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许下承诺
(谢谢南官居士的打赏~~)
澡堂里,热气弥漫,正中间的铁板上搁着一个超大型木桶,底部煨着炭火,边上还有木制台阶。
王蔓心底不由生出了慌乱,连忙从卫风怀里挣脱出来,又看了看跟在一旁的小兰,咬咬牙道:“妾....自已洗总可以了吧?”
卫风摇摇头道:“王蔓,你我虽然没有圆过房,但无论怎么说也是夫妻,夫妻之间坦诚相待岂不是天经地义?更何况,你那女儿家的隐秘处我看过了,你那双宝贝我也摸过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兰你说可是?”
“卫郎你不许再说!”王蔓又羞又愤,不就是那一次得意忘形之下的意外吗?她下意识的两腿紧紧夹住,如果这时地上有个洞,她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卫风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伸手摸上了王蔓的腰带,正要去解,王蔓却猛的一闪,尖叫道:“不要你来,妾自已脱总可以吧?”
“哦?”卫风现出了少许的失望之色,无奈的叹道:“王蔓,你这人太不解风情了,夫妻间互相脱衣也是爱意的一种体现,算了,不勉强你,小兰你过来,我来帮你脱。”
王蔓可体会不出让男人帮自已脱衣服的特殊意味,她只会觉得浑身别扭,当即快速背过身子,极为缓慢的脱起了衣服,她明白如果今晚不让卫风大饱眼福,这个男人有的折腾呢!同时她对自已的身材也有十足的自信,你不是轻薄褚灵媛吗?那就让你看看老娘的身体比之褚灵媛那小骚蹄子如何?哼,让你见着吃不着干着急!
王蔓一点都不担心卫风会强取了她的红丸,毕竟百善孝为先,为亡父守丧三年,既是礼仪也是义务,更是为人子的本份,孝道为所有人尊崇,卫风不会丧心病狂至此等程度!
小兰则与王蔓相反,她虽然羞怯难当,但今晚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于是,半垂着脑袋上前两步,低低道:“郎君你可别乱动啊,小兰先来服侍郎君好了。”
卫风却正色道:“小兰,今晚是你的第一次,你就安心做你的新娘子吧,其实,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按道理说,我应该上三书六礼,把你与王蔓风风光光的娶进门,但现今的情况你们也是清楚的,所以只能有所轻慢了,不过请放心,他日有了条件我会补回来,再如果我侥幸得了天下,无论今后还会有多少女人,王蔓是皇后,你则位列三夫人,你们与我同甘共苦一路走来,我卫风并非忘本之辈,这地位是谁都取代不了的!”
“郎君!呜呜呜~~”小兰美目一红,猛扑入卫风怀里失声痛哭,这一刻她的心里,满满的全是幸福,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能得夫郎如此爱宠,今生还有何求呢?
王蔓也是既甜密又感动,如果不是有丧期在身,她真恨不得立刻把红丸交给卫风,古代的女人,男人三妻四妾阻止不了,但家里的地位是一定要争的,这事关子嗣将来的继承权,半点都不能忽视,王蔓出身于太原王氏,哪怕卫风日后纳了陈郡谢氏与琅琊王氏的女儿回家,她都不会怵上半分,她在身份上具有天生的优越感,卫风的许诺给她吃一记大大的定心丸!
受气氛感染,卫风的心里泛出了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他替小兰擦了擦眼泪,轻声唤道:“小兰,今晚是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来,笑一个!”说着,斜眼看了看王蔓,又催促道:“你怎么不脱了?是不是要我帮你?”
“嗯!郎君,小兰很高兴!”小兰哽咽着仰起俏面,勉强展现出了一缕笑容,那俏面梨花带雨,令人怜惜,一瞬间,卫风竟看痴了,忍不住重重一口吻了上去!
“嘤!”小兰又紧张又期待的闭上了星眸,笨拙的献上了自已的小香舌!
两道身形立刻紧紧相拥至不分彼此,王蔓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她并不吃小兰的醋,而是想到三年丧期,心情就有些黯然。
苦笑着摇了摇头,王蔓开始脱起了身上的衣服,卫风虽然在品味着小兰舌尖那甘甜的津液,手上却也不闲,一层层的把小兰的衣服给扒了下来。
这是卫风第一次见着小兰的身体,也是自他前世被捕以来,第一次见着女人的身体,由于这几个月的连续奔波,小兰的身形不再如以往那般单薄了,雪白的肌肤带有一份健康的光泽,胸脯也比初见时饱满了少许,应该是介于a到b之间,顶端的那两粒粉色蓓蕾娇艳欲滴,小腹扁平又稍带些腹肌,给人一种线条感。
小兰强行抑住娇羞,任由那兽性的目光肆无忌惮的侵犯着自已的身体,但当卫风的视线缓缓下移时,仍是禁受不住的双手向胯间一捂,嗔道:“郎君,不要看!”
小兰的面子薄,卫风也不愿太过于急色,于是把目光投向王蔓,王蔓也刚把自已脱了个精光,双手捂胸,通红着脸回头看了一眼,便一溜烟的奔向了大木桶,王蔓的身形要饱满许多,那一路小跑使得臀部作起了有节奏的轻轻震颤,立时紧紧拽住了卫风的目光。
直到王蔓扑通一声跳入桶内,卫风才三下两下扒去自已的衣裤,一把抄起小兰,向着木桶走去。
木桶足够容纳三个人,卫风把小兰搁在腿上,王蔓背对着缩在一旁仍有很大的空隙。
“郎君,你不要乱动,小兰服侍你洗浴!”小兰以细若蚊蚋的声音交待了句之后,便以小手蘸着热水轻搓起了卫风的身体。
小兰的手指细腻光滑,轻重适中,伴随着两人身体不可避免的紧蜜磨蹭,“嗯~~”卫风发出了的舒服的呻吟,忍不住握上小兰的胸,一边把玩一边赞道:“小兰,你的技艺很不错,要早知这样,那时就不该拒绝你的。”
小兰红着脸道:“小兰自幼服侍姊姊洗浴,也算熟能生巧吧,郎君你赶快把手拿开,要不然....小兰可没法替你洗了!”
小兰的身体异常敏感,这才抚上胸部,便已是浑身颤栗,卫风差点就想把小兰给当场办了,但小兰才十四岁,刚进入青春期,那地方更是娇嫩异常,在水里做很容易受到感染,如果将来落个妇科病,那可得后悔一辈子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一章 三人同床
卫风讪讪一笑,不舍的把手掌移了开去,却又将目光投向了王蔓的美背,王蔓整个人都浸在水里,只留个脑袋在外,一篷乌黑的秀发已被水浸透,如乌云般掩在后背,一双素手正快速擦洗着身子,从侧后方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胸前那惊人的丰满随着身体的摆动而在水中一漂一荡。
王蔓今年才十六岁,放在前世也就是高一小女生,却生得一对好宝贝,当真是天生尤物啊!卫风猛吞了一大口口水,问道:“王蔓,你背对着躲一边干嘛?该不是偷偷摸摸在桶里尿尿吧?”
一瞬间,小兰的动作僵住了,美目中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她没法相信如此粗鄙的言语会是自家男人说出,王蔓也是一大片晕红以肉眼仅见的速度从脖子根部蔓延到了后背!
王蔓不由怒道:“卫郎,你怎会如此龌龊?你当咱们女儿家都是没脸没皮吗?哼!汉高祖刘邦内急,拿官员帽子接尿,汉武帝于大解时接见群臣,依妾看,你该不是以他们为榜样吧?妾都怀疑,你是不是在说你自已?恶心!”
卫风顿时暗骂自已该死,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呢,尤其还是污蔑一名千娇百媚的大美女,只是话已出口,他也拉不脸向王蔓道歉,只得强撑着道:“那你为何躲在一边?我和小兰光明正大的抱在一起,谁尿尿对方都知道,可你呢?有谁清楚?”接着,又低头问向小兰:“小兰,你说句公道话,我有没有在桶里尿尿?”
这么羞人的话如何说的出口啊,小兰不依的把身体贴进卫风的怀里轻轻拱动,来表达自已的不满,王蔓却是勃然大怒,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怒叫一声:“卫郎,你太不要脸了,妾和你拼了!”说完,想都不想的转过身体,猛扑了上去!
“轰隆!”一声,水花四溅中,卫风连忙伸手把王蔓那动人的身体接了过来,顺便揩起了油,原本卫风是不打算侵犯王蔓的,但自已送上门,那可怨不得谁了,而且连小兰也一起!
“啊!卫郎你快松开,妾有丧在身,你不可以乱来!”
“郎君,不要啊!小兰快受不了了!”
耳边传来的是此起彼伏的娇呼声,怀里则是两具**身体的挣扎拱动与小粉拳的连拍带打,卫风就觉得浑身的血脉似要炸开一般,竟有了种不喷不快的冲动!
他原本不会如此不堪,但这具身体是十足十的处男,要知道,处男是一种非常恐怖的动物,特点是又急又快,于是,卫风立刻抓来一只手握在了自已胯下!
“啊!”的一声尖叫,这是小兰的声音,小兰象触电般的就要把手移走,却被卫风紧紧按住!
卫风抓住小兰的手一边套弄,一边急声催道:“小兰,快,对,就这样,一前一后,再快一点,噢!舒服!”
小兰连声暗啐,却没法可想,只得赤红着脸颊替卫风做起了这羞人的勾当!
一般来说,大户人家的婢女在陪伴女郎出嫁前,都会有妇人专门传授些床榻间的小技巧,小兰在王蔓订婚之后也学了点名堂,因此在经历了最开始的生疏与不适,手法渐渐地熟练起来。
卫风暗呼好爽,又转过身,把王蔓稍稍向上一提,整张脸庞都埋进了那一片丰软当中!
“卫郎你快放手啊,不要!嗯~~”王蔓觉得胸前酥酥麻麻令人浑身发软,不由连声娇呼,卫风非但不理会,反而把脸面埋的更紧,他觉得快了!
“唔!”仅几息工夫,卫风就闷哼一声,生命的精华离体而出,这边的声音还未消散,王蔓又发出了惊恐之极的尖叫,她感觉一股热流窜入了身体当中!
王蔓懵了,这也能搞进来?自已与卫风并没有接触啊,还隔着好几寸的距离呢,不过,她忽略了一件事,卫风那么久没碰过女人,爆发的力道威猛无穷!而她自已正是**方开的年龄,根本没法抵受卫风的上下其手,虽然时刻在心里提醒不能自已越界,但生理上控制不住,早已幽门大开了!
卫风与小兰看着不知所措的王蔓,很快就猜出明白发生了什么,交换了个不可思议的眼神之后,小兰通红着脸蛋,咬咬牙道:“姊姊,是不是进去了?都怪小兰不好,早知道....该向边上偏一点的,其实也不用太担心,应该不会全弄进去的,顶多就一小点,不一定会那么巧,你赶紧洗一下吧!”
“嘿嘿~~”卫风突然想起了前世有名的好几起处女怀孕事件,忍不住的嘿嘿怪笑,目光向下一扫,正见王蔓紧夹着的大腿根部粘着些乳白色液体!
王蔓顿时脸颊似火烧,赶紧把身子一转,伸手搓洗着下身,嘴上则恨的咬牙切齿:“妾要是怀了孕,哪还有脸见人?都是你弄的好事!卫郎你就笑吧,真要这样,妾就悬梁自尽,妾不活了,你这个狠心人!还笑?”
说着,王蔓的眼圈稍稍泛红,卫风连忙笑容一敛,搂上去道:“王蔓,如果你真中了镖,那你与小兰躲一阵子,将来让孩子认小兰为母不就得了?相信外舅的在天之灵也能理解。”
王蔓挟着滔天怒火瞪着卫风,丰满的胸部剧烈起伏,深深呼吸了几大口,这才猛的推开这人,站起身道:“但愿老天爷没和妾开玩笑,好了,妾洗好了,卫郎你和小兰也抓紧点,水里泡久了并不舒服,更何况水里还有你的脏东西,哼!刚刚是谁污蔑妾在水里尿尿,这又是谁,竟然会对小兰的手指俯首称臣,哎~~妾都怀疑啊,卫郎你会不会两下就趴在小兰身上不动了?”
王蔓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显然心情好了许多,又抛了个不齿的白眼过去,便冷哼一声:“妾睡外间,你们睡里面就可以了。”说着,也不遮不掩,极为优雅的跨步迈出,取了条毡子裹在身上,一边擦着湿潞潞的秀发,一边向外走去。
“这....”看着王蔓那摇曳生姿的背影,卫风立时目瞪口呆,他都在怀疑,这是现代还是古代?王蔓真是太原王氏的高门士女?这种话也只有现代腐女才会挂嘴上吧?如果放在宋明清传了出去,百分百拉出去骑木驴游街啊!
小兰很明显已习惯了王蔓的说话风格,见着卫风那傻傻的表情,抿嘴一笑,便道:“郎君,姊姊虽然嘴上泼辣,但其实很重视贞洁的,你可不要生出什么想法啊,小兰也好了,你要不要洗了?”
卫风转回头,咧嘴笑道:“我喜欢王蔓的野性,性子野才刺激,当然了,我也喜欢你的温顺善解人意,你和王蔓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不分彼此。”
“嗯!”小兰欢喜的把身体偎了上去。
古人洗澡,穷人用皂角,富人用猪苓,猪苓可以添加香料,具有明显的香味,但无论是王蔓还是小兰,都没用这两样东西,只是泡了泡又搓了搓,于是,卫风接过正题,不解道:“小兰,你什么时候洗的?水里泡一下就行了?”
小兰点了点头:“听说猪苓皂角用多了对皮肤不好,而且小兰与女郎在山寨里几乎每晚都洗,身上一点都不脏。”
“哦?那我得检查下!”卫风打蛇随棍上,先对着小兰的颈脖秀发一阵猛嗅,同时在全身上下胡乱搓揉,直弄得怀里的玉人娇喘连连,这才满意的收手道:“是挺干净的,小兰,你也等急了吧,我现在抱你回去行夫妻大礼。”
小兰暗啐,有这么说女子的吗?不过,她却把脑袋乖顺的枕在了卫风胸口,以行动来告诉这名男人,小兰今晚是你的了。
卫风抱起小兰从桶中迈出,把两人身上的水渍都擦干,又给小兰裹了一条厚厚的毡子,这才双手一抄,向着卧室走去。
卧室的外间是侍婢专用,这时已被王蔓占据,她把自已裹成个大粽子,侧卧在床,面朝里一动不动。
卫风无声无息的迈入内间,把小兰放上床,微微笑道:“小兰,你等一会儿,我去把王蔓也抱进来。”
“啊?”小兰一怔,跟着就道:“姊姊得给郎主守丧,郎君你可千万别乱来啊!”说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解释道:“郎君你不要多想,小兰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姊姊将来会被人嘲笑,也连带坏了太原王氏的名头。”
卫风摇摇头道:“你放心,我怎么会坏王蔓贞操?只是觉得既然成了夫妻,那当然得睡一起,让她睡里面便是,咱们又不会碍着她,你说呢?”
