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9:火舞
1069:火舞
1069:火舞
“火舞。”名如其人。少女仿佛对修行以外的事情感觉都相当迟钝。她犹豫了一下,在公主身边的空位坐下,这个举动惹来公主不满的目光,她却似乎毫无所觉。
“这个晚会不适合跳舞的。”颜语的表情相当认真,她指了指空荡荡的舞池,除了一队乐队演奏着悠扬的乐曲外,不见一个人影。
“府主让我请你跳舞。”火舞愣了三秒,不断笔画着魔法阵的右手停下来,略显呆滞的目光也变得清明起来,刹那间,那个迟钝的女孩变得魅力四射。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颜语:“难道是我不够漂亮么?或者,您是在顾及公主殿下?”她明媚的脸庞出现在颜语的面前,因为明亮的眼睛而生动起来,略带稚气中流露出浑然天成的火热气息,温热的呼吸暧昧地喷在颜语的脸上,竟然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旁观。
被这热气一激,颜语反而冷静下来,心里一片平静,表情却越发清冷。“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可以了,我不需要顾及什么的。”她优雅地推开快要贴上她的火舞,理了理并没有皱褶的衣领,这才理所当然,语气平淡地说道:“可是,我喜欢的是男人啊。”仿佛说出口的不过是诸如“您好”“今天的天气真好啊”这样再平常不过的话。
阿梵塞纳,爱丽丝和火舞都惊诧至及地张大眼睛,似乎听到了本世纪最不可思议的新闻,只有丝蓝愣了一下,用力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火舞迅速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甚至还往后面挪了挪,让自己离颜语远些,公主则是结结巴巴地指着颜语:“您……您是开玩笑的吧……”
颜语满意地欣赏着他们的表情,听到公主的问话,她挺了挺腰杆,眼神真诚,理直气壮地回道:“爱丽丝,您并没有听错,我喜欢的是男人,难道不可以吗?”颜语特地在“男人”二字上加重读音,表示爱丽丝并没有听错。
“叫我公主殿下。”爱丽丝见鬼了般地尖叫一声,吸引了全场贵族的目光。良好的教养让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却无法掩饰眼里的厌恶。她向着阿梵塞纳行了一个标准的淑女礼,声音似乎马上要哭出来:“哥哥,我有些不舒服,请您派侍卫送我回家吧。”
“我想爱丽丝并不是有意的。”阿梵塞纳目送爱丽丝离开,火舞也逃跑般地回到了基尔身边。阿梵塞纳看着颜语读不出表情的沉静脸庞,这才发现这个自己一直没有去注意的少年五官出人意料的漂亮。这种漂亮和丝蓝不同,属于低调而耐看的,一但注意到了,就再没办法忽略掉。阿梵塞纳忍不住又看了眼颜语,心中惋惜。他棘手地搓搓手干笑道:“我会让她向您道歉,如果她无意间伤了您的心,还请您多多原谅。她只是个任性的孩子。”
“多谢您的好意,二王子殿下。”颜语的笑容在二王子看来是勉强的,她低下头,阴影里看不出表情,只能听到声音极为冷静:“如果可以,我想先行告退了。”
阿梵塞纳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一来因为爱丽丝的表现而心怀内疚,虽然同性间的爱情得不到世人和法律的承认,但也没有触犯帝国的任何法律,爱丽丝之所以有那么大反应,恐怕还是因为对这个少年产生了好感。二己巴不得和丝蓝独处,颜语的离开无疑制造了机会。
看着颜语离开的背影单薄而挺拔,火舞收回了自己厌恶的目光,对着笑mimi的基尔抱怨:“府主,难道您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小舞儿可是很少吃瘪么。”基尔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普通长袍,丝毫没有觐见王子的觉悟。他笑呵呵地转头对身边那个十二三岁的瘦弱少年道:“镜,你怎么看?”
“很有意思的人,要接触过才能了解。”镜的脸上是病态的苍白,原本就异常俊美的脸变得楚楚可怜。他低低地咳嗽了两声,脸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他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投下厚重的阴影:“不管他喜欢男人是真是假,那份气度和冷静都不是寻常人家有的。”想了想,镜又补充到:“这是天生的气质,就算是柳夫人,也绝对教不出来,他绝对不是平常人。”
基尔看着火舞在镜面前冷掉的水里扔进一个小火球,冰冷的水很快变得温热。他目露赞赏,嘴里说的话却完全不相干:“她是真的喜欢男人,也许镜可以去试一试?”看到似乎从来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镜错愕的表情,基尔愉悦地鼓励道:“按照你的推理,就算以你自己为代价将她留在幸府里,也是值得的,不是么。”
镜闻言低下头,似乎在思考基尔话中的可行性,只是眼里闪过深沉的悲哀。
“火舞,镜,颜语,一个拼命修炼,一个拼命算计,一个整天把自己关在希望之塔里,这些少年中的佼佼者哪有一点少年的样子。战争,带来的不应该只有仇恨和冷漠。”基尔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学会爱和包容,希望他们的交集会让他们有所改变。”
皇家访问团的离开,意味着幸府彻底地忙碌起来,不断有陌生的面孔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幸府里,那是归家的游子,不断有人结伴出门,一起置办年货,他们洋溢着快乐的微笑,似乎早年的战争早已随风淡忘。对于颜语来说,过年是一个与她无关的名词,没有家人,没有团聚,过年没有任何意义。她看着府里上上下下忙碌的人们,只觉得陌生而熟悉,却没有丝毫归属感,这里不是她的家,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
与此同时,二王子阿凡塞纳追求丝蓝的消息象长了翅膀一样,在有心人的煽动下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都,成为贵族和平民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而幸府里不断出现的鲜花和礼物则证实了这个消息。一些无聊地赌徒甚至开出了盘口,内容从礼物的价值到品种不一而足。职业套裙成为贵族圈里最受欢迎的新品,而往昔出品的职业套装更是被炒到了天价。奈何如今颜语呆在幸府中从不出门,而贵族的管家们却纷纷被基尔挡了回来——他们不敢造次,幸府本身是个相当复杂的地方,如今明里暗里又有二王子罩着。
颜语对这些消息都只是一笑置之,然后转身投入希望之塔中。越深入纹章学,颜语越是心惊,也越为它沉迷,它就象一幅生动却晦涩的画卷,记载着那些早已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尘埃。如今颜语的进度还停留在上古战争中,这里面大多是一些比较客观的对神的记载,不少东西都涉及到对教会十分不利的方面。颜语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东西没有被教会禁止,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象颜语一样,愿意从这个世界的启蒙时期开始看起。
“府主说你比我强,我不信,现在我信了。”低低的咳嗽,微涩的声线,颜语微恼地抬起头,却意外地看到一张眼熟的脸,少年俊美的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完全与年龄不符的眼神直指人心:“至少我是从500年的历史开始看的。”
苍白的脸上因为咳嗽泛起两道红霞,身子弱得仿佛随时倒下,少年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瓶绿色的药剂,一口喝掉,苍白的唇色才恢复了些许红润。他腼腆的伸出手,微笑着说:“我叫镜。”
“颜语。”颜语轻轻碰了碰他的手,算是握过了,镜的手很凉,这根本不是一个健康男性的手。
“府主让我来找你的,宫里有人要见你。”说到这时,镜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道怪异,但很快恢复了自然:“是公主殿下派来的。”
一路无话,颜语只是默默地观察。昨天的晚会上,基尔一直将镜和火舞带在身边,这本身就说明了这个少年身份特殊。如今一路走来,路上的人见了镜,都会自觉地保持距离,目露尊敬。这种尊敬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服从,而且是发自内心的。这至少说明了一点,少年在府里有很高的威望,并且这种威望并非基尔的缘故,而是他自己积累的。只是自己却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
“我是一名药师,百病成医嘛。”镜仿佛知道颜语在想什么,自嘲道:“只是近年来身子越来越差,自顾不暇了。”即使这样放慢速度的步行也让他有些气喘。
颜语知道镜也许说得是实话,但这绝对不是事情的全部。但是她并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只是“哦”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镜也没有任何再开口的意思,二人在沉默间来到了热情之厅。火舞也在,她看到不紧不慢跟在镜后面的颜语冷哼了一声,眉眼间有说不出的厌恶。颜语没有尴尬,没有恼火,有的只是无限的平静和清冷,这让镜对她的评价又高了些。
看到非戈遥狄面无表情,哈镇只好不再说下去,收拾着自己的用具。非戈遥狄的心中好像有一股热气在上升,他咬紧了牙。
“哈镇,我,非戈遥狄总有一天会成为比你更好的战士。我一定要亲手打败你。”
黑红色的天空中下起了倾盆大雨。天空一片漆黑。有一个体形健壮的男子,穿着野牛皮做成的厚厚的、古铜色的盔甲,在雨中用力地挥动着一把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头的巨剑。
“你这个肮脏的怪物,快点显身吧”男子叫嚷着。
可他只是白费工夫。那个男子由于没有掌握好自己和剑的平衡,不小心跌倒在地。但是马上又像不倒翁似的站起身。男子环视了一下周围后,又开始在黑暗中舞动着巨剑。
“既然你那么有自信,就快点在我面前现身”男子继续叫喊着。
但是他又没有掌握住巨剑,再一次摔倒在地上。虽然他的脸陷进了比冰块儿还要冷的泥土当中,可他并没有松开握着剑的手。他的胳膊在颤抖,他想重新掌握住剑的重心,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发抖。
“是……这边呢?还是那边呢?”
从一边传来了怪物沙哑的声音,好像顿时就要扑向他。因为恐惧,他在不知不觉中退后了几步。他的手在发抖,自己对自己说:“你不能害怕,摩诺德。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拥有七个村庄中最自豪的血统……像那样的家伙,以你的实力,在瞬间就能消灭它。到现在为止,你不是做得很好吗?你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从小就亲如兄弟的赫密尔被那个家伙捉走了,你不是为了救他才到这里来的吗?如果你把这个家伙消灭了,你就会成为斯琶特的英雄……你不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那个怪物的声音越来越近。声音像是来自草丛。虽然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有一种它马上就会扑向自己的感觉。
“好,来看看到底谁能赢谁”
正当他要往那个方向挥剑时,突然听到别处也有动静。他赶紧收回剑,看了一下四周,摩诺德看起来非常紧张。此时的空气中带着一股血腥味。他的腿又开始发抖了。以前不总是自信自己是村庄里最勇猛的人吗?可现在,那种气势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极度的恐惧。他的眼珠转动得十分迅速,不顾一切地在黑暗中搜寻。
“呀”
当他挥动胳膊时,响起了剑划过空气的声音。
“刷——刷——”
他又一次倒在了地上,这次他也没有击中对方。他全身都已经伤痕累累。手骨也好像是碰到了树木而受伤,有股剧烈的疼痛。但是,他还是没有松开抓着超过两阁卢布重巨剑的手,反而抓得更牢了。
“这把剑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他是最优秀的猎人。”
他艰难地站起身,仔细地看了一下周围。冰凉的雨水淋湿了他的全身,可他的额头上仍然冒着汗,眼睛充满了杀气。
“我不能玷污我父亲的名声。”
他感觉到了平生从未有过的战栗。虽然他已经筋疲力尽,无法支撑住自己,但是他还是向着丛林大声呐喊。
“出来跟我堂堂正正地一决高低吧,你这个恶心的怪物”
就在这一刹那,在他的膝盖前有了一些动静。然后从他握剑的两臂和前胸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上爬。尽管他吓得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但是他还是本能地贴近了那个家伙。
“你以为我会败给你”
他立即把剑头瞄准了自己的前胸。
“你去死吧”
他用尽了全力刺向它。随着“刷”的一声,刀尖已经插入了那个家伙的身体里。他的手很强烈地感觉到了刺到肉和皮的震动。他又拼命地拧着剑柄,使握剑的手掌的表皮都快要脱落了。那个家伙的肋骨已经被他的剑刺得碎裂了。与此同时,从那个家伙身体上溅出来的热烘烘的液体,沿着他的大腿向下流。
那个家伙好像很痛苦地发出呻吟,用前爪挠着他的盔甲。丛林边响起了非常刺耳的铁甲被抓挠的声音。他拔出了插在那个家伙身上的剑,用力地砍它的前腿。“砰”的一声,前腿被砍掉了,它无力地倒在了泥土中。
“你给我消失吧”
连喘气都顾不上,他又开始向只能看见它朦胧轮廓的地方无情地乱砍。随着**到处被切砍的声音,那个家伙的身体在挣扎。最后,他狠狠地刺了那个家伙一刀。他感觉到它的身体像弓一样弯曲,然后一股红色的、暖暖的液体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瘫坐在了地上。冰凉的雨水触碰着他的脸,空气中出现了他呼出的热气。他想站起身,但受伤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剧痛,让他半步都难以移动。他用细弱的声音自言自语。
“赫密尔……我已经杀掉了它。我已经……你在哪里?我去救你。我已经把那个家伙……是我。我曾在神面前发过誓,我一定会救你。赫密尔……那个家伙已经死了……”
为了确认一下那个怪物到底有没有死,他用胳膊肘支撑着身体,爬到那个怪物尸体旁边。他向那个怪物的尸体上又用力刺了一剑。就像洛裴京一样(在地狱之沼生活的一种大鱼),那个家伙一动也不动了。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可被恐惧弥漫着的身体并没有恢复平静,他的牙齿还在颤抖着。
“我已经杀死它了,我们快点回家吧。赫密尔……”
这个时候他的脸上才浮出一丝微笑。那是一个夹杂着恐怖和高兴的表情。他摸了一下刚才自己乱刺的尸体,他感觉到的是冰凉的铁片。他忽然有点恍惚,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阵笑声。
“呵呵”
那是从他的背后传出来的声音。他的脸突然变得僵硬了,他感到毛骨悚然和手掌冰凉。
“这……这是?”
这时听到了什么东西“刷”的一声掠过。就在他心惊胆战时,忽然有什么东西以惊人的速度向他的脸飞来。
“这是,这是什么啊”
有一种锋利的东西扎到了他的脸上,脸上的皮肉被无情地撕裂。是那个家伙的爪子比一般人的手指还要长。爪子穿过了摩诺德的颧骨深深地插进肉中。
“啊”
因巨大的疼痛,摩诺德拼命地叫喊,但是插到他脸上的爪子已经连他的喉咙也给弄断了。被撕裂的伤口中绵绵不断地涌出鲜血。摩诺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接下来响起了那个家伙很粗很沙哑的声音。
“呵呵,连神官骑士都还没有当成的低级人类,竟然敢来捉我”
那个家伙把插到摩诺德脸上的爪子拔了出来,从它的爪子上渗出着黄色的液体。摩诺德脆弱的心脏好像不知道他的痛苦似的更加剧烈地跳动着。
“虽然是你们人类把我弄成这样,但是我其实不想伤害你们。真正想害你们的,就是你们最崇拜的那些家伙。真是可笑,幼稚的人们。呵呵……慢慢地,我会慢慢地杀死你。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吗?呵呵呵呵……”
摩诺德已经都无法呼吸了。他微微地动了一下嘴唇,但是喉咙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来。那个家伙好像知道摩诺德想说什么,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那个家伙用力地弄断了摩诺德的脖子。被它抓起的摩诺德的头颅已经露出了白骨,吊在虚空中晃荡着。他的瞳孔已经扩大,很吓人。那个怪物在已经被弄断的摩诺德的头旁边轻声地说道:“呵呵,你是不是很感谢我啊?呵呵呵呵。反正,就算你活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活得安稳。你像个白痴一样杀死了自己的朋友……”
“救,救命……”
摩诺德进行了最后的挣扎。但是那个怪物好像在享受着摩诺德的痛苦。
“呵呵,走好啊。”
当那个怪物轻轻地动了一下手指,摩诺德的头颅便无力地掉到了地上。同时涌出了脑髓和鲜血。摩诺德的头颅滚到了插着剑的尸体旁边。他似乎还能看到那个尸体,那原来是他的朋友——赫密尔。摩诺德用剑乱砍的原来是自己的朋友赫密尔。他的耳边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个怪物的声音。
“看到了自己亲手杀死的朋友的尸体,是不是很有趣?你们这些人类,只要觉得恐惧,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因为你们总是不承认自己的能力很弱小。慢慢地,我会慢慢地解决掉你们。”
那个怪物用拳头击打摩诺德的头颅,把他的头颅打得粉碎。
“呵呵呵。不用过多久,我的孩子将会诞生。等到那一天,所有的一切将会明了。我的孩子现在还在你们的村子里修炼呢。是不是很好笑?反正你们不也是神的奴隶吗?你们真的还相信神会救你们吗?我会去解放你们。慢慢地,呵呵呵……”
事情发生后没过多久,有几名战士正在丛林中寻找着什么东西。就在几个小时前还一片漆黑、寒风凛冽的天空,现在已经千里无云,碧空万里了。棕色头发的战士用焦虑的眼光看着穿着草绿色铁链盔甲的战士,说道:“我们已经走过了边界线了,我看应该回去……”
身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不断地拨开和人差不多高的草丛,回答道:“还要再找一下。难道你忘了团长的话吗?他可能都已经回来了。所以……”他打断了棕色头发战士的话。
“我们总应该弄清楚为什么斯琶特村子里有那种传闻吧?他们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而且如果说那个传闻是真实的话,那么那个怪物对我们也是有威胁的。”
“你在说什么呢。这附近不是已经没有什么怪物了吗?这几十年来,我们不是也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嘛。”
“如果你那么不安,就先回去吧。”
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大步地向前走下去。棕色头发的战士无可奈何地跟着他向前走。正当棕色头发的战士想对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在附近地方巡查的战士被摔到草丛中,他大声地喊道:“这里……快来这边”
战士们一齐跑到了那个地方。那里是已经分不清肢体的、被残忍地杀害的两个穿着古铜色盔甲的尸体。尸体的各个部位被胡乱地扔到了地上。在尸体的旁边,到处都扔着红色的、黏黏的内脏,在一个尸体的背上还插着巨大的捕猎用的剑。看到这些惨不忍睹的尸体,战士们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站在那里。
“这……这是什么?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们之中,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被肢解尸体的新战士们,捂住了自己的嘴。
“噢——”
有个新战士正在一个被肢解的尸体旁边呕吐。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走到了尸体前面,这里还有被打碎了的、白色的骨头碎片,旁边有不知是雨水,还是人的**的又透明、又发黄的黏稠液体在滴落。
“看来,我所预料的是正确的。”
“什么?”
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从口袋中拿出了长得有点像树皮的红色碎片递给了旁边的战士。
“以防万一,我才带在身上的。”
“那是什么东西?”
“你不记得了吗?那个葫芦……”
“什么葫芦?”
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用手摁了一下没有头颅的尸体,还摸了摸尸体的肌肉。
“看来是昨天晚上被杀害的。”
“昨天晚上?难道……这个碎片,你是在说那个长得有点像葫芦的奇怪植物吗?能自己移动的那个植物?”
“嗯,肯定有关系。肯定……”
“这不可能吧”
正当战士们都不知所措时,脸上带着不安表情的棕色头发的战士说了一句。他正指着一个地方。
“你看,只留下了伤痕。而且别的部位的**还算完整,看来这个怪物可不是普通的怪物。”
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看着棕色头发的战士。棕色头发的战士低着头说:“在尸体上能闻出黄土潮湿的味道。正如我曾经说过的,与那个果实怪物的味道一样……肯定没有错。”
听到那个比其他战士们的嗅觉更加发达的棕色头发的战士的话,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的眼睛闪闪发亮。
“是吧?”
他再次细看了尸体之后,好像已经很有把握地对其他战士做了个手势。
“我们去那边看看”
棕色头发的战士摇了摇头。
“那可不行。过了巴骆(浓雾堡的边界线)都已经两个小时了。我们分明已经越过了边界……”
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没有理会棕色头发战士的警告,拔出了剑,向丛林中走去。
“如果你不愿意,不用跟我来。”
“可是,现在……”
此时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已经跳下山丘消失在草丛中。一直犹豫不决的其他战士也跟着他跳下了山丘。棕色头发的战士站在那里自言自语。
“这个家伙,真拿他没有办法。”
棕色头发的战士也一边抱怨着,一边向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消失的方向走去。越往丛林里面走,越有一种“嗡嗡”的刺耳声音,耳膜好像都快要被那个声音给刺破了。就在这时,传来了浩天急促的声音。
“就在那边”
就在浩天所指的地方,有草绿色的葫芦正在旋转着飞翔。那个葫芦好像富有生命一样,穿梭在丛林中。浩天飞快地向前跑去,其他的战士也跟在浩天的后面。
在夕阳照射下的浓雾堡,整个后山上的柳树都拖着长长的影子。宽独自坐在平坦坦的岩石上,摸着拿起塔尔里克丝剑时所戴着的捕猎用的手套。那时可能是用了太大的力气,手套变得有点松懈。他现在还不能相信当时的情景。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那个时候有什么力量在帮助我?”
宽一边摸着手套,一边又想着别的事情。
“宽,你在那里吗?”
那是刘娣的声音。宽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忙站起身向后看。不知何时,刘娣已经走到了宽的身边。
“你坐在那里做什么呢?我都找你半天了。我想跟你谈一下……”
虽然这是他在这世界上最想听到的声音,但是宽没有回答,也没有再回头,就跳下了山丘。刘娣跟着他跳下山丘后,停住了脚步,大声地叫喊。
“宽,你等我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请你不要跟着我”
宽看到刘娣没有跟来,就进到了一个数年来都无人使用过的破屋子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真是的……”
宽拿起什么“罪”都没有的碗扔了出去。被扔出去的碗碰到了墙上,变成了碎片。在墙的一角有一个大的缝隙,从那个缝隙里,一眼就能看到整个浓雾堡的全景。
虽然是在地狱之沼至高无上的勇士家族,但是这里却很荒凉。浓雾堡的名声也只是因为祖先们的基业才坚持到现在。宽也很明白,现在浓雾堡也只剩下了它的命脉。稀疏的帐篷和到处都是杂草的浓雾堡,真的令人很难想像到以前那繁荣的景象。宽看了一会儿平坦坦的岩石,然后摇了摇头。
“她是族长的独生女就我这样的身份……我举起了塔尔里克丝剑也是很偶然的事情。我就举了那么一次。第二次想举的时候,剑连动都没有动。对我来说,有了这把剑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宽拔出了背在背后的剑,然后看着剑刃。从剑面上可以看到宽的炯炯目光。宽把剑放到了旁边,背靠着墙。从他那不自然的行动,足可以看出他在尽力地隐藏自己的情感。就在这个时候,屋里的门“哐”地一声被推开。
“你以为藏到这里我就找不到你吗?”
刘娣在抱怨着,她弯曲着膝盖坐到了宽的旁边。宽没有理会她,把头转了过去。
“你别忘了,你可是个男人”
“让开,不要来烦我。”宽生硬地回答了一句。
刘娣生气地用脚踢了踢宽放在旁边的剑。屋里面响起了铁片的震动声。
“你这个傻蛋白痴你为什么要避开我?”刘娣大叫着。
宽没有回答。她瞟了一下宽,走出了屋子。宽看了一下刘娣的背影,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们明明只是朋友……但是我为什么……”
刘娣和宽是同岁,从小开始,他们两个人就走得很近。刘娣总是混在男孩子的中间,宽也从来都不把不爱打扮的刘娣当成异性看待。刘娣很喜欢打猎,她和别的女孩子很不一样。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宽注意到了刘娣的长相和前胸,就连他自己也很不理解。随着时间的流逝,宽越来越对刘娣怀有好奇心。甚至到了有一天没有见到她,他就会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他对刘娣的情感是对异性的情感,还是本能的喜欢,当然刘娣并不知道宽对自己的情感。
突然有一天,哈仁达族长宣布了莫尔克将是自己未来的女婿。当然,莫尔克绝对有当族长女婿的实力。可那时候,有谁会注意到还很年轻的宽的实力呢。
“是啊,莫尔克比我更适合刘娣。”
宽在不知不觉中想起了他们小时候的那些愉快的事情,慢慢地陷入到了回忆中。
“喂,你不是说要成为优秀的勇士吗?怎么连这种小事情都不能做?”
刘娣用嫩嫩的小手挥动着木剑,一下子把树上的花给砍下来。宽惊慌地阻止了刘娣。
“你为什么要摧残没有任何罪的花朵?”
“哼,你没有实力就承认吧。”
刘娣好像是故意地、继续把树上的花给砍下来。宽知道刘娣很倔强,所以并没有继续阻止她,只是坐在旁边看着她。刘娣看到宽一句话都不说,就坐在地上,一脸不高兴的表情。
“我以后一定要嫁给最出色的勇士。如果你想娶我,可一定要认真练习喔。”
“哼,谁要娶你啊?娶你还不如把‘小辣椒’给剪掉,去跟浩天呢。”
“你”
刘娣涨红着脸,用木剑打了宽的头。宽的头上立即长出了拳头大的包。他躲着刘娣喊:“看,像你这样的男人婆,谁还敢娶你啊?”
“你给我站住我也不会嫁给一个没有实力的人谁说要跟你结婚吗?”
“蕾迪安,快点醒过来。蕾迪安……”
蕾迪安被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唤醒,她走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你一直在这里哭吗?”
“难道是哈里真?是哈里真吗?”
“你不要再哭了,因为我在你旁边。”
“哈里真,是哈里真吧?”
虽然看不到前面的丛林,但是蕾迪安却一直往前走。她有一种走在虚空中的感觉。
“你还活着吗?你到底是去哪里了?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吗,哈里真”
但是怎么走都不能靠近哈里真的声音,好像一直保持着同样的距离。蕾迪安向声音传出来的方向伸出了手。她好像抓到了什么。很温暖……是人的脸。
“是哈里真吗?”
但是她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只是在温暖中,她从指尖可以感觉到细细的喘气声和心脏的跳动声。蕾迪安本能地感觉到了眼前的人有危险,所以在周围找了一些解毒草含到了那个人的嘴里。那个人服用了解毒草后立即呕吐。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响起了那个人的声音。
“啊……我为什么在这里?你又是谁?为什么在这种森林声音中……”
那个声音并不是哈里真的声音。蕾迪安被吓了一跳,蜷缩了整个身体。那个人急忙用温暖的手握住蕾迪安的手说道:“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你是谁?”
“我想那只是传令的问题,并不是特里漠的问题。”
“是吗?”
“等你亲身经历和感受过之后,就会明白。我现在只是一个年老的魔法师而已。我很想给你很多忠告,但是我现在确实不便如此。对了,对于你的能力我以前也经常听说。这几年没有见到你,看来这期间你成长得很健康,很优秀。”
“不是那样。我现在也只是跟刚出生的小牛犊一样,还只是个小小的骑士志愿者而已。您才是这地狱之沼里最杰出的圣人,但却一人独自在这深山当中……”
“什么圣人?我只是一个没有用的老人。你不是很了解我吗?”
“您还是和以前一样。”
身穿银色盔甲的骑士摇着头,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茶水。
“喝了那杯茶,你很快就会恢复的。”
“这茶有一种很特殊的味道。”
“它对解毒很有效果。味道不好吗?”
“不是。我正在想,我竟然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有这么好喝的茶。”
“哎呀”。
1070:列德斯比特
1070:列德斯比特
1070:列德斯比特
魔法师列德斯比特留着到前胸的银白色的胡须。当他弹了一下手指时,比尔梅德拿着的茶杯面浮出了一片解毒草的叶子,顿时又出现了一股蒸汽,茶杯里起了一点白色的沫,接着冒出了藏青色的烟。
“很抱歉。忘了把它放进去了。那个茶味道很涩,光喝它是很难的……呵呵,你已经喝了一半了。”
“我觉得味道很好啊。”
列德斯比特看着门前的花坛说道:“你带来的那个孩子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乍看却一点都看不出来。”
看到列德斯比特走到门口,身穿银色盔甲的骑士回答道:“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一个人度过的。虽然她没有说,可是看她的衣服就能知道。”
身穿银色盔甲的骑士坐在列德斯比特家门口的花坛前,久久地看着正在摸着花朵的蕾迪安。
比尔梅德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到底是谁。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她应该是在十五六岁左右。那个少女像哑巴一样,什么话都不说。虽然她的眼睛没有焦点,但是她的眼睛却很清澈和透明。
列德斯比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蕾迪安的一举一动,然后把眼光移到了比尔梅德那边。比尔梅德继续说道:“本来就想跟您商议一些事情,还有在丛林中迷路的那个孩子也是……所以特地来拜访您。”
“很好啊。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吗?其实我也真想有一个伙伴。虽然我现在就是把大自然当成我的朋,但是……”
“那也是,我事先都没有通知您,就……”
比尔梅德瞄了一下大魔法师列德斯比特的表情,他看得出,列德斯比特在看到蕾迪安第一眼时,就有一种早就对那个少女略知一二的表情,但比尔梅德并没有细问。
“你刚才说,是那个女孩子帮助你的吗?”
比尔梅德很害羞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给列德斯比特看了一下自己草绿色的伤口。
“他不只是帮助我,而且是救了我的性命。看来我还是没有当神官骑士的资质。竟然被一只毒虫咬了之后,就晕了过去。如果不是那个孩子给我服药,我可能会在全身瘫痪的情况下,过完我的下半生。”
“看来你是被一种叫奴壁的能飞来飞去的毒蝎子给咬的。就算是很出色的神官骑士,也拿它没有办法。”
比尔梅德拿出了蕾迪安给他的绿棕色解毒草。
“你真是很幸运。真的很少人知道这个就是解毒草……”
喝完茶的比尔梅德站起身看了一下天空,太阳正在落山。
“都已经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真的很抱歉。还有那个孩子,在找到她的亲人之前,麻烦您多加照顾她。”
“你不用道谢。其实我应该感谢你,你总是来看我这个孤身老人,我真的很高兴。”
“真的很感谢您,我知道您一定会帮我的。”
“本来我这个老人一个人住着挺寂寞的,正好你不是给我找了一个伙伴吗?我倒应该感谢你才对。话又说回来,你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看来你已经复原得差不多了。”
“都是托您的福,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真想留下来和您多聊聊天,但是我现在还不能随便离开队伍……”
“要是普通人,就算是服用了解毒药也肯定会成为植物人。但是你也像你的父亲,不是一般的体质。你看起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真是厉害。”
当比尔梅德拿起衣想要离开时,不知怎么知道的蕾迪安,从花坛里摸索着走到了屋里。比蕾迪安高一个头的比尔梅德弯着腰,像嘱咐小孩子一样慈祥地说道:“我现在要回去了。这里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所以你不要担心。”
少女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她那炯炯的目光好像就在盯着比尔梅德的眼睛。比尔梅德看了一会儿少女的眼睛之后,站起了身。因为看着蕾迪安的眼睛,使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她似的,那是种很深、很遥远的感觉……
比尔梅德用眼神与列德斯比特道别之后打算离开屋子。就在这时,听见了那个少女细细的声音。
“你刚才是不是叫过我的名字?”
比尔梅德停住了脚步。蕾迪安的嘴唇在动。
“你没有喊过我的名字吗?”
比尔梅德用惊奇的表情走到了她的旁边。
“你说我喊了你的名字”
少女点了一下头。
“原来你能说话呀?那为什么一直都不说一句话呢?”
少女没有任何的回答。比尔梅德笑了一下,然后抚摸着少女的头发。
“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得告诉我啊。那样我才能叫出你的名字啊。”
“你跟那个人的声音……一样。”
“是吗?呵呵,可我是第一次见到你啊。”
少女有点不高兴,又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眨着没有焦点的眼睛。列德斯比特打破了这两个人的沉默。
“呵呵,看来她很舍不得你走啊,所以才开口说话的。”
“是真的吗?那以后为了看你,我也得经常过来喽。”
比尔梅德用手指拍了几下少女的脸,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太阳马就要落山了,我真的要走了。”
当比尔梅德转过身时,少女又张开了嘴唇。
“蕾迪安……”
“……”
“我的名字叫蕾迪安。”
列德斯比特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沉。比尔梅德看到了他的表情变化。
“蕾迪安,名字很好听啊。对了,我也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叫比尔,比尔梅德。”
他看着蕾迪安和列德斯比特。在蕾迪安的脖子有个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那个项链?难道你是……”
这时看着窗外的列德斯比特打断了比尔梅德的话。
“看来你今天得在这里休息一天了。”
“虽然下着雨,但是我一定要回去。”
“如果你有急事,那就没有办法,那你就把它穿走。”
列德斯比特给了比尔梅德一件用巨大的树叶做成的雨衣。
“我真的可以穿走吗?”
“我可以再做一件。反正我还得给这个孩子做雨衣呢。”
“谢谢您,那我就先走了。蕾迪安,下次再见。”
比尔梅德披着雨衣走出了门。当比尔梅德消失在远处的时候,蕾迪安在自言自语。但是列德斯比特并没有听见蕾迪安的声音。
“就是那个人。在光芒中向我伸出手的人……”
非戈遥狄用力地挥动着剑。每次他挥完剑,就有很多的树叶落下。好像是修炼了很久,后院丛林的一角已经被非戈遥狄的剑砍成了一个很大的洞。那个丛林是很久以前,非戈遥狄开始偷偷修炼的地方。非戈遥狄看见几乎所有的树枝都已经被自己砍掉了,他又想找别的地方练剑。忽然,他想起了白天那个叫裴牟非的家伙说过的话。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听说这一带之所以变得这么荒凉,都是因为那个叫哈镇的父亲惹的祸。甚至有人说,最近总是残暴地杀害村民的怪物,就是他的父亲。还有,那个家伙的母亲是个ji女。那个家伙肯定是ji女和怪物所生的咋种。哼连这些都不知道,那个家伙拽什么拽啊这样的父母生出来的孩子,就是跟父母一样的德性。在他身体里流着的都是脏血,不是吗?”
就在这时,丛林那边传出了一个人的声音。
“绝对不能放跑它”
在荒凉的丛林中,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非戈遥狄立即藏了起来。
“在那边”
非戈遥狄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穿着很正规盔甲的几名战士正忙着追什么东西。他们所穿的盔甲看起来虽粗重,但很漂亮。看这些战士的长相和衣着打扮,应该不是这附近的人。
“那个小东西,跑得还真快啊。”
战士们正在追捕的是草绿色的翠叶怪。非戈遥狄很不理解这些高大魁梧的战士们,为什么要追翠叶怪。而且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剑。翠叶怪长的有点像植物,但是它却是能像动物一样移动的奇特的低级生物体。非戈遥狄所在的村子里,到处都能看见翠叶怪。虽然翠叶怪并不直接伤害人类,但是它总是去糟蹋庄稼,所以人们只要一逮住它,就直接烧掉。不过没有一个人像那些战士似的,好像在捉什么大的怪物一样地追捕它。
“难道他们是些徒有外表的假战士?”
这个时候,翠叶怪改变了方向,快速地向非戈遥狄所在的地方逃来。非戈遥狄在慌忙之中,用双手捉住了翠叶怪。非戈遥狄很明白,要捉住翠叶怪就得抓紧它的根底部位。在后面追过来的战士们这时候才松了一口气,放缓了脚步。
“你能把那个家伙扔给我们吗?”
非戈遥狄带着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表情把翠叶怪扔给了他们。他们瞬间就把翠叶怪砍得粉碎,好像杀死了什么大的怪物一样。他们擦着额头的汗,一屁股坐到了地。
“喂……”
有一个战士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非戈遥狄。
“你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吗?”
非戈遥狄看着被粉碎了的翠叶怪,点了一下头。那个战士屈膝跪在地,用手指蘸了一些翠叶怪的黏液,闻了一下味道后皱紧了眉头,然后用地的泥土搓着手指。
“看来你的身手很敏捷。你以前见过这个家伙吗?”
“你说翠叶怪吗?”
“翠叶怪?翠叶怪,这个家伙叫翠叶怪吗?”
非戈遥狄很清楚地看到,穿铁链盔甲战士的胸前有绿色的狼形图案的小铁片。那个纹章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
“很抱歉。忘了向你自我介绍,我叫浩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非戈遥狄。但是,一般人们都叫我基登。”
“非戈遥狄,我也能叫你基登吗?”
非戈遥狄考虑了一会儿之后点了点头。身穿铁链盔甲的战士很满意地笑了一下,然后讲起了关于翠叶怪的事情。
在斯琶特的神峰象征神的柱子所在的洛蔓村庄的一个广场,有不少的人聚集在一起交谈。看到哈镇出现,村里的人们就开始悄悄地互相说话,用很不满的表情看着他。
“就因为我是孤儿,就这么对待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从很小开始,哈镇就没有得到过什么人的关心。如果新的法规不再规定一定要住在指定的区域,他肯定会离开这个村子,往别的地方去。
“能否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哈镇受到村民的这种对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他现在倒是可以堂堂正正地面对他们。可是村里的人们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走开了。虽然哈镇也没有期待过什么,可还是觉得村子里的人们有点太冷酷了。开在神峰前面的酒店的老板娘玛丽,正跪在地痛哭。她的手里捏着被撕破了的衣角。
“难道……”
哈镇跑到了玛丽的面前。
“玛丽,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在哭泣的玛丽看到哈镇后,脸色突变,大声地叫喊着,双手用力地推开了他。同时,站在附近的两个青年男子抓住了哈镇。不明就里的哈镇,用冤枉的表情挣扎着。本来就在体格和力气比不哈镇的两个男子,被哈镇摔倒在地。
“我只不过是问了一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又没有做什么”
听到哈镇的叫喊声之后,正在痛苦着的玛丽,像精神失常般地突然站起身,揪住了哈镇的衣领。
“为什么……啊……”
“……”
哈镇只能无可奈何地、呆呆地站在那里。玛丽抓着哈镇哭了半天之后,又瘫坐到地。
“你看起来还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就应该消失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被摔到一旁的青年男子们用恐怖的表情拔出了刀。
“每一次有人伤亡的时候,都有人看到过你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周围。”
青年男子们一步一步地逼近了哈镇。就在这时,传来了吼声:“你们在干什么”这是洛蔓村族长阿格拉纳的声音。看到族长前来阻止,青年男子们通红着脸骂哈镇。
“你这个肮脏的家伙你等着瞧。如果下次被我们逮到了有你好受的。”
看到青年男子们离去,阿格拉纳族长紧紧地抱住了玛丽,使她镇定下来。玛丽用非常痛恨的表情瞪着哈镇。族长向哈镇点了一下头。
“你快回去。”
哈镇看了一会儿族长后,无可奈何地移动脚步离开了那个地方。哈镇真是快要发疯了,每一次都是这样,一旦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人们就责怪自己。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哈镇从口袋中拿出了金色的小扣子,用手紧紧地握住它,下定了决心。
“我一定要成为神官骑士。然后……一定要”
哈镇气哼哼地走向非戈遥狄居住的村庄。
回到家里的非戈遥狄,想起了白天见到的叫浩天的人。起初以为他只是徒有外表的假战士,但是从他的言语中,可以感觉到他并不是一般的流浪勇士。窗户外是弥漫着黑暗的丛林。就像浩天所说的那样,最近连绵不断地发生一些村民失踪的奇怪事故。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母亲密查尔的声音。
“基登……哈镇来了。”
与此同时,哈镇已经推开了非戈遥狄的房门。他进了房间就“扑腾”一声坐到了非戈遥狄的床。
“原来你在家啊。”
然后,哈镇有很长时间是坐在那里叹气。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哈镇没有回答,只是把金色的扣子拿给了非戈遥狄。非戈遥狄看了一下扣子之后,又看了看哈镇。
“今天晚我就要去这里。想来想去我还是应该离开这个村子。”
哈镇拿给非戈遥狄看的扣子有匹狼的图样。好像跟白天所见到的那个叫浩天的人胸前纹章的图样差不多。哈镇要回了扣子,把它塞进了口袋里面。
“你也听说过浓雾堡家族?”
虽然有点好奇,但是非戈遥狄很生硬地回答道:“你是说勇士家族浓雾堡?”
哈镇让非戈遥狄看自己穿着的皮衣,说道:“在农村里穿着这样的破盔甲修炼,是永远不能成为神官骑士的。”
“但是,如果推荐到特里漠……”
哈镇用很可笑的表情说道:“那都是哄孩子的话。你想想看,到现在为止,这里出现过神官骑士吗?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别说是特里漠了,连想成为三极的猎手都很困难。”
非戈遥狄觉得很意外。在剑术师的眼中,哈镇是最优秀的学生,而且在课时他也是最认真的一个人。白天他不也是明明说过,要努力修炼一起去特里漠吗?哈镇好像知道了非戈遥狄在想什么,他摸着自己的剑继续说道:“很抱歉一直瞒着你,我只是想从剑术师那里拿到这个扣子罢了。”
坐在桌子旁边的非戈遥狄走到了哈镇的旁边。
“这是什么?”
“这是叫星座盔甲——神秘盔甲的扣子。我发现了穿这个盔甲的人。”
“你说什么,星座盔甲?”
正当非戈遥狄想说什么的时候,房门被推开,密查尔进了房间。
“一边吃着一边聊天。”
密查尔把装满水果的盘子放到了非戈遥狄和哈镇中间的桌子。哈镇看到密查尔之后,笑得很开心。密查尔的脸也有微笑。
“对了,哈镇。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我们家玩了。”
哈镇挠了一下头发。密查尔和哈镇正在交换着很奇妙的眼神。
“真的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我们家的基登和哈镇坐在一起聊天了。”
密查尔用有点颤抖的眼神看着非戈遥狄和哈镇。
“是啊,妈妈真的很希望你们有什么愿望都能够实现。但是并不是一定要成为神官骑士才算是成功。对了,我不再打搅你们两个人谈话了。我这就出去……”
密查尔向他们俩面前推了一下装满水果的盘子之后,站起了身。只要一提到神官骑士,密查尔的脸色就变得特别暗淡。非戈遥狄曾经在很小的时候,对密查尔说过自己想当一个神官骑士。其实他在那个时候并不是真的很有想当神官骑士的。但是……
“你说什么?想当神官骑士?就你这样也能成为神官骑士?不要做梦了,基登。”
就是这一句话,改变了非戈遥狄的想法。在当时,非戈遥狄是村子里最出色的剑术英才,大人们对他也抱有很大的期望,而且也给予了很大的支持,但是作为母亲的她,竟然说出了那样的话。从此之后,非戈遥狄甚至怀疑密查尔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虽然密查尔和别的母亲一样很慈祥,但是非戈遥狄从此对她没有了一丝的情感。非戈遥狄突然站起了身。
“我们出去,哈镇”
热情之厅里除了基尔和火舞,还有一个脸色白净的胖子和十几个美少年。颜语的眼神从这些姿态各异的少年身掠过,最后定格在胖子身。胖子虽然胖,却并不惹人厌,圆圆的身体让他看起来象是长了四肢的皮球,很有趣。
“这位就是颜语公子,”胖子看到颜语眼睛一亮,他恭敬地向颜语行了个不知何意的礼,然后肥胖的双手递一封粉色的信:“这是四公主殿下让小的转交给您的。”说到四公主,胖子细长的眼睛不自觉地眯起来,露出一丝阿谀。
颜语展开信,秀丽中还略带稚气的笔迹显然是四公主亲笔所为,只见面些道:“为表昨日歉意,特奉礼相赔。”一副小女孩装大人的语气,看得颜语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她将信折好收起来,这才对着胖子拱了拱手:“大人怎么称呼?”
“小的姓仇,单名一个球字。”胖子受宠若惊地鞠了个躬:“公子有何吩咐。”
除了火舞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外,其他人都对胖子的名字没有任何反应。胖子仿佛很是以自己的名字为荣,眼睛笑得几乎眯成了一条线。
“仇大人。”颜语眼神诚恳,对仇球的称呼让胖子眼中闪过不自觉的满意,她恭敬地说道:“请您回去转告公主,我并没有生气,至于礼物……”她的目光扫过那十几个神色各异的美少年,只觉得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我想幸府安置得不太方便,还劳烦大人美言几句。”
“这可不好办了。”仇球皱皱眉头,眼中流露出几分不忍:“公主出来特地吩咐了,您怎么也要留下一个,不然按着宫里规矩,这些人是都要死的。”
“死?”颜语挑了挑眉毛,仇球知趣地接着解释道:“您若留下一个,只合着剩下的调教不够,不过是挨顿惩罚了,若是一个不留,那么说明他们没有价值,自然也就没有了留下的必要。”
颜语看向那些少年,大多数都目露哀求和恐惧。颜语走到他们面前仔细观察了一翻,然后扭头道:“是不是跟了我的,和宫中就再无关系了?”
“他们就是为了作为礼物存在的,送了人后,自然和宫中没有关系,只要您不送人不卖掉,想要怎样都可以。”胖子猥琐地若有所指,接着又好心提醒道:“如果他们被抛弃的话,同样说明他们没有价值,下场依然是个死字。”
颜语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她背着手在这些美少年面前走了一个来回,然后毫不迟疑地示意那些或明或暗流露出勾引之意的少年后退。接着她又仔细观察着剩下的人,让那些眼里有着明显厌恶麻木之意的少年后退,她才不要在身边装一颗定时炸弹。这样一来,站在最前排的少年只剩两个。
一个比颜语还小些,精致的小脸没有化妆,一双不带任何杂质的清澈眼睛眨啊眨啊,好奇地看着颜语,纯洁得仿佛一个无辜的孩子。他身材纤细瘦弱,挽起的金色长发下脖子修长细致,绝对是特殊嗜好男人无发抵抗的存在。他在颜语的注视下,害羞地红着脸低下头去。
颜语的目光只在他的身停留了一会儿,就转向另一个少年。少年16,7岁的样子,比颜语高出近一个肩膀,白色的制式长袍不象别的少年那样松垮,反而紧紧地贴在身,解开的扣子形成深V领,露出里面光洁而流畅的肌肉。他长得很漂亮,甚至用妖娆来形容也不过分,狭长的桃花眼肆无忌惮地与颜语对视,颜语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什么。
颜语伸手拿下挽着少年血色长发的银色扣饰扔在地,因为身高的关系,这个动作看起来就象是颜语抱着少年。猩红的长发如血色的瀑布一般披散至腰际,印着白色的长袍,触目惊心,此时的少年再无半分媚意,反而充满了特别的邪肆张狂和风流韵味,连火舞也暂时忘了他的身份,只是怔怔地看着。
颜语满意地点点头,无视少年眼里尚未散去的错愕,冷淡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碧伶。”少年垂下眼睑,见颜语依然不言不语地看着他,犹豫了下才又道:“花迟。”
颜语这才转身对仇球指了指花迟:“就他,麻烦大人将他们送回,能够不罚是最好的。”
“大人好眼光。”仇球点头哈腰地奉承了一翻,腰竿一挺对着剩下的少年道:“回去了。”
“我想知道,我输在哪里。”我见尤怜的面孔仰望着颜语,柔软的声音颤抖着似乎马就要哭出来,只是眼里的不甘之色让颜语清冷的眸子又冷淡了几分。
颜语看着这足以打动任何人的清纯容颜,轻声回答道:“你们都有野心,我不在乎,那是你们的事。可是你不该想着利用我。”
仇球带着一大帮美少年和颜语对公主的回复走了,热情之厅里一片安静,基尔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丝毫没有打破年轻人之间尴尬气氛的意思,只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点点头又摇摇头。
“无耻,恶心。”火舞似乎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她轻蔑地看了颜语和花迟一样,也不和基尔与镜打招呼,一个火遁离开了热情之厅,仿佛和颜语呼吸同个空间的空气会得传染病。
镜无奈地笑笑:“小舞就这样,你别介意。”他将话题引到花迟身,略带关心地提醒道:“血色的长发很少见呢,你要小心些。”
颜语的荣誉值不算多,但领取一套生活用品还是绰绰有余的,让她头痛的是花迟的安置问题。她的房间本来就小,除了一张单人床外,各种布料占了一半空间,如今加一个花迟,几乎没地方下脚了。而且她晚要练习感知,要冥想,有时候还要召唤恶魔,男女之防反倒成了最不重要的问题。她不是没想过把房改成花迟的房间,但且不说狭小的房不适合居住,自己学习总要有个地方。一想到深夜或者清晨自己在专心练字,旁边睡着一个花样美男,颜语就不寒而栗。
“你要找什么呢?”罗拉快活的声音打断了颜语的沉思。颜语抬起头,罗拉正好奇地偷偷打量着颜语身边的花迟,大大的眼睛与花迟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撞,立刻低下头去,小脸通红。
颜语愕然,她这才发现大厅里的人或多或少地向他们望来,交头接耳地猜测着花迟是何方人士。这种动物园围观的情况让颜语觉得很不舒服,反倒是花迟一脸坦然,狭长的桃花眼里流光溢彩,惹得不少女性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看向罗拉的眼神又羡慕又嫉妒。
颜语轻咳一声,清冷的目光带着强烈的气场,红外线般在大厅扫描一圈,被扫过的人纷纷不自然地避开她的目光。她眼里露出些笑意,轻声问道:“罗拉,荣誉点可不可以换房子。”
被点名的罗拉听到颜语的问话如梦初醒,她忍不住又偷偷看了花迟一眼,却发现花迟的注意力完全在颜语身,不由地心里失落,嘴里依然飞快地答道:“可以的,你是想要独立小楼?”
颜语做了个继续的手势,罗拉熟练地从查询调出幸府里的房子资料:“幸府的住房只有两种,一种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每个月会自动扣除一点点象征性的荣誉值;另一种是独立的小楼,价格比较昂贵,通常都是在外面讨生活的佣兵和冒险者合伙租的,他们的性格和气质让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很不自在,所以干脆就分开来避免麻烦。这种小楼的价格是每个月1000荣誉值。”
颜语爽快地付了一个月的荣誉值,跟着罗拉去办手续。丝蓝因为颜语不肯收衣服钱,就转了一部分荣誉给她,至于剩下的荣誉值已经不够一个月的问题,颜语准备把它交给花迟,白吃白住是没有门。
颜语带着花迟回宿舍收拾了一下不多的东西,在星星楼工作人员的帮助下,顺利来到了新房子。新房子有3层,一楼为客厅,餐厅和厨房,家具虽然略为简单,却还算齐全;二楼则是主卧室,房和一个多用途的空房,可以用来改成健身房甚至小型实验室,颜语当下决定霸占整个二楼;三楼是三间客房,暂时都归花迟。颜语对房子很满意,独立的院落让她觉得有点家的样子了——如果是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那就完美了,颜语如是想。
工作人员走后,房子一下就清净下来,清净得有点尴尬。颜语看着花迟庸懒地单手支头斜卧在算不柔软的长椅,血红的长发透过长椅的缝隙,形成一片红色的幕布,红润的薄唇微微张着,眼神却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发现颜语正看着他,他甚至伸出舌头舔舔嘴唇,赤果果的勾引和刺眼的眼神形成强烈的反差,让人忍不住想压着他——抽他。
“额米豆腐。”颜语在心里告了个罪,眼神却是冷淡地在花迟身转了一圈,没有丝毫波澜。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花迟略带血色的眼睛,组织了一下语言认真地开口道:“我的要求并不多,二楼的卧室和工作室没经过我的同意不能随便进,房公用,但是不可以随意翻看我的东西,当然,我也不会随便进入你的房间。另外,没经过我的同意不能往家里带人,我不需要你的忠诚,你也不要给我惹麻烦——至于你去哪里,去做什么,认识什么人,我都不关心,明白?”
