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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啃魂     悟道天龙txt下载     悟道天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七章 又多了两个疯子

    “呼!”

    三十平方米的小屋子没有一人说话,粗重的喘息声响起,秦龙、郭奋发、段无丙、秦启、秦树、秦虎每一个少年都看着秦朝,眼神中有着激动和不可思议。

    只一眼。

    连读二十个字的时间都做不到,可偏偏便读完了数千字,记住了二十平方米的整屏文字。

    众少年受特殊训练这么久,也能2分钟之内记住一幅扑克,可那种过目不忘的记忆和这比起来,完全便是大巫见小巫,什么都不是了。

    “为何?”

    秦虎的声音响起,尖锐而急迫。

    “对呀!”秦龙的声音也响起,“究竟为何?明明你只看了一眼,怎么就?”

    段无丙、秦启、秦树、郭奋发也都死死看着秦朝,三月十号的表演,他们还可以归之于秦朝的天才,天才的记忆力自然比正常人高,可这一次。

    “海峰兄,你上次教我们记忆时,讲过编码,讲过定桩,更讲过联想,要记住,就必须在阅读时在脑中完成一系列的动作,而这是需要时间的,我们再怎么练习,一幅扑克都要近十息,就是因为大脑要给需要记忆的事物进行加工,需要时间甚长,可你这一次……那看一眼的时间连看完满屏文字都不够,更别说一个个进行编码联想加工了。”段无丙沉声道。

    秦朝微微一笑:“没错,只看一眼,即便我阅读再快也不可能读完二千一百字,可若不是读文字!”

    “不是读字?”众少年一愣。

    秦朝眯着眼:“我刚才读的不是文字,而且就算读文字,其实也并不一定要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也可以两个字一读,三个字,甚至十多个字一读。”

    “数个字一读。”众少年微微皱眉。

    秦朝也知道古文和现代的白话文不同,都是精简到极致的一字一义,要想理解,就必须一个字一个字的去琢磨。

    “数个字一读,倒是行得通,这样阅读速度最多能提升数倍左右。”段无丙看着秦朝,秦朝的速度可是比正常阅读快了数百倍。

    “我刚才,自然不是数十个字一读,那样还是太慢。”秦朝说着,眉一挑,“我读的不是字,而是整幅图。”

    “图?”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秦龙、段无丙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眉,要想将一幅图记住也是不可能的。

    “不知大家有没有遇到这么一种人。”秦朝说道,“凡是他见过一次的人,即便只是瞥了一眼,只要他用心记,隔了数年再次相见还能认出。”

    “我大姐就有这种本事。”郭奋发连说道。

    段无丙、秦龙等人也点头,这种一眼记住人模样的人,他们也听说过,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可也从没深究过。

    “一眼便记住人的样貌,和我一眼记住黑板上满屏文字一样,都是将整个画面一下印入脑海中,形成一个清晰的整体图案。”秦朝沉声道。

    前世的科学研究,阅读分两种读法,一为左脑阅读,一为右脑阅读,左脑主要处理的是计算推理,语言文字,逻辑思维等,人是先学会语言才开始识字读书,所以正常情况下都会用左脑来读书。

    但人没学会语言之前,却是大多用右脑的判断记忆的。

    “右脑负责形象思维,是最原始,最本能的,婴儿左脑受伤,依然会自己寻找吮吸**乳汁,可是右脑受伤,这种本能就丧失了,最要的是右脑记忆力远比左脑强大。”

    前世的研究中,右脑记忆能力是属于‘过目不忘’类型,单以记忆量来比,左脑和右脑比例为1:100万。

    正是因为用了右脑记忆,才能一眼记住人的相貌。

    “而右脑阅读,出现是因为脑科学的研究。”

    秦朝前世20世纪右脑阅读便已经非常多了,当时出现了一大批右脑开发,右脑阅读,右脑学外语的专家,像日本的七田真,美国的保罗?席利()……,那时的‘光速波动读法’,‘影像读法’,‘照像读法’都是很风靡了一阵,可单纯的右脑读,虽然利用了右脑‘图像’记忆的强大功能,左脑的理解却跟不上。

    理解跟不上,读了有什么用?

    所以,又出现了全脑速读,而后一直发展。

    到了21世纪,也就是2024年,摄像记忆跟超速理解第一次同步了,形成的全新的快速读便也进入了世界脑力锦标赛。而一进入,这种全脑超速读法便开始席卷整个世界,而随着脑科学研究的进步,一次次改进,也造成了这种全脑速读,有时会因为方法改进,左脑理解速度超过右脑记忆,可下一次改进,又右脑记忆太快,左脑理解跟不上,不断交叉前进,到了秦朝那年代,已经比较完善了。

    “一眼记住人脸,将画面印入脑中。”秦虎嘻嘻一笑,“我也来试试。”说着转过头看向那黑板,看了几眼便闭上眼,秦启、秦树、郭奋发、秦龙、段无丙也连跟着做。

    “不行。”很快秦虎睁开眼,“我这一闭上眼,脑中大概映像倒是有,可太模糊了。”其余少年也睁开眼连摇头。

    秦朝不由一笑,若这么容易便能记住,那岂不是天下都是天才。

    “这如何记图,如何一眼记住任何印入眼中所要记住的图,和上次记无规律的数字文字一样,同样需要训练。”秦朝沉声道。

    “训练!”众少年眼睛发亮。

    “而这训练首先是从眼睛开始,看图和你们以前的阅读不同,而这,首先你们必须知道以下的概念:焦距,对焦,散光……”秦朝走到黑板前,擦掉上面的字,开始讲解了起来。

    “焦距?对焦?散光?”

    “眼睛居然要这样看……”

    “绝对不能读出声,甚至在心里默读不可以……”

    “根本不能看字,一眼望去,明明是一丈之内的,要像看十丈之外的一样……”

    一样样新奇,甚至巅覆常识的东西被秦朝接二连三抛出,全脑超速阅读,是用右脑读,左脑思索,所以必须抛弃众人已经习惯的左脑思索和阅读,而这就像正常右手挟菜,左手端饭,突然让你左手挟菜,右手做其他事一样。

    可上次不同。

    无论秦朝的观点有多么新奇,甚至不合常理,众少年没一个怀疑,而是全力照着秦朝所讲去记去做。

    在这种情况下,全脑超速读的训练很快便开始了,不过和上次的记忆训练一开始就有效不同,这一次一整天下来,众人并不是没长进,可那长进和要求差得太远,而后——

    第二天!

    第三天!

    ……

    一天天疯狂的训练着,全脑训练是对左脑和右脑潜力进行最深度的挖掘、开拓,就像负重跑马拉松一样,一次下来整个人大脑都处于木然状态,也幸亏郭奋发对秦朝的话言听计从,郭府负责太极社的伙食,而这些伙食都是按秦朝吩咐置办,再加上各种体育锻炼,放松训练,冥想休息,众人又都会内功修习。

    可就这样,太极社这一帮人,每天的疲劳,吃饭时无精打采的程度比上次还要夸张。

    与此同时。

    太极社成员发出狂言,要在年考中冲入前六十四名的消息也疯狂一般席卷整个天龙寺,传遍整个大理城,向着周围传出去。

    “狂,太狂了!”

    “太极社疯了么?段海峰疯了么?”

    “听说天才都是疯子,这段海峰,真是让人无语呀,天下第一狂人,哈哈!非他莫属!,只是他已经拜郭圣人为老师了,怎么郭圣人也……”

    “郭圣人确实已经收段海峰为弟子,而且不止收了他,还收了太极社所有社员为弟子,看来郭圣人也老糊涂了,难怪他家那呆九要拜他人为老师,圣人也是会老的……”

    ……

    大理城百姓很开心,因为茶余饭后又多了一个话题,能够看到高高在上的圣人也做出糊涂事,看到聪明透顶的新寺生段海峰等人闹出笑话,让他们觉得自己好像突然间从一个凡人变成了聪明人,突然间在读书人面前,也能挺起腰杆了。

    一时间,大理城的书生们都发现自己在外说话,再也没有以前那么受人重视,那么权威了。

    夜深沉,正是无数百姓已经酣然入梦的时候。

    天龙寺东屋的灯才刚刚熄。

    “海峰!无病!”张九才仰面躺在床上说道,“你们这一次,年考入六十四有多少年把握?”

    “九才。”这时那甘逸夫淡淡出口,“你这不是废话吗?真以为状元楼、好汉堂闯得不错,就天下无敌,海峰兄他们这是逼自己,要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

    “有道理。”杨启先也笑道,“海峰兄和无病兄这么逼,弄得我们现在每天想偷点懒都不行,躺在床上都是背着书入梦的。”

    “哈哈!”阎小柔一声笑,“还是我们学武的好,虽然学问也得读,可终究比你们悠闲呀。”

    “九才,这一次我们确实重的是过程。”秦朝也开口道,“人这一生,越是年纪小,学习的效率就越高,不趁年幼时逼自己,大了后想逼都事倍功半,至于结果,进不进六十四,能进最好,万一失败,只有更加努力洗刷耻辱而已。”

    “越是年纪小,发狠的效果就越大!”张九才嘀咕着,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既然如此,也罢,我决定也和你们一样,明天便向外公布,年比要闯入前六十四。”

    “什么?”

    一片声音响起,王忠和尖叫起来,“九才,你也疯了,海峰,无病他们这一闹,你是不是知道,现在整个外面普通百姓一片‘肉食者鄙’的声音,那些读书人嘲笑得更是厉害,你要是……”

    秦朝也是脸色一沉。

    “九才,这事你没必要参予。”秦朝说道。

    段无丙也是连道:“九才兄,你别跟我们一起发疯。”

    张九才这时反而轻松一笑:“你们能逼自己,为什么我就不能,我当然知道这次就算逼,也闯不进前六十四,可是就和海峰兄说的一样,胜了固然可喜,败了,唯有今后更加努力而已,怕什么?”

    “对,我也加入!”一道声音响起,是杨启先的声音。

    “启先,你……”王忠和叫道。

    “其实我也想加入。”段昌业的声音也低低响起,随即一叹,“不过我主攻书法,一旦加入,这练书法的时间便不够了,所以,只能放弃。”

    “你们……”关诗皓叹了口气,“我文武齐修,要想跟上进度都难,才不跟你们疯。”

    “海峰……”段无丙看向秦朝,声音有着苦涩,他们太极社做出疯狂举动,是因为有秦朝的特殊培训,可张九才、杨启先,凭什么?光凭一股毅力,方法不对,效果就是天地之别。

    “我有全脑超速读,超速理解,浸入式学习……”秦朝也头痛,这个宿舍的众人,哪一个不是极有主见的,不然张九才等人也不会只用自己的学习方法,排斥秦朝的方法,张九才、杨启先打定主意了,再劝,只会更加坚定他们的想法。

    “希望他们能想通,明天不要做傻事。”秦朝摇了摇头。

第四十八章 天龙寺的变化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

    东屋前的大路上,五道人影缓步行走着。

    “放心啦,我和启先都有分寸的。”张九才冲秦朝一笑,杨启先也是微微一笑:“海峰兄,无病兄,其实昨晚我和九才也是一时头脑发热,其实在这天龙寺,有你们珠玉在前,周围人个个发狠,这压力已经够大的。”

    “那就好。”段无丙嘻然一笑。

    “走,海峰兄,今天再不快点赶,就得迟到了。”段无丙喝道。

    秦朝看着张九才、杨启先却是眉一皱。

    “九才兄和启先兄说话时眼睛好像向右上瞥了一下。”秦朝感觉两人似乎没说实话,不过秦朝昨天和秦龙等人已经约好了今天一大早必须在郭府会面,也没时间细思。

    青石板道路上。

    “海峰兄,昨晚还真是吓了我一跳。”段无丙瞥着左边远方张九才、杨启先的背影感叹说道,“启先和九才兄真够魄力的,居然也要……不过还是太傲了,上个星期我说‘过目不忘’,他们不信,要表演,他们也不愿看,唉,现在又……。”

    “能来天龙寺的哪个没傲气。”秦朝眉心微蹙着。

    “是啊,这一次希望他们不乱来吧。”段无丙唉叹一声。

    很快又一天过去了,黄昏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秦朝、段无丙、秦龙等太极社社员疲惫的走在天龙寺内,脸色都有些苍白,秦龙、段无丙更是皱着眉。

    “听说了么,今天又多了几个狂人!”

    “嗯,好像也是几个优生,怎么这一期的新寺生尽出活宝。”

    “哼,都是向那段海峰,向太极社学的,不然就算狂,也是像我们当年一样,心里狂,嘴上谦虚。”

    ……

    六人耳力很好,不时听到有老寺生议论。

    “海峰,没想到才一天时间,口出狂言,宣布年底要闯入前六十四的人便多了鲁宝佳,郝连敏,张九才、杨启中四个。”秦虎说着,哈哈一笑,“这下好了,年底有笑话看了,哼,想和我们太极社比,真是……”

    秦树也是一声冷笑:“这张九才、鲁宝佳、郝连敏、杨启中是胆量可嘉,脑子进水。”

    “不过还是值得佩服的,一般人可不敢做这些举动呀……”

    ……

    秦虎等秦家众少年嘀咕着,秦朝却是苦笑,早上他和段无丙才离开,张九才便向外宣扬年比中新生第二名,自己是拿定了,虽然没直接说闯入前六十四,可这意思在外人看来就是和太极社叫板。

    而后鲁宝佳听了这话后,更是直接宣称,前六十四如果太极社进了,那必有他一份。

    鲁宝佳一开口,郝连敏、杨启先也先后说要闯入老生名次中。这虽然没有太极社直接宣称必入前六十四那么狂,可也算是狂到历史少有了。

    所以,秦朝等人从郭府一出门,耳边便不时响起议论此事的。

    “嗯?那鲁宝佳好像……”秦朝突然瞥了一眼远处路上狂奔的少年,那少年咬着牙,瞪着眼,双拳攥得紧紧的。

    “脸上有五道红印,那是挨了耳光,谁打了他耳光?”秦朝眯着眼向着鲁宝佳出来的那楼房看去,隐约透过远处的窗格看到里面有数个人影。

    这楼房一楼的大堂里,坐着几个老人。

    “闻兄,宝佳那孩子还是很不错的,少年人嘛,就是要有点闯劲冲劲,偶尔说错话做点出格事也属正常。”左边长须老者摇头叹道,长须老者下首的短装老者更是皱着眉:“梁兄说得有理,闻兄你先前做得是过了点,宝佳那孩子,抽他几下手掌便是了,何必打耳光,打坏了总归不好。”

    “这孩子太倔了!”

    坐在中央太师椅上的老者胸口起伏。

    “而且我这不也是一时气得。”闻士达狠狠喝了一口茶说道,“梁兄,易兄,你们也听到了,现在外面都在议论,前一阵我还笑话郭老,说他收徒不肖,不会教徒,可没想到一转身这笑话便到我自己身上了,今天我走在外,那些以前一见到我就躬身揖首的泥腿子现在看过来的眼神,都是……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一生从没让人看过笑,可今天倒是因这小徒弄得被人看扁了。”

    “其实闻兄打得也没错。”右边的老者沈维克低声道,“一巴掌让那孩子记住,免得以后毛燥犯了大事,只是这一次年比,笑话是被他人看定了的。”

    梁护、易绍功沉默了。

    其实两人也知道闻士达除了教育自己弟子外,也是打给他们俩看的,正是因为鲁宝佳发狂言,梁护的弟子‘郝连敏’,易绍功的弟子‘杨启先’才会也跟着发狂言,惹得不止太极社,郭叙真被人笑,连他们这几个也同样。

    “先前就不该想出那点子去搪塞郭叙真的。”梁护低声道。

    易绍功一摇头:“没想到段海峰那么强硬,太极社都那么跟着他死心塌地的。”

    *****

    张九才、鲁宝佳、杨启先、郝连敏四人加入‘狂人’组,给大理城本来就沸沸扬扬,热火朝天的八卦之火上再浇了一大瓢油,这事也变得更加妇孺皆知,可再怎么受人关注,一段时间之后,百姓的议论也渐渐平息下来,只是茶余饭后偶尔想起才会开心的说上一通。

    大理百姓议论缓息,天龙寺反而更加忙碌紧张。

    赫连敏、张九才、杨启先、鲁宝佳这样口发狂言的陷入了疯狂,自虐似的学习中,可那些没有口发狂言的被影响下也同样疯狂苦读,其中南宫中、楚平光、姬思德、耿亚平、王忠和、段昌业等在闯状元楼时本来就表现得非常不错的人,感觉到太极社、赫连敏、张九才等人带来的巨大压力,他们压榨自己,努力程度绝对不比赫连敏等人少多少。

    新寺生如此疯狂。

    杨不才、展才佩、彭先建等老寺生就更加不敢有丁点放松,不说蔡文友、巩舒国等佼佼者,就连以往垫底的这一刻也被逼得爆发出全部的潜力疯狂攻读着。

    输给同年不算什么,倘若输给了后辈新寺生那便是脸丢到姥姥家了。

    新老寺生如此,那些老师们,天龙寺老一辈的先辈们看在眼里一方面开心感叹,另一方面也不停的在后面推波助澜,扇风点火。

    “少年人就该压榨自己!”