“这....”小兰睁大眼睛望向卫风,想看透他的真实意图,卫风已提步向外走去,一来到床边,就不由分说的把王蔓搂入了怀里!
“啊!”王蔓忍不住的惊呼出声:“卫郎你干嘛?有小兰陪你还不够吗?快放开妾,妾都要睡着了!”
卫风紧了紧手臂,怪笑道:“王蔓,从今晚开始我将行使夫权,以后有条件的话,咱们三个都睡一起,你放心,人伦大逆我是清楚的,三年内绝不会占了你的身子,你睡你的便是,何况你之前不是说我两下就不行了吗?那好,我让你看个清楚,你的男人在外面无敌,在家里依然称霸!”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二章 折腾人
王蔓又恼又恨,她的识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身边一男一女干着苟且之事的场景,那么大的动静还如何睡啊?但她根本挣脱不开,只能无奈的被卫风抱上了床。
刚一沾床,王蔓立刻翻滚到最里,面朝内蜷缩成一团,连眼睛都闭的紧紧的,却不忘唤道:“卫郎,你把灯熄了,有亮光妾睡不着。”
卫风一口回绝道:“那怎么行?我还没看够小兰的身子呢,王蔓你克服下就好了。”
“郎君~~”小兰不由娇呼一声,羞得粉面通红,眉目间却透出了抑制不住的欢喜。
卫风淡淡一笑便上了床,把小兰抱入怀中,揭去毡子,伸手抚上了那洁白光滑的娇躯。
渐渐地,小兰的呼吸愈发浊重,殷红的嘴唇中吐出了低沉而又撩人心魄的呻吟,王蔓虽然紧缩在最里面,而且也用毡子蒙上了脑袋,可小兰的声音就仿佛在耳边响起一样,使她的芳心不由起了阵阵悸动,更加难熬的是,之前在木桶中被卫风侵犯而来的阵阵刺激感又重新爬上了心头。
‘该死的臭男人!小兰怎么叫那么大?’王蔓暗暗啐骂,但她除了把毡子裹的更紧,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时间缓慢流逝,小兰的叫声没有半点止歇的意味,王蔓只感觉这两人太能折腾了,赶紧进去两下弄出来算了啊!
这个念头刚起,小兰的呻吟终于变为了娇呼:“请郎君怜惜!”这让王蔓的芳心一提,她明白该步入正题了,虽然听床很羞人,可是又很好奇,于是把毡子松了松,露出了小半个耳朵。
“啊!”小兰跟着就发出了痛呼,王蔓不禁两腿一夹,仿佛她自已的那处也被个硬物扎入一般,紧接着,小兰的痛呼又变为了呻吟,而且比之前还大,还要放荡!
‘小兰也真是的,至于吗?有那么舒服?’王蔓突然产生了种回头看看的冲动,男女房事她只在由小兰悄悄拿来的**上看过,如今真人就在身后,不看一眼总是有些遗憾,只是,出于处女天生的矜持与羞涩,这个身始终没法翻过去。
王蔓的心里做起了挣扎,卫风却是一边欣赏着小兰那欲仙欲死的表情,一边观察着王蔓的动静,当看到王蔓的身体,特别是两腿之间也起了轻微的蠕动时,一个想法立刻冒上了心头。
卫风向后一缩退了出来,小兰情不自禁的睁开了美目,其中带着渴求,带着娇羞,还带着点责怪,似乎在告诉这人,人家正舒服着呢,郎君还要!
卫风连忙示意道:“小兰,你转个身,咱们换个姿势。”
“哦~~”小兰略一迟疑,双手掩着胸口翻向了外侧。
卫风摇了摇头:“不是这边,是那边,你朝里翻,从后面进又是一种感受。”
“这....”小兰看了看卫风,她觉得从后面进多羞人啊!
小兰正迟疑着,卫风已躺倒在床,不由分说的把小兰转了身,摸准位置,挺枪直入!
“嗯!”的一声轻呼,小兰不自觉的抱上了王蔓,王蔓顿时芳心一颤,不满的尖叫道:“小兰你把手拿开,不要碰我!”
“哦!”小兰正要松手,卫风当即向前一挤,迫使小兰的身体紧紧贴了过去,又扯开裹着王蔓的毡子,抓起小兰的手就按在了王蔓的胸脯上!
“小兰你干嘛?快拿开!”王蔓连声惊呼,只不过,卫风加快了冲刺速度,使得小兰陷入了意乱情迷当中,她也不辨是谁,非但紧紧捏住搓揉着王蔓的胸部,还凑上嘴唇,吸吮起了王蔓的耳垂,王蔓不由浑身颤栗,嘴里也发出了类似于小兰的呻吟!
平日里,小兰温柔乖顺,但出乎意料的是,叫起床来高亢而又肆无忌惮,王蔓恰恰相反,在泼辣大胆的背后实则是矜持的本性,她的呻吟细微而又压抑,个中还带着委屈与无奈。
伴着床榻在有节奏的格吱作响,卫风只觉无比刺激,自已从后面干着女人,这名女人又在把玩着另一个女人,就算前世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啊!
卫风索性伸出手,与小兰一起抓捏着王蔓的胸脯,同时也加快了耸动速度,就听到“唔!”的一声闷哼,屋内一瞬间由极动转为极静,所有的声音嘎然而止!
两个女人均是面颊绯红,喘着粗气,只是又有不同,小兰现出了满足的笑容,不自觉的收腹提臀,似乎不愿让那乳白色液体漏出,眉眼间也分布有初为人妇的喜悦,王蔓却是不上不下,胯间粘乎乎的,感觉很不好受,渐渐地,她的心头萦绕上了一丝苦涩,如果以后天天晚上都这样,日子还怎么过啊!
王蔓立刻转过身,微抬起脑袋,怒道:“卫郎,妾怎么说也是你的妻室,你理该以礼相待,可你为何如此羞辱妾?妾丑态横生你是不是很得意?你....你从来就不尊重人家!妾问你,接下来的三年,你打算怎么办?”
王蔓的羞怒使小兰从喜悦中回过了神,她赶紧轻摆臀部,把那家伙给晃出来,然后向卫风怀里缩了缩,有些不安的看向了王蔓,轻薄王蔓她也有份。
卫风却把小兰翻了个身,使自已睡在中间,又伸手把两个女人搂入怀里,这才微微笑道:“王蔓,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以后有条件我们每晚都会睡一起,其实,我知道你很难挨,这也是人之常情,无论男女都有对异性的渴望,没什么不好意思。
你是不是怪我不尊重你?那你搞错了,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我可做不到,我轻薄你,是由于我心里有了你的位置,而你又如此美丽,我抵受不住你的魅力啊!”
王蔓虽然暗啐,但心里稍稍舒服了些,却仍是板着脸冷声道:“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妾的感受?妾有丧在身,又不能服侍你,你就不能不碰妾吗?”
“嘿嘿~~”卫风神秘的笑道:“我可不是大德道人,没这定力,不过,要想解决也不难,不圆房便不违礼,我有别的方法让你满足,或者让小兰帮你也行!”
刷!刷!两个女人顿时粉面通红,她们明白卫风说的是什么,一般来说,古代的女子,大家闺秀与贴身婢女之间很容易搞出些状况,比如洗浴啊,按摩身体啊,稍不留神就越过界了,这很正常,当时的男人也不认为有不妥之处,女子之间更是引为手帕交,可以说,如果哪个女人没有手帕交,那她一定是个失败的女人。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三章 难以入眠
卫风从小兰毫不顾忌的亲吻抚摸王蔓可以判断出,她俩不一定是真正的百合,但平时亲昵的小动作肯定没少过,至少是手帕交的关系。
小兰立时娇呼道:“郎君,你胡说什么呢?”
王蔓也是又羞又恼的狠狠掐了这人一下,不满道:“卫郎,你真不要脸!你把妾和小兰当什么人了?”
卫风呵呵笑道:“我都不当回事,你们紧张什么?闺房之乐,自有情趣,放开身心才能尽享鱼水之欢,王蔓,等你出了丧期,咱们三个好好大战一场!好了,明日一早我要随府君去接受郡兵,半点差池也不能出,现在就睡吧,嗯?”
王蔓本要发作,一听这话,立刻郑重的点了点头,睡在外面的小兰也起身把灯熄灭,重新回到卫风的怀里之后,屋子里很快安静下来,没多久,小兰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王蔓却是心乱如麻,刚刚没能得到满足,不死不活吊着非常难受,这会儿又赤身**睡在卫风怀里,肌肤相磨之下,总觉得心底深处有股**在壮大蔓延。
王蔓感觉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正准备翻个身蜷到一边去睡,卫风已抽回了被她枕着的胳膊。
“嗯?”王蔓的心里有些不快,心想枕你条胳膊怎么了?小兰不是枕的好好的吗?
正生着闷气时,卫风的手已沿着她的胸部婆娑向下,停留在两腿间轻轻磨蹭起来。
“卫郎你....快把手拿走!”王蔓不由小声惊呼,一把抓住了卫风的手腕。
卫风也压低声音道:“王蔓,这不算圆房,我只是在尽夫郎对妻室的义务,你看,小兰满足了,睡的又甜又香,我知道你睡不着,怎么着也得把你喂饱了才行吧?你也不要不好意思,夫妻间的乐趣不仅止于交合,来,敞开身心,我的手会让你体会到做女人的快乐,对了,记着小声点,别吵着小兰。”
这是人说的话吗?王蔓羞怯难当,卫风的手就在她的私密处轻轻搓揉,女儿家的这处岂能触碰?也太不尊重女子了吧?只不过,一阵阵比之前被抚摸胸部强烈万倍的刺激感冲刷着她的心灵,使她竟舍不得把卫风的手强行拿开,幸好熄了灯,这人看不到自已的丑态。
‘算了,反正是夫妻,随他吧,只要不破身也不算不孝。’王蔓暗暗安慰着自已,索性猛一咬牙,把脸孔紧紧埋进了卫风的胸前,享受起了这另类的欢娱....
这里的二男一女都是极尽欢畅,而内宅的正中,是褚爽与他妻子的住所,夫妻二人刚刚洗漱上了床,均是仰面大字朝天,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褚夫人侧头看了看褚爽,无奈的叹了口气:“褚郎,恐怕摆脱控制不容易啊,妾送给他的四名俏婢都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此人心志坚毅,不沉溺美色,哎~~不好对付啊!”
这话一出,褚爽的心情更加憋屈,恨恨道:“娘的,我褚氏究竟作了哪门子孽?怎么招惹来这么个煞星?被挟持倒是小事,我谅他也不敢胡来,只是,咱们堂堂高门甲族,竟被山贼劫持,说出去都丢人,如果传到了建康,那除了全家自尽,根本就没法洗刷这耻辱!”
“唉~~”褚夫人又叹了口气,苦涩道:“依妾之见,在没有万全把握之前,近段时日还是尽量不要触怒他为好,而且也不宜张扬,谁叫咱们力弱呢,吃个哑巴亏算了。”
褚爽也不接腔,只是睁大眼睛望着屋梁,过了片刻,褚夫人似是想到了什么,责怪道:“都怪你不争气,谁让你不好生经营,跑这破地方当太守?别说吴郡会稽,就算是紧邻的吴兴(今浙江省湖州市),那姓卫的给他十个胆都不敢来!”
“你们妇人懂什么?”褚爽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怒道:“因五十年前祖父兵败李农,我褚氏便由此一蹶不振,我难道不想光大门楣?可前有谢安,后有司马道子,皆是牢牢把持朝政,我有什么办法?能谋到义兴太守已经很不错了,至少离建康近点,总比发配往湘广那些穷乡僻壤要强!”
褚夫人也意识到了自已的失言,连忙改口道:“其实那姓卫的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咱们家毕竟根基浅薄,比王谢差的太远,对了,他说明年三吴必生大乱,褚郎你可曾探得风声?”
“这....”褚爽眉头一皱,沉吟道:“司马道子倒行逆施,迟早不得好死,但这三吴除了闹些匪患,又怎会生出大乱?除了这姓卫的胆大包天,不过....他既然敢孤注一掷,必是有些把握,咱们多留个心眼也是无妨。”
“嗯!”褚夫人转过身,苦笑道:“自孝元皇帝定鼎江东,这天下就没消停过,说不定真会生出大乱子,算了,想这些作甚,事到临头咱们也跑不掉,倒是今晚苦了灵媛,无端被那姓卫的羞辱,只望她莫要想不开,妾还担心此人会觊觎灵媛的美色,打上灵媛的主意,那可糟糕透顶了。”
褚爽顿觉心情恶劣到了极点,亲生女儿被人拉进小黑屋猥亵,而自已作为父亲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根刺将永远横亘在心啊!
“呼~~”褚爽吐了口浊气出来,冷哼一声:“灵媛已满及芨,明年开春寻一户好人家把她嫁出去,说不定,还能借此摆脱控制,好了,不说了,睡罢,明日一早得把军司马授予那姓卫的!”
褚夫人点了点头,与她的夫郎双双闭上了眼晴,只是,屋子里的呼吸依然浊重而又散乱,夫妻二人心事重重,根本没法入睡。
在靠着外侧的另一座小楼里,他们宝贝女儿褚灵媛,也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甚至连眼睛都不敢闭,只要一闭眼,识海中就会控制不住的浮现出卫风那令人毛骨耸然的淫笑。
‘睡不着,怎么办啊!都是那该死的恶贼!’褚灵媛腾的一下坐直身子,由卫风而来的阴影将永远蒙在心头,除非自已能亲手了结他的性命!只是,这可能吗?
“哎~~”褚灵媛幽幽叹了口气,无力的躺回床上,理了理被子盖在了胸前。
“嗯?”被子掠过胸口,传来了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这让她立刻回想起了被卫风猥亵时的场景,自已的胸脯给捏住把玩没法挣脱,虽然羞耻难当,却又带来一种异样的刺激!
褚灵媛觉得心里起了种渴望,在驱赶她重温那特殊的感觉,忍不住的,把手探入了衣襟!