花迟第二次露出错愕的表情,他迟疑地点点头,红黑色的眼睛怪异地看着颜语,仿佛她的脸突然长出一朵花来。
身穿华丽的绿色盔甲的人找到了比尔梅德的住宅。从屋子四周的大窗户射入的阳光,让他的盔甲更加闪亮。他好像是很急促地跑来似的,正站在那里喘着气。
“比尔,我听到了传令。”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来这里找我。我本来是想在任命仪式时去见你的。”
“对啊?我们都是一起受训的。可是很奇怪,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要举行任命仪式?……”
“我祝贺你。”
“看你的表情,哪里像是见到了已经很久没有碰到的兄弟啊。”
正在拼凑着小木头块的比尔梅德一言不发,沉默地撩起自己长长的金发。他看了一下穿着绿色盔甲的人,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拼凑起小木块。身穿绿色盔甲的人,表情很无奈,但是没过多久,他的表情立即变得很温柔,一屁股坐到了比尔梅德的旁边。
“反正因为你,我的处境变得很尴尬。难道你不知道有很多人对你抱着很大的希望吗?你为什么总是离队?虽然我们两个人在离着很远的地方修行,但是都在特里漠。所以我常听到关于你的消息。我也听说了你的实力很突出。”
“你过奖了。”
比尔梅德好像对他的话不感兴趣,脸毫无表情。看到比尔梅德柔滑的皮肤和英俊长相,加之他平时的内向和消极行为,确实很难让人理解——这样的人怎么会成为特里漠最有实力的骑士,况且作为比尔梅德的亲哥哥,他也一次都没有看到过比尔梅德真正的实力。而且以比尔梅德的个性,让他成为在特里漠里最积极地完成修行的人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关于比尔梅德的传闻,已经不再只是在一般的特里漠志愿者口中传颂着,而且都已经在神官骑士的口中传开。虽然身穿绿色盔甲的骑士不是很高兴,但是他还是一直等着比尔梅德的回答。他拿出了一颗珠子给比尔梅德看。
“以你的实力,要想拿到这个不是很容易吗?”
但是比尔梅德只是看了一眼珠子后,继续毫无表情地拼凑着小木块。等他完成了拼凑之后,才仔细地看了看身穿绿色盔甲的骑士拿出的那些珠子。那些是通过特里漠最后一关考核后才能得到的,散发着美丽的三种颜色光芒的圣球。
“难道你不想得到吗?我已经拿到了全部的三颗,不久将会有任命仪式。其实说实话,在特里漠的成绩,你不是比我还出众吗?我很想和你一起进行任命仪式。想必你也应该很清楚父亲所期望的是什么?”
听到这里的比尔梅德,脸显现出了很恐怖的、冷冷的微笑。
“我不像劳尔兄长你那么出色。”
比尔梅德很生硬地回答完之后,把那些珠子放到了兄长面前,然后又拿起了小木块。过了很长时间,呆呆地站在一旁的劳尔走出了房门,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如果不是父亲的一再嘱托,他才不会管那种弟弟的死活。
“劳尔,你一定要带好你的弟弟。比尔是以后要为我们家族争光的重要的人。现在他还没有成熟,而且偶尔总是陷在虚幻的空想之中,你一定要好好引导他。劳尔,你可以帮助你的弟弟。是吗?”。
1071:梅德
1071:梅德
1071:梅德
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开始,父亲就特别重视比尔梅德。虽然自己是长子,但是父亲却更疼爱次子比尔梅德。他实在是很难理解。
“父亲,其实我也知道那件事情。我很明白在父亲和母亲之间如果有一个人流着不神圣的血,那我们绝对不能成为神官骑士,而且我还知道关于比尔梅德的秘密。”
劳尔非常确信,比尔梅德的身体里流着村子里很平凡的女子的血。和比尔梅德不一样,劳尔是由父亲神德家族和早有婚约的波林家族的女子所生出来的惟一的孩子。当时光是在神官骑士家族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父亲的家族——神德家族和卓首亚的波林家族的联姻,就已经成为了轰动的话题。
在这两个家族联姻,并在劳尔出生之后,甚至收到了主神瑞贝璐的祝贺礼物。神给人类礼物是一件非常不平常的事情。这就是劳尔的诞生和存在为什么是那么的光辉。就因如此,父亲的职位不断地升。在第二年,父亲就成为了神官骑士团团长。起码在父亲失踪前,他号令着整个神德家族和波林家族的神官骑士团。当时毫不夸张地说,父亲是无所不能的掌权者。虽然现在这已经是快要从记忆中消失的故事,但是小时候的劳尔确实是在那样的环境中生活着。可是父亲却更加疼惜和爱护着比尔梅德,所以,劳尔一直觉得,是比尔梅德的诞生才覆盖掉了自己的光辉。他甚至觉得,其他的人也很特别地对待比尔梅德,至少劳尔是这么感觉的。
从比尔梅德的家里出来的劳尔,握紧了右拳。
“傲慢的家伙,你还能成为神官骑士?哼,肮脏的血统终究流着肮脏的血”
劳尔进了离比尔梅德家很远的一个破建筑物里。楼里看起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来过,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感觉很阴森。劳尔走在楼里的走廊中,等他走到了大概是楼道的中央部位时,停住了脚步,然后用手扯下了插在墙的倍拉光芒。
“比尔……无论你的实力有多么突出,最终你还会是被神利用后就在无声无息中消失的那种命运。你以后就会明白……”
劳尔的另一只手开始用力地推着旁边的墙。这时看起来又坚固又厚的墙开始慢慢地推开,眼前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空间。
劳尔走进了黑暗中。因为劳尔拿着倍拉光芒,所以还能隐约地看见里面的轮廓。原来那个空间比整个的建筑物还要大几倍。进到里面的劳尔放下了倍拉光芒。周边放着已经有很多人使用过的修炼用具。
“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出那种傲慢。”
虽然已经决定了举行任命仪式,但是劳尔好像是实习生似的咬紧了牙,用力地挥动着用格拉赤做成的木剑。
等到黑暗快要降临的时候,黑色头发的骑士再也忍不住了,站起了身。他的剑散射着奇妙的光芒。他看着同伴们说道:“看来我们不能再等了。连传令都下去了,他还没有任何的消息……”
“等一会儿,这不是我们自己出发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听到慧娜?茹姿玛丽的话,大家都在看着她。除了慧娜之外,所有人的表情都表明,他们同意黑色头发的骑士的意见。
以前总是帮着比尔梅德的银色头发的骑士也忍不住站起了身。黑色头发的骑士看着别的骑士们说道:“总不能为了那个家伙连累我们?大家说是不是我们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这件事并不是我们的错,我想哈特博教官也不会责怪我们的。”
大家都觉得黑色头发的骑士的话很对,纷纷点着头。慧娜?茹姿玛丽实在是没有办法再说些什么。黑色头发的骑士又继续说道:“就算是比尔梅德能赶到,我们也不能在两天内完成本来要用十五天的考核,不是吗?而且我想大家大概也知道,最后一个考核肯定比前几次的难十倍,但是也要在十五天内完成,而且我们组已经比别的组慢了两个阶段了。比尔梅德的兄长也是和我们一样,在同一个时间开始考核的就是比尔梅德,我们才总是延迟”
慧娜?茹姿玛丽从口袋中拿出了比尔梅德的草绿色珠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大家都好像已经下定了决心般的,为了寻找哈特博教官指示的洞穴而纷纷站起了身。虽然慧娜?茹姿玛丽因为黑色头发的骑士的抱怨和比尔梅德令人难以捉摸的行为而伤透了心,但是现在要选择的路也只有一条。她再也听不下去同伴们的抱怨了,而且确实时间也是赶不及了。慧娜?茹姿玛丽回过头看了一下背后,她觉得很心烦。几天前,比尔梅德的九官鸟的声音依然回荡在她的耳边。
“呱呱,我是比尔梅德。呱,我不去考核了,你们自己去。很抱歉,呱……”
站在原地想了半天的慧娜?茹姿玛丽,好像已经死了心,跟着同伴移动了脚步。
“好。随便你,比尔梅德。我才不管你能不能成为神官骑士呢。”
就在这个时候,在远处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忽然有一个白色物体降落在他们面前。慧娜?茹姿玛丽好像在怀疑自己的眼睛,一直眨着眼。同伴们也是吓了一跳。那个人分明就是比尔梅德。他看着同伴们高兴地笑了,他的表情与几天前完全不一样。
“真的很抱歉,是不是等了很久了?我本来就有点喜欢迟到嘛。”
带着抱怨和相见的喜悦,慧娜?茹姿玛丽生气地叫了一下,还用拳头乱打比尔梅德。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要是像平常,比尔梅德肯定会躲过慧娜?茹姿玛丽的拳头。但现在他一动不动地站着,让她打自己。
“很抱歉,小姐。”
看到比尔梅德装蒜,慧娜?茹姿玛丽“哼”了一声,回过头,把比尔梅德的剑扔给了他。黑色头发的骑士还在继续抱怨着。
“你给他剑有什么用?又没有时间了,比尔梅德还没有完成第二个考核呢。”
这个时候,比尔梅德用很轻松的表情捡起被扔到地的剑,拍了一下剑鞘的灰尘,然后拿出了口袋里面的珠子。同伴们都瞪大了眼睛。
“你是指这个吗?”他对同伴们说。
“你怎么会有那个……”黑色头发的骑士还没有闭张开了的嘴。
“都靠你们的照顾,我们是不是应该快点出发了?”
比尔梅德大步地走在前面,可同伴们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慧娜?茹姿玛丽也用奇怪的表情看着突然改变了态度的比尔梅德。
跟着非戈遥狄走到丛林里的哈镇在四处张望着。
“你说真的是翠叶怪干的吗?”
“嗯,如果那些战士们说的是实情的话……”非戈遥狄走在前面。
一般都没有人来到这个丛林,所以丛林保持着大自然原有的美丽风貌。根本就没有人可以想像的到,这般美丽的地方会发生那么可怕的事情。
“你说的那些战士们是哪里来的人啊?”
非戈遥狄忽然想起了那个胸前戴有一匹绿色狼纹章的浩天。那个纹章里的图样与哈镇手中的扣子一模一样,但是非戈遥狄摇着头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到处流浪的猎人们。”
“你是说就是些单纯的猎人,你怎么能把他们想成是战士呢?”
“等一下”
非戈遥狄做出了把手指放到自己嘴边的动作,弯下了腰。哈镇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非戈遥狄拉着哈镇的胳膊。
“在那里。”
“稍等一下。”
翠叶怪穿过了田野之后,到了一角,在那里打着转。这时,从地底向翠叶怪所在的方向长出了长长的树根。翠叶怪用自己的、长得有点像触须的底部,吸收着树根的营养。触碰到翠叶怪的树根一下子就只剩下了树皮,烂掉了。虽然他们都知道翠叶怪并不是普通的植物,但是眼前的情况实在也是太奇妙了。哈镇轻声地说道:“我以前也用剑砍过它,它的里面长得像腐烂的水果一样……”
“你想想看,这是不是很奇怪?他既不是动物,而且没有眼睛和触须,更没有什么内脏,怎么会那么自如地行动?”
哈镇咽了一口吐沫。翠叶怪吸取完树根的汁液后,又开始向自己来过的路移动。
“我们跟过去怎么样?”
“那不好。这些战士们分明也有点顾忌。”
哈镇突然站起了身说:“要真的想成为神官骑士,我们一定要克服这些犹豫和恐惧。如果这点事情我们都解决不了,以后我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不是吗?”非戈遥狄实在是劝不了固执的哈镇。看到哈镇跟着翠叶怪走,非戈遥狄也无奈地拔出了剑,跟在哈镇的后面。虽然翠叶怪看起来移动得不是很快,但是没有过多长时间,追着翠叶怪的非戈遥狄和哈镇已经是满身大汗,快要喘不过气了。哈镇等着落在后面的非戈遥狄,说道:“就跟你说的那样,好像真的有什么名堂。”
翠叶怪到了一个山坡之后,就停在那里原地旋转。在翠叶怪停住的地方,有一个足可以让成年人出入的洞穴。一直停在那里拼命旋转的翠叶怪,突然一瞬间就消失到了洞穴里面。哈镇从口袋中拿出了倍拉光芒。
“也许就是这个地方……”
还没有等到非戈遥狄说什么,哈镇就已经进到了翠叶怪刚刚进去的那个洞穴里面。诅咒性的见面
“性格还真急。”
非戈遥狄无可奈何地想跟着哈镇进洞。但是当非戈遥狄看着哈镇进到洞里面时,他自己却突然全身痉挛。“
怎么……怎么回事?”
非戈遥狄摔倒在原地。他虽然神智非常清醒,但是四肢却不听使唤了,心脏也好像在沸腾,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好像都被什么尖锐的东西乱刺着。
“哈,哈镇……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哈镇进入的洞穴里面只有“嗡嗡”的风声,别的什么都听不到。
周围一片漆黑。哈镇从口袋中拿出了倍拉光芒才可以隐约地看到周围的景象。洞里面比想像的更宽、更深。
“这个丛林中竟然能有这种地方……”
哈镇扶着洞壁慢慢地向里面走去。
“看来基登是不想进来了。以前我可从来没有认为他是这样的胆小鬼啊”
洞里到处都弥漫着腥臭和腐烂的味道,再加刺骨的寒风,更让哈镇感觉很不是滋味。哈镇左右移动着倍拉光芒,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以防有什么东西会突然袭击。当有一道光照亮在洞里面的某个地方时,哈镇差点就把倍拉光芒掉在地。
“啊那……那是什么?”
那里到处都是连形状都难以分辨的、被撕成碎片的尸体。惊惶失措的哈镇在后退时,不小心绊了脚,跌倒在全都是血污的地。当他跌倒时,拿在手里的倍拉光芒被抛到了两克仑远的地方。哈镇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向倍拉光芒匍匐爬行。
在倍拉光芒的旁边,有什么东西在很模糊地泛着光。爬到了倍拉光芒旁边的哈镇,在清楚地看到了那个被照射的物体后,愕然地说不出话来。在模糊的光线下,他看到了很熟悉的翠绿色衣角。那个衣角与在神峰前玛丽的手里拿着的衣角一模一样,旁边到处都散落着脚夫们的头巾和已经不成样子、无比丑陋的人头皮和肉块。眼前的情景令哈镇恶心得头昏脑涨。
“这,这里是……”
虽然他的神情很茫然,但是哈镇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也许在这里就能揭开自己一直被冤枉的事实真相。抱着这种期待感,哈镇突然站起了身。
“虽然现在还不太清楚,但是我一定要捉到你”
就在这个时候,在洞的深处传来了让人毛骨悚然的风声。哈镇的额头已经有汗珠经过了下颚流到了地。他把身体紧紧地贴到了墙,把倍拉光芒塞到了口袋里。
“刷刷”的风声离哈镇越来越近,但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的哈镇,毫不动摇地一直往前方摸索着。虽然平时他对自己的胆量很自信,但是现在也控制不了自己不断颤抖的身体。声音越来越大。
“刷刷……”
哈镇握紧了右手的剑。由于手掌出了很多汗,他觉得剑柄有点滑滑的。他撕下了裤脚的布料,把自己的手和剑柄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好,你尽管过来”
哈镇下定决心般地持剑冲进了黑暗深处。
“刷——”
哈镇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扔出了倍拉光芒,他好像恍然看到了什么东西。哈镇做好了攻击姿势,瞪着眼睛注视着前方。那里有一些圆圆的东西在不断地旋转着。等到倍拉光芒落在地之后,能清楚地看到那些东西的轮廓。
它们是翠叶怪。有数十个翠叶怪在那里不断旋转着。在它们的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土坡。从土坡伸出的是有点像树干的植物,面长着很多像翠叶怪一样的果实。哈镇像发了疯似地跳了长满翠叶怪的土坡。
“露出你的原形,出来你给我出来”
哈镇一边叫喊,一边疯狂地砍着翠叶怪。随着“扑扑”的声音,翠叶怪溅出了黏黏的液体,一个接着一个地被砍倒在地。被砍掉翠叶怪的树干毫无生气地躺在地。哈镇的脸和眼睛都溅满了翠叶怪的黏液。
“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现身你快出来,你快来攻击我”
虽然几乎所有的翠叶怪都已经被哈镇砍掉,可还是没有一个翠叶怪来攻击他。哈镇还在疯狂地挥动着剑,他总是觉得,肯定会有什么东西会出现。
周围一片寂静。那些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哈镇站在土坡看着周围,但什么都看不见。土坡的旁边是黑红色的墙,而且那里也是洞穴的最深处。到处都弥漫着尸体的血腥和腐烂的味道,再加被砍得粉碎的翠叶怪的味道,真是让哈镇头晕。他捂住了鼻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抖擞一下精神之后,又一次注视着周围。
“难道不是这里?”
洞内好像暗了一些。哈镇看了一下倍拉光芒。倍拉光芒被翠叶怪的黏液覆盖着,正在慢慢地消失着它的光芒。哈镇走下土坡,擦掉了覆盖在倍拉光芒的黏液。就在这时,哈镇的后腰部突然有一种滚烫的感觉。他“啊”地叫了一声后,自己的身体就动不了了。哈镇拼命地挣扎着,摔倒在地。有什么东西已经穿过了哈镇的腰部,继续往他的身体里钻进去。他感觉到了巨大的疼痛。哈镇回头看了一下钻进自己身体的东西,原来就是那个长长的树干。它就像一条蛇,继续钻进哈镇的身体里。
哈镇望着那个树干的根部和那个土坡,就是长着翠叶怪的那个,他刚才还脚踩着的那个土坡。土坡的一个部位好像在呼吸般轻轻地动着。哈镇想动一下右手,但是他已经开始渐渐地处于休克状态。他感觉到全身都麻痹了,哈镇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非,非戈遥狄……”
他的神智越来越模糊,他握紧了拳头。哈镇好像听到了在哪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呵呵呵呵,真是讨人喜欢的身体啊。为了见到你,我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你真是没有让我失望。呵呵呵……”
哈镇听着幻觉般的声音,为了不让自己昏过去,他用力地挣扎着,但总好像是被困在别人的身体里似的,什么都做不了。树干继续在哈镇的身体里摆动着。他已经全身无力,从哈镇的喉咙里传出轻微的声音。
“你…你到底是谁?”
是死亡吗?哈镇想到自己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他现在别说是害怕,就连所有的痛苦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奇妙的快感。好像就在幻觉中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白色和红色。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从何处出现了一个身穿闪闪发光的盔甲的人。他在瞪着哈镇。哈镇用尽力气想移动自己的身体。
“是你?”
在黑暗中还能看得很清楚的穿盔甲的人,拿着很长又很锋利的剑。当他的目光与哈镇的草绿色眼睛相遇时,身穿绿色盔甲的人好像就在等着这个时刻一样,拿剑用力地刺向了哈镇。与此同时,哈镇好像进到了地狱,陷进了深深的黑暗中。同时也听到了不知是谁的低沉声音。
在库玛山的半山腰,有一些身穿藏青色信服的人们正排着长长的队伍站在那里。他们的手里拿着十字镐和铁锹等工具。其中的孩子们也都与大人们一样,好像被什么东西给迷惑了似的,全都眼神呆滞。他们的嘴唇几乎都是同时张开着念道:“琢莫丝拉,卡里魔丝米里纳纳……”
在他们的面前倾泻着黑红色的、圆圆的光芒。那个光芒就在他们的头顶晃动着。站在最前面的一个青年满身大汗地倒在地,可是没有一个人去理睬那个倒下的青年。人们的声音还在持续着。过了一会儿,闪现了两三次奇妙的黑色光芒。
“你们现在还不信仰我。不是吗?”
一阵鼓声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人们都流着眼泪跪到在地。
“不是的,我们都信仰您。”
“您是我们惟一值得尊敬的人……地下的神……”
“您是拯救我们的神……”
人们已经没有了整齐的队伍,纷纷焦急地呼喊着他。环绕着他们的光芒渐渐地变得很淡了,而且也慢慢地变小了。人们疯狂地叫喊着。
“请您不要抛弃我们”
“请您帮助我们”
但是没有任何的回答。人们满脸都带着恐惧。所有的人都纷纷跑向了光芒快要消失的地方,但是那道光已经渐渐地消失了。
颜语满意地点点头,呼出一口长气,略显冷漠的脸也柔和下来,温声道:“希望我们可以好好相处。现在打扫房子,之后我会把一些细节贴在客厅里。”:
几分钟后……
“花迟咳咳……”颜语哭笑不得地看着客厅里尘烟乱舞,原本只是积了厚厚一层灰的客厅如今象是灾难现场,一片狼籍。花迟白色的衣服早就成为灰黑色,那张叫女人迷醉嫉妒的脸也脏得不象话,尤其是一头猩红色的秀发,一撮一撮地粘在一起,凌乱狼狈。他手足无措地拿着扫把,眼神尴尬,嘴里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有看过别人打扫……真的……”
颜语没好气地接过他手里的扫帚,指了指象被污水泼过的墙壁和桌椅:“快拿布擦干净,不然会留下痕迹——记得拿个桶装好水,然后把布洗干净,练干才擦,干的布会越擦越脏,但墙受多了湿气会减短使用寿命。”
花迟脸色僵了僵,乖乖地点头照做了,其实他刚才是想直接拿干的布擦来着的……
等整个房子都打扫干净的时候,花迟已经累得瘫软在长椅,他从来没想过打扫卫生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不过当他看到一尘不染的茶几,光亮的地板和雪白的墙壁时,他觉得充满了成就感。这种感觉比当初冠以天才之名时更加充实,更加满足。望着颜语背对着他的纤细身影,他忽然觉得和这个看起来很普通,其实容貌丝毫不下于他的少年生活在一起,也并非那么不可接受。
“这是我们每天打扫卫生和每个月荣誉点的分工。”颜语看看衣裳不整的花迟惊恐的样子,难得地抿了抿嘴笑道;“不用担心,今天是大扫除,才会特别累的,以后每天只要稍微打扫一下就可以了。”
“至于荣誉点……”颜语沉吟了一下:“说实话我也没做过任务,改天一起去……你喜欢什么颜色?”
“恩?”花迟眼中闪过一道血色的光芒,随即变的眼波荡漾起来。
“恩,你身的衣服不能再穿了,我给你做两套换洗衣服……难不成有我这个传说中的裁缝在,还要让你出去买不成。”一个下午的合作劳动,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颜语在给花迟扫尾,但她显然在面对花迟的时候边得随意了许多,调侃的语气就是最好的证明:“两套换洗衣服,再多做一套正装过年穿,唔……先给你随便做套,免得你一会儿连换的衣服都没有。
“……”颜语在贵族中的名声,花迟是早有耳闻的,他垂下眼帘,良久才妩媚一笑:“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你才是大师,你看着做。”
颜语被这一笑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示意花迟站起来,目测了一下数据,赞赏地叹道:“如果你找不到工作,可以考虑去往昔当模特。”
“模特?”
“展示衣服的职业。”颜语记下数据,没有再多解释:“你先休息一会儿,很快就好。”
颜语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口,花迟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犹豫眼神,又逐渐变得杀机四伏。他的眼神游弋,最终落在青石地板倒映出的绝美面孔。他看到自己的脸阴暗而扭曲,红艳艳的嘴唇勾出一个冷咧的弧度:“堕落如你,也渴望救赎吗?”他怔怔地看着没有尘埃的地板,狰狞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最终疲惫地闭眼睛,喃喃道:“给自己一个机会,又何妨呢?
颜语下来的时候,花迟已经睡着了,他眼底下的阴影让颜语没忍心叫醒他,只把刚做好的斗篷盖到他的身避免着凉,想着一会儿吃过饭带一份给他。就在这时,她心里一动,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直冲心头。她要突破了
颜语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卧室反锁好门,想了想又将小鬼召唤出来,给自己加了一道血之契约,然后陷入了深度冥想。她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魔力不安分地跳动,越积越多,似乎正在脱离她的掌控。这是进阶的征兆。
术士从归类来说属于战斗施法者,施法者的突破和战士一样,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不管哪个职业,第一次的进阶都是职业生涯中的里程碑。对战士来说,这意味着斗气的成型,对魔法师来说,这意味着魔力光环的形成,而对术士来说,这意味着天赋血脉的觉醒。早在术士处于颠峰的魔法世纪,每一个术士在与恶魔君主签定契约后,都可以通过天赋的激活仪式来觉醒血脉。但随着宗教裁判所的出现,这种仪式被判定为异端而消失在世界,术士只有通过第一次进阶时,才能自发激活血脉。
魔力不停地收缩,膨胀;细胞不停地破裂,愈合。血之契约加速了细胞的愈合速度,破裂速度也就跟着提速了,于是原本细微的疼痛变成了剧痛,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颜语没有任何撤掉血之契约的意思,这是一个强化身体的过程,越疼痛的冲击说明越扎实的基础。这个时候她必须保持神智的清醒,一但失去意识,体内的魔力将会发生暴动,那么她离废人也就不远了。颜语感觉自己就象一只小舟,在暴风雨里苦苦支撑。不知道过了多久,颜语的思维有些模糊了,魔力的冲击终于因为无法再造成细胞破裂而停下来,向颜语的大脑冲去。针扎般的疼痛让颜语瞬间清醒过来,她感觉大脑未知的区域里出现一个小洞,清凉的能量顺着洞口流下来,逐渐蔓延全身,而原来的疼痛再不知所踪。
完成了颜语睁开眼睛,只觉得大脑从所未有的清晰。如今天色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她却能够清楚地看到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床,柜子,梳妆台,以及大了一圈,幽蓝的火焰变成惨绿色的幽。
“不太对啊……克丽丝芬的记忆里,进阶后不代表能够夜视……而且我确实激活了术士的天赋,邪能共震就是最好的代表……”颜语随手凝出一支暗影箭,暗影箭纯黑的能量体里,闪烁着如星辰一般的神秘微粒,这些漂亮的小东西能从敌人身带回能量,给受伤的恶魔补充生命力。颜语撤掉暗影能量,眼里是她自己也毫无察觉的银粉色光芒,逐渐暗淡为更加深邃的紫色。她不解地喃喃自语:“那么,谁能告诉我,和术士完全没有关系的影遁是怎么回事?”
颜语打开灯,对着镜子发动影遁,镜子里的人影逐渐变淡,直到消失。颜语向前走了一步,影遁的效果立刻结束了,镜子里又出现她的身影:“难道是在告诉我,我更适合成为一名盗贼么?”摸摸鼻子,颜语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对,这好象是某个种族的天赋……什么种族?唔……不记得了,明天去图馆找找看……真没想到啊,这辈子居然是个混血儿,而且还不是人……”
刚完成进阶的颜语没有丝毫睡意,她试了试几个非攻击的新法术,然后把玩着手里的灵魂碎片,决定召唤一个二阶恶魔。二阶的术士可以同时召唤2个比较低阶的恶魔或者一个更高阶的,只要恶魔阶数的总和不要超过术士的。
“……以颜语的名义,通过恶魔君主的契约,召唤以元素为食的迪克阿尔斯……”虚空行者不亏是需要灵魂碎片召唤的恶魔,出场方式比起幽和泽亚要高级许多。没有传送门,一团拳头大黑色的雾气,带着浓厚的暗元素气息,凭空出现在颜语面前,翻腾着,蠕动着,仿佛气球一般越长越大。然而这团雾气却没有因为体积的膨胀而变得稀薄,反而更加地凝练,直到2米左右的高度时,再也看不出这只是一团黑雾。
虚空行者的外表好象阿拉丁神灯中灯神那样水滴的形状,只是没有五官。它的外表仿佛一层黑色的玻璃,光鉴可人,戳一戳,不但冰凉凉的还十分有弹性。透过半透明的薄膜,颜语勉强能看到虚空行者身体里翻腾的黑雾,它们不断地运动着,改变着,没有固定的形状和位置,就象黑色的半透明玻璃中有一团黑色的云,格外的漂亮。
“虚空行者,穆,见过主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在颜语的心底直接响起,虚空行者体内的黑雾配合着声音形成一条黑色的绸带,仿佛弹簧般形成螺旋形,看起来就象在打招呼。
“绅士。”颜语不知为何想到这样的词,引来穆的哈哈一笑:“多谢主人夸奖。”
“叫我小语就好了。”颜语觉得脸有点烧。
穆的智商显然已经成熟,即使他因为原主人的死去而失去了记忆,关于战斗的技巧和常识却成为一种本能,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可以给颜语一些建设性的建议:“我没有象小鬼那样的相位技能或者地狱猫那样的隐身能力,但平时我可以分解为暗元素附着在你的衣服,形成暗元素护甲,能够抵抗能力范围内的元素伤害和物理伤害。不过那种状态下,我是没办法和小语你交流的,只能够被动地听从命令。”
“如果要提升战斗技巧和生存能力,炼狱外层是一个非常适合小语的地方呢,只是到达那里需要高等传送术,那玩意儿我可不会。不过听说炼狱外层在很早以前被强行打通一条位面通道,似乎和那个……魔语者山脉的中心相连……”
人们都已经回去了,已经漆黑的库玛山的半山腰,伴着雷声正下着倾盆大雨。被雨淋透了的一个信徒正在雨中移动着身体。他就是刚才晕倒的那个青年。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伸出手,终于抓住了前面的树干。他那被树干划破的手流着鲜红的血。
“啊……啊……”
那个青年人全身无力地支撑着身体。他那被烧伤了的脸已经变了形。本来长着鼻子的地方,现在也只剩下了大小不一的两个孔。嘴唇也已经全部熔化掉,就算是闭着嘴也能看见他的牙齿。他的眼睛好像已经瞎了,没有抓住树干的另一只手在到处摸索着。他有时候抓着泥土,有时候在虚空中胡乱挥动。每当他呻吟时,他的脸就变得更丑陋。每次打雷时能更加清楚地看到他的模样。他的眼泪与从他脸滑下来的雨水融合在一起。
“我,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
那个年轻人向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疯狂地呼喊着。雨中传来他空虚的声音。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相信我说的话?为什么为什么”
年轻人实在是控制不了一直涌来的眼泪。也许他自己也知道他现在的状况。他更紧紧地握住了树干,往前爬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年轻人握着的树干开始左右摆动着。吓了一跳的年轻人放开了树干。那个树干好像有生命般地缠绕在年轻人的身体,然后高高地把年轻人举到了空中。
“这,这是什么……”
虽然年轻人不断地挣扎着,可是他的整个身体还是被树干缠得紧紧的,他一动也不能动。树干一直继续往升起,突然它的根部冒出了地面。年轻人的脸溅满了泥土,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缠住年轻人的树干中传出了奇怪的震动声。
“嗡”
那个震动声又好像是人类的声音。年轻人感受着树干的震动声。那个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了。
“嗡……我知道你也是受害者。虽然他们还不想承认这所有的一切……”
“你,你是谁?”
“我知道你所发生的事情。我知道你很冤枉……”
因为一直都没有人相信自己,所以听到“冤枉”这两个字,年轻人竖起了耳朵。
“我会帮助你。”
“我,你是说要帮助我?你是谁?”
“但是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朋,与我一起把这个世界变成一个……”
“那是什么意思?”。
1072:拯救
1072:拯救
1072:拯救
“你不愿意吗?难道你不是一直在等着我来拯救你吗?”
“拯救?对,对啊。”
年轻人的话刚刚结束,就有一条树枝钻到了他的心脏里。年轻人还没来得及发出呻吟声,就已经晕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树干的根部长出了绿色的嫩芽,立刻又结了数十个小果子。那些果子立即变大,而且在原地不断地旋转着。它们发出奇怪的声音,渐渐地变成了黑红的颜色。
“你看清楚了吗,哈镇?你看到了追随着我的信徒了吗?”
哈镇被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弄得头昏脑涨。
“难道我还没有死吗?”
“你并没有死。”
库玛山的情景渐渐地消失,巨大的声音也开始远去。
“以后,这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你的大地。还有那些你的同伴——我们做庆典的祭品,都是些被诅咒的人类,但是他们已经不是活着的人了。”
这时,有一个巨大的刀刃出现在他的面前。
“什么”
那个声音没有再响起。哈镇为了躲避那个刀刃而奔跑。不知什么时候,地也长出了尖锐的东西。哈镇没有停止脚步,他的脸溅满了因为脚掌被刺破而出的血。
“你在说什么大地,什么祭品?请你……放了我求求你……”
远处传来朦胧的光线。哈镇继续往那里跑去。当他快要靠近那个光线时,看到了一个牛奶般白皙的女子。她正向哈镇张开着手臂。因光线强烈,看不清楚她的脸。她的嘴在动。那个巨大的声音又响起。
“她是我爱的女人,以后也是你的女人。快点去抓住她的手。”
哈镇向她伸出了手,但是那个女子的手在一点一点地远离,很难抓住。哈镇的后面也有一个人影,在拿着剑追赶他。这个时候,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我为了除掉你才来到这里。”
拿剑人的脸被黑暗遮挡住了。他用双手举起了巨大的剑。哈镇用力地向前伸出了手。正当哈镇的手刚好碰到那个女子的手指时,他隐约看到了那个女子的脸。她用邪恶的眼神看着哈镇笑,另一只手则握着那把——刚才追赶他的男子拿着的巨大的剑。被光线遮住脸的女子和被黑暗遮住脸的男子的表情都一样。忽然,传出了那个女子刀割般残忍的笑声。就在哈镇犹豫时,那个男子的剑已经穿过了哈镇的心脏。
“快点消失”
“啊”
哈镇睁开了眼睛,流着满身大汗。但感觉有点舒服。
“这……这里是?在梦里面吗?”
眼前能朦胧地看见旁边浅紫色的丛林和刺眼的阳光。那里既不是黑暗的地下,也没有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树干。
“我……我还活着吗?”
哈镇轻轻地动了一下手指。然后用手摸了一下树枝钻进身体去的地方,已经没有一点痕迹了,真是难以置信。他回过头,有一个留着长头发的女人坐在他的身边。她披着薄纱,透过薄纱能看到她诱人的身体。因为她的头发挡住了脸,所以一时看不出她到底是谁。
“难道这也是在梦里面吗?”
她的手正抓着哈镇的手臂,使他感觉又凉又湿。哈镇为了看清那个女子,想站起身。但是因剧烈的疼痛,又摔倒了。像是听到了动静,那个女子站起了身。本来披在身的薄纱慢慢地掉下来,渐渐地出现了女子的裸身和本来被头发遮住的脸。看到那个女子的真面目时,哈镇瞪大了眼睛。原来那个女子就是非戈遥狄的母亲密查尔。
“密……密查尔?为……为什么您会在这里”
“你醒了。”
她抱住了哈镇。此时哈镇还来不急闭他那因惊讶而张开的嘴巴。
“到底……怎么了……”
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抱住哈镇不断地流泪。哈镇惊惶失措,他真的很难理解,密查尔怎么会赤着身体坐在他的旁边。但是他的感觉却很奇妙,内心也在沸腾,被她握住的手也开始涌起了力量。
“哈镇”
“你不要动,没有关系……”
密查尔更加用地抱紧了哈镇。虽然她已经年过三十,但是她魔鬼般的身材胜过所有的与哈镇同龄女子的身材。
“求你就这样,不要动。我也没有办法控制我的身体。”
密查尔说着,她的眼泪也落在了哈镇的额头。其实她想看到的并不是哈镇,而是他的眼睛。她想知道哈镇的眼睛里藏着的秘密,一个非常吸引自己的奇妙的东西。哈镇也是一动也不动。她一直都没有停止哭泣。
“哈镇,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哈镇在不知不觉中抱住了她。他也对她有了奇妙的感觉。
“密查尔……密查尔……”
好像从很久以前开始,哈镇就对密查尔有了这样的感觉。哈镇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密查尔闭了眼睛,眼泪不断地从她的眼睛里滑落下来。
“哈镇,从现在开始不要想别的……”
密查尔把手放到了哈镇的胸前,她的脸也依偎在他的肩膀。哈镇不断地颤抖,她的手也是微微地颤抖。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她正努力着不让哈镇知道自己在颤抖。她继续说道:“你在听我的话吗?”
哈镇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爆炸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克制住自己的行为……
哈镇从密查尔的肩膀后面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她。她则是更加蜷缩在哈镇的怀抱里。他感觉到了自己心脏急速的跳动声和她柔软的皮肤。
“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一直就这样……”
看着哈镇侧脸的密查尔的脸有点犹豫的表情,但是她的语气很坚定。她就这么望着哈镇。现在她的感觉就像二十年前一样。她一直以为这种感觉在人生中也就会有那么一次。
她觉得在哈镇的怀抱里非常温暖。在她耳边能清楚地听到哈镇心脏紊乱的跳动声。密查尔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哈镇很惊慌,用非常颤抖的声音回答道:“我也……很喜欢像现在这样。我也很喜欢和你在一起,但是……”
她好像知道了哈镇要说什么。哈镇继续说道:“但是,密查尔。我怎么可以……”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段时间。
“很抱歉。”
“不是,不是那样。那个孩子……”
哈镇明明知道非戈遥狄肯定有什么秘密,但是他并没有继续问下去。从密查尔眼中流下的泪水一直流到了哈镇的胸口。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尽量不想提起那时候的事情。哈镇抚摸着她的头发,她就在哈镇的怀抱中闭了眼睛。
在这同时,在洛蔓村庄族长的家里发生了骚动。
“你说什么?密查尔消失了?那她的儿子非戈遥狄呢?”阿格拉纳质问着。
“那个,我不太……”
“你们倒是快点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都去哪里了?”
人们都觉得族长的反映有点太过激动。因为村子里总是会出现一两个失踪的人,况且他们也只是在几天前失踪而已。
“听说那个叫哈镇的孩子带着非戈遥狄出走之后,密查尔和非戈遥狄,还有哈镇都一起消失了。”
阿格拉纳剧烈地颤抖着手指。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以前的事情。因为激动,他的脖子青筋暴露。几个年轻的族长见状也是一脸的茫然。阿格拉纳拍着胸口,挑起了自己白色的眉毛。
“你们可知道他是谁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到现在为止我为什么这么激动?你们都是怎么搞的”
洛蔓的族长阿格拉纳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继续说道:“你们都知道像我们这样平凡的人类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神官骑士。但是那个孩子却不一样,他是我们这里惟一的神官骑士的后代”
站在阿格拉纳旁边的米卡尔叹了一口气之后,向别的族长们讲起了以前的事情。
事情发生在几十年前。本来是植物人的阿格拉纳开始恢复了一些知觉,虽然他的样子很憔悴,但这也实在是一件很令人惊讶的事情。米卡尔又高兴又惊喜地扶起了阿格拉纳。谁都没有想到因为斯琶特神殿的事故而卧床不起成为植物人的阿格拉纳会重新苏醒。通过神德家族一个叫“达森”的布莱恩神官骑士手中拿的一片干草叶,竟然能产生如此奇迹般的效用。又过了几天之后,当阿格拉纳可以随意行走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个消息。
“又有一个好消息,密查尔怀孕了。”
阿格拉纳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你是说她有了神德家族的骨肉?”
“是的。”
“你真的可以确定真是神德家族的孩子吗?”
“虽然密查尔有过爱人,但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那个孩子分明是神官骑士的骨肉。”
阿格拉纳兴奋地说不出话来,他拍了拍掌。
“呵呵,真是一个好消息啊。以前我们这里有很多人想怀神官骑士的骨肉,但是因为神官骑士的血和我们的血配不,所以想要怀孕一直都很困难……况且这次怀的又是神德家族的骨肉,哪有比这件事更大的喜事啊?那么说……等一下,让我想一想。”
一直都兴奋不已的阿格拉纳突然脸色一变,让米卡尔关房门和窗户。然后非常轻声地说道:“米卡尔,你要好好记住我说的话。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你绝对不能告诉其他的人。甚至从现在开始,连我们自己都要当做忘了这件事情。你听懂了我的意思吗?”
米卡尔靠近了阿格拉纳的身边。阿格拉纳轻声地在米卡尔的耳边说道:“你也应该知道神官骑士们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到现在为止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你也很清楚?”
“我知道。”
“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密查尔怀了神德家族的骨肉,那就有麻烦了。特别是除了神德家族以外的,别的神官骑士家族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那密查尔和那个孩子的性命将会很危险。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把这个秘密带到我们的坟墓去。”
“那么……”
“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阿格拉纳更加轻声地说道:“要找一个法师,我希望密查尔生出来的孩子一定是男孩子。然后,一定要找到一个剑术高超的剑术师。如果能找到那些没有地方可去的剑术师就更好了……龙悲水河边住着一个叫列德斯比特的老法师。如果能请到他,就肯定可以让那个孩子是男孩了。”
米卡尔实在是不明白阿格拉纳到底在说什么。但是他把阿格拉纳当成是自己的父亲一样看待,而且也非常地尊重他,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阿格拉纳尽力支撑着还不是太舒服的身体走到了墙边,抚摸着已经生锈了的盾牌。
“虽然那个孩子还没有出生,但是你一旦找到了合适的剑术师,就说招聘他是为了训练准备去特里漠的修炼生。那样我们就可以很自然地抚养神德的骨肉。当然,其他所有的修炼生都只是陪练罢了。你听懂我的话了吗?”
“嗯,我听懂了。”
“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对了,如果骑士大人要领走孩子,你就让他带走跟那个孩子长得有点相像的孩子。当然你要找跟那个孩子长得有点相像的人时,最好是别在村子里面找。”
阿格拉纳的眼神很悲壮。他阴险地笑着说道:“你就跟村民们说,只要有实力就可以成为神官骑士。我们只要培养这一个人就可以了。将来在我们村子里就会诞生一个神官骑士”
冬日清晨的阳光依然清冷而散漫,带着淡淡的温暖洒在青石地板,反射出柔和的光。猩红色的长发被这阳光染金红色的光晕,映着线条分明却不失柔和的绝美脸蛋,折射出孩子一般的纯真睡颜。
“睡着的样子可爱多了。”颜语失神地看着花迟发了一会儿呆,才伸手推了推他。
在指尖碰到花迟的刹那间,强烈的杀气骤然迸发。花迟紧闭的眼睛猛然张开,血色的瞳孔里没有迟疑,没有妖娆,甚至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感情,只有无穷无尽的杀意。他毫无瑕疵的修长手指闪电般地点向颜语纤细的脖子,指间闪烁的电芒刺得颜语眼睛生疼,却偏偏感觉说不出的优雅和写意。
颜语的思维一片空白,身体却本能地向后一仰,同时一个“盾”字毫不迟疑地出口,一小片黑色半透明的圆盾出现在咽喉前面,不大不小恰好挡住蓝色的电芒。巨大的力量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疾退,花迟玉一样晶莹的手指不依不饶地紧紧缠绕来,仿佛不将颜语的喉咙洞穿誓不罢休。
说起来复杂,实际只是一刹那,长椅与前面的矮桌间只有一米距离,退无可退的颜语脚下一绊,整个人后仰着倒了下去,而骤然失力的花迟在惯性和脚下障碍物的双重作用下几乎是贴着颜语一起下坠,深紫色的发丝和猩红色的长发在半空中纠结在一起,如果没有让人窒息的杀气,倒是浪漫得很。
就在颜语的身体几乎要碰到矮桌时,花迟身恍如实质的杀气猛然一泄,毫无感情的血色瞳孔里闪过一丝惊愕。他一直没动的左手条件反射地一把揽住颜语纤细的腰肢,右手硬生生地改变方向,化指为掌拍在矮桌,整个人借着反弹之力落在门前的空地,又转了两圈才化解后劲站稳。
颜语只觉腰间一紧,之后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转得她头昏眼花,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还在花迟的怀里。她只觉背后冷汗淋漓,双腿发软,一股酸气从胃里直冲喉咙,喃喃着“果然还是睡着了比较可爱”之类的废话,一把推开花迟到外面去吐啊吐啊——她以前就晕车,现在改为晕转圈了。
花迟因为怀里柔软温暖的身体突然离开而有瞬间的空虚和寒冷,随即哭笑不得地看到颜语摇摇晃晃地跑到外面做不雅的事,能在自己本能的全力一击下毫发无伤的少年,居然怕转圈,传出去不知道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轰”一声巨响,听到声音的颜语立刻晕头晕脑地跑回来,然后和花迟一起傻眼地看着茶色的矮几轰然倒下,原木色的碎片闪着耀眼的蓝色电芒,瞬间变为一堆黑色的焦碳。
面对颜语杀人般的眼神,花迟心虚地缩了缩头,小声解释:“我有控制力道……真的……”
颜语和花迟都没有再提起早的事,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当然在花迟微弱的抗议下,颜语没有任何迟疑地将原本平分的房租改为花迟负责三分之二。此时,刚吃过饭的二人正在通往星星楼的矮几属于公用财产,弄坏了要赔的。
接待他们的依然是罗拉。从罗拉时不时偷看花迟的举动和她那仿佛一直高烧不退的小脸来看,罗拉接待他们的理由已经从“颜语是美少年”变成了“花迟是大帅哥”,当然其中颜语做的新衣服功不可没。
颜语在给花迟做衣的时候丝毫没有考虑过他的回头率黑色风衣式紧身长袍和银色的双排扣完全衬托出他本身的修长和邪魅气质,加与猩红色长发相呼应的暗红色花纹,不说周围人的目光,就算花迟本人也很满意。对此,颜语也乐得身边有个小太阳,至少掩盖了她这颗星星不是,花迟的身份也成了幸府的最新话题,甚至高高挂在任务榜,成为最热门的任务之一。
幸府的任务榜和冒险者公会或者佣兵公会的比起来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在外面占了绝大多数的战斗,探索,护卫任务在这里只占了极少的比例,而剩下的任务中,一部分是幸府内部人员发的,报酬通常不会很高,而另一部分则是幸府接受的,任务匪夷所思,当然报酬相比之下也高
虽然黑云已经笼罩了月光,但是有数十颗能发光的树——艾尔倍拉把周围照射得像白天一样。蕾迪安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艾尔倍拉树。感觉到列德斯比特向自己走来,她站起了身。
“我只是出来透透风。”
蕾迪安的眼睛望着艾尔倍拉树说。磨纳非蕾迪安抚养的宠物正站在她的旁边。列德斯比特走到了蕾迪安的旁边。她的眼睛仍然望着艾尔倍拉树。虽然蕾迪安看不到那些树,却能感觉到那些树的光芒。
“你在看艾尔倍拉树吗?”
“嗯,只是到处看看。因为心情有点……”
列德斯比特用手抚摸着正看着艾尔倍拉树枯萎树干的蕾迪安。这时树干长出了嫩绿的芽。列德斯比特回过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下磨纳非。磨纳非是一种叫米克的怪物。米克小时候虽然像哈巴狗一样很温顺、很听话,但是长大之后,它是一种很凶恶的怪物。年龄越大,它的体型也会越来越大,是个很危险的怪物。可奇怪的是,像这样凶恶的怪物竟然很温顺地听着蕾迪安的话。
“又增添了新的家人,我觉得很幸福。”
“我也是,蕾迪安。”
磨纳非用还没有长出牙齿的嘴,不断地咬着蕾迪安的袖子玩耍。列德斯比特抚摸着磨纳非的下颚,磨纳非高兴地用舌头舔着列德斯比特的手背。蕾迪安望着艾尔倍拉树说道:“真的很感谢您。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列德斯比特看着蕾迪安的眼睛。在蕾迪安清澈透明的眼睛里,荡漾着艾尔倍拉树发出的光芒。
“从现在起,所有的人都会对你好的,蕾迪安。”
蕾迪安流着眼泪,继续说道:“但是,我却忘不掉……”
列德斯比特擦拭着她的眼泪。
“所以……”
蕾迪安还在流着泪。列德斯比特用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蕾迪安,有什么想说的话,你都可以说出来……”
“我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那种环境中……那很可能就是我的命……以后也是……”
蕾迪安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继续流着眼泪。磨纳非像是也知道蕾迪安的心情似的,在旁边走来走去。蕾迪安用手摸索着找到了一个岩石后,抱着磨纳非坐到了岩石。
“是什么模样呢?”
“你在说谁?”
“所有的人。爷爷,磨纳非……还有那个人……”
“呵呵,依我看你最想知道的是比尔,所以你每次都在最后面提到他。是,我没有说错?”
“爷爷,不是那样。”
“呵呵,知道了。蕾迪安……”
看着蕾迪安的眼睛,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她是个瞎子,她的眼睛是那么的明亮。列德斯比特走到了蕾迪安的旁边,紧紧地抱住了她。
“总有一天你的眼睛会复明的,你是不是很郁闷?”
蕾迪安在列德斯比特的怀抱里眨了眨眼睛。
“我并不觉得郁闷,只是有点好奇……”
“只是那样吗?”
“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我在村子里的时候……在那个时候……”
“蕾迪安,其实有的时候,你看不到这个世界,反而会更幸福。”
“我第一次听到他声音的时候……”
“蕾迪安,如果不想说,你可以不说。”
蕾迪安好像很激动,她一直流着眼泪。列德斯比特用拇指擦拭着她的眼泪。
“孩子,你就把往事都忘了,毕竟都已经过去了。”
“嗯,我也知道,但是……”
列德斯比特把手放到了她的头念起了咒语。因为蕾迪安一想起往事,就会连着伤心好几天。一直哭泣的她,不知不觉中在列德斯比特的怀抱中安然地睡去。列德斯比特抱着睡着了的蕾迪安进入了房间。
“我一定会消除你的痛苦。蕾迪安,其实,你并不是带着什么诅咒出生的孩子。这一切都是我这个老头子的错。请你务必原谅我——这个想把你培养成我的继承人的无情的老头子。等到很久以后的那一天,等你明白了这一切的时候,我会亲自向你请求饶恕……”
进到卧室后,列德斯比特把蕾迪安放到了床。他就这样久久地看着蕾迪安熟睡的样子。列德斯比特觉得眼眶发热。熟睡了的蕾迪安,脸洋溢着纯朴、安详的微笑,她决不会知道列德斯比特心中藏着的秘密。列德斯比特突然想起了什么,吻了一下蕾迪安的额头之后走出了房间。
在离那里不远的沼泽地,有一个形体难以分辨的男子正在寻觅着什么。在前方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丛中,升起了一道黑烟。从那个黑烟中,传出了沙哑的声音。他就是在库玛山晕倒的那个青年。
“我看见了。呵呵。我,我真的见到了……”
在他的脸,全都是好像立即就会滴下来的黏黏的浓水。他的脸已经熔化,根本就分不清眼睛,鼻子和嘴。在他那扩张的毛孔里,到处都有黄色的虫子在蠕动。
“我看到了,看到了……呵呵呵。”
周围没有一个人听他讲话,但是他还是说个不停。
那道黑烟是耙里麻是有着强烈的幻觉作用的花,一般适用于麻醉药燃烧时产生的烟雾。那个人把丑陋的脸放进了那道烟雾当中。
“我一定要找到那个臭婆娘。我真想再看到她那恶心的模样。呵呵呵……我已经和那个人成为了同伴我将是不死之身……我已经不是人类了。呵呵呵。”
当耙里麻快要烧完时,他用手把耙里麻的炭灰敷在了脸。当他用手触碰到自己的脸时,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连轻轻的微风吹拂过他的脸时,他都会觉得很痛,更何况是触摸。但是当耙里麻渐渐起作用的时候,巨大的疼痛立即消失,反而觉得心情很好。
“好像是说在这附近……被诅咒的臭婆娘,肯定是在这附近。”
他开始拨开芦苇。虽然他没有穿鞋,但是当他踩地时,却发出了沉重的脚步声。
“竟然敢把我佛雷的身体弄成这样,你以为你还能活在这个世界吗?呵呵呵。”
在他脖子的红色斑点就能证明,他就是一直折磨蕾迪安的佛雷。佛雷的手拿着一根很粗的木制拐杖。虽然他的眼睛已经瞎了,但是有了这个拐杖,他还可以摸索着往前走。
“你等着瞧,蕾迪安”
佛雷张开了双臂,好像天地都要被之震动般大声地叫喊着。这时,从天空中落下了很多长得有点像蜘蛛的丑陋的昆虫。随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
虽然两个人都知道,他们不应该这样。但是密查尔和哈镇已经被对方深深地吸引住。两个人已经连续几天赤着身体感觉着对方的身体和彼此的温柔。虽然两个人都在想着非戈遥狄,想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去,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当两个人依偎在对方的怀抱里,就会很奇妙地忘记记忆中所有的一切,身心都很舒服。
刚刚在外面呼吸新鲜空气回来的两个人,在有过了数次做的满足后,又相拥在了一起。在哈镇的怀抱中,密查尔进入了沉沉的睡眠当中。
在密查尔的梦中,出现了穿着银色盔甲的骑士们。密查尔的额头开始流出汗水。在梦中,她进入到了二十年前自己悲伤的记忆当中。
看到身穿银色盔甲的骑士们来到了村子里,村民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一齐向他们磕头。当他们的马车经过的时候,在人群中磕头的一位年长的长老突然向村民们喊道:“我们要把我们村子里最美味的食品献给尊贵的骑士们”
听到了在村子里最受人们尊重的米卡尔长老的话,已经有几个人在忙碌了。
米卡尔长老看着周围,当他看到一个挑着水的妇女时,便急忙地向那边跑去。
“苏珊,等一下……”
看到那个妇女避开他,长老急忙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在家吗?”
