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攻城略地(上)(二)
海恩见状,只是冷哼一声把脸掉向一边,泉恒也不以为忤,招呼众人离去,一行人方才走到殿外,忽听“轰隆”一声,泉胤回头,见到大殿之中一座大鼎轰然倒塌,原来海恩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今日吃了这等大亏,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众人走后更是怒不可遏,一时间没有迁怒于人,倒让这几千斤沉重的大鼎遭了殃!
且不说海恩在夏宫如何烦躁,只说泉恒一行人取了自己的车驾,便继续往福克斯王国国中之国神圣公国前进,神圣公国本是福克斯的南部边陲,由于当年奥兹帝国首任元首发迹于此,因此此地的坟茔被好好地保存了下来,而后来奥兹大王自身还有一众子嗣以及肱骨之臣都埋葬于此,形成了规模极为广大的陵墓群,也就是现在所谓的千秋林或者说千秋坟,由于奥兹帝国的臣民都是教徒,所以在陵墓群的旁边有一座教堂用以祈祷作古之人往生极乐,教堂正堂供奉“混沌”,后面则是安置先人牌位以及某些重要的人的骨殖的地方,于是这座教堂的后殿就被称为“先贤祠”,先贤祠里的牌位基本上都是帝国历史上做出极大贡献的人,所以就显得至关重要,而先贤祠的主事则是当年风火大战的直接参与者,海岚的师父,前任掌火宝树王虬智洺,风火大战之后,泉熙很违背常理地没有兴师问罪,甚至没有进行过追究和大清洗,反而让虬智洺继续担任教堂主事,兼任福克斯教区红衣主教,而后来海岚入宫为质的期限已经结束,回国之后海恩仍然是不愿多见这个胖儿子,于是做了个顺水人情,成立神圣公国这个国中之国,封海岚为大公,主理神圣公国一干事宜,海岚也乐得清闲,将自己的行宫直接设在了“先贤祠”,常伴师父膝下,虬智洺也因为风火大战过分自责以致心灰意冷,就把宝树王之位传给海岚,自毁血色瞳孔,从此不问世事。
泉恒等人的目的,就是前往先贤祠,寻找虬智洺大师解开心结,另外取回自己的灵魂道具。
众人行走间,已经来到一座关卡之下,泉胤抬头,见关卡上三个金字“南城关”,感慨道:“福克斯王国就是有钱,连关卡上的字都是金的,亏得我们满地金城取了这么个名儿。”鲤槿闻言,也探头出来,见关卡果然气派,也是不住唏嘘。这时把关的守将槊格已经率领了五百军兵在关下把守。泉恒等人押车仗近前,守关军士报知槊格,槊格亲自骑着鹰头马身有翼兽前来迎接。众人迎上去,与槊格见礼。槊格说道:“小将不知道海岚王子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海涵,而今我等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万望不要怪罪!”海岚笑说:“好说好说,槊格将军,我等尚有要事,就不耽误你的军务了!”说罢,就要继续往前走,谁知槊格一勒缰绳,让座驾横了起来,挡住去路,说道:“王子见谅,前日我等听闻奥兹国传来信件,令我等见到泉恒太子一定要他回国,因此末将在此恳请诸位,打道回府!”海岚大怒:“此事连我父王都不敢管,你个小小的守将为何如此聒噪?!”槊格说道:“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倘或您一定要过,留下马车上的两个小孩做人质!”海岚大怒,破开虚空取出【乌木棒】,握住之后摇了三下,那杖头就出现了一团烈火,海岚举棒,横扫槊格,槊格不敢再待在马上,一纵身跃了下来,海岚身形一晃欺到近前,左手一招,火元素凝聚在左手之上,【火焰掌】飞快地击中了槊格小腹,槊格两眼一瞪,闷哼一声,就躺倒在地,海岚咳嗽两声,槊格就化为了灰烬,原来刚才的一个交接,海岚已经把火元素打到槊格身体里面,火元素遇到他的血肉和脂肪,立刻就把它们燃烧殆尽!众军见到主将已经死了,撒腿就跑,准备关上关卡。泉胤见状,立刻飞身上前,三拳两脚打倒了关门的守将,撑着城门不叫关上,海岚大喝一声,说道:“你们这些废物别跑,老子杀了槊格,是不得已而为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眼下回到夏宫,只说槊格想要害我,奈何技不如人,被我杀了,也让我父王不要太过顽固!”众军士听了这话,如逢大赦,立刻都扑倒在海岚脚下,连呼“万岁”,感恩戴德之情溢于言表。海岚冷笑一声,说道:“这一干酒囊饭袋,也不知养了有什么用处!”,说罢,踢走眼前的军士,把手一招,泉恒等人就堂而皇之的出了关卡,一路上边走边笑,回忆刚才的军士的狼狈相。
