他面前送了送说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楚无炎的手伸出来，在他的右手里分明攥着一截半寸来长，漆黑如铁的细长东西。
“这是……”
没等闵一航认出来，楚无炎把手轻轻一动，那看起来分明就是一件死物的漆黑长条居然动了一下，自己动了一下！
“这东西怎么还会动！”这一下闵一航更加惊慌失措了。
楚无炎依旧镇定自若地说道：“这叫做脑虫，是在你的识海里取出来的，可以使人产生幻觉，你这呆子，被人下套了，还不知道呢！”
“该死的……我就说大哥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闵一航听得楚无炎的话，忙不迭地点头说道：“让俺知道是哪个孙子阴俺，俺活活打死他！”
“好了，我估摸着是有人想对我下手，你是我的亲信，想要把你诱到此地杀害，剪除我的羽翼。”楚无炎一覆手，就将那漆黑的脑虫直接捏成了齑粉，抬起头来看了看高大的闵一航说道：“我近些日子不在圣贤书院，要去帮龙印到北疆做几个难度比较高的任务，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追查此事，记得，今日的所见所闻，不能对任何人提起，知道吗？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好的，大哥，俺一定保守秘密，死也不说！”闵一航拍了拍胸脯，就差赌咒发誓了，楚无炎听得闵一航的话，微微点头，身影一晃就在闵一航的眼前消失了，显然是境界实力通神，到了闵一航都无法测度的境界地步。
第694节：想死还是想活
但是有一句话说得好，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别看这闵一航平日里好像呆呆傻傻，做事不经过脑袋，他回过头来一想，待到那楚无炎才走，却是生出一个念头来，自言自语道：“奇怪了，大哥怎么会知道我要追杀那小畜生，还一路跟我到这么荒僻的地方来？难道真是我们结义兄弟，心灵相通，心有灵犀？”
然而就在他自言自语琢磨出这句话的时候，只感觉到后脑勺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接下来，一尊二百多斤的大块头，就像一块烂木头似的朝前“嘭”地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只见那本来应该早就消失踪影的楚无炎又出现在了闵一航的身后，轻轻一抬起手，在闵一航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就把这尊壮汉，像烂木头一般放倒了。
“还好啊，你虽然聪明了一回，却还没有聪明到彻底猜出来的地步……”那楚无炎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竟是冷笑一声，周身就好像是一幅画那般，由头到脚，整个换了一副模样面孔。
那面孔不是秦孤月却又是哪个？视觉欺骗异能与精神蛊惑异能的完美结合，让他在刚才等于是楚无炎再生一般，就连闵一航都看不出真假。
秦孤月就是要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要这闵一航猜不透什么是真的，这才是最好的状态，一来，让他对楚无炎遇害的事情，搞不清真假，自然也就不敢乱说了，这比杀了他还管用。
秦孤月处理好闵一航的事情，却是不敢耽搁片刻，急急忙忙就起身离开了那一片树林，不过秦孤月可不会就让亚圣楚凤歌想刺杀他的这件事情没有一星半点的代价，这事才刚刚开始呢！
这一回秦孤月可不敢去无夜太子在圣贤书院外的别院了，而是从雁翎山猎场外围出来，马不停蹄地朝着宫里去了。
就算你亚圣楚凤歌吃了熊心豹子胆，你也不敢在圣天王朝的皇宫里杀人吧？
现在对于秦孤月来说，皇宫，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他身份特殊，宫里谁不知道，从三品太子少保古怀沙是无夜太子身前的红人，可以自由出入宫禁，也就没有人拦他，甚至连身份铭牌都不用看了。
等到秦孤月回到成天殿时，他本来存的是一个立刻就向无夜太子禀告，把《节皇十策》交给他，然后请他把自己从圣贤书院“捞”出来的心思，可是当他走到成天殿前时，却被宫女告知，殿下正在修炼，要他等上一等。
秦孤月见成天殿内大门紧闭，一道炽热如焱的气息缓缓从高天垂下，与晚霞一道落入成天殿中，便猜测到无夜太子估计又在接引国运能量，修炼己身了，也就没有再动去打扰的念头，回到自己的偏殿，在床榻上坐下，便闭目冥想了起来。
无夜太子在利用国运能量修炼，秦孤月早在他还没有突破星阶的时候，就知道这国运能量是好东西，虽然很难积聚，但是用来修炼，效果比纯净的天地元气还要高出数倍不止，对于星阶以下，以及根基不稳的人来说，是修炼的上上之选。即便他现在步入星魂境界，已经可以吸收星力，依旧对这国运能量十分喜爱，倒不是因为秦孤月贪得无厌，而是国运能量中包含着各位先皇对皇家秘典《诸天无上经》的感悟，这些人至少都是星魄阶的强者，传承下来的感悟，积淀下来，可想而知是一笔多么巨大的财富。
果然，如秦孤月所预料的那样，无夜太子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压力，竟是还没入夜就开始吸收国运能量修炼《诸天无上经》了，只见那一道一道如火的国运能量就好像是天空的晚霞一般不断地透过成天殿外面的屏障传递进来，吸附到无夜太子的身上，看起来就好像他被一团烈火包裹着，正在烈焰中燃烧一般。
秦孤月看到这一幕，也不多说，精神力用影魄拟物法化成一尊浑身散发着紫光的琉璃分身，纵身一跃就跳上了偏殿的房顶，牵引下一股国运能量来！
秦孤月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很快驾轻就熟。然而就在他做“硕鼠”做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一道危险至极的气息，骤然降临了！
“该不会是被武烈陛下给发现了吧！”秦孤月顿时心里骂了一句。立刻将自己那贪婪地在外面接引国运能量的分身给打碎了，就在秦孤月把分身“呯”地一声打碎的霎那，一道带着无边威严的身影落在了成天殿的屋顶上，只见那一团被烈火一般的国运气息所包裹着的人，正是武烈陛下。
秦孤月只是远远地用精神力感知了一下，就发现武烈陛下的境界实力虽然已经不比无夜太子高出多少了，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看无夜太子就好像是被扔在一只火炉里一样，武烈陛下却宛如是一片足以连接苍穹的火海。
但见那武烈陛下目光如炬，如同一团跃动的火焰，在整个成天殿扫视了一番，似乎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父皇，你怎么来了？”只见一道火红的人影缓缓升到了成天殿的屋顶之上，却是之前一直在吸收国运能量的无夜太子。
“朕感觉到好像有人在偷偷吸收国运能量！”武烈陛下屏息凝神，在感知着周围的一切环境，似乎要抓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应该不会吧……”无夜太子琢磨了一下说道：“这国运能量虽然浑厚，但是除非是修炼我皇室《诸天无上经》，才可以炼化吸收，否则就算是星杰阶的老祖，都会被国运能量中的历朝历代烙印下的圣灵烧成灰烬，这对于皇室修炼是利器，对于他人却是要命的利刃才对，谁能够吸收国运能量去修炼呢？”
秦孤月听得屋顶上两人的谈话，其实是清清楚楚，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
他暗自庆幸，幸亏刚才遇事果断，直接把自己的精神力分身给震碎了，完全消失在了天地之间，否则以武烈陛下的老谋深算，如何能看不出是秦孤月在做怪？