妇女显然知道长老在找谁。她连看都没敢看长老一眼,就摇了摇手。
“她去邻近的村庄了。”
长老看到妇女的表情后,就猜出她是在撒谎。她的表情中充满了恐惧。长老瞥了一下那个妇女。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这对于你和你的女儿来说都是件好事嘛。”
妇女还是想从长老的手中摆脱出来。
“很抱歉。我们不能那么做。长老,我的女儿还没有到十六岁。”
“次我们不也是那么做的吗?骑士们为我们的村庄除掉了那么多怪物,是他们拯救了我们的村庄。我们就应该……”
妇女跪在地磕着头对长老说:“真的很抱歉。米卡尔长老……其实,我也很想女儿能受到尊贵的骑士的疼爱,也许还能奇迹般地得到骑士的求婚,这些我都想到了。如果事情真的能变成那样,那当然是皆大欢喜了,但是我的女儿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
“你说的我也很明白,所以我不是在跟你谈吗?等你的女儿长大了,她会理解我们的。那时候她反而还会感谢我们呢。把村子弄成这样的那个叫哈肯兽的小子,有什么可迷恋的……”米卡尔答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家女儿和他从小就……”
“哼,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族长是为了谁才会成为植物人吗?他老人家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意识呢。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我们的村庄还没有被毁灭,依然维持到现在,这种奇迹再也不会发生了。而且,那个孩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不是还没有找到他吗?反正今天晚我会去你家,你听到了?”
长老拍了拍妇女的肩膀就回过头走开了。长老所希望的,就是让那个妇女的女儿能在骑士的房间呆一天。有女儿的父母们虽然心里有点担心,但还是忙着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骑士们。其中一位骑士就看中了那个妇女的女儿,所以长老才一直纠缠着这个妇女。
“哎,没有办法。如果这次也想就那么打发过去,恐怕要……”
妇女很担心,而且非常地伤心。她很明白,这一次骑士们来到他们的村庄就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她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女儿开口。她拿着装满水果的盘子去了女儿的房间。
“密查尔,你在做什么呢?”
看到房门打开,密查尔慌忙地把正在修改的衣服藏到了身后。妇女看到了那件衣服非常恼火,但是她还是用柔和的语气说道;“我不是让你忘掉他吗你会嫁给比他更好的人家。你为什么就偏偏……”
“您为什么总是这么说”
密查尔的眼睛里已经积满了泪水。因为她是那么地深爱着哈肯兽。
“难道你真的就不想听我的话吗?”
“我不要,我不要听”
听到母亲的唠叨,密查尔跑出了房间。在密查尔的家前面,就是以前哈肯兽住过的破房子。她看着已经被扯掉的房门,在不知不觉中想起了含着微笑站在那里的哈肯兽。
哈肯兽是个孤儿。在他八岁的时候,他惟一的亲人——父亲,为了猎取怪物,出门之后再回来时就变成了一具尸体,而且他的尸体也只剩下了一条腿和一个头颅。
但是,年幼的哈肯兽对生活充满了热爱,一点都不像个孤儿。除了偶尔接受密查尔的母亲给他做的食物,他从来都没有接受过任何人的帮助。尽管有很多其他村庄的有钱人想把聪明的哈肯兽收为养子,但他还是希望一个人生活,惟一的理由就是不想跟密查尔分开,连一会儿都不想和她分开。
“哈肯兽一定会让我们的村庄发扬光大的。”
“那当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优秀的孩子。虽然不知道那个孩子的母亲是谁,但是看着他就像看着慧理莲精灵与人类生出的混血儿一样。”
“虽然没有父母,但是他却能很健康地成长。比别的孩子们更加聪慧的哈肯兽,在几年前还被公认为是能引领整个村子的人才。”
哈肯兽和密查尔从小就是邻居,他们两个人只相差两岁。从小他们俩就比别的亲兄妹还亲,也相互爱恋着对方。谁都不曾怀疑在不久的未来,两个人就会结成夫妇。但是有一天,在这幸福美满的生活中,突然侵袭了一场巨大的考验。
“也许,我们所有的人都得离开这个村子。”
“都是因为那个孩子”
“还有人说他是慧理莲。你们不知道吗?基纳斯和人类产出来的……”
村子里的人,每次看到哈肯兽就会说一句。每当这个时候,哈肯兽都是独自忍受着痛苦。
“真的很冤枉。我都是为了我们的村子。如果我真的做错了什么,是不是应该告诉我理由?”
以前,当他把绳子紧紧地系到格拉赤树干的时候,那些大人们也是非常高兴的。但是现在,连他们看着哈肯兽的眼神也好像他犯了天大的罪过似的。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理由,但是连族长都气得卧床不起,他们觉得哈肯兽肯定是犯了很大的罪过。哈肯兽悔恨所有的一切,他真想当场就离开这个村子。
他不理解为什么要在斯琶特建神殿……
他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活在神族的压迫当中……
他不理解为什么要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还有从来不知道的自己的父母……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见到过哈肯兽。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死是活,还是去了什么地方……他只留给了密查尔一个没有时间期限的约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我会永远活在你的心目中……一定……”
密查尔身体冰凉地前往神官骑士们的宿舍。在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母亲的嘱托。
1073:密查尔
1073:密查尔
1073:密查尔
“只要忍耐一会儿就可以。密查尔,你要原谅妈妈。我比谁都理解你的心情。”
密查尔真想当场就脱下此时穿着的华丽衣服,立即投向不知在哪里的哈肯兽的怀抱。年幼的密查尔实在是经不住这样的痛苦。
在旁边护送密查尔的年轻的人们对她很恭敬。
“您去右数第三个房间就可以。”
密查尔向他们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拿着用红布裹着的倍拉光芒走向那个房间。越往里面走,越能感受到奇怪的香味和神秘的声音。密查尔的心脏跳动得很厉害,她快要发疯了。
“好,只要闭眼睛忍住几个小时就可以了。”
但是一想到哈肯兽,她的眼泪就夺眶而出。她觉得,她在背叛哈肯兽,心里像火烧般炽热。密查尔走到了第三个房间之后,踌躇着。她抓住了门环,又放了下来,想趁机逃走。就在这时候,房间里传出了声音。
“你不要站在那里,进屋。”
密查尔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
“哐”
开门的声音响起,出来了一个比普通人要高一头的男子。他的个子看起来会超过一克仑。惊慌的密查尔立即逃到房屋的角落,低下了头。
“你叫密查尔?”
他的声音比想像中的温柔很多。密查尔稍微抬起了头。在倍拉光芒的照射下,她的脸庞无比美丽。
“我是神德的达森布莱恩。我的朋们都叫我达森。你也可以叫我达森。”
密查尔点了一下头。那个男子介绍完自己之后,伸出了手。密查尔在无意中抓住了那个男子的手。那个男子看了一会儿密查尔的眼睛,然后说道:“你不用怕我。我不是怪人。”
密查尔有种奇妙的感觉,她的全身都在放松。达森轻轻地拉着她的手进入了房间。他的房间里弥漫着奇怪的光芒。在圆桌放着装饰华丽的龙的纹样的巨大银色盔甲和头盔。达森让密查尔坐到用草绿色绸缎装饰的椅子,自己走到了窗前。他没有解开胳膊和腿的保护带。密查尔像没了魂的人一样望着达森。
“我是个风流的人。我一看到美丽的女子就忍不住想抱住她。当在远处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有了这样的感觉。因为你有很诱人的身材和美丽的眼睛,所以我才会来找你。”
密查尔听着他的声音,有种奇怪的感觉。
达森望着窗外继续说道:“但是现在不一样。刚才推开门,一看到你的眼睛的时候,我就确定了一点,我不应该奢望要得到你。你就安心地坐在那里,等到了时间,你就可以回去了。”达森望着窗外的夜空,密查尔看着达森的背影,感觉到心脏在剧烈地跳动。达森再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房间里一片寂静。终于,密查尔打破了沉默,先开了口。
“骑士大人,您对我了解吗?”
“嗯……”
达森想了一会儿才回答。
“我只是一个会剑术的平凡骑士。我不了解人的心灵。我只是看到了你眼中的悲伤而已。”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情感和信任,还有一种魅力。密查尔感觉到了奇怪的力量,她觉得很茫然。密查尔无意中回答道:“如果我先亲近您,您都不会接受我吗?”
达森又想了一会儿之后,走到了密查尔的旁边。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而拥有你,我应该没有任何的负罪感。如果那是你的选择,我当然会接受你。说实话,我很想抱住你……”
“那好了。”
密查尔站起了身,在达森的背后抱住了他。达森握紧了密查尔的手。
“你可以吗?”
密查尔点了一下头。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孩子。别的女人都不去顾虑自己喜欢的男人和丈夫,不顾一切地先在我的面前脱去衣服,只因为我是神官骑士。但是你不一样,我看出了你很悲伤,却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诱惑我。”
“我只是……突然想忘掉一切。忘掉所有的一切……请您帮助我。”
达森握着密查尔的右手,猛地抱住了她。密查尔在心底里呐喊着:“哈肯兽,很抱歉。我……我……”
眼泪从密查尔的眼中滚落下来。达森并没有问密查尔哭泣的理由。达森在密查尔的耳边轻轻地说道:“你要忘记以前不愉快的事情。”
达森拽了一下密查尔的衣角,密查尔的衣服滑落下来。当密查尔一丝不挂地站在那里时,她便用力地抱住了达森。达森温柔地抚摸着密查尔的头发,她的头发在证明神官骑士的绿色戒指中间滑动着。
“我真想让你彻底地忘掉你那悲伤的记忆。”
“……”
“我是不会问你的痛处的。”
达森吻着不断在颤抖的密查尔的额头、鼻子和嘴唇。感觉到了达森的温柔,她闭了眼睛,那是她的初吻。
其实,她有机会逃离这个地方。但是连密查尔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她并不是爱了达森,也并不单纯是为了忘记哈肯兽。那只是一种陷入深水中以后,突然又想涌出水面的冲动。
达森回去之后,又过了几年,密查尔母女的房子已经变得非常宽敞和华丽。那是一所把前面哈肯兽的住所也拆掉而进行扩建,再次精心装修的房子。当看到哈肯兽的房子被拆掉时,密查尔的心里很混乱。她一方面有着负罪感,另一方面又有一种畅快感。之所以在那里建新房,都是为了给随时会来的达森准备房间。在达森的房间里,放着他的石雕像,墙面都是用形形色色的绸缎来装饰的。
“如果骑士大人来了,也许还会想要娶你呢。如果真的是那样……”
母亲一边给密查尔梳头一边说。密查尔的金发比绸缎还要润泽。
“那我就是被卖出去了。”
“你在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吗?反正普通村子里的女人是不可能成为正妻的……”
从那天以后,密查尔的声音总是冷冷的。密查尔的母亲怕她又回到从前的样子,所以一直看着密查尔的眼色,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现在是受着他们的恩惠。你不也是很清楚吗?他们是服侍神的人,听说他们能亲自见到神。你想想看,因为你,连族长都睁开了眼睛。”
密查尔听着每天都差不多的话,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密查尔的母亲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
“你怀了骑士大人的孩子,那个孩子将会改变你的一生。看来要起名字了,叫非戈遥狄怎么样?”母亲说。
密查尔失声地笑了一声,说道:“真不敢相信。这世界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吗?”
密查尔望着碧蓝的天空,在空中正有一只鸟儿在飞翔。在那里,哈肯兽在灿烂地微笑着。密查尔用很低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再见了,哈肯兽……”
此时,天空中还飘着一朵白云。突然间,那朵白云变成了乌云。伴随着狂风下起了阵雨。天空中一直回荡着“再见”的声音,而且回音越来越大。密查尔觉得头快要炸开了。
“再见,再见,再见……”
那个回音忽然间变成了哈肯兽的声音。
“你说再见?密查尔,你不是说过:你永远都不会抛弃我吗?你不是说爱我吗密查尔,密查尔,密查尔……快来救我……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会死掉……”
“不可以,我已经没有纯洁的身体了。”
“不是,不是你真的那么不了解我吗?密查尔,密查尔呀……没有你,我会死掉,我会死掉。”
“你把我忘了把我忘了”
1年2月,博马尔谢大道。
康拉德阿登纳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回到自己位层的电梯公寓,和拉开门迎接自己的妻子露易丝一阵拥吻。他带着甜蜜的爱意走进屋内,发现妻子已经准备好了浪漫的烛光晚餐。康拉德忍不住回过头,再次亲吻妻子,感谢她的周到和体贴。妻子将康拉德的外套脱下,要他去浴室个热水澡,以消除一天的疲惫――这是地道法国人的老习惯。
康拉德整个身子浸入浴缸温暖的清水中,身心顿感舒畅,这使得他在心中感谢帝赐予自己如此美好温馨的生活。他闭着眼睛想象自己目前的生活还缺乏什么――哦,想到了,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这个周末的度假安排。去哪里好呢?到风景如画的卢森堡公园去感受即将到来的春意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不,那里人太多了――拥有如此美丽的妻子,应该到更罗曼蒂克的贝尔西岛去,在无人打扰的湖滨旅馆享受无与伦比的二人世界……
主意已定,康拉德全身的疲惫也被驱赶殆尽了。他从浴缸中出来,披浴袍,拉开浴室的门,迫不及待地要将度假计划告诉外面的可人儿,并给她一个满怀爱意的拥抱。
但他刚一出浴室门,就立刻停住了脚――守在门口迎接自己的不是妻子露易丝,而是两个身着黑西装的陌生男人。他们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其中一人的手中举着一样不讨人喜欢的东西,那东西令康拉德呼吸骤停,心胆俱裂。
面对自己的,是一支装了消声筒的无声手枪。
康拉德立刻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状况。他顺从地举起双手,竭力使自己保持冷静。“嘿,嘿……先生们,我会配合的。保险柜的钥匙就在房那张桌子的夹层里,你们将它打开,里面有现金和珠宝首饰,请你们拿去好了。希望你们明白,我只想留下性命……”
其中一个黑衣男人冷笑一声,说道:“我们不要那些东西,康拉德。我们只希望你能把‘那本’交出来。”
他们知道我的名字。康拉德的脑筋迅速转动着,问道:“……什么?”
举着手枪的男人向前逼近一步:“别装傻,康拉德。我们是调查清楚才来的――你家里还有什么会比那本更重要吗?”
康拉德的心中咯噔一声。原来他们是冲那东西来的。“识相的话,就赶快拿出来。”另一个黑衣男人说,“你肯定把这件祖传之物放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对吗?”
康拉德的心中怦怦乱跳――现在该怎么办呢?将那东西交给这些人以求保命吗?可是,祖母曾说过,这几个世纪祖传下来的,关系着人类未来命运的重要之物,绝不能丢失。但是,如果不交出来的话,自己可能性命不保……
康拉德短暂地犹豫了几秒钟,干涩的喉咙中勉强挤出一句话来:“你们……拿那本来干什么?”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举着枪的男人恶狠狠地说,“康拉德,我们不是来找你聊天的,你要是想活命的话就乖乖照我们说的做”
那把手枪的枪筒紧贴到康拉德的额头时,康拉德全身一阵抽搐,脸色变得煞白。他做出了决定――保命要紧。“好的,好的我告诉你们,我把那本藏在……”
说到这里,康拉德突然浑身一紧,他这时才想起一个刚才在万分紧张和恐惧之中竟被忽略了的问题。他缓缓抬起头来,凝视着面前的黑衣男人,问道:“我妻子呢?我妻子露易丝呢?”“别管这些告诉我们,在什么地方”举着枪的人咆哮道。
康拉德张开嘴,全身颤抖,恐惧地睁大双眼,那眼睛中布满血丝:“你们杀了她,对……你们杀了露易丝”
“是的。”站在一旁的另一个男人不耐烦地说道,“现在你明白了,我们不是跟你闹着玩的。如果你不配合的话,就跟那女人一样的下场。”
“不”康拉德在一瞬间丧失了理智,两行眼泪从他绝望的眼眶中奔泻而出。他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狂怒地吼叫道:“你们这两个狗养的咋种”
“放聪明些,康拉德”黑衣男人把枪往前一顶,瞪着眼睛喊道,“你不想要命了吗?”“你们这些天杀的恶徒”康拉德完全失控了,怒骂道,“你们不由分说地杀了我妻子,还想让我把东西交给你们?你们以为我是白痴吗,我把给了你们,你们还会让我活命?况且你们早就知道我看了那的内容,还会让我留在世界吗”
两个黑衣男人突然变了脸色:“你明白那本写的是什么意思?”“我当然明白我们祖祖辈辈相传这么多年的,我还会不知其意吗?正因为此,我更不会交给你们这些混蛋、咋种实话告诉你们,这本根本就没在我这里,而是保管在一个你们根本想象不到的人的手中。只要我一死,他就立刻会将这移到千里之外的别处,你们永远也别想找到它”
说完这番话,康拉德面无惧色地走向客厅,竟逼得持枪的黑衣人连连后退。康拉德望了一眼饭厅,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妻子。他悲愤地大喝一声,然后朝客厅巨大的落地玻璃冲去,“哗啦”一声,他撞碎玻璃,坠身而下。落入空中的一刻,他与巴黎城的夜景融为一体。9年6月,南方某市。在宽阔、奢华、充满幻想风格的大房间里,两个男孩神情专注地对着一台比墙壁小不了多少的液晶电视,手里握着时尚感十足的3无线感应手柄。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孩龇牙咧嘴的面部表情和另一个高鼻梁、蓝眼睛男孩悠然自得的神态形成鲜明对比――不用看电视的画面,旁观者也能轻易看出这场格斗比赛的赢家是谁。
半分钟后,浓眉大眼的男孩“噢”地大叫一声,仿佛他操纵的那个游戏角色最后挨的那一脚是踢到了自己身一样。随着电视中一声响亮的“K”,他嘟着嘴吐出口气,沮丧地放下手柄。与此同时,早就守候在他身边的一个头发齐肩的漂亮女生一把抢过手柄,热血沸腾地说:“该我了”
“没用的,兰茜。你打不过肖恩,他太厉害了。”浓眉大眼的男孩有几分恼火地说,“他玩儿得比我们谁都多,早就熟练了。”“住嘴,柯顿。”叫兰茜的女孩儿说,“如果你看过我在‘拳皇’中玛丽的表演,就会知道我玩格斗游戏的天赋了――哪怕是一个的格斗游戏,我也会用实力向对手证明女性格斗家的厉害”
“我不用去看拳皇中的玛丽了――现实中的玛丽现在就坐在我的旁边。”柯顿嬉笑道。
兰茜没有理柯顿的调侃,因为对打已经开始了。她操纵的游戏角色确实比柯顿那个要灵活、熟练得多。但三局下来,她在肖恩攻势强烈地连续打击下仍避免不了败下阵来。
“密查尔,求求你……”
“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就算把你变成石头,我也要把你永远地留在我的身边。密查尔”
“你快点消失,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密查尔拼命地叫喊着,突然醒来。
“密查尔,密查尔……”
密查尔惊惶失措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密查尔,你还好?”
是哈镇。他用双手抱着密查尔的肩膀。密查尔用手掌遮住了自己的脸。
“看来你是做噩梦了。”
哈镇想拥抱密查尔。
“啊不要”
在瞬间,密查尔觉得哈镇与哈肯兽很相似。哈镇还以为自己把密查尔吓了一跳。
“对不起……我只是……做噩梦了。”
哈镇怜悯地看着流着冷汗的密查尔。他拿来湿毛巾,用心地擦拭着她的额头。密查尔额头热得像火烧一般,她的嘴唇也很干。
“要不我给你弄一点水喝?”
密查尔点着头,哈镇走出了房间。看着哈镇的背影,她又感觉毛骨悚然。
“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因为,我会永远地留在你的心里……一定会……”
留下这一句话离去的哈肯兽,他的背影和哈镇的背影是那么的相似。密查尔用惊恐的表情看着推开门出去的哈镇,然后扭过头。花盆中已经种满了碧卢娃花。看着这些花,密查尔的嘴唇又开始颤抖。那个时候的那些花……她又沉浸在回忆中。
“啊哈肯兽……这不是碧卢娃花吗?”
“嗯,因为你喜欢嘛。”
“你就是为了摘这些花,才爬到了那么高的悬崖?”
“这段时间,我都没有为你做些什么,而我却一直都在默默地接受你给我的一切……”
“不是的,哈肯兽。你都不知道,你给我的有多少……因为你在我的身边,我才觉得幸福。我真的觉得很幸福。”
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密查尔不再想以前的事情了。她又躺在床。在她的心里,又想起了一个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秘密。她的心有点颤抖。
“非戈遥狄,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是我养育的你。我为什么这么残忍呢?如果那时候我把你送出去,把自己亲生儿子留下来,也许就像族长所说的,那样你就会去神德……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改变了你的命运。”
密查尔正给刚出生的婴儿喂奶。虽然这个孩子并不是自己很想要的孩子,不过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看着他甜甜地吃奶的模样,密查尔觉得这个孩子特别的可爱,特别是他的眼睛,但是,密查尔的脸是一副悲伤的样子。
“很抱歉,我以后会加倍疼爱你的。”
就在这个时候,米卡尔长老推门进了房间。前胸都露出来的密查尔慌忙蜷缩了身体。米卡尔在床放下了一个小被子包裹着的婴儿。
“如果骑士大人想来领走孩子,你就把我带来的这个孩子交给他们。你的孩子应该由我们来抚养。”
“嗯为什么?”
“是为了我们的村子。我们不能送走你的孩子。一会儿,我们会叫一个奶妈来,你把你的孩子交给奶妈,然后把我带来的孩子交给骑士大人。你听懂了吗?你的孩子一定要由我们来抚养。”
密查尔赶紧穿好了衣服,回过头看了一眼长老抱过来的那个孩子。那个婴儿跟自己的婴儿一样有着金色的头发。密查尔用充满诧异的眼光看着米卡尔长老。
“这是谁家的孩子?”
“这我不能告诉你。反正你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可以了。你要记住,一定要跟村民们保密。”
“如果你把你的亲生骨肉交给了骑士大人,那你就会与你的孩子诀别。你也不想和你的孩子分开?这些都要保密,只是你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
但是,密查尔没有遵照长老的吩咐。她并没有把孩子换过来,因为她看着这个孩子,就对哈肯兽有着负罪感。她不想一生都生活在这种负罪感中。密查尔忍住了痛苦,把自己的亲生骨肉交给了骑士。
直到现在,族长和长老都以为非戈遥狄是骑士的亲生儿子。正因为如此,密查尔对非戈遥狄也没有什么感情。
“贝特贝思贝丝贝特西贝蒂”呼叫这些名字的声音在海伦斯堡的豪华大厅中不停回荡——萨姆和西布兄弟俩喜欢如此称呼别墅的女管家贝丝夫人。
但在此时,无论是用这些昵称呼叫伊丽莎白?贝丝夫人,还是直呼其全名,这位举止文雅的管家都不会出现。
男管家帕特里奇手持直筒无边高帽,在大厅的门口出现了。
他站在那里,与两位坐在窗户旁边,红光满面的先生交谈。窗户饰有菱形玻璃的三个窗扇凸现于房屋的正面。
“先生们是在叫贝丝夫人,”他说道。“可是她并不在别墅里。”
“那她去哪里了,帕特里奇?”
“她陪坎贝尔小姐去花园里散步了。”
于是这两位先生打了个手势,帕特里奇便静静地退了出去。
这两位便是海伦娜?坎贝尔小姐的舅舅萨姆和西布,他俩真正的名字分别是塞缪尔和塞巴斯蒂安。他们可是地道的苏格兰人,出身于高地一个古老的家族,两人的岁数加起来有一百二十岁,哥哥萨姆比弟弟西布年长一年又三个月。若要扼要介绍一下这两位集荣誉、善心与奉献于一身的典范,无须更多,只须提及他们全部奉献给外甥女的生活。坎贝尔小姐的母亲是他们的姐姐,她在结婚一年后便守了寡,不久自己便重病缠身,很快便撒手归西。于是萨姆?麦尔维尔和西布?麦尔维尔便成了小孤儿坎贝尔在世唯一的保护人,同样的爱心使他们不再为了别的,只是为了他们的外甥女才去活着,才去思考,才去幻想。
为了她,他们一直保持独身,并且无怨无悔,他们就是这样的好人,在这个世除了是外甥女的监护人之外,他们不会再去扮演别的角色。甚至可以这样说:哥哥萨姆成了孩子的父亲,弟弟西布则成了孩子的母亲。有时坎贝尔小姐便很自然地如此和他们招呼:
“早好,萨姆爸爸您好吗,西布妈妈?”
除了狄更斯UU小说的完人,伦敦城中善良、热心、仁慈、齐心的商人奇里伯兄弟之外,谁还能与这两位对做生意并不在行的麦尔维尔先生相提并论呢恐怕很难再找到两对如此相像的人了。或许有人会指责作者盗用了《尼古拉?尼克白》这一狄更斯的代表作中的人物原型,但没有人会对此表示遗憾的。
萨姆与西布因他们的姐姐而与古老的坎贝尔家族的一个旁支联姻,两人常常如影相随,从不分开。接受了同样的教育使得两人拥有相同的精神气质。他俩一起在同一所学校的同一个班里接受了同样的教育。由于他俩老是用同样的语言就一切事情发表相同的意见,因此一个常常可以接茬用同样的手势,同样的话语说完另一个没说完的话。
总之,这两位可以成了一个人了,虽然他们的外貌略有不同。总的来说,萨姆比西布略显高大,而西布则比萨姆稍胖一些;但是即使他们彼此交换脑袋的灰色头发,每个人诚实的面孔的固有特征也压根不会改变。麦尔维尔家族的后人的一切尊贵的印记,在那里得以保留。
需要补充的是,他们对服饰都显示出了相同的品味,喜欢做工简单的老式服装,钟情于英格兰产的等呢料。如果谁又能够解释这种细微的差别呢——如果说有不同之处的话,那么也只是表现在对布料颜色的选择,萨姆似乎喜欢浅蓝色,西布则偏爱深栗色。
谁又曾想过与这两位可敬的绅士亲密相处?他们总是习惯于在生活中步调一致,或许在最终休息的时刻①到来之时,他们会先后停止自己的脚步。不管怎么说,麦尔维尔家族最后的这两根顶梁柱还很强壮,他们还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继续支撑着家族的古老建筑,这个古老家族的历史可溯至十四世纪——那时是罗伯特?布鲁斯②与华莱士③所处的惊心动魄的英雄年代,在此期间苏格兰为了争取它独立自主的权利而与英格兰人作斗争。
但即使萨姆和西布压根再没有机会为国家的利益而战斗,即使他们的生活不是在漂荡不定之中,而是在财富所创造的安逸与平静之中度过的,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指责他们,认为他们已经蜕化变质了。他们仍然秉承了祖先慷慨大方,乐行善施的传统。
两人身体都非常好,生活没有任何可自责的不检点行为。他们肯定有一天会衰老的,但无论是从精神还,他们一点都不显老。
或许他们有一个缺点——谁敢吹嘘自己是个完人?那就是他们的言谈中充斥着从著名的阿波斯伏德城堡主b波tfrd,尤其是奥西昂i的史诗中引用的比喻与格言,他们对此十分迷恋。然而,在一个诞生了芬格Fing与沃尔特?司各特的国度里,谁又能因此而指责他们呢?
最后要说的是,他俩都是吸食鼻烟的瘾君子。在联合王国,无人不知烟草商的招牌多是一位手持鼻烟盒的强壮的苏格兰男子,他身穿传统服装,像开屏的孔雀一样神气活现。麦尔维尔兄弟便与这些在烟草店挡风雨檐下吱吱作响的锌质彩色窗扇的男子是一类人。他们的烟量比起特威德河①两岸的其他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有一个细节值得一提,他们两人只有一个鼻烟盒,一个非常大的鼻烟盒,这件随身携带的用具交替着从一个人的口袋里转到另一个人的口袋里,如同他们之间的又一个联系手段。更不必说他们每小时10次同时犯烟瘾,吸食他们让人从法国弄来的等烟末。当一个人从口袋里摸出鼻烟盒时,也就意味着兄弟俩均想美滋滋地抽烟了。要是打了喷嚏,两人便一起说:“愿帝保佑我们”
总之,就现实生活中的事情而言,萨姆和西布兄弟俩如同两个孩子,他们对这个世界实践性的事情知之甚少,对于工业、金融与商业事务一无所知,并且也从未想着去了解这些事情;在政治,或许他们是雅高宾分子②对当政的汉诺威王朝仍有几分偏见,仍十分怀念斯图加特王朝的最后一任国王,就如同一个留恋墨洛温王朝的末代国王的法国人一样;最后,在感情方面两人亦是外行。
然而,麦尔维尔兄弟只有一个想法:看透坎贝尔小姐的心,猜出她内心深处的秘密与心思,如果有必要的话,去引导、发展她内心的那些心思,并最终把她嫁给一个他们中意的正直诚实的小伙子,嫁给一个只能令她感到幸福的人。看他们的意思——或者干脆听他们交谈——似乎他们已经找到了那个正直诚实的小伙子,找到了那个去完成令人羡慕的任务的人了。
“海伦娜出去了,西布?”
“是的,萨姆。现在已是五点钟了,她不会迟迟不归的……”
“那么,她一回来……”
“我想,萨姆,得和她好好谈一次了。”
“再过几个星期,西布,我们的孩子就要满1岁了。”
“黛安娜?弗农的年龄,萨姆。难道她不比《罗布?罗伊》①中可爱的女主人公同样迷人?”
“是的,萨姆。她举止风雅……”
“气质不凡……”
“见解独特……”
“她更令人想起黛安娜?弗农,而不是弗洛拉?马克?艾弗,《韦伏莱veey中的大美人”
麦尔维尔兄弟为本民族的作家而无比自豪,又列举了《古玩商》、《盖伊?曼那闰》、《修道院长》、《修道院》、《珀斯的漂亮姑娘》、《肯尼尔沃思的城堡》等作品中的女主人公的名字;但所有这些人,在他们看来,都得让位于坎贝尔小姐。
“她是一朵长得有点快乐的幼小的玫瑰,西布,合适的作法应当是……”“替她找一个保护人,萨姆,我禁不住想说最合适的保护人……”
“自然是她的丈夫,西布,因为他也在同一块土地生根……”
“并且和受他保护的玫瑰一起自然生长,萨姆。”
麦尔维尔兄弟一起引用了从《最佳园丁》一中找到的这个隐喻。他们无疑对此十分满意,因为两人气色很好的脸挂满了笑容。西布打开了公用鼻烟盒,并十分轻巧地把两个手指塞了进去,然后他便把烟盒递到了萨姆手里。萨姆猛吸了一撮之后,把盒子装入了自己的口袋。
“那么,我们就这样达成一致了,萨姆?”
“一如从前,西布”
“甚至在保护人的选择?”
“还能再找到第二位比那个年轻学者更讨人喜欢,更合海伦娜意愿的人吗?他可不止一次向我们表露了恰如其分的感情……”
“并且在他看来是如此严肃的感情”
“真是不容易。他在牛津大学和爱丁堡大学接受教育并从那里取得学位……”
“一个与泰恩多尔①不相下的物理学家。”
“一个可与法拉德伊②相提并论的化学家。
“对世万事万物都有着深刻的认识,萨姆……”
“没有任何可以难住他,使他讲不出道理的问题,西布……”
“出身于法夫郡一个显赫的家族,此外,他还是一大笔财富的拥有者……”
“更不必说他那讨人喜欢的面孔,依我看,他那付铝框眼镜甚至令他更加潇洒”
把密查尔留在家里,一个人出来的哈镇,好像被什么东西给迷惑住了似的一直往前走。看去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操纵着哈镇的思想。
“密查尔,你再等我一下。我快要找到了。”
哈镇一直走向他根本就不知道的地方。
与此同时,密查尔在房间里好像也被什么东西给迷惑住,呆呆地坐在房间里看着远方。突然,密查尔的瞳孔开始变大。她张开了嘴唇。
“哈……肯兽?”
密查尔美丽、白皙的皮肤开始变成灰色,也开始凝固。回过神来的密查尔拼命地挣扎。但是她根本控制不了渐渐凝固着的身体。这时,一个人的声音震响了整个房间。
“密查尔,真的很感谢你。是你唤醒了我的孩子。你被抱在了我孩子的怀抱里,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哈肯兽……”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失去你。我会永远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变成石人的密查尔,连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就凝固在了原地。只是在她的眼睛留下了一滴眼泪。
在离密查尔不远的地方,列德斯比特的手掌放着一只看似兔子的小动物。他仔细地观察了这只小动物之后,便匆匆地走到了树下。
1074:斯比特
1074:斯比特
1074:斯比特
“怎么突然就下起雨了。”
列德斯比特望着天空。这场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列德斯比特手掌上的小动物正在发抖。他用另一只手护住了小动物。
“是不是很冷?这么小就没有母亲照顾……哎”
它除了耳朵有点短和有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之外,别的地方都跟兔子长得一模一样。列德斯比特也是头一次看见这种动物。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小家伙,他肯定披着上衣就跑回家了。那个小东西正蠕动着比手指甲还要小的嘴巴。
“看来你都还没有断奶呢。得快点找到你的妈妈才行……”
列德斯比特抱紧了小动物。他突然想起了初次见到密查尔时她的样子。
“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她呢?”
列德斯比特心里总是觉得有点不安。因为,那个小动物的眼睛很像那天所见到的密查尔的眼睛。
“你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你不必担心。密查尔。”
列德斯比特拍了拍密查尔的肩膀说。她的腹部已经隆了起来,与她十六岁的年龄一点都不相称。可是她全身发抖地说:“其实我并不想这样,我……还有这个孩子……”
“那时候她的眼睛……”一时沉浸在回忆里的列德斯比特突然感觉到,本来在自己手掌上一直发抖的小动物突然安静了下来。他赶紧张开了手掌。刚才还一直挣扎的小动物已经瘫软了身体,一动也不动了。
“难道是,那个孩子……”
“哈镇,你不应该把那件事情告诉我。”
看起来已经变成了一半废人的非戈遥狄,正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前走着。他的手里拿着被裹在红色包裹里的、不知从何而来的闪闪发光的金黄色的护肩甲。
“为了得到这个东西,我已经失去了我的一只手臂。现在,只要到浓雾堡拿到星座盔甲就可以了。哈镇,你不要张狂。我一定会战胜你的”
他又回想起白天那个叫裴牟非的家伙所说的话。
“肯定没有错。真的有人看见了你的母亲和哈镇一起住在那个山庄里。”
非戈遥狄抓紧了裴牟非的衣领。
“你不要乱说,哈镇已经死了。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污蔑我的母亲和哈镇”
“呵,你先放开我那你说,有人看见过哈镇的尸体吗”裴牟非喊叫着。
非戈遥狄用力地摇着头,想忘掉裴牟非所说的话。他看着自己已被砍去的胳膊。
“我还杀了人”
突然,非戈遥狄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已经被他杀死的斯法兹修炼团的独眼剑术师的锐利剑刃。一想起自己的手臂被他砍下去的那一刹那,非戈遥狄就全身颤抖。
“他睡觉的时候,也是很机敏。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现在这件东西的主人是我,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非戈遥狄在心里说。
非戈遥狄把包裹放到了地上,然后把还在流血的伤口包扎了起来。他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但是他还是咬紧了牙。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一声:“你要去哪里?”
本来一个人都没有的丛林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留着白色胡须的老人。看他的穿着,很像乞丐,但是那个老人的眼神却很严厉。非戈遥狄慌张地看着老人。
“我好像从没见过你。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老人指着红色的包裹说道:“那个东西好像不应该是属于你的……”
非戈遥狄慌忙抱住包裹说道:“你在说什么呢?”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你不能那么做。那件东西是祖先的遗物‘智慧之光’中三件套中的一件。它绝对不能作为你用于报复一个人的武器。我在你的眼睛中看出了很大的怨气。”
“我没有什么事情,请你少管闲事。”
“我都是为了你,才跟你说这个忠告。看上去你刚刚还跟什么人搏斗过,不是吗?”老人说。
非戈遥狄摸着那个包裹说:“如果你总是说废话,我连你都不放过。”
但是,老人又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了非戈遥狄。
“呵呵,你不能那么做。以后在你身上会发生连你都想像不到的巨大的灾难。”
非戈遥狄把那件东西握到了手上,随后那个东西开始嗡嗡作响,剧烈地震动。瞬间出现了巨大的火焰,像活蛇一般扑向了老人。非戈遥狄的脸上带着奇妙的快感和欢喜的表情看着火焰燃烧,但是在炽热的火焰中,传出了老人的声音。
“年轻人,你在选择错误的路。”
“去死吧你快点去死吧”非戈遥狄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残忍。
浓雾堡的族长哈仁达开了口。
“他真只是单纯地为了去捕捉怪物才出去的吗,是这样吗?”
佳力点着头。
“最初我也不相信,但是确实是这样。”
佳力的眼神好像藏着什么秘密。哈仁达也看出了佳力眼神中的不安。
“如果浩天真的独自行动,我觉得他肯定有他的理由。不是吗?”
“所以,最初我也不相信。但是如果总是让他为所欲为的话,就会像从前一样,又会让神发怒的。”
“那你说,应该怎么处理?”
“我觉得,应该从浓雾堡家族的名单中删除浩天的名字,把他逐出浓雾堡。”
佳力的声音在微微地颤抖。十多年来一直担任族长的哈仁达,不可能看不出佳力的兴奋。
“叫浩天来。”族长向佳力发出命令。
“族长大人。”
“我想亲自确认。”哈仁达继续说着。
“您需要亲自见他吗?……”
哈仁达指着自己身穿的盔甲说道:“族长不能白白地穿着这件盔甲,无论是多小的事情,我都要亲自过问,弄清楚事实的真相。”
要是一般人看到哈仁达所穿的金黄色的盔甲,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它是那么的美丽,刻在后背上的“S”形图案,更是散发着奇妙的光芒。佳力知道那件盔甲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他尽力隐藏自己的不满,但是他又不能违抗族长的命令,只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的”佳力狠狠地说。
没有过多久,浩天紧张地出现在了哈仁达的面前。
“我已经从佳力团长那里多少了解了一些,我很相信你。但是……”族长对浩天说。
浩天还是有点紧张。
“但是你触犯了法规,我也不能就这么原谅你。”
跟平常很不一样,哈仁达没有坐在圣椅上,而是站立着望着窗外。房间里很寂静,只能听见族长沉重的呼吸声。
“以后你不要再拿剑了。如果你又违抗命令,那个时候,我就不会把你当成是浓雾堡的一员。”
走出哈仁达的房间后,佳力觉得很不安。在他的眼中,浩天是他一定要拔掉的一根刺。如果因为浩天,族长知道了“星座的秘密”,那么到现在为止自己所策划的所有的事情多会成为泡影。他为了坚持到现在,不知花了多少心血。他已经充分地做出了所有的准备,而且到现在为止,事情发展得也很顺利。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小事情毁了他的全盘计划。
“对了,用那个方法或许还能……”
佳力跑到了自己的房间,在几张纸上画了一些字符之后,跑向了储庄园(除家畜以外的,管理所有必要动物的地方)看了几次周围之后,佳力吹了一个口哨,叫唤着他的传书鸟(传递消息或信件的鸟)司瓦特。
“司瓦特,你要尽量快去快回……”
看着司瓦特,佳力的全身也在剧烈地颤抖。在佳力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正在刺激着他。
“哈仁达只是现在的族长罢了,他只是一时的存在罢了,并不需要怕他”
司瓦特在佳力的头顶上转了两三圈之后,用力地飞上了天。佳力的脸上露着阴险的笑容。
广场上,孩子们为了准备几天后举办的活动而忙碌着。少年们用格拉赤树做成活动场地的柱子,少女们正在织着巨大的、红色的绒毯。在那上面,还有些少年正在画着巨大的巨狼怪狼的图案。看到天空已经乌云密布,孩子们更加勤奋地忙碌着。
他们正在准备的活动叫雷德乌波拉。每年的这个时候,就会举行雷德乌波拉。这个活动是为了让十六岁以下的少年比拼实力、一决高低而设立的。每次举行这个活动,都会从中挑选出一个实力最为出众的少年。活动的实际目的是为了寻找能引领浓雾堡的人才而举行的。
当然,宽也在那些少年里面。佳力叫人把宽叫过来。
听到团长在叫自己,宽带着一脸迷惑的表情进了团长的屋里。佳力很高兴地迎接了宽。
“宽,我听说你与别的孩子们相比进步很突出。”
“我还是有很多不足之处,能参加这个比赛已经觉得很光荣了。”
宽很难为情地低下头。佳力带着慈祥的笑容,抚摸着宽的头。
“不要谦虚,以你的实力,肯定能获胜,而且我想特别推荐你加入剑术对决者的名单,但是有一个条件,你一定要完成一个考核。”
宽吓了一跳,急忙摇了摇手。因为想入围剑术对决者的名单,就要经过十五次的角逐,并取得前三名才能获得。
“我想我还没有那个资格。”
“不,你有能获胜的资质。在你出生的时候,有一个叫理纳坤的预言大师曾经和我说过你会成为最好的战士。你有这个资格。”
在这次的雷德乌波拉大会中,最具有实力的就是近来一连几次都夺冠的卢玛德、卢希德兄弟。他们都比宽大一两岁。这次他们两兄弟是最后一次参加大赛,而且是向第三个冠军冲击。
迄今为止,还真是没有一个人能通过一次考核就能进入到剑术对决者的名单里。宽真的很不明白团长为什么对他说这些话。
“而且,我担任浓雾堡的团长以来,你是我见过的孩子当中最有潜力的人才,但是……”
佳力从口袋中拿出了黑色、白色和古铜色的种子递给了宽。
“当然,我不可能让你直接就通过。你一定要在今天晚上完成这个考核,明天早上给我答案。宽,以你的实力,肯定不费吹灰之力。”
“但,但是……”
佳力有点半强制性地把种子递到了宽的手上。
“可能你是第一次看到这些种子。今天的考核,就是把这些种子的植物拿到我的面前。这次的大会比历年的都要特殊。你要是获胜,就会有很多出战的机会。”
宽在无意中收下了那些种子。宽看着它们,想起了刘娣。
“也许……这次可以有机会证明我的存在……”
佳力派出去的传书鸟司瓦特到达了艾高尼中心的一个叫佳里斯亚的湖面之后,开始“叽叽”的叫唤。瞬间,湖面上开始浮起大小不同的水泡。司瓦特在湖面正中央扔下了嘴里叼着的东西——一张纸条。
这位被谈论的人物的眼镜镜框可能是钢质的或镍质的,甚至可能是金质的,麦尔维尔兄弟在那里连一个足以引起退换的瑕疵也没有发现。确实,再没有比这个光学器具更适合年轻学者的东西了,它恰好使他们略为严肃的脸庞显得更加完备。但是这个上过大学取得学位的年轻人,这位物理学家、化学家与坎贝尔小姐相匹配吗?既然坎贝尔小姐像黛安娜?弗农,众所周知,黛安娜?弗农对她的堂兄,学者拉什雷除了表露出朴实的友谊之外,再没有表露其他感情,并且在书的最后也没有嫁给她的堂兄。
好啦兄弟俩压根不会为此犯愁,这也显示出两个老小伙子在处理这些事情上缺乏经验,显得无能为力。
“他们已常常开始碰面,西布,并且我们的年轻朋友并非对海伦娜的美貌无动于衷”
“对此我深信不疑,萨姆,神圣的奥西昂,如果他已赞美过她的美德,她的美貌与典雅则称她为莫伊娜,也就是说为众人所爱……”
“除非他把海伦娜比作菲奥娜,西布,也就是说比作盖尔人时代绝代的美女”
“难道他没有猜透海伦娜的心思,萨姆,当他说:她离开了偷偷叹息的隐身处,如同东方云团簇拥的月亮一样出现了,光彩照人……”“妩媚迷人的亮光包围着她,西布,她轻盈的脚步声十分悦耳,宛如一首动听的乐曲”
幸而兄弟俩就此打住了,从抒情诗人描绘的云彩斑斓的天空中重新跌落在了现实之中。
“毫无疑问,”一个说道,“如果海伦娜令我们的年轻学者痴迷,那么她也会喜欢这个年轻人的……”
“那么,就海伦娜而言,萨姆,如果她还没有注意到自然赋予年轻学者的一切高贵品质的话……”
“西布,那唯一的原因就是我们还没有告诉她,是考虑嫁人的时候了。”
“但是当我们只是把她的心思朝这个方向引,却发现她不是对丈夫,就是对婚姻报有一些成见的话……”
“她会立即作出肯定回答的,萨姆。”
“就如同那位可敬的本尼迪可塔一样,西布,在长时间抵制之后……“在《小题大作》的结局里,最终还是嫁给了比阿特斯。”
这就是坎贝尔小姐的两位舅舅处理事情的方式。在他们看来,坎贝尔小姐与年轻学者的结合与莎士比亚喜剧的结局一样自然。
他们一起站了起来,带着会意的笑容互相看了看,有节奏地搓着手(表示满意)。这桩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可能会出现什么麻烦呢?年轻小伙子已向他们求婚,姑娘则眼看着就要作出答复了。至于如何答复已是不言自明,根本用不着担心。一切都是那么的合适,剩下的只是确定婚礼的日期了。
毫无疑问,婚礼的仪式将会令人十分满意。它将在格拉斯哥举行,但它肯定不会在圣?芒戈教堂举行,虽然这个教堂是苏格兰唯一一座在宗教改革时期和圣?马格纳斯教堂一起得以保存的教堂。肯定不会的,因为它太大了,对于婚礼仪式而言显得过于沉重压抑。麦尔维尔兄弟认为婚礼应该展现青春的活力和爱的光芒。他们宁肯选择圣?安德鲁教堂或圣?伊诺克、圣?乔治教堂。
兄弟俩与其说用谈话方式,不如说用独自的方式继续构思他们的计划,因为两个人老是用同样的言语表达一连串相同的想法。嘴在不停地动着,他们的眼睛却通过大窗洞上的菱形玻璃观察着花园里郁郁葱葱的树木,此时坎贝尔小姐正在树下散步。在园里似锦的花团围住了潺潺的溪流,天空中则飘荡着中部苏格兰高地特有的明亮的云彩。麦尔维尔兄弟不再徒劳地对视,但他们仍不时本能地彼此挽着胳膊,拉着手,好像要通过一股电磁流来更好地彼此沟通。
是的再绝妙不过了事情将会办的体面、排场。西乔治街那些可怜的穷苦人,如果有的话——哪里又没有穷人呢?他们在婚庆的日子里也不会被忘记的。要是万一坎贝尔小姐希望一切从简,并企图就此说服他们的话,他们会在平生中第一次坚决不向她低头,而且要寸步不让。依照古老的传统,客人们得在婚礼的宴席上纵情狂饮。想到这些萨姆和西布的右臂都半伸出来,如同已经在提前交换著名的苏格兰吐司。
就在这时,大厅的门开了。一位满脸绯红的年轻姑娘快步走了进来。她舞弄着手里的报纸,走到麦尔维尔兄弟面前,吻了每人两下。
“您好,萨姆舅舅。”她说道。
“你好,亲爱的孩子。”
“您好吗,西布舅舅?”
“好极了。”
“海伦娜,”萨姆说道,“我们有件小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一件小事什么事?舅舅,你们又有什么密谋?”坎贝尔小姐用狡黠的目光打量着她的两位舅舅,问道。
“你认识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这个年轻人吗?”
“我认识他呀。”
“你讨厌这个人吗?”
“为什么我会讨厌他呢,萨姆舅舅?”
“那么你喜欢他吗?”
“为什么我要喜欢他呢,西布舅舅?”
“萨姆和我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把你嫁给他。”
“让我结婚我”坎贝尔小姐一边叫嚷着,一边捧腹大笑,整个大厅里都回响着她的笑声。
“你不想结婚吗?”萨姆问道。
“结婚有什么用呢?”
“一辈子也不……?”西布问道。
“一辈子也不结婚。”坎贝尔小姐答道,她的嘴角依然挂笑,神情却变得严肃起来。“一辈子也不,舅舅,至少只要我还没有看到……”
“没有看到什么?”萨姆和西布两人同声叫道。
“只要我还没有看到绿光。”
麦尔维尔兄弟和坎贝尔小姐居住的别墅离海伦斯堡小镇有三英里,它座落在加尔—洛克岸。克莱德湾右岸尽是一些风景如画却又变幻莫测、凸出凹进的锯齿状河岸,加尔—洛克河岸便是其中之一。麦尔维尔兄弟和他们的外甥女冬季住在格拉斯哥西乔治街一个离布莱兹伍德广场不远的历史悠久的旅馆里,那里是新城里的富人区。在那里他们一年中住六个月,除非任性的海伦娜——他们对她是言听计从——拉着他们在意大利、西班牙或法国进行长时间的旅行。在旅行当中,他们始终是在用小姑娘的眼睛看东西,去那些她高兴去的地方,在那些她乐意逗留的地方逗留,欣赏赞叹那些她喜爱的东西。然后,当坎贝尔小姐用钢笔或铅笔记录了她的旅行感受,并心满意足地合上记事簿之后,兄弟俩便顺从地踏上了回联合王国的归途,并带着几分满足回到西乔治街舒适的旅馆里。
五月已过了三个星期,萨姆和西布忽然特别想去乡下住住,这个想法刚好与坎贝尔小姐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也非常想离开格拉斯哥这个喧嚣的大工业城市,远离有时甚至涌入布莱兹伍德广场商贩的叫卖声;重新看到没有烟雾的天空,呼吸到没有碳酸的空气,这是格拉斯哥这个早在几个世纪以前英国烟草买卖官员便确立了其商业中心地位的古老都市所没有的。
于是家里的所有人便出发了,去往最多二十英里外的乡间别墅。
海伦斯堡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那里的海水浴场是那些有闲暇时间在卡特琳湖和洛蒙德湖进行远行以变换在克莱德河消遣活动的人们经常光顾的地方,这对于一般游客而言则有点昂贵。
在离村子一英里的加尔—洛克河岸,麦尔维尔兄弟选择了一处最好的地方来建造他们的别墅,那里丛林青翠,溪流交错,地势起伏,宛如一个花园。园中树荫清凉,草坪如茵,花团似锦,争奇斗妍,草地上青绿的小草正是幸运的小羊羔的美餐,池塘里波光麟麟,野天鹅在里面栖息,华兹华斯曾这样描写这些姿态优雅的鸟儿:
天鹅和它的影子,一起(在水中)漂荡
总之,这里汇聚了大自然里最美的景致,布局天然而成,没有丝毫人为的痕迹。这里就是显贵的麦尔维尔家的夏季别墅。
需要补充的是,从花园中处于加尔—洛克河岸上方的地方放眼望去,景色更为宜人。在狭窄的海湾外面,往右看,目光便会首先停留在罗森黑德半岛,在那里耸立一幢属于阿盖尔公爵的意大利式别墅;在左边,海伦斯堡靠海的房屋连成一片,勾勒出了起伏不定的海岸线,两三座钟楼从房屋群中突兀而出,镇子雅致的《Pier》延伸在湖泊的水面上为汽船服务,镇子背后的山丘上散落着几幢漂亮的屋子;在正面,克莱德河的左岸,格拉斯哥港,纽马克城堡遗址,格里诺克和港口林立的挂满了彩色旗子的船桅,一起构成了一幅色彩斑斓的画面,令人流连不已。
如果再登上别墅的主塔,视野便会更加开阔,景色也更加迷人。
主塔呈四方形,哨亭轻悬于其四方平台的三个角上,上饰有雉堞,堞眼朝下,护墙上饰有一圈条石;在平台的第四个角上一座八角小塔巍然而立,那里竖立着一根旗杆。在联合王国所有房屋的屋顶和所有船只的尾部,都可看到直立的旗杆。这种新式的城堡主塔俯视着构成别墅的其他建筑整齐有序的屋顶,多重交错的山墙,若隐若现的窗洞,向外凸出的正面建筑,紧贴窗户的饰有遮窗格栅的阳台,以及屋顶上精心建造的壁炉——无穷无尽的想像力是盎格鲁—撒克逊建筑艺术得以不断充实的源泉。
坎贝尔小姐喜欢呆在小塔的平台上,在迎着来自克莱德湾的微风徐徐飘扬的国旗下独自沉思。她把那里收拾成了一个很惬意的隐身之地,通风条件好得如同真正的了望台;在这里她随时可以读书,写字,睡觉,并且免遭风吹日晒雨淋。大多数情况下,在这里可以找见她。如果她不在这里,那么她就会在园中小径上沉思梦想,忘识归途,有时她孑然一身在园中漫步,有时贝丝夫人则陪伴着她。否则,她便骑着马在周围的乡间小路上驰骋,后面跟着忠实的帕特里奇,他快马加鞭紧紧跟着自己的女主人。
在别墅众多的仆人中,有必要把贝丝夫人和帕特里奇这两个忠实的仆人与其他人区别开来,他们俩人在幼年时便与坎贝尔家紧紧地联在了一起。
伊丽莎白,Laluckie,即母亲之意——人们在苏格兰高地如此称呼女管家——她的岁数与她身上带的钥匙数一样多,她身上至少有47把钥匙。
她是一位地道的家庭主妇,举止庄重,办事有条不紊,精明能干,管理着整个家庭。或许她认为自己在抚养了麦尔维尔兄弟,虽然他们比她年岁大,但是,毫无疑问,她像慈母一样对坎贝尔小姐关怀备至。
紧接着这位可敬的女管家的便是苏格兰人帕特里奇,他是一位绝对忠实于主人的仆人,对家族的古老传统始终忠贞不渝。他总是一成不变地穿着山民们常穿的传统服装,头戴斑蓝色直筒无边帽,苏格兰花格呢作成的褶迭短裙一直垂到膝部,裙子上面则是,一种特有的外面有长毛的钱袋,高腰腿套用有菱形图案的饰带扎了起来,脚上穿着一双牛皮作成的便鞋。
有贝丝夫人来掌管家务,有帕特里奇在旁边协助监督,对于那些希望家庭生活安逸平静的人而言,还会再去奢望什么呢?
