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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美味关系全文阅读

作者:春阳木褀     重生之美味关系txt下载     重生之美味关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41,江杰云的猜想

    所以,幸亏小周姑娘没有继续追问,否则知道某人心里偷偷的占了她那么大一个便宜,非得炸毛不可。

    笑了一会儿,言归正传,小周姑娘继续阐述自己的疑惑,“可你们看,这小孩儿到现在,除了你们说的,因为小胖把他给掐醒了,让他没睡明白,不高兴了,才哭了一场,之后,什么时候都乖乖的,既不哭,也不闹。要是我们跟他很熟,他要是这样,也比较有情可原,可是并不是。这多奇怪啊?我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这小孩儿又不傻,他为什么谁也不找呢?这么大的小孩儿肯定是有人带的,总不能家里天天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吧?”

    因着周芳华的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话,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了依旧在傻乎乎的,自顾自喝着水果茶的小家伙。

    之前大家心里在这孩子身上的感到古怪之处,此时更加的明显起来,一时之间,都有各自的猜测。

    “看着他这身衣服打扮,家里的条件应该是不错的吧?”能最先引起公鸡兄注意的永远是孔方兄,只怕他已经将小家伙这一身行头迅速的转换成了人民币,在心里有了一番估量。

    赵小胖同学则是对这孩子的身材比较感兴趣,“同间,看看这小东西养得这么肥实,跟只小猪崽似的,一瞅家里生活就不错。”

    每个人的关注重点都不同,大家七嘴八舌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而江杰云则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观察着那孩子的一举一动,专注和思索让他本就颜色深浓的眼眸看起来格外的幽深。

    也许是长久以来培养出来的默契,也许是恋人间的一些特殊的感应,总之,安然注意到江杰云的态度似乎与平时有些微妙的不同,有一点若有似无的伤感,以及好象由此形成的距离感。

    “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安然凑近江杰云,悄声问道。

    江杰云看到她眼中的暖暖的关切,他徐徐扬起嘴角,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芳华刚才的话说得很有道理,所以,我就在想,这孩子在周围没有一个熟人的情况下依旧不哭不闹,排除智力方面的问题,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习惯了这种状态。”

    安然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江杰云,她同意他的这个推论,请继续往下讲。

    “这也有几种可能。一种是他大概频繁的更换生活环境,比如,经常寄住在不同亲戚或是长辈的家里。再比如,他住在自己的家里,但身边的陪伴的人却经常更换……”说到这里,不知是安然的心理作用,还是他的语调确实发生了改变,显然平静得有些异乎寻常,“就像我小时候一样,总是在不断的更换保姆,所以,在像今天这样,面对这么多的陌生人,这样的环境变换,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安然拉住他的手,无言的表示她的安慰,同时一边打量着小家伙一边琢磨着他的话,不得不说,他的话还是挺有些道理的。但并不能完全解释这一系列的事。不管小家伙的环境再怎么变化,目前都需要弄清楚一个问题,他是谁,家在哪里,是什么人因为什么原因带他去的旅游景点,他又是怎么会孤独一个出现在了烽火台。带着他来的人为什么不见了?他丢失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没有一点被人寻找的迹象?

    既然派出所和景区管理处那边现在都没有消息,他们也就只在先在这孩子身上寻找突破口。

    “要便便。”

    现在一群人各抒己见,却并没有得出什么正经的意见,更多的是闲聊的时候,小家伙突然清脆无比的开口了。

    对伺候过这位小祖宗,还记忆犹新的江杰云和姜成卓异口同声的来了句,“我操!”

    安然吃得差不多了,连忙站起来,“我来,我来,我正好吃完了。”

    “不用你,还是我来。男女授受不亲,你多不方便。”江杰云说得一本正经的。

    不只安然,大伙全拿那样儿的眼神看他,大哥,心疼女朋友就说得正经话,甜言蜜语会不会?你不觉得你这理由挺二缺的吗?

    “小子,告诉叔儿啊,你是想要大便呢,还是要小便呢?”江杰云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盯着床上那个小豆丁。

    小家伙仰起自己的大脑袋,回答得特别痛快,言简意赅,“小便!”

    照说这也算是正常对话,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大一小两个吃货的问答的语气联系起他们的内容,听起来就特别让人有一种不好的联想,不像是在询问大小便的内容,而是在询问……呃,食物选择之类的问题,这可真是让人感到一种精神上的凌乱和扭曲。

    围观群众们听得一阵恶寒,郑晓直接提出批评,“江杰云同志,我严肃的提出抗议啊,你能不能把你那语气改改?吃饭呢啊,你问得怎么这么让人难以下咽呢。”

    但是郑晓同志也一样遭到了同志们的一致鄙视,江杰云这个饭桶就已经让人产生不妙的联想了,小姐您能不能含蓄一点?干嘛非要说出来,还想不想让人继续吃饭了?

    不过,到底,小便比大便要省事得多。这下午的时候陪着江杰云奋斗了半个小时的姜成卓和吴泽荣一起松了口气,便秘的小祖宗真的是特别难伺候。

    就在江杰云抱起又开始要给自己的五脏庙清理清理空间的小胖子的时候,几位朋友提出帮忙,江杰云摇了摇头,“用不着,一回生,二回熟,这个我能应付,下次再把这当便宜爹的大好机会让给你们。”

    朋友们纷纷表明,这种当便宜爹的机会以后还是少点为妙。

    小便果然好解决,被伺候回来的小祖宗的表情一脸的轻松滋味,非常之生动,看得安然几个都忍俊不禁。

    虽然肚子腾出了一大块地方,安然却不敢再给这孩子一个劲的灌大肚子了,刚才他们说话时一个没看住,就让他喝了太多的水果茶,再喝下去,以这小东西这种吃货的性子,还不得把自己灌成个小水壶。

    小水壶没了水果茶可渴,嘴巴彻底空了下来,没有了食物的小吃货又缠上了安大厨,一被江杰云抱回来就朝安然伸手,示意要抱,扬了一张憨乖憨乖的笑脸,特别的主动热情。对于,安大厨不断的进行自我催眠,这小家伙对自己如此青睐,完全是因为自己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跟其他的什么什么方面,没有一点点的关系。

    小肉球抱在怀里沉甸甸,一接过来两条胳膊就猛的往下一沉,小家伙跟安然不过相处了一个下午,也没怎么亲近,可倒是一点都不认生的自来熟,轻车熟路的在她柔软的怀里摆了个极舒服的姿势,大脑袋轻轻的往她的胸前一靠,笑眯眯的,就窝住不住了,小表情极滋润。

    看某男朋友看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又羡慕嫉妒恨,“嘿,你个小东西,挺会享受啊?”说着就伸手准备去掐这小混球的脸蛋儿,却被女朋友一把拍开,于是某男朋友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委屈哀怨起来,但直接被安然痛快的无视了。

    这样乖巧,娇憨,又恰到好处的粘人,长得还十分好看的小胖孩儿让人无不地不喜欢,何况安然从来就对小动物,小孩子等一切让人心头发软的东西无法拒绝,然而,此时此刻,抱着这样可爱的小家伙,安然的心里不仅发软,而且还沉甸甸的发酸。

    她开始有目的的逗弄起小孩儿来,这么大的孩子,已经会说话了,那么,对他自己的情况他又能说清楚多少?

    “宝宝啊,来,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呀?”安然不自觉的放柔了语调,大人和小孩子说话往往都这样,就是粗声大气的人好象都掐得精细,更何况她的嗓音并不粗,因而充得格外软嗲了起来。

    小孩儿伸出一只小胖爪子,抓住安然的衣服,仰着头乐呵呵的望着她,声音就像是刚切开的新摘的小黄瓜,嫩脆嫩脆的,“涵涵,宝宝叫涵涵。”

    安然抬起眼来,和围在身边的好友们交换了一下眼色,看来,还是有点儿门的。不过,这个名字显然是个小名,不是全名。

    “好,涵涵,这是你的小名啊,你的全名叫什么?”

    “全名?”涵涵不太理解安然话里的意思,朝她迷惑的眨巴大眼睛。

    “……呃。”安然有点裂嘴,感觉在面对这么大的小朋友时,自己的脑细筋严重不够用,极度缺乏跟小不点们交流的经验,从语言到精神没有一点储备,就像一个学期连书本都没翻过,就被硬揪着进了考场,发了卷子,塞了笔,马上答题一样让人感到心虚气短,头晕眼花,急于外援,她再次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好友们,紧张求助。

    这一刻,在江杰云的眼里,安小然的目光和小涵涵的眼神是那样的相像。

542,一问三不知的小朋友

    都是张得圆溜溜的眼,迷茫又无助的小眼神——好吧,什么迷茫,什么无助,都是某个男朋友自己心里脑补的,真实的情况是捉急才是真的。

    收到女盆友这样信赖又依赖的目光,一瞬间,某男盆友真的是感觉自己简直是飞天循地无所不能,比什么内裤外穿的骚包还要更领风骚。

    于是,这位爷忙不迭自告奋勇,立刻接棒,“来,涵涵啊,告诉叔叔,你姓什么啊?”

    他这话一问完,立刻接某个没出息的笨蛋女朋友投过来的崇拜目光,真是的,猪脑子啊,这么简单的事,她怎么就不会换个法儿问呢?

    得到女朋友目光加持的江杰云瞬时间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刀枪不入了。

    涵涵乖乖的将大脑袋瓜转向江杰云,眨巴了两下眼,“姓是什么?”

    江杰云:“……”

    妈蛋,这谁家的傻孩子这么能拆台?如果不是年龄不对,他又太过了解自己的兄弟,都能怀疑这小兔崽是赵小胖那货在外面偷生的,问题他的好兄弟赵小胖从来不拆他的台,这死孩子这他、妈是随谁啊这是!

    姓是什么,对这个很难解释,或者说是很难跟一个四六不懂的小破孩儿解释。

    不过,这下围观群众们都对这孩子的年龄起了疑问,照说这孩子说话没问题,挺清晰,看着眼神也很灵动,不像个智力上有问题的孩子。一般对孩子比较上心的人家是不是都该趁早教育起来了?是吧?还是说,就像江杰云之前所怀疑过的那样,这孩子的家人因为某种原因一方面在物质上没有亏待他,但在生活细节上却照顾得并不周全,至少普通父母在意的早期教育问题并没有得到应该有的重视?

    由于平时跟小孩子没有接触,对以上的问题他们实在有些叫不准,只能是继续想着小家伙有可能知道的问题往下问。

    “涵涵啊,告诉阿姨,你今年几岁了?”郑晓问。

    “几岁?”小家伙鹦鹉学舌,学完了就瞅着郑晓乐,好象是要夸奖一样,黑亮亮的大眼睛看得人忍不住想亲亲他,但这依然掩盖不住这小东西没有答出问题的实质。

    “涵涵啊,你今年属什么?”吴泽荣也想出了一个问题,同学们觉得这个问题真不错,既变换了角度,又说明了问题,值得夸奖,于是一致认为这家伙又抽风了。不过,抽得好!

    “属什么?”小鹦鹉又开始学舌。

    属什么,比姓什么其实好解释一些,不过,让吴泽荣这个考据癖的学院派一解释起来那复杂了,一直都可以追溯到远古洪荒去,又是什么图腾文化,又是什么民族信仰……反正这说起来话可就长了。别说涵涵这样的小不点听不懂,就连安然他们这些半大不小的也听得转起了蚊香眼,最可怕的是,让他解释了不过三分钟,一群人就有了昏昏欲睡之感。这不是要命么?

    好吧,就像楚姑娘说的,这位爷现在处于不稳定的抽风期,状态是时好时坏,时呆是不呆,上一刻呆,下一刻不呆,让人的心脏实在有点承受不来。

    小周姑娘这个书呆子气十足,而且考据癖不分对象发作的家伙头疼非常,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他,将他戳离小家伙身边,像撵鸭子似的,“去去去去,边儿去,你在这儿做学术报告呢?看看把咱们小涵涵给听的……”

    就像响应周芳华的话似的,小家伙掐着点儿,赶着节奏的张开小嘴,打了个老大老大的哈欠,瞅着那嘴巴张的,脑袋瓜儿差点把裂成了两半,可见睡意深浓。

    “……都困成啥样儿了?”小周姑娘一手指着抬着小胖爪子猛揉眼睛的涵涵一边无奈的接着说道。

    吴泽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朝她好脾气的傻笑。

    小周姑娘没好意思的朝他翻白眼——她也很困!

    接着,她蹲下身,抓住小家伙的两着软乎乎,肉嘟嘟的小胖手,轻轻的握在手里,那肉肉软软,没有骨头的触感让她忍不住亲了亲,然后将声音也加了十足的甜度说道,“涵涵啊,属什么呢,就是你出生的那年,有一个小动物能代表你,比如,周阿姨是属小马的,周阿姨的妈妈是属小蛇的,涵涵是属什么的呢?”

    “涵涵是属什么的?”小鹦鹉学着舌,只是这次好象并不是单纯的学舌,而且偏了大脑袋似乎在进行着思考。随着他的思考,揣了满满一肚子好奇心的人们此时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一起暗暗发酵,不自觉间竟有几分屏息的意思。足足过了能有半分钟,小家伙才能嫩生生的开了口,“涵涵是属小兔子的……”

    他这话一说出来,几个人就开始在心里暗暗计算,属兔儿的是哪一年出年,今年多大。

    可还没等他们计算出来,小家伙又接着往下说了,“去年……去年是属小羊的……嗯,前年是属大灰狼的……”

    思量的神情被集体定格在他们的脸上,好么,这位小朋友这哪是在回答自己属什么,分明是在玩角色扮演呢,还小兔子,小羊,大灰狼……下面是不是该轮到大老虎了,种类还挺全活。

    “嘿,这小东西啊,你说他该懂的不懂,不该懂的倒是懂的挺多的,你问他姓什么他不知道,问他属什么他也不明白,偏偏还知道去年,前年的。真的,没一样懂在正地方的。”姜成卓好气又好笑的想伸手去掐小家伙的脸蛋,被大惊失色的赵真旭手急的一把抱住了胳膊。

    “说话就好好说话,别没事就动手动脚的,不要耳朵了?你真把这小祖宗给撩哭了,我掐死你个死公鸡。”

    小胖同学这心理阴影可大了去了,现在真称得上观掐惊心,谈哭色变。

    姜成卓也后知后觉的想起这茬儿,有点后怕,不过嘴上却不软,“嘿嘿嘿,死胖子,出息,出息,瞅瞅你那点儿出息嘿,你那么怕他怎么不把这小东西打板供起来?”

    他们俩在这边斗嘴,那么安然已经又憋出了一个新问题,“涵涵啊,告诉阿姨,你爸爸叫什么?妈妈叫什么?你知道吗?”

    为了让这位小朋友能够更加清醒的回答问题,深谙小吃货习惯的安然一边说一边用小叉子往小家伙的嘴里填小块的水果沙拉。

    果然,有了吃的,刚才还困得一个劲的用胖爪子揉眼睛的小吃货立刻将大眼睛里朦朦的雾气散了个一干二净,倍儿有精神,问题听得也认真,回答得也痛快,“知道!”