一来，秦孤月肯定打不过武烈陛下和无夜太子，这一对父子联手，二来，就算他拼得性命，底蕴尽出，杀不杀得掉这一对父子还是二说，若是杀掉了，自不必说整个圣天王朝要乱成一锅粥，单说秦孤月不管成功与否这个弑君的罪名，足以让他在天州永无立足之地，秦家也会受到不小的牵连。
一是不能动手，二是不敢动手，秦孤月这一次，还真的有一点怕了。
秦孤月几乎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就等着那屋顶上的两人说话。
“嗯，无夜你说的也对，那《诸天无上经》只有皇族直系可以学，想必是我产生错觉了。”武烈陛下说到这里，眼神微微一动说道：“最近你要盯好圣无言，知道吗？”
“嗯，孩儿知道最近无言堂兄频频出入圣贤书院，早就盯上他了，只是想必他开的条件，亚圣感觉还不满意，所以儒门才迟迟没有动作把……”无夜太子笑了笑说道：“我这位无言堂兄也是口才了得，只是可惜说服了诸多的贤者，却难以说动亚圣分毫。”
“哼，亚圣？”武烈陛下冷然哼了一声道：“楚凤歌不过是喂不饱的一条老狗罢了。跟他谈条件，要么被他连肉带骨头吃了，要么就是与虎谋皮。”
“父皇高见，儿臣也是这样认为的。”无夜太子淡淡一笑，附和说道。
“好了，无夜，你也留意一点，如果有人真的偷学了《诸天无上经》，吸收这国运能量也不好说，毕竟这不是《诸天无上经》最精华的部分，如果有人学到一些皮毛，也可以吸收炼化国运能量，只是不如我们可以进一步淬炼提纯罢了。”武烈陛下似乎还不是太放心，又盯住圣无夜说道：“国运乃是王朝命脉，轻忽不得，万一真出了宵小硕鼠，可不是儿戏的事情。”
“儿臣遵旨。”无夜太子朝着武烈陛下鞠了一个躬，目送着那一道浑身燃烧着烈焰，如同赤色火海一般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在这整个过程当中，秦孤月不仅听得一清二楚，甚至看得都一清二楚，待到那武烈陛下离去了，他才好不容易长舒了一口气。
好算是有惊无险……
然而就在秦孤月刚想松一口气的时候，却是有一道人影纵身一跃，从天井里，直接跃到了秦孤月的偏殿屋内。
那一道人影浑身都包裹着炽热的烈焰，就好像是一块在炼炉中的黄铜一般，居然是那刚才还在屋顶上的圣天王朝无夜太子。
“太子殿下你……”秦孤月刚想从卧榻上站起来，却见那无夜太子已是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了当地冲到了秦孤月的床前，不由分说，周身的国运烈焰直接化成一柄赤色的，带着血槽的古朴长剑，架在了秦孤月的脑袋下面。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第695节：不是古怀沙，而是秦孤月
秦孤月看着面前那一张包裹在烈焰之中，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伤的脸，眼神先是晃动了一下，随后立刻就恢复了镇定：“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孤月的话还没说完，无夜太子手中的赤色长剑轻轻朝前递了一寸，以及抵在了秦孤月的喉咙上，一股森冷的寒意顿时顺着神经的末梢传递到了秦孤月的脑中。
“如果你再装糊涂的话，也许下一刻，这一把本宫的赤霄圣剑就会直接一个不小心刺进你的喉咙里，也说不定。”无夜太子似笑非笑，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在跟秦孤月开玩笑，但又好像如圣旨一般，不容一丝一毫的轻慢和亵渎，最后他缓缓吐出了一句话来，秦孤月的身体顿时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你还要装到几时呢？秦，孤，月！”无夜太子分明喊他的名字，不是“古怀沙”，而是“秦孤月”！
谁告诉他的？秦孤月心中狂震，但却奋力把这一股异样的情绪镇压下来，冷静意识垂落下来，面对那一柄神秘莫测，蕴生在国运烈焰之中的赤霄剑，眼中表情依旧古井无波。“殿下，我实在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要知道，我为你深入虎穴，舍身忘死，拼着性命取来了《节皇十策》，你就是这般对待我的不成？”
“嗯？你当真拿到了亚圣的证据？”听到秦孤月的话，无夜太子微微一皱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手中的赤霄剑也就不再前进了。
秦孤月也不正面回答无夜太子的问话，而是用有些自怨自艾的语气说道：“殿下，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毕竟也将您视为明主，虽然君令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你这样做，就不怕一干亲信心寒吗？”
听到秦孤月的回答，无夜太子皮笑肉不笑地连笑三声，只是看着面前的秦孤月，既没有要放过秦孤月的意思，也没有要杀他的意思，笑声落下，片刻，他才缓缓说道：“早年，云京城里，人人都道秦家长子秦孤月是一个疯子，性格孤僻古怪，更是一个修炼途上的千年废柴，说实话，如果不是今日亲眼相见，本宫还真的不相信，一个在所有人看来，一无是处的废柴，居然可以相术武道同时大成破入星阶，成长到现在这般可怕的境界。”
秦孤月只道是无夜太子想要套他的话，也不多说，只是垂下眼睑，闭口不语。
“秦孤月，我看你还能否认到几时！”无夜太子似乎是料到秦孤月不可能轻易松开，干脆就一抬手，从金色飞龙袍内托出一件事物来，那是一只晶莹剔透的宝珠，秦孤月一看到这宝珠，心里就知道不好了！
因为这一枚宝珠他见过，这东西就是摄影宝珠，以前龙印曾经用这件东西帮助他和王云飞之间化解误会，无夜太子拿出这一件摄影宝珠，想必就是掌握了很有利的证据了！
该不会是……
秦孤月猜的没错，那摄影宝珠里就是秦孤月与楚无炎深夜在功业司后殿的空地上的那一场生死之战，秦孤月几乎底蕴尽出，甚至连异能和紫薇星体的秘密，都发动了出来，此时竟是毫发毕现般地再现于无夜太子手中的摄影宝珠上。
谁干的，这还需要说吗？
秦孤月想到自己一出圣贤书院就遭到了桃木剑灵的刺杀，紧接着，又是闵一航赶来杀自己，包括无夜太子知晓了他的身份，如此一幕一幕诡异的事情，最终结果无一例外都指向了同一个人：亚圣楚凤歌！
“这家伙，居然这么想弄死我啊！”秦孤月想到这里，就皱眉了，想必是亚圣楚凤歌知道自己的桃木剑灵失手了，一计不成再生一计，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让太子收集到了这一枚摄影宝珠，正是存的要借刀杀人的心思吗？
难道亚圣楚凤歌已经知道秦孤月把《节皇十策》带出来了不成？
“不会，应该不会……”秦孤月在心里安慰自己说道，“楚凤歌应该不知道我把《节皇十策》从那神秘空间里拓了下来，带出了圣贤书院，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在桃木剑灵失手之后，还容许我再见到无夜太子。”
毕竟此事攸关儒门圣贤书院的道统传承，万一被圣天王朝知道《节皇十策》，不说他辛苦百余年的成果毁于一旦，以后再想施行下去，几乎就不可能了。所以亚圣楚凤歌哪怕拼着被天下人诟病的代价，也不会让秦孤月回到皇宫里的。
“秦孤月，你现在还想辩解什么吗？”无夜太子看向秦孤月的眼神，带着一丝讥诮说道：“其实我也知道，你还偷学了我皇室的《诸天无上经》，你也休想抵赖！”
“殿下何出此言。”秦孤月也知道事实确凿，他想要再辩解自己是“古怀沙”不是“秦孤月”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干脆话锋一转，换了一个话题对无夜太子问道。
“很简单！”无夜太子笑道：“修炼过《诸天无上经》的人，相互之间会有感应，虽然你可能只学了很少的一部分，隔着远一些也许感应不到，但这个距离，本宫却可以明显感觉，你的身上有《诸天无上经》的能量波动……”