    “哈哈,这才是天龙寺该有的,当年我们虽然聪明劲不输他们,可输了这股疯狂,这股狠劲!不然怎么会一事无成……”

    ……

    在郭叙真、孟述圣以及一个个天龙寺老辈们的暗动作下,整个天龙寺的学习机械快速运转起来。

    太极社众人每天都会去郭府,在秦朝指导下进行着诡异而痛苦的全脑超速读,一开始,每一天众人累得大脑胀疼,可进展一直不大,也幸亏众少年对秦朝信任到了骨子里,没一人有怀疑过,这么疯狂的一直到了第二十三天。

    段无丙出现了变化。

    一张写满字的纸,他只要看几息便能在脑中完全记住这张‘图’,从而按顺序写出每一个字。

    而后二十四天,秦龙也突破了,接着是秦虎,最麻烦的反而是秦启,第二十六天时,郭奋发、秦树、秦虎都只需要看十息便能记住一张纸,秦启却要二十呼吸。

    时间又是七天过去,这七天中,秦朝对秦启进行了特殊的训练,才让他跟上众人的速度,而段无丙等人,自突破之后,和开始不同,每一天都进展极大,一开始,能记住的一张纸那纸上的字都是半寸字,可七天后,便是绳头小字的满纸字也能一眼记住图像,虽然和秦朝一眼记住‘整块黑板’差远了,可也够用了。

    清晨,郭府那三十多平方的黑板房中。

    “一天一本,三个月便有上百本。”郭叙真站在黑板旁看着左边墙壁上的巨大红纸,那纸上写满了方寸大小的馆阁体文字。“按段海峰这课程安排,一本论语顶多就是两天时间就必须弄透,可两天攻完一本论语……”

    郭叙真摇了摇头,他虽然做了太极社众少年的老师,可这老师的权限有限得很,也就是解惑,其余根本管不着,也不想管。

    “嗯?”郭叙真忽然看向外面,而后一笑,“管他,反正这次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背着手,郭叙真笑眯眯的走出黑板房,离开了院子,他刚一离开,七个少年便大步冲了进来。

    “咔!”

    秦树首行推开房门,一脚跨入便看到了黑板左边墙上贴着的红纸,他连冲过去,只是看了没几眼,眼睛便瞪大了。

    “《论衡》、《中庸》……天啦!……”秦虎也冲到秦树身旁吼叫起来,“海峰兄,这就是你昨天写好的进程表?看这进程表,你是想让我们以后一天至少攻读一本经典?这莫不是我眼睛看错了?”

    “咦,还真是这样……”

    秦龙、段无丙、秦启也走过去,段无丙看了几眼便转头看向秦朝:“海峰兄,现在我们是可以看书记得很快,可那是主要是记,要理解,甚至得心应手的活用,速度就慢了点。”

    秦朝传给众人的不止是超速记忆,同样理解方法也传了,那理解比正常是要快上数倍,可还是跟不上阅读速度,所以现在众人对年比能不能冲入六十四,依然没有足够信心。

    “这一次我们的对手,是上期的师兄们,他们比我们多了数年的攻读。”秦朝沉声道,“他们是怎么读书的,你们也看到了,那样日夜兼读,吃饭都背书的攻读,我们赢他们,就必须按这进程来,也就是一两天必须攻读一本厚度相当于论语的经典,不然……后果你们也知道。”

    “这话是有道理。”段无丙点头道,“可是……”

    “这进程表。”秦龙歪着头,“若是做到了,确实能冲入前六十四,问题怎么做到?”

    “对呀,那样的训练,我们现在也就是阅读快,理解速度还不太够,经典重的是理解,重的是运用自如。”

    秦启、段无丙、秦树、郭奋发也都看着秦朝。

    秦朝微微一笑:“先前给你们的训练其实都是打基础的,到了现在,你们基础已经差不多了,我也该教你们正式的学习方法。”

    “正式?”

    先前那种过目不忘,超速理解,都只是打基础,只是小儿科!那正式的岂不是?莫明的众少年呼吸都变得粗重了。

    “好的学习方法是一整套的,将各种技巧窜连起来。”秦朝声音低沉,“先前我教了你们很多东西,让你们练这练那,有些可能你们根本就没感觉到效果,可还是练了,从现在起,这三天,我便教你们怎么把以前学的方法连起来。”

    “今后的学习,任何一门,任何一本典籍,要攻克,听着,一开始必须进行的是‘知识面覆盖’,而知识面覆盖……”

    “第一阶段是知识面覆盖,第二阶段则是练习……”

    “最后便是自省,也就是查漏补缺……”

    ……

    声音娓娓响起,众少年静静听着。

    秦朝讲叙的三个阶段‘知识面覆盖’,‘练习’,‘自省’,从名字上看并无出奇,却将先前练的一些东西连在了一起,而且到了细微处也出现一些新的像‘费曼,卡乎技巧’、‘佐罗门练习法’、‘堡垒式超速理解’、‘立体自省法’、‘视觉化运动技巧’……一种种诡异,却似乎又暗含道理的技巧,让这些少年听得既兴奋,又有些好奇怀疑,这样真的能加速学习么?

    “今天,先掌握第一阶段。”

    整体讲完后,秦朝便是手把手训练着众少年第一阶段的学习法,这一阶段很怪,要的是快,而不是准确,如果攻读一本书,要的就是最快速度浏览一遍,对每一章有一个总的印象,而不是全懂,众少年并没感觉到有什么大好处,可到第二天的第二阶段‘练习’,随着一步步掌握,众人越来越感觉到这种学习方法的威力,而后到了第三天最后的‘自省’一出,那种强大的纠错能力,即便是资质最差的秦启、郭奋发也感觉自己一瞬间变成学习超人了。

    覆盖、练习、自省,三个阶段反复交错。

    众少年一时都有种感觉,有这学习方法,天下还有什么难攻克的学问?

    第四天。

    “好了,超速理解,系统学习法,你们都掌握了,从今天起,便开始按这进程表来攻读!”随着秦朝的吩咐,太极社开始进入了自组社以来真正的全心攻读阶段。

    “这一套系统学习法。”秦朝看着兴奋捧着书纸攻读的少年们,眼里也露出期望。

    秦朝给众少年的方法是一套十分古老又极有效的方法,这种方法在2009年左右便出现了,而后一直被完善,秦朝那时的所有先进学习方法都曾参考过那套学习方法。

    “斯考特.杨(scottyoung),一个2010年左右世界上最强大的学习达人,经营着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学习博客,而他的成名在于一个惊人的壮举。”讲到学习方法,就不得不提一个人,斯考特.杨,而这人真正的成名就是一年之内,完成了传说中的mit(麻省理工)计算机科学课程表的全部33门课,从线性代数到计算理论,完全观看在线教程,自学考试通过,也就是这人证明了读完一门超高难度课程,只要1.5个星期。

    “从零开始,到学会英语,而且能看以词汇量多,难度高著称的《时代》周刊只要五个月。”

    “五个月一门语言,1.5个星期一门超高难度科课,这样的学习方法还不能赢,那我也认了。”秦朝视线越过众少年,看向窗外的远方,“还有三个月就到九月九了。”

第四十九章 快,更快

    “嗯?”秦朝看着窗外远方的视线忽然一凝,随即笑了,外面的院子中一道轩昂人影背手缓缓走来。

    “老师!”秦朝连拉开门。

    郭叙真含笑一点头便渡入了这教室,眼一扫正认真攻读的众少年,脸上露出欣慰。

    “老师,拜托了!”秦朝恭敬说道,系统学习除了方法和工具外,最需要的就是能有一套标准答案,以供众人随时进行纠错和反馈,大理购自大宋的书籍虽然都是加注释版的,可终究也有注释不到,或者没注释的书。

    幸亏有了郭叙真这个老师。

    郭叙真点了点头,好奇的打量着众少年,只见这些少年,有的坐在桌上读书,有的则是在一旁走来走去,还有些则是边读边在纸上记载着。

    “咦?”郭叙真眼神落在几个捧着书的少年身上。

    此时已经有了线装印刷书,秦龙、秦启、郭奋发三人手里都是捧着一本厚厚的线装书阅读着,可这阅读,和孟述圣,郭叙真他们这些阅读时要看老半天才翻一页不同。

    “哗啦!哗啦!”

    只见纸页翻动声不停,这三人几乎就是手指在不停的在翻页。

    “好小子!”郭叙真眼神微微一眯,“发儿说他们的‘过目不忘’又有了大长进,几乎一眼便记住,看来是真的,只是这样记住能理解么?”

    郭叙真不动声色在房中这边走走,那边瞧瞧。

    太极社众少年学习方法,他自然是看不明白,也看不懂的,可不妨碍他好奇的推衍探索,这么兴致勃勃的研究了一个上午,直到快午饭时期。

    “老师,这‘五阴无德’是何意思?”秦虎走上前询问。

    “五阴无德?”

    郭叙真一笑:“有丰,就学到这里啦,不错,嗯,这句话的意思是……”郭叙真开始讲叙,秦虎离开后。“老师,请问这‘只可未值’……”其他少年也陆陆续续不时有人上前请教,郭叙真一一回答,很快便一天过去了。

    “好一个太极社。”

    郭叙真背着手走在自家的花园中,“那瞿有丰第一问是‘五阴无德’,可下午第二问到就了‘在天天德’,‘五阴无德’是第六篇十一节,可‘在天天德’却是第二十七篇第三节,这跨度这么大……”

    郭叙真眼睛里都是开心。

    “学习速度真是够快的,瞿有丰快,我家奋发也不比他慢,最快的还是张鹏阳、段无病,不过就算张鹏阳、段无病也没达到那段海峰写在墙上的进程表程度,不过,够了!”

    在郭叙真看来,众少年只要保持着今天这种飞一般的速度学习,年比中,绝对能冲到所有新生的前面,甚至冲到老生的名次中,只是要冲进前六十四,那还是差得远,毕竟,新生最后一名和第一名之间的相差是非常巨大的。

    “唯一奇怪的是那段海峰。”

    郭叙真眼里有着一丝疑惑,秦虎、秦龙、段无丙等一个个前来询问,可是秦朝从来就没过来问过他经义上的疑惑,而一看秦朝读的书,难度都已经远远超出其余太极社众少年。

    “段海峰到底到了什么程度?”郭叙真摇了摇头。

    次日郭叙真依然给众少年解惑。

    “览余于与初,这句话的意思中我觉得……”依然秦虎第一个询问。

    “览余于与初?”郭叙真呼吸一滞,‘览余于与初’在郭叙真昨天的推算中,秦虎要学到这,至少要到今天傍晚时期,可这才是早上。“好,好,没想到有丰你这孩子就学到这了。”郭叙真开心点头,秦虎一离开,没多久秦启过来,而后秦龙……一个个过来,每一个前来,每一次询问,郭叙真的眼睛便瞪大一次,他惊讶的发现,和昨天相比,六个少年的学习速度又快了一截。

    “这么快会不会基础不牢,这些可不是背,而是要理解,还要把理解深入骨子里,形成直觉。”郭叙真怀疑着,可是——

    第三天!

    第四天!

    ……

    太极社众少年既然把郭叙真当‘活字典’,随时来询问,他们的学习进度自然都被郭叙真看在眼里,可以说,这些不仅要背熟,还要理解透的典籍知识,仿佛在这些少年学来都是和小儿识字一样轻松简单。

    一天比一天快的学习速度完全将郭叙真给弄懵了。

    “怎么会这样!”

    “这些兔嵬子们,这样下去,二个月后,怕是攻一本论语只要半天时间?”

    就在郭叙真都有些心脏承受不住时,第九天,第十天,第十一天……,整个太极社除秦朝外所有人的学习速度不再一天一窜,而是趋于稳定,郭叙真这才吁了一口气,可就这样,也已经让他心中复杂得无以名状,自己当初要是有这速度……

    时间一天天过去,太极社的典籍学习,度过了最初的浅知识区,迈向中等,高等区。

    “老师,‘天表地盖’这里一段话……”秦虎询问着郭叙真。

    “天表地盖?”郭叙真连看向那书上,作为文坛三大宗师,郭叙真掌握的知识自然是博且精,秦虎询问的这本典籍在他看来是已经掌握得无法再掌握了,可秦虎一询问。

    “居然又给老夫找到一个漏点,哈哈。”郭叙真眯着的眼睛里闪着光。

    到了他这个程度,似乎天下能看能读的书籍都读得差不多,该掌握的都掌握了,偏偏无法突破,这时最渴望的就是找到新的‘学习点’,找出自己知识系统结构中的遗漏,谬误之处。

    “瞿有丰这本书,数十年老夫翻了无数遍,没想到这里还有着这么一个悖论处……”郭叙真心中乐翻了,“段海峰这娃娃倒底教了这帮小子什么方法,这学习起来,攻一本是一本,完全扎实透了。”

    秦朝的第二,第三阶段‘练习’,‘自省’让众少年对知识的掌握完全就是360度无遗漏,而这不仅众少年自己受益,郭叙真这被询问的人也往往因此揭出了他郭叙真的一些知识薄弱点,从而受益匪浅。

    “这个,有丰呀,老夫也得仔细思索……”郭叙真笑呵呵说道。

    “那好,老师你可得快点想明白,每一个知识点都是后面更高难度知识点的基础,这个知识点不掌握对我以后其他学习会有很大的阻碍。”秦虎说道,皱着眉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兔嵬子,像催债一样!”郭叙真心中无语。

    “我出去一趟,有疑惑回来再说。”郭叙真说着便大步出了书房,自众太极社进入了中等、特别是高等知识区后,郭叙真被问得哑口无言的次数就多了起来,每一次这样,郭叙真兴致勃勃的冲出房间。

    镇南王府花园的亭子里。

    一席白衣的少年段誉读着书,旁边则是捋须微笑的孟述圣。

    “誉儿这孩子的性子就是喜欢的喜欢得不得了,不喜欢的鞭子抽也不做,幸亏他对读书不像习武一样厌恶。”孟述圣看着认真攻读的段誉,心中很是欣慰,正是因为有了段誉这个弟子,他对收秦朝为徒才没那么狂热。

    “最近那郭叙真,似乎脑子开窍了,总能找出一些经义中的遗漏。”孟述圣偶尔瞥一眼花园前头的大门处,忽然他眼睛一亮,只见这时大门口显出一个人影。

    “老孟,你可真够悠闲的。”郭叙真走在花园的石板路上,老远便笑呵呵说道。

    “郭老头,怎么,莫不是又找到经义不明之处?你呀,我真不明白这些天怎么就突然一下子问题多了起来。”孟述圣笑说道,对于郭叙真来找他探讨,他也是很开心的,因为郭叙真不明的,大多也是他孟述圣没弄懂的。

    “问题多不好么?”郭叙真笑着走入凉亭,看了眼认真读书的段誉,点点头。

    “我这弟子如何?”孟述圣笑询问。

    郭叙真一颌首:“世子很不错,聪明还能下苦功,若非生在王爷家,绝对能进天龙寺。”

    孟述圣得意一笑,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老郭,坐下谈。”

    “不啦。”郭叙真一摇头,“我这次可是有七道题,怕是非一时两刻能解决得了的,还是进书房再说吧。”

    “七道?”孟述圣瞪着眼,昨天郭叙真便拿了五道题来请教,一天过后,又是七道,这查找自己知识体系中的漏洞速度也快得太不可思议了吧!

    “既然是七道,那好。”孟述圣可知道郭叙真能来询问的定然不是容易解决的,当下转头看向段誉,“誉儿,为师先去书房,这次的棋怕是下不成了,你读完书后,若真想下棋,还是去找霍先生吧。”

    段誉一皱眉:“是,师父。”

    “这郭圣人,怎么最近老是来打扰,弄得我棋都没人陪着下。”看着消失的郭叙真、孟述圣背影,段誉心里很有些不开心,找霍先生下棋,两人棋艺天差地别,段誉赢了也没趣。

    “算了,有人下棋,总比没人强。”读了会书,段誉将书一扔,便转身向帐房走去。

第五十章 九九重阳

    一天天过去,在孟述圣、黄通明等人的帮助下,郭叙真的疑惑总能得到及时解决,然而让段誉,让大理文坛孟述圣、黄通明以及闻士达、沈维克、易绍功、梁护等宗师级人物越来越想不通的是,郭圣人的疑问不仅没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镇南王府,一开始孟述圣还每天必来报到,可很快便是三两天才来一次,过了二三十天,便完全不来了。

    “不对劲!”

    “师父的学问,即便是对战宋朝文人时也没这么忙碌过!”

    王府中段誉皱着眉,没有孟述圣陪他下棋,日子便难熬得很。

    时间飞逝。

    这一天到了八月中旬,郭叙真府邸的花园中。

    “喝!”

    “哈!”

    一道道刀光在阳光下闪烁,段无丙、秦龙、郭奋发、秦朝、秦虎、秦启、秦树都在挥着刀,那是秦朝改进版的基础刀法,和数月前相比,现在众人举刀间明显流畅多了,而且一刀刀砍下时光芒带着一种诡异的闪动,和正常基础刀法不同。

    “砰!”

    “篷!”

    一拳拳打在木桩上,不仅仅基础刀法,秦朝改进版的基础拳法、身法、步法也被众少年一一练习着。

    “嘿,好了,时间到了,去书房读书吧。”

    秦龙声音响起,立时一个个连停下,这练武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不是主要的。

    “嗨,等一下,我试试这效果。”秦虎提着刀窜到一根大树桩前,众少年也连看过去,秦启一笑:“这刀法我们都没练熟,怎么可能就有效,我上个星期就试了一下,根本用不好。”

    “有丰,别试了!”郭奋发也叫道。

    秦虎却没理两人。

    “刷!”

    只见刀光一闪,秦虎已经挥刀砍向树桩,“篷!”一声响后,利刀入桩,众少年一看,咧嘴一笑。

    “一寸!”

    “有丰,你小子力气不错。”

    秦龙、秦树、段无丙围过去笑说道,秦虎一用力抽出刀:“刚才是正常刀法,海峰兄的那种还没试哩,你们嚷什么……”手一挥又是一刀轰下,刀卡入树桩内。

    “这一次是……”秦龙眼睛看着那入桩的砍刀,叹息的一摇头,“没满一寸。”

    “还差着三成哩。”众少年也都是摇头。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去书房吧,今天的任务可是很重哩。”秦龙喝叫着,向书房走去,众少年也连走过去,这练武,现在就是用来休息,放松脑子的,所以秦朝要求练的刀法、身法、拳法、步法都只是偶尔练一下,几个月众人都长进不大,甚至很难将一招劈的动作用那种方式连贯的施展出来。

    秦虎用的效果不好,众人一点都不意外。

    秦朝打着太极版的改进基础刀法,也连收刀入鞘。

    “太极拳是文人拳,学习之余练太极拳应该是最好的休息和放松。”秦朝跟在队伍后面,“不过这太极在这一世的效果,还是不太清楚,暂时没必要教给他们,而且有这基础刀法,他们数年后基础绝对要力压其他寺生,这已经够了。”

    “有丰,你先前那一刀……”秦朝追上秦虎,正要说话,忽然眼神一凝,看向不远处。

    “那是谁?”