‘不行,我怎能如此不知羞?’刚一捏上那粒小小的蓓蕾,强烈的刺激使她猛然警醒,就像做错事的小孩,连忙把手拿开!
然而,心灵深处又有一种声音响起:褚灵媛,自已把玩自已有什么羞耻的?又不是那恶贼,深更半夜,谁会知道?刚刚被那恶贼侵犯你不是挺享受的吗?来吧,喜欢就做吧,士族讲究率性而为,你怎能压抑自已的本性呢?
尽管褚灵媛一再告诫自已,绝不可以把手伸进去,但这种声音就如魔鬼的引诱,使她那青春期的身体愈发的焦燥。
挣扎了好久,理智终究没能抵挡得了**,褚灵媛探入小手,抚捏起了自已的胸脯!渐渐地,那种舒爽感令她沉迷于其中,索性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进去。
只不过,她总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双腿之间正有一阵阵的空虚感传来,仿佛在期待有什么东西进入,于是,褚灵媛移开一只手,一寸寸的向下挪动,当手指伸进去时,乖乖不得了,比之前强烈万倍都不止的刺激立时麻遍全身,促使她的手指加重了力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褚灵媛的娇躯弓成了只虾子,嘴里死死咬住被褥,一手抚胸,只一只手扣在胯间,也不知过了多久,伴着腰臀的急速耸动,褚灵媛浑身瘫软侧趴在了床上。
一阵剧烈的喘息之后,褚灵媛翻过身,呆呆望着房梁,这还是自已吗?自已怎会变的如此**?难道自已真是那恶贼嘴里的骚蹄子?两行清泪忍不住的沽沽滑落,她觉得自已再也不清白了。
俏面浮出了一缕惨笑,她明白,自已之所以会变成**荡妇,都是那恶贼干的好事,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褚灵媛突然觉得有点口渴,想下床倒些水喝,刚一挪动身体,下身却传来了一股火辣辣的撕痛,这让她心里起了不妙的预感,当即抬起手指一看,顿时呆若木鸡!
手指上,带着丝丝缕缕的血迹,她又不死心的掀起被褥,洁白的床单撒上了片片落红!
自已不是处女了?竟然破了身?这一瞬间,仿佛天都塌了下来,褚灵媛的头脑里一片空白!
怔怔坐了好久,呜呜呜~~褚灵媛终于失声痛哭,虽然建康的高门士女有很多都放荡任性,可自已才十五啊,明年就该嫁人了,如果新婚之夜被夫郎发现不是处女,这该如何是好?岂不是给家族蒙羞?只怕父亲也不会饶了自已吧?
褚灵媛把脑袋蒙在被子里,哭的伤心欲绝,她不是没想过死,可死了也换不回清白,何况卫风的恐吓还历历在目,自尽带来的痛苦需要极大的勇气,她只是一名十五岁的女孩子,如何能下得了手?她感觉自已彻彻底底的毁了,毁在了卫风的手里,正是这名恶贼的到来,自已由人皆仰望的高门士女沧为了**荡妇!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四章 郡兵现状
褚灵媛的心里充满着恐惧和对未来的不安,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往上冒,虽然哭泣声渐渐止住,但也彻底失眠了,就这样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中,“喔喔喔~~”虽然天色未亮,府里的公鸡却打起了鸣,这预示着新的一天正式开始。
“娘的,公鸡吃饱了撑着是吧!”公鸡的打鸣声也传到了小院,卫风不满的嘟囔了句,翻了个身,把脸庞埋入了王蔓的怀里,王蔓的胸比小兰要大上许多,软软的非常舒服。
“卫郎,你快起了,别忘了今日将正式接任军司马呢。”王蔓也被公鸡唤醒,推了推卫风。
这么一说,卫风倒是记了起来,连忙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丰满的胸脯,这让他控制不住的对着两端的小顶顶各亲了一口,王蔓不由浑身一颤,连忙向后缩了缩,不依道:“卫郎你起不起了?昨天谁说那么好听,如今才刚起步,千万不能陷入温柔乡里!”
卫风嘿嘿一笑,抬头看去,王蔓的俏面带着些倦容,很明显是昨晚弄的太久了,依卫风的经验,拨弄女人下面,如果手法正确最多五分钟就能泄了,可是,王蔓始终是低低呻吟,身体阵阵颤抖,除此之外再看不出有任何泄身的迹象,最后还是自已的手指又酸又麻,实在忍不住了才问够不够。
王蔓很勉强的回答够了,但显然意犹未尽,在卫风的估计中,差不多花了小半个时辰,这女人就是个填不饱的坑啊!
卫风不由轻笑道:“王蔓,昨晚没尽兴吧,要不要趁时候还早,我再帮你打一发?”
刷的一下,王蔓顿时俏面通红,微怒道:“你这死人说什么呢,敢不敢再难听一点?快起来啊!”
小兰也醒了过来,跟着道:“郎君你不要耽搁了,小兰来服侍你穿衣。”
卫风回手轻轻捏了把小兰的胸脯,微微笑道:“女子破身一定要多休息,我自已穿就可以了,你和王蔓再睡会儿吧。”说着,掀开被褥就要起来,却无意中发现,床单靠小兰一侧是一小滩血迹与一小块白色的硬块,而王蔓那边,则是一大片透明的水印子!
两个女人也注意到了卫风的异样目光,纷纷低头看去,顿时羞怯难当,小兰不依道:“郎君,不许看!”
王蔓却冷哼一声:“看什么看!不都是你弄的好事?妾和小兰也不能睡了,要赶紧更换床单被褥,呆会儿再去瞧瞧灵媛,你昨晚那样对待人家,人家一个女孩子哪能受得了?你呀,光知道欺侮人,还得妾给你擦屁股!”
卫风暗感刺激,他最喜欢王蔓的言辞无忌,这个女人从来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脏话粗话口随心出,哪有半点高门士女风范?但他喜欢这个味儿!
卫风也不坚持,等着小兰穿好衣服再给自已穿,洗漱之后,三个人匆匆下楼,恰好俏婢也把早膳送了过来,草草填饱了肚子,卫风便离门而去,他留了一百名战士看守褚府,自已领着剩下的人手来到广场列队等待。
没过多久,褚爽与长子褚秀之在十名战士的陪护下从内宅走出,父子二人均是挂着副黑眼圈,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远远的,卫风拱手呵呵笑道:“人言老来一觉值千金,末将观府君精神矍铄,昨夜定是睡的不错,倒是可喜可贺啊!”
“你....”褚爽暗自气结,昨晚一夜失眠,你能看不出?这是在嘲讽吧?
“哼!”褚爽冷哼一声:“休逞口舌之快!赶紧随老夫往郡府,当着群僚,老夫将军司马印章转授于你。”
“诶~~”卫风摆摆手道:“天寒地冻,府君何必麻烦?不如将僚属召往军营,于全军面前封末将为军司马,岂不是省事?”
“随你!”褚爽老气横秋的转头吩咐道:“你,你,往郡府召集官员去军营,不得耽搁!”
被点到的两人都是卫风的人手,不禁把征询的目光投了过去。
“去罢!”卫风摆了摆手,于是,二人施礼离开。
褚爽也大袖一甩,率先而去。
一般来说,除都城外的古代城池,牙门总是居城池中央,整座城池以牙门为中心安排功能,各条主干道都通向牙门,牙门附近往往分布着吃牙门饭的一系列行业,以旅店、酒家与药铺为主,这些行业都由府牙僚属的亲眷经营,禀承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同时也起着补贴生活的作用,没办法,僚属以吏为主,既不是士族,朝庭也不发薪奉,是由郡里截留的赋税供养,而乡里十室九空,一年也收不了几个钱。
其他设施还有市集、庙宇、学校、农田、军营等等,军营一般都位于南门内侧,阳羡也不例外。
约半个时辰不到,众人来到了军营,现今的军司马褚秀之召集诸军于校场集结,陆陆续续的,有军士赶来,这令得卫风及将士们均是大吃一惊!
这些人是朝庭军马吗?三三两两,有说有笑,有人拍着嘴巴打着哈欠,有人甲胄穿的歪歪扭扭,还有人啃着胡饼,总之,军纪涣散面貌松懈,比山寨的盗贼都不如!
褚爽是典型文官,对军务不闻不问,也从未来过军营,军中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他的长子处理,可今日见着自已的军队竟然如此模样,也是大为惊愕,这可是给人看笑话啊,难怪那恶贼能轻轻松松带着五百人混入城里,还能指望他们做什么?
褚爽老脸一红,恨恨一眼瞪了过去,原先他还有趁机召集诸军斩杀卫风的念头,可这时,已彻底死了心,要不是披着甲,谁能认出他们是军队呢?
褚秀之则羞愤交加,大晋的郡兵历来上不得台面,与其说是守卫全郡的武装力量,倒不如说成是用以装点门面,维持治安,全天下都一个样,他也不愿花太多精力打理,更何况他根本不会领军,当时天下将才皆在北府。
褚秀之连忙大喝道:“看看你们,成什么样了?都列队站好,府君在此,还不速速参拜!”
全军上下这才稍稍收敛了些,赶紧排成队列,校场上一阵乱哄哄之后,一队稀疏至几乎分辨不出来的阵势勉强现出了雏形,所有人在领军将领的带领下,参差不齐的施礼道:“末将参见府君!”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五章 群情汹涌
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晨本应是人一天中精神最为爽飒的时候,可听着郡兵那杂乱无章的参拜声,再加上本就一夜未眠,褚爽不由起了阵阵睡意。
他虽是恼火,却只能强抑下打哈欠的**,沉着脸挥了挥手:“罢了,罢了,起来罢。”
“多谢府君!”伴着零零落落的称谢,郡兵们陆续起身,又把不解的目光投向了褚爽,似乎在埋怨他,大清早天寒地冻的,没事折腾咱们干嘛?
褚爽也不理会,转头看向了卫风,只不过,眼神里带着些闪躲,这也太丢人了啊,如果军队纪律严明,他还能挣个面子,可如今连里子都没了,又何来的脸面?
其实卫风在前世一直都不理解,孙恩卢循振臂一呼,何以东南八郡会齐陷于贼手,要知道,揭秆而起的都是佃户农民,没有盔甲,也没有弓弩,既便孙恩的主力也是被他挟持的沿海居民,这些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但今日一见,总算是明白了,不是孙恩实力太强,而是晋军不堪一击!
晋军的精锐都分布在沿江及淮南一带,内地却空虚的很,有如一座空心堡垒,暗暗摇了摇头,卫风不动声色的笑道:“府君不忙,待众僚前来再封末将也不为迟。”
“随你!”褚爽冷冷应了声,耐着性子等待。
这边的几百人悄无声息,那边的近千人按耐不住了,渐渐地有喧杂声响起。
“府君把咱们召来干嘛?既不发钱粮也不开声,难道让大伙儿喝西北风?”
“是啊,没几天就过年了,有话赶紧交待啊,咱们正打算回家忙活呢!”
“嘘!小声点,人家是士族,是府君!咱们算哪根葱,总要给人留点面子,别惹恼了府君,那大伙儿都没好日子过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有如苍蝇在耳边嗡嗡嗡,褚爽与褚秀之均是气的面色铁青,被挟持已经够憋屈了,偏偏将士们又不争气,他们都有种流年不利的感觉,倒霉事接二连三的上门。
父子俩暗暗打量着卫风带来的人手,全都站的笔直,有还人还面带挪愈与轻蔑,这让他们恨不得拂袖便走!
也不知是怎样熬下来的,好容易,校场外响起了脚步声,郡府僚属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太守属官除了郡丞由朝庭任命,其他如掌人事的功曹、掌文书的主簿、主纠察属县,监管本郡官民的督邮、办理郡政的分曹、办理文书的书佐、以及帮助推行政施和教化的三老等,皆由太守任命,而郡中军队主官在边郡为都尉,在内地为军司马,无论是都尉还是军司马,都拥有对属下将兵的生杀大权!
昨晚褚府的变故,虽然动静很小,但一支五百人的军队浩浩荡荡出现在城里,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猜疑,而这时,见着校场上多了一支军纪严明的队伍,属官们纷纷生出了各种想法,可没人能联想到山贼,毕竟也太不可思议了,哪有盔甲、弓弩齐备的山贼?反而大多数都认为卫风的队伍是由朝庭派来的军马,只不过,他们是如何入的城,各门守卒都未发现有军队进来啊。
怀揣着不解,众人相视一眼,郡丞拱手问道:“请问府君召我等是为何事?这支军莫非便是昨夜入城的那支?是为何而来?”
一瞬间,褚爽产生了种揭开真相的冲动,可手下军卒的那幅熊样使他随即按灭了侥幸,人多有什么用?军纪涣散意味着没有战斗力,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暗暗叹了口气,褚爽伸手向卫风示意:“我义兴军备松驰,军纪涣散,而卫将军深通兵法韬略,今日召诸位前来,是为当面将军司马转授予卫将军。”
“哦?”众人又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任命外人为军司马,岂不是意味着褚氏放弃了军权?这卫将军究竟是何人?自然而然,卫风在他们的心目中增添了一份神秘,可还是没人能联想到,这人其实是个山贼头子,历朝历代虽然常有刁民暴动攻陷城池,对官员均是一杀了之,却从无一人挟持过官员,也难怪他们想不到。
在下属的脸上,褚爽读懂了他们的想法,一丝无奈涌上了心头,由于自已的顾忌,竟让卫风弄假成真,既使日后有机会揭穿他的身份,但难保不会把自已株连进去,可还能如何?
强压下心里的苦涩,褚爽大喝道:“卫风听令!”
“末将在!”卫风赶忙上前,半跪施礼。
褚爽从长子手里接过印章,向前一递:“今命你为义兴军司马,领义兴全军!望你践行承诺,揖拿盗匪,安定全郡,下谢百姓之信任,上报朝庭之恩德!”
“请府君放心,末将必于半年之内,讨平义兴全郡!”卫风接来印章,大声应道。
看着卫风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褚爽心里有些抹不直,他觉得如果不杀杀卫风的气焰这口气咽不下去,于是略一抬手,微微笑道:“卫将军请起,听闻卫将军练军颇为独到,趁着今日诸公都在,不如于我等面前展示一二,卫将军意下如何?”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现出了饶有兴致之色,郡兵是什么货色没人不清楚,那就是一群油子兵,散漫惯了,换了北府军将领前来也没多大用吧,刚好趁着隆冬腊月没什么乐子,看看练兵倒也能打发时间,于是全把目光投向了卫风。
“呃?”卫风却是一怔,抬头看去,褚爽的嘴角还残留着一抹得意呢。
‘娘的,想看老子笑话,那就让你终生难忘!’卫风暗自冷笑,恭恭敬敬施了一礼:“末将领命!”随即转身,猛一挥手:“擂鼓!”