却说当日众人恐夜长梦多,连夜赶路,一路上未曾歇息,直到天色泛起了鱼肚白,饶是众人都是咒术师也熬不住了,恰好此时远处炊烟袅袅依稀可见,众人心下大喜,连忙赶去,不一会就有了一座平静的小村庄映入眼帘,大家快步进入村庄,正好看见一户老人家正在打开柴扉,连忙赶上前,长庚对老人说道:“老人家,我们是赶路的旅人,来到宝地实在疲惫不堪,不知道您能不能让我们在您家里休息一会,如果有早饭就更好了,您放心,我们不是坏人,而且我们会给你一笔钱……”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金块。
“郢元!”老者吃了一惊,连忙把长庚递过来的手推了回去,说道:“乡野小民使不得这样大钱,正好家里做好了黄米饭,今年收成不错,只要大家伙不嫌农家饭食粗糙,老头子还管的起大伙的肚子,进来吧!”
一行人闻言大喜,哪里有嫌弃的意思,都赶忙进了草堂子里,老人让泉恒等人坐下,自去盛饭,泉恒等人说了声“叨扰”也都坐下了,泉恒环顾草堂,见到草堂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农具等物都干干净净地放在了角落里,老人须发皆白却老当益壮红光满面倒是有点鹤发童颜的意味。不一会,老人走过来,让众人进里屋,里屋一张矮桌,下面放了七八个小凳,他们也不挑剔,赶紧坐了下来,只有海岚肚子大,坐不下,只好站在一旁。
老人端上了香喷喷的黄米饭,众人小心接过来,长庚用木铲抄进小碗里,一碗碗端给众人,海岚拿了饭,自去草堂里去吃。
老人欠身说道:“实不相瞒,老头子家里还有一个老婆子,她年岁大了睡觉时间少,我也不敢吵她,劳烦各位在这里小心慢用,我进卧室里看看她去。”
泉恒连忙说道:“真是太麻烦您了,您不用管我们了,老婆婆那里才是正事。”
老人笑着走进了内室,大家也真是饿坏了,尤其是鲤槿,虽然平时大家都小心看顾着她,可是这一路长途奔波还是把她累坏了,吃着吃着饭,居然端着碗依着泉胤睡了过去,大家都觉好笑,也不敢张扬,害怕吵醒人家。
众人吃过饭,都趴在矮桌上稍事休息,泉恒出了屋子,跟海岚一起坐在草堂里,竟然也闭上了眼睛,等到众人醒了过来的时候,眼看已经正午了,泉恒站起身来,见到老者此刻还扶着一个老婆婆正往外走,泉恒笑道:“哎呀,今天真是打扰两位老人家了。”
那老婆婆说道:“哪里哪里,老身年事已高,怠慢了贵客,还望你们不要怪罪。”
泉恒笑道:“不敢不敢,老爷爷已经说过了,您睡眠不好,我们没有打扰到您才好!”
“嗨呀,越说越客气了,老身哪里睡得少了,只是年轻时就贪睡,到老了还是有这个毛病,刚才恐怕是这个死鬼老头子害怕我睡不够,才杜撰出这么个道理!”说罢,还打了老头子一下,老者倒是丝毫不以为忤。
泉恒感叹,这两个人感情真好,倒真应了那句白头偕老之说,恐怕我这辈子难想此天伦之乐了。其实人有的时候真是一种容易满足的动物,泉恒想,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和我在这样的草屋里厮守,给我煮不是很难吃的饭,吃一口感动一辈子。他想起了凝露衫,也只是想想。
“公子,您愁眉深锁,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啊?”老人坐在他旁边,示意泉恒也坐下,自斟了一杯苦茶说道。
“老人家果然有眼力。”泉恒缓过神,强自欢笑。原来从刚才,泉恒就看出了老者身世不凡,奥兹大陆流通三种货币,分别是铜币、银币和金币,而贵族之间,还流通了一种郢元,是纯金所铸,使用郢元是他们身份的象征,寻常人根本看不到,更别说认识了。
“哈哈,公子,取笑小老儿了,小老儿眼拙得很,哪里有什么眼力!”