秦孤月听得无夜太子的话，眼睛微微向下一瞥，心里却是恨不得骂起来了，“这《诸天无上经》居然这么诡异，除了吸收国运能量，基本上看不上什么用处，反而要被皇室的人牵着鼻子走！”
不过想归想，骂归骂，秦孤月还是一脸镇定地说道：“殿下，你应该知道，我学艺杂驳，也许什么古经里的气息与运气法门与《诸天无上经》相似，也说不定，毕竟这气息应该只有一丝一毫才对，比如说，我就修炼过《龙皇傲世诀》和《斗转七星录》这两套仙术典籍，都与《诸天无上经》类似，殿下倒不怕错怪人吗？”
听得秦孤月狡辩，无夜太子也没有多与秦孤月纠缠这个问题，而是冷冷地说道：“你可知道宫里对待如你这般，非皇亲国戚，却偷学《诸天无上经》，身上有可疑波动的人，都是怎么处理的吗？”
秦孤月没有答话。
无夜太子继续说道：“直接丢在国运圣炉中，以国运能量为火，烧制炼化成国运神丹，拿去赏赐功臣！”
“什么！国运神丹居然是……”秦孤月听到无夜太子的话，不禁眉头一皱，一想到那些有功的文臣武将千恩万谢接过国运神丹，奉若至宝的样子，竟是有些反胃了，“居然是用这些高手的尸体炼制的！”
倒是无夜太子对于秦孤月的反应十分自在，“光是尸体，烧制出来的丹药哪里能吃？当然还要加入一些天材地宝，不过由于国运神丹需要修炼者的鲜血作为材料，实力越强的修炼者，炼出来的神丹效果越好，所以必须要把人活生生地扔下去，死人是没有办法炼丹的！”
听得无夜太子的话，秦孤月越听越心惊，就在这时，似乎是故意的一般，无夜太子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优雅之中带着一丝残忍说道：“像秦孤月你这样以六爪腾蛇血肉为身体根基，以天地元气和九天真龙意志淬炼身体，又修成紫薇星体的人，虽然只有星魂阶境界，但却如果扔进国运圣炉之中，还是有希望炼出一炉上品国运神丹的！”
秦孤月只觉得话听得刺耳，就在他皱眉的瞬间，无夜太子却是把声音一压，说道：“那你可知道我刚才在父皇前来探查的时候，本宫为什么出来帮你打圆场，把父皇哄走吗？”
“嗯？”秦孤月听得无夜太子的话，反倒是一下子产生了疑惑，不知道这位圣天王朝未来的至尊皇者，在打一些什么算盘了。
“因为本宫需要的是人，是活生生的人……”无夜太子说完，竟是手中的赤霄剑猛然一抖，又化成一道赤芒飞回到了他的手中。他看着面前的秦孤月说道：“本宫需要的是可以为我所用的人，而不是一炉上品国运神丹，社稷江山守不住，这些东西最后都是便宜了别人！”
秦孤月听得无夜太子的这一番话，心中暗暗点头，感觉这位太子还不算是糊涂透顶，正要开口说话，无夜太子转过身来，一抬手，就将那一枚摄影宝珠扔到了秦孤月打坐冥想的床榻上，说道：“这枚宝珠你自己拿着吧，销毁还是留着，你自己决定……”
“什么？”秦孤月看到无夜太子这样的举动，秦孤月还真的是吃了一惊，而且是狠狠吃了一惊。
“古怀沙也好，秦孤月也罢，只要你肯为本宫效命，不管你爹秦战天是辅佐我父皇，还是追随那临溪王，与你有什么关系？与我又有什么干系？”无夜太子背对着秦孤月说道。
不知为何，秦孤月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轻轻拿起床榻上的摄影宝珠，细细看过了里面烙印下场景的角度之后，更加确信无疑了，是亚圣楚凤歌在捣鬼，因为整个场景的角度，都是从西侧来的，而西侧，最有名的建筑，就是文华阁——亚圣居所！
第696节：秦家密信
就在秦孤月琢磨那摄影宝珠的时候，无夜太子却又是回过身来，对秦孤月说道：“秦孤月，你可肯为本宫全心全意效命吗？”
秦孤月听得无夜太子这句话，先是一愣，旋即苦笑了一下说道：“殿下气宇轩昂，气度非凡，怎奈何我不想欺骗你，如果事关家族，我还是……”
秦孤月其实已经想好了，无夜太子此番对他宽容大度，好像把摄影宝珠扔给了他，表示自己可以既往不咎，其实只不过是对秦孤月用了怀柔的战术，如果秦孤月答应了，那固然是最好不过，一个死掉的秦孤月，远远没有一个活着的秦孤月来得有用处，而且有用处的多！
秦孤月也不想欺骗无夜太子，再加上他本来就是心中有一些苦衷，如今亚圣楚凤歌都在不停地找他的麻烦，无夜太子将他看作是秦战天的眼线，临溪王和秦战天说不定还将他当成太子的肱骨，到时候三方都不讨好，三方都想对他除之而后快，那岂不是要坏菜？
秦孤月就算修成了紫薇星体，又有着太乾七宝中的四宝护身，龙隐阁无上至宝飞龙玄火幡，这般法宝，也架不住圣贤书院亚圣楚凤歌，圣天王朝无夜太子和父亲秦战天的三方追杀，所以说实话，秦孤月干脆就存了一个对他坦诚相告的念头，就看无夜太子做得绝不绝了。
反正现在武烈陛下已经继续回去闭关了，如果无夜太子对秦孤月动了杀心，秦孤月大不了就跟他拼了，回到秦家去算了。
相信无夜太子在看过秦孤月与楚无炎深夜一战的全景之后，对秦孤月的实力，也有一个基本的认识，且不说他一个人留不留得下秦孤月，单说将秦孤月往玉石俱焚的死路上逼，就是一种很愚蠢的决定。
在这一霎那，秦孤月选择了相信无夜太子的人品。
好在无夜太子也没有让秦孤月失望。
“你当真不愿意，本宫也不勉强你……不过……”无夜太子说到这里，一个“不过”却是一顿让秦孤月都不禁微微一战，继续说道：“本宫给你看一件东西……”
无夜太子说完，右手如玉雕一般的中指和食指轻轻一夹，已是夹住一封书笺，递到了秦孤月的面前说道：“你自己看一看吧……”
秦孤月才看到那书笺一眼，立刻就被上面的一道隐藏着的徽章给吸引了过去，那封信笺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气息，那一枚徽章就是刻在气息上的。这样不但可以防伪，还可以防止书信被人拆封，仅仅是这样在气息上烙徽章的精妙无双手法，就很不得了，能够用得起的自然非富即贵，甚至是既富且贵的大世家才用得起。
然而这信笺上的徽章正是“云海金弓徽”，秦家的家徽！
“无夜殿下，我秦家的信怎么会落到你手里？”秦孤月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对着无夜太子问道。
“你打开来看吧！”无夜太子也不多话，径直对秦孤月说道。
秦孤月皱起眉头，却是不敢直接就把那信拆开，要知道，一般除非是族中的一切机要事物，都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寄信的，既然这信万分重要，那又怎么可能落到秦孤月的手里？这信里是什么内容？
难道是父亲认为我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打算立傲风做秦家少主了？
秦孤月盯着那烙着一枚家徽的信笺，默默不语，最后还是一横心，将那封信一撕，拆了开来。
不过秦孤月很快就感觉有些失望了，这封信的确是秦战天的笔迹，而且最后也的确加盖了他的家主印信，但是其中的内容却……
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而是十分寻常的事务，不外乎是嘱咐刘旺财，不，现在应该是秦旺财了，好好照管产业，相关产业的收支情况要向他报告，继续打听秦孤月的下落，如有消息第一时间汇报，私兵要秦家训练，随时要准备应对突发状况……此信收悉后，交于元老会共同参阅。
这样的信也要用密信？秦孤月有些苦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这样的事，写一封信都多余，你还需要用密信吗？
“这信是假的吧？”秦孤月有些纠结地说道。
“哦？秦孤月，你怎么知道这信是假的？”无夜太子饶有兴趣地问道。
秦孤月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用密信，据我所知，动用密信的情况只有三种：第一，任命家主或者少主；第二，褫夺少主，长老；第三，就是动用私兵。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动用密信的！”