    众少年也都看过去,只见一个脸如玉,眼似星辰长得十分漂亮的少年潇洒的走在花园中,少年身旁跟着的是郭叙真的三儿子郭奋远,此刻能看到比段誉高三个头的郭奋远微微躬着身子,走路时也略微站得比少年要后一步。

    “奋远,你三哥对他们可真客气,那小子是谁?”秦虎轻声喝问前面的郭奋发。

    郭奋发看着远处少年的眼神微微一缩,随即回过头,冲秦虎一笑:“管他谁哩,反正身份绝低不了,大伙还是想想书吧。”

    “奋发你也不认识?”

    “你三哥对那少年模样有些谄媚,应该身份很高。”

    众少年低声说着都出了花园。

    “那少年很可能是段誉。”秦朝微笑着,虽然隔得很远,可秦朝的眼力还是看清了少年的模样,眉角有点像自己母亲,更重要是,秦朝隐约听到郭奋远叫‘世子’的声音。

    花园中,段誉慢吞吞的走着。

    “奋远兄,先前那几个少年就是郭叔叔的几个弟子?那太极社的?”段誉淡淡问着。

    旁边郭奋远点了点头,对于太极社的进度和学习速度,他虽然没自己父亲那么清楚,但多少也听郭叙真讲过,虽然心里有些不服气,但总体还是很佩服的。

    “世子好眼力。”郭奋远笑说着,眉毛一扬,“他们刚才是在花园中练拳脚刀法。”

    “练武?”

    段誉一撇嘴:“他们倒是好雅致,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练武。”

    太极社放话,年比中要冲入前六十四段誉也是听说了的,他的想法和普通百姓也没两样,只是没想到秦朝等人放了话后,居然还有空修炼武学。

    郭奋远自然知道段誉不喜欢武,连笑说道:“世子,他们也不是完全练武,只是攻读之余,来这花园动动,打打拳,玩玩刀放松一下,就是休息。”

    “放松,休息?”段誉摇头,他学棋也罢,学易经也罢,一入迷就是整天整夜都想着那事,连吃饭都在想棋谱,可没什么需要放松和休息的。

    不过段誉也没多说。

    “这一次,就是因为一时管不住嘴,发了句牢骚,结果……”段誉心中叹着气,这些日子来,郭叙真的疑惑越来越多,孟述圣近月不入镇南王府,段誉出府去找,孟述圣不是在天龙寺藏书阁,就是在自家书房苦研典籍,要不就是在其他文坛宗师家探讨,段誉找不到高手陪他下棋,自然无趣,一次和帐房霍先生下棋发了句牢骚,将郭叙真在孟述圣面前评价‘太极社’的原话给抖露出来了。

    霍先生是嘴巴严的,段誉也没在意,可没想到,隔墙有耳,被门外一个仆人听到了。

    于是。

    郭圣人越老越糊涂,对经典疑惑不懂之处越来越多,而且还信誓旦旦自家弟子,太极社成员是上天赐给大理的礼物,太极社成员每一个年底大比中必定能入前六十四,这传言便流传出去了。

    若是普通人说这话,还没什么,可偏偏那人说的是‘这话是世子亲口说的’。

    大理镇南王的世子所说的话,还会有假?

    于是乎,‘老糊涂’郭老圣人又一次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开心果,段誉是个实在人,既然那话是自己说的,自然不能否认,唯一能做的就是来这郭府向郭叙真陪罪。

    “郭叔叔倒是好。”

    段誉想着先前郭叙真的表情,可以看出郭叙真是真没把那传言放在眼里,反而很开心。

    “不已物喜,不已己悲。”段誉看着郭叙真所在的屋子,心里佩服得紧,“受了这种事,郭叔叔还如此开心,不当回事,当真是修养到家了,真想不通为什么郭呆九有这么好的父亲还要拜那段海峰为师。”

    在花园逛了会,段誉便告辞离开。

    “海峰兄,原来这里就是省身克己的意思啊,写得这么隐晦……”书屋的角落处,秦虎低声说道,他手里拿着一本书,现在郭叙真无法立即解答的问题增多。

    而学问很多时候,往往是一个疑惑不解决,在这基础之上更复杂的知识就更不能解决,便如加减乘除不懂,学数学方程就可能做不出一样。

    一开始,众少年很头痛。

    可很快秦虎便找到了方法,那就是找秦朝询问。

    果然,郭叙真解不出的,很多秦朝都能给出解答,就算给不出正确解释,也有让他们不会因此而耽误后面学习的方案。

    这才保证了学习进度的一直高速前进。

    此刻秦虎便借着向秦朝请教的机会,低声说道:“小朝,都八月十一了,要不要写封信……”

    “写信?”秦朝一皱眉。

    “九月九便是武会。”秦虎低声说道,“小朝你的端大枪,鸡步等东西他们也学了一年,那些小弟们和我们相比,会不会更厉害,我想问一下。”

    秦朝一摇头:“小虎,我们现在处在风口浪尖,绝不能向秦家寨写信,别管那么多,我们只管学习,其余的么……。”

    秦朝看向远方,来这天龙寺,几乎便很难和秦家联系上,就算能联系上,也不敢太张扬,秦朝自然也想念,自然也想知道秦家寨今年武会的情形如何,太极二郎断门刀有没有效。

    “唉,不写就不写,反正总有机会回去的。”秦虎低叹一声。

    光阴似箭,转眼便到了九月九日。

    “秦朝、秦龙、秦虎、秦启、秦树在天龙寺进修,也不知现在到了什么程度。”秦家寨祠堂演武场上,秦争挥着刀,“我得加把劲,可不能被他们抛下。嗯,这一次的武会,本来还想……可惜秦朝他们在天龙寺,不能来参加,算了,我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吧。”

    此刻秦家寨演武场被隔成两块,一边依然习武,另一边则是武会会场,和往常一样,此刻的会场妇女汉子们在安排着桌椅板凳说笑着吹嘘谁家孩子厉害,谁家孩子聪明。

    “嗯,乐刀两口子来了!”

    “玉凤嫂不愧是王妃的亲妹妹,看起来就是气质好。”

    “嗯,不仅气质好,而且你看,别人越长越丑,她是越来越耐看,越长越年轻了。”

    ……

    姑婆们议论着,入口处秦乐刀、刀玉凤缓缓走进,此刻的刀玉凤脊背挺直,身姿端正修长,步伐轻快,身姿有如青春少女,再加上她容貌秀丽,精气神处于最佳状态,自然引人注目。

    “乐刀,今年的武会不同呀。”刀玉凤微笑道,对于众人的注目,作为王妃之妹的她早就习惯了,只是最近三个月外出时这‘注目’突然暴增,好像大伙儿突然一下都不认识她了一样,颇有点让她措手不及。

    “嗯。”秦乐刀点头,“武会前几天都是十岁孩童的比试,以往前几天除了这些十岁孩童的家长外,没几个人前来,今天这么多人,应该是受去年的影响。”

    刀玉凤听到这得意一笑:“去年朝儿那孩子确实是闹得不像话。”

    “哈哈!”秦乐刀也是得意一笑,“我看这寨中大伙儿怕是都巴不得个个像朝儿那样胡闹哩,嗯?”

    “乐刀娃娃,你们两口子到这儿来。”只见擂台前最好的位置处二叔公招着手。

    “二叔公!”

    “二叔公!”

    秦乐刀、刀玉凤连上前恭敬行礼。

第五十一章 今年成果

    “坐这儿吧!”二叔公一指旁边的坐位说道。

    “坐这?”秦乐刀、刀玉凤一皱眉,这里的坐位是给族中有身份的人坐的,但既然是二叔公‘钦点’,两口子自然不能拒绝,当下都屁股挨着椅面一半的坐着。

    “乐刀娃子,跟叔公说说,你这次大理之行,那几个娃娃在天龙寺中可好?”二叔公询问道,秦朝去天龙寺后,秦乐刀不时便去一趟大理,这一次也是直到昨晚才回到秦家寨,当时就去了二叔公家中拜访,只是天色晚,二叔公自然不能留他说话。

    “朝儿他们几个?”

    秦乐刀立时就笑了:“那几个小兔嵬子到了天龙寺也不安份,如今弄出一个太极社可是将整个天龙寺闹得鸡飞狗跳,整个大理城都在谈哩。”

    “哦?”

    二叔公顿时来了兴趣。

    “怎么个鸡飞狗跳,天龙寺这和尚庙中还养鸡狗?”二叔公道,自从去年秦朝的事后,二叔公如今对小孩的看法有了一个大变化,以往一看到安安份份,老老实实听大人话的孩子二叔公便喜欢,认为大人教育得好,可现在,跳脱,顽皮,甚至固持的小孩也很得二叔公欢心,所以一听秦朝在外带着秦龙、秦虎、秦启、秦树不安份,反而更是开心。

    “二叔公,朝儿一到天龙寺在好汉堂、状元楼的事您是知道的。”秦乐刀一说起自家儿子的事,也精神格外高昂。

    二叔公笑眯眯一点头:“那次是长脸了!”秦乐刀、秦乐鹰等送秦家众小去天龙寺,事后并没有立即回寨,而是等到三月三,看完他们闯好汉堂、状元楼才兴奋不已经的赶了回来,状元楼、好汉堂之事秦家寨也是家喻户晓的。

    “而后这小嵬子又因为写了篇《方法论》不受重视一气之下,创了个‘太极社’这事我也不必多说了,事情还得从郭圣人那个被称为‘呆九’的儿子说起……”秦乐刀连将自己在大理所听到的绘声绘色的说了出来,对于太极社的‘狂言’,秦乐刀理智上认同普通百姓看法,可情感上却偏向秦朝,认为那‘狂言’自家儿子未必不能实现。

    虽则如此,可在二叔公面前。

    “二叔公,朝儿他们那一闹,可不得了,你不知道,整个天龙寺那些寺生们……”秦乐刀却不敢全说实话,只是大肆渲染太极社如何发奋引起整个天龙寺寺生的效仿,学生风气如何疯狂,如何吓得老寺生都紧张,那些文坛前辈如何开心之类的。

    “哦,郭圣人帮忙?”

    “这么说,皇上也惊动了?什么!李大人还在朝庭提议要提升天龙寺寺生的经费?可惜了,为什么没通过?”

    二叔公听得眉飞色舞,不时插话询问,秦乐刀自然也乐得解释,而旁边,一些老人也不知什么时候都到了,围在一旁听得笑呵呵的。

    “乐刀,这么说郭圣人很看重这几个孩子,把他们都收为弟子?”这些老人也和二叔公一样不时询问。

    ……

    “雪姐姐,不太妙呀!”这些高辈份的老人后面,此刻站着几个亮丽逼人的少女,正是秦雪、秦凝、秦雨、秦冰,四女左右后面便是秦乐星、秦斗、秦亮等秦家小一代的高手们。

    “怎么不妙?”

    秦雪正张着耳朵听秦乐刀叙说秦朝的事。

    “雪姐姐,你看乐刀叔他说的,好像秦朝他们几个到了天龙寺,完全一心扑在学问上。”秦冰蹙着眉说道。

    秦凝听这话也是一皱眉:“秦冰,你是说,他们会误了武学?”

    “嗯,从乐刀叔的嘴里,看得出他们攻读学问非常疯狂,这人的时间是有限的。”秦冰低声说道,好看的俏眉不时蹙起,引得四周秦家年纪不大的汉子不时看过来。

    “这几个丫头,越长越水灵了。”

    “嗯,别说秦雪、秦雨、秦凝、秦冰四个姑娘,就那些……其它姑娘们也有些似乎越长越整齐了。”

    ……

    会场轰闹说话声中,很快便到了时间。

    “诸位,去年的武会,我秦家寨十岁的孩童中……”老族长站到了赛台上,洪亮的声音响起,照例是一大通吹嘘洗脑,听得那些十岁的孩子们个个兴奋,大人们则是含笑点头。

    “好了,老朽废话就不多说了,今年看你们小辈的了。”老族长声音落下,便下了台,而后抽签开始,很快。

    “1号秦年,2号秦磊,请上台比试。”

    立时十岁的两个孩子秦年,秦磊便走向赛台,而整个武会会场的大人们,包括二叔公,秦乐刀等也都将注意力放到了两个孩子身上。

    “那大枪,我四个月才掌握诀窍,这批孩子……”

    端大枪、鸡步等技术在上一期秦龙、秦朝一班效果是很大的,而众族人练了后,也有效,特别是端大枪,虽然诀窍很难掌握,可一旦掌握,那效果是最大的,大人有效,秦龙一班也效果很好,那这秦龙、秦朝之后的一班如何?秦家族人一个个都很期待,这也是为何今年武会第一天来人就很多的原因。

    “根据今年的几次测试来看。”秦乐刀这时也坐到了后面的乐字辈族人中,此时和刀玉凤低声道,“他们这些孩子都还不错。”

    “嗯,朝儿的东西效果那还用说,特别是那……。”刀玉凤嘴角微微翘起,想到的是秦朝的二郎断门刀。

    “这二郎断门刀,那孩子……幸亏学了!”即便这慢版是用来调身形气质的,可身形气质一好,心情似乎也变好了,精神愉悦,刀玉凤甚至感觉连武艺最近的长进加快也可能受益于此。

    这时秦年、秦磊已经上了赛台。

    “你们两个,规则我就不多说了,比赛开始!”

    而后——

    “呼!”

    两道身影恶狼般窜出,厚厚的包木刀狠狠撞击在一起。

    “砰!”

    巨声响起,仿佛能看到两把刀上的刀木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咔声。

    “好!”立时整个会场的气氛便燃烧起来。

    “篷!”“篷!”“篷!”……

    两把包木刀接连不断狠狠撞击在一起,只十多下,而后那正常赛场上,十岁孩子的对攻不可能轰破的包木,便被轰击得迸出木屑。

    “咦,飞了!”

    “和去年秦当,秦羽一样砍得包木都迸裂飞溅!”

    顿时一些粗狂的姑婆,挽着袖子的汉子们大声喝彩着。

    “嗯。”老族长,二叔公也暗自点头,端大枪等练体法既然在秦龙一班少年身上有用,在其他秦家族人身上有用,自然在这些小孩子身上更有用,能有这效果完全正常。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其他惊喜。”

    ……

    不多久,秦年、秦磊比试结束,而后,其余男孩也一个个上台,和上一期秦龙等人故意拖时间,逗弄众族人玩不同,这一期的男孩都还是中规中矩,能快一秒结束比试就快一秒,因此,两天后所有的男孩子便都结束了比试,这其中也出现几个不错的孩子,甚至其中叫秦胡、秦京的男孩力量都及得上当时的秦虎,让老族长、二叔公很是开心了一阵。

    男孩比试之后,便是女孩。

    “女孩先天身体不如男孩,这一次也不知如何。”一个个老人们笑眯眯的看着,很快。

    “1号秦怡、2号秦芳请上台。”

    “咦,是怡丫头和芳丫头。”

    很多族人们纷纷看向东边一处,这一批女孩有着秦雪指点,这一年大多都修炼了一点秦朝版的二朗断门刀,用来调整身姿气质,此刻只见东边前面站起两个红衣小姑娘。

    众人眼睛微微一亮。

    “这批小丫头,看起来舒服多了,不像那些野男孩。”一些族人低声道,确实,今年的十岁小姑娘不知为何一个个看起来就是很养眼,仿佛比往常的十岁姑娘多了一丝灵气。

    “不止小姑娘。”也有人轻声说道,“秦朝的那套刀法,练得好的丫头,姑娘,还有婆娘们,虽然脸蛋未必都变漂亮了,可看起来就是感觉不同。”

    “是有点不同。”一些人点头,也有人只是微笑,秦朝的慢版二郎断门刀,被秦雪在寨中向秦家女儿传授,要说真感觉到练了的人变漂亮的,一般都是出外许久归来的族人,其余的,天天在一起的,感觉都不大,虽然也觉得好像变漂亮了,可是,这倒底是心理感觉,还是真别人变漂亮了,谁能说得清。

    “小怡,我们的身手在伯仲之间,这次就看运气了。”

    赛台上,两个小姑娘已经相对站好了,裁判将包木刀送到两个小姑娘手中。

    “运气肯定在我这边,我要出手了!”

    随着声音,两个小姑娘迈着细步冲了上去,提刀的手微微一动,两把包木刀便划过圆弧线,狠狠轰击在一起,“砰!”巨响声中两把刀反弹而起,“喝!”两个小姑娘各自斜前踏出一步,而那刀同时走了一条诡异s路线,重新轰向对方。

    “嗯?”

    忽然老族长一拧眉,看向两个小姑娘的刀刃处。

    “篷!”“篷!”“篷!”“篷!”“篷!”

    轰鸣声密集响起。

    “好!”

    “怡儿,芳丫头不错!”很多族人喝叫着。

    和男孩比试不同,这两个小姑娘看起来动作十分优雅美观,可手底下挥刀动作速度却快得很,连续的轰鸣声响了十多息。

    “咦?”

    秦乐刀看着两个小姑娘的刀也眉微微一拧。

第五十二章 这次的姑娘们……

    “怡丫头和芳丫头平日并不出众。”秦乐刀皱着眉。

    女性的先天力量不如男性,秦家子弟中,女子整体上是远远弱于男子的,秦凝、秦雪、秦雨,还有秦红棉的事例完全便是特例,因此一开武会,且不说其他等级,就这十岁一级中,除了特例外,女孩普通力量要差男孩一大截。

    端大枪、颠球等技巧。

    虽然女孩也修炼过,可按正常计算,这些小姑娘们绝不可能破坏包木刀的包木,而且,秦家寨虽然不像外面那样重男轻女,可实际上,对秦家女儿的武学教导,并没对男子那么用心,端大枪等功法的传授,也有些敷衍了事。然而此刻,台上的两位小姑娘在秦乐刀、族长等眼力好的人眼里,出刀的速度明显比上一批男孩最强的还要快一点点。

    至于包木,虽然没有木屑四溅,可两把刀相碰的刃部,已经出现了无数裂缝。

    就在这时。

    “篷!”