“如果我没有猜错,您以前不是什么大官应该也是贵族吧!”
“公子才是慧眼如炬,老夫曾经是南部福克斯王国偏将军,跟随虬智洺大师打过风火大战的。”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公子的模样,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老人家既然坦诚相待,小可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是帝国太子,泉恒,恐怕您是见过了我父皇吧!”
老者闻言,跟老婆婆一起慌忙下拜,泉恒连忙把他们扶起来,说道:“家父给你们添了好多麻烦了,您这样我可万万担当不起!”
老者起身,已经泪流不止,仿佛想起了当年的戎马岁月。问道:“既然这样,太子所来为何?”
泉恒简单把来意说了,又说了在福克斯的遭遇,两个老人家慨叹不已,老者说道:“太子此去,肯定更是凶险万分,您南行的时候,到了太平郡,我有一个门生在那里,名字叫做兮玥,听说他在那里当了一个小官。你此去可以找他,他必然能帮助您,此人十分好认,左脸上有七颗痣,您找到他只说是草堂老者让你来的罢了。”
泉恒起身拱手下拜,说道:“承蒙老人家看顾,泉恒感激不尽!”
老者连忙说道:“折煞老儿了,折煞老儿了!说实在的,小老儿戎马半生,卸甲归田后,时常想天下大势,却说这天下大势分分合合,兴一千年,衰一千年,似乎是亘古不变的历史周期律,老夫此生,恐怕见不到有人能够跳脱了,而今正是兴衰转折的时候,所以老夫在此有个不情之请,只愿太子掌政之后,看顾百姓,看看您能不能将这皇朝,转危为安呢?”
“小可必将竭尽全力,寻找一个出路,以报老人家希冀之恩。”老者闻言颔首。
中午,老婆婆亲自收拾了几样农家小菜,众人吃得很是高兴,眼看风卷残云,很快就吃干净了。于是到了下午,众人动身离开,两位老人携手,站在草堂门口挥手作别,一时间又激起了有情人心海里不胜寒的微澜。
一行人压着车仗出村,望下一座城池黄石城进发。早有军士报知郡守龙崎。龙崎火速召集一干谋士牙将商议。一群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定下什么计策,这时人堆里闪出一个人来,正是龙崎的胞弟,龙豫。只听龙豫说道:“既然王爷已经说过不能放他们过城,按照老爷子的脾气,如果我们没有拦住他们一定遭到罪责,所以我们一定要拦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龙崎说道:“说得轻巧,泉恒、海岚都是万夫不当之勇,而且他们都是王室皇室的人,他们把我们杀了,我们白死,我们把他们伤了,又担罪责,所以我们只能设计擒住他们。”龙豫说道:“我倒是有一招:先前我在火龙观学艺,现在已经学会了不少咒术,其中有一招能让人浑身麻痹的招数,所以只要我们将鹿角等一干守城器械拦定城门口,只说严查盗贼,若不是本地人,又没有王爷御笔的通关文书的,我们只是把他们抓住盘问,拘在牢里,然后汇报给王爷,让他们处理这些人,我等既立了功,又不得罪人;如果他们不听我们的管教,跟我们打起来,大哥你先引兵和他们交锋,佯败诱他来追,我就偷偷用师传绝技束缚住他们,届时有人怪罪,只推说我等不认识这帮人,以为他们是假冒的罢了。如此我们不仅旱涝保收必得重赏,还不会惹来官司。”龙崎闻言,连说“妙计”。
商议停当,早有来人报泉恒等人已经到了。龙琦弯弓插箭,引一千人马,排列关口,问道:“来者何人?最近盗匪猖獗,若不是本地人,请速速离去,如果必须通过,请出示福克斯国王手谕!”长庚欠身说道:“我等是常胜宝树王和掌火宝树王及其王储家眷,路过此地,并非是什么盗匪,还望仁兄行个方便。”龙崎说道:“那你们有我家王爷的手谕吗?”长庚说道:“琐事太多,当日跟王爷相谈甚欢,一高兴就把这事情给忘了!”龙崎说道:“我等奉王爷钧命,镇守此地,专一盘查往来奸细。近来听说有一伙咒术师,专门假扮自己是宝树王,招摇撞骗,既然你们说自己没有王爷手谕,想必就是那伙盗匪不假了,跟我回大牢里,好好交代!”海岚大怒,说道:“少废话,看你这没事找事的样子,不想死赶紧滚蛋,滚慢了老子烧死你!”