无夜太子听得秦孤月的回答，淡淡一笑，却是把手在纸上点了一下说道：“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信里签名与印章，尤其是家主印信，还有外面信封上的家徽，如假包换，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这肯定是假的，哪怕这签名和印信再真，也是假的。”秦孤月肯定说道。
“哈哈哈，不愧是本宫看重的人”无夜太子怕了拍秦孤月的肩膀书哟道，“如果你在截获则这封信核实真假的时候，你已经知道由于最近秦家家主秦战天害怕通信泄密，无论什么信件，已经都改成用密信了，你还会不会认为这是一封假信？”
“这……”秦孤月听到无夜太子的话，不禁流露出疑惑的表情说道：“这应该不会吧，密信代表了家族之间最重要的机密，如果这等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用密信的话，还怎么突出对大事的重视程度？”
“可是这样的事情就是发生了。”说着无夜太子抬起手来，在秦孤月的面前，又抖出几封书信说道：“不信你看一看这几封书信便是了。”
秦孤月触手之后就发觉，这几封已经不是原信了，只不过是拓印下来的信件，就像是他在神秘空间里，用精神力拓印下来的《节皇十策》一样，虽然不是原件，却无法改动一字，拥有等同于原件的效力。
“这几封都是用密信发出去的？”秦孤月看到眼前的这么多篇信件，不禁眉头皱了起来，看了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我总感觉这些信件很蹊跷，至少以我所知，兵戈侯秦战天不会对密信如此儿戏。”
就在这时，无夜太子隐秘地笑了一下说道：“岂止你感觉蹊跷，本宫感觉也很蹊跷，尤其是……”话音落下，无夜太子已是从手中缓缓托出一件东西来，秦孤月这一下真不得了，直接倒抽了一口冷气：“秦家的家主印信！怎么会在太子你的手上！难道……”
只见无夜太子的右手掌心里，托着一枚狭长如令牌的玉质印信，正面写着一个篆体的“秦”字，反面则是一幅拉长了的云海金弓徽章。
难道无夜太子已经通过手段把秦战天给……给除掉不成？否则这家主印信怎么会落在他的手中？
无夜太子当然看到了秦孤月眼中错愕的表情，淡淡一笑说道：“你放心吧，兵戈侯安然无恙，他武道盖世，久经沙场，想要对付他，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那这家主印信是？”秦孤月刚一琢磨，立刻说道：“不对，这个印信是假的，因为上面没有丝毫的星力波动，秦家家主历代以来就没有星阶以下，这印信贴身携带，时常把玩，千年来，早就蕴含了一股星辰力量，蕴含历代家主的武道感悟，而这家主印信虽然是一样的材质，都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古奇璞玉，但却没有星辰之力。这是一方伪造的印信！”
无夜太子点了点头，同时在秦孤月疑惑的目光中，他又说道：“这是幻鬼配合本宫在临溪王府里的线人，从临溪王府里找出来的东西！”
秦孤月一来震惊于无夜太子居然能够把线人放进临溪王府里这么机要的位置，另一方面则惊诧于那个精通易容术和隐身术，专为无夜太子弄情报的幻鬼，居然可以进入临溪王府，得到这方肯定藏得很隐秘的假印信后，全身而退。
“也就是说，这些信全部都出自临溪王之手？”秦孤月不禁一愣说道：“他伪造了秦战天的签名和印章，伪造了秦家密信的样式，甚至还伪造了家主印信，他们现在不是盟友吗？临溪王到底想干什么？怎么可以这样呢？”
“哈哈哈……”无夜太子笑了笑，不置一言，似乎是在笑秦孤月不懂政治。
“不对，这事不对劲，那临溪王发现印信不见了，怎么可能不会发觉？”秦孤月皱起眉头，似乎还是不太相信。
“幻鬼自然是放了一块赝品在那里，要知道，他不仅精通易容术和隐身术，也是一个仿制东西的专家，他交回这一方印信之后，当晚就复制了一份，送回到了原来的暗格里。”
“赝品的赝品吗？”秦孤月有一点哭笑不得地说道。
“嗯，但是会有细微的差别，不仔细是看不出来的。”无夜太子点头说道：“本宫原本是准备用这一方更像家主印信的赝品，在要紧的时刻，同时给秦家发一封意图相反的信，牵制秦家的力量，尤其是私兵……”
“那你现在告诉我又是什么情况？”秦孤月听到无夜太子对着自己侃侃而谈如何对付秦家，不禁眉头一皱，用疑惑的语气问道。
“但是本宫现在改变主意了！”
第697节：都是为了女人
无夜太子在秦孤月的床榻旁边坐了下来，一身国运烈焰也收敛了起来，他侧过脸，看了看旁边的秦孤月说道：“本宫一直认为，如果灭掉秦家将会对皇朝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所以，本宫感觉，与其灭掉秦家，不如为秦家换一个家主，来得危害性更小一些！”
“为秦家换家主？”秦孤月听得这一句话，立刻眉头就蹙了起来，“太子，傲风目前还不到十六岁，都没有成年，怎么可能换家主？”
面对秦孤月的困惑，无夜太子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说道：“家主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要我返回秦家？”秦孤月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无夜太子的胆子也太大了，他是希望秦孤月做他的线人吗？他不是已经有薄姬这个秦战天的枕边人，为他做眼线了吗？难道还不够？
这无夜太子都一点不怕放虎归山，纵龙归海吗？
不对，他肯定是在试探我！
秦孤月在心里暗暗说道。
“本宫知道你可能不愿意夺自己父亲的权，秦孤月……”无夜太子似乎话里有话地说道：“可是你不妨看一看手里的那些假信，本宫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你会发现临溪王到底想要干什么的……”
秦孤月低下头来，翻看了那前面几封临溪王伪造出来的密信，一开始只是草草看了一遍，紧接着他似乎发现了疑点，随后又把信看了一遍，终于脸上流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两眼微微一转，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差不多半刻钟的时间过去了，秦孤月猛地一拍大腿，暗叫了一声：“不好！”
临溪王是要把整个秦家放在火上烤啊！
“看明白了吧，孤月？”无夜太子也不与秦孤月客套，刚才他的反应，无夜太子都看在眼里，当然是知道秦孤月已经理解了，为什么临溪王要伪造这么多封信的原因了。
秦孤月没有答话，无夜太子却是缓缓起身，金色飞龙袍的曳尾在床榻上一拖，轻轻一声垂在了地上，他却是站到了秦孤月的面前，嘴角带上一丝淡淡的笑意说道：“如今，你可愿意为本宫全心全意地效命了吗？”
秦孤月抿住嘴，一言不发，似乎是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
“秦孤月，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无夜太子的话桀骜而有些扎人。
但是秦孤月的心里很清楚，他的确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临溪王为什么要写那么多假的密信，就是想要以此来麻痹秦家在云水山庄的人，问题出就出在，每一封信的最后都会有一句：“来信收悉后，交于元老会共同参阅”。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为什么要给元老会看呢？而且在秦孤月的印象当中，秦战天对于元老会的这些堂兄弟和叔叔伯伯们，关系可没有好到这样的程度。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元老会有临溪王所图的东西，元老会现在还有什么呢？以前元老会有财权，甚至还可以任命一些云水山庄的官吏，后来秦孤月大刀阔斧改革以后，云水山庄的人财物权，几乎都归了他秦孤月了，元老会只剩下了一项最大的权利了——出动私兵！