    大家的精神随着他的这一声“知道”也立刻就是一震,都瞪大了眼关注的望着他。

    就听这小家伙在众人瞩目下,巴叽巴叽小嘴,半眯着眼儿,满陶醉的回味了一下嘴里残余的沙拉酱和酸甜的水果混合在一起的美好滋味。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操,这小崽子(小家伙)怎么跟蓝青似的,成心在这儿吊人胃口呢吧?你越是捉急,他就越是不说,你什么巴叽嘴不行,非挑这时候。

    小家伙巴叽完嘴,终于在大家衷心企盼下说出了他的答案,“爸爸叫爸爸,妈妈叫妈妈。”

    “……”

    一口气梗在喉咙眼里,差点没把几个人噎死,小周姑娘还不慎让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一不留神更是咳了个惊天动地,看着小家伙的眼神都添上了无数的哀怨和悲凉,这小东西简直就是变相的在拿他们当方便面来泡啊。可偏偏他还两眼的清澈纯真,满脸的无辜懵懂,让你胸口的火气提都提不出来,只能闷在那里,自个儿郁闷去吧。

    过了好一会儿,郑晓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涵涵的小嫩脸,苦笑着道,“得了,咱们还是别费这个洋劲了,我算看出来了,这小家伙就是个一问三不知的,想要从他的嘴里找线索,目前看可能性不太大。”

    “看样子确实是这样。”安然叹了口气,又随手叉起一小块弥猴桃多沾了点小家伙爱吃的自制沙拉酱送到他那早就张得大大的,好似刚出蛋壳的小家雀似的小嘴巴里,看着他那个贪吃的小德性样儿,忍不住低下头在他软乎乎蠕动个不停的小腮帮上狠狠的啃了一口,真嫩啊。

    放弃了从涵涵身上寻找线索,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少,周芳华,郑晓和楚飞飞接手安然给小吃货喂食儿,安然则照例起身给大家泡茶。至于打扫战场的活计,一向是男士们的工作,这会儿自动自觉的挽着袖子行动起来。

    “也许我们可以从口音上找找方向。”

    如果说这几个女生里,最不善长,或者说是最不想跟小孩子打交道,那应该算是楚飞飞了。所以,她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周芳华和郑晓像是玩玩具过家家,养宠物似的投喂逗弄小吃货,更多的精力还是从自己的专业爱好和本职工作上去思考,反复过滤他们之前的问题,寻找着其中的遗漏和突破口。

543,小朋友的问题

    “诶,对啊。”小周姑娘眼晴一亮,愉快的给小孩儿喂了一块香蕉,“这也许找到点什么线索。”

    郑晓却不像周芳华抱那么大的希望,这小家伙年纪这么小,除非是来自方言口音特别突出的地方,否则他本人的声音还带着浓浓奶腔,口音特征并不明显。

    再有,普通话本就是以北方语音为基础,东北话距离普通话并不遥远,所以,在如今的东北地区,特别是中小城市以及部分接近城市的乡村,除了大部分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一部分中年人之外,大部分中青年人不能说说一口纯正的普通话,但是也基本都说着一口十分接近于普通话的东北话。因此在一般情况下,口音特征并不是特别的严重和明显。

    两者相加,这就让这孩子的口音会显得没什么特别突出的特点。他们也不是什么这方面富有丰富经验的专家学者,能从细微处分辨出其中的差别来,最终凭借于此找到更有力的线索来。

    一向有信息收集癖,同时又心细如发,观察分析能力出色的楚飞飞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不过,她和郑晓一样,都属于是那种对于自己的爱好和追求有无限的耐心和说毅力的人,在搜集线索方面,哪怕只是最微小的可能,她们也不愿放弃。

    “涵涵,这个好不好吃啊?”小周姑娘热情饱满的开始逗小孩儿说话,希望他可以多说一点,再多说一点,最好能被姜成卓那个话唠或是安然那个小老太太附身才好,让她们从其中发现自己想要寻找的线索。

    “好吃。”

    可惜,忙着吃,忙着嚼,忙着品味的小家伙却像是被一向惜字如金的楚飞飞楚姑娘附了身,每一个回答都是那样的言简意赅,能说一个字就不说两个字。

    “涵涵啊,告诉阿姨,你是喜欢吃苹果呢,还是喜欢吃弥猴桃呢,或者是这个香蕉,草莓?”小周姑娘不急不躁继续努力。

    这一回,忙着吃的涵涵小朋友实在是倒不开嘴,但这孩子有一条好,挺有礼貌的,你有问,他必然有答,虽然嘴巴正忙着,但人家还知道使用肢体语言,伸出手指在周芳华端着的小碗里点着草莓,苹果,香蕉,西瓜,弥猴桃……一样没落下。

    周芳华忍不住笑,摸摸他那一头微褐色的小卷毛,“都喜欢吃呀?”

    小家伙也眯起大眼睛笑了,用力的点着自己的大脑袋。

    周芳华让他这一笑给萌心肝都要发颤,朝着他的小脸蛋就是一口,“涵涵真可爱!”不过,她的一丝理智尚在,还记得自己的主要任务,又开始挖空心思开始问问题,“涵涵啊,告诉阿姨,你们家里你最喜欢爸爸,还是最喜欢妈妈?”

    这绝对是逗小孩儿的经典问题,小周姑娘自己小时候就没少被大人们拿这个问题为难,似乎当长辈的都有那点恶趣味,看着小朋友们揪着小眉头,认真而纠结的思考这个问题。想当年,周芳华她可是最讨厌这个问题的,多烦人啊,爸爸妈妈都是孩子最亲的亲人,不带这么挑拨离间,扰乱安定团结,勾起人民内部矛盾的,怎么这么坏呢?

    当她还是一个小朋友的时候,对这个问题是极度怨念,是完全不能理解大人们的心态的,但当她如今长成了一个相对大的大人时,她忽然就明白了这个问题所带来的趣味性,嘿嘿。

    不过,涵涵小朋友的表现注定要让小周姑娘失望,对她这个曾经让她百般为难的问题,小家伙的反应很快,“都喜欢。”

    这简直是个两边都讨好,不偏不倚的标准答案。也是一个让小周姑娘曾经苦恼了良久,在无数次被嘲笑,打击,甚至被逗得哇哇大哭之后,才终于领悟出来的最佳答案。

    真不好玩!

    没有难为着涵涵小朋友,没有如她所期的那样看着小家伙把自己的小脸皱十八个褶的小包子,让小周姑娘非常的失望,自己倒是把嘴巴孩子气的扁了又扁,活似让一脸美滋滋的专心吃着水果沙拉的小家伙给欺负了似的。

    接下来的盘问进程依旧困难重重,没有取得任何进展,等到安然泡好了茶,将路买的小吃零食装在饭盒和纸盘子放在桌上一一摆放,江杰云那几个男生业已打好完战场,围坐在桌边的时候,小周姑娘这才满心悲摧,无限纠结的发现,本来她是立场要逗涵涵小朋友多多说话,以便从他的口音中寻找一些线索,可是她努力了这么半天,最后发觉相对于涵涵小朋友来说,她才是那个说得滔滔不绝的,而这个小吃货加一起,也没说几个字,很多问题直接被他用摇头,点头,眯着眼笑等肢体语言解决完事。

    唉,这叫什么事啊?

    不过,楚飞飞和郑晓并不觉得周芳华这么半天的努力是一无所获的,虽然从口音上,她们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但是从刚才小周姑娘坏心问的那个“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的问题,涵涵小朋友回答时的语气和态度来看,让她们产生了一个猜想。

    “从小家伙的反应来看,杰云之前的猜测恐怕是有些道理的。这孩子大概平时与父母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提起爸爸妈妈的反应和语气都很平淡,并不热烈,之所以回答的那么只怕是因为以前有人曾经问过这样的问题。”

    郑晓说出她和楚飞飞的猜测,多少让觉得自己像个唱独角戏的笨蛋一样自说自话了老半天,却没有收到任何效果的小周姑娘感觉安慰了许多,起码她的努力还不是做无用功。

    但也就是仅此而已,目前来说,他们所掌握的唯一比较可信的信息就是这个孩子小名叫“涵涵”,其他的情况一概不知,所有的猜测和推论在未经证明之前,也只是猜测和推论而已。

    而且,即使是这些不知真假的猜测和推论,他们手里所掌握的也是这样的有限。

    在了解的情况有限的前提下,目前他们能做的,也唯有等待而已。

    大家围坐在桌边,开始研究明天的行程安排。

    明天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要送涵涵小朋友到派出所报到,再和警官们谈一谈。按照正常的程序来说,他们将小家伙送到派出所,办理完相关的手续后,这事基本也就与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可虽然仅仅只是相处了半天的时候,派出所的民警们也不会尽量在近期之内照顾这个孩子的起居饮食。但因着为了处理今天那户人家的事情,派出所里几乎是全员上阵,就连收发室的老大爷也没拉下,除了一位似乎是负责后勤还是保洁的大妈之外,就没看到第二位女性工作人员,想一想,把这么小个孩子托付给一群男人,安然这几个女生心里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但要说到让这个孩子与他们待在一起,又有些不太现实。一来,他们本身就是外地人,到这里只是来旅游而已,停留的时间实在有限。二来,只怕他们在民警的眼里也是一群半大孩子,把一个小小孩儿交给一群半大孩子来带,这也是个挺不靠谱的主意。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只怕是不合乎正规的程序,今天这种情况是客观情况所限,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不得不变通一下。但是这其中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只怕追究起来,谁也担待不了。

    这还都只是小问题,更大问题的,更让安然他们不敢深想的问题还在后面——如果在限期之内,没有联系寻找到这个孩子的家人,只怕涵涵小朋友就不得不被暂时的送到专门处理这类事件的部门去,比如孤儿院。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安然就觉得不由得收紧了抱着小家伙的手臂,看着他无忧无虑的,一心享受食物的小样儿,完全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未知又莫测的命运,她的心里就替这个孩子感到一种深深的忧虑,比忧虑更加浓重的是无力感。她想为这个萍水相逢的孩子多做一点什么,却不知如何做起,没有一点方向。

    “其实,我倒觉得这孩子挺有福利,挺幸运的。”凡事都往好的一面看,不盲目的悲观和脑补这是郑晓与安然最大的区别,也是比一般人更加强韧积极的地方,“你们看,这小家伙看着傻乎乎的,除了自己的小名什么都不知道,长得又这么好,又这么乖,一点都不闹人,最重要的是,他是个男孩。这是人贩子最喜欢的类型。性别好,不闹人,长得好,年纪小,卖到一些需要男孩儿的地方,就再也难以找回了。”

    让郑晓这么一说,安然不由得更加收紧了抱着小家伙的两只手臂,替他感到一阵阵的后悔,现实的黑暗和残酷真的是让人毛骨悚然。

    “所以……”郑晓耸耸肩,摊开了手,笑着说,“凡事就怕比较嘛。”

544,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确实,凡事就怕比较,可能,安然深深的觉得,让现实流阳光派的郑晓姑娘这么一比较,她怎么觉得更加的恐怖了呢?

    显然有此想法的不只安然一个,还有周芳华,“我一点都不觉得安慰和乐观,为什么?”

    郑晓姑娘挠了挠下巴,无辜的张大眼回望她们。

    赵小胖笑嘻嘻的接过话茬儿,“哎呀,晓晓嘛,说得太实在了,你们得这么想,这小子呢,长得一脸的福相,别看问啥啥都不知道,可人家的眼神好,运气好,这玩意才是最有用最让人羡慕的。”

    “就是。”公鸡兄跟赵小胖两个抬起杠那是针锋相对,可要是联起手来也是默契十足,“烽火台避雨的人那么多,他怎么一眼就认中了安妹妹?”他说着,眉毛乱飞的挤了挤眼,“安妹妹,你说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身上有食物的味道,这就是个小吃货。

    不过,安然并没有说来,这话说着太让人丧气了。

    “嗯,为什么?”她捧场的问。

    “因为这小子一看就觉得安妹妹是个善良滴人嘛,肯定会对他好,带他去派出所,还会为他着急。所以,傻人有傻福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公鸡兄接着说。

    江杰云总结,“所以,你应该想,他的福气是一种很好的直觉,天生就能分辨哪些人会对他好,能凭着自己的本能避开那些对自己的不利的人。所以,这样的人将来无论遇到什么事,境遇都不会太差。”

    安然觉得他们三个不愧是三个奸商,这口才是个顶个的好,个顶个的能忽悠,明明是坏事,偏偏能给你白话出一片光明前景来。虽然知道他们只是安慰人,可人就是这样,你抗拒不了自欺欺人的诱惑,你的耳朵天生偏向那些幸运的,好的方向,本能的排斥那些糟糕的,坏的消息。所以,她知道这几料在这瞪着眼睛说瞎话,也知道郑晓才是说得最实在的那个,给她造成的心理影响却是相反的,对此,安小然觉得,她也只能骂自己一个没出息了。

    算是借这三个奸商的吉言吧,希望这个小家伙是个到什么时候都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福娃。

    安然怜惜的低下头,亲了亲涵涵小朋友的嫩脸蛋。某个小吃货呢?倒真是省事的好孩子,无论安然之前怎么发神经的把他抱紧紧的,不甚舒服,他也不吵,也不闹,乖乖的依偎在她的怀里。这会儿让人吃了嫩豆腐,也是一张小胖胳膊搂住了安然的脖子,仰起头,嘟起嘴,也啾的一下,来了个清脆的回吻。

    “哼,我就说,这小子机灵着,替他担心个屁。”某人这个酸,面子里子都让他扔到地上,半点形象都不要,连围观群众们都有些看不下去,纷纷斜眼无奈的注视他,兄弟,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偶尔一回是撒娇,是可爱,你回回都来这一手,我们都觉得麻木了,您不累吗?

    江小云表示他一点都不累,看着安然那被小东西亲了笑得一脸开心的模样,心里痒痒得很,好像揣了一只闹闹腾腾的猫崽子,毛茸茸的爪子抓着他的心肝肺和丝丝缕缕的神经,一下一下的,根本安稳不下来。

    郑晓和周芳华一见安然被小家伙给回吻,立刻不干了,也嚷嚷要亲,一下子都挤到了安然的身边,轮流把沉甸甸的小肉球抢到怀里索吻。

    事情研究到这会儿也就差不多了,手里掌握的线索有限,未来的情况不明,只有走一步算一步,根据发展来琢磨对策。

    吃饱喝足,又被几个女生狠狠的吃足了嫩豆腐的小家伙——或者,按赵小胖的说法是,吃饱喝足,又在花丛里快活了一大阵,真真是逍遥似神仙,不管什么到底是个什么说法,反正涵涵小朋友打了个大大,差点又把小脑袋瓜给裂成了两半的大哈欠,用肢体语言和实际行动向大家表示,小爷他奔波一天,这会儿累了,困了,急需要休息睡觉。

    小孩儿就是这样,他的状态有时让人无从把握,上一刻还兴奋得舞着小胳膊呀呀乱叫,下一刻就哭哭泣泣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其实他只是想要睡觉。要不为什么那么句话,说是六月的天,小孩儿的脸。

    对于这一点,幸好安然和姜成卓这两个负责后勤的还算是准备得比较充分,回来的路上,在地摊上就给小孩儿买了几件衣服,因为是临时性的,价钱不贵,样式也不讲究,主要是注重功能性,实用性和舒适度,一回旅店,就下了水,这会儿正在窗下吹着夜风,如无意外,明早就可以上身了。此外,还有一些必要的个人用品,儿童专用的牙膏,牙刷,小毛巾,卫浴用品和保养品都没买,安然随身就带了好些,有一些还是她自己根据方子diy的,性能比较温和,有害的东西更少一些,比那些所谓的儿童护肤用品倒是更安全。

    几个女生——准确的说是除楚飞飞之外的几个女生乐踮踮的拿着卫浴用品伺候小祖宗去梳洗更衣,楚飞飞自称对这个事非常不善长,她还是不去添乱了。安然她们也知道她对这类事一贯的矛盾,自然也不会勉强她,指挥她去给她们铺床暖床。

    看得赵小胖这个感叹啊,要说这小崽子真是有福啊,都快赶上宝二爷了,这么群芳围绕,身处花丛,左拥右抱的,唉呀,什么时候,老子也能过上这种日子哟。

    要说伺候别人洗漱这事,安然她们三个还真都是第一次,虽说涵涵小朋友乖巧听话,张了小嘴,龇着小牙,任你来洗涮涮,绝不反抗,哪怕偶尔弄疼了,也就是揪揪眉毛,嗯嗯两声,也不哭闹。但从没干过这类活的安然她们极度缺乏经验,知道自己手里没有轻重,根本不知道该怎样拿捏力度,心里虚得不行,尤其孩子年纪小,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娇嫩,越是在意,越是紧张,不过就是刷个牙,洗个澡,而且是三个人一起配合,协同作战,也硬是累了个满身大汗。

    不仅费力而且费时。这要是换了她们本人自己洗漱,不说动作最快,一向以军事化作风严格要求自己的郑晓,就算是长年奋战在臭美第一线,把兢兢业业的折腾脸皮当成终身奋斗目标的安然平时里做一套全方位养护也要不了这些时间。

    好容易算是把小肉球里里外外的都洗涮干净,三个人狠狠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大汗,为这位小人家换上临时性的睡衣。

    为毛说是临时的睡衣,因为给小家伙买的新衣服,安然坚持要过一遍水,尤其是睡衣,内衣这种贴身的衣物。大人能将就,小孩儿还是仔细点好。没有新睡衣可换,又不能裸奔,安然就把自己一件小吊带给小家伙当成了临时的睡衣穿,瞅着是不伦不类的,看着挺奇装异服的,但好歹干净卫生,安全第一。

    安然自己的小吊带是件白色的,弹力面料,也是她自己做的,穿到小家伙身上倒也不算很离谱,主要是小孩儿长得好看,年纪又小,就算拿块破布裹吧裹吧也照样瞅着可爱。

    说到睡觉,晚上给小祖宗伺寝又是问题。

    最后一致是决定跟安然睡。

    原因也简单。

    楚飞飞第一个就把脑袋摇得跟拨lang鼓似的,她对小孩子这种生物是既敬又怕,更有很多说不清楚的感情,所以,尽管这孩子并不讨厌,看着还挺可爱,但是让她出力气出主意帮忙什么的都行,其他的事她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小周姑娘倒是跃跃欲试,却被同志们一致的否决了,原因是这姑娘睡眠质量太好了。用楚飞飞的形容就是“躺到床上人事不知”,一觉到天亮,踹也踹不醒。涵涵小朋友万一半夜要起个夜什么的,喊她喊不醒,再来个就地解决,水淹七军什么的,可不就坏了菜了?