龙崎说道:“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有多大的本事,敢夸下这般海口!”说罢,拍马冲上前,轮起一柄大环刀往海岚脑袋上劈。海岚二话不说,当即冲上,一捏手诀,一股烈焰便从嘴里吐了出来,龙崎一惊,向后一仰,避开了杀身之祸,奈何坐骑没有这般好运,海岚对火元素的控制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而且他的火元素咒术与常人的不同之处就是,他的火元素一经沾身,必将沾到它的人事物燃烧殆尽,任你如何挣扎都无法熄灭,只能活生生地忍受这种痛苦。龙崎下得马来,撒腿往城里跑,却哪里跑得过海岚的咒术,海岚一捏印诀,使了一招【火球召唤】,三团火球立刻追上了龙崎,把他包围了起来,龙崎大惊,一时间竟然被吓坏了,只见裆下一湿,连眼一翻,已经晕倒了过去,海岚哈哈一笑,收回咒术,准备招呼大家往前走。龙豫闪在门首,见海岚得意忘形,连忙翻转手印,一道火焰的绳索从他手心里窜了出来,立时把海岚绑了个结实,海岚吓了一跳,想要挣脱束缚,却怎么也摆脱不了,龙豫手上一扯,海岚立刻摔倒在地,吃了一嘴泥土。
其实龙豫的这招【火舞金蛇】固然厉害,能够束缚比自己实力高强的人,可是他忽略了海岚不是一个人,泉恒见海岚吃亏,也不避讳,飞身而上,水元素聚集在手掌,【冰刃】到处,手起刀落,龙豫还没缓过神,已经身首异处了!龙豫一死,咒术自然被解去,海岚站起身来,恼羞成怒,立刻冲进城门,杀散了一众将官,方才扬长而去。只是放走了龙崎,不知道去了何处。
第十六章 攻城略地(下)(一)
却说海岚等人杀散军士,简单整顿了一下,害怕在路上有人暗算,所以不敢在黄石城久待,当下买好干粮,立刻动身,连夜往下一个城池赶去。却说下一座关卡太阳关的守备景漆,乃是当年风火大战的大将,虬智洺在进攻奥兹帝国的时候,命他在太阳关守卫,怎知后来海恩投机倒把,趁机取了父兄江山,命人将兵南巡,招安南部众位守将,景漆始终没有屈从,只是坚守关卡,等待虬智洺的返回,谁知后来虬智洺大败而回,自毁【瞳孔】潜心研究神学,从此不问世事。景漆见大势已去,不禁扼腕叹息,这时候海恩又着人来劝降,景漆也就只好半推半就,归顺了海恩,海恩也就令他继续驻守太阳关。当下听闻海岚等人将至,寻思海岚本是虬智洺大师的徒儿,又是奥兹国掌火宝树王,感慨万千之余,告知部将,海岚等人来,不得与他们作对,要好好款待众人,即刻命人扫街除尘开关静待海岚等人。
却说这负责迎接的牙将,名叫菅栗,本是游手好闲的闲汉出身,风火大战前夕,虬智洺号令群雄,提出“英雄不问出身”的口号,人人都说大师秉承天命,替天行道,为老百姓打天下,届时人人有饭吃,有地种,这菅栗一听这话,立时来了兴致,二话不说加入了起义军,因为脑子好使,又是油嘴滑舌的材料,很快在起义军中混得有声有色,后来虬智洺令景漆守城,菅栗见在太阳关里有吃有喝,又不用打仗,立刻投到景漆帐下,协助守城,景漆本是耿直的人,没有什么想法。见他聪明绝顶,就把他留在身边听用。今日菅栗本来点过了卯,在自己的府邸准备陪爱妾简单地睡个回笼觉,谁知景漆派下令牌,只好领了命,骑马到关口等待。
“哎呀,景漆让老子做什么来着?”菅栗打了个哈欠,回头问了一句亲信。
“回爷的话,景爷让咱不是扫街除尘,等那个谁,那个那个,对了,神圣公国大公海岚还有奥兹国太子泉恒,好好接待,让他们直接去守备府,景漆老爷已经设好筵宴,一定要款待好这拨人。”
“海岚…泉恒…这些名字怎么这么熟啊?!”菅栗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一双白大于黑的老鼠眼转上一转,立时定下了计策。
却说海岚在离开了黄石镇的时候,受了一些轻伤,一路上被泉胤一顿取笑,说他明明是掌火宝树王,身上受的伤比随便哪个王储还要多,尤其是在对手都很弱的情况下。海岚听了这话,又是一阵大怒,正准备还嘴,想了想,却发现真是这么个理,还真没有什么理由来反驳他,只好强自忍了,把张胖脸憋得青一阵紫一阵。泉恒见状,说道:“泉胤,你又这么多嘴,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为人且不可如此轻浮!”