秦家私兵战斗力比之羽林卫都不逞多让，号称天下第一强军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是一代一代秦家家主带着私兵打出来的！虽然私兵当中前段时间十分奢靡**，但是秦孤月去搞了大半年，一系列举措之后，尤其是配备了一些六爪腾蛇遗骸制成的武器铠甲之后，战斗力究竟有多强，秦孤月自己心里都没数了。这样一支军队，说是天下第一军，一点都不为过，临溪王打的，居然是秦家私兵的主意。
要知道，秦战天，以他以前的性格，一年也不会给云水山庄写一封信的，尤其是给元老会，所以元老会大部分的人并不熟悉秦战天的笔迹，以及家主的印信，临溪王完全可以请高手模仿秦战天的笔迹，再私刻一个秦家的家主印信。然而这样不断地给元老会看假信的结果就是，弄假成真，到时候一份伪造秦战天笔迹和印信就可以为他调来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军——秦家军。
而且不出意外，这个计划，临溪王已经筹划了很久了，甚至很有可能，拉拢秦战天也是他的计划步骤之一。
因为如果不放出风声，让秦家知道，秦战天是支持他临溪王的，难道把秦家军调出来给临溪王自己捣乱吗？
可以说，整件事情，秦战天都已经被临溪王给蒙蔽欺骗了，临溪王存的就是要把秦家私兵拿来当炮灰用，削弱秦家的心态……
想到这里，无夜太子似乎是看出了秦孤月的心事，面对着秦孤月幽幽地说道：“秦孤月，你应该知道，皇朝建立千余年，大浪淘沙，也不知道崛起和毁灭了多少的显赫世家，有一些显赫时，比秦家更加烈火烹油，繁花着锦，那为什么后来那些世家都湮没无闻，而秦家还一直站着呢？”
“因为私兵……秦家军的战斗力一直不错。”秦孤月也是聪明人，当然知道无夜太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错。”无夜太子含着笑，却好像是在威胁秦孤月一般说道：“如果秦家军精锐尽失，甚至全军覆没，你认为秦家还可以千秋永固吗？”
没等秦孤月回答，无夜太子已是沉声吟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如今飞鸟未尽，对方就已想着要藏良弓，狡兔未死，就有人为烹狗而添柴升锅了，当然了，这只是本宫自己的看法，主要还是看你怎么选择了！”
无夜太子没有说秦家，也没有说秦战天，而是对秦孤月说，“主要看你怎么选择了”，可以说，这句话真的是让秦孤月愁了。
临溪王的所作所为的确十分过分，但是秦孤月如果现在回秦家，告诉秦战天说，临溪王在打我们秦家军的主意，想消耗秦家军的实力，尔后将我们秦家一网打尽，秦战天信不信是一回事，怎么回头，有没有办法回头，也是一回事。
毕竟秦战天骨子里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必然经过了深刻的考虑，如果今天倒向临溪王，明日又复归武烈陛下，往往会两边都不讨好，为秦家四面树敌，甚至会让他一世的英明留下败笔……
所以秦战天是没有办法回头的，那么秦家以后的未来，等于就是在看秦孤月了。因为秦孤月现在还在无夜太子和武烈陛下的阵营，他还有可以选择的余地，而秦战天已经没有了。
这就是秦孤月最担心的问题所在，临溪王如果将秦家军当作炮灰，消耗掉了，那么秦家等于是大厦没有了基石，还不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思考良久，秦孤月终于缓缓开口说道：“太子殿下，我心里有两个心结，如果能够解开，孤月愿意为您效命。”
无夜太子似乎是知道秦孤月不可能直接就归顺自己，肯定会要谈条件，于是微微点头，开口说道：“但说无妨。”
“首先，我们秦家……”秦孤月开口就提了家族，无夜太子似乎也预料到秦孤月要说什么，没有等他开口，就抬起手掌来说道：“如果你能够按照本宫的计划行事，并且成为秦家的家主，秦家上上下下的罪果，本宫可以一并赦免，包括他秦战天也不例外！”
原本无夜太子以为秦孤月得到他这个承诺，一定会满口答应下来，谁知道秦孤月居然摇头了：“这只是一件，还有另外一件心结，还希望太子殿下能够给我一个承诺。”
无夜太子听得秦孤月的话，剑眉微微一皱，似乎是想说，你到底还想要什么，但是不高兴归不高兴，话都已经到这份上了，他只得又开口说道：“至于你偷学《诸天无上经》的事情，也好办，我有一位妹妹，月香公主，年方十六，与你正好相配，到时候由我为你赐婚，你也就是皇室成员了，学习《诸天无上经》自然也不是什么禁忌的事情了！”
这一句话，差点把秦孤月给逗乐了，他根本就没把自己学习《诸天无上经》这件事，当成一个事，无夜太子居然还以为他想要逃脱罪责，居然想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他，来联姻吗？
为了不让这件事情越扯越远，秦孤月终于还是准备自己开口了。
“殿下，这件事情，其实说到底还是一个女人的问题……”
“女人？”秦孤月话音落下，无夜太子的眉头已经扭成了一个麻花，“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这又是何必？难道本宫的妹妹，也就是武烈陛下的爱女，金枝玉叶都配不上你不成？”
这一下秦孤月的脸是黑了，真的是黑了啊！
“咳咳，殿下，我说的不是其他女人，而是一个你认识的女人……”秦孤月真的怕无夜太子越扯越远，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就是那个女人，薄夫人……”
第698节：两份密诏
“薄冰？”无夜太子的眉头一皱，说道：“你想做什么？她可是你的继母！”
秦孤月只道是无夜太子又想多了，只得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这个人不能留在我秦家！”
“哦？”无夜太子英眉微微一皱，似乎是在权衡着什么，半晌没有说话。
“没有别的办法吗？”
“不错。”秦孤月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虽然我也听薄冰说过，她对你有一些成见，但君子有容人之量，你也不必要把她往绝路上逼才是。”无夜太子劝解道：“而且你也看到，薄冰是本宫的得力助手，有什么话，说开来也就好了，不是吗？”
秦孤月抬起手来，示意无夜太子不必再多说下去了：“殿下，我不是因为对薄夫人以前对我有成见，而要杀她，只是不能容忍一个连丈夫都可以背叛的人，继续呆在秦家而已……”
“那好吧，本宫给你一纸密诏……”无夜太子似乎是权衡了利弊之后，缓缓吐了一口气说道：“流放绝地荒漠，嘉门关外五百里，永不允许踏入天州一步，如何？”
听到无夜太子的回答，秦孤月摇了摇头，用坚定的语气说道：“不行。”
“那你要怎么样？”无夜太子的语气已经有一些不耐烦了，很显然，薄冰对于他还有很大的用处，或者说两人之间也许还有一些感情，流放出关，已经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了。
“赐死！”秦孤月的声音冰冷无比。“唯有这样，才能够让我安心地为殿下效命！”
无夜太子没有说话，却是有一股杀气氤氲在整个房间里，似乎是一柄吹毛断发的利剑，随时都会出鞘一般。
“秦孤月，本宫听说你与秦傲风的关系极好，你要杀死的，可是秦傲风的生母，你想好了。”无夜太子的话，与其说是劝解，倒是更像威胁。
“我想好了……”秦孤月端正身体，看着面前的无夜太子淡然说道：“傲风犹如一块璞玉，尚未蒙尘，我实在不放心这样一个母亲，会把他给教成什么样子。”
终于，无夜太子选择了沉默，似乎是哑口无言了，转过身来，他看了秦孤月一眼说道：“要本宫写诏书可以，你也要立下誓言，而且……要是毒誓！”
“毒誓？”秦孤月似乎是想到了无夜太子会让自己也给出一个凭据来，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对方居然要他立毒誓！