    至于郑晓,她本人就先把自己给否了,她睡觉不像安然她们三个老老实实,除了偶尔翻个身,基本就不怎么不动地方,如果不起夜,就是一夜到天亮,规规矩矩。可郑晓不成,这姑娘醒着的时候是个运动阳光美少女,就算是躺了床上也依旧不肯老实,虽说不到“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的地步,却也活泼得很。如果真让涵涵小朋友跟她一起睡那就真成了“脚踢北海幼儿园”了。

    于是,陪睡伺寝的人就成了安然。

    不过,楚飞飞又主动跟郑晓换了一下床位,她觉得自己在打理小朋友方面显然不如郑晓,万一晚上有点什么事,安然一个人照顾不来,自己搞不好不仅帮上不忙,还要添乱,到时再去隔壁折腾郑晓,还不如一开始就让郑晓来帮忙。

    安排好了房间和陪睡的事,就是服侍小祖宗上床睡觉。本来安然她们还开动脑筋,是不是让善长唱歌的小周姑娘给这位小爷唱个小曲儿,或是让催眠大师吴泽荣同志出马给小朋友讲个睡前故事助眠什么的——这也是几个不靠谱的临时家长们研究出来,他们小时候还真不讲究这个,什么催眠曲,什么睡前故事也就是家长们高兴了偶尔为之,但据说随着现在越来越注重儿童教育,新时代的家长们还是挺看重这些的。

    可哪想到人家省事的涵涵小朋友压根就没用他们几个费这个劲,什么唱小曲,说故事,一嘛不用,被安然塞被窝,往枕头上一躺,眼睛一闭,还没等安然他们这几个笨蛋的临时家长们研究出个一二三来,转头一看,得,人家小朋友早就向周公爷爷报到去了。

    安然几个一见他这么痛快的就着了,把憋着的劲都卸了下来,四个人往另外一张床上一摊,直到这会儿,几个人才真的从伺候小祖宗的状态里放松下来,觉得这养孩子真是个对身心的双重考验。

    “我的天,累死了。”小周姑娘奄奄一息的感叹着,“怪不得都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不用多,今天就这么一会儿,我就有了深刻的体会。”

545,与小朋友同眠

    “强烈同意!”安然有气无力的附和。

    “强烈附议。”郑晓翻着白眼留遗言一样的喃喃着。

    楚飞飞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天花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与此差不多相同的对话也出现在江杰云几个男生中间。

    不过,由于江杰云,姜成卓和赵真旭的个人情况的特殊性,他们的主题内便显得有些非主流的味道。

    “怨不得都是说养恩大于生恩。”赵真旭摊在床上依恋一般的抚摸着自己肉乎乎的肚子,嘴角的笑容充满讽刺。

    江杰云双手抱在脑后躺在床的另一侧,翘着嘴角,笑得吊儿郎当,“所以,生了不养,是个最轻松不过的选择,就跟随地大小便,付点清理费,拉完就走一样,反正有钱嘛,有什么事办不到?”

    小吴同学让他这人非主流的比喻给弄得点有凌乱,“这个比喻怎么听着有点……那个……?”

    “有点恶心是吧?”江杰云抽筋似的抖了抖大腿儿,斜眼看了他一眼,“那就对了,因为他们办的就是恶心事。”

    吴泽荣是个老实孩子,特别容易把江杰云他们这种没正经的家伙随嘴说的玩笑话当真,听他这么一说,还真就认真的琢磨起来了,“嗯……好像,还真……挺有道理的。”

    江杰云无奈又好笑的摸摸鼻子,他满嘴跑火车已经成了习惯,总是忘记吴泽荣这个诚实孩子容易把玩笑当真的特点。

    不管是赵小胖也好,江杰云也好,说话嘴里都没个准谱,所以,哪怕是探讨如此严肃的主题最后也免不了让话题跑向一个诡异的方向,哪怕一向很有正形的小吴同学也他们挟裹在一起,向着冏冏有神的地方一路狂奔。

    不过,今天倒是正在拿着笔在账本上记录着变天账的公鸡说一句非常中规中矩的话来,他摇头唏嘘,一只手翻看着一叠收据小票,另一只手流畅轻盈的敲击着计算器,“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啊……我今天才知道,要把一个孩子从小养到大,真是……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嗯,太不容易了!”

    难为这位爷嘴里能说出这么正经又传统的话来,深知这只铁公鸡习性以及他个人情况的小吴同学听了不由得有一点侧目,真是难得。

    而对自己的好兄弟了解更深的江杰云和赵真旭却要淡定得多,他们在等着姜成卓同志那看似“正常”的开场白之后的“神转折和神展开”。

    果然,这只钱串子守财奴总是不会让他的好兄弟们在这一点上失望,就听着这位老兄接着感叹,“我操,这小崽子啊,这小崽子,才跟我们一起待了多大一会儿,这就花了我们多少钱啊?操,这要是真养个孩子,这得花多少去?怪不得都把自个儿家的孩子叫讨债鬼,还真是。唉,你说我们今儿这是什么点子啊?先是泽荣让人偷钱包,虽然没偷成,可也耽误了我们不少时间,这时间就是金钱啊。这还不是最糟心的,妈、的,这贼老天,还让咱们拣了个小崽子。又费时间又费钱,还费老子我的精力。最他妈可气的是,费了这么多的钱这么多的力气,他他妈、的还不是我儿子!我图什么啊我,不行!”

    越说越肝疼,越肝疼越陷入碎碎念话唠模式的公鸡兄咬牙切齿,猛的抬起头,目露凶光的瞪着前方的虚空处,再次强调,“不行,你们等着,等着找到那小崽子的那对不负责任的爹妈的,我非得让他们赔偿咱们的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抚养费……”

    果然是算变天账的节奏。

    对于,他的三位好友的反应只有一个——江杰云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表,利落的一翻身,从床上一跃而起,“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

    是啊,洗洗睡吧。

    这一夜,安然睡得并不大好。

    抱着一团小小的,软乎乎的,凭着本身缩进自己怀里,一双小爪子充满依赖的揪住她胸口的衣服,打着细细的小呼噜,像个会喘气的大号布娃娃的小肉球子,静静的夜里,借着窗口洒进来的月光,望着朦胧光线里他那好像小天使可爱纯稚的脸庞,安然的心里有一种生命是如此神奇的莫名感慨,这种感慨来得突然,似乎是在这静谧的气氛里,在接触到了这个小小的身体后,由油然而生的一种奇妙的感觉。并不强烈,就像是一股涓涓的细流,缓缓的流过心田。也许这是为人父母对子女,或是成人对幼小孩子的一种自然而然的爱意吧?虽然不多,却依然让人无法忽视。

    安然这个伪文艺少女就在这乱七八糟,各种四十度明媚忧伤的胡思乱想中进入了一种迷迷乎乎,似睡非睡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刚刚望到周公先生那伟岸而俊美的身影时,她突然一个机灵,从梦中醒了过来,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神智未清,糊里糊涂间伸了手就向身周摸索着,下一秒便察觉出依旧固执而信赖的揪着她胸口处衣料的那只小手,肉软软的,暖暖的,一团,紧贴着她,安然酣眠。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乍然紧绷起来的身体随之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随后,安然不由朝自己翻了个白眼,向自己的神经质和脑补无奈投降。

    她之所以忽然惊醒,是怕自己睡得稀里糊涂的,睡着时翻身把小孩儿给压着。

    话说,她的这番脑补还是挺有根据和来源的,她曾经看过一档明星方谈节目,有位影星谈到自己童年时代曾经养过一只特别有灵性的小猫,非常可爱。他总是抱着它睡觉。可是有一天,他睡觉睡得太沉太死,在翻身的时候,活活把那只可怜的小猫给压死了,直接他醒来时才发现,而小猫早已死透。他自然又是自责又是难过,大哭了一场。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时常想起那只心爱的,却让他自己给压死的小猫。

    人的记忆和心理就是一个这样奇妙而古怪的存在,一段她以为早已遗忘,微不足道的记忆,却莫名其妙的被一双不知属于什么人的手从落满灰尘的抽屉深处翻了出来,就这样没完没了的折腾着她这个神经质悲观脑补狂,让她总是睡不踏实,总是在昏昏沉沉的睡眠中分出一丝清明冏冏神的琢磨和担忧着——我不会像那位影星一样把小家伙跟猫似的压了吧?

    其实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安然又觉得这些半睡半醒间的念头非常的可笑和不靠谱,不说她自己睡觉的习惯非常规矩和老实吧,单说小孩儿本身无论是从体积还是反应能力也和小猫有着很大的区别,不会对她所带来的危机毫无反抗能力,更不会像小猫那样不声不响的任她泰山压顶。

    除此之外,安然还发神经的担心着,小孩儿半夜醒来想去卫生间,自己却睡得太死的问题,在“压死”与“起夜”这两个脑残的念头轮番摧残着她可怜的睡眠质量的过程中,前半夜,她睡得比不睡更加的疲劳辛苦。

    凌晨的时候,喝了一肚子水果茶,又吃了好些水果沙拉的小家伙终于在安然“热切的盼望”中醒了过来,要求上卫生间小便。

    本来安然是想着这个时间,郑晓睡得正好,还是她一个人搞定得了,如果实在不行,再叫她起来帮忙,于是便悄悄的抱着涵涵小朋友起身,轻手轻脚的行动。哪想到,她刚刚下床把拖鞋穿上,弯身起抱起小家伙的时候,眼前就是一亮,郑晓伸手将床头灯按了开来,人已经坐了起来,正朝她笑得一脸的睡意朦胧,“怎么,想把丢下单独行动啊?安然同学?”

    安然失笑,“强烈盼望”小家伙起夜的人可不只是她一个,心理素质优秀如郑晓也一样为之辗转悬心。

    两人合作,一起伺候小家伙“更衣”。

    说真的,这种经验还是挺新鲜和难得的,无论是从年龄来讲,还是从性别来看,这都是开创了安然两辈子的第一次,起码服侍异性排泄是她从未有过的经验,虽说这位异性的年纪实在是小,但是该有的零件却是一样不少。

    事后,安然和郑晓交流了一下观后感,最大的感受就是,这下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就跟等着另外一靴子落下来,这提着心才能放回去似的,否则心里总有事惦记着,睡不着。”郑晓说。

    安然表示强烈同意。

    了一件挂心的事,再加上前半夜的瞎折腾出来的困倦,再次上床的时候,安然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了个人事不知。

    因着头一天上午的游玩和下午的突发事件,以及晚上的那一番当爹当妈,再加上半夜的一番折腾,清晨的时候,安然和郑晓都是难得起晚了,涵涵小朋友也表现出了他饭桶属性之外的另一项得意技——睡觉。

    本来,江杰云他们是打算让这三人一觉睡到自然醒的,但是有些意外的电话打破了他们的计划。

546,情况未明的好消息

    电话响起的时候,江杰云才刚刚起床,正站在卫生间里洗漱,洁癖狂在处理卫生这类事情上一向是一丝不苟的,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拿着牙刷刷得细致热烈,忘我投入。

    “老大,手机响了。”赵小胖端着一张严肃的胖脸坐在马桶上,举着昨天的报纸看国际要闻江杰云白了这个把卫生间当书房的家伙一眼,探头看了一间房间里,姜成卓和吴泽荣都不在,只得无奈的放弃继续跟自己的一口白牙较劲的强烈愿望,匆匆漱了口,跑进房间去接电话。

    等他走到床边的时候,电话声已经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是他的电话。再看电话号码,却是当地的号码,他的心里微微一动,隐约有了些预感。

    电话接通,证实了他的猜想——派出所那边来了消息,请他们尽快带着孩子过去,孩子的家长已经在所里等着认人了。因为很多情况不明,在电话里也不方便更多的情况,打电话的民警只是一个劲的催着他们尽快动身。

    这下所有人都抓紧了时间,赶快行动。

    安然和郑晓,还有今天最大的主角涵涵小朋友都被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不过,因着昨天的经验,眼见小家伙没怎么睡醒,蔫蔫巴巴的,安然怕他因着起床气,一个不高兴再变身小孟姜男,放开嗓子毁长城。立刻连滚带爬的跑去卫浴间里弄了一个温热的湿毛巾来,热乎乎的毛巾擦在皮肤上非常舒服,暖烘烘的感觉,一遍擦完,小家伙也彻底精神了,抿着小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冲着安然一个劲美滋滋的笑。

    不过,这会儿时间匆促,安然也工夫细细欣赏小帅哥的美貌了,几个人像打冲锋似的,没洗漱的三把屁股两把脸的忙着洗漱,自己打理利整了,还要分出人手来伺候小家伙,赵丽蓉赵奶奶有云,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的第一天件就是要上厕所,涵涵小朋友严格遵守老前辈的作息习惯,在一群狗腿子的服侍下先给自己的小肚子做清空运动。

    安大厨把自己的个人卫生草草打理完毕,正忙着做在好友们的协助下做早餐。其实如果没有小孩儿在,他们几个空着肚子都没有关系,饿就饿一顿,就当在减肥了,可有小家伙在就不能太马虎,虽说认亲的事是大事,但正因为是大事才更要稳住精神。

    时间紧张,早餐也就在从简前提下,本着安全方便的宗旨来。

    幸好昨晚的买的菜多,手边的食材调料也都是现成的,姜成卓飞奔着去楼下买了袋装的牛奶。他回来的时候,楚飞飞已经从热水房接了热开锅的滚水回来,将牛奶倒入玻璃杯里,再将杯子浸入倒满热水的盆里加热。牛奶热了的时候,安大厨这边的三明治已经出热鲜出炉了。

    周芳华和郑晓快手快脚,同时也因着时间的紧迫,也因为经验严重不足,不得不略有些马虎的给小家伙打量完个人卫生,换上昨天新买的,过了水,早已晾干的新衣服,把他抱到桌边,开始服侍小太爷用餐。

    温乎乎,加了刺玫酱的牛奶又香又甜,配上填足了料,又方便小朋友食用的小块三明治,吃得小吃货两只大眼都快活的眯成了月牙,鼓着胀鼓鼓,红扑扑的腮帮子吃得不亦乐乎。

    安然他们几个就没这么讲究了,喝牛奶好似灌蟋蟀,直着脖子往嘴里倒,大口大口的塞着三明治,连话都顾上说,房间里全是一片悉悉琐琐的进食声。

    可还没等他们吃完,手机又响了起来,一时间大家都含着一嘴的食物关注的瞪着同样鼓着腮帮子接起电话的江杰云。

    “喂……唔……唔……”江杰云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吃货,含糊的应了两句,一抻脖,就把满嘴的东西咽了进去,然后态度蛋定的说出了他们所住的旅馆的名字和房间号,便挂了电话。

    情况显然有了变化。

    几个人听得入神,根本忘了咀嚼,这会儿皆以吃撑了的仓鼠式造型鼓着胀鼓鼓的腮,瞪着江杰云,示意他,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我们可以不用急着走了,等着认孩子的家长已经等得着急了,问了我们这边的旅馆名字,这就跟着民警往这边来。”江杰云边说边吃了起来,这一回放慢了进食的速度。

    他这话一说,大伙也都不着急,本来,轮起吃饭的速度来,安然他们跟江杰云这三个长年奋战在抢食第一线的吃货们可不能比,狼吞虎咽的感觉一点都不美妙。

    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涵涵小朋友了,腆着小肚子,眯着眼,吃得慢条斯理的,时不时的还要停下来巴叽巴叽嘴,跟个小老太爷似的,倍儿享受,完全不知道这一大清早周遭的一番忙碌对他的命运和未来都意味着什么。

    这第二次电话不仅放慢了大家的进食速度,同时也缓解紧张感,尤其是安然的,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朋友从床上薅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紧急撤退式的忙碌,晕头晕脑的全凭本能办事,直到现在才让她在好好的喘上一口长气之余,反应琢磨一下事态的发展,随即意识到这通电话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喜讯。

    她伸手摩挲了一下小家伙那一头被梳得顺滑带了点波lang的小卷毛,看着他小脸上那傻乎乎的,专属于吃货的臭美表情,虽这小家伙吃得心无旁骛,安然倒是替他放下了吊了大半天的心,之前她一直在心里不断的脑补各种狗血的猜想,悲伤的桥段,心酸的未来,现在终于可以让她高兴的说上一句,原来我想太多了,真是太好了。

    大家的想法也都差不多,虽然没有安然这个悲观主义的脑补狂想得那么远那么夸张,但此时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嘿,我说什么来着?”赵小胖一手捏着三明治,大口大口的嚼着,一手还洋洋得意的摆动着,含糊不清的说着,“我一看这小孩儿的身板儿就知道,这是个有福气的。跟我似的,多富态啊。”

    这会儿不急着出门了,公鸡兄又开始拿抬杠当小菜下饭了,阴阳怪气的接茬儿,“是啊,长得胖也是福气啊。”

    赵小胖不乐意,“咋了?咋不是福气呢?我知道,你长得跟个小鸡崽似的,瘦了巴叽的妒嫉咱们。咱们这叫心宽体胖,你懂吗你?”