泉胤吐了一下舌头,也不敢多说话,一行人加紧赶路,终于到了下一个关卡。
“几位,莫不是神圣公国大公海岚还有奥兹国太子泉恒以及一干家眷随从?”说话间,一个形貌猥琐守将摸样的人驱马迎来,望海岚等人说道。
“我等正是泉恒太子与海岚大公及其一干随从,不知将军所来,可是为了要拦阻我等去路?”长庚一抱拳,朗声说道。
“不敢不敢,我等奉守将景漆将军之命,前来扫街除尘静待大公与太子前来,此刻景漆将军已经在关内驿站摆好了酒菜,款待众位大人,现在事不宜迟,我们先进城吧!”菅栗听说这些人正是海岚一众,立刻下马,腆着脸,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奸臣相,卑躬屈膝好不亲切。
海岚回头,跟泉恒说道:“景漆这人我听说过,以前跟着我师父混,后来才归顺我父王,为人耿直不屈,好结交,看来我们这次不用打着架过去了。”
“对啊,对啊,我们这些人,当初可都是跟着主教大人打过天下的老一辈的军士,海岚大人来,务必当自己家一样,不要客气才好!”菅栗听见海岚叙出干系,立刻更是一副奴才相。
泉恒说道:“既然如此,我等恭敬不如从命了!”菅栗一听,立刻打开城门,招呼众人往驿站方向走,路上海岚说了斩杀槊格以及龙豫之事,菅栗笑道:“是,是,这些老小子敢挡海岚大人的驾,不就是找死来着?等大人喝罢了酒,我告诉景漆大人,让他写下一表,禀明海恩王爷,也就是了。”接着又夸泉胤等人神勇,均是以一当百,众人闻言都是很高兴,一时之间都放松了警惕。
一时间众人进了驿站,见正堂打扫干净,摆了一张大桌,桌上净是凉菜熟肉,一些快菜,众人也不怀疑,只是问道:“景漆大人哪里去了?”
菅栗一听,脸上稍微抽搐了一下,立刻又变回了脸色,笑道:“许是家里小妾绊住了脚步,大人有所不知,近来我们大人啊,又纳了一房姨太太,那模样可是一个水灵啊!嗨,我都说什么啊,咱们不管了,咱们先喝点,大家这一路上累坏了是吧。”菅栗招呼众人入席,二话不说把酒给众人满上,自己说了一句“先干为敬”浮了一大白,众人不敢拂了他面子,都把自己眼前满满一大杯酒水喝了干净。
菅栗见大家酒到杯干,更是高兴,二话不说招呼部将,继续斟酒,这时候上来一个大汉,也不脱甲胄兵刃,立刻取了大酒坛,给众人满上,那人身高七尺,脸上一个大刀疤从左边额角横贯下巴右侧,胡子乱糟糟的也不知是否打理过,进了屋子之后,只是瞪视海岚泉恒,只把海岚看得冷汗直冒。那人斟完了酒,又拍了拍腰上的佩刀,似乎不愿马上离开,菅栗见状,喝道:“浦净,老子在这里招待贵客,你在这干什么呢,赶紧下去!”那个叫浦净的闻声,恶狠狠瞪了菅栗一眼,径直下了大堂。
泉恒见了这样的情景,立时会意,喝道:“菅栗大人,而今你请我等在这里饮酒,恐怕没那么简单吧!”说罢,手中杯盏“咔嚓”一声碎个干净,那酒水立刻凝成冰晶,泉恒望菅栗背后的帷幕一掷,只听一声惨叫,一个刀斧手从帘子后面摔了出来。菅栗一惊,立即蹦到了后面,把手一招,五十多个刀斧手就跳了出来,海岚一见,方才明白过来这菅栗是别有居心,盛怒之下,三拳两脚,这一拨甲士算是交代了,菅栗见状,吓得是胆战心寒,立时脚底抹油,撒腿就跑,海岚怒目圆睁,见菅栗去处,拾起一方实木凳子,觑准方向,狠命一掷,菅栗叫都没叫,口吐鲜血而亡。先时给众人倒酒的大汉见众人已经收拾好了一拨甲士,一脸惊讶地走上前,向众人施礼,说道:“众位果然是真英雄,老熊佩服!”