“好。”秦孤月还是答应了，“请太子殿下拟诏吧！”
“你先将亚圣的证据交给本宫如何？”无夜太子显然没有忘记，秦孤月手里还有他最惦记的一件东西，秦孤月反正之前都跟他讨价还价过这么多次了，干脆也就耍了一个滑头说道：“殿下，我既然一心一意为你效命了，何必担心我不给你亚圣的《节皇十策》呢？”
无夜太子听得秦孤月这句话，自己倒是吃了一惊：“还真有这本书？外面一直都传亚圣还是夫子的时候，就给前代亚圣上了一本竹简叫做《节皇十策》，专事壮大儒门势力，节制皇权，居然还真有这本书！”
“不错……”秦孤月点了点头说道：“在下九死一生，才从一处儒门的隐蔽可能中取了出来，想必此事已经被亚圣知晓，所以他才托人给殿下送来了这个摄影宝珠，这是借刀杀人之计。”
无夜太子何等精明，一下子就知道，秦孤月是想以《节皇十策》作为要挟他写密诏的依仗。不过既然两人本就存了一个相互利用的心思，也就见怪不怪了。
“好，既然这样，本宫就拿两份密诏，换你一个安心。”无夜太子说完，衣袖一甩，直接就从衣袖里飞出两份帛书来，正好就落在秦孤月的床边，随后他一抬手，竟是隔空用手指在那两卷帛书上写了起来。
一笔一划之间，只见一道道炙热的国运能量竟是如锁链一般飞腾起来，渐次飞落到了那一页诏书之上，倏忽凝固下来，居然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楷体大字。
待到他一挥而就，秦孤月再拿起来看的时候，只见这两份诏书已经写好了，一份是赦免秦家上下无罪的诏书，另一份则是赐死薄夫人的诏书，一字无虚，末尾还出现了一个属于无夜太子的印章。
“秦孤月，现在你可满意了吗？”无夜太子抖了抖衣袖，将手背到身后，看着秦孤月说道。
秦孤月点了点头，稍作思考后说道：“我秦孤月在此立誓，天地为证，为无夜太子竭忠尽智，如若违背……”
“好了……”无夜太子抬起手来，将秦孤月要举起来，起誓的右手轻轻按了下去说道：“本宫也只是试试你而已，至于发毒誓真的就不必了……秦家一向忠义传家，言出必践，这一件事情，千年来都有印证，哪里还需要什么毒誓？”
“殿下既然如此信任在下，那刚才孤月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秦孤月说完，也不多话，识海中光芒一闪，已是一卷青竹书简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轻轻托给了无夜太子说道：“殿下，这就是亚圣的《节皇十策》由我拓印下来的，请您过目。”
无夜太子手掌一翻，接过那一卷《节皇十策》，仅仅翻了几卷，眼神已经变了，秦孤月甚至都听到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亚圣居然如此处心积虑想要节制我圣天王朝，真是包藏祸心……”但是他很快又冷笑一声道：“也好，这样一来，如果他亚圣敢趟这浑水，本宫就让普天下都知道他楚凤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秦孤月听得无夜太子的话，微微一失神，却感觉到一双大手轻轻拍在了他的肩膀，无夜太子站起身来，探手入袖，又抽出一卷被烈焰包裹着帛书，正了正神色，沉声说道：“从三品太子少保古怀沙听旨！”
秦孤月似乎根本就没有想到无夜太子居然拿出了一张真的圣旨来，但是听他故意说的是“从三品太子少保古怀沙”，而不是秦孤月，心中也就安定了许多，想必是要论功行赏了。
只待秦孤月跪了下来，无夜太子就读道：“古怀沙自成为太子少保之后，屡立大功，勤勉克己，朕心甚悦，特擢为正三品太子太保，授羽林副将军，统管成天殿防卫。”
果然……
秦孤月心里说道：“这是打一棒子给了一颗甜枣，对我取得《节皇十策》的报酬？”
无夜太子读完之后，将那一卷帛书轻轻一合，递给了秦孤月说道：“孤月，这是父皇早就为你拟好的圣旨，叫本宫在合适的时机宣读给你，现在你可以领旨了，但是你要记住，你如果成为了羽林副将军，就要与你父同朝为官了，你可要把握好分寸，这是父皇对你的信任，也是本宫对你的信任，不可辜负，知道吗？”
秦孤月恭恭敬敬接过那圣旨，嘴上说了一些表忠心的话，心里却在盘算着，无夜太子下一步的棋。
“最近几日你安心修养，圣贤书院的事情，本宫会帮你摆平的，小桃会把你的官服和令牌送过来的……”无夜太子将圣旨交给秦孤月，也好像交了一个担子那般，将手中的《节皇十策》收进衣袖里对着秦孤月又嘱咐了几句，便推门出去了。
待到无夜太子将门关上，秦孤月才长舒了一口气，他端详着手里，无夜太子递给自己的那一份武烈陛下的诏书，翻看了一下，终于似想起了什么，用力将那一本他人奉若神明的圣旨掼在了床板上，轻声骂道：“父子两人下了一个局，看我往里跳吗？”
入夜，万籁俱寂。
在成天殿偏殿的庭院里，一个少年盘腿坐在屋檐的阴影之下，无数细小的星芒从夜空挥洒下来，尽数没入到他的身体里，就好像是在他的身体上贴了满满的一层银屑一般。
终于那一尊被星辉渲染得如同银雕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眼瞳之中淡淡的紫色倏忽而逝，却是抬起手来，对着右手戴着的一枚绯色琉璃手镯轻声说道：“绯绯，你想说什么，不如就出来说吧……”
话音刚落，只见那绯色琉璃手镯之中一道绯红色的光影蓦地闪烁出来，落在了少年的身边，化成了一名绯衣的曼妙少女，目光清冽，看着面前的少年欲言又止。
“绯绯，你想说什么，还需要对我瞒着吗？”秦孤月睁开眼来，看了看面前的绯羽琉说道：“我承认我对龙印有愧。”
“仅仅是有愧而已？”绯羽琉看着面前的秦孤月，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寒意。
“是的，我也在想，我当时对龙家是不是太绝了一点。”秦孤月点头说道：“虽然龙若图谋我秦家的产业在先，但是首恶已诛，这样诛灭九族的确是太残酷了一点，尤其……”秦孤月说到这里，竟是不由得用有些悲戚的语气说道：“尤其是对于龙印这样一个女孩子，背负这样的事……莫说是她，即便是我都……”
第699节：同朝为官
就在秦孤月说这句话的时候，绯羽琉突然说道：“我有办法可以让龙印复活过来！”
“真的？”秦孤月情不自禁地看向绯羽琉，急切地问道：“难道魂飞魄散了，都可以复活过来？”
与秦孤月那灼热的目光相对的，是绯羽琉那更加冰冷的眼神。
“我只是说说而已……”
面对秦孤月眼中难以掩饰的失落，绯羽琉轻轻摇头说道：“你中的毒很深。”
秦孤月垂下头来，微微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又睁开说道：“如果不是她，也许那一晚，灰飞烟灭的就不是楚无炎，而是我了……”
“仅此而已？”绯羽琉的语气依旧森冷。
“仅此而已。”秦孤月的回答如是一声叹息。
“你的表情泄露了你心底的真相。”绯羽琉摇了摇头，转而看向秦孤月说道：“如今你已突破星阶，凝练出了紫薇星体，《太始武经》我也传授完毕了，再留在你身边……也……”
“你要走？”秦孤月陡然失神，下意识地去拉身旁绯羽琉的手，却是抓了一个空。
“好了，孤月，对于我的一切，我也有许多的未解之谜，期待去解开。”绯羽琉身体向后退了一步，看着秦孤月说道：“既然我在你身边已经没有多少帮助了，你又何苦这样拴住我呢？”
秦孤月沉默了。
绯羽琉轻轻一抬手，一本《符经》已是飞入到了秦孤月的手中。
“这是我为你译好的《符经》，你好好研习吧。”
“你没有肉身，怎么能……”秦孤月似乎还想挽留。
绯羽琉一转身，竟是直接化成一道飞影落入到了成天殿外，她的声音却是轻轻传来。“我自有我的办法，至于这绯色琉璃手镯，就寄存在你这里吧。秦孤月，如果我们有缘，还会再见面的！”
那声音缥缈无依，就好像是从九天之上传来的，秦孤月再想寻找绯羽琉的踪迹，却又哪里再找得到？
他低下头来，看着手里的一本《符经》，心中的滋味酸楚无比。