    “对啊,心宽体胖外加一个猪脑袋嘛。”

    “死公鸡!”

    “死胖子!”

    ……

    听着这两个活宝的斗嘴,安然在轻松之余,心里还是有一些隐隐的担忧,因为民警与江杰云的两次通话都是匆匆挂断,对情况的解释得非常潦草,所以,他们并不能确定一会儿与民警一起来辨识孩子的家长是否真是涵涵的父母。也就是说,他们也许并不是小家伙的家长,也可能是其他丢了孩子的家长得到消息后赶来辩认。

    到底是还是不是,也只有见到了人才能知道了。

    一向爱脑补的某人想到这里,又开始紧张起来了。

    丢了孩子的父母总是心急的,还没等江杰云他们这群吃完饭,房门就被敲响了。

    正好坐在门边的吴泽荣站起来去开门,其余的人也都放下手里的食物,跟着起身,关注的望向门的方向,只有心无旁骛,只想着吃的涵涵小朋友不明所以,可是由于伺候小爷进餐的人都起了身,原本都已经送到嘴边的食物突然间就好象长了翅膀的青春小鸟一样一去不回头了,满心惆怅哀怨的小家伙瞪大眼睛瞅瞅这个,再瞅瞅那个,发觉所有的人都望向房门,于是,他也跟着傻乎乎的望向大门。

    门开处,站在头里的是昨天的那位胖胖的黄警官,看到吴泽荣的时候愣了一下,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他显然对一向存在感不怎么高,喜欢游离于人群之外的小吴同学没什么印象,第一反应以为是自己找错了房间。随即他看到站在吴泽荣身后的江杰云和姜成卓,这才露出一个笑容,“吓我一跳,还当是找错了呢。诶,你们都是一起的吧,对了对了,这小伙我昨儿也见了,看我这记性……”

    他还要罗罗嗦嗦的说个没完,被他那宽阔的身板堵在身后的人已经等不及了,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头,有人替在场的各位说出了心声,“诶,老黄,抓紧时间,我们先可着正事办。”

    “哦,对对对,看我这人,这张嘴说起来就没完。”黄警官脸上的顿时尴尬起来,挺不好意思的笑笑,慌忙避让到了一旁,给身后的人腾出进去的空间来。

    他身后站的是一个红脸膛的中年人,中等个,也穿着一身的警服,黄警官很殷勤的向这人忙忙叨叨的介绍道,“所长,这就是昨天那几个报案的学生。”

    这位所长却有些不太耐烦的用手拨拉了一下身型颇占空间的黄警官,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往里头去点儿,我们靠靠边。”

547,保姆惹的祸

    “诶诶。”黄警官连声的应着,连忙向一旁挤去,他的吨位太大,高、壮、胖三样都占全了,有如卡通片里的黑熊警长,动作又急,这么一退,差点没把小体格不咋地,身材又苗条的书呆宅小吴同学给拱到墙上呼成壁画,还是站在一旁的郑晓手疾的把贴在墙上的吴泽荣给“摘”下来,帮助其站到了一旁。

    所长身后还站着七八个人,打头的是一男一女,三十出头的年纪,两人都是一副精英气质,精明外露,长相上也堪称俊男美女,身上衣着装束式样简洁低调,但被这两人那出类拔萃的精英范儿一衬,就让人感觉这两身行头必须很值钱才对得起这两人身份和地位。他们这通身的气派更应该出没于大都市的高档写字楼的办公室之类的场所,而不是这种偏远小城的低档小旅馆。如果不是他们脸上那压抑不住的急切、紧张和期盼交织的神情,简直是像时空错乱才会意外出现的人物。

    站在他们身后的几个人,有两个与这一男一女有相似的精英气质,其余的几个都带着一身浓郁的官气。

    大概是他们这一路都走得匆忙,在这种大热的天气里,个个都是满面的油光,或多或少都带了一些狼狈。

    基本不用介绍和说话,安然他们也立刻就明白了这打头的一男一女的身份,他们是谁,叫什么,来自哪里,从事何种职业……等等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有可能是涵涵的父母。

    江杰云也不废话,半侧了身,抱起被大家挡在身后,没事人似的小肉球,直接展示给这一男一女看。

    女人的目光一接触到涵涵立刻用手捂住自己嘴巴,眼泪像决了堤似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哭得安然一瞬间就蒙了,心一下子就猛的堵到了嗓子眼里,难道不是?!!

    幸好,男人的反应又让她的心咻的一下砸回了原地。

    “涵涵……”男人的声音沙哑,这大概是个平时习惯于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即使到这会儿依旧是凭着本能在压抑着自己外露的情绪,只是频频的滚动的喉节和从江杰云怀里接过孩子那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显示出他心里激烈的情绪,“让爸爸抱抱。”

    “涵涵,涵涵,妈妈的涵涵……”女人几乎是扑在男人和孩子的身上,终于失态的痛哭起来。

    几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一齐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喜泪交加的大团圆场面是大家所喜闻乐见的。

    真正坐下来说话,已经快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夫妻两人不愧是精英份子,情绪收拾得很快,随即便先将那几个官员模样的人用场面话给客客气气的打发走了,只是这打发节奏略慢了点,官场上的话总是云山雾罩,说了半天也说不到点子上,真正的意思都藏在话里有话之中,没点悟性根本就听不出来。

    好容易把那几位官爷请了出去,就轮到了所长和黄警官。

    不过,所长和黄警官没用这一男一女打发,所长就很自动自觉的把自己和黄警官干脆利落的给打发了,临走前,无限客气的对这一男一女说,等他们这边都完事了,有时间了,交代个人到他们那边补个笔录就得了。至于江杰云安然他们,人所长连个眼角都没赏,根本拿他们当了路人丁了。

    随着所长和黄警官的离去,大部分无关人员终于清场完毕,这一男一女才开始了正式的自我介绍。

    男人叫叶志安,女人叫肖雅,两人并不是本地人,而是来自雾都。

    他们两人是大学的同学,毕业后在雾都成家,创业,已经干了几年了,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的关键时刻,都顾不上孩子,涵涵小朋友从生下来就给保姆带,现在是两岁半多一点。

    本来家里带孩子的保姆是将肖雅从小带到大的保姆,对孩子非常好,就像自己的孙子一样。但是好景不长,老太太年纪大了,心脏病发,住了院,不能再做下去了。于是,这棘手的问题也就出现了,家里开始频繁的更换保姆。说起来事情也都是赶到了一块儿,雇用的保姆,不是差这儿,就是差那儿,不到一年半的时候里,保姆已经快换了一打。

    这孩子之所以从千里迢迢的雾都愣是丢到了东北的宽仁明长城上去,也是因为保姆的关系。

    这个小保姆其实做得还不错,已经在他们家里工作了一个多月了,本地人,是通过朋友介绍来的,也算是比较了解,叶志安和肖雅会雇她,图的就是个稳当安全。

    只是小姑娘年纪不大,就不免有点贪玩,时常跟自己熟识的小姐妹们逛街玩。叶志安和肖雅平时工作忙起来,两三天不着家也是常事,小姑娘一来二去心就野了,胆子也大了,渐渐的开始带着小家伙一起跟小姐妹们去逛街。要说涵涵——哦,现在知道了他的全名,他叫叶子涵。

    叶子涵小朋友是个极省事的孩子,就是安大厨总结的那样,只要让他吃饱了,睡饱了就行,一点都不闹人。领他出去,给点吃的,他就自己吃着,小保姆就可以跟朋友们随便玩闹,时不时的看他一眼就行。

    小保姆的小姐妹们做什么的都有,有饭店的服务员,也有超市的收银员,还有像她一样给人做家政工作的,聚在一起最常讲的也就是工作上的事,你讲讲雇主的八卦,我说说领导的坏话。

    一来二去的,小保姆的小姐妹们都知道了叶子涵这么个超省事的小家伙,同时,也从小保姆的嘴里知道了叶家的情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保姆的一位小姐妹交了个男友,小伙子长得漂亮,把小姐妹迷得可以为他生为他死,为他花光自己的积蓄,借遍所有的亲友,但仍是不能满足这位酷爱享受的帅哥的胃口。

    钱拥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可以释放出人们心底苦苦压抑的恶魔。当它和爱情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便有可能引发犯罪。

    在无法供应男友的挥霍无度,又不想放弃自己为之沉醉的爱情,小姐妹在挣扎良久之后,终于恶向胆边生,与男友两个合谋趁着与小保姆一起出门游玩的时候,让男友偷偷劫走了叶子涵小朋友。

    他们原本的打算是想走绑架勒索的路子,但把孩子劫到了手里,突然又后悔害怕了。他们把孩子藏在住所一天一夜,经过了各种思想斗争,两人既没敢打电话给叶家进行勒索,也没敢把孩子放回去。打电话勒索,怕被警察顺藤摸瓜的找上门来。把孩子放回去,也是因为这孩子认得小姐妹,万一回去跟家里人说了,自己更是跑不了。

    两人犹豫再三,最后决定把这孩子卖了。男孩,在很多地方是挺值钱的。

    说起卖孩子,其实跟卖其他东西也差不太多,起码首先得涉及到销路问题。或者说,尤其是卖孩子这种事,不像卖苹果卖梨,就算是随便在街边一蹲,只要货好,价钱合理,称头足,就不缺人买。卖孩子这事违法,不论是买的,还是卖的,都要悄悄的进行,所以,不找对路子,这孩子也是卖不出去的。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合该叶子涵小朋友与东北有缘,帅男友有个远房亲戚就是干这个的,否则他也不能平空想着要卖孩子。这位远房亲戚正是宽仁人,两边一联系,一拍即合。昨天,就是小姐妹和男友带着孩子来与那位远房亲戚接头交易。因着多年未联系,两边都有点不太放心,最后哪位脑抽的把明长城风景区定为交易地点,大概是认为那边地势开阔,人来人往,进可攻,退可守,跑路也方便。

    结果那场午后的大雨却破坏了一切。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因为天意如此,还是第一次卖孩子,心里发慌,总之,大雨之中,一切都乱了套。两人回过神的时候,孩子已经不见了。

    叶家夫妻俩自从孩子丢了,就找遍了所有能找的门路,后来还是他们公司的合伙人出了大力气,托了一位嫁得特别好的表亲,走了上层路线,这才迅速的将怀疑对象锁定了小保姆的这位小姐妹身上,又一路从雾都追到了宽仁。

    那两人在大雨里弄丢了孩子,既不敢声张,也不敢四处寻找。而且到了约定的地点也没遇到应该按时间来接头的远房亲戚。小姐妹和她的男友顿时慌了,预感到可能要出事,两人也不敢再在景区里多做停留,立刻返回了市区的旅馆,准备第二天就离开宽仁。

    幸亏警方办事给力,先是从远房亲戚那边下手,那人是个惯犯,刚放出来没多长时间,正要重操旧业,就被按个正着。紧接着小姐妹和男友也落了网。

    本来叶志安和肖雅以为经过了重重磨难,罪犯落网,总该是见着自家宝贝儿了吧?

    结果一问,顿时傻了眼。

548,陌生的父母

    这两个二百五的罪犯说是卖孩子卖孩子,卖了一溜儿十三遭愣是没等卖就把孩子给丢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饶是小夫妻俩创业这几年大风大lang也闯过不少,当时心都要凉透了。叶志安还能维持个表面的冷静,肖雅几乎立时就差点要崩溃了。

    幸好这次上层路线走对路,宽仁小城又真的不大,就他们这么点“丢人”的小事,市里相关的领导都挺重视关照,专业人士真想拿出专业办法下死力气,解决起来的速度也是让人不服不行,连夜的就找到了景区管理处和派出所,天没亮一个电话就打到派出所长家里。平日里轻闲惯了的所长差点没让直属领导的电话给吓出一身冷汗来,顿时不敢怠慢,连忙又给与江杰云他们有过直接接触的黄警官打电话了解情况。

    这些主要情况都是叶志安在负责解说,肖雅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渐渐的又控制不住感情,又哭了起来。

    可惜,大概是长年与父母缺少接触,相对于父母的激动和狂喜,叶子涵小朋友几乎有点无动于衷的味道,甚至当肖雅抱着他哭得不能自己的时候,还带了些明显的受惊的表情,朝着安然的方向朝出胳膊,扁着嘴,大眼睛水汪汪的,一副要被吓哭的表情。

    当着人家父母的面,尤其是在这种久别重逢的时候,安然虽然瞅着小家伙那个小德性样挺可爱也挺可怜的,但也不能不识相的跟人家亲妈抢孩子,那也太不像话了。

    可叶子涵小朋友对这个不久之前还对他百依百顺,各种殷勤服侍,此时却对他的求助视而不见的阿姨这一番铁石心肠的表现感到万分的伤心和难过,眼泪珠子在大大的眼睛里转了又转,终于小嘴一裂拿出了该小朋友的独立绝技——哭倒长城孟姜嚎,再度登场。

    肖雅是个事业型的新时代妈妈,孩子出生只有三天,连月子都没做就回到了工作的第一线,孩子从出生就交给自己的老保姆带,每天早上她出门时,孩子还都没醒,等她晚上回家时,孩子基本早已进入了梦乡,跟孩子的接触实在是有限的得。猛然听到怀里的宝贝儿子这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嚎,毫无心理准备之下差点没把怀里不住挣扎的小肉球子失手扔出去。

    叶志安也让儿子的大嗓门给吓了一跳,连停住对江杰云他们的感谢之词,帮助手忙脚乱的妻子去哄哭得小脸通红,撕心裂肺的儿子。

    这对养儿业务非是一般两般不熟的父母努力了足有二十来分钟,其中使出所有他们能想到的各种办法,好话说尽,方法使遍,依旧毫不见效,魔音穿脑般的哭声照样高吭入云,直冲脑干。

    虽然早已见识过了小孟姜男的高深功力,但这并不表示江杰云他们就对如此震撼人心,振耳欲聋的哭声可以做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实在有点熬不下去的几个好友猛向直想捂耳朵的安大厨打眼色,赶紧的,上吧。

    安大厨其实也没什么必杀技,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再次尝试用食物收买小孟姜男。

    老天保佑,叶子涵小朋友的吃货属性确实坚强,几乎就在安然把沾了酸奶的香蕉块放进他的嘴里的一瞬间,这哭声虽说没有立刻消失,但却真的马上减弱了好几个等级,让所有人都不由得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不过,小孟姜男却不肯就这样轻轻放过这些无情无意的大人们,他虽然小嘴忙着嚼着水果,但一双小手却还是不放弃的向安大厨执着的伸展着,似乎想以此显示着他对她……或者说是对食物的热爱之情。

    这一次,被儿子吓得收敛得起激动之情的肖雅立刻注意到了叶子涵小朋友的肢体语言,非常不好意思的向安然笑着求助。

    安然却没接手,而将手里那一小碗早餐没来及得喂着小家伙的吃完的酸奶果酱拌水果丁递给肖雅,请她自己自力更生。

    作为一个大厨,她对这个小吃货的习性还算比较了解——有奶就是娘嘛。再说了,在这种亲人重逢的重大时刻,自己一个外人跟着瞎掺和什么。

    看着叶子涵小朋友这模样,再加上叶志安和肖雅的解说,就可以想见这孩子对父母陌生到什么程度,现在正好借着食物和重逢的契机让他们多熟悉熟悉好了,反正小吃货这种生物,就跟小猫小狗差不多,再加上亲爹亲妈,又有天然的血缘关系,现在不熟,喂着喂着也就熟了。