“咚咚咚~~”牛皮大鼓被重重擂响,沉闷的鼓点敲进了每个人的心底,均是神色一凛,收起了嘻笑之色。
三通鼓响之后,校场上空弥漫起了一派肃穆的气息,卫风立刻转向郡兵,大声道:“承蒙府君信任,授本将以军司马重职,本将理该兢兢业业报效府君,但郡兵散漫天下皆知,为不负府君与诸公重托,自今日起,本将当整肃军纪,严格练军,首先向诸位宣布三条军规,其一,上令下行,不得违逆!其二,不得劫掠百姓淫辱妇女,其三,战斗所获一律上交,不得私自截留,三者犯其一,斩!”
卫风浑身缭绕着凶煞之气,围观众人无不心底生寒,数十道征询的目光全都投向了褚爽,他玩真的啊,府君从哪找来的这人?
褚爽父子却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这哪里是找来的,人家是自已倒贴上门啊!
而郡兵中立刻炸开了锅,他们自由惯了,接受如此严厉的约束岂不是要了老命?一时均是议论纷纷,表达着内心的不满。
卫风冷眼一扫,喝道:“兵乃国之基,自当严苛厉练,本将所宣三条军规更为行伍进退之本,莫非连这都接受不了?有谁不服,站出来说话!”
喧哗声渐渐小了点,想想也对,朝庭军队总不能明目张胆去掠劫百姓或是淫人妻女吧?这种事虽然屡禁不绝,但都是暗地里来,没有谁会公然行事,郡兵里的将领们陆续制止住手下的兵卒,他们打算看看卫风还有哪些后招,回过头再商议对策。
卫风自然明白这些人的算盘,跟着又道:“既然无人出头,那么本将便当诸位应允了,老子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以前做过什么,老子不问,但他日若有谁违背军令,可别怪老子刀下不留情!
下面再宣布一事,郡兵军纪废驰,战力薄弱,必须重新整顿,自今日起,各级将领,包括幢主、队正、伍什长全部去职归入普通士卒,于训练中根据表现另作任命,还望诸位莫要懈怠,只要表现的好,每个人都有升迁的机会!”
这话一出,郡兵里已不再是炸开了锅,而是闹翻了天!这是砸人饭碗啊,军中将官除了依级别而薪俸不同,还各有各的生财之道,低级将领,如伍长什长捞点小钱,稍高一点的,队正幢主则多捞一些,要不然俸禄那么少,又经常拖延,拿什么养家糊口?
“他娘的!凭什么解除老子军职?你要求这要求那,咱们看在府君的面子都不说什么了,这倒好,老子干了几年队正,你一张嘴又得从头做起,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姓卫的,可别得寸进尺啊!”
“他一个外人竟骑到咱们义兴人的头上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弟兄们,咱们只要退缩一步,日后必将被他步步欺压不得翻身,今日一定要抗争到底,绝不姑息!”
“府君、大郎君,咱们千多弟兄跟了褚氏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可不能不问啊!”
围观的官员们也是面面相觎,其实他们都清楚,军中众将就是一条条的蛀虫,清除出去是没错,只是手段值得商酌,最起码也得站稳阵脚一步步来,何至于如此急燥?果然是年轻耐不住性子,甚至都有人一边叹气一边摇着头。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六章 不服就杀
看着下方的群情汹涌,褚爽父子交换了个隐秘的眼神,都从对方的眼里发现了一丝快意,瞧?惹出公愤了,再往下该是兵变了吧,看你怎么收场,说不定还能借机翻身呢!
卫风始终在仔细观察着郡兵的动静,他发现,起哄喧闹的约占了半数,剩下的一半反而现出了期待之色,这让他心中稍定,毕竟对于基层军卒来说,需要的是公平升迁的机会,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又如何会不动心呢?
只不过,难道这一半都是伍长以上?卫风不由心中一动,一千人的军队,应设幢主一名,队正五名,队以下是伍什制,有伍长四十名,什长十名,也就是说,全军的军官总数在理论上是二百五十六人,这个官兵比已经很高了,卫风的军中作了改动,把什长的管辖人数提高到了五十人,但眼前的义兴军更高,竟然达到半数,难道在吃空饷?
卫风又看向了各人袖标,这一看,倒是看出了名堂,有近二十人带着队正标志,伍长什长也超过了预定人数,显而易见,义兴军的胆子也太大了,当着褚爽的面竟敢吃空饷!
卫风当即向后一挥手!
“咚咚咚~~”鼓声再起,立时把喧闹给压了下去,待鼓声停歇,卫风冷冷一笑:“有谁不服气,都给老子站出来!”
这一次可不如先前,郡兵诸人相互看了看,陆续有人离队站在了卫风面前,总数有一百多人,其中有幢主一名,全部队正与一部分的伍什长。
幢主是名三十左右的汉子,三角眼,一脸精明,斜眼一扫卫风,便草草拱了拱手,硬纠纠道:“卫将军,你既然被府君任为军司马,弟兄们理当遵守号令,但你不能不讲理啊,别人不说,先说末将,自十五岁起加入义兴军,十余年出生入死才得大郎君赏识擢为幢主,其余诸将也是苦苦打熬才坐上如今的位置,可你一句话全抹了去,你置全军将士于何地?又置府君与大郎君于何地?”
说着,伸手一指卫风带来的四百名战士,怒道:“莫非卫将军打算以他们来取代我等位置?哼!安插亲信、任用私人、架空府君!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卫风并不着恼,淡淡问道:“我只问一句,军令,你究竟是从还是不从?”
所有人的目光全投向了这名幢主,幢主却“扑通!”一声,向着褚爽的方向跪下,大声道:“末将忠心耿耿,数年来从不出半点差错,求府君做主啊!”
其余一百多人也跟着跪下,齐声道:“求府君做主!”
“这....”褚爽陷入了为难当中,他又有了揭穿卫风身份的冲动,如果这时振臂一呼,能否逆转被挟持的局面呢?但问题是,干不过卫风又该如何是好?恐怕阳羡将迎来一场天大的浩劫!
褚秀之也不敢劝说,干系太大了,他不敢承担这份后果。
校场上一片宁静,只有呼啸的北风吹的旗帜呼拉作响,所有人都明白已经没了转圜余地,要么卫风被罢免,要么军队打乱得组,除此再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渐渐地,有人看出了名堂,他们发现褚爽似乎有点惧怕卫风,二人之间并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难道这人有什么来头?个别人的目中泛出深意,打量起了卫风。
“哈哈哈哈~~”卫风却突然长笑道:“府君既授军司马于我,全军上下理当由我统辖,而你等百来人,栈恋旧职不去,已是违背了第一条军令,更有甚者,竟向府君叫起了冤屈,岂不是陷府君于两难之中?军中无令不行、无威不立,本将今日若不执行军法,又何以统率全军?来人,射杀当场!”
“卫将军且慢!”褚爽顿时色变疾呼!
但将士们根本不听他的,纷纷举起手里的弩,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绷绷绷~~”就听到弓弦连响,弓弦声还未散去,连片的惨呼又从场中升起,仅几息工夫,地面遍布血水,刚刚的大活人变作了死尸,还有些未死透的,则在哀号挣命!
所有人全都惊呆了!说杀就杀啊!
剩下的近八百名郡兵均是目中现出了恐惧之色,他们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军令,以往的快活日子将从此一去再不复返,看着眼前那血淋淋的尸体,再也没人敢吭上半声。
围观的官员们也是吓的面色煞白,死人他们不是没见过,如今世道不靖,尸体出了城就有,然而,亲眼目睹一百多人被集中屠杀,又是另一番景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有的人牙关打起了颤,有的人转头大吐特吐,还有人居然裤子都湿了!
褚爽父子并不比其他人好上多少,昨晚卫风率众闯入府中没有杀害一人,而且褚灵媛虽然受了羞辱,却未曾失去红丸,这使他们生出了侥幸,认为卫风只是口头凶狠,实则心存顾忌,但如今,已不敢再抱有任何虚幻的念想,一声令下,一百多条人命魂归地府,杀起人来连眼都不眨啊!
卫风一一打量着众人,暗暗点了点头,又向后猛一招手,立刻有十余名战士奔往尸体堆中翻找起来,遇有没死透的甩手补上一刀,给个痛快得了。
片刻之后,再没有哀号声传出,卫风这才转向郡兵,大声道:“诸位或许会认为本将手段凶残,没错,对于违令者绝不姑息!但是,本将也并非不通人情,我知道大伙的日子都不好过,想必你们也清楚,军中将官吃空饷成风....”
说着,卫风指向那一堆尸体,又道:“你们都看到了,吃空饷者已被处正以军法,今后军中再不会有吃空饷出现,多出的钱财将会折算入薪俸按月足额发放,相信府君也不会为难诸位!”
伴着话音,卫风把目光投向了褚爽,褚爽不由叫起了苦,原先他打算把空饷收回,用这部分钱发给卫风带来的人手,不过,卫风的许诺无情的击碎了他的算盘,这意味着薪俸水平的普遍提高,无形中将要增加不少支出,但他不敢表示反对,只得勉强应道:“老夫操于郡务,以至忽略了军中,竟不知有空饷之事,既然今日由卫将军解决,那便依他所言,请诸位放心便是!”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七章 爬也得爬
郡兵们均是现出了喜色,暂时忘记了刚刚发生的血腥杀戮,毕竟军法再严苛,只要不违犯都不会有丧命之忧,加薪则是看的见的好处,有钱拿,严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卫风也向褚爽递过去一个满意的目光,跟着就道:“府君既然给军中加薪,不如好事成双,索性免去明年义兴全郡的赋税徭役,大伙儿认为这提议如何?”
“好!卫将军为民请命,府君赶紧应下吧!”
“府君关爱百姓的美名早就流传在外,今日免去赋税徭役,声望更是无以复加,末将敢保证,郡牙前必会围满了道谢的百姓!”
郡兵中立刻爆出了如雷的欢呼,从制度来说,军户亲眷不需要纳税服役,但近十几年来,随着朝庭税役日益严苛,良人逃亡渐成风潮,并急速蔓延到大晋全境,而士族与所荫偌的丁口没有纳税服役的义务,各郡县只能把主意打在军户身上,因为佃户、佛图户、婢仆一类身份的人不受朝庭控制,只有军户隶属于军府管理,可饶是如此,每年都完不成上面的摊派任务,没办法,种地的人手远远不够,如今的大晋,土地不缺,缺的是人!
与郡兵们相反的是,官员们却是面色一变,郡丞连忙向褚爽拱了拱手:“府君,万万不可啊,我义兴原先已完不成州里的上缴额度,这一减免,府君拿什么缴纳?如何向上交待?”
褚爽下意识的看了眼卫风,正见卫风的目中迸出了一缕锐芒,立时打了个哆嗦,其实他知道这是卫风收买人心的手段,凭心而论,他很不愿意减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为屁民惹来上面的不快?说不定还会引来猜疑,可是,拒绝的话也没胆出口,地面的一百多具尸体令他脊背发麻!
不过,依了卫风又该如何应付上面?更何况,郡里的僚属都是褚爽由截留的赋税中自行供养,没了这部分收入,岂不是要自已贴钱?一时之间,褚爽再一次陷入了为难当中。
所有人都在等着褚爽表态,偏偏褚爽的眉头皱了又皱,令人心里七上八下摸不着底。
卫风明白褚爽的顾虑,也不愿暴露两人之间的真实关系,于是拱了拱手:“请府君明鉴,如今义兴乡里十室九空,赋税早已征收困难,只能从城里的稀薄人口与两千多郡兵的指缝里挤一点出来,但将士们出生入死,过的是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日子,如果再吃不饱穿不暖,谁还会为朝庭卖命?至于徭役,末将以为一年不征倒也无妨,现今处处荒芜,征来劳力又有何用?
其实依末将看,免赋役一年,恰可使得逃亡百姓回归家园,他日丁口多了,还怕收不上税?到那时府君严格按占田制收,一来这是武皇帝颁下的法令,朝庭无人敢说半个不字,二来可以有效减轻百姓负担,一传十,十传百,百姓必将趋之若骛,不出数年,义兴论起繁盛理当不会逊于紧邻的吴兴,这岂不是于诸位都有些益处?”
“呃?”众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古代考核官员的一个重要指标便是治下人口,人丁兴旺,论起政绩并不输于足额缴纳赋税,但朝庭那边该如何是好?
卫风清楚这些人的想法,跟着又道:“诸位可是担心朝庭催缴?若朝庭真派人来,使个拖字诀先拖上一段时日,实在拖不过去了,再由府君领头,咱们多多少少都挤一点给朝庭,同时大诉其苦,相信以府君高门甲等士族的身份,会稽王无论如何也得给些面子,更何况,很可能到了明年,朝庭根本就顾不上赋役这一块!”
众人纷纷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税赋为立国之本,哪朝哪代都不会忘了这事,他凭什么敢出此言?是胡言乱语还是探听到了风声?由于褚爽对卫风的微妙态度,每个人都猜测他有可能是朝庭派下来的,要是换了寻常人,哪敢对一百多名军中将领说杀便杀?而卫风的山贼身份反而没人往那方面想,毕竟挟持一郡主官,太耸人听闻了啊!
褚爽也是心里格登一下,卫风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三吴明年将生大变,难道真有此事?要知道,如果明年什么都不发生,他岂不是失信于他的手下?承诺不能兑现,如何让人心服口服?但一联想到卫风那杀伐果断的性格,以言语相欺的可能性不大,褚爽不由信了几分。
‘也罢,便信他一回!’褚爽狠了狠心,大声道:“便依卫将军所请,自明年起,免征全郡赋役一年!”
顿时,郡兵包括卫风带来的战士全都现出了喜色,卫风赶忙再施一礼:“府君宽厚,义兴百姓必会感念恩德!”
“是啊,是啊,府君仁义啊!”官员们也纷纷交口称赞,其实免税和他们的关系不大,如果郡牙没钱,自然由褚爽掏腰包来发放薪俸,以褚氏这几十年积累的财富,说成九牛一毛都不为过,何况天塌了有大个子顶着,朝庭要怪罪,肯定先找褚爽,在他们眼里,这一刻的褚爽已俨然成了人人爱戴的父母官。
褚爽的老脸有些发臊,心里还有些忐忑,如果明年不出事,那朝庭的赋税多半是由自已出了,但卫风的断言也不是全无道理,朝庭幼主蠢笨,权臣无道,藩镇各怀异心相互攻杀,以他多年的从政经验判断,一旦生乱必生大乱,那么,自已这一族能否幸免?