黎明到来，小桃送来了一套羽林副将军的官服，是一身深紫色长袍，衣服上用赤色丝线描着一只花斑猎豹，官服上的纹饰，也是很有讲究的，文官用珍禽，而武官则是猛兽，如秦孤月现在的三品官职，纹饰就只能用豹子，如果是秦战天，那身上的紫衣用的纹饰就是麒麟这般的瑞兽了。
秦孤月把这一身官服穿了上去，小桃早就捧来了铜镜。
秦孤月看着那铜镜之中倒映出来的人影，修长的身材，一袭紫衣，黑色长发盘进冠缨之中，插上一支上好的碧玉簪，若不是那从西北绝地荒漠，风刀霜剑在脸上留下的痕迹，简直就是烨然若神，如同画中走出来的贵公子了。
“少保大人……哦不，应该改口叫太保大人了。”小桃捧着手中的铜镜，看着面前一身官服的秦孤月说道：“您这一身看起来，气度哪里像是一个三品的羽林副将军，说是侯爷都不为过了。”
秦孤月知道这宫女小桃是在奉承自己，也就笑了笑，伸出手来理了理领子说道：“若是他日封侯，也都是承你吉言。”
小桃随后放下铜镜来，又对秦孤月说了一番上朝的规矩，她们是宫里人，自然知道得清清楚楚，虽然秦孤月现在是三品羽林副将军，太子太保，官位不知道比这些寻常的宫女高了多少，不过他在小桃眼里，依旧是一个从宫外来的人，礼数方面还是不够的。
不过秦孤月虽然在秦家不得宠，但毕竟也是天下第一世家出来的人，哪里会这点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只听得小桃不厌其烦地说着，他也只好含笑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待到小桃说完，都已经快要到卯时了，已经是武烈陛下要上朝的点了。
等到皇宫里百官入殿的鼓声响了起来，小桃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的时间有一点多了，急忙起身，不由分说拉上秦孤月就朝乾坤殿去了。
秦孤月知道这乾坤殿是武烈陛下朝议的地方，但即便他是秦家的长子，这皇宫也真的没有来过几次，哪里知道成天殿到乾坤殿怎么走？
“喂喂喂，我说小桃，你这样拉着我跑，成何体统啊？”
“我哪里知道？”拽着秦孤月在前面跑着的小桃没有理会秦孤月向上翻的白眼，一边跑着一边回头说道：“我只知道，你要是第一天上朝，你就迟到了，你肯定死定了，我也肯定完蛋了！”
于是在乾坤殿之前等待的文武百官都看到滑稽的一幕，一名身穿紫色官服的少年，被一名宫装少女拖着拽着，跑到了乾坤殿前。
“好了……呼呼，前面就是乾坤殿了，我实在跑不动了，你……你自己进去吧！”只见那宫装少女双手撑在膝盖上，低着头喘息着说道。
谁知道少女这一低头，刚才正儿八经立在那的文武百官，不少人都把眼睛朝着少女看了过来，离小桃最近的秦孤月当然也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不知道设计宫装之人的初衷如何，但是一弯腰，衣领下方立刻就会出现一大片白花花的肉，是不争的事实。
秦孤月立刻上前一步，侧过身来，在小桃面前挡了一下，面对小桃，抬起手来，自己的胸前抹了一把，小桃立刻脸色就红了，急忙直起身来，理了理衣服，转过头来，像见到鬼似的逃走了。
虽然乾坤殿前禁止喧哗，但看到这样一则插曲，还是有很多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在秦孤月转过身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挑衅的威严说道：“好了，乾坤殿前，不要嬉戏！”
秦孤月循声望去，只见站在右侧头排站着的一人，身穿绛紫色官服，绣着麒麟纹饰，丹凤眼，留着齐胸的髯须，整个人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铁血嚣天的威严杀气，不容亵渎。
秦孤月在看到那人的同时，一声“父亲”差点就喊出口来了，因为那人正是秦战天。
但是他的身份，他记得很清楚，所以他只是直起身来，双手抱拳，作了一个揖，对着秦战天说道：“在下羽林副将军古怀沙，拜见兵戈侯。”
果然，在秦孤月说道：“古怀沙”三个字的时候，文武百官之中许多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尤其是那站在左侧第一排的一名身穿金色官袍，绣着六爪飞龙纹饰的中年男子，目光更是如一把尖刀刺了过来。
除了皇亲国戚，其他人是根本不能用金色布料的，更不用说飞龙纹饰了，否则，龙家就是前车之鉴，那么能够把绣着六爪飞龙纹饰的金色官袍穿到这乾坤殿前来的人，整个圣天王朝怕也就只有临溪王一人了。
百官之中第一个回过神来，给秦孤月还礼的，居然是秦战天，他对着秦孤月拱了拱手，笑道：“早就听说古怀沙当初在西山猎场的时候护驾有功，被太子依为肱骨，今天看来，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侯爷谬赞。”秦孤月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秦战天摆了摆手，对着秦孤月说道：“古怀沙，你既是正三品的武官，就排到徐昊天大人的身后去吧。他与你同样都是正三品，目前任虎贲副将军，同样也是分掌羽林卫，你们可以多多交流。”
话音刚落，一名身材魁梧紫衣男子让开一步，对着秦孤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多谢。”
就在秦孤月对那徐昊天拱手回礼，文武百官看似一团和气的时候，陡然百官之中看似漫不经心地飘出一句话来。“哼，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已经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了吗？”
这一句话看起来漫不经心，实则杀机密布，正是讥诮无夜太子已经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了，不得不把“古怀沙”这样的人当作肱骨来用了。
明着说的是古怀沙，实则是骂的无夜太子。
话音落下，文武百官能到这乾坤殿前来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弦外之音，哪里还能听不明白？顿时没一个不知道这是一趟浑水，一个个低下头来，装聋作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还有一些人则是悄悄抬起眼来，瞟了秦孤月一眼，似乎是在等着看这少年人如何应对，又似乎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一样。
面对这周围人各色各样的眼神，秦孤月淡淡一笑对着文武百官拱手说道：“小子才疏学浅，各位都是我的前辈，还请以后多多关照了。”说完，他也不管那些人的表情，径直站到了徐昊天的身后。
没等这件事情结束，只听得乾坤殿里又传来几通鼓声，殿门前的太监捏着嗓子喊道：“宣百官进殿早朝！”
顿时还想要再多嘴几句的人，纷纷都住了口，跟着临溪王与秦战天低着头，顺着上方的玉阶朝着乾坤殿上走去。
秦孤月跟在徐昊天的身后，只感觉到背后的目光火辣辣的，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
而且不仅仅是看，居然还有杀气……
“呵呵，居然想除掉我不成？”修炼到他的这等境界，尤其是修成了长河轮回兵心之后，只要是附近有杀气，别说是对着自己的，就算是别人的也逃不过去他的感知。
第700节：太子议政
可是当秦孤月想用长河轮回兵心去推演对方的位置，甚至推算这个对自己怀有杀意的人是谁的时候，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那身后的文武百官，竟是没有一人可以让他感知到。
“奇怪了，隐藏起来了吗？”秦孤月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多去想，他现在的身份是太子一脉的人，临溪王手下的这些武将，想要弄死他，也属于正常，反正在这乾坤殿上，想必也没人敢直接动手。