    自己虽然挺喜欢这个小家伙,但是真正为了他好的,心疼他,保护他的还是他的父母。

    安大厨毫无心理负担的把小肉球直接踢回给了肉球的爹妈,坐回自己的位置,对着乍着手,有点愣神的肖雅微笑。

    虽然孩子已经三岁了,但肖雅和叶志安还真是没有多少机会亲手抱抱孩子,甚至,他们都从没有亲手喂过孩子吃过一回饭。

    安然他们觉得自己这几个临时冒充的小爹小妈伺候起孩子来,业务就已经够不熟练的了,没想到这两个真的亲爹亲妈比他们还要无撒慌乱,笨手笨脚,一小碗水果丁,如果换了江杰云那三个吃货,还不够两口的量呢,这对精英牌笨蛋爹妈在两个人互相配合的情况下,还差点把东西都喂给了自己的衣服。

    为了把这一小碗水果丁顺利的喂进叶子涵小朋友的嘴里,两位助理看得捉急,不得不在一旁出谋划策,不过那二位也都是纸上谈兵的货,所谓的出谋划策也不过就是越帮越忙,把场面变成得更加不可控制,更加混乱而已。

    不过,叶志安和肖雅确实是个两个高商智的伶俐人……好吧,我们不该迷信精英,而是应该实事求是的说,多亏涵涵小朋友是个好说话好脾气的好孩子,即使被伺候得不太舒服,但只要最后能把食物喂进他的嘴里,他也就乖巧的不再挑剔了。

    安然几人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既没有上前帮忙,也没有说话,尽管这场面因着这个四个成年精英和一个漂亮宝宝的组合显得既滑稽又可爱,但是几个旁观者却没有发笑的冲动,而是心情都有些或深或浅的复杂。

    可以说,叶志安、肖雅夫妇与叶子涵的亲子关系是一种极度不正常的状态,尽管事出有因,夫妻两人也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但造成这种后果,这一对高智商,也许还要加上高情商的精英夫妻却有着无可推卸的责任。而且,这种后果如果不是因着一系列阴错阳差的巧合和幸运,只怕叶子涵所要面对的未来和人生就要变得另一番残酷的模样。

    做为父母,当你们选择创造出一个新生命的时候,你做为爱他,守护他,在他真正能够独立生活之前为他的人生导航责任的准备了吗?你们生下他,不是仅仅是为了自己的人生更圆满,他不是你美好人生的不可或缺的装饰品,不是你的美满家庭的一个必须的零部件,更不是你将来风烛残年的一份养老保险。

    如果你们没有准备好,那么,就请在创造前仔细思考。如果你们已经创造了,就不要想出各种理由来为自己推卸责任……

    面对着此时此景,安然不可避免的想象江杰云他们三个的身世,也勾起了前世做剩女的时一些回忆,她记得当时被人劝得最多的话就是,赶紧结婚吧,结婚,有个孩子,将来老了也有个依靠等等之类的话……自从与江杰云相恋之后,对于未来,她也有一些模糊的设想,可看着眼前这种混乱的场面,安然觉得在人生的一些问题上可以率性而为,而另一些,则是再谨慎都不为过吧?

    叶志安和肖雅因着儿子的失踪,已经放下手头的很多要事,于百忙之中抽身寻找。

    就在叶志安刚把最后一小块水果丁填进叶子涵小朋友的嘴里,还没等小家伙开嚼,夫妻两人的电话就响了个不停,接下来是两位助理的,四个人的电话声此起彼伏,就像一场无序的接龙一样,几乎没有个消停的时候,四个人随着这些电话的到来迅速变身商务精英,尽管他们的发丝凌乱,他们的手上,衣服上还沾着水果和酸奶的污渍,中间还极度不合谐坐着一个鼓着腮帮子吃得自得其乐的小不点,都无法掩盖他们身上的那种商务气质。

    旁听着他们这种没完没了的电话和事务处理,对于他们的业务和生活并不感兴趣的周芳华朝安然和郑晓偷偷的指了一下腕上手表,轻轻的做了个口型,已经是上午接近十一点了。

    是啊,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虽然看到叶子涵顺利的回到父母身边是件让人高兴的事,但旁听这种不知什么时候能停下来的电话却让人开心不起来。

    安然不想这么继续傻等下去,她可以理解明白叶志安和肖雅想要表达感谢的心情和感受。

549,回到正轨

    不过,光这么坐着什么都不干,只是与其等着他们没完没了的讲电话,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不如趁这个时间做点什么。

    昨天他们给小家伙买了内衣内裤和两件换洗的衣服,一套正在他的身上穿着,另一套和他昨天穿的那身衣服一起洗干净了晒在外面。

    虽然安然觉得以叶志安和肖雅夫妻俩的经济实力和个人品味是不会让叶子涵继续穿着那样的地摊货,不过,她依旧把它们收进来,折好,封进干净的塑料袋里,一会儿交给肖雅。至于他们准备怎么处理这些东西,那就不是她所能决定的了。

    在他们接电话的时间里,安然把衣服收了进来,周芳华和郑晓开始收拾桌面上的狼藉的餐具。

    不只安然她们三个给自己找了点事做,其他人也不想就这么傻等着。

    小吴同学一早就特别神奇的,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本书来,翻开来,把自己埋了进来。

    江杰云他们三个奸商有那么一两分钟的时候,心情是复杂的,但更多的时间,他们考虑的是一些在商言商的事情。在生活的每一件寻常小事中寻找商机,这是奸商们的天赋和人生追求,至于此时他们三个高速运转着的大脑在思索着什么样的“阴谋诡计”,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明白了。

    但最忙的并不是这三个一脑袋孔方兄的家伙,而是楚飞飞楚姑娘,她的眼睛很忙,耳朵很忙,脑子也很忙。就像她曾经跟安然说的一样,如果想更快速有效的收集信息,满足自己的收集癖好,那么,就要随时随地的养成这种收集的习惯,不断的进行训练,直到这些收集的过程就像是一呼一吸一样,成为身体的本能。

    虽然她并不知道她的老板们对叶志安和肖雅这对夫妻是否感兴趣,但这并不妨碍楚姑娘把他们当成日常训练的目标和工具。

    从本质上说,叶志安和肖雅都是属于那种有知识,有文化,有礼貌的新型知识份子商人,从他们的自我介绍来说,也是凭新型技术起家。尽管孩子一找到,在他们暂时罢工过程的所积累的工作就一股脑的找了上来,以致于虽然他们想更充分的向安然他们表达自己的谢意和因此分身乏术而带来的失礼,也确实是挤不出时间。

    “真是抱歉,打扰了你们这么多,却没有好好对各位说上一声谢谢。如果不介意的话,今晚能否赏脸让我和妻子请你们吃一顿饭,表达一下我们的感激之情。”叶志安的话说得非常的客气,带着一种平等的尊重,而不是凭仗着自己的年龄和社会地位显示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江杰云他们也没有多做客气,看得出来,这夫妻俩是急于找点什么方式来表示他们的谢意,如果一味的推拒反倒让对方感到心里难安。虽然对于这两人在为人父母的态度和方式上,江杰云他们多少有点个人的看法,但除此之外,他们对这两人的印象还是非常不错的,更何况,他们也再见见叶子涵小朋友,在一种比较正常的情况下。

    果然,他们的痛快应允,让叶志安和肖雅夫妻感到好过许多,周到的询问了江杰云几人的口味,然后请两位助理去预定宴客的相关事宜,并询问了江杰云几人的联系方式,待他们选好了地点和时间再随时电话联系。

    叶志安和肖雅处理这种事自然是轻事熟路小菜一碟,而江杰云他们虽然生意做得不如这对夫妻那么有规模,但对生意场上的应酬也是纯熟之极,这种场合上,安然他们几个纯学生都有默契的让江杰云三个奸商做全权代言,一切由他们作主。江杰云三人不负众望,果然把场面话说得有往来往,高来高去。倒让叶志安、肖雅夫妻对这几个少年有了刮目相看之感。

    然而接下来,又没说几句话,他们的对话再次被成串响起的电话所打断。叶志安夫妻不得不继续充满歉意的带着两位助手和叶子涵小朋友在电话的不断轰炸声中告辞。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安然不禁有些头疼的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她发现长出了一口气的不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小周姑娘干脆揉了揉的额角,“我的天,这电话响的,左一个右一个,吵得我脑仁都疼。”

    吴泽荣坐在椅子上,再次打开书本,赞同的表示,“财富来之不易,凡事都有代价。”

    楚飞飞看了他一眼,“我发现了一件事。”

    郑晓忍住笑,预感到她可能要说什么,但还是配合的问,“什么事?”

    “小吴同志的抽风进入了频繁活动期。”楚姑娘以一种专家的腔调下着论断。

    吴泽荣有些无奈的笑叹着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在说人,而像是在说什么活火山似的,是不是我快要喷发了?”

    大伙一起喷笑了出来,郑晓大笑着拍了拍吴泽荣的肩膀,“天啊,飞飞说得没错,我敢肯定……哈哈……你确实是快进入喷发期了……哈哈……”

    吴泽荣被这神力姑娘拍得肩膀直塌,皱着眉笑道,“手下留情啊,郑女侠,留小生一条命在。”

    他这一说不紧张,大家笑了量厉害了,尤其是他那带了点正经又充满无辜的语调,笑得郑晓都快直不起腰来了,继续拍他的肩膀,“哥们儿……噗……有前途啊!”

    笑了过一场,也到了午饭时间,几个吃货首先耐不住叫嚷着,“饿了,饿了,时间到了,我们赶紧吃饭去吧。”

    安然调侃他们,“是啊,赶紧吃了午饭,跟晚饭拉开时间,好给晚上的大餐留出时间,对吧?”

    江杰云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摇了摇手指,“恰恰相反,我对晚上的大餐并不抱什么希望,这些一心想着做生意的人,他们的心从来不放在吃上,别看他们刚才询问我们的口味,其实也就是走个形式,他们请客吃饭更多的是在意的环境,是气氛,是与身份正配合的外在的一切,至于口味……”他耸耸,撇了下嘴,“起码不是最重要的,凭经验来看,那些所谓的高档场所,玩花架子的多,虚有其表的多,就算口味不错,但相对于我们所付出的价钱,也是性价比不高。”

    “就是,就是。”赵小胖对些深有同感,“太他妈、的不像话了,纯他妈、的唬人。等我将来有时间了,非开一个好饭店不可,绝对不带这么骗人钱的,这帮黑心的奸商!”

    安然觉得骂人奸商这种话,从赵小胖的嘴里说出来有一种莫名的喜感的味道,不过,话说回来,据她前世的记忆来看,赵小胖同学的这个“伟大”的理想,后来还真是实现得挺美好挺顺利的。

    “可不是啊,死胖子,我支持你!这帮黑肝心的败家玩意,操,就没见过这么坑人钱的。”公鸡兄只要一谈到跟钱相关的事——好吧,楚飞飞楚姑娘曾经非常精辟的总结过,姜成卓同志有一种特别的本事,不管你跟他谈论什么,最后他都有办法让话题与金钱发生关系,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只怕在这位老兄的脑袋里,地球不是围绕着太阳运转的,而是围着孔方兄来不断的做着公转运动。所以,这会儿一说起钱和食物,特别是最让他痛恨的,从他的荷包里坑银子的恶劣行径,公鸡兄就显得格外激动了起来。

    说起这种跟商业搭边的应酬来,显然江杰云他们是经验丰富得很,于是,大家都决定听从江大吃货的建议,不再打什么为了晚上的豪华大餐在肚子里预先留出余地的主意,而是不放过一切机会和时光,好好的享受一顿当时的美食。

    当把肚子先了个底,大家也有了心情——更确切的说,是吃货们的嘴巴有了空隙,大家开始闲聊了起来。

    “其实我对今晚的大餐也是一点都不期待。”小周姑娘说,“你看叶志安和肖雅的电话啊,从确定涵涵没事之后,就没停过。只怕晚上这饭也吃不消停吧?”

    “不见得,上午那会儿他们可能还处于日程安排失序的混乱期,他们有一个中午和一个下午的时间进行调整,到了晚上的时候,大概就一切就应该回到正常轨道上来了吧。”郑晓说出她的看法。

    “对,一切又回到了正轨。”安然端着碗,慢慢的喝着汤,语气里有着明显的不赞同。

    “什么意思啊,安然?”小周姑娘用胳膊肘捅了捅她,“你这是话里有话啊。”

    安然抿了抿嘴,“也没什么,我就是想着,虽然涵涵已经回到父母的身边,但是看着叶志安和肖雅他们这种忙碌的劲儿,只怕能配在孩子的身边时间也是有限得很。”

    周芳华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看出来了,你瞅涵涵跟他父母相处的那种感觉,好象还不如跟安然和我们熟呢。”

550,一群倒霉孩子

    “其实,我觉得那孩子的语言能力和交流方面也有一些问题。”郑晓沉吟着,不是很肯定的说,“不是说智力上的……”她打了个手势,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安然理解她的意思,“你是说……嗯,因为环境什么的……造成的?”

    “是一种直觉吧。你们也知道,我的那点所谓的心理学都是自己看书瞎琢磨的,而且从来没看过什么儿童心理学什么的。”郑晓谨慎的补充着,在她在意的方面,她是一个很慎重理性的人,这大概也是想成一名优秀的刑警所必备的一种素质吧。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赵小胖一边手疾的从姜成卓的筷子底下抢到了一块肉,并迅速的塞了嘴里,满足的一边嚼一边含糊的附和着,用筷子头比了比自己,“这方面再没有人比我更有经验了。我小时候就没有搭理我,所以说话就特别晚。”他打了个嗝,“人嘛,是环境的动物,再天才的儿童,也架不住他们这种养法。可惜了,那小东西挺招人稀罕的,多省事啊。”

    姜成卓哼了一声,“大概就是因为他妈、的的省事了,所以,才没人在乎他的感受呢,越是好说话的人越是被习惯性的忽略,他要真是闹腾点,没准就好了,起码能受点重视。”

    这个话题让本来愉快的用餐气氛不由得有些无可避免的低落。

    安然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低声说,“也许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叶志安和肖雅他们大概会有所改变吧。”

    赵小胖大吃大嚼着耸了耸肩,“但愿吧,毕竟像我爸我妈那种混蛋爹妈还是少数。”

    这实在不是个有利食物消化的话题,而且哪怕他们再关心叶子涵,但毕竟对于他来说,他们只是偶然相逢的陌生人,无法主导他的生活,说来说去,只能表达一点担忧,发表一点于事无补的议论而已。也因此,这个话题也只能到此为止,为了更促进食欲,也谈些更有建设性的内容,他们很快将话题转到了下午的日程安排上。

    一个下午的时间,对一个大的,尤其是不在市内的旅游景点来说,显然是非常仓促的,花在来回路程上的时间就要占去一少半,所以,只能选一些小一些的,就在市内的景点,而且,还不能花费太多体力的,毕竟今晚他们还有一场饭局要赴,为了对叶志安和肖雅表示尊重,他们也应该以一个比较好的精神状态去赴约。

    所以,他们最后选了一处距离他们住所比较近的景点,这是一处有着五百多年历史的古寺,也算是本省的一处保存得比较完好的古老庙宇了。

    大家从小饭馆出来,一人捧着一大杯豆奶坐着街边的拉脚的小电动三轮车直奔古寺而去。这种电动三轮车的车厢不大,挤三个人要困难一点,坐两人就比较宽裕。他们一行八个人,正好坐了四辆车。

    从小饭馆到目的地的距离不远,车钱倒也不贵,不过,对于锱铢必较的公鸡兄来说,有价钱不可砍那是王八蛋才干的傻事。

    早就习惯了这位兄弟这套坚苦朴素,扣门无敌作风的好友吸溜着冰爽的豆奶整齐的蹲在墙根的阴影里,很有兴致的欣赏他和小周姑娘一唱一搭跟四位车老板讨价还价,对于安然他们来说,观赏这雌雄双煞争战江湖的风采也算是旅途中一道时时不可或缺的风景。

    别看公鸡兄纵横江湖十几年,也并非无一败绩,遇到的硬骨头也不少,小生意人也不容易,手头的生意利本就薄,哪里禁得这只死要钱的钱串子那串子不要脸皮黑心肝的砍,反正又不差你这一摊生意,我不做了还不成么?