非常突然的,褚爽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暗暗叹了口气,便强笑着挥挥手道:“诸位过奖了,这不过是老夫为义兴百姓尽的一份心意罢了,当不得如此赞誉啊!好了,卫将军已接掌全军,军中的事老夫也不多问,诸位如有兴趣可继续留下,老夫先行一步,告辞!”
褚爽向众人拱了拱手,便唤上褚秀之,在几名护卫的陪同下转身离开,剩下的官员们也不敢多留,血淋淋的尸体还躺在地上呢,于是纷纷托辞告退。
众人前脚刚走,卫风就猛一挥手!
“咚咚咚~~”沉闷的战鼓被重重擂响,所有人均是面容一肃,挺直腰背看向了卫风。
三通鼓后,卫风大声宣布:“自今日起,全军上下不分彼此,严格操练,首先,每人制做两个约十斤左右的泥沙包绑在腿上,限时半刻完成,莫要耽搁!”
“遵命!”卫风带来的战士大声应诺,快步散开,郡兵们虽然不明就里,却不敢多问,跟着领命之后,匆匆奔回营地各自去取布条包裹上砂土,不到半刻,所有人已陆续返回。
校场上,由一千二百名战士组成的阵形大致分为两队,一队是四百人,队列整齐,隐隐有肃杀之气缭绕,紧邻的近八百人则稀稀落落,显示出了涣散的军纪,但卫风并不打算先练习队列,他要给这些人吃个下马威!
在自已腿上也绑泥沙包之后,卫风冷眼一扫,大喝道:“首先是绕城一周跑,任何人不许半途而退,老子和你们一起跑!出发!”
郡兵们均是一瞬间变成了苦脸,阳羡虽然不大,也就十里范围,但身上披着几十斤重的铠甲,腿上再绑二十斤重的砂包,这跑下来岂不是要人命?
郡兵军纪松散,缺乏训练,绝大部分都是老爷兵,何曾吃过如此苦头?他们虽然地位不及良人,却不需要服徭役,再加上淝水战后已经有十余后未历战事,实际上小日子过的比良人舒服,然而,卫风身为一军之长都跟着跑,他们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迈开步伐,那四百名战士也是浑身一凛,连忙打起了精神,尽管他们已经习惯了卫风的魔鬼式训练,可披着甲跑又是另一回事!
伴着杂乱的脚步声,近一千二百人从营中奔出,沿着城墙内侧以中速奔跑,陆续有百姓被吸引过来围观,他们中有很多人在阳羡生活了大半辈子,却从未见过军士操演,不由大为好奇,甚至还有小孩也跟在两旁奔跑。
渐渐地,郡兵中有人吃不消了,索性趴在地上喘起了粗气,卫风当即对着屁股就是一脚:“他娘的,这才多远,给老子跑!”
“将军,跑不动了啊,要么把甲和砂袋脱掉,末将还能支撑着跑一阵子!”
“是啊,求将军开恩哪!”
七嘴八舌的讨饶声响了起来,“啪!”的一声脆响,卫风甩手一鞭抽了上去,怒道:“拿了老子的钱就得玩命的练,天下间哪有光拿钱不出力的道理?老子凭什么养一群窝囊废?才开始就叫起了苦?嗯?他娘的,是不是带把子的?自今日起,每天早上先来个十里负重跑,后面的训练还得让你们扒层皮,不吃苦受累,哪来的战斗力?跑不动给老子爬也要爬过去,否则,军法伺候!”
郡兵赶紧爬起身继续跑,这位新来的军司马,可是位杀人不眨眼的主啊,而且他们世代军户,从出生便注定了当兵的命运,想离开军队都不行!
只不过,他们的体质的确差劲的很,没跑多久,又扑通扑通的倒在了地上,但迫于卫风的淫威,只能吃力的向前爬,这又引来了更多百姓的围观,城墙内侧的街道上,数百人艰难爬行,一时蔚为壮观,百姓们哪曾见过这般景象,哄笑声顿时大作!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八章 探望褚灵媛
如果有可能的话,卫风不会以如此残忍的手段来训练士卒,他也是给逼急了,如果几个月内不能使军队初步形成战斗力,还如何应对即将而来的动乱?他必须要以地狱般的训练来汰弱留强,打造出一支受自已绝对掌控的铁军。
王蔓与小兰只见到了卫风手腕的狠辣,却不明白他心里的焦急,卫风在沙场上挥汗如雨,她俩却悠闲的很,不紧不慢的用过膳之后,又烧了热水把昨晚的衣服被褥洗了,再向婢女打听了褚灵媛的住所,这才离门而去。
清晨阳光明媚,伴着鸟儿的唧唧喳喳声,倒也令人精神一振。
虽然偶尔会有婢仆投来异样的目光,但并不影响她们的心情,没办法,与卫风相处的久了,脸皮再薄也会渐渐变厚,两个女人均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四周,尽管论起精致细腻,褚府远比不上太原王氏府宅,可对于近几个月来都窝在山寨里的她俩来说,一股既亲切而又伤感的情绪控制不住的僚绕上了心头。
尤其是王蔓,她的父兄叔伯被斩首示众,她的母亲、姨母、诸多嫂嫂与堂从姊妹或许不至于丧命,却可以猜到,既便没有打入乐籍也多半被权贵纳为了私宠,每日里都在屈辱与强颜作笑中渡过,而家里那诺大的府宅,恐怕也被人强占了吧?
小兰看了看王蔓,面色也有些黯然,她不知该如何劝说,既使卫风能够诛了司马道子与刘牢之全族,甚至还能拿些北府军将领的头颅来祭奠王恭,然而,除了泄愤,太原王氏的女人所遭受的凌辱又该向谁讨回呢?就算卫风不管不顾的为她们讨来了说法,身心的创伤难道是几颗头颅就可以抚平的吗?
暗暗叹了口气,小兰搀着王蔓加快了步伐,不知不觉中,一座独门小院出现在了眼前。
小兰赶忙伸手叩门。
“笃笃笃~~”
片刻之后,门从内打开,一名婢女探出了脑袋。
小兰抢先道:“这位是太原王蔓,与你家女郎曾有数面之缘,咱们想与她说说话,请问灵媛姊姊起床了吗?”
婢女的面色有些不善,冷冷道:“女郎身体不适,至今未起,二位的好意奴婢代女郎心领了,请回罢。”说着,就要关门。
王蔓根本就不理会婢女的摆脸,堂堂太原王氏的高门士女,如何能被一名婢女挡了回去?她一步插上前,傲然一笑:“哦?灵媛病了?那咱们更得瞧瞧!你,在前面引路!”
王蔓浑身散发出迫人的贵气,话语中更是充满了不容置疑,十几年的颐指气使可没白活,婢女顿时气焰全消,连退两步,眉眼间虽有些不甘,可低下的身份还是使她不情不愿的施了一礼:“请二位女郎随奴婢前来。‘
王蔓丢给了小兰一个得意的眼神,便拽起小兰抢入门中。
三人步上小楼,经婢女通报,王蔓与小兰来到了褚灵媛的寝屋,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香,褚灵媛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秀眸微闭,神色呆滞,给人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床头还坐着名中年美妇,带着满脸忧色,这正是褚灵媛的生母。
对于褚夫人,王蔓可不敢大大冽冽,赶紧拉着小兰施礼问好:“蔓见过伯母。”
褚夫人摇了摇头,苦涩道:“世侄女不必多礼,哎~~灵媛自今早便卧床不起,不吃不喝,也不与人说话,煨着的药怎么都不肯服下,你们过来瞧瞧也好,陪她说话解解闷,或许能释去心结。”
王蔓与小兰均是粉面微红,她们理所当然的把褚灵媛的病情归疚于卫风,身为未出阁的黄花大女郎,谁能受得了那样的羞辱呢?作为卫风的妻室,自然也深以为耻。
两个女人走上床头,褚灵媛如挺尸般一动不动,脸面、枕头、被角与衣襟分布有显而易见的泪痕,王蔓不由讪讪道:“都是卫郎太过急燥了,请伯母见谅,要不....呆会儿等卫郎回来了,让他过来给灵媛道个歉吧?”
这话一出,褚灵媛的眼皮顿时一阵跳动,身体也起了阵不是太明显的颤抖,褚夫人赶忙拍了拍她,无奈道:“还是算了吧,别再让卫将军刺激到灵媛已是谢天谢地了,呵呵~~卫将军的道歉,灵媛福薄可担不起啊!”
王蔓与小兰更是羞愧的无地自容,都生出了种就地循走的心思,褚夫人话中带刺,令她们多呆一刻都觉得无比难熬,只是,刚来就走,总是开不了口,渐渐地,屋子里弥漫起了尴尬的气氛。
其实褚夫人也不愿过多的开罪王蔓,如果卫风发了疯,王蔓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呢,于是,叹了口气又道:“世侄女不用记挂在心上,卫将军性情暴戾,与你们没有关系,对了,如果方便,可不可以说一下你是如何逃出的建康,又是如何嫁给了卫将军?”
“这....”王蔓不由看了眼小兰,略一沉吟,便道:“既然伯母想知道,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接下来,王蔓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大致如实诉说,包括画舫变故、卫风逼婚、循出建康、收服群盗、投靠褚爽,还附有卫风对殷仲堪、桓玄必将内斗的分析,这也阐明了她自已未去姑孰的原因,当然了,鞭打卫风、偷袭大户以及此人的野心那是不会提的。
随着诉说,褚夫人脸上的讶色越来越浓,这个人在短短几个月内的发迹史简直就象部书一样,有勇有谋,恩威并施,果敢精明,既便是朝庭里的老狐狸也比不上啊!他究竟是什么身份?难道真是流落在民间的河东卫氏后裔?
褚夫人出身于高门,她不相信庶人中会有如卫风这般人物。
褚灵媛也于不知不觉中睁开了眼睛,她虽然痛恨卫风,恨不得把这人剁成肉酱喂狗,可痛恨也是关心的一种,对于生平最恨的人,自然想多了解一些。
末了,王蔓又补充道:“伯母、灵媛,卫郎只是建功心切,才不得已使了下作手段,但请你们放心,他日有了机会卫郎自会离开,蔓敢担保他不敢乱来的。”
褚夫人站起身,苦涩道:“但愿如此,好了,既然世侄女来了,那我先回去了,府里还有些事要安排,你们和灵媛年龄差不多,早年在建康也曾有过交往,就多陪她说说话罢。”
“请伯母放心,这是蔓应该的。”王蔓一口应下。
褚夫人点了点头,向外走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九章 发现秘密
随着褚夫人的离去,屋子里倾刻间陷入了沉静当中,褚灵媛虽然没再闭上眼晴,但眼神空洞,呆呆望着屋顶,没有一丝一毫与王蔓和小兰搭腔的意思。
王蔓既内疚又尴尬,与小兰相视一眼,便主动问道:“灵媛,你哪里不舒服?有没有请大夫来看过?”
褚灵媛嘴唇翻了翻:“谢谢姊姊的关心,妹很好,只是觉得起来了也没意思,妹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姊姊有事去忙吧。”
还亏得跟着卫风练就了一副厚脸皮,王蔓根本无视于逐客令,伸手摸了摸褚灵媛的额头,还好,并不是很烫,不由暗松了口气,看来仍是没能从昨晚的阴影中走出。
王蔓苦笑道:“卫郎的确太过份了,以后姊姊会尽量看着他的,不让他过来骚扰你,灵媛,你把心放宽点罢。”
褚灵媛不理不睬,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王蔓厚颜又道:“灵媛,你不要怪我唠叨,你现在还小,将来有很长的路要走,明年也该嫁人了吧?你可不能想不开啊,其实卫郎除了脾气不大好,心眼不算坏的,哎~~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的,可咱们身为女子有什么办法呢,就拿姊姊与小兰来说,如果不是凑巧给卫郎救了,恐怕遭遇还不如你呢,来,咱们出去晒晒太阳,昨晚的事不要想了,好好的面对将来吧!”
褚灵媛喃喃道:“我还有将来么?我这一生已经毁了。”
王蔓与小兰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昨晚无非是言语恐吓,最多再摸摸胸,她们知道卫风喜欢摸女子的胸,可也仅此而已,当时女子最珍视的部位是屁股与小腹,因为与生儿育女有关,胸部反而排在其次,难道这就受不了?红丸不是还在吗?但褚灵媛为何会成这个样呢,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还是太过贞烈?
要说贞节烈妇,这个时代还真不多,先不提离婚改嫁,受玄学的放荡不羁与数百年来的乱世影响,上至帝王权贵,下至庶人贱口,都有种朝不保夕之感,在士人中,享乐主义大行其道,而普通百姓则有着强烈的传宗接代**,因此女子婚前性行为并不稀奇,甚至向心仪男子主动求爱都比比皆是,如王献之的妻子新安公主司马道福,在与丈夫桓济离婚之后,逼迫王献之休去发妻郗道茂改嫁于他,这其中门第越高,女子越是大胆开放,尤以司马氏为最!
王蔓虽不至于婚前恣意行欢,但算不上保守,当初被卫风摸胸,也只是气愤了一阵子,并没有过大的反应,而且据她了解,褚灵媛活泼开朗与自已类似,不该如此小心眼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蔓把不解的目光投向小兰,小兰也深有同感,于是劝道:“褚家女郎,其实姊姊说的没错,心放宽点什么事都没了,来,小兰帮你穿衣洗漱,咱们去外面走走,说不定心情会好起来的。”
边说着,小兰伸手去扶褚灵媛,别看小兰身子架小,可自小服侍王蔓干这干那,又习过一段时间拳棒,力气却是不小,这一扶上,褚灵媛竟挣脱不开!
王蔓也笑道:“灵媛,姊姊有好久都没作诗了,刚好趁着今日天气不错,咱们寻一风景优美之处,比比谁的诗作的好,如何?”
当年在建康,高门士女有时还带些士族郎君常常举办诗会或是谈玄论道,这也是褚灵媛最爱参与的社交活动,因此王蔓毫不担心,随着话音落下,信心满满的把被子掀去了一边!
“啊!”的一声尖叫,褚灵媛顿时现出了惊恐之极的神色!