或许大家已注意到,当帕特里奇在与麦尔维尔兄弟答话时,他总是如此称呼自己的女主人:坎贝尔小姐。
这是因为,如果这位诚实正直的苏格兰人称她为海伦娜小姐,也就是说直呼其教名的话,那么他就触犯了标志着等级的规矩——这种行为用“冒充高雅”这个词来定义再恰当不过了。
事实上,一位绅士家的长女或独生女,甚至当她还在摇篮里的时候,人们也从不会使用她的教名来称呼她的。如果坎贝尔小姐是贵族院议员的女儿的话,人们便会称她为LadyHelena①。然而她所属的这个坎贝尔家族只是勇士科林?坎贝尔家族的一个旁支,而且与历史可追溯至十字军东征的坎贝尔家庭的直系离的很远。几个世纪以来,许多旁支从主干中分离出来,逐渐远离了有着光辉业绩的祖先,这当中有阿盖尔家族、布雷德贝家族、洛赫内尔家族等等;但是,尽管与直系离的很远,因她的父亲,海伦娜仍然感到她的血管里流动着这个显赫的家族的血。
虽然她只是被称作坎贝尔小姐,她仍是位真正的苏格兰女子,图勒岛②上的高贵的小姐之一,有着一对蓝色的眼睛和一头金黄色的秀发;要是把弗农或爱德华为像她这样的苏格兰女子所作的肖像放在明纳、布伦达、艾米?罗比查特、弗洛拉?马克?艾弗、黛安娜?弗农、沃德杜尔小姐、凯瑟琳?格洛弗、玛丽?艾弗奈尔中间,也会毫不逊色于这些英格兰人喜欢汇聚在一起的他们的伟大作家UU小说的美女。
事实上,坎贝尔小姐非常迷人。她姣美的脸庞上有一双蓝汪汪的眼睛——这是苏格兰湖水那种蓝色,如同人们所说的那样——,她身材中等,却很匀称,走起路来步伐有点豪迈,面部常常显出几分迷惘,除非流露出的些许矜持方使得她的脸上有了点生气,总之她便是优雅与高贵的化身。坎贝尔小姐不光人长的漂亮,心地也很好。虽然她的舅舅很富有,但她并不去刻意显得自己很有钱,并且她乐行善施。她的所作所为正好应验了盖耳人的一句古老谚语:张开的手总是满的与她所在的省份,她出身的家族,她的家庭相联系,人们便看得出她是个真正的苏格兰女子。她给最低下的苏格兰人树立了最自命不凡的约翰片(英国人)的形象。当某位山地人演奏苏格兰风笛的声音穿过田野传入她的耳朵时,她的爱国情感便如同竖琴的琴弦一样震动起来。
德?迈斯特曾说过:“在我们身上,有两个存在的生命体:我和另外一个我。”
“真遗憾,女性格斗家。你也要交出手柄来了。”柯顿摇着头,伸手去拿。
“嘿,等等。”兰茜将手柄往另一边伸,“我已经找到诀窍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能赢他。”
“别耍赖,兰茜面对现实吧,再给你十次机会你也赢不了他”
另一边稳坐擂台的肖恩望着争执手柄的柯顿和兰茜,洋洋得意,“咯咯咯”地笑出声来。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此时,距离他们三人几米外的、站在书柜旁边的一个斯文男生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皱着眉说,“你们的举止能不能稍微成熟一点儿?争着玩游戏机是小学生才干的事,你们就不能做些高中生该做的事吗?”
看得出来,这个戴眼镜男生的话有几分威慑力。两个人停止争执,一起望向他。柯顿问道:“比如说呢,陆华?你觉得什么事是高中生该做的?”
斯文男生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在正值青春年少之季虚度年华。应该在书籍的海洋中找寻智慧和真理,并在此过程中思考人生及……”
“噢,不”没等陆华说完,柯顿便双手抱着头,表情夸张地说,“你要不要建议我们种植兰草,并在每天的观察和记录中领悟生命的真谛?”没想到,陆华对这个问题居然很认真地思索了片刻,说道:“那倒不会,种植兰草的最佳季节是春天,现在是盛夏,很容易枯死的――不过,这提议倒蛮不错――我会考虑将它列入我们下个寒假的兴趣活动之中。”
柯顿倒吸了一口凉气,注视着陆华说:“班长大人,请你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杀了我。”眼睛颜色如同湖水般湛蓝的肖恩说:“陆华,你这些提议也不是高中生该做的――而更适合退了休的老头儿老太太,你不这么觉得吗?”
陆华微微皱了皱眉头:“我还以为外国人都对种植兰草有兴趣。”“是吗?”肖恩说,“感谢上帝让我是个混血儿。”
陆华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柜中,朝他们三人走过来:“说真的,我们有将近两个月的暑假时光,难道你们真的不打算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每天就这样窝在空调房间里玩游戏?”
兰茜双手一摊,指着窗外那近乎发白的炎炎烈日说:“看看窗外的阳光吧,班长,再估算一下现在室外的温度,――你相信吗,我在这种日光下活动两个小时就能在第二天加入非洲籍。”
“我也没说非要进行户外活动呀。”兰茜摆着手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觉得世界上还会有比这个度假胜地更好的地方了。”
“慢着。”柯顿问,“你把这里称作什么?”兰茜将头扭过去望着肖恩,“请原谅,我说的是直白了点儿。可是――”她又转过头来望着柯顿和陆华,“难道事实不是这样吗?肖恩家的这栋豪宅里的中央空调能使一年四季气候如春。而每次我们来玩儿,他家的菲佣就会立刻端来果汁、点心,以便于我们能更加惬意地享受这里的高端娱乐设施。更可贵的是,肖恩的大老板爸爸和漂亮的美国领事妈妈都那么地热情、好客,像是巴不得我们几个在这里长住下来一样――噢,这里真是比夏威夷还要完美,简直就是天堂。”
肖恩温和地笑着说:“兰茜,很高兴你这么喜欢我家。”柯顿对兰茜的话显得不以为然,他撇着嘴说:“你用得着羡慕成这样吗?好像对比之下你自己的家就是地狱一样。”
“对不起,被你说中了,事实就是这样。”兰茜用疲惫的口吻说,“我妈总是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在家里待得更难受,或者说让我没法呆下去。而且,说起来――”她突然仰天长叹,苦笑道,“这些全都是拜你们三个所赐。”“什么?”陆华感到十分惊讶,“你说你在自己家里待不下去是因为我们――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的关系最大。”兰茜直视着陆华,“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也就不妨告诉你吧。我妈可以每天不厌其烦地重复这种类型的话三十遍以上――‘看看你的好朋友陆华,人家多么勤奋好学,每学期都考全年级第一名,你经常和他在一起,怎么不向人家学着点儿?’”
兰茜夸张地模仿着她妈妈那种尖锐的腔调,逗得另外三个人都“扑哧”笑了出来。柯顿说:“就我的感受而言,妈妈每天唠叨三十遍还是能让人接受的,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待不下去。”。
1076:水泡
1076:水泡
1076:水泡
突然,在湖面上浮着水泡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它迅速地划过了司瓦特掉下的纸条。纸条一碰到他发出的那道光,就立即化成了灰烬。司瓦特又“叽叽”地叫着,在天空中转了几圈之后,慢慢地扇动着翅膀飞向了浓雾堡的广场。
闪闪发光的那个物体从自己的身体中洒出了很多发光的微粒。那些发光的微粒掉到了水面上,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并开始一个一个地变成了变换着奇妙形状的巨大水珠,同时传来了又粗又柔和的声音。
“去展示你们的水攻吧,快点去吧”
那些巨大的水珠变成了黏稠的形态,开始洒着透明的水珠,慢慢地移动。它们很像透明的凝胶,那些黏稠的水珠开始踏着水面,形态也在一点一点地变化。
其中最巨大的一个黏稠物,开始变成凝胶似的三面巨兽(具有鹿、狮子、老鹰等动物模样特征的、传说中的禽兽)。剩下的一些黏稠水珠也开始变成不同形状的禽兽,或是大蟒蛇、或是鸟类。等到身体完全变化完之后,三面巨兽开始用震天动地般的声音叫唤着。
“呜啊呜”
大地上的其他禽兽们也开始大声地叫唤着。这时湖面上开始溅起数万个水珠,形成了长长的圆环。以三面巨兽为首,其他透明的禽兽们都开始沿着那道圆环一齐跑去和飞去。等它们的身体到了陆地之后,他们踩过去的地方都渐渐地变成了沼泽地。
“呜啊呜”
三面巨兽又开始大声叫唤,透明的禽兽们站在它的旁边,而后一同跑向司瓦特飞去的方向。
卢博尔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天空,所有的鸟都在到处乱飞。卢博尔开口说:“那些鸟和动物们为什么那么惊慌呢?难道暴风雨要来了吗?以前也是……动物们应该能预感吧。”
卢博尔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阴沉,他慌忙地跑向丛林。宽跟在卢博尔的后面,大声叫唤着。
“卢博尔,团长不是说过不要去太远的地方吗。”
卢博尔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呆呆地看着宽。宽看到卢博尔的脸时,吃了一惊。卢博尔真的与普通人有所不同。他具有惊人的成长速度,而且有的时候,突然提出的问题和所说的话都很是意味深长。那一次他不是也很肯定地跟宽说过,他会举起浩天的塔尔里克丝剑。令人惊叹的是,宽真的奇迹般地举起了浩天的剑。
宽看着卢博尔跑过去的方向,他早已经消失在了丛林中。宽赶紧跟着卢博尔跑去。
“卢博尔,等等我”
宽在丛林中到处寻找,但是没有找到卢博尔。他大声地呼唤着卢博尔的名字,却只能听到风声,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就在这时,宽看见有数百只的鸟飞向天空。宽慌忙地向那边跑去。
“卢博尔,你在那里吗?”
但是丛林中一片寂静,没有任何的回音,宽觉得很奇怪。在越来越靠近这个地方时,空气就变得越来越凉。虽然宽一直跑来跑去,但还是冷得不断地打颤。宽把绑在腰上的披巾围在了肩膀上。风越来越猛烈地吹着,宽一边跑,一边感觉到了心脏的狂跳。他心想:“好像感觉有点不妙,因为我个人的私欲,还把卢博尔给牵扯进来。我……”
宽逼近那个地方的时候,有不好的感觉。天空也下起了雨。
“卢博尔……”
宽在那里见到了极其可怕的场面,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在很深的夜晚,下着暴风雨的浓雾堡……
在漆黑的夜晚,只有偶尔打雷的时候,才能在黑暗中看到四周。浩天一个人在淋着雨。
伴随着震耳欲聋般巨大的雷声,雨点落下的声音更加无情地击打着浩天那已经冷漠了的内心。
在出现了几道仿佛要吃掉这个世界般的长长闪电后,紧接着,响起了摇动天地般巨大的雷声。浩天正想回到宿舍,突然在一道闪电的照射下,浩天看到了一个人正往这边跑来。
“宽?”
“浩天,你在那里吗?”
“我在这里,宽”
浩天怕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故意大声地向那个人回答。宽的声音很急促,而且抖得很厉害。
“卢博尔,他……”
宽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浩天看到了宽。浩天向宽伸出手。他带着手套都能感觉得到宽的手异常的冰凉。浩天赶紧脱下了手套,抓住了宽的手。宽的手比冰块儿还要凉。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浩天……”
浩天抱住了宽。宽的身体与他的手一样冰凉。
“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
宽一直发抖说不出话来,最后终于开了口。宽的身体正在剧烈地发抖。
“卢博尔……在那片丛林,卢博尔他……”
浩天慌忙地看着宽所指的第五道出口处。又打了一次闪,浩天看见了浓雾堡广场后的波卢地丛林。平时,那里总是出现三极以上的怪物,只有在浓雾堡已经成为正式的勇士以后,这人才能有资格进入到那个丛林中。
“你说卢博尔在那个丛林里?”
“浩天,你一定要帮助他……求求你……”
“宽,你再说一遍。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宽呻吟着晕了过去。浩天背着宽跑到了自己的武器库,看看自己的剑。不知什么时候,在这六把剑的保管箱上面都覆盖着薄薄的膜。浩天也不知道到底哪把剑放在哪个箱子里。当浩天想向那些保管箱伸出手时,突然犹豫了一下。他看到了在膜上面明显地印着浓雾堡族长的封印。
“以后你不要再拿剑。”
这是族长的叮嘱。
“卢博尔……卢……博尔……”
宽在昏迷的情况下还一直叫着卢博尔的名字。浩天把宽放下来之后,毫不犹豫地用拳头猛击覆盖着保管箱的棕色薄膜,但是它依然完好无损。因为那个膜是由格拉赤树的最有弹力,而且最坚固的树根的皮做成的。即使是用丕端(在浓雾堡家族十二个分类等级体系中的中等以上的等级)以上的剑也划不破。
如果这个时候与浩天亲如兄弟的莫尔克在身边,还能助浩天一臂之力。可是莫尔克已经远行,担当参加雷德乌波拉大赛的几名少年的助教,都去捕捉低级怪物了。
“真是的”
浩天拼命地扯着保管箱上面的膜,他的指甲都快要脱落了,但是膜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浩天的拳头上流着鲜红的血。他跑到外面,抱起和自己身体一样大的石头,用力地砸向了保护膜。但是也是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浩天抱着宽跑进他的宿舍。本来已经冰凉的宽的身体,现在又开始发烧,烫得像火球一样。
浩天弄湿了毛巾,放到了宽的额头上,然后烧起了回生草。房间里弥漫着绿色的浓烟。浩天揉捏着宽的胳膊和腿。宽开始渐渐地恢复了意识。
“宽你醒了吗?宽……”
浩天使劲地呼唤着宽。宽的额头上出现了冷汗。他动了几下干干的嘴唇。
“卢……卢博尔呢?”
“宽,你醒醒。”
但是宽只是闭着眼,一直叫着卢博尔的名字。在窗外又打起了响雷,在闪电中,浩天看到了远处的湖边。他忽然想起:以前在那里卢博尔曾经挥动着塔尔里克丝剑。
浩天急忙向那边跑去。在一片漆黑的雨中,塔尔里克丝剑正插在地上。浩天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拔出了那把剑。他的全身都感觉到了塔尔里克丝剑的重量。浩天立即跑向去往波卢地丛林的第五道口。
就在同时,在离浩天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黑影正带着有夜视(在黑暗中可以看到物体的玻璃似的东西)的圆形头盔站在那里。他就是佳力。他的嘴边有一丝阴险的笑容。
“看来事情正往我所希望的方向发展。浩天,你要记住:有了过多的好奇心,反而会害了自己。呵呵……”
“刷刷刷……”
在黑暗中,正猛烈地下着暴风雨。在这种天气里,就算是拿着倍拉光芒也无济于事。真要是拿着倍拉光芒,反而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对自己不利。
浩天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波卢地丛林中。从塔尔里克丝剑的剑头上流下来的雨水经过了浩天的手腕滑落到地上。忽然,在那里幻觉般听到了卢博尔的声音。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
“好冷,真的好冷。好闷……快要喘不过气了。”
浩天小心翼翼地换了个姿势握住剑,放低了身体。在纷乱的雨声中,浩天正竖着耳朵注意着“另外的声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可以依靠的也只有听力和自己的直觉了。浩天在心中默默地提醒自己:“不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你只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切,最后将会被敌人打败。特别是在黑暗中,很容易陷入到陷阱中,不要相信视觉。”
越走到波卢地丛林的深处,就越感受到了冰冷的气息。到现在为止,在艾高尼都没有过寒冷的冬天。所以浩天很不习惯这种刀割般的寒冷。
“快点出现吧”浩天在心里喊着。
但是与他的心情不一样,浩天的手指正渐渐地失去知觉。这使他更加握紧了剑柄。
地面变得越来越泥泞。一直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的浩天,突然身体一歪,他的心里一惊。浩天的身体陷入到了一棵被雷劈过的树木的残骸后面的泥塘中。那里已经积着半克仑以上深的冰冷的雨水。
浩天的直觉是正确的,没过多久,在雨声中也能确切地分辨出“另外”的水声。在浩天紧张地喘气声中,那个水声已经越发逼近浩天。浩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往那个水声走去。
“呜啊呜”
突然,在丛林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那个声音就在咫尺之间。浩天已经没有时间去判断那个家伙到底跟卢博尔有没有关系。浩天在身体陷入泥塘的情况下,原地起跳,挥动了塔尔里克丝剑。他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被割开。他继续向那看不到的物体以S形轨迹挥动着剑。突然,他感觉好像进入到了一个很深的湖里,他的整个身体和他的剑都好像一起通过了什么东西。与此同时,有某种锐利的东西狠狠地划破了浩天的身体。
“刷”
浩天的腋下有一种炽热的感觉。在极其危险的时刻,浩天用塔尔里克丝剑头抵着一个硬硬的石头,进行了一个跳跃,滚出了丛林。远处不断传来水的声音。浩天进一步弯下了他的腰。
“啊……”他呻吟着。
心跳的声音、呼吸的声音和连绵不断地传来的疼痛,让浩天更加蜷缩了身体。他用自己的手指摸了一下腰间。虽然手指的感觉已经变得很迟钝,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得到在冰冷的雨水中混着某种热热的液体。
浩天感觉到了很大的疼痛。虽然他具有普通人两倍的身躯,但是因伤口巨大,也让浩天很难站住身。他咬着牙把自己的食指放进了伤口里面。他的手指尖能感觉到软软的、暖暖的内脏。他呻吟着,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浩天摸索着找到了一根树枝,咬在了嘴里,然后用塔尔里克丝剑切断了盔甲的腰带。
“啊”
被盔甲勒住的肉放松了,显现出裂开的伤口。冰冷的雨水触碰到伤口,使他无比痛苦。那种快要发疯般的疼痛让他呻吟着。他的额头渗出了很多冷汗,他坚强地忍住疼痛,平静地从口袋中拿出了某种动物的细细的骨头和消毒水。
浩天把消毒水洒到了伤口上。在他的口中发出了激昂的呻吟声,咬在嘴上的树枝也粉碎了。浩天实在是忍不住剧烈的疼痛,他把塔尔里克丝剑的剑柄塞到了嘴巴里。
“啊……卢博尔,等……你再等我一下。我很快就会……”
浩天忍住剧烈的疼痛,用力地咬住塔尔里克丝剑的剑柄,把从口袋中拿出来的骨头的尖头插入到了内脏的受伤部位上。虽然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而且不断地想呕吐,但是浩天还是坚强地忍了下来。
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到处乱窜,那个声音与水声一起响起。
就在浩天快要缝完自己伤口时,传来了一阵声音。
“呜啊呜”
浩天至今还没有听到过这种奇怪的叫声。忽然有什么东西就像蛇一样盘绕上他的脚脖子。正在治疗伤口、全身毫无力气的浩天摔倒在了地上。这个家伙继续在他的腿上盘旋上升。浩天用尽了全力使塔尔里克丝剑划过了旁边的石头,好摩擦起火花。在火花闪起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很罕见的一幕。
盘绕在浩天身上的、冰冷的东西原来是巨大的水块。浩天还无法确定那是真的水,还是看起来像水的东西,他确实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它。浩天从腿上拔出了短刀,刺向了那个东西。但是他一次都没有命中。那个家伙盘绕着浩天的身体,正在夺去他的体温。
就在那个家伙快要爬到浩天的腰际时,浩天的身体已经像锥子一样被钉在了两个树枝的缝隙里。他的身体又被树枝刮得伤痕累累。
那个家伙好像很难从到处都是树枝的地方集中它的身体,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当浩天在树枝间扭动着身体时,那个家伙好像渐渐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天空中又出现了几道巨大的闪电,浩天借着闪光看到了周围的景象。在那里有很多与缠绕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差不多模样、形态各异的数十只怪物,它们正在瞪着眼睛看着浩天。
“咣”
随着一声巨响,接着连续传来了几次雷声,然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怪物,而且,在那巨大的怪物的透明的胸部里还有一个东西在摇动着。
“卢……卢博尔?”
皮肤都已经变成绿色的卢博尔闭着眼睛,好像被淹在水里一样,漂浮在这只巨大怪物的透明的胸部里。
“好冷,真的好冷……”
卢博尔的声音又一次进入到了浩天的耳膜。
“水”怪物发着奇怪的叫声,一步一步地逼近了浩天。浩天后退了几步,握紧了塔尔里克丝剑。
“你敢把人类……”
虽然浩天已经很明白,对它们来说,剑不起什么样的作用。但是他还是高高地举起了巨大的塔尔里克丝剑。他冲上去用旋转的方式挥动着剑。接着又快速地以反方向挥动着剑。
在黑暗中浩天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塔尔里克丝剑连一次的失误都没有,依次切掉了怪物们的腰部和头部。可是那些怪物们仍然若无其事地更加逼近了浩天。
焦急的浩天腾空跳起,用尽全力地向关着卢博尔的怪物砍了下去。“噗”的一声,浩天的全身都感觉到了剑头的震动。
“呜啊呜”
那个家伙的叫声回荡在整个丛林中。和预料中一样,浩天的必杀技也是无济于事。那个家伙一步一步地逼近了他。
已经用尽力气的浩天,尽管连动一动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了。可他还是紧紧地握着塔尔里克丝剑。
浩天成为正式的勇士已经有九年时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恐惧。可同时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宽和卢博尔那天真的笑容。
“呜啊呜”
过了一会儿,浩天的身体浮在空中被吸到了一个没有空气流通的地方。那里非常的冰凉,而且也不能呼吸,但是浩天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痛苦。甚至连受伤的部位的疼痛也开始渐渐地消失。浩天轻微地动了一下手指。在他手的旁边感觉到了黏黏的东西,而且轻微地泛起了水的波纹。
“卢博尔”
浩天也与卢博尔一样,被关在巨大的“水”怪物的身体里,他像标本般浮在了怪物身体的中心部位。
“一定要逃出去。至少卢博尔也一定要逃出去”
用坚强的精神维持着意识的浩天,在天亮之际,终于看清楚了也被关在“水”怪物里面的卢博尔的样子。他看起来好像是在沉睡中,紧闭着双眼。浩天的身体也像已经凝固般一动也不能动。就在这个时候,“浩天,卢博尔……”在怪物的面前传来了很耳熟的声音。那个声音一直焦急地呼唤着浩天和卢博尔的名字。浩天的心开始忐忑不安,因为那分明就是宽的声音。
“宽怎么会来这里……”
浩天是多么的想对宽喊:“不要来这边,快走”但是他一点声音都叫不出来,只能在心里焦急地呼喊着。
“呜啊呜”
好像是那个家伙发现了宽。那些怪物们瞬间扑向了他。浩天难过地闭上了眼睛。但是令人惊讶的是,怪物们的身体竟然被宽的剑给砍得暴裂了。
“宽……”
宽的全身都已经伤痕累累。尽管他身体上有无数个地方都在流血,可他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疼痛,还是要向前攻击怪物。浩天虽然给他点燃了回生草,可是就在几个小时前,宽不是还在昏迷当中吗?而且,他手中拿着的也只是浩天在他小时候送给他的剑。浩天用惊讶的表情看着宽。
“难道宽真的领悟到了‘劈开水’的那个技能?”
宽向巨大的怪物扑上去。
“呀”
宽在刹那间劈了一下怪物的脖颈子。连浩天都听到了“咔嚓”的声音。可他却被怪物的腿给扫了出去。
不管有没有领悟到那个技能,宽还是身材太小,而且剑术也很粗糙,并且用那种小剑挑战庞大的怪物的宽,从一开始就处在劣势。
无可奈何的浩天难过得心都要碎了。现在连宽都开始要被怪物吸进去了。宽被那个怪物的腿抛到了空中。浩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快要被吸进去的宽。
可能是身体刚刚受伤的那个部位很痛,宽捂住了胸口,但是他的眼中有烈火在熊熊地燃烧。浩天注视着宽的眼睛。
“宽……你……”
“哈,哈――”兰茜苦涩地笑道,“你还没听我说完呢。她余下的六十遍唠叨是来源于你和肖恩的。”
肖恩颇有兴趣地问:“我有什么值得你学的?”兰茜的语言和腔调一瞬间又变成了自己的母亲:“你瞧人家肖恩的家里,条件多么好啊,你去他家玩儿的时候就不能激发一点儿上进心吗……”“等等。”肖恩伸出手来打断兰茜的话,“你妈妈这么说不是讽刺我吗?我家的条件好又不是我创造出来的,这都归功于我的父母呀。”
兰茜无奈地盯着肖恩说:“遗憾的是,她要我学习的就是你的父母。”
“噢,这可真有点儿让人受不了了。”肖恩皱起眉头。柯顿眨了眨眼睛,问道:“那我就真有点不明白了――我的学习成绩不好,家庭条件也很一般――你妈妈又能在我身上找到什么东西来教育你?”
兰茜叹息道:“大概不幸的就是――我们俩既是高中同学,又是小学同学。这让我妈早在你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就久仰你的大名了。当时学校里谁不知道呢?在那次全校一起进行的智商测试中,你得出了一个惊人的分数,是全校最高的数值。那个数值高得令负责测试智商的老师连‘测试分数不得公开’这一规定都忘了,抓着你的测试卷就跳了起来,并将那个数值大声惊呼了出来――这件事当时全校传得沸沸扬扬,你忘了吗,柯顿?兰茜的这番话令肖恩和陆华惊讶地张大了嘴,他们一齐瞪大眼睛望着柯顿:“有这回事?你以前怎么从来都没跟我们说起过?”
“没什么好说的,我是瞎猫碰见死耗子,恰好全蒙对的。”柯顿挠着脑袋,轻描淡写地说。“什么你全做对了”陆华显然也做过那套题,他的额头在开着20度冷气的空调房间里居然沁出一层蒙蒙汗珠,“这么说,你的智商数值是……”
“我都说了,那是运气好,蒙对的。”“可我不认为你能把非选择题都‘蒙华盯着柯顿。
“嗨,别说这个了”柯顿对兰茜说,“你真是的,把这些陈年旧事翻出来讲什么。”“我只是想让你们了解我悲惨的处境――现在你们明白了吧,我在暑假里为什么每天都要想方设法地逃出家来。不过说实在的,我也只有声称是来肖恩家和你们共同学习才能令我妈放我出来,否则,我看我只能天天被我妈关在家里背书和做题,直至有一天我割破手腕,从八楼窗户上跳下来。”
陆华晃了晃脑袋:“你是说,你每天都跟你妈妈说上肖恩家来是和我们一起学习――但事实上却是在这儿度假?”
“啊,这……是啊……”兰茜张开嘴,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陆华板着脸说,“我不能成为你们合伙欺骗的一分子。”
“那你准备怎么办?”兰茜心中的惶恐愈发加深了。
陆华想了想,像抓住什么有利武器似的说:“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跟我一起到图书馆去看书、学习;第二,由我告诉你妈妈,你每天到‘度假胜地’来‘学习’的真相。”“拜托,陆华你不是来真的吧?”兰茜大声呼喊道,“请看在我们这么多年……”
“我正是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朋友的份儿上,才决定对你负责任的。”陆华严肃地说。兰茜哀求道:“你如果真想为我好,就让我度过一个愉快的暑假吧”
陆华说:“这种暂时的快乐所换来的代价就是以后整个人生的不快乐。想想看吧,在就业形式日益严峻的今天……”
“好了。”兰茜伸出手往前方一比,“我选择第一个选项。”
“那就好。”陆华微笑着说,“我们现在就到图书馆去吧。”
“什么?现在”三个人几乎是一齐叫了出来。柯顿说,“不是吧,陆华?你都不给兰茜一点儿准备的时间吗?”
陆华斜眼瞟向他:“去图书馆学习要做什么准备?你不会是想要悠闲地喝完下午茶后,再踏着夕阳的余晖漫步到图书馆,向管理员道声再见后,便直接回家吧?”
柯顿冲兰茜吐吐舌头,表示他为她所做的最后一丝努力也白费了。陆华从沙发上站起来,对柯顿和肖恩说:“怎么样?你们要一起去吗?”
柯顿扭头望肖恩,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肖恩说:“一起去吧,我也正好趁这机会去查阅一下资料,把那几篇历史作业做了。”
柯顿耸了耸肩膀,表示少数服从多数。
陆华满意地说:“你们找到了有意义的事做,我真为你们高兴。”兰茜沮丧地说:“我真为交了你们这样的好朋友而悲哀――有时我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和同龄的女孩没那么要好,却和你们三个男生成为死党?”
“一种解释是,你喜欢上了我们三个中的一个。”柯顿冲她眨眨眼睛,“做个选择吧,兰茜――学者,混血富少和普通人,你选谁?”
“我选普通人。”兰茜冲柯顿报以甜蜜的微笑。同时,右手一记拳头挥到柯顿的脸上。“这表白你喜欢吗,柯顿?”
尽管四个人是乘坐市内公交车到图书馆的,但兰茜仍然为从公交车站步行到图书馆这一不到五分钟的路途准备了一把遮阳伞。这种略显矫情的行为遭到了三个男孩的讪笑和讥讽。特别是当柯顿把兰茜比喻为见不得天日的蝙蝠时,兰茜又挥着拳头扑了过去。两个人就这样打打闹闹地跟着来到图书馆门口。陆华将食指比在嘴前说了声“嘘”,示意他们该安静下来了。
柯顿刚要伸手推开玻璃大门时,厚重的玻璃门从里面被拉开了――走出来一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的男孩。四个人和那男孩一起愣了一下――这个男孩是他们班的同学,叫文野,中等个子,相貌也没什么明显特征。
“嗨,文野,这么巧?”陆华高兴地招呼他,像找到了同类一样。“你也是来图书馆查资料的?
野点点头,“为了完成那几篇历史和政治的小论文。”“我也是。”肖恩脑袋朝里面扬了一下,“图书馆里还有我们班的同学吗?”
“没有了。起码我没有看到。好了,我先走了,再见。”文野冲四个同学挥挥手,朝图书馆外面走去。
兰茜望着文野离开的背影,小声地对陆华说:“还好你能叫出他的名字,如果是我单独一个人碰到他,恐怕连他姓什么都喊不出来。”
“不会吧?”陆华显出惊讶的样子,“大家做了一年的同学,你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这不能怪我――是他在班上的存在感太弱了。长相一点儿特点都没有也就算了,平常根本连话都听不到他说几句。喏,就像刚才,谈话不超过三句就匆匆离开了。”兰茜撇着嘴说。柯顿也望着文野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说:“他的性格是挺孤僻的,上学期他坐我后面,我整一学期大概没听他说超过二十句话。平常叫他打球什么的也一概拒绝――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听说他的父母都在一次车祸中死了,身世挺可怜的。”陆华叹了一声,“别管人家了,我们进去吧。”
这是一座颇有些历史的旧图书馆,陆华不知道它在这座城市中存在了多少年,但他知道,在他还没出生时,这座图书馆就已经坐落在这里了。相对于市里新建的那座五层楼高的、极具现代化特征的新图书馆,这里显得又小又旧。但陆华不喜欢新图书馆,偏偏就喜欢这里。这里的吸引力不仅仅来自于书籍,那些淡淡的书墨味和浓重的历史感都令陆华深深迷恋――这是在新图书馆的电子阅览室里闻不到的气息。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他跟在这里工作了十五年之久的老图书管理员已经熟络地如同亲人了。
此刻,正对图书馆大门而坐的老管理员正无精打采地半趴在桌子上,用手肘支撑木头桌面,托起耷拉的脑袋。另一只手有气无力地驱赶着蚊子和无聊。
“嗨,老罗。”陆华走上前去,熟络地跟管理员打着招呼,另外三个人也跟着走了过去。
老管理员看到陆华后,稍微提起了些精神,他直起身子:“嗨,小伙子们――哦,还有位漂亮的姑娘。”
“你的精神状况看起来可真糟糕,老罗。”陆华直言相告。
老罗摇晃着脑袋说:“在这种地方工作就没法有什么好的精神状况。”他抱怨道,“也不知道现在的人是都不上图书馆了呢,还是全去了新修的那座电子图书馆――你瞧,整个一天来这儿的人连三十个都不到――这里变得快比郊外的公墓还冷清了。唉,陆华,现在像你这样爱好知识和学习的人可真少呀。陆华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向右侧望去,发现阅览室的门口多出来几个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图书。他问道:“这些书怎么摆到阅览室外面来了?”
老罗说:“这些是馆长清理出来处理的旧书,有的有点儿小破损、有的脱落了一两页。不过依我看,大多数都是完好无缺的,只不过旧了点儿罢了。”
“这么说,这些都是清出来要卖掉的?”陆华问,“多少钱一本?”“厚的那些三元一本,薄的一元。”
“这么便宜”陆华的眼睛闪出光来。柯顿、兰茜和肖恩对视一眼,他们知道陆华的收集癖又犯了。
“嘿……你们,听到了吗?”陆华转过身来面对他的三个同伴,“这些书才两三元钱一本,我们快过去选吧”
柯顿提醒道:“班长,我们这里为这种事情兴奋的就只有你一个人。”陆华微微皱了下眉,没有再答理他们,径直走到那几个书架前面选起书来。另外三个人找不到别的事做,也只有跟了过去。
陆华的手接触到第一本书之后,就激动地差点儿叫了出来,他强制压抑住内心的狂喜,低呼道:“天哪,这本1979年出版的《浮士德》,居然只要……三元钱?”柯顿三人显然没能看出这本书的价值所在。兰茜在一边小声地提醒道:“你最好翻来看看这本书有没有脱页。”
“不,你不明白,这本书的价值和意义已经远远超越了它的内容本身。”陆华红光满面地说,“它代表的是一个时代,是那个年代精神和文化的象征”
柯顿和兰茜一起耸了耸肩膀,表示不能理解。几个人散开看不同的书去了。“啊,1982年出版的《红与黑》”“《巴斯克维尔的猎犬》……英文原版的――感谢上帝”陆华不断发现新大陆,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惊喜。他将这些选出来的书堆在书架的一端,不知不觉已经有好大一摞了。
柯顿翻到一本科幻小说集,觉得还不错,倚着墙津津有味地看起来。而兰茜在百无聊奈地翻阅中,竟然也找到了一本自己喜欢的书――《100种小甜点的制作方法》。她一边阅读着蜂蜜小蛋糕的制作步骤,一边庆幸陆华忘了他带自己到这里来的初衷。几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与他们隔着一个书架的肖恩说了一句:“这是什么?”
靠在墙边的柯顿抬头望去,发现肖恩一脸的疑惑,他走过去问道:“你发现什么了?”肖恩将手里一本破旧、泛黄的小册子递给柯顿:“喏,你看看,这是本什么书啊?”
宽的眼神已经与以前全然不同了。当他的身体落到了离浩天和卢博尔很近的距离时,宽举起了右手。他的眼神好像在说些什么。浩天已经看懂了他想说什么。宽已经浑身是血,但是,他的全身正在爆发出至今以来浩天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巨大的力量。
1084:柯顿
1084:柯顿
1084:柯顿
突然他一声尖叫是疼痛的嚎叫木槌,没掌握好,打到的不是球,而是那傻蛋的脚。看他单腿跳着,呻吟着,这应该算是很自然的事,但却有些滑稽。麦尔维尔兄弟朝他跑去。幸亏他高帮皮鞋的皮子缓冲了一下,挫伤还不至于太严重。可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觉得应像这样解释他的不幸遭遇:
“木槌划的圆弧,”他讲授着,带着些怪相,“是那个应跟地面成切线擦过的圆的同心圆弧。而我把这圆弧半径弄得太短了,所以才会打到脚上……”
“那么,先生,我们要中断比赛吗?”坎贝尔小姐问。
“中断比赛?”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喊着,“承认我们输了吗?决不根据概率论公式,还可以发现……”
“算了接着比”坎贝尔小姐回答说。
但所有的概率论公式只给两个舅舅的对手可怜的一点机会。萨姆已经“打完”,也就是说他的球已经穿过所有拱门,碰到了贝桑或者说终点木桩。接下来,他打球只是为了帮搭裆一把,按照需要把所有的球击离球门或并撞。事实上,打过这么几下以后,麦尔维尔兄弟已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但是赢得很谦虚,这与他们师傅的身份十分相等。至于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尽管他期望不少,可是他甚至没能打过中央拱门。肯定坎贝尔小姐想因此显得很失望,而事实并非如此。她用木槌猛地击了一下球,并没太考虑球的走向。
球飞出靠海那边小沟划的边线,在一块卵石上弹了一下,又飞了起来。像亚里斯托布斯?尤尔西克劳斯,说地那样,球的重力在速度的作用下成倍增长,球越过了沙滩上的边界。真是不幸的一击
一个年轻艺术家刚好在那,坐在画架前,正全神贯注地观赏着大海。奥班南端的停泊场框住了大海。球迎面正巧打到画上,迅速擦过调色板,调色板上的五颜六色刷地盖住了它自身的绿色。球又把画架哗啦掀翻到几步之外。
画家心平气和地转过身,耸肩说道:
“通常,人们在轰炸前都要通知一声看样子在这可不太安全”
坎贝尔小姐已预感到要出事,球还没打到人之前,就已经朝沙滩跑去了。
“啊先生,”她对年轻艺术家说:“请您原谅我的笨手笨脚”
画家站了起来,笑着向漂亮的年轻姑娘打了个招呼。刚道过歉的姑娘十分不安。
那竟是考瑞威尔坎旋涡里的“遇难者”。
照苏格兰对勇敢、敏捷、机警的小伙子常用的谈法,奥利弗?辛克莱很洒脱。要是说这种说法在心灵上适合他,得承认在外貌上也很适合。
这个年青人是爱丁堡一个体面家族的最后一个后裔,是雅典北部人,中楼甸首府前参议员的儿子。他失去了父母,由叔叔养大,叔叔是四个行政**官之一。在大学他成绩优异,而在二十岁时,他有了些财产,这至少保证了他的独立。他渴望去看看世界,也游历了欧洲主要国家,印度、美洲等,著名的《爱丁堡杂志》有时也愿出版一些他的游记。作为一个杰出的画家,如果他愿意,一定能以高价售出自己的作品。他又在诗一般的年龄里成了诗人,这时整个生活不都在朝他微笑吗?他热心肠,具有艺术家气质,不做作,又不自命不凡,生来就讨人喜欢。
在古老的喀里多尼亚,结婚可以说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在那性别比例严重失调,女性在数量上远远多于男性。再者说,这样一个年青小伙儿,有教养,又和蔼可亲,举止得体,长得又好,在那是不会找不到几个合意的女继承人的。
但二十六岁的奥利弗?辛克莱似乎还没感到需要过两个人的生活。他觉得两个人肩并肩前行,这样的生活道路似乎是太窄了些吗?不,不是这样。但或许他觉得一个人生活更好些,自己可以无牵无挂,抄个近道,追求自己的梦想,尤其是对他一个艺术家,旅行家的爱好来说,一个人生活要更好些。
然而,奥利弗?辛克莱长得很好,对一个苏格兰年轻的金发姑娘来说,激起的不会仅仅只是好感。他身材匀称,面容开阔,神情坦诚,一脸阳刚之气,面部轮廓刚劲有力,目光温柔,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么优雅,言语流畅,才华横溢,举止自然得体,眼光里总带着微笑,这一切都是那么迷人。他从不觉得自己自命不凡,或者说就从没这么想过,又不过分注意自己。此外,如果说他让老雾城爱丁堡的女子们对他如此大加赞扬,同样,他那些年轻伙伴和大学同学们也都很喜欢他。照盖耳人的漂亮说法,他是从来不会把自己的背朝向朋友,也不会朝向敌人的那种人。
而这天在坎贝尔小姐打那一下时,他把背朝向她应当说没什么不合适的。的确坎贝尔小姐那时既不是他的敌人,也不是他的朋友。他这样背朝她坐着,也就没法看到年轻姑娘木槌这么猛地打过来的球了,画也就像中了弹一样,画家的所有工具也跟着翻了个跟头。
坎贝尔小姐一眼就认出她心中考瑞威尔坎的“英雄”,而英雄却没认出这个格伦加里的年轻女乘客。只是在船从斯卡伯岛去奥班岛时,他才注意到坎贝尔小姐也在船上。的确,如果他知道姑娘在救他的过程中起了怎样的作用,那他就不会只是出于礼貌去表达一下谢意,而会特别感谢她。但是他还不知道,或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因为,就在当天,坎贝尔小姐禁止——是这个词——既禁止两个舅舅也禁止贝丝夫人和帕特里奇在这个年青人面前,对在救他前Glergarry船上发生的事做什么暗示。
在球打着人之后,麦尔维尔兄弟也追上外甥女,他们恨不能比她还窘迫,开始向年轻画家道起歉来,这时,画家打断他们说:
“小姐,先生们……没关系,请相信我真用不着道歉”
“先生,”西布还坚持说,“不……我们真的很抱歉……”
“如果这灾难无法弥补的话,我们害怕会是这样……”萨姆跟着说。
“这只是个意外事件,根本不是什么灾难”年青人笑着回答,“只是胡乱画画,再没什么,这个想报复的球正好揭穿了它”
奥利弗?辛克莱说这些话时心情很好,麦尔维尔兄弟于是很乐意地把手伸过去,而没再加什么别的礼仪。不管怎样,他们觉得应该互相自我介绍一下,就像绅士间应该做的那样。
“塞缪尔?麦尔维尔先生。”一个说。
“塞巴斯蒂安?麦尔维尔先生,”另一个说。
“还有外甥女坎贝尔小姐。”海伦娜补充说,她觉得不该错过这个礼节,也应做个自我介绍。
该年青人也说出自己的姓名和身分了。
“坎贝尔小姐,麦尔维尔先生们,”他十分严肃地说,“既然我被球打中了,我应该回答说我叫‘福克’,就像您们槌球游戏里的一个小木桩一样。但老实说,我叫奥利弗?辛克莱。”
“辛克莱先生,”坎贝尔小姐跟着说,她真不知该如何去回答,“请您最后一次接受我的道歉……”
“还有我们的,”麦尔维尔兄弟补充说。
“坎贝尔小姐,”奥利弗?辛克莱又说,“我再跟您们说一遍,真没这个必要。我刚正想画出汹涌的波涛,可能您的球,就像我想不起是古代哪个画家的海绵一样,横着扔到画上,会产生一种我的画笔一直想画出的效果来,但却总是白费工夫。”
他说这些话时语气那么可爱,坎贝尔小姐和麦尔维尔兄弟都禁不住笑了。
奥利弗?辛克莱的画吗,他把它捡起来,已没什么用了,得再重画一张。
真该看到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就没过来,这会儿大家又是道歉,又是寒暄,他也没掺和进来。
比赛结束后,年轻的学者非常气恼,他没能把理论知识付诸实践,已经离开回旅馆去了。三、四天里是不会再看到他的身影了,他要动身去赫布里底群岛的一个小岛路英岛,该岛位于塞尔岛南部,他想去那从地质学角度研究它丰富的板岩矿。
大家的谈话也就不会被他那些科学的分析干扰了。要是他在,他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对轨道的张力及与事件有关的其他一些问题加入他的分析的。
奥利弗?辛克莱这时才知道自己对喀里多尼亚宾馆的客人来说并不是陌生人,又得知了横渡时发生的事情。
“什么,坎贝尔小姐,还有您们先生们,”他喊,“您们也在那艘及时把我救起的格伦加里船上?”
“是的,辛克莱先生。”
“您可把我们给吓坏了,”西布跟着说,“那时真是偶然,我们看到您的船在考瑞威尔坎的旋涡里迷失了方向”
“真是幸运的偶然,”萨姆又说,“而且很有可能,要是没有就在这时坎贝尔小姐打了个手势,让舅舅明白她一点不想让人把她看成救星。这种救难圣母的角色,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接受。
“可是辛克莱先生,”萨姆于是接着说,“跟您在一起的老渔夫怎么能这么不谨慎,去到那些水流里去冒险……”
“他既然是当地人,应该知道其中的危险才是呀?”西巴弟弟也跟着说。
“不能怪他,麦尔维尔先生们。”奥利弗?辛克莱答道。“是我,我自己不谨慎,有一阵子我想要是这勇敢的人死了,那我会自责的可是旋涡表面上的颜色那么惊人,大海就像抛到蓝色丝绸上宽宽的镂空花边一样我也就没考虑太多,便动身到这浸满光的泡沫里去寻找几种新色彩去了。于是我向前,一直向前划老渔夫已感觉到危险了,也劝告我说他想回到汝拉岛那边,可我一点也听不进去他的话,以致小船被卷到一股水流里,又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卷进那旋涡我们多想抵住这吸引啊……一个巨*把我同伴打伤,他也就不能再来帮我。可以肯定,要是格伦加里船不来,船长没有献身精神,乘客们不讲人道主义,可能我们已经进入神话王国了,水手跟我的名字可能都已列入考瑞威尔坎遇难者名单了。”
坎贝尔小姐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不说,有时抬起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年青人,而辛克莱的目光一点不让她觉得不自在。在他谈到自己的追赶,更确切地说是对大海的五彩斑斓的追捕时,她禁不住笑了。她自己不也是在找寻同样的冒险吗?虽不是那么危险,但不也是在追赶天空的各种色彩,追赶绿光吗?
麦尔维尔兄弟谈起他们来奥班的目的,也禁不住提到这个,也就是说观察一种物理现象,又给年轻画家讲了它的性质。
“绿光”奥利弗?辛克莱喊。
“您或许已经见过了,先生?”年轻姑娘激动地问:“您是见过了吗?”
“没有,坎贝尔小姐。”奥利弗?辛克莱说,“我以前只知道某个地方有绿光没见过,确实没有不过,我也想去看它以后,太阳在落到地平线以下之前,我一定要看到它我以圣旦斯坦的名义发誓,我再只用绿色来画太阳的最后一道光”
很难看出奥利弗?辛克莱在说这些话时,是不是带着几分讽刺,还是他艺术家天性使然。不过,一种直觉告诉坎贝尔小姐这个年青人不是在开玩笑。
“辛克莱先生,”她又说,“绿光并不是我私人财产它为所有的人闪亮它的价值也不会因此丧失丝毫,因为它时很多人来说都很新奇。如果您愿意,那我们就可以试着一起去看它。”
“非常愿意,坎贝尔小姐。”
“但需要有很大耐心。”
“我们会有……”
“不要怕把眼睛弄疼。”萨姆说。
“绿光值得人为它冒这个险,”奥利弗?辛克莱反驳道,“我向您们保证,不看到绿光,我就不离开奥班。”
“已经有过一次了,”坎贝尔小姐说,“我们到了塞尔岛去观察绿光,但就在太阳落下时,一小片云过来遮住了天空。”
“真是不幸”
“的确很不幸,辛克莱先生,因为从那以后,我们就再没见过那么纯净的天空。”
“还会再有的,坎贝尔小姐夏天还没结束呢请相信我,在天气恶劣的季节到来之前,太阳还会施舍给我们绿光的。”
“跟您都说了吧,辛克莱先生,”坎贝尔小姐又说,“八月二日晚上,在经过考瑞威尔坎时,要不是我们注意力转移到某个救援活动中的话,在那的天空上,我们或许肯定看到它了……”
“什么,坎贝尔小姐,”奥利弗?辛克莱应声说,“我真是太笨了,在这种时候让您分神我的冒失可能让您没看到绿光那应该是我向您道歉才是。我在这对我不合时宜地闯入向您表达我的歉意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一行人走上回喀里多尼亚宾馆的路,奥利弗?辛克莱前一天从达拉马里附近地区郊游回来刚好也住在那,大家就这样一路聊着。年青人态度坦诚,笑声很有感染力,一点不让兄弟俩觉得讨厌,远非如此。在大家的要求下,他谈起了爱丁堡和他的**官舅舅帕特里克?奥尔迪摩。正巧麦尔维尔兄弟和奥尔迪摩**官来往已有几年。
这两个家族间以前就有上流社会的那种交往,只是由于距离太远,联系才中断。大家也都很了解,这也就促使奥利弗?辛克莱与麦尔维尔兄弟恢复往来。再说他完全可以把他艺术家的帐篷安在别处,而不安在奥班,可他比任何时候都坚决,表示决心呆在这,好一起去寻找这著名的绿光。这也表明他想与麦尔维尔家恢复交往。
后来的几天里,坎贝尔小姐,麦尔维尔兄弟和他经常在奥班海滩相遇。他们一起观察是否大气状况要有所改变。每天都要去问上十次晴雨表,晴雨表也显示出几丝要升高的痕迹。而在八月十四日上午这可爱的东西竟超过了寸。
这天,奥利弗?辛克莱是多么高兴地把这好消息带给坎贝尔小姐的呀天空纯净得像圣母的眼睛一样蓝天从靛色到云青色,颜色一点点渐弱空气中没有一点湿气一定会是个美妙的夜晚,日落也会让天文台的天文学家为之赞叹
“要是我们在日落时看不到绿光,”辛克莱说,“那只能是因为我们瞎了”
“舅舅们,”坎贝尔小姐回答:“您们听清了吗?就在今晚”
于是大家约定晚饭前动身去塞尔岛。一到五点,一行人便上路了。
敞篷四轮马车载着容光焕发的坎贝尔小姐,神采飞扬的奥利弗?辛克莱和分享着这喜悦与神彩的麦尔维尔兄弟,走在风景如画的克拉干马路上。好像他们在车座上挂着太阳,随从的四匹快马就像太阳神阿波罗马车的怪兽一样。
观察者们到了塞尔岛,早已激动不已。面对着一片天空,没有一点障碍会阻挡视线。他们来到狭窄的海角尽头坐了下来,一海里长的海角把沿海两个海湾分离开来。西面没什么东西会阻碍对那片天空的观察。
“我们总算要看到绿光了,这任性的光,是那么不愿让人看到”奥利弗?辛克莱说。
“我相信,”萨姆说。
“我肯定,”西布附和着。
“我嘛,希望如此。”坎贝尔小姐回答,眼望着空旷的大海和无瑕的天空。
事实上,一切迹象都预示着在日落时这一景象将会十分壮丽。
这光芒四射的天体,已沿一条斜线向下滑,离海平面只有几个台阶的样子。红红的圆盘染红了天空背景,一片耀眼的光投向外海沉睡的水面。
大家都默默地等待着绿光的出现,在这美好一天的黄昏面前,都有些激动。他们看着太阳,它在一点点向下沉,像一个巨大的火流星一样。突然,坎贝尔小姐不由自主尖叫一声,接着,麦尔维尔兄弟和奥利弗?辛克莱也禁不住跟着焦急地喊起来。
一艘小船这时正离开分伊斯达尔小岛,向西缓缓而行,小岛搁浅在塞尔岛脚下。张开的帆就像一个屏幕,高出地平线。那帆会不会在太阳消失在波涛中的那一刻把它遮住呢?