    遇到这种硬点子,一般**约会知难而退或是灰心丧气,不过,姜成卓同学可不是一般两般人物,此人比三般四般的战斗力还强,否则也不会砍价瘾。能把砍价当成兴趣爱好来时时追求,不断磨练的家伙自然是砍性坚强,不会遇到一点点的阻挠和不顺就退缩不前。与此相反,迎难而上才是公鸡兄的英雄本色,越是遇到这种不好拿下的强硬派,姜成卓才越是兴奋非常,热血沸腾,战意高燃。

    今天遇到的四位车老板有一位就是这样的一位“硬汉”,一听姜成卓提出的价钱,差点没把一口大白牙直接啃到公鸡兄的脸上,虽然不能真把这个脸大害臊,硬是要人赔钱跟他做生意的货给活啃了,但老板也跟他客气,直接喷了这个臭小子一脸的唾沫星子。

    这位车老板不仅本人态度坚强,而且貌似对其他三人也很不小的影响力,那三人本来还意意迟迟的有一点想跟姜成卓和周芳华再砍一砍,谈一谈的意思,但这位瘦高个儿的车老板一张嘴,那三人的态度也立刻变了,不再有谈下去的意向。

    四位车老板本来以为这下这两个讨人嫌的半大孩子就该灰溜溜的夹着尾巴,红着脸的乖乖败退了吧?

    呵呵,如果真是那样,姜成卓就不会被好友们公鸡兄公鸡兄的叫了那么多年了。

    一看到眼前发生的这种变化,公鸡兄一下子愣住了,紧接着就亢奋了,一时间眼睛铮亮,满面放光,精气神高涨,身后的虚空里都有万丈的火焰在腾腾燃烧,赤果果的变态了……错了,重来,是赤果果的变身了,简直凹凸曼还要凹凸曼——当然,这是他自以为的。

    小周姑娘是个标准人来疯,今天这种情况没有公鸡兄,她倒也会再试试看,但不一定会坚持到底,可要是有个来陪着她,她就完全把这当成一场砍价游戏,她是不在乎砍得成砍不成的,反正砍着玩呗,只要有人赔她一起玩,她就玩得很快乐,尽情享受砍价的乐趣,何况如果真砍成了,还有优惠可拿不是吗?玩电子游戏还要花钱的,玩这种砍价游戏却可以倒找钱,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二位这种兴致勃勃,好象吃了春药……咳,是吃了激素的模样倒把四位车老板给整蒙圈,互相交换交换眼神,都愣愣的,这是怎么个意思这个?我们不跟他们谈了,他们怎么好奇反而更高兴了?这两小孩儿没毛病吧?这年头怎么什么人都有啊?

    姜成卓和周芳华的策略一向简单,你们不跟我们谈啊?没关系啊,我们跟你们谈不就得了?你骂我,打击我,讽刺我,我一点都不介意,我脸皮厚,我态度好,你恼我不恼,你急我不争,我就跟你慢慢磨,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遇到这种臭不要脸的,而且还是一对,四位车老板也只能认了倒霉。

    不过,公鸡兄这人之所以会被安然私下里称为奸商,绝不因为他的死要钱,而是这人对为商之道还是比较在行的,哪怕他再爱财,也是知道细水长流的道理,即使是在旅途之中,讲起价来也没赶尽杀绝,懂得给对手留有余地——当然,也由不得这货不留余地,真把人家小本经营的座地户给惹急了,人家还不豁出来削他?所以,奸商神马的,最懂得看人下菜碟了。

    而当这雌雄双煞终于把价讲完,过足了耍贱的瘾的时候,安然他们已经把一大杯豆奶喝光,一人手里换了一包从一旁的小店里买的新出锅的油炸蚕豆,嘎嘣嘎嘣吃得满嘴酥香。如同在看一部狗血无敌的情景喜剧。每个人的屁股底下还早有准备的垫着一块袖珍迷你的,包着厚塑料的海绵小垫子,坐得舒舒服服,稳稳当当,把围观看党当了个尽责尽职,如果不是怕把四位车老板惹急了揍他们,看这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狐朋狗友”那一脸的乐呵,说不定还想给那一对讲到哈皮处无比烦人的双煞鼓鼓掌,助助威什么的。

    顺带说一下,这些便携式的袖珍海绵坐垫全部都安然同志自行研发,设计,生产制作,为的就是在旅途中可以随时随地席地而坐,既隔凉,又耐脏,使用完之后,还便于打理,拿块湿抹布一擦,干干净净。同时,海绵这东西柔软,轻便,浑身孔洞,饱含空气,团巴团巴往背包里一塞,还不占空间。

    披爱丝,这招抄袭自小区院里酷爱晒太阳拉家长的老奶奶们的智慧创作。一经试用,迅速得到朋友们一致好评,他们再也不用在两腿走得发酸发涨的时候,到处翻找一张干净的旧报纸之类的东西垫在屁股下面,而且报纸,旧书之类的东西既不耐脏,又不隔凉,而且害怕潮湿。真乃旅途中不可或缺的大杀器,可以让你的行程倍感轻松和惬意。

    不过,他们此时这种吃着,喝着,吹着小凉风,坐着小坐垫,看着好戏的美丽表情落在四位车老板的眼里是怎么瞅着怎么不对味。

    这他妈是谁家的倒霉孩子,怎么有一个算一个的都这么招人烦呢?

551,老树庙

    尽管砍了一场价,让四位老板把这几个半大孩子烦了个臭死,但架不住江杰云几个臭不要脸的长了一张好嘴,油嘴滑舌的特别能说,尤其善长跟人套近乎,一支香烟递上去,两句闲话扯起来,距离立刻就拉近了。

    更何况,姜成卓这厮砍价的时候是真讨厌,砍完了价,这不还得做他这单生意?四位老板只是少赚了一点,并没有赔着,说着说着,那点闲气也就不了,话匣子自然也就打开了。

    “你们要去那个老树庙?去哪儿干嘛呀?”一位车老板一听安然他们的目的地,倒是有挺好奇的。

    “老树庙?不是叫宝禅寺吗?”安然乍一听车老板这话,有点发蒙,随即意识到这可能是当地人的叫法。

    “啊,对,宝禅寺,好象是叫这名,不过,我们这儿都叫老树庙。”车老板听到宝禅寺的名字也挺不习惯。

    “为什么叫老树庙,庙里的树多吗?还是说有古树?”安然对这个当地人起的名字挺有兴趣,随嘴胡猜着。

    安然和江杰云坐的这辆车的车老板挺爱说话,叼着江杰云过去的烟,烟卷随着嘴唇的开口上下十分技巧且惊险的一翘一翘。

    安然这个好操心的小老太太看着这里这个捉急,都想伸出手放在他的下巴下边去替他接着,可人家大叔的叼烟卷的技术太好,看着随时都能掉下去,但就是不掉,弄得安然的那提心吊胆的目光就跟粘在他的嘴巴边上似的。

    这会儿,车老板大叔就那么一翘一翘的笑了起来,笑得安小老太太的小眼神都跟着那可怜的烟卷一起哆嗦,“诶,小丫头还挺能核计,不就是有老树吗?那破庙前后有一片杏树,有几棵长得贼老高,听老年人讲,那几棵树的岁数比我奶奶都大了,就这每年还能挂果呢,人都说那几棵老树活得年头久了,都成精了。这会儿是不讲究这个了,早年的时候,还有人偷偷的逢着初一十五的去上香呢,听说好象还挺灵的。倒是庙里供的那些个什么这个菩萨,那个罗汉的没人搭理,落了老鼻子灰。要不是前些年的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局的什么什么玩意突然就刮了个什么风,又把那些玩意想起来了,给修了一回,这会儿早就塌没了。你们看那玩意干啥?”

    安然让这位大叔那左一句什么,右一句玩意的说得直乐,可目光却依旧习惯性的盯着人家大叔嘴上的烟卷做上下移动状,“我们是看的旅游手册,说那庙当年可有名呢,倒是没讲那些杏树。”

    “我就说吗?咱们本地的都没人稀得进那老破庙,根本就没啥好看的,还就是那片杏树有点看头,春天的时候看花,夏天的时候的看果。那些写书的全他妈拍脑门骗人。”大叔很不屑的摇头,摇得烟尘随着他的动作扑簌簌的往下掉,落在他的裤子上,他也不在意。

    “那树上的杏儿好吃吗?”一直听着安然和大叔聊天的江大吃货一听有吃的才开了腔,直奔他最感兴趣的方向而去。

    “还行吧。不过,那杏儿没主儿,还没等转红呢,周围的那帮小崽子一早就盯上了,早早就给摘没了,你们这会儿去基本啥也看不着。想当年,我小的时候,也没少干那事,不等熟,还青的就摘下来吃,酸得要死。说实在,这么些年,我就不知道那树上杏儿熟了的时候到底啥味,所以你们一问,我就告诉你们还行,哈哈。”

    童年的回忆总是让人感到快乐,大叔说到最后自己哈哈大笑了起来,而一直被他叼在嘴上的那根烟,也终于在他一不留神之下,向他的嘴唇和牙齿说白白,掉了下去,幸好,抽得也差不多了,只剩了个烟屁股。

    “这下你可以彻底放心了。”江杰云贴在安然的耳朵轻笑着小声说。

    安然觉得自己确实松了一口气,但这位同学却觉得江小云这货的语气和笑容挺讨厌,所以,她并不打算承认这一点,让这个家伙感到得意,尤其他明知道她的耳朵怕痒痒,还故意把嘴唇贴在她的耳朵上恶作剧,她才不会给他机会,让他得意,她侧头斜了他一眼,用手肘往他的胸上一捅,“边儿去,说什么呢?”

    你说什么呢,人家听不懂。

    安小然同学的眼神特别严肃,可正经。

    江杰云看得直乐,“贴心”的替她慢慢地揉着耳朵,反而揉得安然的耳朵更痒了,在某人别有用心的注视下飞快的,像发生化学反应一般变成了粉嘟嘟的颜色。气得安然朝他瞪眼睛。

    江杰云的行为完全是多虑,车老板大叔后脑勺没长眼睛,对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更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兴致勃勃的向他们介绍着带给他童年许多欢乐的老树庙的杏树,说春天的杏花怎么怎么好看,粉盈盈的一大片,就跟晚上的时候天边上的火烧云似的,老好看了。一到花开的时候,大姑娘小媳妇还有老太太一到那时候都爱去看。小孩子当然也爱看,不过,他们可不是爱看花,而是觉得花开得越多,夏天的时候,结的杏儿就越多。也有人想顺手折两枝,回去插着看,那可不行。那周围的小孩儿们眼睛可贼呢,都盯着呢,谁也没想偷蔫儿的摘一朵,叫他们逮着了跟你没完,别看春天的时候都是花,夏天的时候就全长成杏儿了,想摘花,就等于跟他们嘴里抢杏儿,那帮小崽子算得明白着呢。

    江杰云瞄了前面的车老板大叔一眼,飞快的在她的耳朵上亲了一下,轻轻低笑着,“像杏花的花瓣儿。”

    这下,安然的脸也变得快和耳朵一样的颜色了。某人的目光这下子盯得更来劲儿了,大概就和车老板大叔嘴里的那些日日等着盼着可以吃上杏儿的小孩儿们类似。

    就在车老板大叔那没人捧场,依旧说得兴致高昂的“杏儿长,杏儿短”声里,在某人口水涟涟的目光里,宝禅寺,也就是当地人所称的老树庙到了。

    就像车老板大叔说的一样,这真的是一座破庙,连周遭的围墙几乎都找不到了,不过,也像是大叔说的那样,庙前庙后都被一片极茂盛杏林围绕着,整座庙都隐在林中,只在茂密的绿树枝叶间隐隐能看到一角暗灰色的飞檐。原本通往庙前的道路早被荒草所占据,倒是人们踩出来的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看着更清晰一些。如果没有这几位当地人指点,让他们自己走过来,只怕很难找到这个地方,就外观来看,怎么也想像不到这片树林里会藏着一座古庙。

    安然和江杰云那辆车的车老板大叔结完了车钱却没有马上就走,倒是来兴致,说着挺大时间没特意过这边来了,正好也跟着转转。另三位车老板听他这话,都笑他还挺有闲心,摆了摆手,便开车走了。

    安然他们跟着车老板大叔身后,一路沿着小道往里慢慢的走。

    “真难得诶,这一片也算是市中心了,怎么还会留着这么一片树林没人管?”小周姑娘东张西望的,虽说锦城是座小城,但她也一直是在城里长大的,在城市中除了街边为了绿化所栽的碧桃之外,很难见到真正的果树,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杏树长什么样,所以,尽管这里的风景和旅游手册上说的简直天差地别,而且到现在她还没看到传说中的宝禅古寺,但只这些高大的杏树,就已经让她觉得没有白来一趟。

    “哦,你说这个啊。听老人们说,这一片原来一直都是归老树庙管,都是庙里的地,树也没这么多。后来解放了,这地好象一直也没划明白,小孩儿吃完的杏核都随地扔,好象这么的,杏树越长越多,你看看,现在都长成这样了。前几年,倒是市里的什么部门倒是想把这些都拔了,也不是要盖什么东西,可还没等拔,就闹出好些事来。”大叔一边说着一边也抑着头到处张望着,不时还指着树尖上的一些颜色还很青的杏子给他们看。

    青色的杏子潜藏在绿色的树叶里,即使仔细寻找,眼神差点的也不容易看到。安然他们这些城里的土包子兴奋的跟着大叔的手指尖叫着。

    “啊,看到了,看到了,唉呀,好大呀。”小周姑娘看得简直要跳起来。

    安然表现得很沉稳,也很沉默,举着相机对着大叔指引的方向不断卡嚓卡嚓的狂按快门。

    吴泽荣却推着自己的眼镜十分困难的举目四望着,着急的像只没头苍蝇似的跟在大叔身后,“哪儿呢,哪儿呢,我怎么什么也没看着啊?”

    那找不着人生方向的模样,看得大叔都替他捉急,“唉呀,小伙子,你往哪儿瞅呢?那儿呢,你倒是顺着我的手指头瞅啊。”

    三个吃货就比他们这些光会傻看的家伙们有理想多了。

552,老树和破庙

    “这树可够高的了。”赵小胖皱着眉,有点为难的打量着树尖上还挂着青杏的那棵树。

    姜成卓用脚尖踢了踢树根,“反正你这个死胖子是甭想爬上去,省省力气吧。”

    赵小胖一听不乐意了,嚷嚷着,“诶,你个死钱串子,瘟鸡的货,我想爬树怎么了,干嘛我就爬不上去,我的身手好着呢,久经考验。”

    公鸡兄嘿嘿冷笑,漫声哼道,“那是因为爱护花草树木,人人有责,我倒不是说你爬不上去,我是怕你把这可怜的树给压塌了。人这树长到这么高,都结了果了,多不容易,让你个猪八戒似的,给压死了,明年这周围的小孩儿就少了一树的杏儿吃,啧啧。”

    赵小胖一听老大不乐意,一个猛虎下山就朝着姜成卓扑了过去,仗着自己“勇猛”的体型将公鸡兄压了个正着,“行,老子爱护花草树木,我不压树,我压你,总行了吧?”