这可把两个女人给吓坏了,均是目瞪口呆,还是小兰眼尖,最先发现了床单上的一小滩血迹,赶忙示意王蔓去看。
王蔓快速一瞥,便责怪道:“灵媛,月水来了怎能不闻不问?月事带也不准备一根,真是的!以后落下了病根看你如何是好?来,快点起来,这睡着多难受啊,赶紧叫婢女给你擦洗。”
在被子被强行掀开的一瞬间,褚灵媛的芳心沉到了谷底,这种事如果泄露出去,真不如死了干净,如果是卫风夺去的红丸,虽然名节被败坏毫无疑问,却可以推说成是被迫,身不由已,可是自已取了自已的红丸,别人会怎么看?一名女人竟会饥渴到如此程度?哪里有脸再活在世上啊!
王蔓的责怪恰好给了个台阶,褚灵媛慌乱的解释道:“啊?昨夜来的太突然了,妹一点准备都没有,而且夜太深了,因此也没有唤婢女进来,姊姊你们先坐着吧,妹去洗漱一下,很快就好的!”说着,逃一般的向着澡堂奔去。
王蔓与小兰再次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发现了一丝疑惑,身为女人,自然能看出这根本不是月水,月水应该是淌成一片,怎么会只有几滴?反倒与小兰昨晚的落红较为相似,难道....?
“姊姊....”小兰忍不住小声唤道。
王蔓赶紧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说,她有九成把握可以肯定,床上的血迹正是褚灵媛的落红,事关女子名节,心里有数即可,乱说会要人命的,只是,谁让她落的红?要说嫌疑,自然数卫风的嫌疑最大,但昨晚三人都睡在一张床上,卫风没可能偷跑出来采了褚灵媛的红丸啊?除了卫风,府里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再假设褚灵媛有个秘密情郎,如果被这人采了去,那她的神色应该是羞喜又带着些慌张才对,怎么可能摆出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这分明是被强取了红丸才会有的表现!
趁着褚灵媛不在,两个女人冥思苦想,还不时辅以眼神交流,可纵是想破脑壳子,也万万料不到取了红丸的便是褚灵媛自已。
约摸半刻左右,梳洗一新的褚灵媛走了出来,王蔓不动声色的微微笑道:“瞧?这不是挺漂亮的?咱们女子呀,就得打扮的漂漂亮亮,不为取悦男人,自已看着也舒服,姊姊可有说错?好了,灵媛你先下楼吃点东西,然后带着我们四处逛逛罢。”
“嗯!”由于心虚,褚灵媛再也没法拒人于千里之外了,点了点头便向外走去,王蔓与小兰会心一笑,也跟了上前,至于是谁采了褚灵媛的红丸,只能把这份疑问压在心里了。
时间缓缓流逝,三天之后,山寨里的所有人全都赶了过来,褚爽虽然极不情愿,可除了妥善安置还能如何?好在城里已经跑了不少人,屋舍倒是不缺。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卫风每天都早出晚归,如今他的麾下,剔除掉实在不适合当兵的少部分人,已经有了两千军,又把郡府的军械库翻了个底朝天,基本上人人都有甲披,弩也增加到了五百架,弓则增加到了一千副,因此,在常规的体能、队列与鸳鸯阵训练之外,卫风又增加了弓弩的练习,郡兵虽然各方面都很差,但开弓射箭不成问题,这使得卫风省了些麻烦。
唯一遗憾的,则是战马稀缺,他的手中只有三十匹战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南朝历来以步卒为主,而北朝向南朝输入战马管控极严,只能留待日后再说了。
至于王蔓与小兰,则每天都拉着褚灵媛说笑玩乐,渐渐地,至少从表面上看,褚灵媛的心情开朗了不少,只是卫风的名字不能提,一提就脸色煞白浑身僵硬!
而褚爽似乎也接受了做傀儡的命运,如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他连郡府都不去了。
不知不觉中,时间走到了岁暮(除夕),今明两天,卫风难得的给全军上下放了两天假,新年嘛,总要让人休息一下。
岁暮是一年之末,正值新年旧岁交替更代之际,在当时,无论士庶都需要除旧布新和驱邪避厉,具体而言,则是准备蔬菜和饭肴,称之为宿岁之储,岁暮当晚并不把饭吃完,总要剩一部分,称之为宿岁饭,在新年的第十二日,将饭扔到大街上,以此象征去故纳新,寄托自己除贫取富的希望,迎接新年的活动并不如后世有那么多的讲究。
这一天,天色阴沉,天空中时不时洒落下小雨,显得又阴又冷,坐在温暧的屋子里,王蔓看了看沙漏,又看了看正手把手教卫风写字的小兰,不由提醒道:“天色不早了,小兰,今天是岁暮,咱们自已做点饭吧,也算是迎接新年的到来。”
卫风却摆了摆手,接过来道:“岁暮之日,需要相聚酣饮,咱们家里就三个人,多冷清?过一会儿去府君那里蹭顿饭吃,把向弥蒋宣都叫上,人多也热闹点。”
“这....”小兰迟疑道:“府君又没派人相邀,不请自去,恐怕不大好吧?”
“呵呵~~”卫风无所谓的笑了笑:“有什么不好?或许府君存了邀请我的打算,只是有些顾忌呢?既便不请自去又能如何?难道他还摆脸给咱们看?”
王蔓明白卫风皮厚,当即没好气道:“你呀,可别乱来啊,也不要乱说话,大过年的,别搞的大家都不愉快。”
卫风笑容一收,正色道:“咱们是去给府君道谢,感谢他这段日子的顾料,不过是吃顿饭而已,怎么会乱来?”说着,起身走向门口,向外唤道:“来人,请向弥与蒋宣各带家眷过来,要快!”
“遵命!”一名军士匆匆向外奔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章 不请自来
褚府主宅大殿内,济济一堂,褚爽与他的妻子高踞殿首,左右两侧依次端坐着妾氏、三子及其妻室与褚灵媛,每人的几案前都摆放着美酒与热腾腾的美食,这几年来,岁暮时分都是全家聚在一起酣饮,有时兴致好了还吟诗行令,但今年的气氛一如殿外的天气,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想想也是,家里有恶客盘踞不走,谁又能提得起劲头呢?
席中人人低头不语,显得沉闷异常,褚夫人暗暗叹了口气,扯了扯褚爽,小声道:“褚郎,时辰差不多了,该开始了。”
“哎~~”褚爽也无奈的叹了口气,端起酒杯道:“今日是岁暮,但愿新的一年能有个新的开始,不愉快的事暂且先放下罢,来,咱们满饮此杯!”
阶下众人纷纷有气无力的端起酒盅,把目光投向了阶上,就等着褚爽先干为尽,他们的想法大致类似,早点吃完早点散伙,各回各房钻热被窝去,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啊!
喝酒要看心情,心情好才能品出酒的美味,褚爽就觉得,以往酒盅中那浊黄酒液散发出的香气,这时竟然变的刺鼻难闻,没有半点喝下的**,他明白,这全是卫风造成的。
仿佛手里端的是鸠酒,褚爽咬了咬牙,一手掩袖,强行把酒盅凑向了唇边,正待摒住呼吸一饮而尽,“哈哈哈哈~~”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长笑声。
所有人均是心肝猛的一提,抬头看去,一行数人快步而来,领头的自然是卫风,带着满脸的喜气洋洋之色,在他身边一左一右分别是小兰与王蔓,均是俏面微红,略有些不好意思,身后则是向弥、蒋宣与他们各自的妻室,神色也不大自然,毕竟不请自来,天底下没几人能如卫风般坦然如若。
伴着长笑,卫风步入大殿,向上遥遥拱了拱手:“借此岁暮,末将特来给府君贺喜了,恭祝府君在来年里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步步高升岁岁大吉!”
褚爽心想,如果真能心想事成,老夫立刻向上天许愿,降道天雷把你给劈死!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褚爽把酒盅放下,皮笑肉不笑的挤出丝笑容,草草回了一礼:“卫将军有心了,但愿能托你吉言!”
卫风摆了摆手:“府君莫要怪我等不请自来啊,人多图个热闹,可是?”随着这话出口,跟着他的每个人都低下了脑袋,向弥和蒋宣稍好一点,他们是正宗山贼,脸皮较厚,而王蔓、小兰,与他俩的妻室一瞬间全都生出了种掩面奔走的想法。
卫风却面带微微笑,目光向四下里一扫,尽管脸上挂着笑容,可每一位被他扫中的人,均是浑身一凛,僵坐在了当场,他那挥挥手就杀掉一百多人的恶名早已传遍了全府!
末了,卫风把目光停驻在了褚灵媛身上,就听到“当锒!”一声脆响,褚灵媛俏面煞白,吓的连酒盅都拿不稳了,晶莹的酒液泼洒的满地都是。
卫风摇摇头道:“褚家娘子,你这是何故?莫非是对我不满?看来咱们之间缺乏了解啊,也罢,趁着今晚,你我二人不妨好好沟通,也免得你见了我就如老母鸡见到黄鼠狼一样!”说着,快步奔了过去。
“啊!”褚灵媛惊呼一声,娇躯微颤,美目中泛出浓浓的恐惧望向卫风。
“卫郎,可别吓着灵媛!”王蔓连忙唤道。
“我又不是老虎,那么怕我干嘛?”卫风不满的嘟囔了句,目中突然迸出凶光,射向了坐在褚灵媛身边的一名美妇,示意她识趣点,这名美妇连想都不想,连滚带爬的让了开来。
卫风大大冽冽,一屁股坐在了褚灵媛身旁。
褚灵媛下意识的就要起身溜走,却被卫风一把抓住胳膊,顿时浑身一软,差点扑在了卫风怀里,还好另一只胳膊及时撑住地,才没能当场出丑,却有如避瘟神般的把身体尽量向外挪去。
卫风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阶上“砰!”的一声巨响传来,褚爽重重一拍几案,忍无可忍道:“卫将军,请你莫要过份,莫非是欺我褚氏软弱不成?”
卫风放开褚灵媛,不以为然的笑道:“府君误会了,末将只是看令媛身形不稳是以扶了一把,仅此而已,府君可莫要多想啊!呵呵~~新年本就图个喜气热闹,请府君再置几副几案,安置下弟兄们,也免得被人当作小气。”
“哼!”褚爽怒哼一声:“来人,置上几案酒菜!”
几名婢仆领命而去,王蔓却给小兰打了个眼色,双双奔向了卫风与褚灵媛,小兰坐卫风身边,王蔓陪着褚灵媛,虽说四人坐一条几案非常拥挤,但她们不放心,害怕卫风会对褚灵媛下暗手。
没等太久,婢仆已置上几案酒菜,向弥与蒋宣各自领着妻室称谢入坐,卫风举杯吟道:“天若不爱酒,天应无酒仙,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今以美酒恭贺府君福寿两全,末将先干为敬!”
卫风豪爽的一饮而尽,众人均是相互看了看,卫风的祝酒词,似诗又非诗,就连文化水平最低的向弥与蒋宣都觉得又浅又白,但没人敢出声嘲笑,只是怀揣着不齿把杯中的酒液喝干,褚灵媛也在一番犹豫之后抿了一小口。
美酒入喉,殿内恢复了宁静,褚氏族人根本没心思交谈,他们吃完散伙的愿望比之前要强烈一万倍都不止,王蔓、小兰、向弥等人则是无比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褚爽冷眼看着卫风,倒要瞧瞧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无论你说什么都不搭腔,这总可以吧?
卫风似乎全无身为罪魁祸首的觉悟,呵呵笑道:“既为守岁,怎能不寻点乐子?这样罢,我提个建议,咱们来行酒令,凡是行不出者,须罚酒一杯,如何?”
“呃?”众人不由面面相觎,你一个杀人魔王能行出什么酒令?该不是六六六、八匹马之类的霸王令吧?有些人的脸上已经现出了明显的鄙夷之色,只有王蔓与小兰不敢轻视。
卫风又接着道:“看来诸位都是个中高手啊,那好,提议既然由我而出,理当由我抛砖引玉,先行一令!”说着,卫风转头示意褚灵媛斟酒。
褚灵媛虽然很不愿意,但迫于这人的淫威,只得提起酒壶,颤抖着小手勉强替卫风斟了大半杯。
卫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吟道:“雪花落地无声,抬头见白起,白起问廉颇:为何不养鹅?廉颇曰: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一章 行酒令
这令一出,所有人不由一怔,原先褚氏诸人并不打算理会卫风,他们抱着光喝酒吃菜,但不接腔说话的心思,只不过,士人都喜欢舞文弄墨,卫风行的酒令,乍一看东拉西扯毫无关联,稍一回味,却是奥妙无穷,难度更是前所未见,这使得他们均是忍不住的埋头沉思。
王蔓与小兰亦是美目中讶色一闪,随即面色变的凝重起来,就连褚灵媛也秀眸微眯,显然给这酒令勾起了兴致。
大殿内依然静泌无声,可尴尬的气氛已不翼而飞,向弥与蒋宣纷纷向卫风递来一个钦佩的眼神,他俩虽然品味不出个中的关节,但根据殿内众人的表现,也能猜出这句酒令绝非寻常。
卫风不置可否,约摸等了半柱香的功夫,这才向上拱了拱手:“末将斗胆,请府君接令!”
“这....”褚爽老脸一红,以重新审视的目光看了看卫风之后,便抓起酒盅,猛的一口灌入喉中,倒是爽快的很。
卫风微微一笑,又把视线转向了褚夫人,示意接令,褚夫人摇了摇头,无奈的苦笑道:“卫将军的文采令人惊讶,妾自愧不如,还是不献丑了。”
随着话音落下,褚夫人端起酒盅,以袖掩面,一饮而尽,卫风又挨个看去,无论是男是女,目光所经之处,均是红着脸自罚一杯,人人都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山贼哪来的如此文采?
一圈转完,卫风稍一转头,小兰就老老实实的一杯酒下肚,他最后看向了王蔓与褚灵媛,褚灵媛的眉眼间有着明显的犹豫不决,又带点跃跃欲试,似乎想接令,却因为畏惧卫风而不敢开口。
王蔓丢了个责怪的眼神过去,接过来笑道:“卫郎的酒令妾倒是猜出了点名堂,首先是一种花,要求落地无声,接一个与此花有关系的古人,由这古人引出另一个古人,前古人和后古人一件事,后古人须以一阕五言应答,还得前后串连,不许硬凑。
卫郎酒令中的雪花落地没有声音,而白起暗合雪是白色的,由白起引出的廉颇则同为战国时的名将,白起问为何不养鹅,其中鹅也是白色的,廉颇答曰: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妙!廖廖两句,把鹅在水中畅游的神态描绘至极尽,若是卫郎早生了数十年,或会被王右军引为知已呢!”
“哦~~原来如此!”众人纷纷发出了了然的声音,可光明白,依然没人接腔,就像中学时解方程式,功夫不到家,老师分析的再透彻,再明白原理,换一题还是解不出来。
“哦?”卫风讶道:“看来你是胸有成竹了,不妨说来听听?”