“还要谢谢英雄提醒,使我等免遭小人暗算,我等感激不尽!”泉恒回礼,微微笑道。
“不敢不敢,我‘老熊’生平最佩服英雄,平时最受不了菅栗这卑鄙小人,菅栗也知道我看不惯他,对我百般凌辱,给老子腌臜气受,还要多谢几位,帮老子出了这口恶气!”
“呵呵,不知英雄怎么称呼,又是怎么知道我等在此蒙难?!”
“嘿嘿,小人名字叫做浦净,人称‘老熊’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口里有没遮拦,常把人得罪,还望诸位大人宽恕则个,”浦净见海岚面色不豫,知道不喜欢自己言语粗鲁,立刻改口自称“小人”,“小人也因为不会说些漂亮话儿,所以不受上司重用,今日早晨,我等去守备府听用,景漆闻说几位不日就来,就着落菅栗来关口等您,后来这小子听说您等前日忤了海恩大人,面色就有些不善,只见他命人打扫驿站,暗自安排,我就明白他的计谋了,您道怎样?景漆明明让他接你们去守备府,他却瞒着景漆把你们往驿站里领,这小子什么居心可不是昭然若揭了,我见您等威风凛凛,又是景漆的朋友,我虽然曾经忤逆过景漆,怎奈我二人是从小到大的兄弟,不愿陷此人于不义,于是就打算帮你等一把,还是大人们吉人天相,立刻看明白了小人的拙计,不让这小人得逞。”说罢,望着菅栗的尸首,狠狠啐了一口。
泉恒道:“浦净兄弟有情有义,可喜的是粗中有细,今日可是多亏了兄弟了。”
浦净一听这话,立时眼含热泪,跪倒在地,说道:“小人平生庸庸碌碌,可是毕竟有一身膂力,本来想靠着真本事建功立业,可现如今哪里有凭本事吃饭的了?只有大人您对小人客客气气,今日太子殿下在上,受浦净一拜,自此,小人的命便是您的了,愿为帐下一小卒,任凭驱使!”
海岚冷哼一声说道:“哼,膂力,这世上稀奇的事可真不少,你也说有膂力,他也说有膂力,好似这世上但凡一个男子,都有把子力气,撼天动地的。”
浦净站起身来说道:“大公什么意思,莫不是不相信小人?”
海岚冷笑一声,说道:“哪里,只是说那些欺世盗名的人罢了。”
“好啊,设若大公不弃,可敢与我一较高下?”
“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呢?”泉恒赶紧拦住海岚,可是海岚已经被赶上了架子,如果不比,真是下不了台了。
泉恒退到一边,浦净扎好马步,只见他额角青筋暴起,裸露在甲胄外面的胳臂肌肉横生,只听他一声暴喝,运足力气,向海岚奔去,海岚不丁不八站着,觑着浦净来势,见浦净架势虽猛,可是破绽百出,寻常阵仗,必定让人斩于马下,怎奈而今是角力,海岚也不敢太过怠慢,左足弓步向前,右腿向后绷直,同样是用足气力,去接浦净一拳。
“砰”的一声轰响,两雄刚一交接,浦净突感胸前气息一滞,虎口一麻,本想老树盘根站定,怎奈大力涌来,难以自已,向后连退了十步,方才站定,待到尘埃落定的时候,众人再看海岚,已经跌倒在身后的帷幕里,黄色的帘子盖在他脸上,他自己还兀自挣扎,站不起来,众人见状,均是哈哈一笑。泉恒示意浦净,让他去搀扶海岚,浦净会意,赶忙跑了上前,扶起海岚,说道:“真是承蒙大公相让了,方才某家还以为接不住了呢!”