    “诶,我说你们俩,没弄那些没正形的,赶紧的,卓子,那边有卖杏儿的。”江杰云适时出声阻止了这二位猫打爪儿的胡闹,用手指朝街边的一指,“那杏儿看着不错。”

    这话比什么都有用,刚才还打得难分难解,有如麻花一般缠绕在一起的两位立刻动作一致的休了战,又以相同的速度,好象瞭望放哨的狐獴一般,份外机警的将目光齐刷刷的向江杰云手指的方向投射而去。

    果然,街边那边还真有卖杏儿的,而且不只一份,而是三四份,有直接在地面上铺了塑料布的,也有用柳条编的篮子装着的,黄橙橙,看着就那么的让人赏心悦目。

    “快点快点,卓子,买杏儿去。”赵小胖一个劲用手指捅着身旁的公鸡兄。

    公鸡兄对他这种沉不住气的表现非常的看不上眼,“急什么呀,丢不丢人。”

    话说得倒是挺蛋定,匆忙的脚步却诉说着与语言相反的倾向。

    五分钟后,每个人手里都有了一小袋洗得干干净净的杏儿可供大家一边游玩一边吃,包括车老板大叔在内。

    “诶,小伙儿挺能耐啊,你这是在哪洗的?”大叔也没客气,一手捏开一个软绵的杏儿,半枚半枚的丢进嘴里,“嗯,好甜又沙。”

    “卖杏儿的那个大婶儿,她家就在这旁边,我让她帮忙给洗的。”公鸡兄忙里偷闲的回答着,这下再不用“望杏止渴”了。

    好友们对公鸡兄的这种本事早就觉得稀松平常了,这位爷买点东西,哪怕是砍不下来价,也一定要占点便宜,不占便宜浑身不舒服司机哪怕是占点水的便宜他的心里能舒服半天。

    车老板大叔倒是惊叹连连,也不知道是吃了杏儿,心里甜嘴巴甜,还是真心觉得如此,把公鸡兄都快夸成了凤凰,直说小伙儿有前途。

    安然他们在一旁都暗暗偷笑,看着一脸笑嘻嘻的不以为意的公鸡兄,大家悄声吐糟,说这位大叔显然夸错方向了,如果要夸这位仁兄有“钱途”,他会更加开心的。

    虽然有了熟甜可口的杏儿可吃,但除了江杰云那三个吃货之外,大家对尚完好的挂在枝头,还未惨遭孩子们的毒的青杏也有很深厚的兴趣。不过,重点还是车老板大叔口中的那几株上百年的,比他奶奶的年纪还要大的老杏树。

    说实在的,以安然他们这种对植物了解并不多的人来看,实在看不出这几株老杏树的奇特之处来,只是觉得这几株老树确实是又高又粗,也真的像大叔说的那样,虽然已经高龄,梢头上也还有残留的青杏,据说,树龄到一定程度的果树,都有一些健康问题,想要像正当盛年的果树那样果实累累已经是不太可能了,甚至很多都已经不再结果。像这样已到超高龄,却依旧能挂果的杏子是非常少见的,更别提还一次性的有这么多株高龄老寿星一起共生。

    听着车老板大叔充满骄傲的介绍,安然他们这些缺少见识也不由得就跟着产生一种好奇确实很神奇的感觉,连连惊叹着,别管大叔说得到底是不是完全正确,反正旅游嘛,从某方面来说,就是为了看稀奇的。

    既然是看稀奇怎么可能不拍照留念,大家一起,包括车老板大叔,站在老树下合影,大叔挺有幽默感,特意向着镜头展示手里拿着的金黄熟杏,竖着大拇指表示,这杏儿很好吃。

    安然还特意为他在老杏树前拍了几张立拍得留作纪念。

    这次短短的杏林之旅到残破的宝禅寺前为止,车老板大叔向他们挥手告辞,对他这个从小在这一片玩大的本地人来说,这破庙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真不怨大叔对宝禅寺不屑一顾,实在是这庙破得简直超乎他们的想象。

    大殿的窗子少了一半,门缺了半扇,阶上全是荒草,更别提大殿内的满地灰尘,失踪的供桌,油彩剥落的塑像。

    “这就是旅游手册上说的,非常值得一看的宝禅寺?这能看出个屁的建筑艺术来啊?”郑晓双手抱肩的打量着面前的荒凉景象,对那不靠谱旅游手册非常的不满。

    小周姑娘朝她做鬼脸,“淑女一点,晓晓同学,小心郑婶儿哭给你看。”

    “只要你不出卖我,我妈就不会哭,小叛徒。”郑晓翻了个白眼,掐住周芳华的脸蛋眯眼威胁着。

    公鸡兄搭着赵真旭的肩膀,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小胖啊,我觉得你一定喜欢这个地方。”

    赵小胖正忙着往嘴里填杏儿,爱搭不理的,反正从这只铁公鸡嘴里肯定听不到什么好话。

    “你看看这地儿,一瞅就是聂小倩之类的漂亮女鬼定居首选之地,看看,这周围,这要是大半夜的,多有气氛。”公鸡兄一边说一边把吃剩的杏核随地乱丢,这也是刚才那位车老板大叔强调的,吃完杏核一定要留下,千万别带走,以便将来可以不断长出新树来。虽然他们对大叔这种特别懒惰的植树造林计划的可行性表示怀疑,但因着十分省事,也就顺势过了一把随地乱丢的瘾。

    这么一说,内心总是对艳鬼表现出很荡漾的兴趣的赵小胖同学果然将自己的注意力从手里的那一袋杏儿上转开了一些,开始打量起眼前的破庙来,“嗯,别说,也许我们应该晚上再来,没准还真能遇到几个小倩妹妹啥的。”

    听听,这个贪心,遇到一个还不够,还要遇到好几个。

    但是损友是干什么的,就是那个时刻等着给你插刀的,“不过,很遗憾啊。”

    赵小胖撇了一眼公鸡兄,他就知道这个混蛋没安好心,“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姜成卓以一种“大人不计小人过,本****量不与你一般计较”的腔调说道,“我认为就算你大半夜的来了,正好有幸看到小倩妹妹和她的女友们在月下散步,但小倩妹妹必然不喜欢你这种重量级的类型,姐儿爱俏,肯定会对我们老大更加欣赏,所以,兄弟,节哀吧,艳福和艳鬼不是人人都能享的。”

    “老大!安妹妹!”赵小胖唱做俱佳的向江杰云和安然靠着状,一张脸胖脸上的表情真是无比可怜,如果嘴里咬是小手绢,而不是一个大而饱满的熟杏儿的话。

    江杰云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本人在此发表声明,在下从精神到**都只忠于安小然同学,对小倩妹妹之类的一点都不感兴趣。”

    朋友们看好戏的发出一片怪叫声。

    安然翻了个白眼,接着很女王的扬着下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伸手轻轻拍了拍江小云的小脸蛋,夸奖道,“乖~”

    朋友们叫得更起劲了。

    赵小胖还是挺有同情心的,“唉呀,为了不让小倩妹妹感到空虚寂寞,还是我来陪她月下漫步吧。”

    公鸡兄却一把勾住了吴泽荣的脖子,“哼,我觉得比你这个脑满肠肥的家伙,小倩妹妹一定会更喜欢我们小吴同学的。”

    “啊?”正举着相机捡笑的吴泽荣突然不幸躺枪,对着小胖同志那泫然欲泣的目光,只好无奈的提问,“为什么啊?我就那么招鬼吗?”

    “我在赞美你好吗?兄弟,你看看你这是什么脸,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小倩妹妹就喜欢你这种白面书生型的。”姜成卓还在卖好。

    “谢谢,你在说我这种类型比较方便女鬼下手是吧,没有一点反抗能力。”吴泽荣再度犀利出击。

    姜成卓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重伤不治摊到了吴泽荣的身上,气若游丝的留下最终的遗言,“我受了伤害,哥们儿,我受了很重的伤害。”

    吴泽荣对这个耍赖的挂在自己身上的家伙没有办法,只得叹了口气扶住他,“好吧,哥们儿,我们一起参观一下小倩姐姐的故居吧。”

    “会不会说话啊你,什么故居,香闺好吗?你这样可怎么泡妞哟,真让人愁的慌。”那位气若游丝的重伤患的话唠症状一点都没有因受伤而减轻。

553,对叶氏夫妻的意见

    小倩妹妹的故居……或者说是香闺,抛开外表的破败和灰尘,其实还是挺值得一看的。那线条灵动优雅的壁画,虽然很多地方都已经剥落残缺了,但细细欣赏,那种无法替代的神韵便会挣脱暗淡脏污的灰尘,让人为之赞叹。造型逼真,又富有独特艺术表现力的塑像,蒙着厚厚的灰尘,有些塑像已经残缺不全,不知是被岁月无情的摧残,还是遭到了调皮的孩子们的破坏——从车老板大叔的话来看,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些被掩藏在灰尘之下的美丽是相机的镜头所无法捕捉和表现的,也是必须要亲临实地,与这些美丽的作品面对面才能更深刻的感受得到的。这种感受几乎是无法用其他方式和形式来替代的。

    “所以,我们需要博物馆,我们需要旅行,我们要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真是太有道理了。”安然一边说着自己的理论,却依然还是不停的对着那些壁画和佛像按着快门,“都说艺术氛围艺术氛围的,还真挺有道理的,这东西好象就是一种场,你不真的去接触,不跟这些东西面对面,一般人就很难能从照片之类的东西上感受到。大概只有那些真正有艺术天赋的人才能从照片,录像之类的途径和方式感受到那些微弱的信号吧?”

    “所以……”江杰云屁股底下垫着海绵垫子坐在显得有些空荡的大殿上,并不洪亮的声音在这样的空间里带起一串回声,他的身上背着两个人的背包,目光追逐着忙碌的安然,她用镜头欣赏这些被人遗忘艺术,他则在欣赏她。

    “所以,我只能用照片留下我到此一游的证据。”她说着,没有预兆的转过身来,以男友为目标飞快的拍下一张,“也许,我还可以以这些照片为题,写一篇游记,投到旅游杂志上去,说一说这里的老杏树和这些没有人照管维护的佛像。”

    江杰云朝她勾勾手指,“过来。”

    “干嘛?”她朝他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前,低头问。

    江杰云的腿轻轻一扫,脚尖微勾,某人伴随着一声尖叫就倒在了他好整以暇的等待着臂弯和怀抱里,他大笑着从她的手里拿过相机,手臂拉直,把镜头朝向他们的方向,然后将脸贴在她的颊畔,白光一闪,一张照片完成。他转头用力在她的脸蛋上啃了一口,“我一个人到此一游太孤单了,得有你陪着才行。”

    他的袭击来得太突然,从扫堂腿到勾脚一抱,使得都是巧劲,基本安然是稀里糊涂,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就落入他的怀里,接着吓飞的魂没复位又让他给啃了一口,直到眼闪白光一闪,她眨了好几下眼睛,总算是原神归位,气得用手肘给他的胸膛一下,“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江杰云也不辩解,只是朝她笑得一脸的灿烂,午后的阳光从破漏的窗格和门外照进来,他们就在坐在一片明亮的阳光里,盛夏的微风吹动着远处的杏林,簌簌的轻响一阵阵的夹杂着好友们的谈笑声,宝禅寺虽然破败,但面积毕竟不小,朋友们各玩各的渐渐走散,此时在这脏污空阔的大殿里,一切都是那样的黯淡,有如铅灰色的背景,只有他的脸庞和笑容是那闪亮美好。

    安然无然让自己的目光离开他的脸庞,他的含满笑意的眼,就像是被蛊惑的一样,她不受控制的,一点点向他贴近,他的皮肤上干净的气息,伴随着一点点汗味,有杏子酸甜的味道……这是夏天的他的味道。

    他似乎被她所影响,渐渐的收起脸上的笑容,眼眸的颜色变得深浓专注,又带了些细心隐藏的攻击性,就像是一只准备出击的猛兽,又怕自己这份迅猛的气息会吓到它的猎物,而小心收敛起自己的气势。

    他们试探着,向彼此贴进着,寻找着让对方安心的节奏,却又矛盾的急切着想要更快更紧的靠近着……

    一串刺耳的电话铃声将这近乎凝滞的空气冲了个粉碎,两人的身体都是一僵,她受惊的眨眨眼,长翘的睫毛轻轻刷过他的。她不自觉的抿了抿唇,然后她觉得自己的唇瓣似乎擦过了他的,很温暖,但也许是她的嘴唇距离他的太近而产生的一种错觉。

    铃声不断的以它让人神经发颤的频率折磨着周遭的空气和人们的耳鼓,安然终于完全回了过神,身体向后退去,想爬起来离开他的怀抱,却被他放在后背处的手掌阻止了。

    “别动。”江杰云声音低哑的开口,抬手用力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电话铃声已经停了下来,他翻看着来电显示的号码。

    “是谁?”安然闭上眼,懒洋洋的靠在他的肩头轻声问。

    “应该是叶志安那边的,外地的手机号码。”江杰云的嗓音也回复了平常的状态,他直接将电话拨了回去,“你好。”

    电话果然是叶志安的助理打来的,他们已经确定好的饭店的地点和时间,打电话来询问他们是否有其他的意见和需求,江杰云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他示意安然记下饭店的名称和位置,以及见面的时间。

    “果然,一切又回到了正轨,看起来是那么的有条不紊。”安然看着自己记在日记本上的字迹,闲闲的用笔的尾端戳着,之前的那种暧昧又紧张的气氛已经随着一通电话散了个干净,充满魔力的一刻业已过去。

    “嗯……真难得。”江杰云把玩着她的辫尾,感到有趣似的笑着。

    安然扬眉看他一眼,“解释。”

    江杰云的手指上移,拢住她的额头,让她继续靠在他的肩上,“你平时评价别人,除非那个人真的让你感到特别讨厌,生气,厌恶……之类的强烈情绪,否则你总会力图用比较温和的口吻来形容与他相关的一切,对不熟悉的人尤其是如此。我说得对吧。”

    安然闭上眼,把江杰云的话想了一遍,“你不说我还真没觉出来,仔细想一想……好像有点吧?”轻声笑了出来,喷出气息惹江杰云的劲侧一阵麻痒,像微小的电流轻轻流过,她张开眼,去看江杰云,“你说这是不是说明我这人特别没主见?”

    “不,我更愿意把这种性格称之为公正,谨慎,理性,温和,不轻易下判断,但是一旦下了决定,就很难更改。这是我喜欢的品质。”尤其是在感情方面,江杰云在心里悄然补充。

    他的声音的轻柔的响在她的耳畔,就像此刻穿过大殿的清风,让她感觉愉悦而放松,她笑着抬高身体,朝着他的脸侧给了他一个清脆的啾吻,然后又将头枕回原来的位置,从鼻子里软绵绵的哼了一声,“嗯,果然是我的男朋友,这话说得真有倾向性,真没有原则和立场。”她闭上了眼,向他的劲窝里更深的,撒娇似的拱了拱,小小声的笑着咕哝,“不过,我喜欢。”

    “嗯,安小然同学,你介意说一下为什么对叶志安和肖雅他们有意见的事吗?”江杰云的手指软软的摩挲着她的头发。

    “我知道我这么做可能有点不太成熟理智,也不太懂得体谅人。但是我有点控制不住,因为他们对涵涵长久的以来的这种忽略,让我对他们在为人父母这方面的一系列做法感到难以认同。”

    江杰云为安然那一张嘴就是一篇的自我检讨无声地弯起嘴角,他说她性格温柔心软,她说他是出于男朋友的不客观立场,一个时时注意自己检视,自律甚严,对他人却肯更多的包容的人怎么说她不温柔呢?

    “这其中有我的原因吧?”虽然是疑问句式,但他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嗯,有,有很多,但是……”安然睁开眼,轻轻的皱起眉,目光追逐着阳光里浮动的细小灰尘,沉吟着缓慢寻找着自己的表达方式,“其实专注自己的事业是没错的。但是他们不该生下涵涵,却不为他考虑。忽视,漠视这种方式有时更加的伤人。涵涵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但是继续这样下去……”

    她摇了摇头,停止了对叶志安和肖雅在为人父母方面的评论,“所以,我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你,当然不只你,还有卓子和小胖……童年和环境这些东西对每个人的成长都是至关重要……但不仅仅是这样。”

    虽然她很喜欢涵涵这个孩子,他是她两辈子以来第一个手把手的细心养护过的孩子,虽然只有短短的半夜加一夜,但是他轻轻靠在她的胸前,小手依赖的抓着她的衣服的感觉却是如此强烈,这些让她关注并思索他的未来。但,也仅仅是这样而已,她不是上帝,更不是小家伙的父母,甚至这一别之后,她和他这一生都不见得再见上一面,就像是两条直线,仅仅相交于明长城上,涵涵走失的这一个点上,然后永远分开,不再交汇。

554,抓兔子的理想

    “叶志安和肖雅这对可以说是成功的,而且前途大好的商人的身上,模模糊糊看到了你、卓子和小胖的未来的某种可能性。”安然接下去说,这一次,她从江杰云的怀里坐了起来,转过身,与他面对面,扶住他的肩膀,望着他的眼前,有些迷惑,有些忧虑,有些不确定的问,“江小云,我想我们有问题,都提前说出来比较好,尽管那些问题现在考虑起来可能为时过早,但我觉得,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她从江杰云的眼里看到了纵容和渐浓的笑意,她懊恼又有些羞愤的用自己的额头轻轻去撞他的,“喂,严肃点,跟你说正经的呢。”

    江杰云用手将脸一抹,把脸板得跟棺材板有得比,声音也拉得平平的,“怎么,够正经吗?”