王蔓略一点头,放声吟道:“既然卫郎提到了竹,那妾便以竹为主题接令,笔花落地无声,抬头见管仲,管仲问鲍叔,如何不种竹?鲍叔曰:只须三两根,清风自然足!”
“姊姊,当真是妙极!”褚灵媛全然忘了卫风,忍不住赞道:“管城子是笔的别称,而鲍叔与管仲同是春秋时齐桓公的大夫,管仲问如何不种竹,是由于竹是制笔管的材料,鲍叔答曰:只须三两根,清风自然足,这最后两句恰到好处的烘托出了竹子的意境,姊姊果然不愧才女之名!”
王蔓暗暗得意,瞥了眼卫风,便笑道:“妹妹过奖了,其实论起文采,你也有独到之处,刚刚我见你应是有所得,不如说出来罢?”
“那妹献丑了!”褚灵媛重重一点头,带着满脸的神彩飞扬,脱口而出:“蛀花落地无声,抬头见孔圣,孔圣问颜回,因何不种梅,颜回曰: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支开!”
“妙!论起才气,灵媛不弱于王家女郎啊!”褚爽一点都不谦虚的屈指赞道:“虫蛀之处必有孔,是以孔圣开篇,而孔圣与颜回乃是师徒关系,至于梅,由于梅花有色与颜相接,颜回答曰: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支开!好啊!这两句勾起了为父赏梅的**,只盼天公作美,能降下一场瑞雪啊!”
“父亲谬赞了!”褚灵媛喜滋滋的施了一礼,俏面却再次现出了挣扎,略一迟疑,就大胆的看向卫风,冷冷笑道:“卫将军,既然是你起的令,那么也该由你而结,请罢!”
“呃?”不仅卫风愣住了,席中的所有人都是大为不解,他们知道褚灵媛惧怕卫风,怎么胆量变这么大了?难道行酒令真能起到壮胆的作用?
卫风很快回过神,淡淡道:“有始当有终,褚家娘子所言甚是,但席中无兴不乐,咱们不妨添点彩头,如何?”
褚氏众人顿时紧张起来,都明白卫风的彩头必无好彩,褚灵媛的小心肝也稍稍一提,咬咬牙道:“请讲!”
卫风一指酒盅:“若我顺利结上,请褚家娘子喂我喝杯酒!这要求不算过份罢?”
还不叫过份?这不是轻薄女儿家吗?褚爽连忙唤道:“卫将军文采绯然,灵媛你不要没事找事!”
褚灵媛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坚定的摇了摇头:“卫将军,我可以应下,但如果结不了令,那请明日带着手下离开阳羡!”
“可以!”卫风不假思索的应下。
褚灵媛得意的笑了笑,又补充道:“我有两个要求,其一,鹅、梅、竹皆可划入禽兽木卉之类,为突出新意,结令不能以此来结,而且白起廉颇、管仲鲍叔、孔圣颜回皆为文臣武将,卫将军也不能以这类人结令,假如卫将军自问办不到,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伴着话语,褚灵媛的秀眸中射出了极度轻蔑的目光,还带着些隐约的快意,她不认为卫风能达到要求,至少以她自已的文采,能接住一令已是绞尽脑汁了,再来一令那是万万办不到,而卫风虽然有些才情,可身份搁在那儿,庶人如何接触到瀚如烟海的典籍?要知道,这句酒令的关键除了那两句诗,还在于旁征博引!
褚氏族人均是暗自叫好,个中的难度他们也是清楚的,尤其还加上了如此之多的限制条件,他们也不认为卫风能够顺利结令,而是担心这人会哈哈大笑着搪塞过去,王蔓与小兰也紧张起来,两双美目眨都不眨的望向了卫风。
倾刻之间,殿内气氛绷紧如弓弦,“哈哈哈哈~~”卫风果然哈哈大笑,后面的话语却出乎了众人的意料:“这有何难?天花落地无声,抬头见宝光,宝光问维摩,斋事近何如,维摩曰:遇客头如鳖,逢僧项似鹅!”
刷的一下,褚灵媛的俏面刹那工夫苍白如纸,诸氏族人全都目瞪口呆,怔怔说不出话来,小兰与王蔓却是双双暗松了口气,这一令完全符合褚灵媛的要求,宝光是天竺佛名,维摩也是天竺有名的居士,佛向居士问斋,维摩答曰:遇客头如鳖,逢僧项似鹅,生动的描绘出了斋事的繁忙!
她们相信,褚灵媛除了乖乖的给卫风喂酒还能如何?只不过,两个女人又交换了个隐秘的眼神,她们能看出,卫风对褚灵媛起了色心,原本这不算什么,褚灵媛与她俩也能谈的来,纳了褚灵媛,总比纳个不相干的女人要好,可问题在于,褚灵媛的红丸莫名其妙的丢失了,她们担心褚灵媛真有个秘密情郎,假如日后做了对不起卫风的事,那么以此人的性格,很可能会杀人泄愤!但这时也没办劝止,只是暗暗转动起了心思。
而卫风早已把看猎物般的目光投向了褚灵媛,褚灵媛的惶然无助令他的心情无比舒畅,好半天,才微笑着问道:“褚家娘子,这令接的如何?请指点一二!”
褚灵媛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喃喃道:“未曾料卫将军竟还精通释道,我自愧不如。”
卫风也不多说,伸手指向了酒盅,示意道:“请罢!”
“灵媛....”褚爽的呼唤刚刚脱口,褚夫人连忙拉了拉他,众目睽睽之下,不认帐成何体统?更何况,卫风没采用卑劣手段,完全是靠文采赢的赌约,反悔必须要承担这人翻脸的后果。
“哎~~”褚爽也明白这个道理,刚刚只是爱女心切,只能重重的叹了口气。
殿内的目光全焦聚在了褚灵媛身上,褚灵媛低着脑袋,不敢去看卫风,勉强抓起酒盅,她侧着身子伸长手臂,一手扶着长袖,素白的手腕微微颤抖。
由诸多目光而的压力使她更加紧张,酒液都泼洒出了大半,好容易才递向了卫风。
卫风却脸一沉,不悦道:“褚家娘子,亏你还是高门士女出身,有你这样不懂礼数的吗?”
褚灵媛连忙回头看了看王蔓,带着满脸的哀求,王蔓也全无办法可想,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递了个同情的眼色过去,褚灵媛的心里升出了一丝绝望,猛一咬牙,双手扶杯凑向了卫风嘴边。
卫风也不一口饮尽,而是慢慢吸啜,吸不到了,就以目光示意褚灵媛抬高酒盅。
褚灵媛都有种甩手泼他一脸的冲动,但终究还是不敢,只能尽量使自已的手指不触碰到卫风的脸颊。
时间缓慢的令人难熬,不知过了多久,酒盅终于见了底,褚灵媛仿如生了场大病般,就觉得浑身瘫软,褚氏众人也松了口气,卫风却又招呼道:“难得诸位都有兴致,来,咱们再行一令!”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二章 慧眼识金
尽管褚氏诸人都不愿意,但迫于卫风的淫威,只得顺着行令,好在接下来的酒令都是比较简单的,稍通文墨也能勉强接上,而卫风并没有过份的举动,除了与褚灵媛赌斗这一小小插曲,席间至少维持了表面上的和睦。
好不容易,令褚府诸人难熬的年夜饭终于落下了帷幕,在留了份宿夜饭之后,便如蒙大赫般的匆匆散去。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卫风一边忙于练兵,一边派遣人手讨平阳羡以东的山贼,随着一座座山寨被剿灭,他麾下的军队也增加到了三千五百军,就这样,时间走到了三月。
这一天是隆安三年三月十五日,阳光明媚,天地间郁郁葱葱,处处鸟语花香,由于褚爽宣布减税一年,田间地头也多了些忙碌的身影,整个义兴境内,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顶着日头,褚氏一家人围坐在一个人工湖畔的草地上,欣赏着无边春色,自从岁暮之后,卫风并没有与褚氏诸人来往,因此他们竟渐渐习惯了这种日子,该吃就吃,该喝就喝,除了不能随意出城,也不要主动招惹卫风,似乎做傀儡没什么不好,至少不操心,卫风把军务打理的井井有条,每当见着那威风凛凛的军卒,他们都会产生一种错觉,心里凭添出一份安全感。
褚爽的次子褚炎之忍不住道:“父亲,儿前两天偶尔出城踏青,只见田地一片繁忙,这是好几年都没有过的景象啊,还要归功您免税免的好啊!”
褚爽的老脸刚刚浮现出一丝苦涩,褚秀之已接过来冷哼一声:“二弟,你有所不知,减税是姓卫的在接收军权当日,逼迫父亲于人前许下的承诺,税收不上,郡府僚属、郡中军卒的薪俸由来谁发?朝庭催缴又该如何?还不得咱们自已掏钱?他这是慷他人之慨行收买人心之实,当真是好算计!”
褚炎之现了了然之色,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弟明白了,卫将军虽主要为满足私心,但其实对百姓颇有益处,想我兴义早些年前虽算不上富足,百姓却基本都能安居乐业,可会稽王昏馈贪淫,在孝武皇帝遇轼之后,独揽朝纲,朝庭也愈发黑暗,税赋更是一年重于一年,长久以往,天下岂能不乱?弟倒是以为,假使若干年后卫将军有了执掌中枢的机会,或会强于会稽王!”
“哼!”褚爽的三子褚喻之不齿道:“姓卫的山贼出身,手段卑劣为人凶残,就他也想执掌中枢?只怕朝庭重臣都死绝了都轮不上他!此僚不过是一时得意,迟早要受报应的!”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把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了褚炎之,好半天才问道:“二兄,他挟持父亲,羞辱幺妹,恶行斑斑,与我褚氏有深仇大恨,你....你该不是对他起了好感罢?”
“这....”褚炎之现出了讪讪之色,显然给说中了心思。
褚秀之面色一变,正要斥责,褚夫人已抢先打起了圆场:“如果抛去对此人的恶感,卫将军文武双全,行事果敢,又洁身自律,倘若三吴真有变故,以他的手段,很可能会借机倔起,自永和以来,士人耽于享乐,视从军为贱业,以致军中实职渐为寒门把持,却忘了琅琊王氏、颍川庾氏、龙亢桓氏之所以能显赫一时,皆是由于手握重兵的缘故,卫将军以山贼出身选择从军,倒不失为一明智之举。”
“哎~~”叹了口气之后,褚夫人又苦笑道:“再来说说北府军,因苏峻、祖约之乱,又因庾亮、庾冰兄弟占据大江上游以图遥控朝庭,故而郗鉴创之,后因淝水大捷扬名于天下,可如今呢?军权已尽落于刘牢之、何无忌、孙无终等破落士族手中,并坐大至可以左右朝局,照这样下去,恐怕天下就要翻天了啊,而阿母观卫将军颇有雄心,多半是想打造出另一支北府与京口争夺对朝庭的控制,甚至有机会,行王敦窥伺至尊故事也不是没可能!”
这话一出,众人均是面色剧变,一名山贼竟敢染指天下?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天下是士人的天下,他凭什么?但褚夫人在家里还是很有威望的,既便褚爽也不好当众落她面子。
纷纷交换着不可思议的眼神,“不好!”褚爽突然一拍大腿,猛的大叫一声!
褚夫人也给吓的浑身打了个哆嗦,连忙问道:“褚郎,你这是怎么了?”
褚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发了一小会愣之后,才无力道:“前一阵子曾有境内士人寻来郡牙,告之永世县有一钱姓士族全家失踪,家里无论男女、婢仆连同佃户,合计上千口不见一人,所有的粮草钱帛也不翼而飞,当时我并未太在意,如今回想起来,定是被那姓卫的灭了族,否则,他一群山贼哪来的甲胄弓弩?”
褚喻之也面色一僵,随之恍然大悟道:“不错,他那几千人吃喝不愁,哪来的钱粮?看来不仅是杀人灭族,还将钱氏洗劫一空,钱氏与他有何仇怨,好狠毒的心肠啊!”
一时之间,众人均觉得头皮发麻,面面相觎不知说什么是好,好半天,褚喻之晃了晃脑袋,又道:“俗话说,成大事者不拘不节,历来帝王名将皆是血腥累累之辈,这姓卫的虽是手段凶残,但也能勉强看作情有可愿,可是阿母,您夸他洁身自律,请恕儿不敢苟同,他一再羞辱幺妹,如何称得上洁身自律?”
褚夫人解释道:“你只看到了表象,卫将军在外确是杀人如麻,那是他的事,无咱们无关,而在府里,其实他除了举止轻薄也没真拿灵媛如何,更没有侵犯宅内女眷,据我了解,因王家女郎须守丧三年,是以卫将军至今未与她圆房,这岂不是洁身自律?要照我看,卫将军羞辱灵媛,一来与他的性格有关,二来首先是灵媛出言不逊招惹了他,三来是警告我褚氏,莫要生出是非,第四,还很可能看上了灵媛,只是手段不敢恭维!”
褚灵媛的俏面顿时现出了惊惧之色,褚夫人赶紧把她的小手握入掌中,这才接着道:“如果不是卫将军门第太低,又娶了太原王氏的女儿为妻,阿母倒很想观察一他阵子,倘若一两年内真能显出腾达之势,既便把灵媛许给他又有何妨?”
第四十三章 媒人上门
“阿母!”褚灵媛的俏面立时浮出了无比的痛恨,想都不想的摇了摇头:“小女既便出家为尼也不嫁他!说实话,此人出口成章,思维敏捷,又手段惊人,比建康的士族郎君要强的太多,小女也不是嫌他门第低,王家姊姊都不嫌他,虽说太原王氏被夷了三族,但名头仍在,高门甲族的身份未被剥除,他日若有英才出现,重振门楣也不是没可能,咱们褚氏与太原王氏相比,终究缺了份底蕴,小女如何敢嫌?而是这个人太可怕了!”
正说着,褚灵媛不由打了个哆嗦,褚爽也深有同感,叹道:“灵媛说的不错,此人胆大包天,我褚氏稍有不慎便会被株连进去,的确沾染不得,好了,不提他了,趁着闲来无事,咱们不妨合计合计,把建康的少年俊彦梳理一遍,尽快给灵媛说一门亲事。”
褚氏是侨姓士族,结亲自然不会考虑吴姓士族,吴侨之间,面和心不和,从无姻亲往来,首先考虑的,便是门第最高的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而龙亢桓氏以兵起家,虽说褚夫人点明了军权的重要性,但在士人的普遍认知中,兵家子终究不登大雅之堂。
席中诸人均是暗暗转动着心思,褚灵媛的俏面却现出了几不可察的不安,结婚嫁人,是她最为盼望也无比担心,嫁了人,也就意味着可以摆脱卫风的阴影,但她红丸已失,不是处女了,新婚之夜该如何蒙混过关?