这只是一瞬间的问题,大家已没时间再往回走,转到一边或另一边好去面对接触点。海角太窄,人也没法换个角度好跟太阳再成一线。
坎贝尔小姐对这意外情况非常失望,在岩石上来来回回走着。奥利弗?辛克莱使劲对小艇打着手势,朝它喊让它放下帆,可是白费劲。那些人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喊。小船在微风的吹动下,继续朝西行,后面划过一条长长的水波。
就在太阳圆盘顶部要消失的那一刻,帆从前面经过,那不透明的梯形帆把它挡了个严严实实。
真是扫兴这次绿光已从海平面脚下射出,也没有雾,就要到海角了却撞上了帆,多少目光急切地盯着那海角啊。
坎贝尔小姐、奥利弗?辛克莱、麦尔维尔兄弟都极端失望,懊恼程度或许已超过这不幸本身,呆到那,发着愣,甚至忘了该走了,他们诅咒着那小船和那上面的人。
可小船刚刚靠到塞尔岛的一个小海湾,也停在了那海角底下。
这时,一个乘客从上面走下来,而两个水手绕外海把他从路英岛带到这,仍留在船上。然后,那个乘客绕过沙滩,爬过前面几块岩石,好像要到海角尽头去。
肯定,这讨厌的人该是认出了站在高处的观察者们,看他在向他们打招呼,那姿态有些眼熟。
“尤尔西克劳斯先生”坎贝尔小姐喊道。
“是他就是他”两个兄弟应和着。
“这位先生会是什么人?”奥利弗?辛克莱心里想。
的确是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他在路英岛做了几天科学巡游之后,又回来了。
他刚刚打扰了这些人,而这就要实现他们最珍贵的愿望,想想他们会怎样迎接他,不必细说。
萨姆哥哥西布弟弟忘却了一切礼节,甚至没想到要把奥利弗?辛克莱和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互相介绍一下。在海伦娜不满的面前,两人低下头不去看这个他们选的求婚者。
坎贝尔小姐小手紧握,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眼睛烁烁放光,看着他,一个字也没说。然后,最终嘴里冒出这么一句话:
“尤尔西克劳斯先生,您真不该到得这么是时候,好来干这等蠢事”
柯顿望着他的三个朋友说:“我觉得我们首先应该做一件事――难道你们没发现吗,我们的关注点一直都集中在这些诗句和它们所映射的事件上去了,却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这些诗究竟是谁写的?”
听到柯顿这样问,陆华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说道:“这本书的作者?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叫马尔斯?巴特呀。”
柯顿说:“我的意思是,这个马尔斯?巴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想想看,假如他拥有和大预言家诺查丹玛斯一样的能力――这样一个奇人,历史上不可能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载吧?为什么诺查丹玛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而和他同一国家、甚至是拥有同样异能的这个马尔斯?巴特却完全默默无闻呢?”
“对了,说起这个来,确实是很奇怪。”肖恩皱眉道,“这个马尔斯?巴特所写的预言诗,为什么要把年份隐藏在‘页码’之中,却又在诗句中巧妙地暗示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有什么特殊意义吗?而且,为什么他每一首诗的内容都要用一些晦涩难懂的方法来表达?有一些分明就可以写清楚点儿的――如果他压根儿就不想让人看懂,又何必把这些诗写出来呢?”
“嗯,其实我在翻译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陆华说,“我觉得这个作者似乎在写下这些诗句的时候处于一种十分犹豫和矛盾的状况――他既想要把自己预言的内容展现在诗中,却又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得不选择一种含蓄、隐晦的表达方式。仿佛……他有一种既想让人知道,又怕让人知道的情绪在里头――这是为什么呢?”
兰茜说:“他怕被别人知道什么呢?世界末日的到来吗?可这有些不合情理呀――2012年距离他所生活的年代应该相隔甚远,他没理由担忧这个的。况且,那首‘末日预言’恐怕是他所写的诗中语言最直白的一首了――怎么看都不像是怕让人知道的样子。”柯顿沉思着说:“也许,在这本诗集中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秘密……是关于这个作者怎样得知这些‘天机’的秘密。所以,他才在书的一开始做出警告和提示――‘禁止人类阅读’”
肖恩的手指在空中比了一下:“我明白了。我们的下一步就是要找出这作者的相关资料来――也许在解开这个作者的身份之谜和他洞悉天机的秘密之后,我们就能对他所写的‘末日预言’做出一个正确的判断”陆华感觉自己的大脑在此刻就像一个生了锈转动不起来的齿轮,他困扰地问道:“可是,我们该怎样去寻找这个马尔斯?巴特的相关资料呢?难道在图书馆里挨着找吗?要知道,寻找一个完全不出名的人的资料,可比大海捞针还要难呀”
柯顿瞪大眼睛惊异地望着他说:“陆华,为什么我感觉你有时候像是还生活在石器时代?把那个名字输入到电脑的搜索栏里找呀互联网的免费资源干吗不用?”
“啊,对呀,可以在网上查找来试试。”陆华得到提示后显得有些兴奋,但他保持着冷静说,“可如果是太冷僻的人的话,网上也不一定能找到相关资料呀。”
“总之先试试吧”肖恩走到书桌前,打开他的笔记本电脑。陆华再次确认了一遍诗集封面上的名字,在中输入“thes”这个名字。页面上立刻弹出一个提示:
抱歉,没有找到与“thes”相关的网页。
肖恩想了想,说:“再输入‘马尔斯?巴特’这个音译的名儿试试。”
陆华快速地在搜索栏中输入这几个字,这一次跳出若干个相关的网页来。四个人脑袋凑在一起仔细查看,发现这些网页上分别介绍的是某个叫“马尔斯”和某个叫“巴特”的人,而且这些人是足球明星、小说人物……甚至还有令人啼笑皆非的“马尔斯健身茶”。几个人耐着性子查看了十多页,终于确认不可能有他们要找的那个“马尔斯?巴特”。
陆华失望地关闭电脑网页,叹息道:“我就说嘛,这个人太冷僻了,网上是没他的相关介绍的。”
兰茜难以接受地说:“不可能吧,这么一个奇人,难道历史上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载?”陆华说:“也许是有的。但我们这种光凭一个名字在网上查找的方法显然不行。因为搜索页上只会显示出现在叫这个名字的最出名的人。过于冷僻和不出名的人是无法通过这种方式找出来的――唉,图书馆里倒是有些生僻的历史资料类书籍――可问题是我们要一本一本、一页一页地找,怕是找到牛年马月也不会找到”
柯顿低着头思量了一阵,说:“要是我们缩小在图书馆查找的范围,也许查找起来就不那么困难了。”
陆华问:“怎么缩小查找范围?”
“要是我们能知道这个马尔斯?巴特大概是哪个年代的人,不就可以只查看那个年代的书籍或资料吗?这样的话应该就容易多了。”“可问题是这本诗集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出版信息、发行时间,我们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个马尔斯?巴特是生活在哪个年代的人呀。”陆华说。
柯顿沉吟片刻,咧着嘴角笑道:“我想,他应该是欧洲中世纪的人――而且最起码都生活在公元1500年左右。”
三个人一齐诧异地望着柯顿。肖恩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柯顿指着陆华手中的那本古旧诗集说:“根据它推算出来的呀。”“什么?不会吧?”陆华惊讶地脸都变了形,“你光看这本书纸张的泛黄程度就能猜出它产生于公元哪一年?你不会还研究过考古学吧?”
柯顿轻轻摆着一根手指头笑道:“谁说我是通过纸张来推测的?”他伸出手去把陆华手中的诗集拿过来,翻开第一页,指着下方那个“Cinq”说,“我是根据这个推算出来的――陆华,那天你拿到这本书的时候告诉我们,这个‘Cinq是法语中‘五’的意思,对吧?”
陆华扶了一下眼镜框,点头道:“是啊。
“我们来做一个简单的逻辑推理。”柯顿说,“试想我们发现的这本书是这套诗集中的第五本,而这本书写了从1913年到2012年整整一个世纪的事。那么,我们就可以推测出前面四本也应该差不多是这样――每本书就预言的一个世纪,这显然是作者精心编排的。如此反推的话,就可以知道这个作者最起码也不会是1512年之后的人了。否则的话,这套书还能被称为是‘预言诗集’吗?”
“啊柯顿,你真是太聪明了”肖恩赞叹道,“如此一来,我们就只需要在介绍十五世纪的书籍中找寻马尔斯?巴特这个人就行了”
“我就说还是要去图书馆才能解决问题嘛”陆华倏地从皮椅上站起来,“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吧
在去新图书馆还是旧图书馆这个问题上,几个人产生了一点儿小小的分歧。肖恩觉得新图书馆的书会更齐全,而陆华则坚持认为自己对旧书馆更加熟悉,查找起来会快捷许多――况且新图书馆可能还恰恰找不到这类古老的资料书。最后柯顿站到了陆华这边――原因是这本诗集就是从旧图书馆找到的,那么也许就能在那里找到同样类型的书。
陆华走在最前面,再一次推开那扇玻璃大门。图书馆里一如既往的冷清扑面而来。只不过,这次除了坐在大门正对面的管理员老罗外,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人――是这座图书馆的馆长辛雅先生――此刻,他正指手划脚地在老罗跟前小声交待着什么。
很显然,陆华对馆长的熟悉程度是不亚于老罗的,他走上前去打着招呼:“馆长先生、老罗,你们好呀。”
辛馆长转过身来,看见陆华他们四个人后,和蔼地微笑道:“你好,陆华。这是你的朋友吧――你们真是些热爱学习的年轻人啊。”
“谢谢。”陆华勉强地笑了一下,问道,“馆长,你能告诉我欧洲中世纪的一些著作或者是介绍欧洲中世纪的资料书主要放在哪里吗?”
“看起来你又要完成一篇历史论文了。”馆长扬了扬眉毛,“不过陆华,我还以为你对我们这座图书馆已经熟悉地如同在自家房间了呢。”
“您这个比喻真是太贴切了。”陆华说,“恰好我每次在自家房间里找东西时也很费劲――尤其是那些不常用的小东西。”
馆长对他眨了眨眼睛:“那就让我们把这些小东西找出来抖抖灰――阅览室二楼右边靠窗的那几个书架上应该有你想找的东西。”
“太感谢您了,馆长。”陆华冲他点点头,和三个伙伴一起朝二楼走去。“这个馆长真是个亲切和善的人――我都快要喜欢上这里了。”兰茜小声地对陆华说。陆华轻轻点了下头。
他们来到馆长所说的位置――也许是为了节约开支,二楼阅览室里连个看管的人都没有,只有悬挂在墙壁上方的两台监控器在工作着。现在这里就只有他们四个人,柯顿翻看着书架上的书。“《欧洲的历史》、《中世纪文化研究》……嘿,陆华,这些书里也许真能找到关于马尔斯?巴特的资料。”
“我们主要找十五世纪左右的内容――哪怕是跟这个马尔斯?巴特有一点相关的也不要错过。
四个人分别在两排书架上翻看起来,周围静得只有翻书的声音。陆华边翻着书,一边估算着要把这两排堆满书架的、并且都很厚的书翻完需要多少时间。此刻的他虽感困倦,但也做好了将整个下午浸泡在这里的准备。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仅仅翻阅了不到二十分钟,他便在手中这一本《人名辞典》中发现了令他无比惊喜的内容。几乎在他的眼睛接触到那一排文字的同时,他的身体便像被针扎似的弹了起来,他忘记场合地大叫道:“喂,你们快来看
柯顿三人都被陆华的叫声吓了一大跳,他们赶紧聚集过来。肖恩小声提醒道:“陆华,这里是图书馆的阅览室。”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陆华压抑不住兴奋,他指着手中那本厚书中间的一小段说:“我在这本1991年中文版的韦伯斯特编写的《人名辞典》里,找到了关于马尔斯?巴特这个人的介绍”
“什么,我看看”柯顿赶快将书捧过来和兰茜、肖恩一起观看。书的中间一段是以法语音译的马尔斯?巴特之名收录进去的,原文如下:
“马尔斯?巴特,十五世纪法国宫廷皇家占星师,生于1501年,1572年殁。
1085:庇护
1085:庇护
1085:庇护
大家回奥班时可不像去塞尔岛时那么兴高采烈。走时满怀着对成功的渴望,回来时,却载着失败而归。
要是说坎贝尔小姐表现出的失望能被某种东西缓和的话,那就是亚里斯托布勒斯造成了这次观察的失败。她有权指责他,这个罪魁祸首,让他脑子装满诅咒。她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呢麦尔维尔兄弟这时再想竭力庇护他可真不是时候。不这个傻蛋,别人就很少想到他,难道他的船就该在太阳要发出最后一道光时刚巧赶到而挡住远处的海平面吗?这个傻蛋不可原谅的地方就在这。
这一阵怒骂之后,不用说,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那个曾大胆嘲笑绿光的家伙,为请求原谅又上了小艇好回奥班。他这算是聪明之举,因为十有**,谁也不会给他让个位子,别说是在敞篷马车里,就是在后排座上也不会有位子给他坐。
就这样,两次了,日落时具备一切人可能会看到绿光的条件,可是两次坎贝尔小姐都是白白让自己热切的眼睛直接暴lù在太阳耀眼的照shè下,这些光又让她几小时看不清东西先是救奥利弗?辛克莱,接着又是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从前面经过,两次都让她错过了机会,而这机会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有。这两次,的确情形不同,她越是能原谅第一次,就越痛恨第二次。谁又能指责她偏心呢?
第二天,奥利弗?辛克莱神情恍惚,走在奥班的沙滩上。
这个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先生会是什么人物呢?是坎贝尔小姐和麦尔维尔兄弟的一个亲戚,还是只是他们的一个朋友?不过,他至少是家里一个熟人,单单从坎贝尔小姐对他的笨拙那样大加指责就可看出。可这些跟他,奥利弗?辛克莱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他想做到心中有数,只需问一下萨姆或西布……可他自己偏偏不想这么做,最后也根本就没这么做。
而且他也不乏这样的机会。奥利弗?辛克莱每天要么碰到麦尔维尔兄弟俩一起散步,谁又能自吹只看到其中一个而没看到另一个呢?要么是两人陪着外甥女在海边散步。大家谈论很多事,尤其是天气,这时谈天气决不是为了没话找话。
大家企盼着晴朗夜晚的回归好再去塞尔岛,而这样的夜晚是不是再也不会来临了呢?对此谁也不敢肯定?事实上,八月二号到十四号,中间偶尔还有几天晴天,之后,天空一直就晴yīn不定,乌云密布,地平线上布满热闪和昏暗的雾气,总之,这一切都会让那定在观察镜目标前,好不断核实天体图上标记的气象学家大失所望
为什么不承认年轻画家现在也跟坎贝尔小姐一样mí恋绿光呢?他跟年轻姑娘一起谈着两人喜欢的话题,陪她穿越在广阔的空间里。他也追求着这种梦想,如果不说他跟年轻女伴一样不乏耐心的话,那就是他热情比她一分也不少。啊他可不是那个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那个家伙满脑子都是尖端科学,对这么一个单纯的光学现象充满了不屑。而这两个人彼此理解,都想得到绿光的特殊照顾,让他们好有幸看到它的出现,而有这特权的人肯定很少。
“我们会看到绿光的,坎贝尔小姐,”奥利弗?辛克莱不断说,“会看到它的,要不我亲手点亮它而且,是由于我的错您错过了第一次,这次我也有错使这个尤尔西克劳斯先生……是您亲戚……我想?”
“不……是我未婚夫……好像是这样……”这天坎贝尔小姐一边说,一边匆匆朝远处走,去追两个舅舅。两人走在前头,已把她落在了后面。
她未婚夫这简短的回答在奥利弗?辛克莱身上产生的影响可以说很奇特,尤其是她说话时那语气不管怎样,为什么这个年轻学究就不能是她未婚夫呢至少,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奥班不就什么都说明了吗从他一点不了解情况,夹到了落日和坎贝尔小姐中间,结果就不会……不会怎样?奥利弗?辛克莱可能不太好说出口。
有两天没见到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而后,他又lù面了。奥利弗?辛克莱好多次看到他和麦尔维尔兄弟呆在一起,兄弟俩或许无法对他怀恨在心。他好像跟两人关系很好。年轻学者和年轻艺术家也碰到过几次,要么是在海滩上,要么是在喀里多尼亚宾馆大厅里。两个舅舅觉得应给他们互相介绍一下。
“这是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先生,来自邓弗里斯。”
“这是奥利弗?辛克莱先生,来自爱丁堡。”
这么介绍之后,两个年轻人都向对方简单致了致意,不过是很一般的,头只歪了歪,腰板还tǐng得很直,根本没有问候的意思。
显然,这两个人性格没一点相通之处。一个追逐着天空要去摘下天上的星星,而另一个却要计算天空的构成元素;一个是艺术家,从未想什么把艺术当成基础,另一个则是学者,把科学当成基石,他对事物的态度也取决于此。
坎贝尔小姐嘛,对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十分不满。他要是在,她就好像没看到他的存在。要是他碰巧路过,她就毫不掩饰地转过身。一句话,像上面说过的那样,她用英国礼节里最直截了当的方式跟他“隔绝”。麦尔维尔兄弟要想让他们和好,还真有些困难。
不管怎样,他们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尤其是如果这任性的光终于决定要出现的话。
这时,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从眼镜上观察着奥利弗?辛克莱,这动作对那些想不lù声sè地偷看人的近视眼来说很是熟悉。他看到的就是小伙子常伴在坎贝尔小姐身边,而年轻姑娘每次对他都很客气,这绝不是为了让他高兴才这样。不过亚里斯托布勒斯对自己信心十足,态度仍很谨慎。
然而,面对着这晴yīn不定的天气,这活动指针不能固定下来的晴雨表,每个人都感到自己的耐心要经受一次漫长的考验。正是带着这种要找到没雾的海平面的希望,大家才在太阳落下的时候,又在塞尔岛游了两、三次。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觉得不该参加进去。
还是白费劲八月二十三日到了,可绿光还是不屑出现。
于是,这梦想便成了一个定式,其他任何想法都不能取代它。简直可以说它萦绕于人心头,大家日思夜想,就是在不用再数那些日日夜夜的时候,那时产生的新的mí恋也要为这种痴mí而动容。大家思想如此集中,各种颜sè都化为一种颜sè:蓝天是绿的,沙滩是绿的,岩石是绿的,水和葡萄酒也都绿得像是苦艾做的一样。麦尔维尔兄弟想象着自己身着绿装,成了两只大鹦鹉,在绿sè的玻璃窗里,叼着绿sè的烟卷一句话,简直是绿的疯狂大家都得了一种sè盲,眼科学教授们可以就此在他们的眼科学杂志上发表一些引人注目的论文。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幸亏,奥利弗?辛克莱又有了个主意。
一天,他说:“坎贝尔小姐,麦尔维尔先生们,经过全面考虑,我觉得我们选择在奥班观察绿光真是不太合适。”
“这又怪谁?”坎贝尔小姐一面说,一面盯着两个罪魁祸首,两人不禁低下头。
“这里可没有海平面”年轻画家又说,“因此,就必需到塞尔岛去寻找,只是可能我们在该到的时候却还没到那”
“显然是这样”坎贝尔小姐答道,“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两个舅舅为什么偏偏选这鬼地方来观察绿光”
“亲爱的海伦娜”萨姆说,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我们原以为“是的……以为……在哪都一样……”西布也过来帮着补充解释着。“以为太阳每晚也都会落在奥班的海平面上的……”“既然奥班位于海边”“可您们想错了,我的舅舅们,”坎贝尔小姐答道,“您们大错特错,因为太阳就不落在这”“事实上,”萨姆又说,“很不凑巧,是这些岛屿挡住了我们的视线,使得我们看不到外海”“肯定您们没想过要把它们炸掉吧?”坎贝尔小姐问。“要是能的话,那早就炸了。”西布坚定地回答说。“我们总不能在塞尔岛上lù营吧?”萨姆提醒说。“为什么不呢?”“亲爱的海伦娜,如果你一定要这样的话……”“一定。”“那就走”西布和萨姆两人回答着,语气很顺从。两个人完全屈从于外甥女的意愿,表示一切就序,立刻就可动身离开奥班。这时,奥利弗?辛克莱chā了一句。“坎贝尔小姐,如果您愿意,我想去到塞尔岛住下更好。”“说下去,辛克莱先生,如果您的建议更好,我舅舅们不会反对的”
麦尔维尔兄弟俩鞠了鞠躬,动作机械,那么一致,可能他们从来没这么相象。
“塞尔岛,”奥利弗?辛克莱接着说,“的确不适合在那里居住,哪怕只是呆上几天也不合适。要是您想锻炼一下您的耐心的话,坎贝尔小姐,您并不需要牺牲掉您的舒适环境。另外,我还观察到那里的山坡地形也有些挡住了人们看海的视线。如果很不凑巧,我们得在那等很长时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长,比方说几个星期。要是那样的话,太阳现在正朝西逆行,最后可能会落在科隆塞岛的后面,或者是奥荣塞岛,甚至是去艾莱大岛后面。那时会由于没有够宽的海平面,我们的观察可能又要失败。”
坎贝尔小姐应声说:“事实上,这或许也是这次不幸最后一个机会了……”
“我们或许能避免这不幸的发生,去找个离赫布底里群岛更远些的观测站,就面对着广袤无垠的大西洋。”
“您知道哪有这么个观测站吗?辛克莱先生。”坎贝尔小姐jī动地问道。
麦尔维尔兄弟眼睛紧盯着年青人的嘴chún。他会怎么说?外甥女的梦想最后究竟会把他们带到哪去?为达到她的愿望,旧大陆最后会在哪结束呢?奥利弗?辛克莱的回答让两人悬着的心先放了下来。
“坎贝尔小姐,”他说,“离这不远有个观测站,我觉得那一切条件都很合适。那就是马尔岛高地后面的美丽的约纳岛,它锁住了奥班岛往西的视野,该岛是赫底里群岛中靠大西洋最近的一个岛。”
“约纳岛”坎贝尔小姐喊道,“约纳岛,舅舅们,我们还没去过吧?”
“我们明天就到那,”萨姆回答着。
“明天,日落前就到。”西布补充说。
“那就走,”坎贝尔小姐接着说,“如果,在约纳岛还找不到一个够开阔的地方,要知道,舅舅们,那我们就去找海边的另外一个地方,从约翰?奥格雷特,到苏格兰北端,再一直到英国南端的陆地之端,如果这还不够的话……”
“很简单,”奥利弗?辛克莱回答说,“那我们就去周游世界”
马尔斯?巴特本来是位极受人尊敬的预言师,但因在1551年与大预言师诺查丹玛斯共同预言国王亨利二世的未来命运一事中,其做出了错误的预言而导致声名狼藉,被法国民众嘲笑为‘皇宫中最大的骗子’哼利二世死后,马尔斯?巴特;被驱逐出宫廷,此后余生在贫穷和羞辱中度过、郁郁而终
看完这一段文字后,柯顿忍不住惊呼道:“啊这个马尔斯?巴特不但是和诺查丹玛斯同一时期的人,而且还和他一起为国王作出过预言――看来他们两人应该有些渊源才对”兰茜轻快地吐出一口气:“看了这段介绍之后,我突然觉得放松多了。”
“为什么?”肖恩问道。
“你看,这段介绍中清楚地指明了这个马尔斯?巴特因为错误的预言而导致声名狼藉,他还被法国人称为‘皇宫中最大的骗子’呢――可见他所作的所谓‘末日预言’我们也根本就用不着担心――啊,我压抑的心情终于可以放松了。”
“可你别忘了,他那本世纪中所预言的‘9?11事件’、‘印度洋海啸’和‘汶川大地震”可是一个字都没说错呀。”肖恩提醒道。
“而且奇怪的是,为什么这段介绍中完全没有提到他曾出版过一套预言诗集的事呢?”陆华疑huò地问。
“看来这里面还另有隐情――而且我现在感兴趣的是,他到底对国王亨利二世作了什么错误预言,从而导致声名狼藉?”柯顿说,“看来这些答案只有在注释所提到的两本书中去找了。”
“说起《法国史》这本书,我刚才好像翻到过……”肖恩挨着书架最上面一排找过去,“啊……找到了,在这里”
肖恩将一本厚厚的精装图书从书架中抽了出来,把封面展现在大家眼前。陆华说:“太好了,我们再找找看能不能发现《乞求的后面》这本书。”
四个人立刻分开来,从不同的位置寻找这这本书。因为有具体的书名和作者名字,寻找起来就要简单多了。几分钟后,兰茜低呼一声,“我找到了”将拉bō特夫人所著的这本《乞求的后面》抽出来,极富成就感地感叹道:“我真是爱死这家图书馆了”
“太好了”陆华兴奋地说,“从这两本书中也许能找出我们想要知道的秘密”“先看哪本?”肖恩问。
“就你手中这本吧,快些,我都等不及了。”柯顿走到肖恩身边,帮他翻开书。陆华和兰茜也走过来。
“这里。”陆华指着目录说,“‘亨利二世之死”第379页――应该就是这一篇吧。”现在已经是中午一点钟了。四个少年忘记了时间和腹中的饥饿,由肖恩捧着书,站在原地聚精会神地看起来。
《法国史》第379页――“亨利二世之死”。
公历1551年,国王亨利二世46岁,是一位集中世纪欧洲王室的荣华与颓废于一身,并有些怠倦感的君王。最近,他得知了流传于巴黎城中的一些传闻――传闻是关于一个地方医生,由于采用奇妙的方法,拯救了瘟疫流行的市镇,并准确地预言出许多人的未来和天灾――此人名叫米希尔?诺查丹玛斯。
国王对这个被民众称为“大预言家”的人十分感兴趣,命人以“皇家顾问”的身份将其召进宫廷。
“听说你能预知人的命运?那么,你能准确地说出我将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怎么个死法吗?”诺查丹玛斯初次被召进宫去的时候,亨利二世如此问道。
诺查丹玛斯直视着国王那双沉溺于酒sè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冷静地说:“国王陛下,看来,事关陛下的健康。陛下在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之余,也许总担心会染上什么病吧?然而,请陛下放心,陛下决无因病而缩短寿命之虞。这一点,我很清楚,可是……”
国王听后本来已很放心,但接着又追问这“可是”是什么意思。当时他面带愁容地反问道:“可是可是会怎么样呢?”
“啊这是我出言不慎,并无它意。请陛下当它作耳边风吧。”诺查丹玛斯没有说下去。国王而不安了:“不,一定要把刚才的话说清楚,不必隐讳。这是我的命令。”
诺查丹玛斯迟疑不决,可国王一再追问,无法拒绝。他像不便说出口似的,张开了沉重的嘴:“那就容我告吧。实话说,我从刚才起,就一直忐忑不安,心想陛下莫非要因疾病之外的什么伤心事而丧失生命,最后落得如此下场?这也许是陛下头脑深处之伤引起的――有那么一天,在城外会发生这么一件事,陛下的脑部被锐利的武器刺进去,也许此伤要夺走陛下的生命。”
谈吐彬彬有礼,却是冷酷无情的宣判。列席的家臣都屏住呼吸。国王脸sè苍白,身子发抖,一时没有说话。接着,他像呻yín似的低语道:
“是脑部吗……那太可怕了。像那样可怕的伤,如果不是在战场上,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这么说来,莫非要对萨瓦家族开战?敌人攻到城外,我可能在那战场上丧命。诺查丹玛斯,我问你,那将是什么时候?再说,这难道是命里注定,怎么也无法逃脱的吗?”
“是的,很遗憾,是无法逃脱的。这就是陛下的命运……这一天,以我看来,今后十年之内,将要到来。”
诺查丹玛斯不再说话了。国王绷着脸,瞪起双眼直盯着他。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为何死得如此凄惨?我作为*国皇帝,由神的代表授予王冠……我是向教会捐赠了三万欧洲货币的最大信徒。当此危难之际,上帝为何不救救我呢?”
国王抽抽嗒嗒地哭个不停。诺查丹玛斯一言不发,带着同情的神sè,直望着国王。过了一会儿,他靠近国王,以安慰的口wěn声说:
“陛下,请勿过分忧伤……此事并非陛下一人。就说我吧,死时全身将会浮肿,在极其痛苦之中死去。人不是因伤,就是因病,迟早会死的。尽管如此,我们也应该看做是一种福份。因为我们未来的子孙,人类未来的一切,也许会在这千年之间由于某种可怕的原因而全部灭亡。与其那样,不如在晴空丽日之下,玫瑰盛开的现今世界里了却此生,岂不更为心安理得吗?”
尽管百般安慰,国王还是不乐意听,他带着焦虑和恼怒的口wěn命令道:“那是遥远未来子孙的事,就随它去吧我自己的命要紧。你且退下――布罗依斯,你去把马尔斯?巴特叫来,让他替我重新占卜一次,我想听听他的意见。”
诺查丹玛斯离开后不久,布罗依斯将皇家占星师马尔斯?巴特带到了国王的面前。国王像看见救星似的抓住马尔斯?巴特的手,将刚才诺查丹玛斯所作的预言向他转述了一遍,并希望得到他的诠释。
“巴特,你一直是我最信任的占星师,现在请你诚实地告诉我,我的命运是否真的会像诺查丹玛斯所预言的那样?”
马尔斯?巴特向亨利二世深深地鞠了一躬,脸上洋溢着温暖的微笑:“亲爱的国王陛下,请恕我直言――您怎么能轻信一个民间占星师的话呢?”
“可他不是个普通人。”国王忧心忡忡地说,“我听说过许多关于米希尔?诺查丹玛斯的传闻。他用奇妙的方法驱赶了城镇中的瘟疫,他还能一语道破人们的未来和命运,准确地预报各地即将发生的地震和洪水,并让当地人很快转移到安全地区去――对于这样一个奇人所说的话,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
“没有错,陛下。”马尔斯?巴特沉静地说,“诺查丹玛斯也许确实不是个平庸之人,但那并不表示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事实上,我以前曾和他见过面,在与他交流和接触之中,我感觉到他在某些方面确有过人天赋,但同时,我也在他所做出的诸多预言中发现了不少的谬误。比如说,他今天对您的命运所作的预测,就是完全错误的。”
“是吗?你怎么能如此肯定?”国王将信将疑地问,但脸sè已明显缓和了许多。马尔斯?巴特哈哈大笑道:“亲爱的陛下,我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早在诺查丹玛斯为您预言之前,我就已经通过天上的星象准确地看到了您的命运――陛下,在我看来,您完全不必为疾病或意外等事担心,星象上显示,您会活得健康而长寿――当然,我这么说的意思并不是指诺查丹玛斯有意要骗您或恐吓您。他只是将另外一个人的命运错误地当成是您的命运了。”
听到这里,国王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很明显地,他更愿意听从或是相信他的宫廷占星师为自己所作的预言。国王高兴地邀请马尔斯?巴特共进晚餐,并奖赏给他许多的金钱。此事之后,国王亨利二世似乎完全忘记了诺查丹玛斯那“不吉利的预言”。他依然沉溺于酒sè和享乐之中。直到1559年7月,再过一个多星期,那恐怖的期限便要完结了。而且那一天,正是国王同父异母的***玛格丽特王妃举行结婚典礼的喜庆日子。
这是令整个皇室都为之高兴的事――国王的宿敌萨瓦家族的主人萨瓦公爵居然当了王妹的丈夫。这当然是出自上方的策略,想通过高层的政治婚姻来减少法国王室与萨瓦家族的战争可能性。
国王之所以殒命,也许是命中注定,无可奈何的。1559年7月1日――诺查丹玛斯预言的“十年之内”的倒数第十天,国王一时兴起,在王宫外宽阔的院子里,居然要与一个贵族比试枪法。
“来一个欢庆的余兴吧”国王说,并把新婚夫妻和贵族们带到院子里。他指着一个年轻的贵族,兴高采烈地说,“你来与我比试枪法”
被指定当对手的,是国王的近卫队长、年轻的伯爵,名叫门g哥马利。因为他身材魁梧、武艺出众,又是富有作战经验的勇士,所以人们称他为“狮子”。
年轻人感到为难,反复以国王喝醉为由,坚决拒绝交手。然而,无奈国王执意命令,最后只好从命。
说起来是比武,实际上只是做个样子而已。枪尖上用厚布和皮革包了起来。门g哥马利伯爵心想就这样打上两三回合,巧妙地让国王取胜也就行了。
万万没有想到,在第二个回合上,悲惨的事故突然发生了。国王首先刺中了伯爵的头盔,当伯爵向国王的头盔反刺时,不知怎的,伯爵枪尖上的护刃皮套突然脱落下来。那磨得十分锋利的枪尖,从用黄金做的鸟笼型头盔缝间使劲穿了过去,刺中了国王的眼睛。国王惨叫一声,仰面躺在玫瑰盛开的庭院huā坛里。
伯爵惊慌地抱起国王,医生们也跑了过来。然而,枪伤祸及脑部,已经无法可医了。尽管竭力保住了一口气,但国王已经完全疯了,像禽兽一样在宫中到处出滚爬。到第九天的夜晚,终于断了气。
这一天,恰好是诺查丹玛斯的预言中“十年之内”的最后一天夜晚。到了这时,宫中全体人员才又吃惊地想起当初预言的事。人们清楚地明白过来,诺查丹玛斯在第一次见面时,一眼就看到了国王在悲惨的事故中丧命的情景。后来,他们又更加惊诧地在诺查丹玛斯于1558年出版的《诸世纪》全书中发现一首准确描述该事件的四行诗――
年轻的狮子会打倒老人。在huā园里一对一决胜负的比武中,
他刺中了黄金护具里的眼睛。
两处伤合为一处,狂死必将来临。宫中的大臣们想起,这本书出版之后,诺查丹玛斯也送了一本给亨利二世。按理,国王是看到了这首诗的,可他显然不懂其中的意思。
当然,国王做梦也不会想到其中写有与自己有关的事。也许国王在与诺查丹玛斯初次见面之后,就感到他颇不顺心。因此,对他的著作,从开始就不想认真阅读。
人们认为目前的状况再清楚不过了。毫无疑问,诺查丹玛斯是一位杰出、神奇的预言师。而皇家占星师马尔斯?巴特则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作出了错误的预言。不管怎么说,两人的待遇在此事之后出现了天壤之别。诺查丹玛斯几乎被人们喻为神明,而马尔斯?巴特在成为笑话的同时,也越来越多地被人厌恶和反感,人们都称其为“皇宫中最大的骗子”。终于,在亨利二世死后不到半年,马尔斯?巴特便被新国王赶出了皇宫,原因是其“除了溜须拍马之外一无是处”。
时至今日,亨利二世仍然是法国历史上死得最具传记sè彩和戏剧感的一个国王。
陆华伸手去翻书的下一页。柯顿用手肘碰了碰他:“喂,干什么呢?”
“啊……”陆华醒过神来,手指伸到眼镜框中去róu了róu眼睛,“这本书写得真吸引人,我不知不觉都沉浸其中了。”
得知这些客人做出的决定,是谁表现出很失望?那就是喀里多尼亚宾馆的老板。麦克?菲恩要是能做到的话,他多想把这些岛屿,小岛都统统炸掉啊是它们挡住了从奥班看大海的视线。在一家人走了之后,他又说很后悔不该接待这些患偏狂病的人以此聊以自*。
早上八点,麦尔维尔兄弟、坎贝尔小姐、贝丝夫人和帕特里奇,上了“蒸汽式先锋号快船”,广告上是这么叫的,船绕着马尔岛航行,中间经过约纳岛和斯塔福岛,当天晚上再返回奥班。
奥利弗?辛克莱比同伴们先到了上船的码头,即防栅的栈桥码头。他站在舷梯上等他们,舷梯搭在汽船的两个滚筒之间。
至于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吗,这次旅行跟他毫不相干。不过,麦尔维尔兄弟觉得还是应该通知他,他们这次仓促动身。这是最起码的礼貌,更何况他们又是世上最懂礼貌的人。
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听了两个舅舅的通知,反应很是冷淡,只简单地谢了谢他们,对自己的打算只字未提。
麦尔维尔兄弟于是告别离开,心想要是他们的宠儿态度过于谨慎,而坎贝尔小姐又有点讨厌他的话,那一切就算过去,而这会发生在一个美好的秋夜和一个漂亮的日落之后。约纳岛好像不会吝啬这样的夜晚和日落的。至少,他们是这么想的。
所有乘客都上了船,第三声汽笛一响,缆绳一松,先锋号便调转航向,驶出港湾,进入南部的凯尔雷雷海峡。
船上一些乘客,被这环马尔岛的十二小时mí人游览所吸引,每周都要游上两、三次。而坎贝尔小姐和同伴们得放弃这十二小时的游览,在第一个停靠港就下船。
其实,他们急于到达约纳岛,到这片宜于他们观察的新土地上去。天气很好,大海平静得如湖一般。横渡也应该很美。要是当天晚上他们愿望还不能实现的话,那他们在岛上安顿下来之后,再去耐心地等待。那里,幕已经启了,至少布景一直是摆好的。除非由于天气恶劣,要么肯定不会停演这绿光一幕剧。
简单说,正午前,大家就要到达旅行的目的地了。“先锋号”快船沿凯尔雷雷海峡而下,绕过岛的南端,开始穿越宽阔的洛恩湾入海口,把科隆塞和它古老的修道院甩在了左边,十四世纪岛上著名的贵族们建了这所修道院。船又沿马尔岛南部海岸驶下,海岸就像一只大螃蟹漂在茫茫大海上,它下面的钳子轻轻朝西南弯曲。突然,本莫尔山比远处的群山高出三千五百英尺,远处的群山崎岖陡峭,欧石南丛林形成了它天然外衣,圆润的山峰俯视着片片牧场,牛群在牧场上画出一个个斑点,阿达那里斯山在它那庞大的高原上骤然裁出这些牧场。
风景如画的约纳岛呈现在西北方,几乎就在马尔岛这只螃蟹南面钳子的顶端上。辽阔的大西洋,一望无垠,延伸向远方。
“您爱海吗,辛克莱先生?”坎贝尔小姐问年轻同伴。他挨着她坐在先锋号舷梯上,欣赏着这美丽的景sè。
“我太爱海了,坎贝尔小姐”他答道,“是的,我可不是那些觉得海看上去很单调的庸俗之徒。在我眼里,没什么比海的面貌更富于变化的了,但要会在不同阶段观察它。大海的各个颜sè是那么完美地相互融合在一起,一个画家要画出这既一致又不同的全部sè彩来,可能比一张表情多变的脸还要难。”
“的确如此,”坎贝尔小姐说,“一丝微风轻轻吹过,大海也跟着不断变幻着面容,而且随着它浸透的光的不同,也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
“看它现在,坎贝尔小姐,”奥利弗?辛克莱又说,“它是绝对地平静不像一张熟睡的美丽的面庞吗?什么东西也不会让它那令人赞叹的纯洁变质,它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它很年轻,很美可以说这只是一面大镜子,但却是照出天空的镜子,上帝也能在里面看到自己。”
“一面常被暴风骤雨打破的镜子”坎贝尔小姐补充说。
“嗯”奥利弗?辛克莱答道,“就是这让大海的面貌那样变幻无穷一丝风起时,它的脸就会变,长上皱纹,bō涛起伏,让它满头白发,顷刻间,它老了一百岁,但它总是那么美妙,磷光无限,泡沫满天”
“您认为,辛克莱先生,”坎贝尔小姐问,“没一个画家,不管他多伟大,也无法在画布上画出这大海的千姿百态吗?”
“我觉得不能,坎贝尔小姐,再说,他又怎么能呢?的确大海没有自己的颜sè。只是天空的一面大镜子它是蓝的吗?但不是用蓝sè就可以画出来的是绿的吗?也不是用绿sè能画出来的当大海yīn郁,呈铅灰sè,大发雷霆时,你会看到它bō涛汹涌,这时好像天空把悬挂在海上的云彩也hún合在海里面。啊坎贝尔小姐,我越看,越觉得这海雄伟壮丽海洋两个字说明了一切那是辽阔在海底极深处覆盖着无垠的草原,相比之下,我们的草原是多么的荒凉
1086:奥利弗
1086:奥利弗
1086:奥利弗
达文曾这样说过。在海洋面前,最宽广的大陆又算什么?不过是它用水包住的小岛而已它覆盖了地表的五分之四这就像一个人,心脏跳动在赤道上,通过一种不间断的循环,由自身散发出的蒸气做到自我供给,它给养了蒸气,蒸气再通过河流回到海洋,或者通过直流雨,海洋直接收回蒸气是的海洋,是无穷无尽,人看不到,但能感觉到,照诗人的说法,像它水里反shè的宇宙一样无穷无尽”
“我喜欢听您这么富有jī情地说话,辛克莱先生,”坎贝尔小姐说“这种jī情,我也有真的我跟您一样爱海”
“您不会怕遇到危险吧?”奥利弗?辛克莱问。
“不,事实上,我不会害怕的人会怕他赞赏的东西吗?”
“您该是个勇敢的旅行者吧?”
“或许是吧,辛克莱先生,”坎贝尔小姐答道。“总之,在看过的游记中,我最爱看那些去发现远海的游记。多少次,我跟着那些伟大航海家们一起,去游遍这些远海多少次,我投入这未知的世界,的确只是依靠想象。但这些完成如此伟大事业的英雄们,我不知还有什么比他们的经历更值得羡慕的了”
“是的,坎贝尔小姐,在人类历史上,有什么比这些发现更美的呢我每次看到一只小船,一艘军舰、商船,或只是一只渔船,看到它们出发,我的心都禁不住跟着登上船我想我生来就是要做水手的。”
“您起码在海上旅行过吧?”坎贝尔小姐问。
“我是尽力这么做了。”奥利弗?辛克莱答道。“我游历了一段地中海,从直布罗陀海峡到地中海东岸诸港,和直到北美洲的那段大西洋,再有欧洲北部海域,而且我熟悉大自然慷慨馈赠给英国和苏格兰的所有海域……”
“这么美,辛克莱先生”
“的确如此,坎贝尔小姐,我不知哪能跟汽船带我们到的赫布里底群岛的海域相媲美这才是真正的群岛,天没有东方的蓝,但在它那野生岩石丛中和雾门g门g的天空里,可能它更有诗意。希腊群岛使这样一个神的社会得以诞生。好但您将看到那是些非常庸俗,讲求实际的神,他们尤其擅长过庸俗生活,做个小生意,计算一下支出,我觉得奥林匹斯山多少有点像做作的沙龙,那聚集着这些神,他们有点太像沙龙里的那些人,具有他们身上所有缺点我们的赫布里底群岛就不是这样,这是超自然生灵之所斯堪的那维亚的神,不讲物质,非常纯洁,有抓不住的身形,那不是**是奥丹,奥西昂,芬格是这些诗的灵魂的焕发。他们从萨加书中跳出。
“书中讲到的这些人,是多么美啊这是比希腊奥林匹斯山更神圣的奥林匹斯山这个奥林匹斯山一点没沾染上尘世的东西,要是需要给它那些主人们一个适当的位置的话,就该在我们赫布里底群岛的海域里。是的坎贝尔小姐,我就在这朝拜我们的神,而且,作为这古老的喀里多尼亚岛的一个真正孩子,我不会试图去改变我们的群岛,改变它那二百个岛,那布满蒸气的天空和它那不定期的cháo水。海湾暖流为东部海域的所有群岛把cháo水升了温”
“它的确是我们的,属于我们这些苏格兰高地上的苏格兰人的”坎贝尔小姐答道,她被年轻同伴灼热的话语所鼓舞,“是我们的,阿盖尔郡的苏格兰人的啊辛克莱先生,我跟您一样,为我们的喀里多尼亚群岛而痴mí它太美了,我爱它,甚至在它发怒时我也爱它”
“的确,它的大发雷霆是很壮丽的,”奥利弗?辛克莱跟着说。“经过三千里的跋涉,什么也挡不住它要狂风大作苏格兰海岸对着美洲海岸。要是那边,从大西洋的另一岸,掀起了惊涛骇làng,这边,làngcháo和风暴的袭击也就要降临了,风和làng都朝西欧涌去但它们对我们的赫布里底群岛又能怎样呢?这些岛基层是huā岗岩,坚若磐石,可以笑对飓风和大海的凶猛攻击……”
“嗨是氢与氧的化合物,含2.5%的氧化钠的确,没什么像氯化钠的碰撞那么美的”
这些话显然是冲坎贝尔小姐和奥利弗说的,就像给两人的jī情以答复一样,听到这,两人转过身。
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正站在远处的舷梯上。
这讨厌的人知道奥利弗?辛克莱要陪坎贝尔小姐到约那岛,他无法抵制住要跟她同时离开奥班的愿望,于是,他比两人先上船,在横渡时,一直呆在先锋号大厅里,刚刚上来来看小岛。
氯化钠的碰撞这给奥利弗?辛克莱和坎贝尔小姐的梦想是怎样重重地击了一拳呀
约纳岛渐渐lù出了身影,该岛旧名bō涛之岛,岛上的阿贝山海拔不过四百英尺,汽船快速朝小岛靠拢。近午时分,“先锋号”沿方石彻成的石堤停泊下来,这些石块被水染成绿sè。一些乘客下了船,他们人数很多,一小时后要再乘船穿过马尔海峡返回奥班,另一些人,人数不多,也跟着下了船,他们想在约纳岛住下,不用说也知道这些人是谁。
岛上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港口。一个石码头,护住海湾,让它不受外海海làng的影响,仅此而已。在气候宜人的季节里,那停靠着几只游艇或小渔船,它们是来开发这些沿岸海域的。
按照日程安排,游客们只能用两小时看看岛屿,而坎贝尔小姐和同伴们,丢下游客,忙着去找一个合适的住处。
不能指望在约纳岛上也找到英国好海滨城市所具有的那种舒适环境。
约纳岛长不过三里,宽不过一里,居民仅有500。阿盖尔公爵,岛的主人,从那边只能收得几百斤东西。岛上根本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城市,也没有城镇,甚至没有村落而言。只散落着几户人家。大部分都是些简陋的茅屋,可以说很美,但却过分简陋,几乎都没窗户,只从门透进去些光线,没烟囱,只是在屋顶上挖了个洞,只有草和石子抹的墙,芦苇和石竹南铺的屋茅顶,用海草的粗纤维连着。
谁又能相信,在斯堪的那维亚历史早期,约纳岛曾是德落伊教的发祥地?谁想象得出继他们之后,公元六世纪,爱尔兰人圣?科拉班,岛也以他名字命名过,他为了传授新基督教,在那建立了全苏格兰第一家修道院,克卢尼的僧侣们还在那一直住到宗教改革运动现在到哪去找作为主教和英国大神甫们修道理的那些宏伟建筑呢?在这残迹中间,哪还能发现大图书馆呢?它曾藏有丰富的档案材料和与罗曼史有关的手稿,在那当时的精英们汲取精华,为己所用。首发文字}可是眼下只有废墟,而曾深深改变北欧的文明却在此诞生。过去的圣?科拉班,只剩下今天的约纳岛,只有几户农家,他们艰难地从沙土地上收得那么可怜的一点大麦、土豆和小麦。岛上还有少见的几户渔家,渔船靠赫布里底小岛的多鱼水域生存。
“坎贝尔小姐,”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以倨傲的口wěn说,“就第一印象来说,您觉得这比得上奥班岛吗?”
“比那好得多。”坎贝尔小姐回答,尽管她可能觉得岛上居民过多。
由于没有俱乐部或饭店,麦尔维尔找了一家客店,还算说得过去。游客们住到那里。他们对船停在约那岛的时间很不满意,那时间不适合参观岛上的德落伊教祭司和基督教遗址。于是他们当天在阿尔摩德丹刚安下身。而奥利弗和亚里斯托布勒斯各自将就住在渔民的小屋里。
但坎贝尔小姐的精神状态很好。在她的小房间里,站在西边面向大海的窗前,她觉得就和站在海伦斯堡高塔的平台上一样,而且肯定比克喀里多尼亚饭店的大厅里要好。从那儿放眼望去,天空展现于眼前,没有小岛挡住这圆环。加上点想象,她仿佛看到了三千海里之外的大西洋另一岸——美洲海岸。的确,在那儿的美丽舞台上,日落时的太阳尽显它的万丈光辉。
集体生活安排起来容易又简单,大家在旅馆的底层大厅中一起用餐,按老习惯,贝丝夫人和帕特里奇与主人同坐一桌。亚里斯托布勒斯觉得有些奇怪,奥利弗却觉得无可指责。他对两个仆人已有了好感,他们同样也对他心存爱意。
于是一家人过起了古老苏格兰人极其简朴的生活,在岛上散步,谈谈过去年代的一些习情,而亚里斯托布勒斯绝不错过机会,总要不合时宜地加进些现代注解,然后大家聚到一起吃午饭,晚上八点共进夜宵。继而是日落,坎贝尔小姐无论什么天气都去观察,甚至yīn天也不例外。谁知道在云的下方可能会出现缺口,一道缝隙或裂痕,从那最后一道光可以穿过。
多好的饭啊沃尔特?司各特和喀里多尼亚的客人都认为费尔古的正餐,奥尔德地克?朗迪盖尔的夜宵和按苏格兰古法做的莱肴无可挑剔,贝丝夫人和帕特里奇被带到了一个世纪以前。他们幸福万分。仿佛生活在祖先的年代一般。看得出萨姆和西布对麦尔维尔家的原有方法和苏格兰古法相结合的新烹调方式很欢迎。在现成餐厅的底层可以听到:
“一点燕麦粉点心,比格拉斯哥软点还美味。加上点豆子,苏格兰高地上的山里人还享受着这一美味。”
“还有羊杂碎布丁。我们伟大的诗人伯恩斯古诗中恰如其分地赞美它是苏格兰布丁里第一流的,最好的、最具民族特sè。”
“还有这种韭菜jīròu汤要是说jī有些硬的话,配料的葱真是太妙了。”
“第三次用的杂烩比海伦斯堡的厨师做的任何汤都成功。”
“啊,阿尔摩德丹冈吃得不错,只须每两天到汽船事务所去吃次饭,汽船为赫布里底小岛提供服务。喝的也不错。”
看看麦尔维尔兄弟,手端着酒杯,用这英国的一品脱酒互祝健康。酒杯里的尤斯科勃格①起着泡沫,这是种优质的国产啤酒,或者说是最好的“哈máo克”②是专门为他们而酿制的。还有威士忌,由大麦提炼而成,酒的发酵好像在喝的人胃里继续进行着,要是没有烈性啤酒,他们是不会只要小麦酿的“马姆”③酒的。要么只要这“两便士”①的,总可以用一小杯金酒来装饰一下,其实,他们从没想过要为喝不到海伦斯堡和格拉斯哥地窖里的雪利酒和bō尔图葡萄酒而惋惜。
亚里斯托布勒斯习惯了现代生活的舒适,不停地抱怨,次数多得有些过分,但没人注意他的抱怨。
如果他觉得在岛上时间漫长,而对别人来说时间却过得很快,坎贝尔小姐不再抱怨雾气,每天晚上天空都被雾气笼罩。诚然,约那岛并不大,但对爱在新鲜空气中散步的人来说,用得了这么宽的地方吗?广阔的皇家公园就不能浓缩在huā园的一角吗?