    安然白了这个没正经的家伙一眼,这人就不能搭理,越搭理越上样儿,索性不理他,他倒老实了,于是,继续说自己的,“我宁可想得夸张一点,甚至神经质一点,丑话说在前头,也不愿意看到事情真的有可能让不好的方向发展,自己却毫无作为,等到无可挽回的时候,再后悔不已……”

    “好了好了,不用这么自我检讨,我都明白。”江杰云忍俊不禁的拉拉她的辫尾,那动作就好像在拉电灯开关,哄小朋友似的,“咱可以往下说了,啊。”

    安然鼓了鼓腮子,觉得让他这种捣乱的态度太影响自己的气势了,朝他亮了亮自己的两排“锋利”的牙齿,才总算找到了一点点感觉,接着往下说,“所以,我的意思是,叶志安和肖雅的今天会不会是你们明天,要知道你们三个肯定不会只满足于眼前的这种现状,肯定会更加的努力,争取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什么的……”

    江杰云没有否认,“对,从规划上说,肯定是会要做得比现在好,否则小胖要买地挖荷塘人生理想肯定是没法实现的。你是看到叶志安和肖雅他们才有感而发的吧?”

    “是。”安然承认得也干脆,“我以前想,也许你们将来事业做得越来越大,肯定是会越来越忙的,但是这一仅仅只是存在于我的想象之中。以前看小说,电影,还有报纸什么的,都会说,一些英模呀,科学家呀,工作狂什么的,工作忙起来把什么都忘了,觉得多少有点夸张的成分在内。但是因为这回涵涵的事,还今天上午跟叶志安和肖雅在一起待的那么一小会儿——虽说是非正常状态吧,但那感觉和我以前单凭想象是不一样的,然后,我就想,也许有一天,你们也变成那样,不停的接电话,总也闲不下来,都不好好的抱一抱自己的孩子,孩子看着你们的眼神不像是看父母,比仅仅在一起待了一天一夜的陌生人还不如……”安然说到这里,认真的看向江杰云的眼睛,“你变成那样吗?”

    江杰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如果我真的变成了那样,你会怎么办?”

    安然不满的皱眉,“是我先问的问题吧?”

    “但是我问的问题,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按照我们安小然同学的方式,在问我问题之前,你只怕已经在心里思考过,如果坏事成真的话,所应该采取的一系列措施,对吧?”

    江杰云显然非常了解安然这个悲观主义者兼脑补狂,知道她在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只怕在她心里就已经预想出了花样百出的困难重重的各种情节,比西天取经的九九八十一难八成还要曲折艰险。

    “好吧,我是想好了。”高瞻远瞩的安小老太太果然不负男朋友的期望,“如果你真的发展到那种地步,生活里除工作,再也容不下其他,我会严肃的跟你进行沟通,用各种我能想到的方法来说服你,这是不对的。直到把所有的方法都试了,你还没有一点改正的想法,那么,我也就不再给你机会了,我就直接把你给踹了。”

    江杰云听得直裂嘴,一字一顿的重复着,“把我给踹了?”

    “对,把你给踹了!”安然扬了扬下巴,放话放得霸气无比。

    江杰云气得伸出两只手,咬牙切齿的去掐她的两腮,“安小然,你想也别想,把我给踹了,你作梦!”

    安然才不在乎他这一套呢,反正他也舍不得用力掐下去,直接动手拍掉他的两只爪子,“少动手动脚的,你问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现在该轮到你了,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回答,我相信你心里已经有数了。如果回答得让我不满意,哼哼,我相信你也是清楚的。想清楚了再说啊。”

    “没什么想不清楚的,你看我像个缺心眼的吗?”江杰云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满的质问女朋友,看到安然那翘起嘴角,他觉得自己真是嘴欠,于是,抢先一步补助,“你不说我也知道,本少爷一看就是个聪明仁。”

    因为这家伙的及时补救,安然刚要开口唱反调的嘴唇遗憾的抿了抿,继续看着他,无言的催促他继续说。

    “我们为什么要赚大钱?”江杰云提了个问题,然后自己回答,“是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说得再装b一点就是为了实现自身价值。但是在真正下手之前,一定要搞清楚,我要的是什么。什么才是更好的生活,什么样的自身价值才是对自己的肯定,或者说,我的自身价值到底达到什么程度才算圆满。我,小胖,卓子,我们眼里更好的生活就是有个家,像小胖说的,做个地主老财,有几亩地,挖个大荷塘,娶个好老婆,养个好孩子,天天吃荷叶粉蒸肉。其他的,做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不强求。你看,我们的目标多明确。不否认,我喜欢赚钱的滋味,或者说是喜欢那种看到事物向自己所希望的那个方向所发展的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这大概就是那些喜欢装x的家伙们所说的什么自我价值,也可能不是,反正……”他吊儿郎当的撇了一下嘴,“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能原本想去追兔子,追着追着奔着老虎去了,反而把兔子给忘到了一边。安小然,你男朋友呢,不是个志存高远的人,就是个撵兔子的货,这辈子是不准打老虎,只想吃香的,喝辣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就知足了,别的事,就当爱好,做到哪儿算哪儿,失望不?”

    安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双手捧住他的脸,在他的脸侧上用力的啃了一口,笑眯眯的抬高手把他的头发揉成鸟窝状,像夸奖小狗似的,“嗯,你的女朋友我,很满意。不过,你可要记得今天说的话啊,别追着追着兔子,追得太高兴了,追忘了。到时候,我可不会留情的,直接踹了你。”

    江杰云的回答也很有力,直接在安然的耳朵上报复上的印下一个牙印,有点疼。气得安然跟他飙高音,尖叫,“江小云,反了你了!你是属狗的!耳朵都要叫你给咬豁了,你要把我咬成一只耳啊!”

    尖脆的叫声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引起了一连串嗡嗡的回响,施暴者江杰云哈哈的大笑起来,抱住安然,安抚性的一下一下的亲着她的耳朵,嘴里说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嗯,真想把你给咬成一只耳,到时候就没人跟我抢了。”

    这话安然特别爱听,估计但凡恋爱中的人就没有不爱听的,毕竟小醋怡情,适当的独占欲也是感情表现的一种方式。虽然她觉得时刻担心有第三者插足的应该是她,江杰云这厮长得如此花容月貌,上到八十的老奶奶,下到八个月的小豆丁,谁见了都乐意瞅,人都是视觉的动物,这事难免,她要吃醋才真是吃不过来呢。哪像这位爷,影儿都没有的事,自己成天在这儿搞演习,像真事似的,没事拿出来说。

    两人粘粘乎乎的靠在一起,从背包里翻零出来吃,吃完了继续安然继续拍她的佛像和壁画,一边拍一边跟江杰云絮絮叨叨的说着,伪文艺少女又善长脑补,酷爱计划,在自家男朋友面前又格外放松,所以说起来也特别的天马行空,说她对这种古寺的矛盾,应该有人对此重视起来,保护起来,文化是一种传承,留给自己的子孙后代,比如,涵涵那样的孩子亲眼来看一看,与这些东西面对面的接触,感受那种真实的,属于这些东西的气场。

    对了,气场。

    善长脑补的人思想又开始发散。

    “诶,江小云,你说,如果感情也是一种力量,不都说不疯魔不成活吗?想要把壁画和塑像做到这种水平,肯定也要投入感情的吧?是不是因为有了这些感情才形成了这样的气场呢?”

    江杰云托着自己的下巴,含笑听着她的唠唠叨叨,不时点点头,嗯几声给个回应,安小老太太就可以滔滔不绝说得很乐。

555,该怎么劝

    安小老太太喜欢说,江杰云喜欢听,顺便就着安然的絮叨吃着零食,喝着饮料,偶尔吆喝一句,“安小然,过来。”

    安小然举着相机,踮儿踮儿的跑过去,“干什么?”

    “张嘴,啊——”江杰云手里举着去核的甜杏,语气却像是哄小朋友乖乖听话检查的牙医。

    安然听话的张大嘴巴,让他把杏儿放进去,合上嘴,杏子酸涩中带着清香的甘甜便在口腔里的漫延开来,她顺势坐在他的身边,他的手揽住她的肩,她顺着他的手劲靠上他的肩头,缓缓闭上了眼,听着他响在耳畔的悠长的呼吸声,听着远处风刷拉刷拉的穿过林梢,徐缓的穿过空旷的大殿,嘴里的清甜香涩的味道……她睁开眼,和他一起将目光投向大殿里美丽却灰暗的壁画和雕像,这下午比她想像中的要美好许多,有茂郁古老却充满生机的杏林,破败却掩藏着只需拂去尘埃就能看到的瑰宝,这么甘甜美味的杏子,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他,陪伴在身边。

    这也许就是和朋友、恋人们在一起旅行的幸福感,去往哪里,什么样的天气并不重要,在看到风景的那一刻,你与什么人在一起。与对的人在一起,平常的景色也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魅力。与错的人在一起,天下最美的景色也会黯然失色。而与有情人在一起,即使在这样破庙里,也能看得到最美丽的风景,拥有最温馨的回忆。

    “江小云。”安然的声音软绵绵的,轻声唤道。

    “嗯?”他应着,手指握着她的,一下一下的抚弄着,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她的细腻柔软,接触在一起,有一种奇妙的触感,很舒服。

    “江小云。”她懒洋洋的垂着睫毛,继续叫着。

    “怎么了?”他微侧了头来看她。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不行呀?”她拉长了声音,带了点撒娇的味道。

    江杰云轻笑了一下,愉悦的声音像是有人不经意间拨动了一下琴弦,在空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的动听,像是一缕金色的阳光穿越了这幽暗的空间,让人的心都跟着微微一荡。他轻轻的将唇印在她的额头上,半晌才稍稍离开,低语着,“我喜欢。”

    安然嘴里的沙甜杏子一直被她压在舌头下面,就像是含着一块清香甜蜜的糖,果肉沙沙的,有着极小的颗粒,直到这会儿才咽了下去,在这一刻,甜到了极处,透着微微的酸,和隐隐的香,浓郁繁复的味道,这是独属于夏天的味道,也是爱情的味道。

    她抱着他的手臂,闭上眼,将自己的头更深的向他的颈窝里拱去,声音低得像是在幸福的叹息和呢喃,“江小云。”

    江杰云没有说话,揽着她肩膀的手指却微微的又紧了紧。

    好友这种存在,有时为了两胁插刀,有时则为了煞风景,尤其是在你有了女朋友和男朋友的时候,在旅行中,他们会时不时的理直气壮的跳出来找存在感。

    “安然!安然!”小周姑娘那总是朝气蓬勃,精神万分的欢快叫声从另一处佛殿的方向传来,并迅速的由远及近。

    江杰云本来正享受着和女朋友亲昵动情,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相依相偎呢,此刻周芳华那小喜鹊一样高八度的叫声把这静谧的美好给冲散得干干净净。

    “这死丫头……”江杰云无奈又颓然的将头靠在自己的膝上,没好气的低声骂道。

    安然轻笑着睁开眼,坐正自己的身体,伸手安慰或者还带了些兴灾乐祸的味道,揉了一把江杰云低垂着头,慢吞吞的站起身来,扬声应了一句,“这儿呢。”

    夏天也许会宁静温馨的时刻,但夏天的主调依旧是喧闹而热烈的。

    宝禅寺虽破,但细细浏览感受起来,还是有很多地方值得慢慢的品味的,安然和吴泽荣两人照了许多照片,他们俩的观察角度不同,喜好的事物不同,拍摄出来的照片自然也就不同,不过,这正好可以拿出来彼此补足,充分的体现了同样的风景落在不同的人眼中,便呈现出不同的面貌来。

    除了这两个呆子之外,似乎每个人都在这座破庙里找到了他们所感兴趣的东西,比如,吃货们觉得杏林对街的那位大婶卖的杏儿很好吃。

    小周姑娘对后殿的一位罗汉塑像中意到不行,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觉得那位罗汉让她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为此,特意让安然和吴泽荣给她和罗汉爷好好的照了几张相。

    安然本来想装着神棍对小周姑娘说上一句,你与我佛有缘什么的话来,哪想到从小受着马列主义思想教育成长起来的周芳华还没等她装神弄鬼,自己就想出原因来了,结论是那位罗汉爷有一种很帅的韵味,让她怦然心动。

    安然的那一句“你与我佛有缘”干脆的咽了下去,转而作出一副面有怒色的样子来,出口的话也顺势改成了,“咄,你这小妮子,居然敢亵渎神佛,欠揍了是吧?”

    楚飞飞在旁边替她加了一句,“吃俺老孙一棒。”

    安然和周芳华一起木着脸转头去看她,“……”

    姑娘,你的幽默感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的美特思邦威?咱走点寻常路线成吗?

    郑晓在一旁早已笑得打跌。

    在快乐的时候,时光总是易逝,一个下午过得飞快,转眼就快到了和叶志安、肖雅夫妇约好的赴约时间。

    在路上的时候,安然犹豫着跟江杰云以及好友们商量,他们是不是劝一劝叶志安和肖雅,让他们多分出一些经历来照顾照顾涵涵。

    事业固然很重要,家庭也不是人生的全部,但当你选择建立一个家庭的时候,就应该选择为它来担负起自己的责任来。否则,像是道尔顿之类的科学家那样,终身未婚,自然可以一心扑在自己喜欢的事业和科学上。

    涵涵那么乖,那么惹人疼爱,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虽然他们与他几乎没有任何说得上份量的关系,虽然他们对叶志安、肖雅怎样对待自己的儿子是没什么说三道四的立场,太过干预的话,说起来也是挺讨人嫌的。可安然想,既然他们已经遇上了,既然已经知道了涵涵的境况,更何况,他此时的经历又那么像江杰云,姜成卓和赵真旭,想想童年的那些经历对这三人造成的影响。

    所以,尽管觉得有多管闲事之嫌,可能招到叶志安和肖雅的反感,她还是想为这孩子做点什么,毕竟,虽然涵涵的情形与江杰云他们有一点相似,但从昨天找到涵涵的时候,叶志安和肖雅的表现来看,这对父母在心里还是很疼爱自己的孩子的,只是目前有些沉浸在事业之中,分不开神而已。与江杰云他们三个父母相比,不知要强多少倍,起码很有劝说的余地,很有值得一试的价值。

    与安然相比,江杰云三个对于叶子涵这个似乎与他们小时候的经历有某些相似的处的小家伙就显得冷漠多了,他们的成长环境造就他们的性格,除了被他们认可的人之外,很少有人能引起他们的关心,哪怕像叶子涵这样的小孩子也一样。不过,既然安然这么说了,他们还是表示赞同,反正他们也不在乎叶志安和肖雅的感受,那夫妻俩听了这番话是感激也好,是厌烦也罢,对他们的影响都不大。

    或者说,也正因着他们在叶子涵小朋友的身上或多或少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们对叶志安和肖雅的印象都不怎么样。能借此机会,谋求一点将来和联系和发展,当然不错。如果不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周芳华等其余几人倒是一致赞同,并说,尤其是周芳华和郑晓两个,她们说,就算安然不提出来,她们也想着要建议来着。就连对叶子涵小朋友并不热络的楚飞飞也表示,正常的家庭生活对一个孩子非常重要。

    这段话,楚姑娘说得非常的有感而发,即使隔那厚厚的门帘……呃,是留海和厚厚的巨大眼镜片,安然还是感受到了她神情中的几分郁愤。

    虽然就这么商量定了,但怎么开口劝说,安然却是心里全然没底。

    她看得出,叶志安和肖雅这类知识份子商人或者说是高知精英,他们虽然平时为人处事有可能会表现出一种平等,尊重,十分教养的风度,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自傲。这样的人,往往也是执拗的。如果是相熟的老友还好,换了一个在年龄上,阅历上,甚至社会地位上都相差甚远的陌生人对着他们觉得幸福圆满的人生说三道四,只怕得到结果只会是与她所希望的截然相反吧?

    直接了当,显然不行。

    可若是采取迂回的策略,不说她情商在人家两位精英面前完全不够看这一茬儿,而且也没有给她玩迂回之述的时间。

    可到底该怎么劝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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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一名肥胖的干物剩女,重生回到十三岁,这一次,她不仅要有一个美丽的外表,还要活出一份美丽的人生。只是她没想到,仅仅一次不慎重的投喂,从此与未来本城土财主NO1,英俊潇洒的钻石王老五纠缠出一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缘份。 友情提示:吃货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生物,尤其是有洁癖的吃货,随意投喂的后果是他不仅吃了你的食物,还顺便吃了你的人。重生之美味关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美味关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美味关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