    两个小姑娘第十七刀挥出,双刀一碰,便见到一大篷木屑迸射而出。

    “木屑?”

    “而且不是上一批男孩一样,砍出一丁点木屑,而是大量木屑一下迸出?”

    整个武会现场几乎一静,而后疯狂的喝彩声响起,那些秦怡、秦芳的家人亲戚,走得近的族人更是狂呼喝彩,女孩子居然也将包木刀都轰破了,而且还这么夸张。

    “当年摸骨。”老族长眼睛看着两个小姑娘,闪着光,“这两个丫头根本就不是最好的,而且习武之初几个月表现也只是泛泛而已。”和旁人以为秦家女子中又出现了新的特例不同,老族长有种感觉,这未必是特例。

    “不急,先看看……”老族长不动声色。

    老族长身后十丈外。

    “二姐,这两个小丫头现在在朝阳社中排第几?”秦凝笑眯眯的询问。秦雪嘴角一翘,“怡儿和芳儿都是第三层次,还能排第几。”

    “这两个丫头的刀法,太不纯了。”秦冰冷哼着。

    秦雨微微一笑:“冰儿你要是看不过去,就帮雪儿教教她们,秦朝的二郎断门刀,雪儿已经在上面耗费太多心力了。”

    “教她们?”秦冰一皱眉,微微点了下头。

    秦朝的二郎断门刀,就是看起来简单,要做的却多得很,这样的内家拳在前世明朝,清朝,民国时期都是必须得师父带,一个个的带,否则是教不出能出山的弟子的。

    当年秦朝教秦雪,秦雪是住在秦朝家,日夜受指点,连续一个月。

    秦争只是向秦朝学习三招刀法,也都用了两个月,现在让秦雪教整个秦家寨很多女子刀法,自然麻烦。

    虽则一只羊是赶,两只也是赶。

    可那只是示范,讲解要领。真正要让人学到手,学到真东西,必须得时时刻刻盯着,一旦动作做得不对,就得上前矫正,当年秦朝是这样矫正秦雪的,也是这样矫正刀玉凤的。

    而秦雪教秦冰,也是那样教的。

    这一旦要教全寨,那就不可能了,秦雪能做的也只是反复示范,反复讲解,一次次苦口婆心将理念灌输给众女。

    这时,能不能学得好,就得看悟性和资质以及用心程度。

    而‘朝阳社’,是秦雪在秦凝的劝告下成立的,一旦发现资质不错,又肯用心的女子,特别是少女和小姑娘,就要加以考核试探,一旦人品理念等各方面都过关,便尽量吸入‘朝阳社’中。

    而秦雪,对这‘朝阳社’的社员自然也会在二郎断门刀上给他们开开小灶。

    虽然同样时间精力不够,无法让社员学到真正完全版的刀法,可比起没入社的,总要好得多。

    如今这‘朝阳社’,领袖自然是秦朝版的二郎断门刀学得最好的‘秦凝、秦雪、秦雨’,而后坐第一把交椅的便是秦冰,再之后才是其她女子,这人并不多,秦怡、秦芳便是其中之一。

    ……

    赛台上,没多久秦怡、秦芳便分出了胜负,而后其余小姑娘也一个个上台,赛台四周——

    “哈哈,我家彩儿真棒!”

    “咦,这两个也不错,力量也快达到了男孩的层次了。”

    “呦,看不出呀,兰丫头平时文文静静的,我还以为……,没想到这丫头一双手臂力量都到了这种程度。”

    ……

    秦家族人不时发出惊叹的大声喝彩,后面的小姑娘虽然没有个个像秦怡、秦芳这么强,可其中很有一些完全给了他们意外,两天后这一批小姑娘的比武也宣告结束,十一岁的比武开始,而这一次,除了秦芳、秦怡外,还出现了一个叫秦兰的秀气小姑娘,力量也达到了秦怡、秦芳的程度。

    武会一天天举行,每一级,都是先男子赛,再女子赛。

    “嗯,倪儿这丫头,怎么这么强?去年还是垫底的呀?”

    “乍回事,你看娜丫头今年的出刀好快呀……”

    慢慢的,不止老族长,秦乐刀、秦书经,秦书月一些秦家族人也都隐约感觉这一次的武会上秦家女子似乎比较强。

    而后到了挑战赛,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出现了。

    秦家三朵花之大姐秦雨第一个出场了,而且一出场便是直接挑战秦风。

    星斗亮,风霜凝雪雨。

    秦雨排在第七位,就算去年已经变成了‘斗星亮,雪凝风霜雨’,可是别忘了秦雨年龄比秦风大两岁,大两岁,实力却大跨越的落后,在这个天才越来越强,年轻者超过年长者后,便不可能再被反超滚雪球效应很明显的武者中,秦雨几乎是不可能追上秦风的脚步的。

    可这一次。

    秦雨,只是轻轻一刀,便将秦风给秒下去了。

    秦雨一刀将秦风秒下,而后秦亮,和上一年一样,挑战29岁第一人秦乐离,可依然失败,秦亮后便是秦乐星,战秦乐离胜,再战30岁的秦乐旋,败,接着大师兄秦斗,止步于31岁第一人秦乐凯。

    小一代的前三名高手都败了,这进境也在众人预测之中。

    这时秦凝终于出现了。

    “我挑战乐旋叔。”

    “乐旋?”秦家观看的族人再一次大跌眼镜,秦凝上一次止步于今年29岁的秦乐离,排名第五,没想到今年一来就直接跳过秦乐离,选择更强的30岁第一高手。

    “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

    十刀!

    仅仅十刀,秦凝便将秦乐旋给轰下赛台,而秦乐旋可是连二师兄秦乐星都无法战胜的。

    “乐凯叔,还请上台赐教!”秦凝后秦雪上台了,选择的挑战对象是连大师兄秦斗都无法战胜的秦乐凯,台上,疯狂的打斗持续了约一盏茶,最后居然是秦乐凯败退。

    ……

    十月二十一日。

    秦家寨一条小路上,秦老族长、秦书经、秦书月都在。

    “这次武会。”老族长沉着声音,“不知大家有没有发现,我秦家的大小姑娘们,长进非常大。”

    “嗯!”秦书经一点头,“这一次,排名成了‘雪凝,斗星亮,雨风冰’,不说雪丫头,凝丫头把秦斗,秦乐星挤下,闯到了一二名,成了大师姐,二师姐,雨丫头成了六师姐,最不可思议的是冰丫头。”

    一说到秦冰,秦书月也插嘴。

    “是呀,冰丫头去年才,可现在,却闯进了前八,这进步……”秦书月感叹。

    “雪丫头,凝丫头成了大师姐,二师姐,这件事……”秦书经揉了揉额头,这世道就是一个男人的世道。

    虽然秦雪、秦凝在秦家寨中人人喜欢,而且血统也很高贵,是老族长的亲生孙女儿,可女子之身力压众男儿排一二名,对秦家在外的声望非常不好。

    阴盛阳衰,外人可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原因,只知道秦家汉子横什么,连女子都不如。

    “这是有点麻烦,可我说的不是这些。”老族长沉声道。

    “哦?”秦书经,秦书月连看着老族长。

    “你们有没有发现。”老族长眉一挑,说道,“除了凝雪雨,和冰儿三个丫头外,其他的姑娘们,身手也不对劲。”

    “其他的?”

    秦书月皱着眉,他怎么会没一丁点感觉,可是。

    “族长,你发现了什么,直说吧。”秦书月说道。

    秦书经也是看着老族长道:“其他姑娘怎么啦?除了精神气质不错外,也就兰丫头、芳丫头、怡丫头、丽丫头、洁丫头、倪丫头、娜丫头等**个身手不错。”

    秦家武会,年纪赛是男女分开的,挑战赛除了像秦冰、秦凝那些特例外,其余女子是很少去挑战男子的,而男子更是不可能去挑战普通的女子,所以,即便是女子普遍有了提高,可这提升只要不是非常大,根本就不可能感觉得出,甚至比试得出。

    秦书经、秦书月就算有感觉,也不能肯定。

    “丽丫头,洁丫头她们这些娃娃是不错。”老族长沉着声音,“可除了她们外,你们难道没发现,所有的姑娘都长进比正常要快。”

    “所有,都比正常快?”

    这话一出,秦书经,秦书月看着老族长,心跳都有些加快了。

第五十三章 一级机密

    “族长。”秦书经看着老族长,“你的意思是……”那秦书月也低声道:“如果这事是真的,那这其中定然有原因。”一两个特例,还可以归之于个人努力和天份以及运气,可整体七百八人的提升,那就定然有着规律,重要的是这规律很容易找到。

    “族长,你对这事,有几成把握?”秦书经沉声道,这种涉及武的事可来不得半点马虎。

    老族长沉着脸:“虽然不敢百分百肯定,可我,有这感觉,而且你们不觉得雨丫头、雪丫头、凝丫头,还有冰丫头进步得太快了么?”

    “雨丫头?”

    秦书经身子一颤。

    “族长,你是说秦朝!”秦书经看着老族长呼吸都有些急促。

    秦书月也讶然瞪着老族长,手捏刀势微微一砍:“你是说……二郎断门刀?”

    老族长一点头:“我查过了,去年我秦家的姑娘们除了学习秦朝那娃娃的二郎断门刀外,其余的训练和往年一样,而且这秦朝娃娃的二郎断门刀很复杂,传授麻烦,雪丫头为此组建了一个朝阳社。”

    “朝阳社?”秦书经、秦书月看着老族长,朝阳社的成立他们也是听说了的。

    “而这一期洁丫头、丽丫头、娜丫头她们这些表现出众的。”老族长沉声道,“我特意询问过,每一个都是朝阳社的成员,没有例外,而且朝阳社中那套慢版二郎断门刀练得最好的恰恰是秦雪、秦冰、秦凝、秦雨。”

    老族长说到这便停下了。

    “刀法好,身手便高……”小路上,秦书经、秦书月呼吸都有些快。

    “我早该想到了。”秦书经低声道,去年秦雪、秦冰的莫名崛起,就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当时也曾想了很久,只是找不到确切的原因这才放弃,而今年不仅秦雪、秦冰更加一飞冲天,秦凝、秦雨的进步也同样不可思议,大伙怎能不奇怪,怎能不嘀咕几句?

    也有怀疑到二郎断门刀上。

    可是,一想到那刀法,想到那只是一个小孩子无聊弄出来的玩意,想到那刀法只是将打法放慢,将身姿调正等等,便摇头否决了。

    “当年秦朝三岁之前是个病秧子。”秦书月也低声道,“三岁之后,不吃药,便成天练拳,大伙看着他慢慢创出这套二郎断门刀,呵呵……”

    这时秦书月、秦书经都想起了。

    当年秦朝的身子好转,正是从他疯子一般痴迷的创这套刀法开始。

    “而后雪丫头,冰丫头也都是练了这套刀法才一冲而起,再加上这一次……”秦书月低声道,“一而再,再而三,族长,还真有可能根子在这刀法上,不过,我们也不要急。”

    “嗯!”老族长一点头,低声一笑,“急也没用,我问了雪丫头,她说这刀法是看起来简单,练起来复杂着呢,她成立朝阳社,就是走精英路线,最重要的是,她那套刀法,其实还没学全。”

    “什么?”

    秦书月、秦书经眼睛又瞪圆了。

    “雪丫头只在乐刀小子家呆了一个月。”老族长说道,“一个月,成天学的就是那刀法,居然还没全部学到手,我当时听说没学全后也和你们一样几乎以为听错了。”老族长说到这很感叹,秦雪的资质,学五虎断门刀都用不了半个月,什么样的套路招法要学一个月,还没学会?

    “不过雪丫头没学全,可也差不多了。”老族长说道。

    “应该差不多了。”秦书月点头。

    “族长,这件事是好事大事,秦朝那孩子,一时也回不来,这天龙寺,为了身份保密,上次说好是三年一探假,秦朝那孩子要回来还得三年后。”秦书经说道,“所以,我们可以慢慢来,先让雪丫头招几个男娃娃入社,不必拘限资质,抓阄随机挑人。”

    秦书月一点头:“书经说得有理,若是随便挑的男孩子入社学了那刀法后,也能快速进步,再全力推广,哈哈,若真是那套刀法的作用,那我们秦家……”秦书月眼里闪着光。

    “这件事,必须保密。”老族长也是眼中闪光。

    第二天,秦家寨宗祠祠堂中,全寨所有留守寨中的族人都在。

    “从今天起,秦雪传下来的秦朝创造的二郎断门刀刀法,列入一级机密,秦家子弟,不得向外透露关于这功法的只言片语,秦家女儿学了功法的,嫁出秦家寨后不得传于他人。”老族长威严的声音响起。

    听着这个命令,秦家寨除了知道原因的几个老人及秦凝、秦雨、秦雪、秦冰、秦争外,几乎所有人包括秦乐刀、刀玉凤都很诧异。

    “不得传于外人,为何?”

    “好了,原因老朽不说了,现在,焚香!”老族长声音响起。

    “是!”

    一个个族长连应声,老族长不愿说,可定然有他的道理的,而后众族人一个个在祖宗牌位前发下不得外传的誓言。

    ……

    天龙寺。

    清爽的早晨,秦朝、秦龙等太极社成员踏着落叶走在文华院中。

    “清秀兄,这篇《健康论》真是写到我辈心坎中去了。”

    “不,我觉得段海峰这篇《意志论》更加精妙,现在大伙拼的就是意志。”

    ……

    淡淡的声音传来,秦虎低声一笑:“海峰兄,还真有你的,半个月前便写了这‘健康论’和‘意志论’,嘿嘿,他们当时还不以为然,象征性的捧捧场,可现在……”

    秦朝也是一笑,他是过来人,前世那种大消耗的脑力工作,像攻读,像程序员,一些科学家,短时间发狠不算什么,可是持续时间一长,得不到好的放松,只要二、三个月左右便会达到一个瓶颈,这些天龙寺新寺生,有内功底子的还好,那些不练武,也不修内功的纯粹书生,这么疯狂攻读下来,到了现在,很多完全都已经到了极限。

    “现在,拼的就是意志了,度过了,便很容易继续,甚至还会效率更高,度不过。”秦朝摇了摇头,整个天龙寺寺生,到了现在,一个人今后如何基本能看出来,像张九才、杨启中等一些在后世留名的书生,虽然各方面都已经到了极限,可依然还能坚持,攻读时依然能够集中注意力,而另外一些像楚平光、姬思德等,即便是勉力攻读,记忆力、理解力、注意力等也都无法跟得上。

    “对了,海峰兄,我们现在典籍已经掌握了整个藏经阁的三成,剩下的难度都是很高的,按老师的**,就是再钻研下去,对学问精进有用,可对大幅提高分数作用不大,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佛道的涉及,还有算学?”段无丙轻声说道。

    “对呀,佛道占分比重大,也最难,这都快十一月了,就算现在学,时间怕也来不及呀!”

    秦虎也说道,众少年一个个都看着秦朝,按着秦朝的方法办,他们的学习进度都是飞一般,特别是到了这十月份,整个天龙寺很多书生都病倒了,没病倒的,学习效果也不高,可他们,效率居然不仅没减弱,反而因为熟悉习惯了那种学习方法,大大提升了一截。

    典籍进度是快,众人对秦朝教的学习方法也有信心,可毕竟时间不多了,再不开始佛道,众人也有些急。

    秦朝眼神微微一眯:“我们现在,穿过这文华院,就是去找本释大师,照真人两位老师。”

    众少年眼睛一亮。

    “你是说,从今天起开始佛道。”秦虎笑眯眯道。

    “嗯。”秦朝一点头,“现在起,任何典籍都暂且放下,只温故复习,不再学新东西,所有精力都放到佛道上。”

    “那算学呢?”秦虎又问。

    “算学?”秦朝淡淡一笑,“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还卖关子,也罢,我们等着瞧。”

    ……

    这文华院的后面叫做般若院,此刻这院子中一棵大桂树上,两根胳膊粗的树枝间牵引横挂着一根绳子,一个四十多岁十分高大的青袍人翘着腿以这绳为床,斜躺在上面读着一卷道经。

    “老师!”

    整齐的声音响起。

    “你们来了,进来吧!”那青袍道人在绳床上一个翻身,晃悠悠的坐在绳子中间,只见那绳子前后摆动,他那身子便也随着绳子摆动,如同摆秋千般。

    郭奋发、秦龙、秦启、段无丙、秦朝、秦树、秦虎连推门踏入院子,眼神落在青袍道人身上立时一凝。

    “老师好身手!”段无丙扬声道。

    那树上的绳子不是吊着,而是横着,而且道人坐在绳子上除了屁股挨着绳子外,身子其他地方都是悬空的,居然能随着绳子晃,而不掉下来,让人看了很是不可思议。

    道人微微一笑:“只是雕虫小技,你们没必要羡慕,学问好才是真人才。”

    “是!”

    段无丙,众少年连点头。

    “老师。”秦朝却是疑惑道,“本释老师哩?”

    “本释?”

    照真淡然一笑:“我和本释大师都是佛道皆通,你们要攻读佛道经义,粗浅的,只需我或者本释大师一人便足矣,嗯,好了,你们是来攻读经义的,今后便在这里攻读吧,无论是佛家,还是我道家的疑难,都来找我解答便是。”

    “都找你?”

    众少年和秦朝都是微微一皱眉,随即点头应声:“是,老师。”

    “这几个少年果然是傲气。”照真人微微眯着眼,众少年刚才的皱眉他怎么会没看在眼里,“二个多月后便到了年比,这短短时间,学佛道典籍,能学到多少。”

    本释大师和他照真人分开传授佛道,那是必须到了佛道经义的深水区,简单的,不说照真人能教得了这帮少年,甚至连孟述圣,郭叙真在照真人看来也是能教得了的。

    众少年开始翻阅起佛道典籍来,而这很快照真人便发现自己似乎想错了。

第五十四章 秦朝的策论课

    佛经向来是无注释的,但天龙寺基础佛经都是有注释版的。

    众少年在这般若院翻看基础佛经,和当初的郭叙真一样,照真人眼中每一个读书的少年根本就不是阅读,而是翻书,而这其中,又以秦朝最为恶劣。

    哗啦啦!