海岚站起身来,只是摇手,稍待了片刻,方才调理好气息,说道:“真没想到你这个‘老熊’倒真是有几分本事,单拚膂力,本王真不是你的对手。”
泉恒走上前,揽住两个人,笑道:“你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都是真性情好汉子,两位看我薄面,就交个朋友吧!”
“好,这个兄弟我交了,泉恒,你我已经是过命的交情,我一直有个想法,就是和你结为异性兄弟,今日又碰见这么一位熊哥,不如我们三人结拜吧!”
“好啊,今日我们就撮土为香,结拜弟兄。”
浦净闻言,急忙摆手说道:“你俩都是皇家贵胄,我一介凡夫俗子,怎能高攀得起。”遂一再推脱,怎奈海岚撺掇,泉胤和长庚一个劲起哄,也就稀里糊涂面朝黄天,叙了年齿,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浦净三十有二,是大哥,泉恒海岚同岁,海岚大了两个月,排了老二老三,泉恒招呼泉胤等人来,作了介绍,令长庚、诺亚叫浦净大哥,让泉胤管他叫大伯,众人也都应了,俱是欢欢喜喜,借着方才的酒局,也不避讳死尸,吃喝起来。席间泉恒让浦净在太阳关好生整理,自己有要事在身,不便携他,等到他大事完成,回到翡翠城,再着人接他一家老小,浦净应了,众人吃罢饭,去守备府,与景漆寒暄了一阵,也就启程离开了。浦净送他们出关,又送了五十多里地才回,落日余晖,依依惜别之情溢于言表。
泉恒等人赶路,不日就到了太平郡,众人还没有到城门口,就见到城下列了一队人马,众人俱是威风凛凛,煞有介事。长庚上前,朝守将一拱手,报了姓名,要求过关。那守将冷笑道:“许你们过关可以,只是王爷那里不好交代。”海岚一听这话,立时大怒,喝道:“你待怎的,老子从南城关打到这里,不差你这只虾米了,单挑还是群殴划下道来,老子奉陪到底!”说罢,和泉胤便要一拥而上。
泉恒伸手拦住二人,上前看了一眼那位守将,见那守将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五官清秀,品貌端方,尤其是左边脸上七颗红色小痣,形如北斗。连忙说道:“阁下可是兮玥将军?”
兮玥一怔,勒马收枪,说道:“殿下怎么知道小人姓名?”
“阁下可认识草堂老者?”
兮玥闻言,立即下马,问道:“你们见过我师父?”
泉恒说道:“正是,我等蒙老人教诲,获益匪浅。”
兮玥闻言,连忙下拜,说道:“哎呀,险些忤了贤人,小人蒙奸细挑拨,与太子为敌,罪该万死。”
“不敢不敢,阁下快快请起。”泉恒连忙把兮玥扶起,说道,“多受老先生照顾,此刻还要拖累阁下。”
兮玥站起身来,又跟海岚见礼,说道:“殿下有所不知,前日我那连襟龙崎前来,说自己胞弟被杀,让我替他报仇雪恨,小人闻得此事,也不问个青红皂白,只愿活捉得殿下等人,若非殿下认得小人,说起家师之事,今日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兮玥拉着泉恒,招呼着海岚等人,就往自己府邸里去,于路上说道,那位草堂老者向来贤明,不愿与人来往,就在村子里结了一个草庐,所以那位老者既然愿意招待泉恒,足以证明老者对泉恒可谓是另眼相待。说话之间,众人已经到了兮玥的私人宅邸,管家开得门来,众人往门里走,正迎着龙崎往外面走,龙崎一见众人,立刻大吃一惊,撒腿往后院跑,兮玥见状,大喝道:“奸贼,险些误我!”说罢,取下腰间佩刀,望龙崎一掷,正中龙崎背后,刀锋又从前胸透出,龙崎一声不吭,就倒地不起,死个干净。
兮玥杀了龙崎,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命人把尸首撤走,又招呼众人进了内堂,命人摆下桌席,大家也不疑有他,敞着怀吃喝开来,兮玥更是频频敬酒,所有人都是酒到杯干,海岚泉胤更是大吃大喝,搓了个肚歪。