汉朝一代妖后赵飞燕与汉成帝新婚之夜冒充处女的典故立时跃上了心头,只不过,褚灵媛只知道有这件事而不知道如何冒充,这可把她急的嗓子直冒烟,偏偏这种事还不方便向人打听,一打听岂不是全泄露出去了?
‘看来,只能尽量把婚期安排在月事里了。’褚灵媛暗暗打起了小算盘,她那魂不守舍的模样被褚氏诸人误读为了羞涩,更加留心的替她挑选起来,比如陈郡谢氏的谢公义(谢灵运)、谢瞻、谢曜、谢密,琅琊王氏的王虞、王柳、王孺等尚未婚配的少年俊彦一一闪现在了识海当中。
“父亲!”褚秀之拱了拱手:“谢灵运年龄与幺妹相当,曾受其叔谢混器重,赞曰:文章之美,江左莫及,诗书皆兼独绝,每文竟,手自写之,且形容俊美,气度不凡,可为灵媛良配!”
褚灵媛的小心肝不由格登一下,谢灵运乃陈郡谢氏子侄辈中的皎皎者,无论哪方面都符合她的择夫标准,可是,失了红丸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谢灵运那么优秀,既使蒙混过关,可心里总矮了一截,总觉得配不上人家。
褚爽顿时精神一振,正要开口附合两句,眼角的余光却发现一名管事匆匆奔来,管事远远唤道:“郎主,黄门郎孔道登门拜访,正于厅堂恭候!”
“哦?我褚氏与他鲁郡孔氏素无往来,他来作甚?”褚爽一怔,便吩咐道:“你们且坐着,灵媛的婚事回来再说,我先去瞧瞧究竟是为何事。”说着,离席而去。
褚爽刚走两步,远处的两名护卫跟了上前,这使他憋屈之极,褚氏接见外人,卫风都会安排人手在一旁监视,但除了强咽下这口闷气,还能如何呢?
没多久,褚爽来到了正殿,一名中年人正席地品着茗茶,见到褚爽迈入,当即站起身拱手笑道:“弘茂兄(褚爽表字)精神矍铄,气度甚佳,弟由建康行来,但见义兴境内躬耕忙碌,田间地头一派繁忙,可见弘茂兄使民有方,当真是义兴之福,可喜可贺啊!”
褚爽暗自苦笑,这都是卫风逼的啊,和自已有什么关系呢,却没法明说,只得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弘德(孔道表字)过奖了,不过是坐镇一方之本份,何足挂齿?对了,不知弘德前来是为何故?”
“弘茂兄!大喜啊!”孔道深深一躬:“弟前来,是为弘茂兄再进一喜!”
“哦?”褚爽不解道:“何喜之有?”
孔道捋须哈哈笑道:“琅琊王(司马德文)听闻令爱娴淑知礼,貌美体佳,一时甚为钦慕,故托弟特来当个鲁仲连,欲与令爱结为秦晋之好,不知弘茂兄意下如何?”
“这....”褚爽眉头一皱,孔道前来提亲,哪怕不是谢灵运,而是王谢的别个子侄,甚至是其他的高门甲等士族都可以接受,可是琅琊王司马德文....这使他心里反复掂量起来。
司马氏的媳妇,得到善终的不是没有,但并不多,孝元皇帝的几位夫人,随他半生颠沛,老来还被王敦逼迫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孝明皇帝的皇后庾文君,也是妙龄丧夫,后因苏峻、祖约之乱忧惧而死,另有坊间传言,说孝明皇帝乃是庾文君与长兄庾亮合谋鸠杀,这成了大晋南渡近百年来的首桩悬案,其余诸帝的后妃,基本上也不美满,唯一算好的便是姑母褚蒜子了,可褚蒜子虽名为五朝太后,极尽尊荣,但幼年丧夫,个中的甘苦又有谁人知呢?
高门士女嫁给司马氏,在之后的人生里,将不得不为了这个姓氏而活,或者为了这个姓氏去死,这是日渐腐朽的皇室不可避免的悲哀,说到底,褚爽很宠爱这个幼女,他希望褚灵媛能寻到个好人家过上普通日子,更不希望被人在背后指指戳戳,说他是为了攀附皇室而出卖女儿的幸福,。
褚爽绞尽脑汁,才勉强寻了个理由,于是推托道:“琅琊王年仅十四,灵媛比他还大两岁,恐怕不妥罢。”
“诶~~有何不妥?”孔道不以为然道:“令爱比琅琊王大两岁,恰可操持王府事务,补琅琊王年幼之不足,而琅琊王聪慧有礼,与当今主上截然不同,这可是天赐良配啊!何况古来长妻少夫比比皆是,弘茂兄可莫要辜负了琅琊王的一番心意,啊?哈哈哈~~”
古人成婚,夫妻之间并不讲究是否合适,而是要门当户对,琅琊王是天子的亲弟弟,这下子,褚爽再也寻不到理由,无奈的陪笑道:“弘德所言确有几分道理,不过,愚兄须与拙荆商议一二,也免得不告之她便为灵媛订下亲事,心生不满在后唠叨,请弘德稍作歇息,愚兄往内宅去去便回!”
“哦?”孔道把褚爽的表现解读为了惧内,这年头,高门士族有很多都惧内,主要是自身性格软弱,或是发妻娘家强势,其他原因还有很多,林林总总不足为外人道,随即理解的笑道:“弘茂兄但去无妨,道就恭候佳音了!”
“告辞!”褚爽拱了拱手,向外走去。
跟着褚爽的两名护卫相视一眼,双双点了点头,其中一人也转身就走,褚爽并没太当回事,毕竟正常嫁女,卫风再是蛮横霸道,总不能这都干涉吧?
没过多久,褚爽重新回到了小花园,眉心微皱,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褚夫人不由问道:“褚郎,孔道寻你是为何事?”其他人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褚爽席地而坐,捋须叹道:“刚好你给合计合计,孔道是为琅琊王说媒而来。”
一瞬间,众人的表情有如打翻了的染缸般丰富多彩,在褚秀之与褚喻之眼里,司马德文的条件比谢灵运要好上太多,褚炎之却是隐现担忧之色,而褚夫人与褚灵媛,则是双双埋头寻思。
褚秀之跟着就道:“刚商议起了幺妹的终身大事,便有琅琊王上门提亲,当真是老天眷顾啊,想当年,姑祖母(褚蒜子)也是先为琅琊王妃才成为位极宫掖的六宫之主,儿以为,这乃是天道轮回,天大的福气又光顾咱们褚氏了,何况当今主上堪比惠帝,口齿不灵,饥寒不辨,而琅琊王灵秀卓群,自小聪慧,四岁那年已袭琅琊王爵,请父亲与阿母恕儿斗胆说句犯忌的话,若是主上有个三长两短,幺妹的后位,并非遥不可及啊!”
褚喻之也是连连点头,自汉朝以来,后族与外戚列侯封地,权倾朝野再是寻常不过,如曾祖褚裒便由姑祖母褚蒜子而显达,眼看着历史就要重演,如何能不振奋?
褚喻之附合道:“如今士族凋敝,寻嫁不易,政局每多动荡,每一次权势相易,都伴着血腥清洗,士人高贵的血统已于倾轧中被绞杀的差不多了,老牌士族圈日益萎缩,投机的新贵缺乏底蕴,也不知能得意到几时!
儿观建康士家郎君,多为斗鸡走狗,涂脂抹粉之辈,谢公义虽数个中皎皎,却是白身,无非以诗书成名罢了,今次倘若拒绝了琅琊王,再想为幺妹寻一个家世品貌都相匹的如意郎君就不会那么容易了,拒绝了皇家求娶,已是无形中得罪了司马氏,试问天下还有谁再敢纳幺妹为妻呢?”
这话一出,包括褚灵媛自已,所有人的脑海中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卫风的身影,以此人胆大无忌的行事风格,如何会忌惮一名司马氏的藩王?随即纷纷紧守心神,强摁下了这个念头。
第四十四章 不许嫁人
(多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褚炎之稍有些迟疑,紧接着就小声提醒道:“建康市坊间已在悄然流传昌明(晋孝武帝司马曜)之后有二帝的图谶,岂不是兆示着晋怍将终?再来看当今天下,北府军干预朝政,尾大不掉,酿成大祸只是早晚间事,荆州又有殷仲堪、桓玄心怀异念,司马氏已是孤立无援,数十年前,司马家的天下尚有士族拱卫,而数十年后,士族已日渐衰微,如果生了变故,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假若与琅琊王结为姻亲,不但幺妹命运难测,我褚氏也难免会被拖累,还请父亲、阿母、长兄与三弟勿要草率啊!”
昌明之后有二帝的图谶自从孝武帝死后便开始流传,在建康可谓人尽皆知,古人即使不信图谶之说,但心里也会疑神疑鬼,褚爽不由现出了为难之色,把目光投向了褚夫人,褚夫人也难以作下决断,一时沉吟不语。
而褚秀之与褚喻之,已经做起了国舅的美梦,相视一眼,褚秀之又道:“晋室看似摇摇欲坠,可谁知道呢?当年王敦兵逼建康,孝元皇帝曾脱戎衣,著朝服,谓王敦曰:公若不忘本朝,于此息兵,则天下尚可共安也,如其不然,腾当归于琅琊,以避贤路!
瞧?若非当时的形势万分危急,身为九五至尊的孝元皇帝岂会如此不顾颜脸?依儿之见,倘若王敦能多活个三两年,这江东多半已经姓王而不姓司马了!
可纵是如此,一晃近百年过去,大晋不还是巍然不倒?再说淝水之战,苻坚挟百万精锐来攻,我大晋仅以八万军便大破之,事先又有谁能料到?既便是谢安石,他那副胸有成竹模样恐怕也是由于无计可施而只为安定北府将士之心故作的姿态,是以,天下至尊**,冥冥中自有天意,岂是我等所能揣测?同样的道理,把幺妹许以琅琊王为妻,祸福是非自有天定,若是父亲与阿母拿不定主意,不妨问问幺妹自已是何想法,如何?”
褚爽想想也是,未来有谁看的清呢?当年的王、庾、桓、谢,均是权倾一时,不也没能撼动得了大晋的江山?更逞论如今的刘牢之、殷仲堪、桓玄之流?这三人比起王敦、庾亮、桓温与谢安,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于是,褚爽示意道:“灵媛,你意下如何?”
对于褚灵媛来说,最迫切的是摆脱掉卫风,其次才是红丸问题,在她的认知中,司马德文年仅十四,可能对男女之事不大懂,不一定会在意自已有没有落红吧?
卫风与红丸,这两大难题就如两座大山,时刻把褚灵媛压的喘不过气来,只要能把自已嫁出去,对方又不是太差,她也不会过于计较,至于夫郎是何等样人,未来幸不幸福,破了身的她已经没有挑三捡四的资格了。
‘这该死的恶贼,都是你害了我!’褚灵媛的心里充满着对卫风的仇恨,在谢公义与司马德文之间,其实褚灵媛更属意于谢公义,那个昌明之后有二帝的图谶她也害怕啊,生怕司马家皇朝垮塌,将来会不得好死,史书上早已记载了无数废帝废后们的悲惨命运,她深以为然,而谢公义虽然未曾谋面,却与她年龄相当,门第又高,还有美名在外,可这时,有的嫁已经不错了。
暗暗作下决定,褚灵媛咬咬牙道:“兄长说的对,拂了宗室的脸面总是不妥,小女任凭父亲做主!”
“哈哈哈哈~~”这话刚刚落下,一阵令她浑身战栗的狂笑伴着马蹄声从远处蓦然炸响:“褚灵媛,你他娘的少作白日梦!有老子在,你休想嫁人!”
所有人都朝来声处看去,正见卫风领着几名战士策马狂奔而来,马蹄纷飞中,精致的花草被踏的一片狼籍,但褚氏诸人已经顾不得了,均是面色大变,褚灵媛更是吓的面如死灰,身子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她这时只转动着一个念头,湖泊就在边上,要不要投水自尽?
原来,卫风在听到回报之后,立时急怒交加,娘的,春暖花开,这小骚蹄子动了春心啊,老子看中的女人,如何能放她去找野汉子?卫风可从来没升出过征求女方同意的想法,他看中的,就是他的,谁都不能动,于是率骑旋风般冲出营地!
“咴溜溜~~”卫风领着骑士于三丈距离勒马停住,也不下马,冷眼扫视着地上众人,配上那一身亮银色的明光铠与浑身缭绕的煞气,给人一种魔神从天而降的错觉。
褚爽勉强打起精神,厉声喝问道:“卫....卫将军,老夫嫁女碍你何事?你怎能如此蛮横霸道?”
卫风冷冷一笑:“琅琊王绝非灵媛良配,此子幼时性颇忍急,及在籓国,曾令善射者射马为戏,既而有人谏曰:马者国姓,而自杀之,不祥之甚!再配上昌明之后有二帝的谶讳图说,末将可以断定,晋祚必终于琅琊王之手!况且此子深信浮屠道,曾铸货千万,造丈六金像,亲于瓦官寺迎之,步从十许里,晋室已危在旦夕,却如此穷凶极奢,与司马道子之流有何区别?司马氏不亡当真没有天理!”
这是卫风第一次公开表露出了反意,褚氏诸人均是噤若寒蝉,好半天,褚爽才哆嗦着嘴唇道:“卫将军,老夫可当你是酒后戏言,但琅琊王乃灵媛亲自认可,他日是祸是福,自有她来承担,你的好意老夫心领便是。”
“哦?”卫风嘴角现出了一抹挪愈,狞笑道:“府君,是不是末将这些时日忙于军务,较少来给府君请安问好而忘了末将脾性?实话对你说,末将看上了令爱,除了末将,她谁也不能嫁!”
“你....”这就是**裸的威胁啊!当人面对威胁时,如果第一次软了,以后就会次次软,褚爽也不例外,他虽然气的须发飞舞,也虽然很想说不,可这个不字就是堵在喉咙口吐不出来。
褚爽勉强伸手一指,忍着怒道:“卫将军,你岂非说笑?我堂堂高门甲族,如何能与庶人通婚?好,退一步说,既便我不嫌你门第低,但如果把灵媛许给你,我褚氏将从此自绝于士林!,他日九泉之下有何颜脸去见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