    秦龙、秦虎、郭奋发等少年还算是一张张都翻到了,可秦朝拿着书,十个手指跳动如飞,只见一张张纸飞一般划过,整整一本书,三下五去二,便翻完了,比段无丙、秦龙等人要快上数倍。

    “翻一遍再看么?”

    照真人皱着眉,可很快他再次瞪大眼睛。

    秦朝翻完几本基础佛经后,便开始翻看那更高等的,一个时辰后段无丙也翻完那基础的,而后又拿起第一本基础佛经再次翻看起来,段无丙如此,第三快的秦龙亦如此,而后一个个少年都如此。

    “还是翻得这么快?”

    翻得这么快,一页纸等多就看到了二三行。

    “这帮娃娃,到底在干什么?”照真人斜躺在绳床上,眼神死死瞪着七个少年的动作,完全迷糊了,这样翻书,连翻上十多天把书翻烂也不可能将这几本基础佛经读通。

    “嗯,先前段海峰娃娃说无论他们做什么,都不用管。”

    照真人收回视线,皱着眉,先前答应了秦朝,他只管解道释惑,这时反而不好插嘴训斥了。

    时间飞逝,很快便到了下午末时三刻。

    “呼噜!”

    绳床上声音响起,众少年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快速翻书,照真人看久了也习惯了,此刻正打着盹午睡。

    “老师!”一道声音响起。

    “嗯?”照真人睁开眼,看向身前的秦启,眼一扫便看到秦启手中抓着一本佛经。

    “这佛经?”照真人眼微微一眯,基础佛经虽然带了注释,可要把三本基础佛经全学通也得十一二天,这还是针对天龙寺寺生这样的精英,换个普通书生可能就是一两个月。

    “焚声字部的《摩安经》是基础佛经贯通后才能读的,这邓致为何拿这书?”照真人一个翻身从绳床上坐起。

    “邓致,你有何疑问?”照真人问道。

    “老师,还请讲解这本《摩安经》。”秦启恭敬道,佛道典籍和其余典籍不同,没注释,文字又多是直接音译的梵语,这便不可能自己去读,最好的方法就是老师先讲解一遍,弟子做笔记,再复习,询问……,所以带注释版的基础佛经学完后,便由老师先讲一遍下一本要学的。

    “讲解?”

    照真人一怔,心猛的就是一跳,“难道三本基础佛经这邓致就学完了?”

    这时——

    “烦请老师讲解,那三本,大伙儿都学完了。”秦虎的声音也响起,其余秦龙、郭奋发、段无丙也叫道:“老师,我们都学完了。”

    “你们……”

    照真人瞪着眼。

    正常新寺生要十多天才能学完,可这些人,照真人可是亲眼看着他们从零开始,这才多少时间。

    “既然都学完了,那我问你们,何为五蕴?瞿有丰,就你来回答。”照真人沉着脸道,二个多时辰学完三本佛经,他根本不信。

    “五蕴?”

    秦虎咧嘴一笑:“这还不简单,佛所谓的五蕴,指的是色、受、想、行、识这五蕴,而色蕴是地、水、风、火元素组成的……”

    照真人眼皮一跳。

    “所以这色蕴也指肉身。”只见秦虎滔滔不绝,将基础佛经中对五蕴的解释不仅解释得无一差漏,更延展开来,讲到其他非基础佛经上去了。“所以,般若经中讲‘照见五蕴自性归空’指的就是这么复杂众多的世界,而这森罗万象全部照见自性归空。”秦虎说到这得意洋洋的看着照真人道,“老师,还请指教。”

    “你这解释。”

    照真人胸口微微起浮,秦虎先是说了注释原意,而后更是用自己的话解释,可这解释完全没一点错。

    “一点也没错,能将五蕴讲得这么透彻,很不错,嗯,下一个,何谓‘四谛’?这次你来回答吧!”照真人一指看起来畏畏缩缩,似乎有些心虚的秦树。

    “我?”

    秦树眼睛一亮,嘴角都笑歪了:“老师,所谓的‘四谛’指的是四条真实不虚的谛理:一苦谛,谓人生有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所求不得……”秦树和秦虎一样滔滔不绝,摇头晃脑,满脸兴奋的说着,甚至这讲解比秦虎更加详细通透。

    “呃……”照真人瞳孔都微微缩了起来。

    “不过这‘四谛’被阿修罗王改为了‘五谛’,我觉得……”秦树说完笑眯眯的看着照真人。

    照真人收回视线,转向身前的秦启:“邓致,我问你,何为‘涅槃’?”

    “回老师,所谓的‘涅槃’指的是……”秦启连回答,而后——

    “张鹏阳,你来讲讲,为何每部佛经开头都是‘如是我闻’……”

    “这是因为……”

    ……

    一问一答,照真人对着众少年除了秦朝外一个个询问,许久后,照真人微微吸一口气停下了询问。

    “不错,这三部佛经你们都掌握得很好。”照真人声音有着一丝沙哑,说道,“不过,你们也别自得,这三部只是最基础的,我当年也没用多少时间便掌握了,嗯,不多说了,现在开始讲解《摩安经》……”

    照真人坐在绳床上缓缓讲解起来。

    这院子中放了七套桌椅,众少年连坐在桌椅前认真听起来,秦朝虽然还在翻看新的佛经,可耳朵也竖了起来。

    “这小子。”照真人瞥了一眼竖耳凝听的秦朝。

    “将六个普通人,特别是那‘呆九’,**成这样,哈哈……”照真人心里很开心,他、本释大师和孟述圣、黄通明等文人不同,一开始就亮起旗帜收秦朝为弟子,即便是秦朝提出了那些苛刻的条件,也没眨一下眼,倒不是完全不介意秦朝的条件,只是他和本释大师都是大理佛道泰山级的角色,不能去争虚名,才不放在心上,可没想到……居然捡了个宝。

    “今天的经义便讲到这里……”

    第一天一结束,照真人便连赶到本释大师处,而后第二天,本释大师也出现在这般若院,看着众少年攻读的速度,定力高深有心理准备的本释大师也忍不住暗暗心惊。

    照真人讲道藏,本释大师讲佛经……一天天过去,转眼便到了十二月份。

    年关将近。

    无数出外的大理人纷纷返回大理,值此时节,除了置办年货,百姓的生活也空闲起来了,而那些皇室宗亲,大小臣子,富贵人家更是清闲得很,自然这天龙寺的年考也重新进入人们的话题。

    整个天龙寺,张九才、鲁宝佳、杨启先等一个个发了‘狂言’的人都进入最后攻关阶段,其余也没一个敢放松,即便是病了,也得拖着病体攻读。

    十二月七日。

    郭府那间黑板房中,秦朝背着手站在黑板前面,其余太极社成员都坐在下面课桌椅上。

    “诗词、散文、策论,典籍读得多,策论能及格,今天给大家讲策论的一个新内容‘官场’。”佛道典籍众少年学到现在,虽然还只是很少一部份,可年比考试,按本释大师、照真人所讲,基本已经能得到不错的高分了,再往下学习,就进入深水区,不学上半年对分数增加不大,因此秦朝已经开始了亲自讲课培训,这些天讲完了诗词、散文,策论也讲了三天,可这策论前三天只是将众人已经学过的典籍进么梳理。

    “那就是……”秦朝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大字。

    “潜规则?”

    众少年一个个怔怔的看着这三个字,规则他们懂,无规矩不成方圆,可是‘潜规则’又是什么?

    秦朝微微一笑,‘潜规则’是前世二十世纪后期‘吴思’研究古代政治时提出来的,当时这词一提出,凡是第一次看到的都和这些少年一样被震憾了。

    “朝庭的制度,各种法律规则,我把他称之为‘元规则’或者‘明规则’,是明面上要遵守的,而在这规则之下还有一种不立条文……”秦朝侃侃而谈起来。

    “潜规则!”

    “阶级论!”

    “血酬定律!”

    “政治博弈论!”

    ……

    一条条来自现代研究的政治规律抛出。

    这些规律若是让人自己去寻找,即便是亲自走进官场,都要数年,数十年,甚至有些到老死都弄不清楚,现在被秦朝引经据典,深入浅出的讲叙出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史记》上这道理根本就没写,那件事现在我想通了……”

    ……

    众少年不时发出惊叹。

    不说秦龙、秦虎、秦启、秦树这几个见识弱的,就连郭奋发这种生在书香世家,父亲是文坛三圣之一,深处大理政治圈里的人也听得眼睛发亮,有种拔云见日,豁然开朗之感。

第五十五章 年比到来

    来自后世的一些观点和知识秦朝自然不可能全部抛出,可即便只是挑一些粗浅和经典的来讲叙,也是后世大师们研究的精华。

    除了讲叙外,策论训练也是很重要的,封建时代的策论训练都是出题,而后写文章做题,秦朝这里采用的是‘案例’法。

    案例法,又称苏格拉底式教学法,始于1870年美国哈佛大学christophercolumbuslangdell教授,这是一种通过行动来学习的教学法,主要就是将实际工作中的真实情景加以典型化,将各种复杂情形高度浓缩设计成一个个案例,让学生进入那种‘情境’中,去分析案例提出方案解决问题。

    哈佛商学院之所以如此成功,二年时间便能将人培养成职业经理,靠的就是这种案例教学法,而这案例教学法也一直被世界各教育机构研究,模仿,改进,到了秦朝那个时代,已经成为每个学校的正规教学手段。

    案例教学,一个案例便相当于一次真实的社会实践,而且还是最节约时间、成本的实践。

    黑板房中。

    秦朝带领下,一个个‘官场案例’抛出,每天众少年仿佛置身于活生生的‘官场’上,面对着或外交,或内部,或判乱,或天灾……一种种错踪复杂,迷雾重重的问题,被逼着研究、剖析、寻找着漏洞……做出各种决策,说服着其他人。

    和正常做策论题一个人闭门苦思不同,案例法,六个人,便有六种不同的思路,所有人各种想法、解题思路在课堂上激烈交锋,往往一堂课下来,每个人都能从别人那里学到很多东西,再加上秦朝的引导,总结,分析剖理,这一堂课下来甚至相当于他人做数道,甚至数十上百道策论题。

    这进步自然飞快。

    十二月二十四便是天龙寺的年比,时间一天天临近,策论科众少年信心越来越足,其余诗词、散文、典籍、佛道也不放在眼里,可是算学。

    十二月十七号。

    “海峰兄,几天后便是年比,这算学大伙儿可都还是迷迷糊糊的。”

    众少年走向郭府的黑板房,秦树询问道,只有六天,算学的攻关居然还没开始,众人对秦朝再有信心也不禁有些忐忑。算学对秦朝不算什么,可对他们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来说,是最头痛的,而现在,仅仅剩下六天。

    六天。

    深奥难懂的算学,能攻克么?

    “别急。”秦朝微微一笑,而后看向郭奋发,这郭奋发虽然智商不是特别高,比不上秦龙、段无丙,甚至比秦启、秦树、秦虎也略有不如,可这些天策论训练后,秦朝发现郭奋发的政治敏感性非常强,案例课上的剖析、对问题的解决方案往往比秦龙、段无丙等人都更加高明。

    策论郭奋发第一,而第二,让秦朝诧异的是并不是段无丙和秦龙,反而是秦树这个不起眼的小子,第三则是秦启,再而后才到段无丙、秦龙、秦虎。

    “奋发,题库都抄好了吧?”秦朝询问道。

    郭奋发连说道:“老师,都抄好了,只是……”他脸色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八姐帮着抄的时候,被姜司和高明真看到了,她们也抄了一份拿走了。”

    “没事,拿走便拿走吧。”秦朝微笑道,题库自然是秦朝抓着空闲写的算学题。

    进入黑板房。

    “今天开始算学科。”讲台上秦朝沉声道。

    “算学?”众少年都咧着嘴,眼里发光,这句话他们从六七月份便开始等,一直等到现在。

    “在算学开始前,我先教你们阿拉伯数字……”

    “阿拉伯?”秦龙、秦虎等都认真的看着秦朝。

    “文字是工具,数字是用来计算的,而这是越简单笔划越少越好。”秦朝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着字,同时开始了讲课,阿拉伯数字其实在唐玄宗开元年间就通过历书传入了中国,可是直到宋朝,官方和民间文书中都没人采用过,也几乎没人知道,直到明末,再次从外域传入,才被思想家方以智写入过自己的著作中。

    若是换一个老古董在这里听课,就算认为阿拉伯数字简单,有助于计算,也未必会真用这数字去计算,可太极社众人不同,随着阿拉伯数字,加减乘除的简单写法,x,y,z各种符号,一项项内容抛出。

    少年人本身就是思维最开阔的,何况他们这些人中精英。

    “看,是状元楼时海峰兄用的方法!”

    “‘壹’字直接就是一竖,多简单省事,计算就该这样……”

    ……

    讲完符号以及各种凡例等,便开始了正式的算术方法讲解。

    经过脑力风暴、超速学习,超速理解,这太极社成员的脑子自然不是数个月前能比的,算学这一门,特别是小学的,秦朝略略一讲,众人便脑中通透,乘法表,各种公式,快速计算法……他们一眼便能看到其中的优异性,等秦朝方程一出,秦龙、秦虎、段无丙眼睛便迸发出星辰一般的亮光。

    “三月三时,要那第一题,第三题原来真的很简单。”

    “嗯,把各种元素往方程里一代,三下五去二,那完全是小儿科。”

    ……

    数学就是这样,只要一理解了,想通了,初级的真的就很简单,太极社成员理解力超强,秦朝讲得也轻松,自然不可能像前世教小学生一样,没完没了,仅仅一个上午,便从入门一直讲到方程,而后秦朝也没继续讲,而是出题,而这题,一开始就是应用题,根本没什么简单的加减乘除之类的,应用题一开始还比较简单,可到了下午便复杂了,而到了第二天下午,难度更是达到了状元楼闯关时的‘两鼠穿埂’、‘百兵争饼’等难度了。

    可是——

    “海峰兄,这算学原来这么有趣啊!”

    “这题的答案是7298,海峰兄,可对?太简单了。”六个太极社成员,完全没了这个时代书生一看到算学题就伤脑筋的模样,反而眼睛发亮,往往是秦朝刚刚发下题,没多久,便有人大呼小叫起来,连喊着太简单,那秦虎、秦龙、段无丙更是连喊着题目太简单,不过瘾,做出来也没成就感。

    前三天方程,第四天便是几何,讲解,再加上做题,查漏补缺,仅仅五天,秦朝准备的题库便消耗一空。

    转眼到了第七天。

    12月24天龙寺寺生年比开考的日子。

    “走!早点去考房,选个靠窗的好位置!”

    一大早整个天龙寺便忙碌起来,那天龙寺文华院旁的大殿堂,围满了持棍的和尚,这里便是考场,吃过早饭,一个个新老寺生便到了这里。

    “看,海峰、宝佳他们都到了一起。”

    “嗯,压力最大的就是他们一伙了。”

    天龙寺年比和国家选才一样,都是十分严格的,进入考场必须经过严格的搜查,此刻所有少年都在排着队,鲁宝佳、郝连敏、张九才、杨启中这些‘狂言’要冲入前六十四的,再加上秦朝这太极社成员此刻则是前后互相挨着。

    “无病兄。”

    段无丙后面站着的正是鲁宝佳,鲁宝佳脸色有些白,向着段无丙笑说道:“这一场年比,你可有把握?”“对呀,你们太极社的看起来一个个挺轻松的,可有把握冲入前六十四?”郝连敏也连问道。

    这个时代的社会,大场面的考试自然不像秦朝前世那样普遍。

    这里的新寺生,至少九成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严肃的大场面考试,一些少年都是脸色苍白,心跳加速,鲁宝佳、郝连敏、张九才、杨启中虽然不像那些少年一样脆弱,可毕竟他们不同别人,都是事先夸下海口的,想到马上要见真章了,也有些不自在,而秦虎、秦启、秦树等太极社的成员偏偏个个神采飞扬,不说他们好奇,任何看到这的少年也都好奇。

    “把握?宝佳兄开什么玩笑。”段无丙哈哈一笑,“我又不是出题的,能有什么把握,看起来轻松是因为我知道紧张也没用,宝佳兄,敏兄,还有九才和启先兄,大伙儿海口已经夸下了,到了现在,什么也别想了,再紧张成绩也不会提高。”

    “说得好,罐子已经摔破了,就不必为它烦恼了。”一个声音从鲁宝佳身后传来,是郭奋发。

    郭奋发不是天龙寺寺生,可天龙寺年比,只要提前报名,向来是不禁非寺生进入参考的,这也是为了给寺生压力。

    “无病兄,奋发兄倒是看得开。”鲁宝佳咧嘴一笑,脸上多了丝红润,郝连敏神色也轻松了许多。

    “这段无丙倒是心细如发。”秦朝微微一笑。

    太极社众少年之所以如此轻松,可不是没把握,恰恰相反是把握很大,一个个经过秦朝这数个月的训练,现在是自信心暴棚,比秦朝本人还要有信心。

    排着队,偶尔也笑谈几句,很快。

    “把发髻解开,袖子……”很快便到了秦朝这一行人,天龙寺年考不是死记硬背能过得了关的,这检查一般主要检查有没有带大叠纸布,书本进去,所以无需把全身都脱了,检查完后,众人便进了考场。

第五十六章 纳兰性德的田园

    一进考场秦朝眉就是一皱,巨大的大堂内,每隔一丈便摆着幅桌椅,共四列,此刻两旁靠墙,挨窗挨墙的桌椅都被新老寺生占满了。“海峰。”秦虎眯着眼扫视着考场,“我们在这里要呆三天,靠窗的位置最好,其次是靠墙的,没想到……”秦龙嗤的一笑:“有丰,别埋怨了,大不了累了就打一会坐,反正大伙儿都是练武的,怕甚。”

    “海峰师弟!”一道声音响起,只见左首第三排坐着的高大青年招着手,“过来,我这座位让给你,反正我白天不睡午觉的。”

    “是武兴隆师兄呀。”秦朝连微笑道,“不用了,我随便找个座位坐,多谢师兄。”

    武兴隆微微一笑:“也好,其实这考试呀,坐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态。”

    “对,心态越放松,越不把这考试当回事,效果就越好。”武兴隆后面一个秀气青年也说道,向秦朝微微点头,眼里似乎有丝感激,“海峰师弟,还有各位师弟,这可是师兄我的经验哦,一般人我可不告诉的。”

    “多谢沈奇师兄。”秦朝也微笑点头。

    沈奇却是一摆手:“谢什么,要说谢,我和武兴隆他们还得谢谢你们。”

    “谢我们?”秦朝、秦龙、鲁宝佳等人诧异看着那沈奇。

    沈奇微微一笑:“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武兴隆、梁大卫等虽然进了这天龙寺攻读学问,可学问在同年中都是排这个的。”他右手一抬,捏着个拳头,露出竖起的小指,笑道,“往年我们总以为自己已经尽力了,比不过他人是能力问题,今年被你们一逼,呵呵,大伙儿这才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很强的,今年我们的进步可是以往年要快上两三倍。”

    “是啊。”那武兴隆也腼腆一笑,“大伙都想,若是往年我们也这么用功,哪里还是这么点成绩。”

    “那师弟这里祝各位师兄今年旗开得胜,取得好成绩。”秦朝连说道。

    “好成绩?”沈奇咧嘴一笑:“今年可不止我们努力,大伙儿都很拼命,呵呵,我们在同年中的排名要上升怕不易,不过分数那是定然会提高很多的,对了,也祝你们取得不错成绩,别被我们抛出太远。”

    “嗯!”秦朝点了点头。

    “抛太远?”鲁宝佳、郝连敏、张九才、杨启先、秦虎、秦树却是眉一皱,这沈奇的话里,显然认为他们先前说的入前六十四名是虚言,不可能达到。

    “哼!”秦虎轻哼一声,大步往前走去,秦朝等人也连跟上,众人最后在大堂最空旷的中心一带坐了下来。

    “沈奇,你刚才怎么那么说,我看那几个师弟,好像生气了。”武兴隆低声道。

    沈奇却是一笑:“难道我说错了?”