而且这些武将大多数应该都认为秦孤月只是一个相术师，反正到时候等他们出手的时候，如果被秦孤月用太极混元幡一困，用万王之王拳配合御气剑诀给打得哭爹喊娘，也只能是他们自找的。
随着文武百官一起进了乾坤殿，只见这一座宫殿浩大无比，其中竟是自成了一个空间，一座一丈见方的仙阙悬乎在乾坤殿内，那仙阙白玉雕成，却有无数金芒散射，仙阙正中间摆放着一张赤金龙椅，龙椅旁边则是放着一张稍小的金色交椅。
隔着百步开外，才是文武百官站立的那一方平台，两者之间一道云海阻隔，似乎是象征着君臣之间的天壤之别，带着皇家的强势与威严。
只见那仙阙之后，武烈陛下身穿金色蟠龙袍，徐徐在赤金王座上坐定，随后一身金丝飞龙朝服的青年也从仙阙上转了过来，坐在赤金蟠龙王座旁边的黄金交椅上，却是当朝太子圣无夜。
就在圣无夜落座之后，整个乾坤殿里的文武百官，除了站在最前面的秦战天和临溪王以外，纷纷对着这圣天王朝最有权势的一对父子跪了下来，山呼万岁。
秦孤月当然不想搞什么特殊化，也跟着跪了下来。
临溪王和秦战天都是因为当年在邪魂教之祸时，力挽狂澜，立下大功，所以得到的封赏就是乾坤殿内不必行礼，如开国重臣之旧制。
所以这两人不必下跪，只对着仙阙上的父子两人拱拱手，就算行礼了。
“众位平身！”赤金蟠龙王座上的武烈陛下微微抬手，沉声说道。
“谢陛下。”
待到秦孤月随着文武百官站起身来的时候，武烈陛下的目光在秦孤月的身上停留了一下，随后就转移了开来，对着满朝文武说道：“今日诸位可有事情要奏明吗？”
话音落下，秦孤月就看到秦战天身后，站出一名身穿二品官服的武将，对着武烈陛下拱手，托着一份封好的军情说道：“启禀陛下，臣收到海山关守将林文浩飞鸽传书，邪魂教余孽蠢蠢欲动，骚扰边民，估计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哦？”武烈陛下听得“邪魂教”三个字，也是眉头一皱，当年经历过邪魂教之祸，还活着的一干老臣们，不论文武也都是面色一变，毕竟那一支纯以邪魂教修士编成的队伍，战斗力太可怕了，差一点就把千年底蕴的圣天王朝都给改天换地了。
“呈上来！”在武烈陛下身旁坐着的无夜太子看了那二品武官一眼说道。
“是。”那武官轻轻一松手，双手托着的文书就如同有翅膀一般飞了起来，稳稳地落在了仙阙之内，无夜太子的手中，无夜太子刚想转承给武烈陛下，却听得赤金王座上的武烈陛下直接说了一句话：“无夜，你先看，然后告诉朕！”
话音刚落，秦孤月立刻就感觉到了这乾坤殿里弥散出了一股犀利的杀意，竟是对着无夜太子而去的。
“陛下以前都只是让太子殿下在旁边坐着，今天怎么……”
“难道是要让无夜太子开始理政了吗？”
“这……这不合祖宗的规矩啊……”
一时间站在左侧的一干文臣们，即便是在乾坤殿依旧交头接耳了起来，要知道，这些文臣很多都是圣贤书院出来的，心眼个顶个的多，今天武烈陛下公然要无夜太子在朝堂上看过之后，说给他听，明摆着，就是要一步一步来，让无夜太子理政了。
“儿臣遵命。”无夜太子沉着回答了一句，拆开那一封密信，看了片刻，抬起头来，对着赤金蟠龙王座上的武烈陛下说道：“父皇，海山关守将林文浩认为近期邪魂教可能会有大的动作，希望抽调拱卫京师的钦天军到海山关作为援军。”
“嗯。”武烈陛下点了点头，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无夜，你认为呢？”
无夜太子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拱手说道：“父皇，邪魂教余孽贼心不死，屡次侵扰边民，如果不给他们一点教训，怕是会给他们留下我圣朝软弱可欺的念头。儿臣认为，钦天军久居京师，上次出战还是当年邪魂教之祸，虽然精锐，难免军备废弛，这一次倒是一个练兵的好机会。”
武烈陛下听到无夜太子的回答，微微点头，随后转过头来，看着文武百官问道：“诸位爱卿对于此事有什么看法？”
只见文武百官，左侧的文官，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为首的临溪王，武官则都在看秦战天，似乎都是以这两人马首是瞻。
其实临溪王爷哪里是文官，军功赫赫，只不过是因为他是皇族血统，要比秦战天高上一截，左侧比右侧尊贵，所以才让临溪王站了文官的第一位，说到底，其实这朝堂之上真正掌权的人，还是两个武人才是。
就在这时，文官队列之中一名绣着孔雀纹饰的中年人站了出来，双手加额说道：“陛下，臣认为此事不妥。”
秦孤月看得孔雀纹饰，就知道这人应该是一个三品的文官，想必是各部的侍郎，没等他看明白，就听到武馆这边已经有人窃窃私语了起来：“又是这老梆子，礼部侍郎范明知……有事没事，都要唠叨几句。”
“就是啊，不闹腾一下，好像就显得没人知道他是礼部侍郎一样。”
“可不是嘛，上次为了用人的事情，差点跟临溪王在乾坤殿上闹起来，被武烈陛下罚了一年的俸禄，也不张点记性。”
“圣贤书院出来的人，屁话还就是特别多。”
“好了，慎言慎言。”
“对对对，看这老梆子这次又想说些什么。”
面对这一众人幸灾乐祸的言语，显然那中年文官也听到了，但是他依旧神色不变，拱手说道：“臣以为此事不妥，所谓兵马一日，所费甚巨，再说京师到海山关，仅行军都要十五日以上，如果邪魂教余孽知道我大军开来，避而不战，此事便纯粹是劳民伤财了，请陛下三思。”
这一句话说出来，秦孤月虽然听得一股浓浓的书生气，不过好算不是太迂腐，说得也很有道理。
向来趋炎附势的人多，直言敢谏的人少，这乾坤殿里一干文官，也不知道有多少都是出自圣贤书院门下，不是照样只有他范明知一个人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
“范大人……”无夜太子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议政，居然就有人出来唱反调，不过他毕竟是太子之尊，不能立刻发作，于是站在仙阙上，远远对着范明知说道：“此言差矣，驰援海山关一事攸关国家兴亡，虽然我当年不曾经历邪魂教之祸，但隐约从书上就看出来，正是不够重视这群邪魂教的妖人，对方从冰原直杀到海山关下，我们才意识过来，险些酿成了大祸，海山关失守，则入关一马平川，直达云京城，几乎无险可守……”
说到这里，无夜太子故意停顿了一下，把语气拉长了一些说道：“范大人，这个责任，您担得起吗？”
“在下担不起……”范明知直言不讳道：“但是劳民伤财之事，在下也不能听之任之。毕竟国库一钱一粮，都是取自百姓，一丝一缕都当慎用节制。”
“范大人此言差矣。”无夜太子没有说话，秦战天倒是先开口了，“邪魂教余孽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修炼的都是吞吃生人魂魄的魔功，你不知道，倒是情有可原，难道要等他们残害荼毒了北原的百姓，我们才慢悠悠地出兵吗？”
秦战天的话虽然没有带多少的个人感情，但是一股对于酸腐文人的蔑视，却是溢于言表。“试问，这究竟是为国呢，还是误国？是对百姓负责呢，还是视百姓为鱼肉呢？”
秦战天一开口，立刻就把天平朝着范明知的对立面狠狠拨了一下，本来几个还想附和他的文臣立刻就静若寒蝉了。谁都知道，这一回范明知，又要倒大霉了。
“上次是临溪王爷，这次是兵戈侯，这老梆子又要倒霉了！”
“是啊，是啊，无怪人家要给他取一个‘范倒霉’的绰号。”
“这就是吃饱了撑着啊！”
如果说刚才讥诮范明知的，基本是武官，现在文官之中也是有人开始说风凉话了。
秦孤月听得范明知的话，又想了想秦战天说的话，心中微微点头，本来他是赞成范明知的，但是秦战天说的显然更有说服力一些，但是……他陡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整个圣天王朝除了各个边疆的守备军团之外，只有拱卫京师的钦天军这一支机动兵力，如果抽去了北原的话，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