大家就这样散着步,奥利弗?辛克莱四处寻找景点。坎贝尔小姐看着他画画。日子就这么流逝。八月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四天毫无烦恼地接连过去了。这种原始生活与这野岛十分相配,大海不停地敲打着荒凉的岩石。
坎贝尔小姐为逃离了海滨城市那充满好奇和闲言碎语的世界而高兴,在那儿人们像在受审讯一样,她出来散步,装扮跟在海伦斯堡公园一样,戴着薄纱,它像头巾一样包着她的头,只用一个发带束着头发。这种扎在头发上的带子非常适合年轻的苏格兰姑娘,辛克莱不禁赞赏起她的优雅和魅力来。
姑娘的无穷魅力对他产生了某种影响,而他自己也清楚地意识到了这种影响,两个人经常边走边聊,观赏着,暇想着。不知不觉走到岛的沙滩尽头,行走在海的最后一块淤淀的海草上,成群的苏格兰从他们面前飞起,是他们打扰了鸟的清静。还有,窥伺着jīlàng回流带来的小鱼,还有巴桑的鲣鸟,一身黑羽máo,翼端白sè,黄头黄脖子,在赫布里底岛的鸟类学上是蹼足类的代表。
夜幕降临了,在总有些雾气笼罩的日落之后,坎贝尔小姐和同伴们在某处荒凉的沙滩上一起渡过夜晚的头几个小时,那时他们来说是多么述人啊星星升起在夜空上,它们唤醒了人们对奥西昂诗句的所有回忆。
在这深深的寂静中,坎贝尔小姐,奥利弗听着两兄弟轮流背诵着芬格的不幸儿子,英雄赞歌诗人的诗节①。
“星,夜的伴侣,闪光的头从落日的云朵中闪出,谁把你庄严的步伐印在苍穹,你在向平原里看什么?”
“白天的狂风沉默了,平息了的海làng匍伏在岩石脚下,夜晚的小飞虫,很快喜欢上了自己的轻轻羽翼,天空的沉寂便填满了嗡嗡声。”
“闪光的星辰,你在看平原里的什么?我已看见你微笑着向地平线边缘滑下,再见,再见,沉默的星辰。”
而后,萨姆和西布兄弟沉默不语,大家一起回到旅馆的小房间里。
然而,尽管麦尔维尔兄弟很不敏感,他们也明白亚里斯托布勒斯在坎贝尔小姐的心目中失去的恰恰是奥利弗所赢得的一切。两个年轻人真是迥然不同。
两个舅舅忙于把这小世界聚集在一起,创造些接近的机会,这还真要费些力气,而且这可能会引起外甥女的突发奇想,的确,他们看到尤尔西克劳斯和辛克莱彼此希望结交很是高兴,他们不再互想躲避,不再对对方保持一种倨傲的谨慎态度。
终于,他们用巧妙的方式达到目的,大家商定八月三十日一起去参观教堂、修道院和墓地遗址,遗址位于阿贝山的东北部和南部地区。原里看什么?
缪塞占的回忆录中曾改写这首诗:夜的白星,远方的使者,闪光的前额在落日的云纱中闪出,你在向平
“你还看上瘾了呀?”柯顿说,“我们看这本书的目的你没忘吧?”“当然没忘。”陆华说,“可是刚才那个故事中的主角分明就是亨利二世和诺查丹玛斯呀,我们真正想要了解的马尔斯?巴特在整个事件中只是个配角――他的作用似乎就是为了衬托大预言师诺查丹玛斯的。”
“可是对于我们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兰茜愉悦地说,“我们通过这个故事得知了马尔斯?巴特这个人只不过是个擅长阿谀奉承的小人而已。他大概根本就没什么真本事――如果他连国王的命运都无法预知的话,又怎么能预知几百年后人们的命运呢?”“又回到起初那个问题了。”肖恩对兰茜说,“如果马尔斯?巴特真的是个没有真本事的骗子的话,那你怎么解释在他的诗集中准确预言出了后世几百年将发生的重大灾难这件事?”
“嗯……”兰茜嗫嚅道,“我想,也许他对未来的事做了些猜测,恰好门g对了而已吧?”柯顿望着她说,“兰茜,你现在预测一下下个周末会发生什么事,‘门g’一个给我看看?――咱们别再自欺欺人了,好吗?”
兰茜沮丧地垂下头,目光涣散。“好了,我们也别瞎猜了。”陆华拍了拍手中的另一本书――拉bō特夫人所著的《乞求的后面》――说道,“这里不是还有一本和马尔斯?巴特有关的书吗?也许我们能在这本书中发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呢?”
“对,快翻开来看吧。”柯顿说。几个人再次打起精神,围聚在一起。这本《乞求的后面》似乎是本文集,全书由十多个独立的篇章组成。其中第四章的标题就叫做“我的朋友马尔斯?巴特”――
第63页)很明显,生活在巴黎城中的人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一样,能交上一位生活在皇宫中的朋友,特别是像马尔斯?巴特这样一位在皇室中有着极高地位的人。他不仅是国王的亲信,同时还是一个有着杰出天赋的学者。他有一种神奇的能力,这种能力使他当上了“皇家占星师”这一宫廷中重要的职务。国王和大臣们在做出重大决策之前都会先询问他的意见――足以可见马尔斯?巴特在皇宫中举足轻重的作用。但不管别人怎么羡慕或嫉妒,马尔斯在宫廷中的地位仍然是稳如磐石、不可动摇的。原因是――有几个人能做到像他一样,仅靠观察天空和星象便能对未来做出预测呢?……我的幸运来源于马尔斯对于文学创作(尤其是诗歌)的热爱。也许是因为我在巴黎城中也算是小有名气,所以这位皇家占星师总爱到我家中来作客。我和丈夫,以及我们的小儿子都十分喜欢这位彬彬有礼、始终面带微笑的客人。他一点儿架子都没有,甚至允许沃尔塔拉(拉bō特夫人的小儿子)坐在他的膝盖上,揪他的山羊胡子玩儿,还给他取外号叫“山羊叔叔”。我和丈夫担心沃尔塔拉的失礼会令这位在皇宫中都备受尊敬的大占星师生气,但马尔斯却被逗得哈哈大笑――他真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和他相处时一点儿拘谨和紧张的感觉都不会有。更难能可贵的是,马尔斯每次来,都会给我们讲一些皇宫中的逸闻和趣事,这些显然都成为了我x后的写作素材。当然,他也会huā整整一下午时间坐在我家的壁炉旁边读我的小说手稿,并提出他的见解和感受……多次之后,我和这位皇家占星师的关系越来越好,几乎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这一天下午,马尔斯在我家的huā园里说出一番令我震惊的话,我几乎认为他是头脑发热而说的胡话,但他严肃而略带忧郁的脸又让我感觉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也许他真是发自肺腑地向我倾诉心中的苦恼?我无法做出准确判断,只能在夜晚将下午与他的对话整理出来――
马尔斯盯着一株龙舌兰发呆,我以为他在想心事,便没有打扰他。没想到他突然对我说:“拉bō特,你知道吗?在我心里,有一个隐藏了几十年的秘密。除了我那已过世的父母之外,我从没对任何人讲过。因为,你知道,在皇宫中是不能随便luàn说话的,况且我也找不到足以令我信任的人――直到,我遇见了你――我感觉你是一个能倾听我的苦恼,并为我守住秘密的人。是这样吗?拉bō特,你是能让我信任的人,对吗?”
我意识到不管我怎么回答他都是会说下去的,因为他的提问听起来更像是在问他自己。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让他放宽心,替他分担一些烦恼忧愁呢?我对他说:“马尔斯,作为你的朋友,如果能帮你分担一些心中的苦恼,自然是我的荣幸和心愿。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对我讲吧,我保证会帮你保守秘密。”没想到我简单的几句话竟然令马尔斯表现出十分感动的神情,似乎他等候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他鼓足勇气望着我,说出了令我惊讶的话:
“拉bō特,我……其实,根本就没有观星象的本领。当我每次故作神秘地抬头仰望天上那些星星和天象的时候,感觉和你们这些普通人一模一样――那些散布在天上数不清的星星对于我来说就像是随意撒在簸箕里的黄豆一样,杂luàn、无序,毫无规则可言,一点儿意义都没有老实说,我在观星象的时候顶多就只能看出第二天下不下雨,噢――但我的职务却是皇家首席占星师――这不是天大的讽刺吗?”毫无疑问地,我惊呆了。我不敢肯定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出错,但我却能肯定这番话对于马尔斯?巴特来说意味着什么。我瞠目结舌地说道:“马尔斯,你的意思是……可是,你以前明明就做出过很多次准确的预言呀。比如说,你去年不是还为国王预测出了南方*的事情吗?”
马尔斯?巴特缓缓摇着头说:“不,你没懂我的意思。我是说,我只是一个挂着名号的占星师,原因是我对占星术一无所知。我甚至认为天上的星星与地上的人和事是毫无关联的――是,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占星师并不代表我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呀。”
我确实没懂他的意思。事实是我更加糊涂了,在没有听到他说下面这番话之前,我认为占星术是唯一可预知未来的方法,我茫然地望着他。马尔斯叹了口气,向我解释道:“从我小时候起,我就发现我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我总是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这些梦在不久之后就会成为现实。一开始我以为是凑巧,但日子长了,我便明白这是我与生俱来的一种特殊能力。拉bō特,你知道,我出生于韦尔农的乡下。为了摆脱穷困的生活,在我25岁那年,我只身一人来到巴黎的皇宫,并以占星师自居。为了能使国王相信我有预知未来的本领,我将在梦境中看到的一些事情告诉了他,并谎称这是使用占星术预测的结果――当然,这些事不久之后都应验了,我自然得到了国王的赏识和信任――上帝保佑,我当时只想借由这种特殊能力hún口饭吃而已,根本没想到会受到国王如此的重用,他竟封我为皇家占星师拉bō特,你明白我所担心的事情了吧?如果有一天国王发现其实我对占星术一无所知,这么多年其实一直都是在欺骗他的话,你猜他会怎样?马尔斯?巴特说到这里,已经脸sè苍白、浑身颤抖了。我凝望着他,用了整整五分钟的时间来接受和理解他刚才所说出的这番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会错意了――老实说我此时的大脑变得既迟钝又呆板。我对他说:“马尔斯,我不明白,你是不是真的会占星术――那有什么要紧?只要你能帮国王预测出未来几十年可能会发生的事――我看他才不会在乎你用的是什么方法呢。你在皇宫中这么多年都深得他的信任和重用,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依我看,你就算是直接告诉他,你的预言来源于睡梦中所见,那也无妨――兴许他还会觉得很神奇、有趣呢。”马尔斯像是被我的话吓了一大跳,他脸sè惨白地说道:“不,拉bō特。你显然是没有意识到占星术与梦境预言的区别所在。占星术是被人们所认同的一种高级而神秘的预卜方式,它代表的是一种被人崇拜和尊敬的职业。但是,当一个人对你说,他能在梦境中看到未来即将发生的事――而且几乎全是灾难的时候,你会怎么想?”
我愣了一下,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马尔斯的脸上已经全无血sè了:“是的,你也想到了,对吧?人们会把这个人视为不祥的使者、异端和魔鬼甚至把它当成会某种邪恶法术的巫师――认为是这个人将灾难带来的拉bō特,我不想被绑在十字架上烧死,也不想跟石头绑在一起被沉入水底――你现在明白了,这个秘密我为什么隐藏在心中这么多年都不敢讲出来本来我是打算将它彻底带进坟墓的,但我憋在心中这么多年,实在是受不了了所以我才把它告诉了你。”
我不知道他是出于jī动还是恐惧――总之他在瑟瑟发抖。我当时真是百感交集,心情无法形容,所以呆站在那里好几分钟都没有说话。直到我想起最近听说的一些事情,才决定以此来开导一下他:“马尔斯,我听说最近从拉昂来了一位地方医生,好像叫做……诺查丹玛斯。这个人会用一种奇妙的方法来治愈瘟疫,并且,他还能预言出人的未来和天灾。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我敢肯定他也不是个占星术师――马尔斯,这个人现在在巴黎城中十分活跃,不但没被当成异端、巫师,还受到很多人的尊敬和推崇――所以,如果你也和他拥有同一种能力的话,你就完全没必要担心刚才所设想的那些事,对吗?”“遗憾的是,我并非和他拥有同一种能力。”马尔斯神情沮丧地说,“拉bō特,这个人现在在巴黎城中如此出名,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呢?事实上,我不但认识他,还和他见过面呢。”“你和诺查丹玛斯见过面?你们谈些什么?”
“谈了很多。通过和他的交谈,我了解到,他确实和我一样,都不是通过占星术来预卜未来的――但他预知未来的方法和我完全不同。我是在梦中看到未来,而诺查丹玛斯却根本不用睡,只需要在一处安静的地方冥想,就能看到一幅幅浮现于脑海中的、关于未来世界的神奇画面。他确实是个奇人。而且在和他的交谈中,我得知,他对于未来的某些预言和我在梦中所看到的是完全相同的由此可见,他和我的能力大概不相上下。但可悲的是,我们俩的能力有一个根本的区别――”我迫切地望着马尔斯,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马尔斯悲哀地叹息道:“诺查丹玛斯能预见到未来所发生的所有事,包括好事和坏事;但我,却只能预见到各种各样不同的灾难。也就是说――”
他靠近我,用凄恻的眼神凝视着我,低声道:“我几乎从没做过美梦,我的每一个夜晚,都是在噩梦的陪伴中度过的。”
我被他所说的话吓得倒吸了几口凉气,我捂住嘴,神情骇然:“你每天晚上……都会做这种预示灾难的噩梦?我们的未来,会发生这么多灾难吗?”马尔斯反过来安慰我道:“别担心,拉bō特。我所梦到的这些灾难并不一定都是发生在现今的,有些可能会发生在几十年后,而有些甚至发生在一、两百年后――那已经不值得我们去cào心了。比较起这个来,我目前的处境更令我担忧――诺查丹玛斯可以利用他的预知能力来为人治病,替人消灾,并告诉人们关于未来的一些有趣的事情,这使得人们把他当做神使一般崇敬;但我呢,一旦开口,就全是一些恐怖的大灾难――与他相比,我岂不是成了魔鬼的使者?”
我关切地问道:“那你有没有把你梦到的这些大灾难告诉别人?”“当然没有。但我把它们都记录了下来,放在我家里一个秘密的地方。”
我思索了片刻,想到一个问题:“马尔斯,如果……你只能预知未来的灾难,那么当国王问到你其他事情的时候,你怎么办呢?”马尔斯?巴特发出几声干涩的苦笑:“拉bō特,说了这么久,你终于明白我的难堪处境了――正如你说的这样――由于国王对我的重用和信任,他现在在决策很多大事之前都会要求我用‘占星术’来做一次预卜,以便听取我的意见。想想看,这对于我来说是多么为难的一件事如果他要问我一些关于战争、*或者谁要死了这一方面的事,我还能准确地告诉他;但他要是问我诸如――‘马尔斯,帮我算算我那可爱的堂妹什么时候才能结婚生子’这一类问题的时候,你觉得我该怎样回答?”
“那你事实上是怎么回答的?”“噢……”马尔斯无奈而苦涩地摆着头说,“我还能怎么回答?难道告诉他实话――‘对不起,陛下,对于这种幸福美好的事情我无从所知’?――我还不是只有装模作样地观察星空,同时在脑袋里快速地思索着该怎样应对他,最后,只有硬着头皮胡诌一通,算作交差。”“可是……”我皱着眉头说,“你胡luàn编出来说的话如果到最后无法与事实一致时,该怎么办呢?”
马尔斯疲惫地叹着气说:“幸运的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出现过什么重大纰漏。纵然有出错的时候,我也通过巧妙的解释含hún了过去――况且,由于我对战luàn、疾病等灾难的预测十分准确,便弥补了关于‘美好预测’时所犯的失误――致使国王至今都对我非常信任。”我为他松了口气:“那太好了,马尔斯――这样的话你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马尔斯?巴特眉头紧锁,忧虑地说:“拉bō特,你没有在皇宫中生活过,不知道那里面的残酷和可怕。名誉、地位和权力全都是些虚幻不实的东西,荣与辱之隔一步之遥。你今天还可能高高在上、受人仰慕,明天就能变得臭名昭著、一文不值,甚至丢了性命也一点儿都不奇怪――这些全取决于最高权利者的心情、好恶和善变的性格……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这一点我十分清楚。”
我轻声问道:“你害怕……国王迟早有一天会发现其实你根本不会占星术这件事,从而怪罪你犯上欺君之罪?”
马尔斯默然地垂下头,神思惘然地说:“我所担心的还不止这一个……事实上,我已经看到了未来即将发生的一些事情……这些事,决定了我以后悲惨的命运……”
马尔斯?巴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整个人黯然失sè,神情悲怆地令旁观者有种身处绝境般的压抑感。我不忍心再和他谈论这个话题,便将话题岔开:“马尔斯,你刚才说你在睡梦中预见到了未来几百年后的事?我真是好奇地想知道――我们未来的几百年中,会发生什么样的事?”看到这里的时候,柯顿、兰茜、肖恩和陆华几乎都屏住了呼吸,他们战战兢兢地接着往下看――
1087:坎贝尔
1087:坎贝尔
1087:坎贝尔
这天,坎贝尔小姐,麦尔维尔兄弟和两个年轻人吃过午饭便动身了。那天秋高气爽,时时刻刻都有缕缕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缝隙shè出来。为当地增添光彩的遗址,海边热闹地聚在一起的岩石分散在约那起伏地面的房屋和那被远处美丽的微风轻抚起涟漪的大海,在mí离的光中,这一切好像都换去了忧伤的容颜,在太阳的照耀下眉开眼笑。
今天参观者绝不会来,前一天汽船上下来了五十来个游人,明天可能还要来那么多。但今天,约那岛完全属于它的新居民。大家散步到遗址里时,也绝不会有什么人。
大家一路欢声笑语,萨姆和西布的好心情感染了同伴们。他们聊着,来回走着,穿过满是石子的小路向远方走去。小路蜿蜒在石砌矮墙间。
开始,大家站在麦克—雷恩耶稣受难十字架前,一切都处于最佳状态。这美丽的红sèhuā岗岩巨石建筑高十四英寸,俯视着主要街道,岛上宗教改革时,即十六世纪中期左右竖起的三百六十个十字架中,它是唯一一个遗留下来的。
奥利弗想把这宏伟的建筑速描下来,他这么做是有道理的,这建筑构造精美,被长满灰sè杂草的干旱平原印衬得很美。
于是坎贝尔小姐、麦尔维尔兄弟和奥利弗聚在远离十字架五百步左右的地方,好把整个建筑尽收眼底。奥利弗坐在一面小矮墙的角落里,开始画那片平地,平地上耸立着麦克—雷恩十字架。
过了一阵,大家都发觉有个人影正努力往十字架的底座石基上爬。
“唉,”奥利弗说,“这家伙闯进来干嘛?要是他穿着僧侣服,也还算跟这画面协调,那我也许会在这古老的十字架下向他跪拜。”
“不过是个好奇的家伙,专门给您捣luàn来的,辛克莱先生,”坎贝尔小姐说。
“那不是走在我们前面的亚里斯托布勒斯吗?”哥哥萨姆说。
“正是他。”弟弟西布道。
的确是亚里斯托布勒斯,他爬到十字架的底座上,用锤子敲打着。
坎贝尔小姐对这个矿物学家的放肆举动极端气愤,马上向他走去。
“先生,您在那儿干什么?”她问。
“您看到了,坎贝尔小姐。”亚里斯托布勒斯回答道,“我想nòng下一块huā岗岩来。”
“但您这么狂热有什么用?我想破坏圣像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我绝不是破坏圣像,”亚里斯托布勒斯答道,“我是地质学家,因此我一定要搞清楚这石头是什么性质。”
锤子猛地一击,算是结束了这破坏活动,底座的一块石头刚刚滚到了地上。
亚里斯托布勒斯拾起石头,从箱子里拿出标本制作家的大放大镜,好把自己眼睛的视觉能力扩大一倍,并把石块凑到鼻子尖前观察着。
他说:“这和我想的完全相符,看这红huā岗岩,颗粒紧凑,很坚固,应是出自诺内斯岛。它很像十二世纪的建筑师用来建的那大教堂的huā岗岩。”
亚里斯托布勒斯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来做一下考古学论述的,麦尔维尔兄弟刚刚走过来,觉得应当听听。
坎贝尔小姐不再讲什么客套,朝奥利弗走去,画完画,大家到教堂广场上会合。
这建筑结构复杂,由成对的两个教堂构成,教堂的墙厚如碉堡间的护墙。柱子坚若磐石,经受了一千三百年的风吹雨打。
大家在第一个教堂转了几分钟,从拱顶的拱腹和拱廊的曲线上可以看出这是个罗曼建筑,之后,大家又进了第二个教堂,它属于十二世纪的哥特式建筑,构成了前面教堂的中殿和十字形耳堂。
他们就这样穿过古迹,从一个时代走到另一个时代,踩着接缝处luǒlù在外的方石板,这边是些棺材盖,那边几块墓碑立在角落里,上面刻着画像,仿佛在等待行人的施舍。这一切沉重、肃穆、寂静,显出过往的诗意。
坎贝尔小姐、奥利弗和麦尔维尔兄弟没发现他们博学的同伴落在了后面。他们走进方塔的拱顶下,拱顶过去俯瞰着前方教堂的大门,后来又立在两个教堂的交叉处。
过了一阵子,带回音的石板上传来整齐的步伐声。仿佛一尊石像,在某个神灵的吹动下步履沉重地走来,如同堂?吉汤德客万里的骑士。
这是亚里斯托布勒斯正用他一米左右的大步子量着教堂的大小。
“东西向一百六十英尺。”他说道,一边把数字记到本子上,一边走进第二个教堂。
“哦,是您,尤尔西克劳斯先生”坎贝尔小姐挖苦地说道,“除了是矿物学家,您还是几何学家吗?”
“在耳堂的交叉处只有七十英尺。”亚里斯托布勒斯应声道。
“多少英寸?”奥利弗问。
亚里斯托布勒斯盯着奥利弗,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麦尔维尔兄弟及时加了进来,把坎贝尔小姐和两个年轻人带去参观修道院。这个建筑只剩了些难以辨认的残迹。尽管它在宗教改革的破坏活动中幸免于难。
从那以后,它甚至用作圣奥古斯丁一些修女的修道院,并享有国家的庇护,而现在只有女修院那点可怜的废墟。女修院遭受了暴风雨的摧残,即不见拱腹上的拱顶,也看不到罗曼式的立柱,没有这些,也就无法抵住极北气候的恶劣天气的破坏。
参观者们在研究过这一度很繁荣的修道院遗迹后,还可以去欣赏小教堂,它保存得较好些。亚里斯托布勒斯觉得没必要量它的内部的尺寸。这个小教堂比修道院的食堂或内院建得稍晚些,或者说更坚固些,只缺少了屋顶,但祭坛完好无损,是整个建筑里最受古玩商欢迎的一部分。
西边是女修院最后一位女院长的坟墓。黑sè的大石板上lù出一个圣女的图像,刻在两个天使之间,上面圣母怀里抱着孩子耶稣。
“这就是坐在椅子上的圣女和圣?西克斯特圣母,拉法埃尔唯有的两个圣母。她们从不闭上眼睛,圣?西克斯特圣母注视的眼睛好像在笑。”
这是坎贝尔小姐作的注解,说的那么恰到好处,却使亚里斯托布勒斯的嘴chún很带有嘲讽意味地噘了起来。
“坎贝尔小姐,您从哪儿知道的,”他说,“眼睛还会笑?”
或许坎贝尔小姐很想说,不管怎样不会是在看他的时候飞速更新她的眼里闪过这种表情,但她没吭声。
“这是一个很常见的错误。”亚里斯托布勒斯接着说道,像很内行似的用权威的口wěn说着,“正如眼科学家告诉我们的那样,这些视觉器官根本没什么表情。比如说,给一个人脸上戴上面具,透过面具看那人的眼睛,那您看这张脸该是高兴,忧伤还是气愤。”
“啊真的。”萨姆说,好像对这小小的课题有些感兴趣。
“我还真不知道。”西布补充说。
“然而的确是这样,”亚里斯托布勒斯接着说,“要是有一个面具……”
但这非凡的年轻人没有面具,试验也就没法做,也就没法解决关于这方面的所有疑问,而且,坎贝尔小姐和奥利弗已经离开了修道院朝约那墓地走去。
这个地方叫“奥班的圣物箱”是为纪念圣?柯伦巴的同伴而命名,有了他,才有这小教学堂。教堂的废墟就处在古地中间。
这是个很奇怪的遗址。这片种满墓碑的土地上沉睡着四十八个苏格兰国王,八个赫布里底总督,四个爱尔兰总督和一个法国国王,名字已不可考,就像史前一个首领一样。它用大铁栅栏围着,铺着并列的石板,好像是凯尔奈克的田地一般,那儿的石头是坟墓,而不是萨落伊教祭司的石头,在这些坟墓中间的绿sè褥草上躺着苏格兰国王的huā岗岩坟冢。邓肯国王因麦克白的悲剧而出了名。
这些墓碑中,一些只带几何图形装饰,其他的用圆形雕塑像刻成,代表着一些哥尔特国王,他们僵硬的尸体躺在那儿,在这约那的墓地上,飘着多少对往事的回忆啊在挖掘这赫布里底的圣?德尼斯的土地时,人的思绪又是怎样被带回到过去的岁月啊
怎能忘记奥西昂的诗节,仿佛也是这些jī发了他的灵感?
“外国人,你住在一片满是英雄的土壤上,为这些死者的丰功伟绩歌颂吧他们的轻影刚才还在你周围欢腾雀跃。”
坎贝尔小姐和同伴们看着这一切,沉默不语,他们完全不用忍受一个烦人的导游带来的烦恼。他们常常把远古的历史切割得面目全非。他们仿佛又看到了岛上贵族的后裔安格斯?奥格,他是为国家独立而战的英雄罗伯特?布鲁斯的同伴和战友。
“我想等天黑之后再回来,”坎贝尔小姐说,“我觉得那时更适合唤起这些回忆,或许我会看到人们把不幸的邓肯国王的尸体抬过来,听到把国王埋在祖先的土地上的那些人的谈话。辛克莱先生,现在这个时候不适合唤醒那些守护王家墓地的幽灵们吧?”
“对,坎贝尔小姐,我想他们听到您的声音,不会不出来的。”
“怎么,坎贝尔小姐,您信幽灵?”亚里斯托布勒斯喊道。
“我信幽灵,先生。作为一个真正的苏格兰人,我相信幽灵。”坎贝尔小姐答道。
“可其实您知道这只是假想,这些幻想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要是我高兴信呢”坎贝尔小姐说,她被这不合时宜的反驳惹恼。“要是我愿意信看家里家具的棕仙,信念古代北欧诗句般咒语的巫婆,相信有瓦尔基丽,这些斯堪的那维亚神话里的致命女神,带走战役中倒下的战士。相信诗人伯恩斯的不朽诗篇中赞扬的那些大家熟悉的仙女呢?苏格兰高地的真正儿子是不会忘却他的诗篇的:‘今夜,轻盈的仙女在达瓦那家上空跳着舞,在淡淡的月光下,朝高尔希飞去,飘散在海湾里,消失在岩石和小溪中间。’”
“啊,坎贝尔小姐,”这固执的傻子还在说:“您觉得诗人信他们想象出的梦境吗?”
“当然信,先生,”奥利弗应声说,“否则他的诗,就会像虚构出的作品一样,听起来很假。”
“先生,您也信?”亚里斯托布勒斯说:“我知道您是画家,可不知道您还是诗人。”
“是一样的,”坎贝尔小姐说,“艺术是个整体,只是有不同的形式而已。”
“不……不这简直让人无法接受……您们不信克尔特族歌颂英雄的诗人们写的神话吗?他们hún沌的脑袋让人想起那些幻想出的神灵们”
“啊,尤尔西克劳斯先生。”哥哥萨姆喊道,他也被惹火了,“不要这样污蔑我们祖先时代的诗人们,他们为我们古老的苏格兰而歌颂”
“请听听这些诗”西布弟弟一边说,一边念起他们忠爱的诗歌:“我爱这克尔特人的颂歌。我爱听以前的故事。对我:那就是清晨的宁静和润湿山峦的新鲜玫瑰……”
“当太阳只把疲惫的光投向山坡时,”萨姆接着念,“当山谷深处湖水平静,一片蓝sè时”
要不是亚里斯托布勒斯从中间打断,两个舅舅或许会继续沉醉在奥西昂的诗句中。亚里斯托布勒斯突然打断两人说:
“先生们,您们这么狂热地谈论的这些所谓的神灵,您们又有谁见过其中的一个呢?不,没有人能看到吗?并不能,是不是?”
“先生,您就是在这上面搞错了,我真为您惋惜,竟从没看到过这些神。”坎贝尔小姐又说,她是不会向反驳者屈服的,她绝不会舍弃任何一个神灵。“可以看到他们显现在苏格兰所有高地上,沿着荒芜的幽谷滑行,升起在沟壑深处,在湖面上飞舞,在我们赫布里底群岛周围平静的海水里嬉戏,在北方冬天带来的风暴中玩耍。还有,看这绿光,我一直坚持去追赶它,它为什么就不会是那个瓦尔基丽女神的披肩呢?那披肩的流苏拖在天边的海水里。”
“啊,不“亚里斯托布勒斯叫着。“这个,不是我给您讲您的绿光是什么……”
“别说,先生。”坎贝尔小姐喊道,“我不想知道”
“不,我要说,”学者已被争论搞得很jī动。
“我提醒您不要说……”
“我还是要说,坎贝尔小姐,太阳圆盘的上半边在轻触天际时,发出的最后一道光线,之所以是绿sè的,或许是因为它在穿过薄薄的水层时,染上了水的绿sè……”
“闭嘴……尤尔西克劳斯先生……”
“这绿sè只要是很自然地紧跟着太阳圆盘的红sè,尽管绿sè突然消失,可我们的眼睛还留有对它的印象,因为,从光学角度上讲,绿sè是红sè的补充sè”
“啊先生,您这物理学的推理……”
“坎贝尔小姐,我的推理与事物的本质相符。”亚里斯托布勒斯答道。“我正巧想出一篇这方面的论文。”
“舅舅们,我们走”坎贝尔小姐喊道,她真得被气坏了。“尤尔西克劳斯先生用他的解释,最后会把我的绿光给玷污了”
奥利弗这时加了进来。
“先生,”他说,“我想您关于绿光的论文会极端稀罕,不过请允许我给您提个建议。写另外一篇论文,题目更有趣。”
“什么,先生。”尤尔西克劳斯神气活现地问。
“先生,您该知道一些学者科学地论述了这样一个动人的问题,鱼尾对大海起伏的影响吧?”
“唉先生……”
“好吧先生,这还有一个题目,我专门推荐给您去做深奥的思考,那就是管乐器对暴风雨形成产生的影响。”
第二天,以及九月初的几天里,再没见到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的影子。他是不是明白了对坎贝尔小姐只是在làng费时间,而乘游船离开了约纳岛了呢。谁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管怎样,他不lù面还是好的,年轻姑娘对他表现出的已不再仅仅是冷淡,而是一种厌恶。他把她的绿光讲得诗意全无,把她的梦幻物质化,把瓦尔基丽的披肩说成了一个转瞬即逝的光学现象。或许她可以原谅他一切过失,而唯独这点上她无法原谅他。
坎贝尔小姐甚至不让麦尔维尔兄弟去打听亚里斯托布勒斯的情况。
再说,找他又有什么用?他们又能跟他说什么,他们还有什么好期望的吗?以后,他们还能想着让这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按他们的设想结合吗?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鸿沟,就像庸俗的散文和高贵的诗歌之间的那道鸿沟一样,一个痴mí地要把一切都归结为科学公式,另一个却只生活在理想中,蔑视一切原因,而满足于印象和感觉。
不过,帕特里奇在贝丝夫人的怂恿下,还是打听到,这个“年轻人的老学者”(他是这么叫他的),并没有离开,还一直住在渔民家里,他在那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吃饭。
总之,重要的是人们再也看不到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了。他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进行某种高深的科学思辨,要不,就背着枪,穿过海滨不高的沙滩。在那,他对黑秋沙鸭或海鸥来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屠杀,这些鸟在当地一钱不值,只有这样,他低落的心情才会得以改善。他是不是还心存某种希望?想坎贝尔小姐对绿光的幻想一旦实现之后,她是不是会对他再有较好的看法?从她的个性看,这也是可能的。
可是,一天发生了一件讨厌的意外事件,要不是他的情敌突然来到又慷慨相帮,他的结局可能会很惨。
那是在九月二日的下午,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去研究约纳岛南端的岩石。一块huā岗岩,一làng蚀岩柱尤其引起他的注意。于是他决定攀登到顶上去。然而,试着往上爬真是欠考虑之举,因为岩石表面很滑,脚在上面根本没有可踩的地方。
可亚里斯托布勒斯决不想让愿望就这么落空,那他会很失望。于是他攀着岩壁开始往上爬,借助于四处长着的几丛植物,他费了些力气,终于到了岩柱顶上。
一到那,他就开始进行他矿物学家的日常工作。可他想再下来,就不那么容易了。认真看过哪面岩壁更适合往下滑,他就开始冒险了。
突然,他一脚踩空,身体往下斜,无法保持平衡,要不是一根断裂的木桩在他摔到一半时把他拦住,他可能就要掉到jīlàng汹涌的海làng里去了。
亚里斯托布勒斯于是处在既危险又可笑的境地,爬不上去,可又下不去。
一小时就这样过去了。如果不是背着背包的奥利弗?辛克莱这时经过这,真不知亚里斯托布勒斯会怎样。奥利弗听到喊声,停下脚步。看到亚里斯托布勒斯挂在三十英尺高的半空中,就像挂在小酒店橱窗里的爆竹柳编人像一样晃动着,他先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可以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去帮他摆脱险境。
这还真要huā些力气。奥利弗得先上到岩柱顶上去,把挂在半空的人拉起来,再帮他从另一边滑下去。
亚里斯托布勒斯脚踩到安全地带,就说:“辛克莱先生,我设计算好岩壁与垂线的夹角,所以才会滑下来又挂到那。”
奥利弗答道:“尤尔西克劳斯先生,很高兴,这么巧让我能给您帮上点忙”
“还是让我向您表示我的谢意……”
“不用客气,先生。如果是我遇难,您不是也会救我吗?”
“当然”
“好,我等您也来帮我”
两个年轻人于是互相辞别。
74页)马尔斯听到我这样问,从他的神思中走了出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拉bō特,你对这个很感兴趣吗?”我点头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你在梦中所见的那些事情究竟是发生在现今还是未来世界的呢?”
马尔斯说:“拉bō特,这个问题我恐怕无法具体地告诉你。有一些事情可不像传授别人骑马的技巧那样容易表达。我在睡梦中预见未来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一种十分奇特、虚幻、不可思议的现象,我自己都不明白是这是怎么回事。我只能告诉你――因为我毕竟有这么多年的经历,虽说还没到能随心所yù地想预见什么就预见什么的地步,但是也逐渐mō索出了这种‘梦境预言’的规律。简单地说吧,我现在每做一个梦,都能清楚地在梦中感知到――这是发生在哪一年、哪一个地方的事。而且在我睡醒之后,能清楚地记得梦中的内容,以便及时将它记录下来。另外,再告诉你一件奇特的事吧――似乎我睡觉的具体时间与梦境预言的年份有着很大的关系。”“啊,这真是太奇妙了”我惊叹道。马尔斯?巴特有几分洋洋得意地说:“知道吗,这一点是连诺查丹玛斯都无法做到的――他跟我说过,他也能预测到未来世界会发生的种种灾难,但他很多时候却无法得知事件发生的具体年月日,而只能推算出一个模糊的时间段。我想,其中的原因大概是――诺查丹玛斯什么事都能预知,而我却只能预知‘灾难’这一种事,所以才能在这方面做到比他更精准和正确。实际上,我在和他的谈话中,已经发现他对于未来某些重大灾难做出了一些错误的预言――起码是时间上的错误――当然,我没有告诉他,因为我不想暴lù自己的秘密。”我更加好奇了,问道:“马尔斯,你能告诉我吗?几百年后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而未来的世界会发生些什么样的大事呢?”
马尔斯?巴特的脸上浮现出mí茫的神sè,他眼睛直视着前方,仿佛目光能穿越时光,直接看到未来。他说:“拉bō特,我很难用简单的语言跟你形容未来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因为那些千奇百怪的东西我从来没见过,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只知道,未来的人几乎都不骑马和坐马车了,他们乘坐一种装着轮子的铁盒子,那种东西不用马来拉车也能开动,并且能快速地奔向远方……未来的建筑也很奇怪,人们几乎都住在高塔之中。啊,对了,我还在未来世界中看到一种巨大的、铁皮做成的蛇,它好像只能沿着两条铁棍爬行。人们不但不怕这种巨蛇,还竞相钻到它的肚子里去……”我极有兴趣地听着马尔斯?巴特跟我介绍未来的世界,仿佛置身于奇妙的童话故事之中。虽然我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我却对他所描述的世界充满向往。这天下午,我们在huā园中谈论了足足四个小时。我得承认,这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个下午。77页)马尔斯两个月以来都没有到我家来做过客。我本以为是他在皇宫中事务太过繁忙了,但令我意外的是,当我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表现出一种相当恐慌的感觉,就像他闯了某种大祸一般。
那天家中只有我一个人。马尔斯进门之后,连坐下都来不及,便气喘吁吁地对我说:“拉bō特,这一天终于来了……其实我早就算到了的,但是,当它真正到来的时候,我仍然……十分惶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来找你谈谈。”
从我认识马尔斯?巴特这个人那一天起,我就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这使我意识到肯定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了。我首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并请马尔斯坐下,再给他倒了杯咖啡后,才问道:“出什么事了,马尔斯?别紧张,慢慢说。”马尔斯神情惊惶地说:“你记得上次我跟你讲过那些事吗?那天我告诉你,我看到了未来即将发生的一件事……而这件事,现在我已经准确地知道它就会在明天发生”
我的脑子在一瞬间跳出无数个关于各种可怕灾难的幻想,使得我紧张地问道:“是什么事,马尔斯?”他凝视着我说:“国王准备明天召见诺查丹玛斯进宫。”
显然我的想象力不足以让我明白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便问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马尔斯?”“噢……”他痛苦地摇着头说,“国王会亲自和诺查丹玛斯谈话。而且,他将会问诺查丹玛斯一个十分愚蠢而敏感的问题。要命的是,诺查丹玛斯的回答更加愚蠢他居然……将实话告诉了国王国王会被吓傻的――可问题是,这件事最终的结果是害了我”
他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完全让我听得云里雾里,我问道:“马尔斯,你能不能说清楚点儿?国王会问诺查丹玛斯什么问题?”马尔斯?巴特的脸sè骤然变得煞白,他连连摆着头道:“不,不行,这个我绝对不能说,这件事关系到国王的……拉bō特,相信我,我不告诉你这件事不但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如果你知道了这个秘密的话,nòng不好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我吓坏了,我想到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便赶紧说:“那就算了吧,马尔斯,别把这件事说出来”马尔斯吐出一口气,说:“当然,我会为你考虑的,我不会把这件事的具体内容说出来,你放心好了。但我仍然希望你能帮我参谋,明天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我该怎么办?”
“你刚才说,国王问了诺查丹玛斯一个问题后,诺查丹玛斯把实话告诉了他,结果把国王吓到了――可我还是不明白,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听我说,拉bō特,关系就是――国王对诺查丹玛斯的回答十分不满,但又无法怪罪于他,因为是国王自己要求诺查丹玛斯必须说实话的。其结果便是国王对那个回答感到十分恐惧、害怕,但他的不满和恼怒又无处发泄――在这种情况下,他想到了我,便在诺查丹玛斯离开之后宣我进殿,要求我为他重新卜算――可是,该死的我深知诺查丹玛斯所说的是完全正确的呀事实上,我早在他之前便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只是因为国王没有问到我,我便一直没说而已。现在,由于诺查丹玛斯的原因,国王终于问到我这个问题了,我该怎么回答他,拉bō特?”
我小心地试探着回答:“那你……也跟国王实话实说?这样不行吗?”“啊……不”马尔斯因jī动而大叫道,“拉bō特,你不明白这个回答对于国王的重要性你以为他在这个时候是真的想要让人替他卜算未来,然后把那他不想听到的事实告诉他吗?你错了,拉bō特。国王在诺查丹玛斯离开之后不到二十分钟便把我叫到他的面前,只是想听我说些安慰话而已,如果我也在这个时候把实话告诉他的话,他会怒不可遏地大发雷霆,当场就气急败坏地命人将我送上绞架的”说到这里,马尔斯的声音哽咽起来,他神情悲哀地说:“如果我死了的话,我那全靠我在皇宫中的俸禄而生活的妻子和孩子……会流落街头的,她们的命运将无比悲惨……”我见他黯然神伤,心中也十分难过,自然希望能想到一些办法来帮他。我仔细回想他刚才说的话,对他说:“马尔斯,你既然已经预见到了这一切,知道如果将实话告诉国王的话,便会招来杀身之祸――那你就不要告诉他实话呀你自己都说,国王只是想听你说些安慰话而已,那你编些好听的话来把他糊nòng过去不就行了吗?”
这番话一说出,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居然在教唆皇家占星师怎样欺骗国王。马尔斯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我说:“拉bō特,你说的这种做法,我又怎么会没想过呢?可是,我心里也十分明白,我这样做的话,固然能保住性命,而且还能得到国王的欢心。但是,我也将在若干年之后得到惩罚,到时会落得声名扫地、遭人唾弃的可悲下场。”
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呢?”马尔斯苦涩地叹道:“因为时间会检验出事实的。很多年后,人们终究会发现,诺查丹玛斯所说是正确的,而我撒了谎――甚至,他们会认为我不是不说实话,而是根本就没有本事说准――哎,恐怕我一生的名誉都要毁在这件事上了。”
我劝他道:“你不是说事情的结果会在若干年之后才检验出来吗?那你又何必现在就担心这么久之后的事呢?”马尔斯神思惘然地说:“可这个‘若干年’并不是遥远的几十年之后,它并没有多长的时间……这叫我怎能不担心呢?”我们沉默了好一阵之后,我对他说:“马尔斯,你是在考虑如何在生命和名誉之间作抉择吗?你要知道,你的生命并不完全属于你一个人,你还得为你的妻子和孩子而活――如果我是你的话,会义无反顾地做出选择的。”
马尔斯抬起头来凝视着我,良久之后,他缓缓点着头说:“拉bō特,你说得对。我知道我该怎么办了――谢谢你,每次来见你,你都总是能分担我的忧愁,并给予我正确的建议。你真是我一生不可多得的良友。”……我清楚的记得,在我65岁那一年的时候。一天早上,我和丈夫坐在餐桌前吃着抹了nǎi酪的面包和huā生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带到我们面前。我立刻认出,那是马尔斯?巴特最小的儿子,他进来后礼貌地向我们鞠躬、神态悲切地对我们说,他的父亲快不行了,在他临终的时候,提出想最后见我一面。我的心颤抖了一下,随之颤的还有我的右手,那只手上捏着的小汤勺几乎都落到了桌面上。我什么话都没说,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在丈夫的搀扶和陪伴下,和来者一起走出门,坐上一辆停在门口的马车。
马尔斯的家在巴黎城东的郊外,那是一片贫民区,他之所以选择住在这种地方,除了经济拮据之外,同时也是为了躲开闹市区中人们对他的sāo扰。但即便如此,贫民区中的小孩们还是时不时地用小石子砸他家的窗户,或者是聚在他门口一齐大喊“大骗子,快出来”,然后笑着一哄而散。事实上,自从亨利二世意外身亡,马尔斯被新国王赶出皇宫之后,人们就一直这样叫他。“大骗子”这个称呼已经取代了他的名字。似乎人们对于打击被宫廷所抛弃的人都有一种落井下石的*。马尔斯离开皇宫这十多年以来,我一开始还时常都去拜访他,但当我多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和马尔斯正在他家中喝茶、聊天,外面便有人故意扯开喉咙以讥讽的口wěn向别人介绍“知道吗?住在这里的是以前最能哄国王开心的那个人,如果你们谁要想学拍马屁的话,就进去拜访他吧”――这时我总是十分尴尬。而马尔斯虽然紧闭着嘴,一句话不说,但我却能感觉他内心深处有多么地痛苦和愤懑。鉴于这个原因,我后来也很少去拜访他了。而他,更是在失势之后一次都没有登过我家的门,我猜他是不想为我带来困扰和麻烦。
马车行驶在郊区泥泞的烂路上,车身的颠簸与我心中的起伏同样剧烈。我回忆着从三十年前认识马尔斯?巴特到现在――他从受人敬仰到落魄至此的整个人生历程,心中甚感心酸。这一切,似乎都源于他在二十多年前找我商量“那件事”时所作的决定。
1088:美景
1088:美景
1088:美景
奥利弗觉得没必要谈这件事,再说,这也没什么。首.发至于亚里斯托布勒斯,他更不会说。不过,因为他很贪生,心里还是很感谢情敌帮他摆脱了困境。
那著名的绿光呢?是不是得专门祈祷祈祷可是,已没有时间可以làng费了。秋季会很快用它的雾帐把天空弥漫的。到那时,就不会再有这么晴朗的夜空了。海拔高的地方,九月里,很少有睛天了。不会再有现在这样更像圆规划出,而不是画家手里的画笔画出的,这样线条明朗的天际了。那是不是就要放弃对绿光的观察了呢?是绿光让人不断地迁来迁去。是不是要等到明年或者去到别处追赶它呢?
这也正是让坎贝尔小姐和奥利弗?辛克莱气恼的原因所在。两人看到赫布里底的天际被大海的雾气所弥漫,心里气恼万分。这雾气门g门g的九月头四天就是这样。
每天晚上,坎贝尔小姐、奥利弗?辛克莱、麦尔维尔兄弟、贝丝夫人和帕特里奇坐在cháo水轻轻漫过的一块岩石上,全神贯注地看着美丽的光晕下的日落,如果天空非常纯净,落日一定会更加壮丽。
一个艺术家面对着这美景,或许早该鼓掌称赞了。面前是日落时一点点变化的美丽景sè,一片云到另一片云颜sè逐渐减弱,从天顶的紫sè到天边的金红sè,这一系列炫目的五颜六sè,和那古老岩石上**出的让人眼huā缭luàn的光的瀑布。可在这里,岩石变成了云,云吞噬了太阳光盘,吞并了太阳最后那几道光线,大家眼睛苦苦寻找的那线绿光也被一同吞并了。太阳这时睡下了。大家都失望地站起身,就像看幻梦剧的观众,由于置景工的失误,而没看到那绝妙的最后一幕一样失望。然后,绕远路回到奥尔德丹冈旅馆。
“明天见,绿光”坎贝尔小姐说。
“明天见”两个舅舅应和着。“我们预感到明天……”
每天晚上,兄弟俩都有预感,可最后预感总是有误。但九月五日那天一大早天气就很好,东方的雾气被早上的阳光所熔化。
晴雨表的指针几天来一直在朝睛好方向转,并且还在上升,最后定在晴天那格上。天已经不那么热了,天空也没有浸上夏日的灼热天气里那种微颤的水气,干燥的空气在海上也能感觉到,就像一座海拔几千英尺的高山上那稀薄的空气里所能感受到的一样。
简直无法形容,大家这天有多惶惶不安地关注着这天不同阶段的天气变化。有一片云彩在空中升起,他们的心脏也就跟着狂跳不止。要想说出他们这天是怎样不安地注视着太阳的行走路线,那真是很轻率的想法。
幸好地面上刮起了微风,很轻却连续不停。微风穿越了东面的群山,滑过远处长长的草原,不会再带有广阔水面蒸发出的或者晚上外海的风带来的cháo湿分子。
这一天是多么地漫长啊坎贝尔小姐坐立不安,忘记了伏天的酷热,在地上不停地来回走着,奥利弗跑到岛的高地上察看远处天空状况。两个舅舅也不耐烦地把鼻烟盒倒出了一半,帕特里奇像个站岗的,呆在那,架势跟被指定来监护天上平原的乡村警察一样。
那天大家说好晚上五点就吃饭,好早些到达观测站。
太阳只会在六点四十九分落下,大家还有时间跟随着它,一直到它落下为止。
“我相信这次我们逮住它了。”萨姆搓着手说。
“我也相信。”西布也搓着手附和着。
可是在快…时大家一阵恐慌。一大块云,像是积云的雏形,在东方升起,由于地面上微风的吹拂,在朝海上走着。
坎贝尔小姐第一个看到了这块云。她不禁失望地叫出了声。
“只有一片云,我们不用担心”一个舅舅说,“它很快就会散开的……”
“或者它走得比太阳快,会在太阳前头先消失在海平面之下。”奥利弗也说。
“这云不会是一大片雾的先兆吧?”坎贝尔小姐问。
“那得去看看。”
奥利弗跑着来到修道院旧址。从那看,他的视线可以越过马尔岛上的山峦,看到后面更远的地方,这些山峦轮廓清晰,山脊像在美丽的背景上用笔画出的一条曲线一般,天上再没有别的水气,本莫尔山看得一清二楚,海平面上三千英尺上没有一丝雾气。
过了半小时,奥利弗赶回来,带回让大家放心的消息。这云只是宇宙中一个mí了路的孩子,在这干燥的空气里找不到给养,半路上就会饿死的。
可这块发白的云彩在向天顶走着,大家很不高兴地看到,它也追随着太阳,并在微风吹动下,朝太阳靠近。云在宇宙中滑行着,结构在气流旋涡中发生了变化。从最初的狗头形状,变成一条画上的鱼形,像一条巨大的鳐鱼。然后又卷成个球,中心发暗,四周发光,就在这时,它挡住了太阳光盘。
坎贝尔小姐一声尖叫,双臂伸向天空。
发光的星体,藏到雾气的屏障背后,一大片yīn影刚刚把它遮住,一丝光也照不到这处在太阳直接照shè范围内的约纳岛上。
但很快这yīn影就移开了。太阳又lù出那光芒万丈的圆脸。云朝天边落着,还没能到达海平面,就不见了踪迹,也就是半小时的光景,好像天上出了个洞一样。
“它总算消失了,”年轻姑娘大声说,“会不会还有一片云在后面跟着”
“不会的,请放心,坎贝尔小姐。”奥利弗说道。“这云消失得这么快,又是一下子不见的,是因为它没有在大气中碰到别的水气,西面的整个宇宙绝对纯净。”
晚上六点,大家聚集到一个较开阔的地方,聚精会神地看着天空。
那是在岛的北端,阿贝山的上山脊上。从山顶上环视四周,马尔岛翘起的那部分便尽收眼底。北面斯塔福岛,看上去像一块巨大的龟甲,搁浅在赫布里底海水中。远处,埃尔瓦岛和戈美达岛在大岛长长的海岸线上清晰地显现出来。无垠的大海往西、西南、西北方延伸着。
太阳沿着一条斜线迅速下滑。天边是黑sè的线条,就像是用中国的水墨画出来的。相反,约纳岛上人家的窗户像在火光的晚照下烁烁放光,火光的火苗应该是金sè的。
坎贝尔小姐,奥利弗?辛克莱,麦尔维尔兄弟和贝丝夫人,帕特里奇为这眼前壮美的景sè震撼,大家都沉默不语。他们半睁着眼看着这圆盘,圆盘在变换着形状,在与水面平行处一点点膨胀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鲜红的热空气球。
这时,外海上没有一丝水气。
“我相信,这次我们要抓住它了。”萨姆又说了一遍。
“我也相信。”西布跟着说。
“安静,舅舅们”坎贝尔小姐喊道。
两个人闭上嘴,屏住呼吸,好像担心呼吸会凝聚成一片轻云,把太阳圆盘遮住一样,星体的下部终于咬去了海平面。太阳在变宽,还在变宽,好像里面装满了发光的流体一样。大家的眼睛都在渴盼着最后几道光的出现。
特尔?阿哈句安置在西班牙海岸的帕尔马沙漠里,等候着应出现在艾维科岛山顶上的信号枪,好关闭南北线最后一个三角最后,太阳在掠过水面时,就只剩下了上半个圆弧薄薄的一层。再过十五秒,至高无上的光就要被抛向宇宙,给做好一切准备等候在那的眼睛留下一眼的天堂绿sè。
突然,山下海边礁石中响起两声巨响。一阵烟升起,在缭绕的烟中,伸出了一片海鸟、海鸥,银欧和海燕的云彩。是这不合时宜的枪声把它们惊起。这片云径直向上走,像屏幕一样叠在天际与岛之间,就在太阳把最后一道光shè向水面时,它从这即将消逝的星体前经过。这时,可以看到逃不脱的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站在一个悬崖顶上,手里的枪还在冒着烟,他正用眼睛瞄着整个鸟群。
“啊又是他,够了”西布喊道。
“太过分了”萨姆也喊。
“我真该让他挂在那岩石上。”奥利弗心想,“我不帮他,那样,至少,他可能还会挂在那。”
坎贝尔小姐,双chún紧闭,两眼发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又一次,因为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的错,她又没看到绿光
第二天一大早,刚过六点,一艘载重四十五至五十吨的游艇便离开约纳小港。在轻轻的东北风吹拂下,游艇右舷受风,bī风航行,驶进了公海。
克洛瑞达游艇载着坎贝尔小姐、奥尔弗?辛克莱、萨姆、西布、贝丝夫人和帕特里奇。
不用说那讨厌的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肯定不会在船上。
这就是大家在前一天晚上意外事件发生后,做出的决定,又马上加以实施。
在离开阿贝山回旅馆时,坎贝尔小姐简洁明了地说:“舅舅们,既然尤尔西克劳斯先生声称他还要呆在约纳,那我们就把约纳留给他。一次在奥班,又一次是在这,就是因为他的错,害得我们两次都没法进行观察。我们不要在这再多呆一天,在这,这不知趣的人有施展他笨拙的特权”
听到这么明明白白提出的建议,麦尔维尔兄弟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他俩也跟大家一样,很不高兴,也在诅咒着亚里斯托布勒斯。——显然,他们这个求婚者的处境将会一直受到这件事的影响。什么也不会再把坎贝尔小姐带回他身边。从今以后,他应该别再想那已是无法实现的计划了才是。
“不管怎样,”就像萨姆把西布叫到一边提醒他说的那样:“一时不谨慎做出的承诺绝不是铁手铐。”
换种说法,也就是说,人绝不会被轻率的诺言捆住手脚。西布果断地打了个手势,表示他完全同意这个苏格兰格言。
就在大家在奥尔摩德丹冈下面大厅里互道晚安时,坎贝尔小姐说:“我们明天就走,在这我一天也不能多呆了”
“一言为定,亲爱的海伦娜,”萨姆答道,“可我们去哪?”