    旁边的青年也是低笑起来:“沈奇兄也是好意,只是提醒他们面对现实,兴隆兄,你就别敏感了。”

    “你们……”武兴隆摇了摇头。

    ……

    开考时间还没到,整个考场寺生们不是相互低语说话,就是倒处走动,两盏茶后,整个大堂所有座位都坐满了,便见大门口走进一队青年僧人,其中八个则是抬着四个巨大的箱子。

    “是监考的。”

    “嗯?”秦朝旁边靠墙桌椅处,一直坐着睡觉的巩舒国抬起头看向那些僧人,眉就是一皱。

    “舒国师兄,这和尚不对么?”秦虎叫道。

    “肃静!”一声威严的声音如雷霆在耳边炸响,只见那领头的方脸青年和尚瞪着眼扫视着整个大堂。

    “有丰师弟,你数数人数就知道了。”巩舒国咧嘴一笑道。

    “人数?”秦虎一眼扫去,这时外面已经没有僧人再进入了,而进入的僧人则是在大堂中向四周走去,秦虎经过这一年的训练,能一眼记住整张纸上的字,这些和尚人数虽多,可还是不用数,一眼便看出了。

    “四十八个,啧啧……”秦虎乍着舌。

    “舒国师兄。”秦启也低声道,“我听说监考的是二十四个僧人,怎么?”

    “以往一直都是二十四个,所以我才觉得诧异。”巩舒国说着看了眼秦朝等人,眼里露出笑意,“今年监考和尚人数增加一倍,这么严,怕是防着你们呀。”

    “防我们?”秦虎不以为然。

    鲁宝佳、郝连敏、秦树、郭奋发也是撇着嘴。

    “年考第一规则就是不接受提前交卷,考场之内,从现在起,不许走动,不许喧哗,不许……”威严的声音响起,只见方脸和尚反复宣布着考场纪律和规则,他身后八个和尚则是将抬进来的密封箱打开,拿出里面的试卷,没多久,“铛!”一声钟声响起。

    “好了,诸位师弟,发试卷吧!”方脸和尚说道,立时一张张试卷,答题纸都发了下来。

    “嗯,这一场是考佛和诗词。”秦朝翻看着发下来的试卷,上面十张都是佛经题,后面一张则是诗词。“这诗词倒是有趣,以陶渊明的‘田园’和‘桃花源’作一诗一词,诗和词都是田园,田园派容易做,可做好不容易,不过……嗯?”秦朝眼神猛的落在纸上‘陶渊明’三个字上,随即一笑,“差点漏过了,这加上‘陶渊明’三个字,怕是另有寓意呀。”

    明明题目只是‘田园’,偏偏加了‘陶渊明’三字,而且还用‘桃花源’作词,虽然没明说,可这考的就是考生的悟性,聪明的便能看出,是不仅要作田园诗,还要求这诗风格和意境要向着陶渊明靠拢。

    “嗯,不急,先作完佛经题,再来写诗。”秦朝正要将诗词试卷放到一旁,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一诗一词来。

    “田园诗词第一个大家就是陶渊明,可最后一个大家。”秦朝垂着眼皮微微一想。

    “那人的两首,特别是诗,完全符合陶渊明的风格,正好切题,嗯,就是它了。”试卷发下来之前秦朝就已经磨好了墨,秦朝连提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采罢东篱菊,还坐弹鸣琴……”

    漂亮的馆阁体字落于纸上,秦朝写的这一首是大词人纳兰性德的《陶渊明田园》诗,中国的历代诗的地位,评论界一向有两种说法,一是认为唐诗最盛,另一种则是认为清朝才是真正的顶峰,纳兰性德是清朝最富天才,最有成就的诗词名家,后人对他的评论一向都非常高峰,梁启超、王国维、胡公翼、谭献等许多名家大家都推他为明清第一。

    “纳兰性德的词,可是经过历史检验,在整个中国历代都是罕有匹敌的,而这一诗一词又正好意境与风格切合陶渊明。”

    秦朝笑眯眯的将这首纳兰性德的诗写下,沾了沾墨,在这诗下面又写道:“斜风细雨正霏霏,画帘拖地垂……”依然是纳兰性德的作品——《醉桃花源》,不过是首词。

    “老师说这里诗词评分非常严格,这千古吟诵的纳兰性德的诗词,不知他们这次会给多少分?”自己写诗词,秦朝倒不是写不好,可纳兰性德的词,是开了一个新派系的,拿到这前世来,会怎样,秦朝心里很好奇。

    片刻后秦朝便写完了,而后将这答卷纸往旁边一放,取过佛经卷子,扫了一眼,“这佛经一科占了两百分,不过这前面的题还真是太简单了,就是不知后面怎么样。”秦朝连运笔如飞,快速写了起来。

    ……

    这大堂很多像秦朝这样的新寺生都是卷子发到手后便立即翻看,做起题来,可那些老寺生,很多只是略略瞥了几眼卷子,便笑眯眯的放在一旁,四处打量着新寺生,这些题,对他们来说前面的都不难,自然不紧张,也因此很多人,特别是像巩舒国、彭先建等座位和秦朝隔得不远的,都看到了秦朝快速写诗词的动作。

    “这段海峰,先前写的试卷是最后一张吧。”

    最后一张的诗词试卷十六开的大纸只写有寥寥数字,大部份都是空白,秦朝拿着那纸在那上面写字,就算坐得较远的只要细心也能看出他是在写诗词,巩舒国、彭先建这些近处的人更是不可能看不出来。

    “这才多久,这小子就写完一诗一词,现在还在解答佛经题……”巩舒国眯着眼,随即心中一摇头,“难怪外面都说他是狂生,嗯,这次的诗词,题目是不难,可要得高分,怕是不易,我还是先快速把佛经试卷做完再来慢慢酝酿这诗词。”正常来说,一首好诗往往要长时间思索,反复吟朗填改才能得到佳品,所谓七步成诗往往是很少见。

    翻开第一张试卷,这一页佛经题对巩舒国这种老寺生中的优异者自然不算什么。

    “如是我闻……”巩舒国也和秦朝一样提笔就作起答,答题中时间过得很快,不多久巩舒国便将第一页的题给答完了,他放下笔,将写满字的纸摊到一旁晾干,眼睛也微微往四周一瞥。

    “咦?”

    此时的大堂中,只见有七成以上的新寺生都已经停下了笔,或对着试卷发呆,或满头大汗,或揪着头发……。

    “佛经题一共十张纸,200分,一张纸全答对就是20分,新生第一年能得十分就算不错了。”巩舒国笑眯眯的,一些和他一样做完了一张纸的老寺生看着那因为后面所有佛经题都做不出而头痛的新寺生也是眉眼都笑开了。

第五十七章 应该不错吧

    “不过张九才、杨启先、南宫中、鲁宝佳和太极社等一些倒是不错。”

    新寺生中,依然在奋笔疾书的也就南宫中、耿亚平、楚平光和张九才这些事先发了狂言的,以及太极社成员。

    “今年的这些师弟们……”彭先建、巩舒国眼睛微微一眯,一些老寺生看向那依然在写的人南宫中等人也是眼里闪过一丝光,他们是有过经验的,正常第一年新寺生年考,第一卷能做得出一半,得到十分便是极厉害的角色,可此刻那些奋笔疾书的新寺生中,秦龙、段无丙等几个人都做到第二张试卷了。

    “不知他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彭先建、巩舒国等老寺生继续做题,偶尔他们磨墨,沾墨时也会抬起头看向四周的新寺生,特别是鲁宝佳、秦朝等大堂中间的一批,就在彭先建第二卷做了五分之一时,耿亚平第一个停下了答佛经的笔,耿亚平一停,姬思德也停下了,而后——

    楚平光,南宫中,郝连敏……

    这一批在写的人中一个接一个放下笔,又过了半盏茶。

    “这个时间,便是善阐侯第一次年考也该停笔了。”彭先建写完一题,往周围一瞥,眼不由微微一缩,“厉害,那张九才、鲁宝佳两人还有那太极社居然都还在写……”佛经题,比高升泰答题时间还长,而且还不止一个,是九个,彭先建也很是意外。

    “嗯……”忽然彭先建一笑,其余停笔观望四周的老寺生也笑了。

    只见张九才、鲁宝佳皱着眉心放下了笔,一脸遗憾。

    “我这佛经一科,前面数道题应该错不了,可后的虽然也看了佛经,可是太模糊,只是凭着感觉乱填写一通,也不知能得多少分,可这第二张下半部分,还有第三张一直到最后的……完全都不认识。”张九才心中叹息。

    鲁宝佳眉心也是拧着:“后面的都是从没看过的内容,就算想乱填,瞎猫撞死耗子,也无从入手,只能放弃了,不过我成绩怕是早就超过善阐侯高相了。”虽然后面做不出,可鲁宝佳心中还是有些得意的。

    “嗯?”

    鲁宝佳、张九才一看周围,立时发现除了老寺生依然在奋笔疾书外,新寺生中居然还有人在奋笔做着佛经题,而且这人还不止一个。

    “张鹏阳、瞿有丰、段无病……”

    “都是太极社的,他们……”

    鲁宝佳、张九才眼微微一眯,“那段海峰,比我强一点还说得过去,可那段无丙,还有那张鹏阳、瞿有丰等人,特别是那郭奋发……”

    “不知应该也撑不了多久吧,嗯,先想想这诗词。”

    张九才、鲁宝佳眯着眼,翻到最后一张卷子,酝酿起诗词来,现在还是上午,整个下午还有一个下午,所以他们也不急,佛经没考出高分,这诗词自然要精益求精,除了张九才、鲁宝佳外,所有停笔的新寺生也是同样想法,不过他们想诗词时也不时看向太极社七人。

    “巩新国的第二张佛经题都做了一半吧,太极社怎么……”

    “彭师兄第二张都做完了,怎么这太极社?”

    ……

    整个大堂,不仅无所事事的新寺生,那些答题的老寺生,甚至巡逻监考的青年和尚也不时怪异看向秦朝等七个太极社成员,都在思索着他们马上就该停下笔了吧?可是每一次停笔,这太极社众人只是休息一下,或者磨一下墨,转眼便又开始了答题。

    二张!

    三张!

    四张!

    ……

    看着太极社七人以毫不逊色于老寺生的速度答着佛经试卷,张九才、鲁宝佳、南宫中等一个个眼中不时露出骇然神色,相互对视着都在询问。

    “是真做得出,还是胡乱写?”一个个脑中充满着疑惑。

    ……

    时间流逝,到了第一个答到第五张佛经试卷时,终于有老寺生叹息着停下了答题。

    “是那沈奇,他居然也做不出后面的……”

    张九才、鲁宝佳等人惊讶,可沈奇更惊讶,他其实只堪堪做到第三张佛经题时,后面的便没确定把握了,只能乱猜似的填了许久做到这第四张。

    沈奇停下后,不多久,武兴隆、梁大卫等一个个老寺生也先后停笔了,而后这老寺生停笔的越来越多,可太极社还在答。

    “第五张!”

    “第六张!”

    “第七张!”

    在很多人度日如年的等待中,一些老寺生,以及太极社成员七成人答到了第八张,“现在,发放饭食,吃饭时不许说话,不许走动,不许站起,也不许吃饭嚼菜时发出咀嚼声……”声音响起,便见八个和尚从外面抬进食盒,按着顺序分发下来,众人吃过饭,都没有小睡,作题的作题,没作题的也是安静坐着或思索诗词,或张望着太极社成员和老寺生。

    终于——

    “奶奶的,这第九张还真做不出。”

    秦虎低声嘀咕着放下笔,而他这第九张已经答了一阵时间,随着秦虎停笔,秦启、秦树、郭奋发也很快便停下了笔,而后一盏茶功夫后,段无丙、秦龙也停了笔。

    “现在还在答的,就只剩段海峰,还有老寺生中的彭先建、杨不才、蔡文友、展才佩、巩舒国等二十七人呢,那段海峰……”

    一双双眼睛死死看着秦朝,在众人的眼神中,秦朝第九张写完,第十张也答完,而后……

    “怎么还在写?”

    “我记得他诗词不是做完了么?”

    ……

    秦朝一直都在写字,即便是老寺生都停下了笔,他还在写。

    “这下午的考试要结束,时间长得很哩,正好,这草稿纸多,练字到是不错……”秦朝眯着眼,以太极书法方式练着毛笔字,只是写在纸上的是自己创作的田园诗,一首,两首……当写到还剩最后一张草稿纸时。“铛!”钟声响起。

    “好了,全部停笔起身,排队出门……”方脸青年和尚的声音威严响起,立时一个个排队从大堂门鱼贯而出。

    一出考场众寺生便兴奋起来。

    “这一次,很不错,就是做到那第十九题时,我根本拿不准……”“第十九题,那道佛经题很简单呀,我是做到第二十三题才迷糊起来的。”……一个个说着话。一年的疯狂攻读,都是全国各地挑选出来的天之骄子,成绩再差也不会弱到哪里去,不说沈奇、武兴隆、巩舒国等老寺生,那些新寺生虽然没答多少题,可大伙心里也是有底,知道自己分数未必好,可和历界的新寺生比,绝对不会差,因此大部份人都是轻松和兴奋。

    “对了,海峰兄,你考得怎么样?”

    “无病兄,看你佛经题,一直答到第十张,应该不错吧?”

    ……

    张九才、南宫中等一些人说了一会,见身旁秦虎、秦朝等太极社人虽然脸色同样轻松兴奋却个个不说话,不由好奇询问,新寺生中,就他们太极社答题时间最长,一般来说,答题时间越长,成绩就越高,所以询问时,很多人眼神也很复杂,张九才、杨启先等一些人甚至有些紧张。

    “怎么样?”

    秦虎眉飞色舞的,手用力一挥,“哈哈,自然……自然是还可以。”

    “对,还算合心意吧。”

    “嗯,很多不会做,不过我还是写了答案,兴许就被蒙中了,哈哈!”

    ……

    郭奋发、秦龙、秦朝等人也连回答着,像秦虎、秦树、秦启虽然很想说实话,可还是忍住了,这也让鲁宝佳、杨启先等人微微松了一口气,毕竟同是夸下‘海口’的,若他人考得好,自己考得差,那脸太丢大了。

    12月24号,佛经、诗词。

    12月25号,算学、策论。

    12月26号,散文、典籍。

    12月27号上午,道经。

    ……

    这三天,第一天太极社成员表现好,第二天最令人头痛的算学,再加策论,太极社答题时间反而比任何人都短,一个个都是上午老早便做完了,而后除了秦朝练字外,其余的一个个在考场睡着了,那秦虎、秦树更是夸张的鼾声震天,被监考的和尚敲了七次桌子,发出二次警告,而第三天,第四天上午,又和第一天一样,太极社道经题大多都答到了第九卷,秦朝更是十张全答完。

第五十八章 采罢东篱菊

    道经科一考完。

    “走,今天我请客,去观澜楼喝个够!”