“去肯定再也碰不到这个尤尔西克劳斯先生的地方。所以重要的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离开约纳,也不能让人知道我们去哪。”
“一言为定,”西布答道:“可亲爱的海伦娜,我们怎么走又去哪呢?”
“什么,”坎贝尔小姐喊道:“我们就没办法一大早离开这个岛吗?苏格兰沿海就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个没人住,甚至是不能住的地方让我们安安静静地继续观察绿光吗?”
肯定,麦尔维尔兄弟两个人都无法回答这两个问题,而坎贝尔小姐提问的语气既不允许避而不答,也不允许找借口。
幸好,奥利弗?辛克莱在那儿。
“坎贝尔小姐,”他说,“一切都可以解决。让我来说说解决的办法。这附近有个岛,确切说是个小岛,很适合我们观察。在这小岛上,没一个讨厌的家伙会来打扰我们。”
“是什么岛?”
“斯塔福岛。您可以看到它在约纳以北最多二海里的地方。”
“可以在那生活,而且我们有可能到那吗?”坎贝尔小姐问。
“都可以。”奥利弗答道,“而且很简单,在约纳港里我看到一艘游艇随时可以入海,就跟气候宜人的季节里英国其他港口的情况一样。船长与工作人员听第一个游客的安排,他们可提供服务去英吉利海峡,北海或爱尔兰海。这就要我们赶快去租下游艇,装上够吃上十五天左右的东西,因为斯塔福岛上什么也找不到,然后明天天一亮就出发。”
“辛克莱先生,”坎贝尔小姐说,“如果我们明天能秘密离开这个岛,我真的会很感jī您。”
“明天,只要早上风,正午以前,我们就到斯塔福岛了”奥利弗答道。“除了一周两次持续近两小时的游客观光外,我们在那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打扰。”
按照麦尔维尔兄弟的习惯,做粗活女仆的外号马上一连串响了起来。
“贝特”“贝思”“贝丝”“贝特西”“贝蒂”
贝丝夫人应声走了出来。
“我们明天就走”萨姆说。
“一大早就走”西布补充着。
听到这,贝丝夫人和帕特里奇没再多问,马上就忙着去做出发的准备工作了。
这段时间里,奥利弗?辛克莱朝港口走去跟约翰?奥尔德科船长协商。
约翰?奥尔德科是克洛瑞达游艇的船长,他是一个真正的水手,戴着传统小金绦盖帽,穿着金属扣礼服和蓝sè粗呢kù子,说完之后,他马上去和船员们一起忙着检修游艇,准备明天启航,六个水手是他自己选的。他们冬天干本行进行打鱼,夏天在游艇上服务。他们比其他任何地方的水手都更有优势,这点毋庸置疑。
早上六点,克洛瑞达的新乘客们上了船,没告诉任何人游船的目的地是哪。他们拿光了所有的粮食,新鲜的、贮藏的ròu和所有饮料。另外游艇的厨师总有办法从汽船上进货,汽船定期往返在奥班和斯塔福两岛之间,提供服务。
太阳一出来,坎贝尔小姐就钻进在游艇后部的一个漂亮、雅致的客舱里。兄弟俩睡在大厅外面主舱的铺位上,主舱很舒适地建立在小船最宽敞的地方上。奥利弗自己住在布在通向大万楼梯四周的船舱里。大桅杆支脚穿过餐厅,贝丝夫人和帕特里奇就用餐厅左右两旁的两个吊铺。这两个吊铺就在船长办公室兼卧室的后面。再往前,是水手们的地方,装有六张水手chuáng。在这由考恩斯的雷特塞设计的游艇上,什么都不缺。游艇凭它那美丽的大海和可爱的风,在“王家泰晤士游艇俱乐部”的竞渡中,一直占据显要位置。
克洛瑞达游艇起锚,开航,开始乘风航行时,它张着大帆,鱼尾帆,船尾的三角帆和顶桅。这时,大家真是由衷地高兴。小船优雅地随风倾斜。水线垂直割向艏柱,而艏柱劈开的lànghuā一滴也没沾到用加拿大木材造的白sè甲板上。
赫布里底群岛里的约纳和斯塔福两个小岛之间距离很近。顺风时,一只小游艇不用太费劲就能轻松地达到8海里的时速。十到二十五分钟就够走完这段距离。不过这时是逆风,但至多是一丝微风。此外,cháo退下了,在到达与斯塔福岛同一纬度前,小船得迎着很强的退cháo穿过一些港口。
在坎贝尔小姐看来,这没有什么。克洛瑞达启航了,这是最重要的。一小时之后,约纳岛便消失在清晨的雾气中了。那个讨厌的令人扫兴的家伙的影子也随之而去,海伦娜想忘掉他的样子,连他的名字也要忘掉。
她坦率地跟舅舅们说:
“难道我不对吗,萨姆爸爸?”
“很对,亲爱的海伦哪。”
“西布妈妈,您不赞同我的做法吗?”
“绝对赞同。”
“好了,”她亲了亲两个舅舅接着说:“您们想把我托付给这样一个丈夫,可真不是什么好主意”
两个人也承认了这点。
总之,这是一次愉快的航行,唯一的缺憾就是太短了。可谁能阻挡把航程延长。让游船就这样从绿光前经过,再到大西洋深处去寻找绿光呢?但不能这佯大家说定去斯塔福岛,约翰?奥尔德科船长准备在bō涛一起时,就驶到这个赫布里底群岛中的著名小岛。快八点时,克洛瑞达的餐厅里供应早餐,早餐有茶、黄油和三明治。宾客们心情都很好,愉快地享用着船上的饭菜,一点不为吃不到约纳旅馆里的饭菜感到遗憾。这些健忘的人们啊坎贝尔小姐再登上甲板时,游艇已掉转航向,换了副盔甲,朝建在斯凯雷沃尔岩石上壮丽的灯塔转去。灯塔上最高的灯离海面有五十英尺。风力增强,克洛瑞达顶着退cháo张着巨大的白帆向前航行。可相对斯塔福岛来说,小船并没朝它前进多少。不过要用苏格兰说法来描绘它的航行速度,它是在“割笔”。坎贝尔小姐在后面靠在一个粗帆布做的靠垫上,靠垫源于英国,放在船上供消遣用。她为小船的这个速度感到高兴,这没有马路的颠簸,没有铁路的摇晃,又有在结冰湖面上滑冰者的速度,没有什么比这看上去更雅致的了。在这刚刚起满泡沫的水面上,小巧的克洛瑞达游艇稍稍倾斜,在bōlàng上升起落下。有时,它好像在空中滑翔,像是一只强大有力的羽翼托起的大鸟。这海,北部和南部被赫布里底群岛覆盖,东面又隐在海岸里,就像是个内陆盆地,微风还不能把它的海水bō动。
游艇倾斜着朝斯塔福岛奔去,是奔向马尔岛外海上一块孤立着的峭壁,峭壁离公海海面也就不过有一百多英尺高,看上去好像是峭壁在移动,一会lù出西面玄武岩岩壁,一会又是东部靠海的岩石堆积成的小山,由于视觉的错觉。峭壁就像在底座上航行着,变换着角度。从不同角度看,小船忽而把峭壁切开,忽而又把它关严。
游艇尽管是迎着退cháo和微风,它还是在前进着。小船朝西俯冲时,在马尔岛的端角以外,海水更加凶猛地摇晃着它,可小船还是很矫健地抵住了外海先涌过来的bōlàng。在后面的抢风航行里,海水平静,轻轻地晃着小船,就像在摇婴儿的摇篮一样。快十一点时,克洛瑞达游艇向北已经上得够高,另需朝斯塔福岛中过去就是。船下后角索降下,上桅的帆也降下桅杆,船长准备抛锚了。
斯塔福岛没有港口。但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小船很容易就能沿着东面岩壁滑下,滑到地质学时代的sāo动随意轧出的岩石中间。但由于天气恶劣,那地方也靠不了有一定吨位的船只。
克洛瑞达几乎是靠着这黑玄武岩的岩chuáng在航行。船敏捷地航行着。把乔查伊的岩石扔到了一边。大海这时水位很底,淹没了成束堆积的棱柱形立柱。另一面,又把划出海岸线的围堤扔在了左面。围堤是岛上最好的抛锚处。把游客带来的小船,在他们游览过斯塔福高地之后,又到那去接他们回去。
克洛瑞达驶进了靠近柯兰歇尔岩洞入口处的一个小海湾。小船后桅斜极端在松开的弗索下倾斜着。三角帆被拉了起来,锚也抛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坎贝尔小姐和同伴们下了船,走到岩洞左面的玄武岩头几级台阶上,那有一个木制楼梯,装着栏杆,可以从最底层一直上到岛圆润的背脊上去。
大家爬上楼梯,走到上面的平台上。
他们终于到了斯塔福,与外界人的世界隔绝了,就像一场暴风雨把他们扔到太平洋最荒芜的一个小岛上一样与世隔绝。
我还想再劝劝他,但他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前方,深沉地说“从我做那个决定的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后面的路是怎样的了。如今我不后悔,我自己所选择的命运,就应该由我自己来承担。”――我无话可说,只觉心中悲凉。我的思维随着马车的刹住而停止。我们下车来,走进马尔斯那破旧、狭小的贫民房中。我一眼便看见了躺在chuáng上的马尔斯?巴特。他眼眶深陷、双眼浑浊、颧骨高耸、皱纹满面,双手之上,更是青筋盘虬。一望而知,是已行将就木。我由丈夫搀扶着,颤微微地走了过去。马尔斯的儿女们都让开来,让我坐到他们父亲的chuáng边。
“马尔斯。”我握着他干枯的手,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来了。”
他的头似乎已不能转动,所以只有眼珠转过来望着我,表示他知道了我的到来。
我意识到马尔斯的时间不多了,便对他说:“马尔斯,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就尽管说吧。”他费力地张开嘴,问了我一句话:“拉bō特……你以前说,可以为我写一本书……你现在还……愿意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么问,我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我几乎在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他苦苦压抑在心中十多年的悲愤和委屈。我也立刻明白,他以前故作看得开的表现全是装出来的。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才将心中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我猛然想起,他是一个把名誉和生命视为同等重要的人啊我哽咽着对他说:“是的,马尔斯,我愿意。我会在书中把所有一切都写出来的。”马尔斯脸上lù出欣慰的神情,他用尽生命中最后一口气对我说了下面这一番话:
“拉bō特,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我把一生中在梦中所预见到的事……全都记录了下来。这些东西,现在就放在你旁边的……那个箱子里。你能不能把它……拿去出版。如果没有人愿意……出版这些东西的话,你起码也要把它……印刷很多份出来。但是……我不希望现今这些愚昧无知的人……看到我所写的东西。我不想在死后……都成为他们的笑谈,令我的……家人门g羞因此……我用了一种他们看不懂的……方式来写。即使有人看到……也不会明白的。所以,拉bō特,你把书……印出来后,只要把它们放在一个地方……保存好,就行了。如果后世的人……能找到这些书,并且……解读出其中的意思,就自然会清楚……我的价值。拉bō特……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你一定要……答应我。就算是晚几个世纪……我也要让人明白……我所受的冤屈。答应我……拉bō特”我饱含泪水,郑重地点头道:“我答应你,马尔斯。我一定会照你所说的那样做的。”
马尔斯最后看了我一眼,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那紧握着我的手也终于无力的耷拉下去了。1572年冬天,皇家占星师马尔斯?巴特就这样怀着满腔的悲愤和冤屈离开了人世。所幸的是,在他走后,我竭尽一生所能,完成了他最后的心愿――和目前的这些文字一起,用以祭奠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朋友。而我,则是马尔斯?巴特一生中唯一的一个朋友。沉默。
这是四个少年看完这些文字后共同的反应。他们之所以说不出话来,是因为此刻他们心中交织着太多种复杂的情绪:伤感、凄凉、担忧,和恐惧。
毫无疑问,拉bō特夫人这本类似*的书已经解答了他们之前所有的困huò,并将他们心中那本来就呼之yù出的恐惧感加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仿佛这本书就像是一张医生开给病人的病危通知书,它的内容令人胆战心寒。沉默了好几分钟后,肖恩合上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现在一切都清楚了。看来拉bō特夫人果真严格地执行了好友临死前的嘱托――从那本诗集没有任何出版信息这一点来看――她显然是利用了自己在出版界的关系,将好友马尔斯的预言诗集秘密地印刷了出来,并限制了它的发行。”
陆华问:“既然限制了发行,那这本诗集怎么会出现在中国一个普通城市的图书馆里?我们又为何这么轻易地便在旧书处理架上找到了它?”柯顿说:“如果拉bō特夫人真是严格按照马尔斯的遗嘱那样做的话,那她完全可能是先将诗集印刷出来保存好,再吩咐她的后人在几百年之后将诗集流传出来。假设她的后人有着显赫的地位,并将这件事办得十分成功的话,那我们会在图书馆发现这本书就一点儿都不奇怪了。”
“你的意思是这本在五百多年前就印出来的书有可能在世界各地都能找到?”陆华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没道理只有我们几个人发现它呀。”“谁知道呢?”柯顿耸了耸肩膀,“也许拉bō特夫人当初就没有印多少套出来,再加上时间又过了五百多年,可能大多数的书都已经遗失、破损、或者被不知情的人当做垃圾处理掉了――我们能找到这些古董书中的一本,完全就是机缘巧合下的奇迹。”“而且,”柯顿又说,“马尔斯巴特用了一种让人很难看懂’的方式来写这些诗――所以就算有人手里有这些书,也未必就像我们一样破解出了其中的意思啊。”
兰茜翻了下眼睛:“这种低概率的事情为什么不发生在我买**彩的时候?”肖恩仔细想了想,说:“我觉得不对呀。有一件事情在逻辑上说不通――想想看,韦伯斯特在他编写的《人名辞典》中介绍了马尔斯?巴特这个人,并在注释中明确地提到――‘关于马尔斯?巴特的更多详情请参见法国史学家安德烈?英鲁瓦的名著《法国史》,以及著名作家拉bō特夫人所著的《乞求的后面》一书。’――这说明韦伯斯特是和我们一样,完整地看完了这两本书中关于马尔斯?巴特的介绍的。那他也应该和我们一样――知道马尔斯?巴特的真实情况呀可他为什么不在《人名辞典》的介绍中将实情说出来?”
柯顿说:“其实这并不难理解。韦伯斯特在自己的书中称马尔斯?巴特是个‘在历史上颇具争议的人物”并对他作了一种十分保守的介绍,原因就是――他虽然看了拉bō特夫人所著的《乞求的后面》一书,但他却并不是完全相信拉bō特在书中所写就一定都是真的。他有可能认为拉bō特夫人只是出于感情因素而有意想帮马尔斯?巴特‘伸冤’而已。韦伯斯特之所以对拉bō特夫人半信半疑,就是因为他在编这本《人名辞典》的时候,并没有找到那关键的证据――”柯顿停顿片刻,神情严肃地凝视着他的三个朋友说:“这个东西现在就在我们手里。”
“那本预言诗集”陆华低呼了出来。肖恩也完全明白了:“你是说,如果有人和我们一样,同时看了《法国史》和《乞求的后面》这两本书,并且他手里又恰好有马尔斯?巴特所写的预言诗集,而且nòng懂了其中的意思的话,就一定会对马尔斯?巴特的离奇身世确信无疑”
“也对那些书上的恐怖预言确信无疑。”陆华补充道,“照他所说,他在灾难方面的预言能力可是在诺查丹玛斯之上”柯顿猛然想起了什么:“啊……是的马尔斯?巴特对拉bō特夫人说,他在跟诺查丹玛斯的谈话中,发现诺查丹玛斯对于未来某些重大灾难作出了错误的预言――‘起码是时间上的错误’――当然,拉bō特夫人是不可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而我们,却应该能大致猜到他所指的……”
陆华感觉后背泛起一阵寒气:“他……指的该不会就是‘世界末日’的到来日期吧?诺查丹玛斯预言的世界末日是1年,现在已经证实出是错误的了……”“而马尔斯?巴特预言的世界末日是2012年,和诺查丹玛斯说的相差13年,刚好是一个‘时间上的错误’。”肖恩接着说下去。
“对了……诺查丹玛斯……”柯顿紧皱着眉máo说,“陆华,你把那本《法国史》拿给我一下。”陆华把书递给他:“你又发现什么了?柯顿将书翻到刚才看过的某一页,然后指着上面的一句话说:“啊果然是这个意思”肖恩和兰茜一起围过来问道:“什么呀?”
柯顿指着书说:“你们看,‘亨利二世之死’的第一段便介绍了诺查丹玛斯的全名――他叫做‘米希尔?诺查丹玛斯’――‘米希尔’你们想起来了吗?”“啊”陆华惊呼道,“你是说,马尔斯?巴特在2012年那首预言诗中的最后一句话――‘米希尔的信徒将深知错在何方’――这里的‘米希尔’就是指的诺查丹玛斯”
“那么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暗示诺查丹玛斯预言错了世界末日的时间?天哪,这正好证明了我们的推论是对的”肖恩几乎是叫了出来,同时感到后背泛起一阵寒意。兰茜忽然感到一阵眩晕:“这么说……已经确信无疑了,对吗?世界末日……真的会在2012年到来?
几个人都一齐沉默下来。没有人愿意亲口承认这个在他们心中早已肯定了答案的事。肖恩从鼻腔中吭了两声,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闷空气,说道:“我在想一个问题――是不是全世界现在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没准儿是。”柯顿说,“我觉得要同时符合我们刚才分析的那好几个条件,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况且仔细想想,当初要不是我们四个人一起发现了这本书,后来又一起研究这本书的话,恐怕也是不可能发现这其中的秘密的。”兰茜怅惘地叹息道:“你说我们这算是运气好还是背运背到了极点?”“我看什么都不是――或许根本就不关运气的事。”陆华若有所思地说,“也许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我们几个人在冥冥之中被赋予了解开这个秘密的使命――这是天意。”
肖恩难以接受地说:“陆华,你现在说的这番话和我们在学校里所学的哲学观点不符呀。”陆华望着他说:“那我们现在所经历的这件事――一个几百年前的人能在梦境中看到未来即将发生的大灾难――这种事你又能用教科书的知识来解释吗?如果未来的事情全都是早已注定的,那我们几个人被‘安排’好发现这本书又有什么奇怪的?”
1089:兰茜
1089:兰茜
1089:兰茜
“好了,现在不是争论哲学观点的时候。”兰茜说,“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接下来?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们既然发现了这个惊天大秘密,当然就应该想办法告知国家和政fǔ,乃至全世界――让大家在大灾难来临前做好准备呀”柯顿说。陆华像是被柯顿的话吓了一大跳,他张大着嘴:“你说得容易,告知全世界?这是我们几个人能办到的事吗?况且,我们去跟谁说?人家又怎么会相信我们几个高中生的话?”“那也总得试试呀”柯顿有些急了,“要是他们不相信,我们就把诗集连同这两本书一起拿给他们看――那总该知道我们不是瞎编的了吧”
“问题是我们跟谁说这件事?”陆华再次强调,“去找报社、电视台吗?就算我们把这几本能证明我们是说实话的书全都带去,可是要耐心地看完这些书,起码需要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我猜报社的人在听完我们的叙述之后,就会以为我们几个小孩是在搞恶作剧――他们才不会hu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来验证我们说的这些话呢”“我觉得陆华说的有道理。”兰茜无奈地说,“主要是我们几个都是十多岁的学生,说的话不会引起别人的重视――如果我们能找一些在社会上有声望和地位的人,先设法让他们相信我们,然后再由他们去告知媒体这件事,那就好办多了。”
柯顿有几分惊讶地望着兰茜,惊叹道:“这个主意太好了兰茜,你真聪明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谢谢。”兰茜微微一笑,然后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好的就照兰茜说的这样,我们先设法找一个有社会影响力的人,嗯,这个人的身份必须能使媒体对他的话十分重视……”说到这里,柯顿骤然停了下来,抬起头来望着肖恩。与此同时,陆华和兰茜的目光也一齐聚集在肖恩身上。
“喂,等等。”肖恩面对他们三人,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一步,“你们想把这个任务给我?让我去跟我爸说这件事?”“随便你。你也可以跟你妈妈说――反正你的父母都是绝对能说得上话的人。”柯顿凝视着他。
“是的,肖恩,我想不出来除了你父母之外更合适的人了。”兰茜也说,“尤其是你妈妈,她是美国驻华领事如果让她相信这件事的话,说不定还能让她告知美国方面,那样就等于告知全世界了”
如果说斯塔福岛只是个普通的小岛,但至少大自然使它成为赫布里底群岛中最奇特的岛。这椭圆形的巨石,长一里,宽半里,地质下藏着许多玄武岩岩洞。于是那就成了地质学家和游人们经常碰头的地方。
不过,不管是坎贝尔小姐,还是麦尔维尔兄弟,都还没有参观过斯塔福岛,只有奥利弗?辛克莱了解其中的奥妙。于是他理所应当要对他们尽岛主之谊,他们到这来也就是要寻求几天的款待。
这岩石只是由一块巨大的玄武岩结晶而成。这由来以久,在地壳形成的初期就已定在那了。赫耳姆霍兹就玄武岩的冷却做了一些实验,而玄武岩只有在二千度高温下才能溶化,根据他的观察,玄武岩要达到完全冷却,需要三千五百多年。因此,应是在很早的时候,地球经过了气态到液态的转化,才开始凝固下来。
要是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在那的话,他该有素材写一篇关于地质史上种种现象的精彩论文了。可他离这很远,坎贝尔小姐连想都不想想他,像萨姆哥哥和西布弟弟说的:
“让这只苍蝇在城墙上安静会吧”
这典型的苏格兰说法跟法国人说的“别叫醒睡着的猫”相对应。
大家环视一下四周,又互相看了看。
“先得占领我们这个新地方。”奥利弗说。
“别忘了我们来这的目的。”坎贝尔小姐笑着答道。
“不会忘的,我深信”奥利弗大声说,“那么走吧,去找一个观察站,看看我们岛的西面画出怎样的海平面。”
“走,”坎贝尔小姐说,“可今天天有点yīn,我想日落时的状况不会太好。”
“我们等下去,坎贝尔小姐,如果需要,一直等到秋分天气变坏时。”
“是的,我们要等下去”麦尔维尔兄弟说,“只要海伦娜不命令我们离开。”
“嗯不用着急,舅舅们。”年轻姑娘说,自从离开约纳岛,她心情一直不错。“不,没什么急的。这小岛的环境很美。牧场就像抛下来的一块碧绿的地毯,建在这么一个牧场中的别墅,住起来肯定不会不舒服,就是在美洲毫不吝啬送来的狂风袭击到斯塔福岛上礁石时,也不会有什么妨碍。”
西布舅舅呣了一声,“狂风在这海的边缘可能会tǐng可怕”
“的确很可怕,”奥利弗?辛克莱说,“外海的风都能吹到斯塔福岛,只有在东边海岸上才有可藏身的地方,也就是我们抛锚的地方。在大西洋的这片海域,天气恶劣的季节一年十二月里要持续近九个月。”
“所以我们在这看不到一棵树,”萨姆说。“在这高原上什么植物稍一长出地面几英寸,就开始枯萎。”
“好,那我们夏天就在这小岛上住上两三个月,这难道不值得吗?”坎贝尔小姐说。“要是斯塔福岛要出售的话,舅舅们,您们真该买下来。”
萨姆和西布对外甥女的什么怪念头都不会拒绝,两人已把手chā进口袋,好像要掏钱付账一样。
“斯塔福是谁的?”西布问。
“是麦克?多纳尔家族的。”奥利弗?辛克莱答道。“他们以十二镑的年租金租出,但我想无论出什么价,他们都不愿卖。”
“真遗憾”坎贝尔小姐说,她为大自然而jī动不已,可以想象出,她有些神情恍惚。
斯塔福岛的新客人们,一边聊着,一边走过坎坷不平的地表,绿sè的bōlàng汹涌,把地表nòng得凸凹不平。那天刚好不是奥班汽船来集体参观赫布里底小岛的日子,坎贝尔小姐和同伴们也就不用担心那些令人讨厌的游人会来打扰他们。
他们独自呆在这岩石上,几只品种罕见的马,和几只黑nǎi牛啃着高原上不太féi美的牧草,熔岩的喷涌在各处留下薄薄的腐殖土层。没有一个牧羊人。要是看管这些四足家畜,那也是从很远的地方,或许是从约纳岛,要么是从东面十五海里外的马尔海岸那。
岛上没有一个住房,只有一个茅屋的残骸。从九月秋分到第二年三月chūn分肆虐的可怕的暴风雨已把它摧毁。事实上,十二镑对这几英亩的草地,草矮得像用旧得抽了线的丝绒一样,已经是很高的租金了。
对小岛地表的勘察很快就完成了,大家现在忙着观察天空了。
很显然,那天晚上,太阳落山时没什么可指望的。因这九月天极具特sè的易变性,天空前一天还是纯净无比,现在又是浓雾笼罩。快六点时,几片淡红sè的云彩,弥漫了西方,预示着空气要浑浊不堪。
尽管麦尔维尔兄弟很不情愿,但他们已能看到克洛瑞达的晴雨表正朝多变的天气方向转动,似乎还要超过去。
于是,在太阳消失在外海的bōlàng镶嵌的天际外之后,大家又回到了船上。在这柯兰歇尔岩洞的源头构成的小海湾里,夜晚静悄悄的。
第二天,九月七日,大家决定去更全面地认识小岛。在看过了表层之后,该看看它的底层了。不该充分利用时间吗?因为那真正的不幸使得到现在一直还没能毫无障碍地对绿光进行观察,而一切都归咎于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另外,也不该为岩洞里的散步感到遗憾,因为岩洞正是使赫布里底群岛这普通的小岛闻名之处。
那天,大家先去勘察柯兰歇尔的岩洞,游艇就停在那前面。按奥利弗?辛克莱的提议,厨师领班已准备开午饭了。在那儿,客人们就像被关在船的船坞里一样。
那些角柱长四十至五十英寸,构成拱顶的骨架,很像一座建筑的肋骨。
这个岩洞高三十英寸左右,宽十五英寸,深一百英寸,很容易走进去。开口大致朝东,可以躲过恶劣的风,在飓风掀起的海làng袭击小岛其他岩xùe时,这神奇的海làng也绝不会登临它的门,或许它也因此而不那么奇特。
然而,这些huā岗岩的曲线布置精美,确切地说它是显现出人类的加工,而不是大自然的作品,这些都让人赞叹不已。
坎贝尔小姐对游览非常满意,奥利弗带着她观赏了柯兰歇尔岩洞的处处美景,他肯定不会像亚里斯托布勒斯那样满嘴的科学论述,而是带有更多的艺术家见解。
“我真想记住我们的这次旅行。”坎贝尔小姐说。
他用铅笔勾勒了几下,便把整个岩洞速描了下来,从lù出的岩石到大玄武岩围堤的尽头,都被画了出来。岩洞的出口,像一个巨大的海生哺rǔ动物,化做那岩壁勾勒出的骨架。轻巧的楼梯上到岛顶,水在入口处那么平和、纯净,水下画出的庞大的玄武岩底层结构,这一切都被十分艺术地再现到纪念册画页上。
画家又在下面加了注,这无损于画的美观。
“我怎么躺在chuáng上了?姐姐们你们怎么哭了?”
南宫苦睁开眼睛看到了抓着自己手的蛇六,还有坐在chuáng边不时的为他擦汗的兔四与jī十。
“弟弟,你可醒了,吓死姐姐了”看到他睁开眼睛,三女异口同声的说道。
南宫苦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动,血红的眼泪在眼角流了下来。
“弟弟你怎么了?姐姐看看你的眼睛,是不是受伤了?”蛇六关心的俯到了南宫苦的面前。
“姐姐我没事的,不会死的,嘻嘻我还要娶姐姐呢。
“南宫苦笑着说。
蛇六细心的检查完南宫苦的眼睛,确定南宫苦没事后才放下心来,这时听到他的话,羞涩的说:“老实点,刚醒,就开姐姐的玩笑”说完害羞的走到了一边去了兔四和jī十听到了南宫苦的话,相互的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滑过了一丝落寞。
“恭喜少主人,魔丹初成”这时鼠大的声音打破了洞中的沉闷,南宫苦听到了鼠大的声音这才看到柯那和9位哥哥。
“众位哥哥你们怎么都回来了?”南宫苦挣扎的想坐起来,可身体一阵无力又躺在了兔四的tuǐ上。
“弟弟,你差点吓死我们,你都已经昏mí了一个月了,是我们通知大哥他们回来的”兔四一边心疼的给南宫苦擦汗一边说道。
“少主人,你魔丹初成,请好好修养身体”鼠大恭身说道。
“魔丹?什么魔丹?我练功的时候没有凝成呀?”南宫苦听到鼠大的话,莫名其妙的问道。
“至于怎么炼成魔丹,卑职也不知道”可是少主人的魔丹确已成型了,只不过不是黑sè的,是像你刚刚的眼泪一样的血红sè,什么原因还要等老主人回来才能知晓”鼠大解释说。
原来所有的修真之人中,道家讲究,看破红尘,脱离凡俗,无yù无情,潜心修行,可是通天一教的通天魔经却讲究,以情为引,大爱大恨入魔道。
南宫苦当时当时思念爷爷,感jī众人,引发至爱之情,回忆过往凄惨遭遇引发大恨之心,正好符合了通天魔经的需要,方自动引发yīn气与魔气,凝结成丹,至此南宫苦终于踏上了未知的修魔之道,至于幻境中的那个声音,请读者往后看便会知道,这里容我先卖个关子。
“尊敬的少主人,看到您的贵体无恙,您忠实的仆人柯那,深深的为您高兴,我要给您介绍个人”柯那恭敬的说道。
“尼欧过来,见过少主人”柯那回身喊道。
“见过少主人,恭喜您神功初成,您的天资聪慧让我崇拜万分……”南宫苦好奇的看着下面行礼的不断罗嗦的陌生人,这个人穿着一身笔tǐng的礼服,锃亮的尖头皮鞋,两只手上不同的手指各带了一枚钻石戒指,一头棕红sè的头发,大概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古铜sè的英俊脸上,一双邪气的眼睛随着上下不停的嘴chún滴溜溜的luàn转。
“啪”的一声,站在他身后的柯那看着他的这个罗嗦半天,唾沫星子luàn蹦却还没有说到重点的孙子实在忍不住了,一记暴栗敲在了尼欧的头上。
“尊敬的少主人,请由我来给您介绍,他是我的孙子,名叫尼欧,是老主人临走时吩咐的要我找来专门陪你的,让您见笑了”柯那汗颜的说道,心里却骂着族中那些脑袋进水的老家伙,派来了这么个活宝,丢死人了。
“柯那他是你的孙子吗?那他也是血族喽?可他怎么不象你那么白呀?嘻嘻看来老人真的是不如年轻人健康,我都说过要你不要老赖在棺材里了,明天吧,早晨我叫你跑跑步啦,打打拳啦。做做俯卧撑什么的”
南宫苦乍一听有人要陪自己玩了,高兴的让兔四把他扶坐起来。
尼欧听到南宫苦的话后“噌”的一下单tuǐ跪到了chuáng前,双手握住了南宫苦的手,兴奋的说:“我最最最最尊敬的少主人,您能问出这么充满智慧的问题,真是让尼欧敬佩呀,其实呢,惨白的肤sè可以说是我们血族的标志了,那是因为我们本身修炼的功法的缘故,我也刚刚是一百多年前才进入第七重才得以看见天日的,我是我们血族最年轻进入第七重,最有前途,当然也是最帅,最会打扮自己的了”
尼欧好象发现了知己一样一口气说万完,说完炫耀的看着南宫苦,发现自己这么精彩的陈述仍然没有消除南宫苦眼中的疑huò,忽然醒悟过来,南宫苦要知道的问题自己还没有说呢。
尼欧回过身子,一招手,靠在墙角的一个黑sè的大旅行箱飞到了他的面前,他打开箱子,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玻璃瓶来。
“我最崇敬的少主人,您想知道的答案就在这了,这是CD化妆品公司新推出的橄榄油,我把它涂在全身,您看显得多么的强壮,多么的有男人味,古铜sè的肌肤是不是更漂亮些呢?”说到这,尼欧回头对着一脸气愤的老柯那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南宫苦接过瓶子仔细的把玩后,又低头看着尼殴的箱子:“尼欧,你的箱子里这么多零零碎碎的都是什么呀”南宫苦在山上生活了多年,忽然一下字见到了这么多新奇的东西,好奇的问着尼欧。
“噢,我的少主人,让尼欧慢慢的介绍给您,这些可都是宝贝呀,您看这个是SK2最新的滋养面膜,尊贵的少主人,依尼欧看,您的皮肤需要保养了,只有完美无暇的皮肤才能凸显您俊美的容颜,这个呢,更是宝贝,这是《huāhuā公子》的最新版本,我看您在荒山上这么多年,是不是也应该适当的接受一下‘生理’教育了。
“尼欧左手拿了一个白盒子,右手拿了一本huāhuā绿绿的杂志。
兔四和蛇六,jī十看着南宫苦竟然接过书细致的翻看,顿时娇羞的跑了出去。
鼠大等人,看到喋喋不休的尼欧似乎还没有个完,自己的少主人对他说的一切还很感兴趣,低头笑了笑,转身鱼贯的退了下去。
山洞中,尼欧谄媚的献宝声,一直持续了N个小时。
大约过了一个多星期,南宫苦的身体已经痊愈了,鼠大他们也已放心的下山了,在南宫苦软磨硬泡下,蛇六他们终于允许他下chuáng行动了,这一个多星期里,南宫苦与尼欧也闪电般的建立了臭气相投的友谊,变的无话不谈了,尼欧对南宫苦的称呼,也从原来口中的“崇敬的少主人”升级到了“老大”。
南宫苦的山洞中,两个人斜腰拉胯的坐着,每人脸上都敷上了一层黑黑的面膜。
“我说尼欧,这次这个面膜怎么不是白sè的了,黑黑的,用完后脸会不会都变成这个颜sè呀?”南宫苦仰着脸,左手轻轻的抚mō着脸上的面膜。
“老大,你放心吧,以前用的那是SK2的美白面膜,这次这是海底泥的滋养排毒面膜呀”尼欧解释道。
“尼欧,我有句话要问你,我一直都奇怪,你的两只手为什么一手带了只同样的戒指,还带在不一样的手指上?你的爷爷两只手带的可都不一样呀?”南宫苦问道。
尼欧听到了南宫苦的话,一下子的提起了兴致,撕下面膜,兴奋的趴到了南宫苦面前。
“老大,你知道在我的不死岁月里,最喜欢的游戏是什么吗?”
“是什么呀?是不是你那天教我的什么梭哈的游戏?哎呀,尼欧你中午是不是吃蒜了?你怎么和你爷爷一样呀?你们血族都不会买牙刷吗?“南宫苦捏着鼻子往后挪了挪,等到离开了尼欧”口气:“的势力范围后,才放心的出了口气。
尼欧仿佛没看到南宫苦的反映似的,依旧陶醉在他的兴奋话题里”那种游戏,偶尔玩玩还凑合了,要是经常玩我会被闷死的,只有族里的那帮老家伙才有兴趣天天围在桌子前呢,我个人认为呢,最有趣的游戏是要和女人的感情游戏哟。
老大你看,我左手的戒指在这个手指上这是已婚的意思,右手这个戒指是未婚单身的意思,遇到比较开放的喜欢挑战的女人我就摘掉右手的戒指,遇到清纯传统的我就摘掉左手的戒指,反正我们血族的皮肤是不会留下戒指的痕迹的“尼欧洋洋得意的说。
“女人可以当作游戏吗?怎么我不知道?嘻嘻我可怜的尼欧,我知道的是你要走霉运了“南宫苦坏笑道。
看着南宫苦的表情,尼欧也感觉到了危险气息,警觉的缩着脖子,扫视着四周,却没有发现什么。
“老大,你什么意思呀?“”梆、梆“尼欧的话音未落,jī十出现在他的身后,屈指使劲的砸在了尼欧的头上。
“哎哟“尼欧惨叫一声,回头看到了jī十柳眉倒竖的俏脸。
“该死的尼欧,你怎么不教苦儿点好的上次打完你,没长记性是不是?“jī十伸手掐住了尼欧的脖颈子,恶狠狠的说。
尼欧缩着脖子立刻换上了谄媚的笑脸”jī姐姐,jī阿姨,jīnǎinǎi,您怎么来了,您应该提前通知我,让我在门口迎接您的贵架,那样才适合您高贵的身份嘛,我没教老大坏东西呀,只是和老大探讨一下男人的问题而已,只是探讨“”老大……“尼欧嬉皮笑脸的表情随着jī十越来越冰冷的表情开始夸了下来,可怜巴巴的看着南宫苦求援,希望南宫苦来解救他,可是看到的却是南宫苦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尼欧绝望的想”遇人不淑呀,看来指望老大是没什么希望了,只能等这个姑nǎinǎi发完火了,不知道这次被修理后躺在闯上的时间会不会比前几次短一点,怎么这座山上的女人的美丽是与野蛮成正比的呀“。
原来,尼欧刚开始看到兔四,蛇六,jī十这三位美女的时候,大献殷勤,今天送这个一束山huā,明天送那个一瓶香水,怎奈三位美女不解他的风情,轮番的修理他,血族引以为傲的速度和敏锐的感觉在三为美女的法术面前竟然毫无用武之地。
这么多天下来,尼讴看到她们比耗子见了猫还害怕,尽量的躲着她们,今天老实的待在洞中,都会被上门修理,也真是可怜我们的这个高贵的吸血鬼了。
这个时候,柯那走了进来,看到尼欧吃瘪的样子,摇了摇头,当作没有看见似的走到南宫苦跟前。
没想到的是,肖恩接连摆着头说:“不行,我也想过的,可这样做不妥”
“有什么不妥?”柯顿问。
肖恩lù出十分为难的神sè:“其实……正因为我父母都是有影响力的人,他们才更不能随意散布这种话――试想一下,如果他们真的令媒体或很多人都相信了关于2012年是世界末日的话,那会在全世界引起多大的恐慌”
陆华说:“可是很多人在这之前也听说过玛雅预言关于2012世界末日的猜想,他们也没表现出有多恐慌呀。”“那是因为多数人都抱着一种乐观态度,认为玛雅预言未必就一定准――但现在我们发现的这本预言诗集等于从另一个角度论证了玛雅预言的正确性――人们知道后会不恐慌吗”
“那我们怎么办?为了不引起恐慌而坐以待毙吗?”柯顿语气jī动起来。“柯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如马尔斯?巴特所预言的那样,在2012年的最后一天,全球范围的火山爆发、地震,连同小行星袭击地球――这些一齐发生的话,以人类现有的科技状况,根本就无法提前做出任何防范措施无论你是不是在此之前就知道有此一劫,也无法改变世界被毁灭的厄运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告知所有人,让大家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呢?”肖恩严肃地说。
“不,我不像你想得这么悲观。”柯顿坚定的说,“就算有再大的灾难来临,人类也不应该放弃希望,而应该尽最大的努力来与之相抗衡――哪怕最后只取得微小的成果,也总比什么都不做等死强”柯顿的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使得三个朋友都被其坚定而不屈的态度所折服。肖恩最先表态说:“好吧,我今天晚上会试着跟我爸妈谈谈的。”陆华说:“我觉得我们也别把所有希望全寄托在肖恩一个人身上,如果他的父母不相信或者是不愿意将此事散播开来怎么办?我们不如今天回家后都分别跟自己的父母说说这件事,也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好,就这么办”柯顿拍板道,“我们都回去尝试一下说服父母――多一条路就多一份希望嘛”“可是有个问题。”肖恩说,“如果父母们半信半疑,提出想看看这本诗集和与其相关的两本书怎么办?”
“对了,说起那本诗集,现在还放在你的房间里呢。”陆华对肖恩说,“要不,我就不拿回去了,你今晚跟你爸妈他们看看吧。”“那这两本书呢?”肖恩指着《法国史》和《乞求的后面》,“没有这两本的话,说明力是不够的。”
陆华想了想,说:“这两本书是图书馆阅览室的,不允许外借,不如就让它们放在这里,如果我们的父母不相信的话就带他们到这里来看。”
“就这么定了。”柯顿再次向三个人强调道,“记住,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让我们的父母相信这件事――这关系到整个世界的命运。”说完这句话,柯顿浑身打了个jī灵,仿佛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崇高使命感。柯顿从图书馆回到家,妈妈正在准备晚饭,爸爸也下班回家了,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妈妈对柯顿说:“回来得正合适,去把手洗了,准备吃饭。”
柯顿去厨房洗了手,坐到餐桌旁。爸爸放下手中的遥控器,也坐过来,顺便问道:“柯顿,这么一整天都在外面干什么?”柯顿说:“等妈妈坐过来我一起告诉你们。”
爸爸愣了一下,其实他也就是随口问一句罢了,没想到会得到儿子这样一句正儿八经的回答。他再观察了一下柯顿一直yīn沉着的脸,在心中断定儿子是在外面惹什么事了。妈妈解下腰间的围裙走过来,说道:“你们爷俩在这干坐着干吗呢?怎么不去盛饭?还要我服务到家呀?”
柯顿神sè严峻地说:“妈,先别忙着盛饭,你坐下来,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们说。”妈妈和爸爸对视一眼,缓缓坐下来,不安地问道:“什么重要的事?柯顿,你不会是在外面惹什么麻烦了吧?你骑车撞到人了?”
“不会是在外面和人打架了吧?”爸爸严厉地问。柯顿叹了口气:“你们别瞎猜了,不是这些事――不过比这些事严重多了,你们得有心理准备。”
爸妈瞪大了眼睛。尤其是妈妈,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作为母亲,她深知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儿子一旦用这种严肃口气和自己说话,那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上一次是在柯顿读初二的时候,那天柯顿神sèyīn郁地说自己把价值六千多元的笔记本电脑拆开后nòng坏了,最后换得父亲一顿暴打――但这一次他的严肃程度是上次的几十倍。致使妈妈甚至有意识地扶住了餐桌,怕柯顿接下来说的事情令自己晕厥过去。爸妈都盯着自己,柯顿却突然发觉不知该从何说起了,他迟疑片刻后,选择了一种最能引起听者注意的说法:“我和我的几个朋友一起发现,世界末日将会在2012年12月31日来到。”“什么?世界末日?”妈妈和爸爸再次对望一眼,“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地球会在2012年12月31日遭受灭顶之灾,届时几乎所有人类都会灭亡”妈妈将头朝前探了一些:“这么说,你今天没有惹出什么祸事来?”
“没有。”柯顿烦躁地说,“别再作这种猜测了好不好?我在跟你们说关于地球生死存亡的大事,你们就别去想那些jīmáo蒜皮的小事了,好吗?”“噢……”妈妈抚着xiōng口,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太好了,原来你就是想跟我们说这件事呀――我还以为你在外面捅出什么大娄子来了呢。”
“我去盛饭。”爸爸站起来,走进厨房。“嗬,今天吃绿豆粥呀,不错。”柯顿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思维进入一种húnluàn状态,他在一瞬间甚至不明白到底是谁丧失了基本的判断力。爸爸盛饭回来后,柯顿难以置信地说道:“我想请你们……稍微等一下――世界末日还不及我在外面闯祸这种事重要吗?”
“你说世界末日会在哪一天到来?”爸爸拿起筷子问。“2012年你们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吗?2009年你们有没有算一下,这中间还差多久?”
“世界为什么会毁灭?”妈妈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唉,jī蛋稍微炒老了点。”
柯顿突然觉得堵得慌,他觉得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应该先让妈妈明白地球和jī蛋在存在价值上有何不同。爸爸见柯顿没有说话,便换了个问题:“你怎么知道世界末日会在2012年到来?网上看的?”柯顿还没来得及说话,妈妈便将话题接了过去:“我觉得国家现在应该对网络进行严格的管理和整顿,特别是一些不规范的小网站,上面出现很多黄sè、暴力的内容或者不负责任的奇谈怪论――这完全是对青少年的腐蚀嘛,以至于现在的很多学生都无法建立正确的是非观了。你就拿我班上那个男生来说吧,参加了网络游戏中的一个什么团体,上个星期居然离家出走去外地会网友去了,你说这不是把人引入歧途吗?”
“哎,对了,那个学生现在找回来没有?父母肯定急坏了吧?”爸爸一边吃饭,一边饶有兴趣地问。柯顿一言不发地站起来,离开餐桌,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妈妈喊道:“柯顿,你怎么饭都不吃呀?”
“已经饱了。”柯顿神sè低靡地回答。“唉,你还没讲完呢。”爸爸像是想起了什么,“你说那世界末日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柯顿心灰意冷地说,同时将自己房间的门关上。妈妈叹息道:“哎,这孩子今天是有点儿不对劲。搞不好是在外面惹事了,没跟我们说实话,要不怎么情绪一直都这么低落,还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看来什么时候还得找他谈谈才行。”次日上午,在肖恩的房间里,兰茜满脸通红、气急败坏地嚷道:“我懂了。我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明白了一件事――在我们家里,至少有一个以上的神经病存在――要不就是我,要不就是我妈,或者我们全家都是”
“到底怎么了,兰茜,什么事让你气成这样?”肖恩问。“还能是什么事?我昨晚回家试图跟我爸妈谈一下关于世界末日的事,结果我才说了没两句话,他们就不耐烦地打断我,说‘你是不是神经出问题了,这种无聊的事都相信”‘叫你去和陆华他们一起学习,你就只知道搞这些luàn七八糟的名堂,你考不上大学,那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老天啊,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对牛弹琴”
肖恩安慰道:“算了,兰茜。既然没法交流那就不谈了吧。你也冷静些,不用生这么大的气。”兰茜一摆手:“是的,我已经彻底冷静了――我的确错怪了我的父母――就从我居然妄想和他们达到某种沟通或共识这一点来看,我就该明白确实是我疯了。”
“那你呢?柯顿,你和父母谈的结果怎么样?”肖恩问。柯顿怅然若失地叹气道:“也和兰茜差不多。他们关心的只有身边的事,我还根本没来得及细说,他们就将话题引到别处去了――而且我能看得出来,就算我把整个过程讲完,他们也只会把这当成个科幻故事。”
“你呢?”肖恩转向陆华。陆华微微翘了下眉máo:“我要稍微好些。我妈妈起码耐心地把整个过程都听完了。”
“那她相信吗?”“相信。只是――”陆华懊丧地说,“她相信又怎么样?我妈妈对这件事的评价就只有一句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说,如果世界末日真要到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又何苦庸人自扰呢?”
1090:暗中
1090:暗中
1090:暗中
奥利弗?辛克莱致坎贝尔小姐斯塔福一八八一年九月七日一吃过午饭,船长约翰?奥尔德科让人把克洛瑞达两只船中较大的一只装备好,乘客们上了这只船,沿小岛那美丽的曲折海岸蜿蜒而下,来到了“轮船”岩洞,如此命名是因为大海占据了整个岩洞内部,人要去参观,脚就不能保持干爽不湿。
岩洞位于小岛的西南部,只要涌làng稍微强一点,进岩洞就是不谨慎之举,因为水流剧烈。但那天,尽管天空布满要变坏的种种迹象,但风力还没有增强,在那参观也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在克洛瑞达游艇到达深深的岩洞出口前时,汽船载着奥班的游客,刚刚抛锚好让游人去参观小岛。幸运的是,这两小时的逗留,斯塔福岛属于先锋号的游客们,而这一点没给坎贝尔小姐和同伴们带来不便。规定的游览只限于芬格尔岩洞和斯塔福岛的地表,而恰好这时坎贝尔小姐他们正在“轮船”岩洞里,没人可以看到。他们也就不会碰到这些喧闹的人们,为此他们暗自庆幸,原因自不必说。而且亚里斯托布勒斯在发现同伴们突然消失之后,为回到奥班,他不会乘坐这刚刚中途停靠在约纳岛的汽船吗?这样的相遇,也是要去避免的。不管那被排斥的求婚者是不是在九月七日的游人中,在汽船离开时,岛上反正没剩下一个人。当坎贝尔小姐、麦尔维尔兄弟和奥利弗?辛克莱走出那长长的地道时,它好似一种没出口的隧道,隧道像是在玄武岩矿上凿出来的,这时,斯塔福岛上的岩石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岩石孤零零地耸立在大西洋岸边。大家列举了地球上许多地方的一些着名岩洞,尤其是在火山活动地区,它们的成因有所不同,有水成的和火成的。这些岩洞中,有些是由水流冲出的,水一点点地腐蚀、磨损,甚至挖空huā岗岩块,而使它们变成宽宽的洞xùe。例如,布列塔尼的克佐岩洞,科西嘉的bō尼法西奥岩洞,挪威的莫尔高顿岩洞,直布罗陀的圣?米歇尔岩洞,怀特岛岸边的沙拉切姆岩洞和交趾支那海岸的大理石峭壁图兰那岩洞。
其他岩洞形成原因完全不同,是由于huā岗岩或玄武岩岩壁的脱落而成,而这是由火成岩石的冷却所引起的。火成岩石为它们的构造提供了变化急剧的特性,相反,水成岩洞正缺少这个特点。
水成岩洞性质与来源水的性质相符,节省了能源,火成岩石则节约了时间。
着名的芬格尔岩洞,按英国缺乏诗意的说法,“芬格尔洞xùe”,属于那种物质在地质演化史上的烈火中曾沸腾过的岩洞。
第二天就将用来考察这地球上的一大奇观。
如果说克洛瑞达船长二十四小时以来一直呆在英国的某个港口,是因为他可能清楚发布的气象信息不利于船只穿越大西洋。
的确,纽约电台已宣布有狂风。狂风在穿越了纽约东北部的西大西洋之后,马上就要袭击到爱尔兰和苏格兰沿海地区,最后狂风会在挪威海岸之外消声匿迹。
尽管没收到这一气象电报,从游艇的晴雨表上,也可以看出最近天气将大大改变,对此一个谨慎的水手应予以考虑。
船长约翰?奥尔德科有些担心天气状况,在九月八日上午,到了环绕斯塔福岛西部的礁岩海岸,他想去nòng清天与海到底是处在怎样的状况下。
几片形状不清的云彩,几丝尚未成云的蒸气的褴褛,已快速地滑了过来。微风风力在加强,很快就要转成暴风雨。起伏的大海泛起片片白làng,伸向远方,lànghuā呼啸着撞击着玄武岩礁石,小岛的底部都是这样的礁石。
约翰?奥尔德科悬着的心还放不下来。尽管克洛瑞达相对来说算是躲在柯兰歇尔的小海湾里,可那也并不保险,甚至一个规模不大的建筑在那也不能确保安全。水涌动在小岛和东面的围堤之间,在水的推动下,会产生很可怕的jīlàng,游艇的处境也就会变得十分危险。该是做决定的时候了,而且要在航道还没变得难以通行前做出决定。
船长回到船上时,发现乘客们都在,他忧心忡忡地告诉乘客们必须尽早启航。要是晚了几小时,在这把斯塔福和马尔岛分开的十五海里的海峡中,大海可能会bō涛万丈。要么,就躲在岛的后面,最好是在阿基纳格雷港,在那克洛瑞达对外海的狂风丝毫不用担心。
“离开斯塔福,”坎贝尔小姐首先喊道,“放弃这么美的天空”
“我想呆在柯兰歇尔的停靠处会很危险的。”约翰?奥尔德科答道。
“要是必须得走的话,那就走吧我亲爱的海伦娜。”萨姆说。
“是啊,如果是必须得这样”西布跟着说。
奥利弗看到这仓促的动身可能会使坎贝尔小姐非常不快,急忙说:
“奥尔德科船长,您觉得这暴风雨会持续多久?”