    关诗皓、段无丙、蔡文友……所有寺生都觉得浑身一松,而后前呼后涌着直接出了天龙寺,赶往酒楼,一个个喝了个天昏地暗这才回到住处酣睡。

    而这时,天龙寺西边一座有着三十六个持棍和尚守着的庄院。

    “哈哈,这份很不错。”

    内院巨大的大堂中,一张张桌子摆着,郭叙真、孟述圣、黄通明、沈维克、梁护、易绍功、闻士达等一个个大理文坛名人高士,每人占着一套桌椅,批阅着试卷。

    此时每个人都是红光满面很兴奋。

    “今年的成绩真是罕见呀,整体上比以往要高上太多了。”那闻士达刚批完一张佛经试卷,放下笔向着同样批完了一份试卷的沈维克说道,沈维克也是笑眯眯的,“今年这一次佛经也就剩下绍功兄那一份了,整体来看,125分之上的已经有了66个,以往顶天了也就五十人。”

    佛经科总分200分,125分的成绩,若是以满分为百分算,连65分都达不到,可是这天龙寺数门考科中,最难的就属佛道、算学、策论,而这其中,佛经因为有着很多舶来语,更是难中之难,因此能得125分也算可以。

    “最重要的是,踏入140分行列的居然也增加了七个。”

    闻士达说到这眉毛一挑一挑的,年比佛经卷,140是极难达到的,能入这一行列的,个个都是优生。

    “嗯。”沈维克一点头,“就是不知道是哪七个幸运小子。”

    批阅的试卷都是由天龙寺和尚抄写的副本,而且也糊了名的,他们阅卷虽然知道分数,可那倒底是谁做的是不知道的。

    “应该是‘谢永’、‘宋四强’他们那帮人。”声音响起。

    佛经科现在众人基本都批完了,还在批的就只有易绍功,这插入进来说话的是孟述圣。

    “他们七个以往成绩是处于中间顶峰,差一点便能踏入优等生行列,怕是今年踏入了进去,哈哈,老寺生整体提高太多了,这新寺生的成绩也是个个让人心惊呀。”孟述圣说道。

    说到新生众人很多人顿时露出笑脸。

    “新寺生佛经一科以往能过10分的便是顶尖了,有一两个这个的便属不错了,可今年,足足六个都冲破10分大关,而且有两个都逼到三四十分的线了,四十分,啧……那个逼近四十分的应该是段海峰那娃娃……”

    “除了他,不可能是别人,不过,还得感谢他,和他那个太极社,哈哈……”

    “嗯,是得感谢,感谢他们的狂妄,当年我们要是也……这世间呀,谦虚未必就必定是好事,狂妄也未必是坏事……”

    ……

    说着话,众人不时看向那阅最后一份佛经试卷的易绍功。

    “嗯?”闻士达眼神一凝,只见易绍功一张张阅下去,到了第八张时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绍功,这最后一份……”沈维克也看到了,连凑过去,一看那试卷,眉角也扬了起来,“绍功,这一份好像能达到140分哩?”

    “不止,他前面题答得滴水不漏,我估计它甚至能冲破145大关。”易绍功说着。

    “145?”

    闻士达冲了过去,其余人亦是看了过来。

    140分之上是优等生,145分就是尖子生。

    “今年的整体成绩提升很高,145分往届几乎难出现一个,可今年已经出现了5个。”一个长须老者说道,是杨不才的老师李士奇,只见李士奇胡子一翘一翘的,“5个且不说,最难以令人置信的是,还有了一个达到了152分,哈哈,这个小子是谁,等结果出来,老夫一定要……”

    孟述圣一笑:“李老头,你别得意了,那张152分的,我就不信你从文字风格中没看出那是谁。”

    “哈哈!”

    其余人也笑了起来,虽然阅的卷子是糊了名的幅本,从书法看不出是何人答题,可终究还是有迹可循的,不同的人文风是有细微差别的,比如有的人写诗,喜欢用闭口音押韵脚,有人句子中喜欢用‘飞’、‘冲’或者数字,或叠音等等。

    而那张152分的,属于佛经读得最好老寺生中的杨不才,别说李士奇看出来了,外人也是看出来了的。

    对于寺生中少数几个尖子生,向来都是被人关注的,他们的文风特点自然也易被人发现。

    说着话,众人眼神大多还是留意着易绍功。

    易绍功很快将第八张看完,而后看第九张,他嘴角再次一翘,“果然和我料的一样,他这九张也答得不错……”

    “第九张全答对,前面答对,145分就能达到了,不过第十张占分比例最高。”闻士达笑说着,眼睛一直盯着易绍功身前的试卷,没多久,闻士达便笑了起来,那沈维克也是咧嘴笑道:“这第九张都答对了。”说着话,易绍功已经在看第十张。

    “第十张虽然题目不多,却是最难的,而且占分最高……”

    孟述圣、郭叙真、李士奇等也一个个停下说话,静静看着易绍功,不多久易绍功将试卷一按,抬起头,眉角一扬:“诸位,这第十张很不错,能得12分。”

    “12分?”

    很多人微微吸了一口气,而后眼睛都发亮的看着易绍功,第十份能得12分,那总分应该在150分之上。只见易绍功则是拿起旁边一叠试卷翻看起来,只略翻了几下,便高声道:“这份试卷总分合计一百五十……七分!”音一落,厅中便响起一片声音。

    “157!”

    “超出152分5分,今年还是……”

    “开始那个152的是杨不才,这次又是谁,难道是蔡文友,或者彭先建?”

    ……

    157分,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却很难得,他们这些文坛名士们加上今天这一次,也是第三次见到如此高分。

    孟述圣这时忽然一笑,眼睛斜瞥着李士奇:“李老头,那152分的,你说结果出来,你一定要……,这157的,你要怎样?”他这么一说,其余一个个都看向那李士奇。

    李士奇却是一把冲到易绍功身旁,抓起那份试卷看了起来,看了半响,他眉一皱,眼里满是疑惑。

    “这是哪个小子的试卷,文风很陌生呀。”李士奇嘀咕道。

    “这文风确实很少见过。”易绍功也点头。

    “陌生?”孟述圣、梁护、吴心果等一个个也连凑过来,看起那试卷来,一个个接连看,可都摇头,最后传到郭叙真手里,郭叙真只是看了五页纸便将试卷一放。

    “郭老头,你可看出什么名堂么?”孟述圣询问。

    “你们都看不出,我乍看出?”郭叙真咧嘴一笑道,只是那眼里闪过一丝他人没察觉的欣喜和得意。

    “好了,大伙别猜了,都得赶时间把分快点评出来,还是阅卷吧。”

    “对,阅卷,老孟,还是按惯例,你来评第一份……”

    佛经的下一轮是诗词,诗词、散文、策论的阅卷方式是先由一人阅三份卷子,然后打分,别人再以此为参考评阅其他试卷,只见孟述圣拿起诗词的第一份试卷一翻开,只看了几眼。

    “采罢东篱菊?”孟述圣眼中暴出烁烁神采,只见他似乎将整张试卷看了一遍,又忍不住看第二遍,而后第三遍,可这时眉却皱起来了,而后这眉便越皱越紧。

    “孟老这是……”众人一个个怔然。

    大伙儿都是文坛高手,最不怕的就是评诗词,怎么三圣之一的孟述圣评诗词评到皱眉。

    只见孟述圣又将那纸反反复复看了数遍,眉心一直皱着。

    “老孟!”

    黄通明忍不住叫道。

    “这诗词……”孟述圣抬起头看着众人,沉吟道,“我一直拿不准。”

    “拿不准?”众人都看着孟述圣。

    “这诗名叫做《陶渊明田园》,词叫《醉桃源》。”孟述圣说道。

    “《陶渊明田园》?《醉桃源》?”

    李士奇点了点头:“老孟,很切题呀,这小子不错,连陶渊明都点上了,可是《陶渊明田园》不好写呀。”

    “嗯。”其余人也点头,‘陶渊明田园’,就是作者把自己当成是陶渊明,去写他的田园生活,这要写好,可是非常难的。

    “诗的内容是。”孟述圣说道,“结庐柴桑村,避喧非避人。当春务东作,植杖躬耔耘。秋场登早秫,酒熟漉葛巾。采罢东篱菊,还坐弹鸣琴。磬折辱我志,形役悲我心。归华托陈荄,倦鸟栖故林。壶觞取自酌,吟啸披予襟。”

    “结庐柴桑村……”李士奇眯着眼,摇着头跟着孟述圣吟诵了一遍,眼睛越来越亮,最后一拍掌,“这诗深得陶渊明质朴自然的清新风格,啧……啧,老孟,若不是这是考生的作品,拿出去说是陶渊明自己写的,恐怕都会有人信,诗不错呀,老孟,你怎么……”

    “东篱菊,弹鸣琴。”

    黄通明的声音也响起,只见他点着头道:“孟老头,这一首诗显然得到了陶公的诗中意趣,你看他这庐,杖,秫,巾,篱,菊,琴,倦鸟,用得多好……”

    “嗯,还有这‘磐折辱我志,形役悲我心’,完全体会到了陶渊明的性格和旨趣,和陶公的不为五斗米折腰同出一辙呀。”

    “老孟,这诗完全切合我们出题的原意,而且得了陶公三昧,你怎么皱着眉?”

    ……

    吴心果、梁护、闻士达等一个个说道。

    纳兰性德的这首《陶渊明田园》本身就是仿陶渊明写的,而且是作者以陶渊明的口吻写的,其中‘当春务东作,植杖躬耔耘。秋场登早秫,酒熟漉葛巾。采罢东篱菊,还坐弹鸣琴。’写的是陶渊明的躬耕和归隐生活,而‘壶觞取自斟,吟啸披予襟。’农耕与诗书酒琴构成了陶渊明自娱的生活和高洁的人格。

    再加上‘磐折辱我志,形役悲我心。’这点睛之笔,可以说这是一首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当成陶渊明作品的五言诗。

第五十九章 这小子,故意的

    孟述圣苦笑一声道:“你们再看这首:‘斜风细雨正霏霏。画帘拖地垂。屏山几曲篆香微。闲庭柳絮飞。新绿密,乱红稀。乳莺残日啼。余寒欲透缕金衣。落花郎未归……”孟述圣以标准的洛阳雅语吟诵着《醉桃源》。

    清朝的诗在某些人眼中是历朝中最巅峰的,可说到纳兰性德,他的词反而更甚一筹,因此普遍将纳兰性德归入词人一列。

    纳兰性德的词,最重要的特点就是情感真切自然,可以一下子就给予人一种直接的感动。

    秦朝前世那种时代,除了极少数人士外,其余人根本不可能去学着做古诗词,而且因为某种意识形态,纳兰性德在中国是被打入‘冷宫’的,可就在这种情况下,也有着无数的纳兰粉丝,可见他的词的魅力。

    不懂诗词的外行尚且如此,那真正浸淫在诗词中一辈子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孟述圣作为大理文坛第一人,他的伊洛雅语自然是字正腔圆,完全切合《广韵》的,再一读这纳兰性德的词,该柔的字眼如柳絮春风,该硬朗的如金钟大铝,该拖腔的拖,和先前的诗不同,这满屋的文人仿佛有一种感觉,随着这词中‘斜风、细雨、画帘、屏山’……一个个意象跳出,一幅幽静而美丽的山水画仿佛在眼前展开。

    孟述圣的吟诵很快结束了,整个屋子却是陷入一片寂静中。

    许后后,低低的吟诵声响起,而后这吟诵越来越多,只见李士奇捋着须,反复的轻诵着这词,沈维克眯着眼吟一句,就长叹一声,梁护则是摇头晃脑的……

    “这一篇词。”这时黄通明低沉的声音响起,“一句一景,又无景不关情,清新雅致莫过于此了。”

    “嗯。”易绍功也接口道,“自然、清丽、典雅,如一簇田野新发淡菊,令人回味无穷呀,词作到这里,便算是佳品,可以流传于世了。”

    “老孟。”

    吴心果则是直接看向孟述圣:“这词我们作,也就这水准了,给他一个高分便是,你头痛什么?”

    “这词,我没说不好,可是……”孟述圣叹声道,“你们再仔细品一品,就知道了。”

    “再品?”吴心果一皱眉。

    郭叙真沉声道:“我想我知道老孟的原因了,这首词虽然口吻天然流利,读起来清新易人有余味,是一首好词,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样的风格似乎是独出一格。”

    “独出一格?”

    吴心果一怔,闻士达、易绍功等一些人也连诧异看向郭叙真,而后微微想了一下。

    “没错,确实像是自开一派。”闻士达点头道。

    “只是一首词,算什么自开一派,只是有些特别而已。”易绍功倒是不已为然。

    “自开一派算不上,可词确实不错,而且和历代诸词有些神韵不同。”郭叙真说道,“这样的词,应该给予不错的分数,可是大家有没有注意到,这首词和陶渊明的风格不同。”这话一出,一个个都露出恍然神色。

    “这首词虽然名字是‘醉桃源’,可内容主要是伤春惜别而已。”黄通明点头道。

    “陶公性情高雅。”吴心果眯着眼说道,“要伤要惜也是伤民间百姓疾苦,岂会做这种愁情苦意的小儿女态?”

    纳兰性德这首词,是仿当时的‘花间体’而作的,花间之词按纳兰性德的话说就是‘词中的古玉器,贵重而不适用,宋词适用而少贵重,李后主兼有其美,更饶烟水迷离之致。’,但这首‘斜风细雨正霏霏’却和普通花间体不同,就是一扫花间精雕细致,绮艳香软风格,变得清新雅致,但这词的中心意思,确如众人所说,是表达伤春惜别的愁情苦意。

    “词好,却不够切题。”孟述圣的声音响起,“大伙说说,这份试卷该给多少分?”

    “多少分?”

    立时一个个也头痛了。

    “这还不简单。”闻士达哼了一声,“大伙不是先前说好了么,不切题,就扣一半分,既然这小子把自己当成女性,写什么伤春惜别,哼,我们也不必客气,按规矩来。”

    “可这词,即便是你闻士达,也未必能做得……”梁护沉声道。

    “我也赞同士达兄的看法。”李士奇笑道,“你看这小子,前面的诗写得多好,完全把握住了陶公的性情意趣,可这词……,别人是没看出我们的用意,才把诗词写得脱节了,可他,看出了还这样写,哼,这种狂妄小子,说不准就是故意给我们出难题,不给点教训……”

    “没错。”

    “是该扣分。”

    整间屋子一大半人都出声道,知错故犯,挑战规则,在这天龙寺年考似乎是小事,可这种性格的人,将来到了社会,很容易犯大事吃大亏。

    “没切题一项扣分是14分,诗14分,词14分,这小子诗切中了题,可词却离题了,按理只扣14分便够了,可是。”李士奇又说道,“这小子和别人不同,他的诗词功底,明明很深,完全可以切题,不像他人是水平不够才不够切题。”

    确实,能写出这一诗一词,做这试卷的考生诗词功底绝对是一等一的,不可能因为实在写不出符合陶渊明风格的‘桃源’词,才写出这种词。

    “所以,这惩罚,也应该和他人不同,我建议诗那方面的14分也扣去。”李士奇道。

    “这……”

    一些人皱起眉,“士奇兄,这是不是太重了。”

    “这种人,处罚不重,他怎么长记性?”李士奇嗤笑一声。

    “可这样,会不会起反作用,引起……”梁护沉声道。

    “若真连这点处罚都受不了,这人才,我们也不要了。”李士奇道,李士奇、梁护一个个略略争论几句,最后众人也同意了李士奇的想法,接下来就是给诗词评分。

    “诗虽然不错,可是总体上,质朴不够陶公,意境也不如陶公那么悠远……”

    “词入口不错,可长久品味下来,缺之于浅,不够李后主那般深远广大……”

    一个个发表着建议,文学,特别是诗词本来就是这样,没有完全的标准,吹,可以吹上天,可贬,就是千古流传的名作佳作,也可以贬到极点,这一诗一词,确实不错,可一想到幕后主人,只是一个天龙寺学子,众人就不可能真将其当作真正完美的佳作,何况这一诗一词也不是纳兰性德作品中最好的。

    最重要的是这第一份试卷就答得这么好。

    可以想象,这一期的水平定然很高,这第一份若给太高分了,后面遇到更好的,怎么评分,难道满分100的要评出100,甚至100+不成。

    天龙寺年考诗词评分,历来没有上**十分的,能上七十,便是一等一的作品。

    一番唇枪舌剑后,扣掉不切题的14分后36分的诗被评为28分,词则是32分,加起来总共60分。

    第一份确定后,第二份,第三份分数也很快确定,标准确立,而后一个个便阅起诗词卷来,时间过去,其中也出现不少佳作,可让一个个阅卷人疑惑的是,即便是那些佳作,离这两首也差之甚远,当最后一份诗词试卷阅完交到孟述圣手中。

    孟述圣脸色很沉重:“这一次诗词,我刚才统计了一下,上六十分的只有2个,而且是刚刚到了60分的线,七十分之上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什么?70分一个都没?”

    “60分的才两个?”

    闻士达、李士奇等一些人一怔,诗词科满分一百,正常七十分至少有二三个,六十分之上的更是会有十个左右,第一首那么好,后面居然。

    “老孟。”黄通明苦笑道,“这可不能怪大伙,我们都是依着先前三份试卷的标准来评的,后面的诗词中,不能说没有佳品,我心中对比了一下,今年的诗词其实整体并不比往年差,反而比往年大大提高,只是……”

    沈维克、梁护等一个个都点头附和,为何总体评分低,后面不是没有好诗词,而是因为第一份就是纳兰性德的那两首,以第一份的标准评分,后面自然什么都不是了,所以本来很好的成绩,评分反而远不如往年。

    “那大伙说说该怎么办?”孟述圣淡淡道。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按惯例。”闻士达笑说道,众人也点头,诗词、策论、散文因为不可能有标准答案,一般都是事前用前三份定标准,这标准一般会略微分数偏低,事后再进行整体往上调整。

    “这一次比往年,整体要好,因此最合适的方法就是整体提15分。”李士奇说道。

    “这法子很公平,提升15分,就有6个过了70分的线,今年整体比往年好,六个过了70是正常的。”黄通明点头,随即嗤的一笑,笑看着李士奇,“李兄,这6个过了70分的人中间可就有那第一份试卷。”

    “第一份?”李士奇愣了一下。

    “对呀,李兄,若让那第一份过了70分,他未必会看出来我们给他的惩罚。”梁护也笑了起来,诗词中过了70分就是高分。

    李士奇皱了下眉,整体提15分可不仅仅是第一份分数达到70分那么简单,要知道那一诗一词是扣了没有完全切中陶渊明风格的28分,也就是说,光以诗词本身的品质讲,那一份试卷差两分就是满分。

    满分的诗词,这说出去是绝没人信的。

    天龙寺自建寺以来,甚至他们这些文坛宗师,在考场上要做出满分诗词也不可能,可让一个寺生,考场做的应试诗词就达到98,接近满分?

    不止李士奇皱眉,整个大堂也一个个皱眉。

第六十章 ‘麻烦’和‘惊喜’

    这时堂中响起一声冷哼:“有什么好为难的,先前我就不同意处罚,依我看,既然提15分后,他的分数接近满分,不如大方点,再加二三十分,给他个真正的满分又如何。”

    “满分?”