“这个时候,最多二、三天。”船长答道。
“您觉得必须要离开吗?”
“必须而且得马上走。”
“您是什么计划?”
“今天早上就启航。风力加强,在风的吹动下,天黑前,我们就能到阿基纳格雷港。恶劣的天气一过,我们就回到斯塔福岛。”
“为什么不回约纳岛?克洛瑞达一小时就能到那。”萨姆问。
“不,不……,不回约纳”坎贝尔小姐说,一听到约纳,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的影子就仿佛竖在她面前了。
“我们在约纳港并不比在斯塔福停靠处更安全。”约翰?奥尔德科提醒说。
“好,”奥利弗?辛克莱说,“船长,您走吧,您马上动身去阿基纳格雷港吧,让我们留在斯塔福。”
“呆在斯塔福”船长说,“在这你们连可藏身的一间房子都没有”
“柯兰歇尔岩洞还不够躲过几天吗?”奥利弗又说,“我们还会缺什么呢?什么也不缺船上有足够的吃的,卧铺里有卧具,还有换洗衣服,我们都可以卸下来,厨师也巴不得跟我们呆在这呢”
“对……对……”坎贝尔小姐鼓掌附和着。“您走吧,船长,跟您的游艇赶快动身去阿基纳格雷吧,让我们留在斯塔福我们呆在这,就像被遗弃在荒岛上的人一样。我们愿意在这过遇难者一样的生活。带着几分惶恐与焦虑,jī动地等克洛瑞达回来,就像漂流的人在发现了岛的外海上有一座建筑时那么jī动万分。我们来这的目的是什么?传奇式的经历,不对吗?辛克莱先生?还有什么比现在的处境更富传奇sè彩呢,是吧,舅舅们?再说,在这充满诗意的小岛上,一场暴风雨,一阵风,极北部海洋的怒气大作,还有那掀起的东西如奥西昂一般搏斗,如果错过这么壮美的景观,我会后悔一辈子的您就走吧,奥尔德科船长我们呆在这等您”
“可是……”麦尔维尔兄弟俩嘴里几乎是同时冒出这个犹豫不决的字来。(更新本
“好像舅舅们表态了,”坎贝尔小姐说,“不过我相信我有办法说服他们。”
她走过去,像早上一样,亲了两人一下:“这是给您的,萨姆舅舅,还有给您的,西布舅舅,我打赌您们现在再没什么要说的了。”
兄弟俩甚至没想过要反驳一下。既然呆在斯塔福对外甥女合适,那为什么不呆在斯塔福呢?他们怎么就没先想到这么简单、自然的想法呢?这主意有百益而无一害,维护了每个人的利益。
可这主意是奥利弗?辛克莱想出来的,坎贝尔小姐觉得应该特别感谢他。
这样一决定,水手便把必需的东西卸到岛上的一个地方。柯兰歇尔岩洞很快就被改成了一个临时住所,名叫麦尔维尔之家。在这跟在约纳的旅馆一样,甚至比那还要好些。厨师在岩洞的入口找到了一个适合做饭的地方,是在一个坑里,看得出那坑就是用来做饭的。
约翰?奥尔德科船长把游艇的小船留下来给他们用,然后,坎贝尔小姐、奥利弗?辛克莱、麦尔维兄弟、贝丝夫人和帕特里奇都下了克洛瑞达游艇。留下的小船会帮他们从一块岩石到达另一块岩石上去。
一小时之后,克洛瑞达帆里装着两个缩帆,降下桅杆的上桅,张起恶劣天气下用的三角帆,启航好绕过马尔岛北部,要穿过小岛和天然陆地间的海峡去阿基纳格雷港。乘客们在斯塔福岛上,目送着克洛瑞达游艇,直到看不见它的影子。船躺在微风里,像一只海鸥,翅膀掠过海面,半小时之后,便消失在戈梅特岛背后。
尽管天气有变坏的危险,可天空却还没有被雾气笼罩。阳光仍透过云彩宽宽的缝隙透shè出来,风在天顶把云彩微微拉开。大家可以在岛上散散步,沿岛而行,就可以顺着玄武岩峭壁的岩角前进。坎贝尔小姐和麦尔维兄弟最关心的事,就是由奥利弗带路,去到芬格岩洞去。
约纳来的游人通常乘奥班汽船的小船来参观这个岩洞。但从右面岩壁那下船,在那有个可以停靠的码头,也可以进到岩洞最深处。
于是奥利弗决定不用克洛瑞达的小船去进行这次考察。
大家从柯兰歇尔岩洞走出来。走在环绕小岛东部的堤岸上。支桩垂直chā下,好像某个工程师在那打了些玄武岩桩子一样。支柱的顶端构成大岩石脚下一块结实、干燥的路面。在这几分钟的散步中,大家边聊边观赏小岛,jīlàng轻抚过小岛,jīlàng的一带绿水清可见底。要去这岩洞,真想不出有比这更美的路了。一千零一夜里的几个英雄住在这岩洞里,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一行人走到了小岛的东南角,奥利弗让同伴们登了几级天然形成的台阶,这些台阶跟宫殿里的楼梯相比,毫不逊sè。
在台阶的拐角处竖立着那些外柱,外柱挤在一起靠在岩洞的岩壁上,跟从维斯达到罗马各地的小修道院里的一样,只是外柱并排排列着,好藏住后面的大作。建筑外脊上靠着巨形台基,小岛的这一角便由此台基构成。岩石倾斜的矿理,就像按拱顶拱腹上岩石的几何剖面图排列的一样,这倾斜的矿理和垂直竖立的柱子形成鲜明对比。
台阶脚下,大海已不再那么平静,可以感到外海已是bō涛汹涌,大海像在呼吸的作用下,轻轻地升起落下。
那里照出台基的整个底座,水下起伏着那台基微黑的影子。
奥利弗到了上面的石柱,朝左一拐,给坎贝尔小姐指了指一段狭窄的堤岸,更确切地说是一段天然护坡道,沿着岩壁,护坡道一直延伸到岩洞深处。一段栏杆的铁支架砌在玄武岩里,它在墙和小堤岸的尖背之间构成一个栏梯扶手。
“啊”坎贝尔小姐说,“这个栏杆破坏了芬格宫殿的美观”
“的确。”奥利弗答道,“这是大自然的杰作中人类硬加进去的一笔。”
“如果有用,就该去用它。”萨姆说。
“就是的。”西布跟着说。
进入芬格岩洞时,大家听从向导的建议,停下脚步。
在他们面前展现出一个大殿,又高又深,半明半暗,充满神秘sè彩。从海上看,两侧壁间间距有三十四英尺左右。左右两面,玄武岩柱,互相挤着,像在哥特时代后期的某些教堂里的一样,看不到承重墙。立柱的顶端有具大尖拱顶的起拱,拱顶高出水面五十英尺。
坎贝尔小姐和同伴们第一眼,便为这景观惊叹不已,恋恋不舍地离去,沿着形成内护坡道的突出部分走进去。
那井井有条地排列着几百根棱柱形柱子,但大小不一,像是庞大的结晶物。细腻的棱边十分突兀,就像装饰艺术家手里的刻刀画出的线条。从几何学角度上看,一些岩柱的凹角跟另一些岩柱的凸角相呼应。这边的岩柱有三面的,那边的有四面、五面、六面,直到七八面的都有,这表明在总体风格保持统一的前提下,又那么富于变化,好像是要证明大自然的艺术品味之高。
光从外面shè进来,跳跃在这些岩柱的多面角上。里面的水吸收了外面的光,明亮地跟镜子一样,光印到海下的岩石上,印到水草上,把它们染成深红sè或浅黄sè。缕缕光线照亮了玄武岩的凸出部分,玄武岩用不规则的藻井装饰着这举世无双的地下宫殿。
里面笼罩着一种轰鸣的寂静,如果能把这两个词放到一起的话,大家不想打破这深xùe里特有的寂静。只有风在里面奏出长和弦,那长和弦好像由一组减弱的七度音程组成,一点点增强又消失。在风强劲的吹拂下,好像可以听到如大口琴的簧片般的角柱在共鸣着。是不是用这滑稽的效果才有其名“安—那—维那”,“音调和谐的岩洞”,克尔特语如此称呼这个岩洞。
“哪个名字更适合它?”奥利弗说,“既然芬格是奥西昂的父亲,他应有能力把诗与音乐hún同为一种艺术。”
“应该吧,”萨姆说,“不过,像奥西昂自己说的:‘何时我的耳朵能听到那诗人的赞歌?何时我的心会为祖先们的丰功伟绩而jī动呢?那是竖琴不再让塞卜拉的木制乐器奏鸣之时”
“是的,”西布补充说,“宫殿现在已荒芜,回声已不再回响过去的赞歌”岩洞估计深一百五十英尺左右。中殿深处lù出了一种管风琴木壳,那显出了一些立柱,比入口处的立柱小些,但线条同样很完美。
奥利弗?辛克莱,坎贝尔小姐和两个舅舅都想在那停上一下。
从那看出去,向广阔天空展开的视角很美。水,浸着光,可以看到海底深处的布局。海底有四面到七面的各种柱角,像拼图的方块一样一个chā到另一个里。在侧面的岩壁上,光与影奇妙地变幻着。当几片云走到岩洞口时,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烟雾挡住了剧院的舞台前方一样。相反,当一缕阳光,被深处的晶体反shè时,阳光像长长的光板,升到大万的圆室,这时,光与影又再度闪烁,棱柱又是七彩斑斓。
远处,大海在苍穹的底级上破碎开去。海的框架,黑得像鸟木边,把底级的全部sè彩都印在了远景上。远方,天和水壮丽无比,可以远远地看到约纳岛,岛在外海的二千里之外,天、水把它修道院遗址清楚地勾勒了出来。
大家面对着这仙境般的美景,心醉神mí,内心的感受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多mí人的宫殿啊”坎贝尔小姐最后说,“谁要是不相信这宫殿是上帝为精灵和水神而造,他该是多缺乏诗意啊这伊奥利亚大竖琴在风的吹拂下,又是为谁而振颤出这声音来的呢?韦渥雷在梦里是不是就听到了这种超自然的音乐,这种塞尔玛的声音,我们的小说家为欺骗其主人公们而记下了这声音的和弦。”
“太对了,坎贝尔小姐,”奥利弗答道,“沃尔特?司各特在苏格兰高地诗一般的过去里寻找形象时,他一定是想到了苏格宫殿。”
“就是在这我想唤醒奥西昂的幽灵”jī动的年轻姑娘接着说,“听见我的声音,那隐形诗人为什么不在沉睡了一千五百年之后再现身呢?我爱想那些不幸的人,像荷马一样的盲人,他们多次藏身在这座宫殿中。这宫殿还带着奥西昂父亲的名字这里对芬格的传说肯定受到奥西昂史诗般和抒情般灵感的影响。您们不相信,老奥西昂可能就坐在我们这个地方,他的竖琴声可能就和塞尔玛斯嘶哑的嗓音hún合在一起呢”
“您这么坚信说这话,我怎么能不信呢,坎贝尔小姐?”奥利弗应声说。
“要是我祈求他呢?”坎贝尔小姐低语。
她用那纯真的声音,几次喊着老诗人的名字,声音在风的振颤中传开去。可是,尽管坎贝尔小姐的愿望很强烈,尽管她呼唤了好多次,也只有回声在回应,奥西昂的影子还未出现在他父亲的宫殿中。
然而,太阳已消失在厚厚的水气下面,岩洞里充满了沉重的影子。外面,大海在逐渐膨胀,长长的lànghuā在岩洞深处的玄武岩上撞碎,响声震天。大家于是回到护坡道上,lànghuā已把它遮去了一半,绕过小岛的一角,外海的风撞击着小岛,猛吹着小岛这一角,大家又回到围堤上,暂时躲了起来。
两小时来,天气在急剧恶化。狂风在到达苏格兰沿海地带时已成形,并有可能要转成飓风,不过玄武岩峭壁保证了坎贝尔小姐和同伴们的安全,他们才能轻松地回到柯兰歇尔岩洞。
第二天,气压计汞柱继续下降,风变得更加凶猛。云层更厚更灰,停到了一块稍低的地方,填满了整个宇宙。还没有下雨,可太阳也没出来,甚至在云层很少的几个间隙中间也没lù面。面对这意外情况,并没像人想的,表现出很不满。暴风雨袭击着小岛,荒岛上的生活也就变得水浑火热。许多次,她被芬格岩洞诗般的奇影吸引,又回到岩洞里。她常常在那暇想着,一呆就是几小时。别人劝她谨慎些不要去那冒险,而她根本没把这放在心上。
第二天,九月九日,苏格兰海岸压力降到最低。在狂风中心,气流猛烈地移动着,那力量大得惊人。这就是飓风。在岛的高地上根本无法抵住它。快到晚上七点了,大家该回柯兰歇尔吃晚饭了。坎贝尔小姐已走了三小时,也没说她去哪,到这会儿还没回来。奥利弗?辛克莱和麦尔维尔兄弟该是多么焦虑不安啊
大家耐心地等着,但心里越来越担心,八点了,可还不见坎贝尔小姐的身影。奥利弗几次登上岛的高地,可在那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暴风雨异常凶猛地肆虐着,大海掀起巨*,不断拍打着小岛西南部。
“不幸的坎贝尔小姐”奥利弗突然大叫一声,“如果她还在芬格岩洞里,得去把她拉出来,或许她已经在里面mí失方向了”
“现在的大人们――”兰茜几乎是在咆哮,“没有一个具有想象力或责任感的真难以置信――照你妈妈这么说,那人总是要死的,得了病也不用去医院了,就在家里自生自灭吧”
陆华皱着眉说:“兰茜,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也试图劝导我妈呀,可是没什么效果――这能怪我吗?”
柯顿用手按着额头问:“肖恩,你跟你爸妈谈了吗?怎么样?”“谈了,我们家还算*。”肖恩说,“我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详详细细地把这件事发生的始末讲给他们听,还把那本诗集拿给他们看,他们听得还算认真啦。”肖恩是现在最后的希望了,三个人一齐望向他,柯顿问:“那结果怎么样?他们相信吗?”
肖恩撇了下嘴:“怎么说呢?半信半疑吧,相对之下我爸爸还显得感兴趣些,他说有空的时候叫我带他去图书馆看看那两本书。”“太好了”柯顿用力拍了一下大tuǐ,“这不正是我们希望的结果吗只要你那个总裁老爸相信了这件事,利用他的知名度在各大媒体上说一下这件事,那肯定会引起大家重视的”“别高兴地太早了。”肖恩面lù忧sè地说,“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柯顿。首先,我不敢肯定我爸说他会去图书馆看这两本书是不是敷衍我的。他每天都忙着处理各种事务,要等他闲下来,不知是哪年哪月去了;其次,他也说了句话,说当初他对1年世界末日曾深信不疑,结果还不是没发生――意思好像是这次不会再轻易相信这种预言了。”
“你没跟他仔细解释吗?――这次和1年那次不一样了各种各样的证据都证明这次‘末日预言’应验的可能性相当大”“我说了,我都说给他听了,柯顿。可我爸爸毕竟没像我们那样亲身经历这件事,他的感受怎么可能有我们那样强烈?”
柯顿无比沮丧地瘫在沙发上:“完了,这么说,我们全军覆没了。”陆华劝道:“你别这么急躁嘛,柯顿。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事情会有转机的。”
“过一段时间?”柯顿直起身子,望着陆华说,“你叫我这一段时间怎么过?我问你,如果你知道自己的生命只剩下不到四年的时间,你还能若无其事地像以前那样读书、生活吗?句话说,如果不把这件事处理妥当,我们做其他任何事全都是白搭”
几个人沉默了片刻,兰茜说:“柯顿说的有道理。自从我知道这件事后,对别的事情已经完全不在乎了。我在想,如果2012年我真的会死的话,那我现在做的所有事情还有什么意义?――这件事情我们确实不能消极对待,必须尽全力告诉大家,在灾难来临前做好最充分的准备呀。”“可是,我们跟自己的父母说,他们都未必会相信或重视,要是去跟别的人说,不是更会被当成笑话吗?”陆华忧虑地说。
这时,肖恩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手指着他们三个人。“我想到一个人,这个人应该会听我们说,而且会相信和重视这件事”“谁?”三人一起问。
“那家图书馆的馆长。”肖恩说,“想想看,不管是那本诗集,还是阅览室里的两本书,全都是在那家图书馆里发现的。而且馆长应该非常熟悉自己的图书馆中有些什么书,没准他以前还看过这些书呢就算是没看过,他也完全有理由相信我们在他的图书馆中发现的这些书,以及这些书中的内容不是空xùe来风――说不定他能帮我们”柯顿倏地站起来:“对,你说得太对了馆长总不能连自己馆内的书都不相信――我们要说服他应该不难”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兰茜和陆华一齐站起来。
“对了,陆华。”肖恩将自己桌上的那本诗集交给他,“把这个拿上,一会儿好给馆长看。”华将书捏在手中。几个人没有迟疑,匆匆地离开肖恩家,直奔图书馆而去。
今天是星期二,如果管理员老罗没数错的话,今天上午到图书馆来借书和看书的人不会超过十个。在这闷热的夏日,黏糊糊的cháo湿空气就像一剂催眠药,令身处其中的人昏昏yù睡。老罗撑着的头好几次都差点儿碰到了桌子上,但他又不能完全睡着,因为时不时地又会有一个人进来借书或还书――这份工作真是令他既难受又无奈。在他又一次yù和桌子接wěn的时候,图书馆的门被推开了,柯顿、陆华、肖恩和兰茜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陆华抬起手跟老罗打了个招呼,径直走过来道:“老罗,辛馆长在吗?”
“辛馆长?”老罗勉强撑起mí糊的双眼,“你们找他干什么?”
“没什么,问他一些关于书的事,他在吗?”
“应该在吧。二楼左边的办公室里。不过他好像不太喜欢别人打扰他,你们……”老罗的话说到一半,忽然瞥见了陆华手中拿着的那本诗集――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神sè。陆华四人一心只想着快些找到馆长说这件事,并没有注意到老罗的怪异神sè。但这个小细节却被柯顿注意到了,他微微皱了下眉。陆华说:“我们当然是有些要紧的事,要不然也不会去打扰馆长。”
老罗张开嘴正要说什么,图书馆的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人,冲老罗喊道:“我还这本书。”陆华对老罗说:“馆长在二楼办公室?那我去找他了啊。”
“嗯……好的,啊……”老罗神不守舍地答应着――陆华等人已经朝楼梯走去了。走上二楼,柯顿说:“对了,我们先去阅览室把那两本书一起拿上吧,一会儿好直接翻给辛馆长看。”
华点了下头。几个人一起朝右侧的图书阅览室走去。“陆华,阅览室的书是不外借的吧?我们直接把那两本书拿出来,这合适吗?”肖恩问。
“应该没问题,我们并不是外借,是把它拿给馆长看呀。再说这是特殊情况……”陆华一边走一边说,突然停下脚步,微微一怔。在两排书架中间,他看到一个认识的人,柯顿三人走过来也看到了,大家都有几分惊讶――因为在这个冷清的图书馆中,他们居然又一次碰到了那个同学――文野――仍然是那张毫无特点的脸,那副木讷、yīn沉的表情。
“啊……”陆华张嘴说,“文野……这么巧,又碰到你了。”“是啊,我来还书,顺便在阅览室里看看。”他说,语气不带任何情绪特征。
“你在看什么书?”兰茜问,盯着文野手里那本厚书。“《学习的**》。”文野一边说,一边将书放回书架。“我该回去了,再见。”
还没等陆华他们道出再见,文野已经转身离开,走出了阅览室。
“这个人――”兰茜不满地嘟囔着说,“怎么每次都是一碰到我们就走了?就好像我们几个是瘟神一样而且你们注意到没有,和他的对话绝对不会超过三句”陆华说:“算了,他性格孤僻我们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况且人家说不定本来就打算要走了呢。
“别管他了,我们做我们的正事吧。”柯顿说。四个人走到昨天那个靠右侧窗户的书架旁。很快,他们就看到了要找的那两本书,肖恩正要伸手去拿,陆华突然喊了一声:“等一下”
肖恩回过头来望着他:“怎么了?陆华眯起眼睛说:“有人在我们昨天下午走了之后翻过这两本书来看。”
“你怎么知道?”柯顿讶异地问。陆华说:“因为我昨天下午在临走前,为了让我们下次来能够一下就找到这两本书,所以特意把它们放在一起,并且记住了这两本书在书架上的顺序――从右边数起第四本――但是现在你们看,这两本书的位置变成从右数起第六本了。很明显是有人把它们抽出来看过,然后放回去的时候改变了顺序。”
兰茜说:“这里本来就是公共阅览室呀,肯定会有人不断地把书抽出来看又放回去,书之间的位置自然就改变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陆华摇着头说:“不对,你仔细观察一下,放这两本书的书架上全是些冷僻的书,这种书没有多少人会去翻来看,所以在书架前方的一小段空位上,集了一层薄薄的灰――但是只有这两本书前面的位置,由于书被抽进抽出,抹掉了它们前面的灰――说明只有这两本书被抽出来看过而且,这个人对其他书都不感兴趣,他是直接冲着这两本书而来的”
陆华回过头望着柯顿和肖恩说:“这么大一个书架,却有人偏偏和我们一样,只抽这两本书来看――而且注意,不是只抽这两本书中的一本,而是两本一齐抽出来――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如果说是巧合的话,那也未免太巧了吧?”兰茜用手指在书架前方轻轻抹了一下,然后看着手指上的灰尘说:“陆华,你可真厉害呀都可以当侦探了”
陆华耸了耸肩膀:“确实是从《福尔摩斯探案集》中学的。”柯顿用手托着下巴,眉头紧皱:“的确是很奇怪,难道……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别的人也在探究这件事?”
“恐怕是这样。”陆华说,“否则我想不出来,除了想了解马尔斯?巴特这个人之外,还有谁会同时对这两本书感兴趣。”“可是,就算是这样,那也有十分怪异之处――这个人为什么刚好在我们看过这两本书之后,就也来看这两本书?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除去图书馆不开门的时间,这中间只不过相差最多一小时而已――不可能是巧合那么简单吧?”肖恩说。
“会不会是……有人在暗中跟踪我们,想调查我们正在做的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柯顿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想。兰茜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有人在调查我们的行踪?可是……我们只不过是发现了一个秘密而已,又不是做了什么犯法的事――值得被人暗中调查吗?”
陆华难以置信地说:“你们……怀疑是文野在暗中跟踪我们?但这怎么可能?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另外还有一点。”兰茜说,“文野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几个人在做什么?我们又没有跟他讲过”
柯顿陡然惊觉一个问题,他挨着三个人一个个地看过来,问道:“这件事你们有没有跟其他人讲过?”陆华说:“我就只有昨天晚上跟我妈讲过,我爸不在家,连他都不知道。”兰茜说:“我也只跟我爸妈讲过,而且我说了,他们根本不信。”
肖恩跟着点头道:“我也一样,只跟父母讲过这件事。”柯顿眉头紧锁:“那就怪了,我们都只跟父母提起过这件事,而且我们的父母也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告诉别人了――既然如此,还有谁会知道我们在做这件事?”四个人绞尽脑汁地苦思冥想了半天,仍然不能得出个符合正常逻辑的结论――目前的这种状况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最后,陆华说:“算了,我们也别在这儿胡luàn猜测了。把脑袋想破也不会明白的――现在只有权当这就是个巧合吧――我们可别忘了一开始来这里的目的。”“也只有这样了。”柯顿无可奈何地说,“我们把书拿上去找馆长吧。”
1091: 海伦娜
1091:海伦娜
1091:海伦娜
过了一会儿,奥利弗?辛克莱急匆匆越过围堤,到了岩洞前,玄武岩台阶在这开始朝上拐。{手、打{{吧麦尔维尔兄弟和帕特里奇紧随其后。贝丝夫人留在柯兰歇尔岩洞万分焦急,准备着一切好迎接海伦娜回来。
海已涨得很高,漫过了上面的柱子,在栏杆上汹涌着,根本无法通过护坡道。
既然无法进到岩洞里,也就无法从里面出来。如果坎贝尔小姐在那的话,那她就被囚到里面了,但怎么能知道她是不是在那,又怎么能到她那呢?
“海伦娜海伦娜”
这喊声,抛进不断咆哮着的lànghuā里,别人能听得到吗?好像是风与làng的轰鸣涌进了岩洞。声音传不进去,目光也shè不进去。
“或许坎贝尔小姐不在那?”萨姆说,他还想抱着这一线希望不放。
“她会在哪?”西布说。
“是啊,那她会在哪呢?”奥利弗喊道。“我在岛的高地上,海岸的岩石中和别处luàn找,是不是在白费力气?如果她能回来的话,她或许已经回到我们身边了。她是在那在那”
大家想起冒失的年轻姑娘几次强烈表示想要到芬格岩洞里看什么暴风雨。她是不是就忘了大海在飓风的作用下,会一直把洞填满,岩洞就成了个监狱,根本没法撞开它的门了呢?
现在为了到她那去救她,大家能试着去做什么呢?
飓风直接袭击着小岛的这一角。在它的推动下,lànghuā时而升到拱顶,带着震耳yù聋的巨响lànghuā撞碎在那,满溢出的水,在冲击的推动下,又落下,满是泡沫,像是尼加拉瓜的瀑布一样。可下部的lànghuā,由于外海涌làng的作用,jī流汹涌,那里的水坝也突然坍塌。刚才大海甚至撞到了岩洞的最深处。
坎贝尔小姐会在哪找到个藏身的地方,而不被lànghuā打到呢?岩洞的前部直接面对着lànghuā的袭击,无论是在涌进还是退出来时,lànghuā都不可抗拒地横扫着护坡道。
还不想相信冒失的年轻姑娘就在那吗她又怎能抵抗得住狂怒的大海侵入这个死胡同呢?是不是她的身体已被击伤,撕碎,被漩涡卷走,或许已经被抛出来了呢?上行的cháo水不会已把她沿围堤和暗礁卷到柯兰歇尔那了吗?
“海伦娜海伦娜”
大家一直不断地喊着这名字,可风与làng的哗哗声吞噬了一切。没有一声回应,也就不可能有回应。
“不不她不在岩洞里”麦尔维兄弟不断说着,两人十分沮丧。
“她在那”奥利弗?辛克莱说。
他用手指了指一片衣物,那是一股回làng卷出来抛到一个玄武岩石级上的。奥利弗冲了过去。
是“束发带”,坎贝尔小姐头上戴的苏格兰带子。
现在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
但如果这带子能从她头上拽下来,是不是坎贝尔小姐也被一块撞到了岩洞的岩壁上而粉身碎骨了呢?
“我去看看”奥利弗喊道。
在水涌出时,护坡道lù出了一半,他抓紧时机,抓住栏杆的第一个支柱。但一股水把他拽下,掀翻在护坡道上。
要不是怕特里奇冒着生命危险,扑到他身上,奥利弗可能会一直滚到最后一个台阶上,大海会把他卷走,那帕特里奇也就没法救他了。
奥利弗重新站起身,要进入岩洞的决心丝毫未减。
“坎贝尔小姐在那”他不停地说。“既然她没跟这块布一样被扔到外面,那她一定还活着那她可能是在哪个起伏的地方找到了藏身处但她力气很快就会用完她没法坚持到cháo水落下的时候……所以得赶到她那”
“我去”帕特里奇说。
“不……我去”奥利弗?辛克莱答道。
他想出了一个极好的办法到坎贝尔小姐那,他要试试,可他只有百分之一成功的机会。
“在这等我们,先生们。”他对麦尔维尔兄弟说。“我们五分钟之后就回来。来,帕特里奇”
两个舅舅呆在峭壁遮掩下小岛朝外的一角,海水不会涌到这。而奥利弗和帕特里奇以最快速度返回柯兰歇尔岩洞。
那时是晚上八点半。
五分钟后,年青人和老仆人回来了,沿围堤拉着约翰船长给他们留下的克洛瑞达上的小船。
奥利弗是不是要让海把他抛进岩洞呢?因为他已无法从陆地上走到那了。
是的他要试试。他冒着生命的危险,他清楚,但他毫不犹豫。
小船被拉到台阶脚下,躲过了从一个玄武岩台阶上折回来的jīlàng。
“我和您一块去。”帕特里奇说。
“不,帕特里奇。”奥利弗回答说。“不不能让小船超载,那毫无用处如果坎贝尔小姐还活着,我一个人就够了”
“奥利弗”兄弟俩喊着,他们禁不住呜咽起来。“奥利弗,救救我们的姑娘”年轻人握握两人的手,然后跳进小船坐到中间甲板上,抓住两支桨,敏捷地进入漩涡,等了一阵,一个巨*的回流把他带到芬格岩洞前,小船被托起,但奥利弗灵巧地一划,小船还保持在一线上,要是它横过去的话,肯定会被倾覆。
第一次,大海把小船掀起很高,就要到拱顶了。好像这甲壳就要撞碎在岩石台座上了,但làng在退出时,一股无法退拒的退力又把它推回外海。
小船这样摇晃了三回,然后朝岩洞冲去,又被冲回来,根本过不去,水堵住了岩洞出口。
奥利弗镇静自若,用双桨保持着平衡。
最后,更高的一个làng峰掀起小船,小船在快与小岛高地平行的液体脊背上摇晃了一阵,而后,lànghuā深层的振动一直bō及到岩洞脚下,奥利弗被斜着抛了出去,好像是沿着瀑布的斜坡而下。
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的人们惊恐地叫了一声,仿佛小船就要被撞碎到左面入口岩角处的柱子上。
但无畏的年轻人用桨划了一下,矫正了小船,出口这时lù了出来,就在大海又要掀起大làng前的那一刻,他箭一般地快速消失在岩洞里。
过了一秒钟,lànghuā像雪崩一样袭来,一直汹涌到小岛的顶部。
小船会不会撞碎在岩洞深处,现在会不会有两个牺牲者,而不是一个了呢?
根本没有。奥利弗很快穿了过去,没撞到拱顶凸凹不平的顶部。一堆玄武岩岩车没翻进小船就被挡了出去,这么一挡,小船才幸免于难。一秒钟里,他到达了对面岩壁处,只是担心会被漩涡再卷到外面去,而不能挂到深处某个凸出的地方上。
幸亏,在被反向起伏所削弱的冲击力作用下,小船撞到了一种管珊瑚壁橱式的地方,它就在岩洞的“chuáng头”处。小船一半撞到了上面,但奥利弗抓住一块玄武岩,像个溺水的人一样顽强地抓住不放,然后上到顶上,shè过海水的冲击。
过了一阵,支离破碎的小船,被一股回làng卷走,扔到外面。麦尔维兄弟和帕特里奇看到小船的残骸漂了出来,想着去救人的勇敢的小伙子可能已经遇难。
“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这两本书的事该怎么解释?你们也看到了,来这个图书馆的人本来就很少,而进这个阅览室的人更是微乎其微――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来这里‘凑巧’是找我们看过那两本书的概率几乎是几千万分之一我才不相信这不是故意的”听到柯顿这么说,肖恩猛然想起了什么:“你们说……文野他,为什么一看见我们就立刻走了?”
几个人愣了一下,心中同时一惊――肖恩的这句话提醒了他们。柯顿说:“对,我们进来地时候,这个阅览室里确实只有他一个人”“而且我们来这家图书馆三次,就有两次都碰到了他――我早就觉得有些不自然了”肖恩说,“并且他恰好出现在我们来过的地方”
陆华将两本书从书架上抽出来。四个人离开阅览室,来到二楼的另一侧。最左边的一间小屋便是馆长办公室。此刻,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打开了近二十度。陆华走近门口,已经从这个缝隙中瞥见了坐在办公室右侧的辛馆长,他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皮椅上,双目凝视着对面的窗外,不知是在想事情还是出神。
出于礼貌,陆华轻轻敲了两下门,但馆长不知道是在凝神思考什么重要事情,居然没听到敲门声。陆华只有将门推开,站在门口叫了一声:“辛馆长。”一直望着前方神情呆滞的辛馆长蓦然转过头来,看见陆华后,眼神变得有些恍惚,喊了一声:“辛明?”
陆华一怔:“……啊?”几秒钟后,辛馆长从椅子上站起来,同时将桌上的眼镜抓起来戴上,看清楚之后,笑道:“陆华,原来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是我儿子来了呢――快请进。”
陆华四人一起走进来,走在最后的肖恩将门带拢关上。陆华问道:“辛馆长,您的儿子和我们差不多大?”
“是啊,也和你们一样在读高中。”辛馆长面lù和蔼的微笑,指着办公桌旁边的长沙发说,“坐吧――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四人并没有坐下来,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走到馆长的办公桌前。陆华手里捧着三本书,他将最上面那本诗集递给馆长,说:“辛馆长。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您先看看这本书吧。”
辛馆长将书接过来翻了两下,问道:“这是什么?”
陆华说:这本诗集是我几天前在你们这里处理的旧书中买的――馆长,您没有看过这本书吗?”
辛馆长若有所思地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儿印象,好像是我前段时间从阅览室里找出来的,当时见它太破旧了,便叫工人把它放在门口的书架上处理掉。不过――”他笑道,“我们这个图书馆里的书有十多万本呢,我怎么可能每本都看过?怎么,这本书有什么问题吗?”
陆华望了柯顿一眼,柯顿神情严肃地对馆长说:“辛馆长,这不是一本普通的书,而是一个十五世纪的法国人所写的预言诗集――这本诗集是其中的第五册,也是最后一册,它几乎将二十世纪至今的所有大灾难全都准确地预言了出来,包括9?11事件,2004年的印度洋海啸以及去年的汶川大地震等其中最可怕的便是――”柯顿略微停顿了一下,“它预言了2012年即将到来的世界末日――这也是整本诗集中最恐怖的一个预言。”
辛馆长盯着柯顿,几乎都听呆了。片刻之后,他晃了晃脑袋,望着四个人一起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陆华说:“这些都在这本诗集上写着呀――虽说是法文的,但我把它翻译过来,并破解了其中的意思――就是刚才那些内容。辛馆长,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可以请一些专业人士来翻译,看看是不是和我们说的一样。”
辛馆长摆了下手,说:“陆华,我不是不相信你的水平――只是,――你们怎么能肯定这本诗集上说的就是真的,或者说,那些对未来的预言就一定会发生?”陆华叹了口气:“馆长,我们一开始也像您一样,对这本诗集上的预言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当我们看了这两本书上关于诗集的作者马尔斯?巴特的介绍后,便对他的预言能力深信不疑了――辛馆长,我们今天来找您就是希望您也能仔细地读一下这两本书上的相关内容,以便重视这件和整个人类的命运息息相关的大事”说着陆华将手中捧着的另两本书一齐摆到辛馆长的面前。“《法国史》、《乞求的后面》――这两本书……”
“就是您这里的阅览室里的书,我们把它拿过来给您看的。”柯顿说,“您以前看过这两本书吗?”
晚上八点,柯顿跟父母谎称要和同学一起去看电影,早早地就溜了出来。为了消磨多余的时间,他走路来到图书馆门口。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肖恩和陆华居然比他还早地来到了集合地点。
柯顿看了看表,瞪眼道:“才8点40,你们俩就提前来了?还真守时呀。”
“准确地说,是8点钟就等在这里了。”陆华有几分恼火地说,“为了能出来,我跟我妈说要去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没吃晚饭就出来了。然后只有去找肖恩。”
“那你们也不必这么早就等在这里呀。”柯顿说。
“呵呵――”肖恩苦笑两声,“我也不想这么早就出来呀,可我正在跟我妈说晚上要去陆华家玩儿的时候,他就出现在了我家门口我只有随机应变地说陆华是来叫我的,便匆匆地拉着他走了――结果在外面闲逛了两个多小时”
“你们俩真没有撒谎的经验。”柯顿翻了个白眼,“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要事先商量好。”说完坐在图书馆前面的石梯上。肖恩双手抱在xiōng前,望着柯顿身后黑漆漆的旧图书馆说:“我们在这里站了几十分钟,发现晚上的这个地方还真有点儿yīn森森的――四周一片漆黑,而且连过路的人都没几个。”“这里本来就接近郊外了嘛,很正常。”柯顿不以为意地说。
“而且从我们八点钟来到这里,就发现图书馆的大门是从外面锁着的――可见老罗早就出来了。”陆华若有所思地说。这句话让柯顿听得有些糊涂,他问道:“什么意思?图书馆不是六点钟就关门了吗?老罗当然早就出来了。”
“哦,不――柯顿。”陆华突然想了起来,“我以前忘了跟你说了――老罗是个单身的外地人,他在这个城市中没有别的住所――自从十几年前来图书馆工作后,他就一直住在这座图书馆中的一间小屋里。”“什么?”柯顿惊讶地说,“他就住在图书馆里?一个人?那他还要叫我们去什么丽山公园后山见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就在这里不就行了?”
陆华耸着肩膀说:“我也觉得很纳闷――唉,不过,这件事情奇怪和反常的地方才只这一处吗?所以我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了。”肖恩说:“反正一会儿见了老罗,就什么都可以问个清楚了。”
他们三人又继续聊了会儿天,柯顿再次看表:“都九点零十分了,兰茜到底来不来呀?”肖恩说:“打她的电话问一下吧。”
柯顿从口袋中mō出手机,正要拨通兰茜的电话号码,就看到远处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正是兰茜。柯顿从石梯上站起来,三个人一起迎了上去,柯顿有些埋怨地问道:“你怎么迟到这么久?”“你没看见……我都是跑着赶过来的吗”兰茜大气不接一口地说,“你们不知道……我是偷偷溜出来的。不过,我猜我妈现在已经发现了。”“老天啊。”陆华感叹道,“你回去的时候你妈会杀了你的。”
“为了地球未来的命运,我豁出去了。”兰茜大义凛然地说。“那就走吧,得快点儿才行了。”柯顿说。四个人没有再耽搁,行sè匆匆地顺着小路赶到了距离图书馆只有几百米之远的丽山公园后山。
这是一座位于郊区的人造森林公园。白天的时候,人们多数是来这里跑步、散步或呼吸新鲜空气的。到了晚上,这片黑暗幽静的山林便成为情侣们幽会的绝佳之地。柯顿等人走在后山的小径中,不时看到几对在树林中亲昵的恋人,或听到几声黑暗中的嬉笑怒骂――置身于此,几个少年都感到脸红耳臊。“真该死”兰茜低着头尴尬地骂道,“这个老罗就不能把我们约在一个咖啡馆或夜宵店见面吗?非得要到这种鬼地方来而且还是在半山腰那片橡树林中他是不是希望我们穿梭于各对情侣之间,像电灯泡一样把每个人都照亮,他才满意?”“别发牢sāo了,兰茜――装作没看见就行,这不关我们的事。”陆华压低声音说。他们沿着盘山小路向山上前行,越往上走,周围树林中的情侣则越来越少。等他们来到老罗指定的那片橡树林时,诧异地发现这片林子中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踏进这片黑暗的橡树林,兰茜不禁打了个冷噤,说道:“这里……没有人约会吗?”“如果是我,也不会选择在这里约会的。”柯顿环顾着四周说,“这里安静过头了,而且一丝灯光都没有,看上去显得yīn森恐怖。”
肖恩也朝四面探望着,说:“现在的问题是,老罗在哪里?”“也许他在树林深处等着我们?”陆华皱起眉头,忍不住也骂道,“这个老罗一定是疯了他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非要在这里说?我希望他一会儿跟我们讲的事情能对得起我们到这鬼地方来的一趟”
柯顿说:“都走到这里了,还有什么办法?进去找找他吧。”“等等,”兰茜的身子往后面缩了一下,“我们真要进去呀?”
“你害怕了,兰茜?”柯顿说,“要不你先回去吧。”兰茜往后看了一眼那条漆黑的山路,咽了口唾沫:“算了,我还是跟你们一起走吧。”
“走吧,看着点儿脚下。”陆华提醒道。四个人朝橡树林深处走去,他们的脚踩在一些枯树林或小石子上,发出各种怪异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让人máo骨悚然。兰茜的手不自觉地挽住柯顿的臂膀。走了一小段之后,陆华最先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有一个人影。他快步走了过去,问道:“是老罗吗?”
那个人背对着他们,并没有回过头来,陆华再走近一些,喊道:“老罗?”这一次,那个人回过头来。几个人这才看清楚――这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对在树下亲wěn的年轻情侣,只不过男的那个把女的身体全挡完了,才让他们误以为是一个人站在树下。
“噢,噢――”陆华尴尬地摆着手说,“对不起,打扰你们了。”那对恋人受到干扰后,仿佛气氛被破坏了,两人挽着肩膀扫兴地离开了这里。
兰茜恼火地骂道:“真是见鬼了我们该不会被老罗给耍了吧?”“没理由呀――”陆华皱着眉说,“柯顿,现在几点了?”
柯顿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说:“九点三十五,时间正合适呀――这个老罗到底怎么回事?”肖恩问:“我们还往前走吗?”
柯顿说:“不能再继续朝前走了,不然我们会忘记回去的路――在这片树林中mí路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那怎么办,我们就这样放弃,回去了?”肖恩不甘心地问。
柯顿一时也没了主意,就在几个人犹豫不决的时候。兰茜突然看见从林子的右侧走过来一个人,她对大家说:“你们看,那个人是老罗吗?”陆华将眼镜的边框抬起来仔细观察了一阵,从身形上判断说:“应该是老罗。”“我真想狠狠骂他一顿”兰茜恼怒地说,“他叫我们到这里来分明就是体验恐怖片拍摄现场的”
说话的时候,那人已经走近了。陆华上前去问道:“老罗,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把我们叫这里来,你又……”话说到一半,陆华停住了。他这次看清楚,这个人根本不是老罗,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由于光线太暗,他看不清楚这个人的年龄和长相――而且这个人一副奇怪装扮――黑衣黑kù,头上还戴着一顶黑sè鸭舌帽。更怪异的是,在这种漆黑的夜里,他居然还戴着一副深sè墨镜。陆华正打算跟那人说自己认错人了。黑衣男人突然开口道:“你是陆华吗?”
陆华显然是被这句问话惊呆了,他张着嘴巴,呆滞地盯着那人,另外三个人也和他一样。好半天之后,陆华才木讷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黑衣男人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我是老罗的朋友,他今天晚上有些事不能来了,所以委托我到这里来见你们。”
几个人目瞪口呆地愣了半晌。柯顿问道:“老罗出什么事了,他为什么不能来?”“他生病了。”黑衣男人沙哑地说,似乎他的嘴变得很干,“是急病,所以来不了了。”
陆华突然怀疑地盯着他说:“是吗?那他怎么不打个电话跟我说?”“他病得很重,不能打电话了。”那声音幽幽地说。柯顿的眼睛在眼眶中迅速地转了两圈,说:“那就算了吧,我们改天去探望他,等他病好了再说吧――陆华,我们走。”“请等一下。”黑衣男人说,“老罗委托我到这里来,是想请你们把那本书交给我。”“书……那本诗集?”陆华感觉有些不对,“可是……我为什么要交给你呢?”
“况且你也没带来,对吗,陆华?”柯顿上前一步,从后面扯了陆华一下,“你把那本书放在家里呢,对吧?”“你带了,我知道你带了。”黑衣男人yīn冷地说。虽然黑暗中看不清,但柯顿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刚才冷笑了一下,“它现在就在你的身上。”
陆华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一步:“不管我带没带……这是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把它交给你?就算是老罗本人来,他也不能强迫我把书给他。”黑暗中的那个人沉寂了几秒,然后把他的手伸到外套中去,一边往外mō东西,一边说:“既然这样,我就用一样东西和你交换吧。”
柯顿心中猛地一抖,潜意识令他警觉起来,他死死地盯着黑衣男人伸进外套的那只手――在那东西掏出来的一刹那,柯顿的头皮像炸开一般,他一把上前,抓起陆华的手就往回拖,大喊道:“快跑”陆华在看到那把尖刀的同时已经完全吓傻了,如果不是柯顿反应迅速地拉起他就开跑,恐怕他会在那一瞬间忘记双tuǐ的作用。而兰茜似乎也跟柯顿一样,有些不祥的预感,在那男人把刀mō出来后,她立即厉声尖叫了出来。但她刚刚叫出声,便被肖恩和柯顿同时拖住,朝后面夺路而逃了。
四个人没命地狂奔着,甚至不敢回过头去看那黑衣男人有没有追上来。他们迅速地跑出橡树林,然后朝山下冲去。也许是紧张和惊恐jī发了人体的潜能,来的时候走了近二十分钟的山路,居然被他们不到十分钟便冲了下去――直到他们跑进一条亮着灯光、并有行人过往的大路上时,才终于能停下来喘息片刻。像才进行完1500米长跑一般,每个人都累得筋疲力尽,好长一段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柯顿和肖恩俯着身体,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粗气;而陆华和兰茜已经瘫倒在了路边,一个用手捂着心脏,另一个双手叉在腰间,狼狈得一塌糊涂,引得周围路人纷纷侧目。
好几分钟之后,他们的体力恢复了一些过来,陆华牵着兰茜从地上站起来,惊魂未定地问道:“我们……应该甩掉那个人了吧?”
柯顿摇着头说:“不知道,我跟本就没有回头去望过……不过,这里是大街上了,想他也不敢追到这里来行凶。”“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惊险刺jī的事。”兰茜还没有缓过劲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你以为我们就经历过呀?”柯顿瞪着眼说。
“刚才真是太危险了”肖恩望着跑过来的方向说,“早知道会碰到杀人凶手,真应该叫上杰克一起来”“杰克是谁?”柯顿问道。
“我爸爸从美国雇的sī人保镖。普通人十个都不是他的对手。”“啊”兰茜叫道,“你怎么不早点想起叫上这个人一路呀”
“我怎么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
“别管这些了,我们赶快报警吧”陆华从kù包里mō出手机。“……报警的话,警察一定会通知我们家长的――到时候我们撒谎跑出来的事可就全穿帮了。”肖恩担忧地说。
“天哪……”兰茜吓得面如土sè,“如果我爸妈知道我晚上溜出来是和你们三个一起去那‘情人林”不知道会误解成什么样呢――他们真会要我命的或者是暑假剩下的时间都把我锁在家里――那也等于杀了我”陆华瞪大眼睛说:“你们还在担心这些?我们刚才差点儿连命都没了如果不报警让警察抓住那凶手,指不定他哪天又会来杀我们的”
柯顿眉头紧蹙地说:“可我们报了警也未必就有用。第一,这起事件过于古怪,警察不见得会相信我们的话;第二,这个凶手用墨镜、帽子乔装打扮,再加上当时又一片漆黑,我们根本不可能记住他的任何特征――这样的话我们该怎样去向警察描述凶手?而警察在根本mō不着头脑的情况下又怎么去抓凶手呢?”陆华缓缓放下拿着电话的手,问道:“那怎么办?我们就对这件事放任不管?这样的话我们将每天生活在危险之中我猜那凶手这次没能得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其实仔细想起来……”柯顿严峻地说,“这个凶手的身份……或者说他的幕后cào纵者的身份,根本就是明摆着的。”陆华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老罗?是他雇的人来杀我们?”兰茜和肖恩一怔,这才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刚才他们都只顾着逃命了,还没来得及去发现这个问题。肖恩说:“对了,那个人说,是老罗委托他来‘见’我们的――至于老罗生了急病什么的,根本就是胡扯――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想杀了我们,并拿走那本诗集”
陆华下意识地mō了mō夹在衣服和身体之间的诗集,吐了口气:“幸好我上山之前留了个心眼儿,没直接拿在手上,不然可能已经被抢走了。”兰茜狠狠一跺脚:“看来我们之前猜的没错,这本诗集一定是属于老罗的重要物品否则他怎么会为了夺回这东西不惜雇人来杀我们?”
陆华皱着眉说:“先别说得这么肯定,也许这凶手和老罗没有关系呢……”肖恩望着他:“这不可能。想想看,今天上午老罗在图书馆门口跟我们说那番话的时候,周围根本就没别人――如果不是他,谁会知道我们今天晚上会去公园后山的橡树林?”“没错他故意把我们骗到那个yīn森幽暗的橡树林,为的就是跟凶手制造最好的行凶地点和机会不然――我之前就说了――他为什么不把我们约在某个咖啡馆或夜宵店见面?”兰茜jī动而愤慨地说,“我们把这些告诉警察,让他们直接去逮捕老罗吧”
“别傻了,兰茜。”柯顿摇着头说,“我们根本就没证据能证明是老罗把我们约到那地方去的,只要他矢口否认,我们就拿他一点儿办法没有。况且,就算他承认了这一点,我们也没法证明凶手和他有什么直接的联系――警察是不会根据我们的猜测或一面之辞来抓人的。”“那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兰茜问。
柯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说:“我们别站在这里继续说话了,天知道那凶手会不会还躲在附近我们现在赶快回家,今天晚上绝对不要再出来。有什么事明天白天再说。”陆华说:“如果我们被凶手盯上了,那白天也不见得就安全。”
“我想他大概还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否则也不会在晚上把我们约到那橡树林见了。而我们明天一早,就要立即行动”柯顿说。
“你打算怎么做?”肖恩问。“现在不说了。”柯顿看了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快十点半了,“我们打车回家吧,明天早上电话联系。”
“柯顿……”兰茜有几分局促地说,“你能……先送我回去吗?”柯顿点头道:“好的。”此时正好从街道左侧开来一辆空计程车,柯顿抬手招住它,对肖恩和陆华说,“干脆我们四个都一齐坐这辆车走吧,让它分别把我们送回家,这样安全些。”肖恩和陆华一了下头,四个人迅速地钻进计程车,车子朝街道另一边疾驰而去。
整个夜里,柯顿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真的睡着。橡树林中的惊险一幕像午夜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他一直处于半梦半醒、mímí糊糊的状态,以至于无法将遐想和梦境彻底分开――不过好在其内容都是一样的,也就用不着去区分了。与之呼应的,是他那充满惶恐、惊悸、猜疑和后怕的复杂心情――只有一点是他可以肯定的,就是自发现这本诗集的那一天起,他们四个人就被席卷进了一个由恐惧和诡秘所组成的巨大旋涡里。现在,这个旋涡越卷越急,几乎要将他们吞没和撕裂。柯顿心中十分明白,橡树林中发生的事件意味着整件事情已经不像原来那样单纯了。从他们被凶手袭击这一点来看,这起事件肯定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秘密,有着他们之前完全没想过的巨大隐情
不过,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柯顿暗暗想道――被凶手袭击这件事固然可怕,但是却引出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人出来――图书管理员老罗毫无疑问,老罗显然是知道什么的之前,自己和朋友们以为已经解开了预言诗集之谜,现在看来则不然,要想将诗集的秘密完全解开,似乎就必须从老罗那里下手了,但是,该怎么做呢……
就这样,柯顿几乎通宵未眠地思索到天亮,终于眼睁睁地看着窗外微白的太阳从东方升起。才八点过一点儿,他便焦急地打电话跟陆华、兰茜和肖恩三人。“什么?现在?”电话里的肖恩满是困倦地打着哈欠,看来他昨晚也没睡好,“那好吧,你们到我家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