    李士奇一瞥说话的吴心果。“愚蠢!”李士奇哼声,正要反驳。

    易绍功‘哈’的一笑:“心果好主意,既然不能降,何不增,反正这事,只要大伙不传出去……”这话一出,沈维克、黄通明、梁护等也眼睛亮了起来。

    “没错,不如再给他加些分。”

    “这小子,能写出那种诗,后面的词不切题显然是炫技,少年人狂点,也不是太大不了的。”

    “嗯,加分不错,只是不能加二三十分,给他加个五分,凑成75,排在众人的分数之前,而后大伙也不说出‘处罚’的事,谁知道他那分数是因为不切题,才只给75,若是切了题,便是满分?”

    ……

    一个个说着,李士奇、闻士达等人哼了几声,也没反驳,毕竟应试作中能写出这种作品,这样的人,谁敢担保他以后会不会成为名传天下的词人?到那时,这两首应试诗定然也会传出去,若是知道这两首诗被自己给了个极低的分,到时‘不学无术、浪得虚名、妒贤忌能、枉为人师’等等称号是跑不了的。

    “那便加5分,定为75。”孟述圣一锤定音。

    “75,我同意。”一个个点头。

    “嗯,那这下一科是算术。”孟述圣沉声道,“份数我已经分好了,事不宜迟,大伙每人拿一份评阅吧。”算术是有答案的,自然不用‘定标准’,立时一个个上前拿走一大叠试卷评阅起来,可才一会。

    “哈哈。”只见最前面阅卷的老者大笑了起来,“运气,我这评出了一份88分的试卷。”

    “88分?”

    一些人连抬起头。

    沈维克笑道:“刘豫,厉害呀,我这才阅到第三份试卷,你那就出了一个上80分的。”算学科,因为没有系统的思路和方法,解题时全凭各人能力和思维,因此每一次算学年考,上80的是极为希少的,可这次,离阅卷开始还没半盏茶功夫,就出了一个88分的,众人自然惊奇。

    刘豫哈哈一笑:“你到了第三份?我这才是第二份,第二份便是88分,我这手气今天还真是,就是不知这份试卷是巩舒国还是展才佩的。”

    “这一期中,也就他们俩个才能上80。”算学科的试卷评阅是最快的,黄通明这时已经评完第三份了,也抬头说道。

    其余一些人也点头,除去新寺生的秦朝,老寺生中算学最厉害的就是巩舒国、展才佩。

    就在这时——

    “咦?我这也出了一份88分的。”

    “什么?”一道更加惊讶的声音响起,“你也是88分?我这第三份也是88分,这还真是怪了……”

    “你们俩都是88,这……这还真是,我这第四份也是88分!”

    ……

    声音连接响起,而后整个大堂一下静得落针可闻,所有还在批阅试卷的都停了下来,有些懵了。

    算术科向来难有上80分的,这一期应该成绩比较好,多几个上80分的也属正常,可除了最好的巩舒国、展才佩能达到88外,其余顶天了也就八十三分左右,可现在,才阅卷多久,连接四个,都是88分。

    “他奶奶的,今年的算学科怪了,就算这帮小子都长进大,能达到88分,可好歹来个87,89,86。”梁护低低的声音响起,可这声音确实说出众人的心声,就算都长进远超预期,可不能分数都是一样。

    “看来大伙都得小心点,今年怪事多。”吴心果‘哧’的一声笑说道。

    “小心什么,总不能还有第五份88分的吧?”闻士达嗤之以舌。

    “未必……”吴心果正要说话。

    “好了,大伙继续阅卷吧。”孟述圣说道。

    “对,时间紧,还是阅卷吧。”众人很快又一个个投入到阅卷中,天龙寺年考算学阅卷是不管运算思路过程,只管答案,答案正确了,便可得分,因此是所有科目中最省事,最简单,也最快速的,一份试卷三下五去二便能阅完,众人评阅着,还没过去半柱香。

    “邪门了,第五份88分在老夫手中阅出了。”声音响起,没多久——

    “怪事,我这也来了个88分,这是第六份88的吧。”

    “哈,第七份88分。”

    “第八份88分。”

    ……

    二盏茶功夫后,整个算学科阅卷完毕,众人将试卷整理放回前面的柜格中,相互间都有些瞠目结舌,这算学一科,最终出现了8个88分的,一个百年难见的满分的,五个虽然没达到88分,却是82分左右的。

    “满分的定然是段海峰那娃娃。”

    “嗯,最后三道题,除了他别人做不出,可这八个八十八,还有那五个也上了八十的,会是谁?……”

    一个个猜测着,算学科后,便是策论,策论和诗词一样必须先‘立标准’,可读完第一份试卷,众人又有些懵了头,这第一份策论,思维的老练,仿佛那人就是在官场混了一辈的老油条,这样的试卷,给多少分?

    “92分吧!”受诗词科的教训,众人很快便将这第一份作标准的分数定得略偏高,李士奇、闻士达等人也没多说,标准定下后,开始阅卷。

    时间飞逝——

    “这一份,比第一份更精彩数倍,应该给一百的满分。”

    “老孟,你来看看这一份,若是按第一份的标准,这个得给一百零三分左右呀。”

    “糟了,这份不给一百零五,我宁愿找块豆腐撞死。”

    ……

    一份份比第一份要好的策论出现,特别是有些比之第一份思维严密,合理,周到等方面都要强太多了,这些不可能不给高分,可再高总不能打出一百零一,一百一十的吧。

    若就这样也罢了。

    偏偏这里面还几三篇‘混蛋’策论,阅卷人根本拿不准这策略是好还是坏,若说不好,那一句句话讲得确实有道理,可说好,从一句句有道理的话推衍到后面的总道理却又是如此混蛋而偏离常规,让他们也不能接受,所以只能全体停下,一个个观看,细细整理,慢慢疏理,才能理出头绪,而后觉得那份建议真的妙不可言,把大伙都没考虑到的事都考虑到了,这样的策论,分数得给多少?

    于是乎,这策论的阅卷不时中断,不时一个个放下手头事,商议着分数标准。

    往常半天能阅完的策论,这一次,用了一整天,再加半个晚上才最终把分数评定。

    诗词、算学、策论如此。

    道经、散文、典籍也是‘麻烦’和‘惊喜’不时出现。

    12月29号下午。

    “这最后一份总算阅完了,抄录统计总分和名次的事就交给天龙寺的各位大师了。”孟述圣宣布,立时一个个都长吁一口气,众人出试卷,评阅这年考也都是有过很多年的,还从没像这次一样劳累过。

    “今年这一期。”孟述圣洪亮的声音响起,“新寺生整体上,我估计了一下,今年的新寺生武者达到了往年攻学问的书生中最差的那个分数,而最差的书生则达到了往常书生中等层次,可最让我惊叹的还是老寺生。”想起今年的老寺生,孟述圣就忍不住感慨。

    蔡文友、巩舒国等老寺生,都是他看着成长的,对他们每年会有什么表现,一直是心知肚明。

    可今年。

    孟述圣预料到他们在新寺生发狠的刺激下会长进很大,可这长进的幅度,佛经踏入140分行列的增加了8个,诗词出现了‘陶渊明田园’、‘醉桃源’这样的佳品,而算术更是由以前才2个冲到80分之上到了现在,14个冲入80分行列……

    其余人也一个个很是感慨。

    “哦,老李,老刘,老吴。”忽然那黄通明看向李士奇、刘豫、吴心果,“收获最大的还是你们三个,今晚你可得请客。”

    “对,这次窜得最快的就是杨不才,巩舒国,蔡文友他们三个,士奇、刘豫,心果,你们是他们的老师,必须得请客,还有,那策论,你们三人用了什么方法,教出来的弟子,啧……啧……”

    一说到这策论,说到那三份让所有人都停下来推衍的‘混蛋策论’,众人也兴奋起来,一个个看向李士奇、刘豫、吴心果。

    “士奇,你平日在朝**没见多厉害,怎么教出的弟子?”

    “吴心果,咱们可是老朋友,这怎么教策论,你可不能瞒我啊!”

    ……

    一伙人拥出这院子,李士奇、刘豫、吴心果应付着众人的调笑,心里也疑惑,策论一科,自己是什么水平,自家弟子又是什么水准,他们岂能不知,顶天了就是个中上,那三份试卷,可是上上,会是自家弟子做出的?可不是他们,这天龙寺还能谁?

    “老生长进快?”

    人群后面,郭叙真脚步有些趔趄。

    “收获最大的是李士奇、刘豫、吴心果?可笑啊!”

    别人只注意到了整体成绩上升了,可他郭叙真却看得更细。

    “这次新生参加年考的,包括我家发儿等,共86人,可这次的处于400分以下的新生分数范围的,却只有79个,还有七个哪里去了?而上500分老寺生分数层次中,多出了7份,这七份又是谁?”

    “我郭叙真这一次,没赌错!”郭叙真眯着眼大步往前走去。

第六十一章 第36名:郭奋发

    12月30过大年,而后便是春节。

    天龙寺新老寺生便在这些天交朋结友,在整个大理城,大理城外的点苍山、洱海等地游玩,很快初一、初二、初三过去。

    天龙寺那阅卷院落里。

    孟述圣、郭叙真、黄通明、李士奇、刘豫等一个个都在,而这阅卷房中心站着一个枯黄精瘦的灰袍老和尚,正是天龙八部中给段誉治过‘病’的天龙寺六大高僧之‘本相’。

    “本相大师。”

    孟述圣朝前面的灰袍袈裟老和尚行了个礼说道:“大师这么急着将我等宣来,莫不是试卷评分出了意外?”

    “大师!”黄通明也行礼道,“这次的试卷分数比往年高很正常。”

    本观是天龙寺的‘本’字辈大师。

    众人也都是十二三岁进入天龙寺,在天龙寺中呆了十数年的,和本观长久相处,自然相熟,甚至黄通明、孟述圣、郭叙真等很多都和本观有着非常不错的私交,本观找众人,也不算什么,可在这阅卷房,就不对劲了。

    本观微微一点头:“是这期的分数有了点意外。”他面色凝重的走到一旁的两张拼起的大桌子前,那桌子上放着一卷卷起来的宣纸纸卷,本观拿起一卷纸卷书帛,在桌上缓缓展开。

    “嗯?”众人连看过去,只见左边第一列显示:

    “佛经:120;”

    “诗词:57;”

    ……

    “总分:553分。第99名:沈奇!”

    看到这闻士达嗤的一笑:“沈奇这小子今年长进倒是大,以前都上不了500分,今年居然到了553,这跨度,还真是……。”他说着话时,周围人却是一片安静。

    “第99名?”

    隐约有粗重的呼吸响起,一双双眼睛都瞪着纸上‘99’两个数字。

    “99?”

    这时闻士达旁边的梁护低沉的声音响起。

    “不是92名?是99?本观大师,这名次没排错?”梁护沉重的声音响起。

    “什么?”闻士达连看向那纸上第二列,也懵住了,老寺生有多少攻读学问参加考试的人,他们这些常年出题阅卷的岂能不知。

    “老寺生参考的一共是92名,现在沈奇排到99名,那么说……”李士奇尖锐的声音响起,“7个,有7个新寺生闯入了老寺生的名次行列!这……”李士奇眼睛瞪得滚圆,他这一开口。

    “年考的规律是新寺生第一年最高分不超三百。”

    “能超三百的便是绝世天才。”

    “绝世天才,百年难出一个,我大理国有史以来最聪明的人善阐侯高升泰,他第一次年考也不过是484分,第二聪明的‘王子和’也不过是401分,而后便都是四百之下的。”

    ……

    其余人也低声说了起来,虽然本观大师什么也没说,可是看到这名次,众人已经可以完全肯定有7名新寺生闯入了老寺生的名次范围,可是,新寺生闯入老生的名次内,整个天龙寺的历史上都是从没有过的。

    “创历史!”

    “还是在整个老寺生成绩远远超出正常,最低分都达到了553,而非500分的情况下闯入了老生的分数范围。”

    “难怪本观大师要请我们来。”孟述圣震憾过后,便捶着脑袋,“靠,这帮小娃娃,若只是创历史,甚至老寺生最低分都有553分情况下,有新寺生闯入老生名次范围也还罢了,偏偏不是一个,也不两个三个人闯入,而是一下子就七个人闯入。”

    七个!

    一次年比,便是七个新生闯入老寺生的名次内。

    这是好事,大好事,能够名垂青史,在天龙寺的《寺志》上能浓墨重铺的大好事,可同时,也很麻烦。

    “奶奶的,冲入老生的名列也罢,可这帮娃娃……”黄通明兴奋后也忍不住吐粗口了,“这分数不可能有水份,可是,怎么让外人,让我大理国老百姓信服。”

    “操,这帮小子……”

    “先前阅卷就让人头痛,现在还不安份,这不是给我们添麻烦么!”

    ……

    一个个吐着长气,眼里闪着光,又是兴奋又是伤脑筋。

    “各位。”本观大师柔和的声音响起,“这事先不急着议论,难道诸位不想知道是何人闯入这老生名次范围?”

    “对,是何人?”

    “哪几个娃娃?”

    一个个连看向本观大师询问道,这些人中孟述圣、闻士达、易绍功、梁护、沈维克却是心中一动,想起和郭叙真的打赌,想起太极社的宣言来。

    “太极社加上段海峰在内,正好七个人,不会……”闻士达、孟述圣等人脑中闪过这念头,随即摇头,太极社确实是七人,可那七人,除了秦朝外,其余人根本不算聪明,甚至像秦龙、秦虎、秦启、秦树几个,都是资质普通,而郭奋发更是被称为‘呆九’,连郭叙真也教不好的愚钝之辈。

    “应该是段海峰、张九才、鲁宝佳、南宫中、杨启先、王忠和、段昌业等那些尖子。”闻士达、孟述圣等这么想,众人中除郭叙真外,大部份也是这般想的。

    “这是谁,老僧也记不清了,大家还是自己看吧。”本观大师和蔼一笑,轻轻将卷书往外展开:

    “第98名:武兴隆!”

    “第97名:梁大卫!”

    ……

    众人眼睛盯着宣纸屏息看着,只见从后往前一个个名次显出,从九十多名,到八十多名,到七十名,居然一直都没显露老寺生之外的名次。

    “1至30为上等,30至60为中等,60至90为下等,怎么?”看着到七十名了都没出现新寺生的名次,众人一个个都不由心中暗自乍舌,宣纸继续展开,孟述圣等人心情也越来越激动、兴奋、紧张、既期待,又害怕,都复杂得很。

    很快——

    “第65名:花平佳!”

    “第64名:吕诗殊!”

    “吕诗殊?”

    看到这个名字,依然是个老寺生的名字,孟述圣、梁护、闻士达呼吸都停了一下,而整个大堂除了本观、郭叙真外,其余人也一个个脸上浮起复杂的滋味。

    “闯入了,这批娃娃还真的闯进了前六十四名。”

    当初太极社发布‘狂言’,而后不久张九才、鲁宝佳、杨启先、郝连敏也都发出‘妄语’,这大堂里,包括本观大师在内是没一人相信他们的狂言能够实现的。

    可现在。

    虽然没看到是谁,但绝对可以肯定那七人都闯入前六十四。

    本观大师继续展开宣纸。

    很快便上了六十名,而这便是进入了老生中的中等层次,可依然没出现新寺生的名字,而后五十名,四十名……

    “都四十了,再不出现,总不能冲到上等吧……”吴心果捏着椅把的手都有些花白,不止他,观看的很多人亦是不由自主的身体崩紧,这时宣纸再一展,露出下面的。

    “第39名:瞿有丰!”

    “瞿有丰?”

    “是新生。”

    “出来了,总算出现新生的名字了。”

    吴心果身体一松,整个大堂也是一片吁气声,这里众人大都算是功成名就,到了阎王不请自己走,留世不多的时候,这时最重要的心愿除了留名青史外,就是为国家,为社稷,为天龙寺培养一批人才,自然是希望天龙寺的后辈苗子天资越高越好。

    可这一次。

    “再不出现,我这把老骨头怕是得交待在这里了。”吴心果笑着拍着胸口道。

    “嗯,到了这个层次,已经够了,这帮娃娃的成绩没必要再高了。”沈维克也哈哈笑着,眼神一扫那名字,“瞿有丰,咦?”他皱起眉,看向郭叙真,“老郭,我记得瞿有丰就是你那太极社的吧?”他这么一说,其余人也发现了。

    “是太极社成员。”

    “还真是太极社的,是那个看起来有些傻头傻脑,咧咧乍乍的娃娃。”

    ……

    一个个说起,这时很多人脸色都有些骇然,天龙寺这一批的好苗子都是秦朝、张九才、鲁宝佳等人,而秦虎,从闯状元楼、早期几天的观察看,不仅不算优等,反而是这一批天龙寺新寺生中最差那一等。

    最差的却闯到了这39名?

    孟述圣、闻士达、梁护这一批和郭叙真打过赌的都看向郭叙真,都想到了一个可能,会不会这七个闯入老生名次范围的都是太极社的,毕竟太极社成员都必须按秦朝讲叙的方式去学习,一步都不能踏差,既然已经出现了一个,那其余的,就算出现,也有可能。

    “继续看吧。”吴心果声音响起。

    “对,39是瞿有丰,38又是谁?”闻士达也说道,只是这声音有些颤抖,自知道有7个新寺生闯入前99名后,他便有一种期望,是自己的弟子鲁宝佳闯入了,鲁宝佳在这一批新寺生中资质和底子都是居于前例的,还有自己几乎寸步不离的指导,七个名额,怎么会没他一个?

    可看到‘瞿有丰’这名字。

    闻士达紧张看着,只见纸摊开:“第38名:曹惠伟,第36名……”

    “36?”

    很多人懵了一下,38名之后应该是37名,怎么会出现一个36?

    只见那一列写着:“第36名:郭奋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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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6277/ 第一时间欣赏悟道天龙最新章节! 作者:啃魂所写的《悟道天龙》为转载作品,悟道天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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