这顿饭吃得可算是酣畅淋漓,直吃到正午,都喝得酩酊大醉,趴到了桌子上,睡了过去。
“哎呀,我这是在哪里?”泉胤一觉醒来,仍然是头昏脑涨。宿醉之后的清醒,总来得迷茫无助而又措手不及,头痛欲裂肝肠寸断的感觉戛然而止,来自身体里的那股燥热把他烧灼得焦躁不堪,打了几个不大不小的酒嗝,胃部带着报复的心理回馈给了鼻子一股令鼻子反胃的酒臭和方才菜肴的辛辣。泉胤把眼眶里带着的泪腺暴走之后的体液擦干净,甩了甩头发,甩掉树林中落下的水滴带走剩余的酒气,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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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攻城略地(下)(二)
看守打着盹,泉胤抬起头,发现泉恒等人都被分别锁进用来困住巨兽的笼子里,也都是一副憔悴的模样,只有鲤槿是和茜拉两个抱在一起,蜷缩在笼子里。
“老爹,我们这是怎么了啊?”泉胤从笼子里探出头,向泉恒招手,泉恒只是捂住头,没有说话。
“吵什么吵,扰了老爷的清梦!”方才的守卫抬起头,把泉胤推回笼子里。
泉胤坐在笼子之中,渐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昨天中午,兮玥拼命灌酒,把他们都灌醉了,关进了牢笼之中,准备送往火焰堪萨斯去邀功。泉胤叹了一口气,埋怨自己为何对他放下了戒心。稍事休息之后,四散在周围的守卫站起身来,继续拉着囚车往前走。
“嗯?我怎么在这?!”到了下午,海岚支起身子,发现自己身在牢笼之中,发了一声喊,原来是他酒量太小,又爱逞强,所以醉倒之后,直到翌日下午才醒。
“胖子,我们被骗了,兮玥那小子把咱几个灌醉了,毫不费力地抓了起来,倒是兵不血刃,手到擒来啊!”
“什么,好小子,等老子出了牢笼,不把他碎尸万段!”海岚闻言大怒,狠狠一拍栏杆,只震得众人双耳轰隆作响。
“喂,我问你,兮玥哪里去了?”海岚揪住守卫问道。
“少拉拉扯扯的,”守卫扯开衣服,叫喊道,“为了抓捕你几个要犯,我们老爷醉得那叫一个不省人事,这会儿估计还在灌醒酒汤呢!”
海岚闻言,更是怒不可遏,直欲立刻撕碎了兮玥,转念一想,见自己身陷囹圄,狼狈不堪,又不得不作一声感慨,眼看要出了林子,要到太阳关地界,众人俱都是万念俱灰,无能为力。
正行走间,突听一声呐喊,雷鸣也似,林子里只见发起一阵狂风来,众守卫都是一惊,拔出刀枪绕着囚车一圈,做好警备,蓦地,林子里走出一个大汉,黑衣蒙面,一头狂发,只听他喊道:“斯山是我开,斯树是我载,若打斯路过,留下买命财!”
为首的守卫一听,知道是绿林上的切口,上前一拱手,说道:“我等是公差办事,身上未曾携得金银,你只身一人,莫要跟我们公差作对,没得坏了性命!”
那大汉一听,怒道:“晦气,半天不开张,好不容易遇到人,还是公差押死囚,老子也不管了,你等只把囚车留下,好让老子发个利市。”
公差一听,明白了那大汉来历,说道:“原来你是截囚车的,既然如此,老子便不与客气了。”说罢,舞双刀抢上,大汉觑着公差来势,举手中大刀搁架他左手刀锋,伸左手去托他右手手腕,公差见状,急忙变了个势,右手刀变砍为戳,那大汉也不着急,左手变掌为拳,狠狠砸在公差右肩之上,只听“咔嚓”一声,公差的肩膀已经塌了下去,公差吃痛,急往后躲避,大汉哪里容得他跑,狠狠一脚踹中小腹,公差闷哼一声,吐了一口鲜血,便倒地不起,不知死活。众位公差见状,都是一惊,不知谁喊了一声:“给老大报仇!”都是一怒,拿起刀枪,便要跟大汉拼命,大汉不慌不忙,只是冲进战营,一味突杀,如入无人之境,过不多时,那些公差或是小腿中刀,或是肋骨骨折,都倒地呻吟,站不起来。
“呵呵,你这老小子挺厉害啊!”就在这时,囚车后面闪出来一个红袍小将,长得十分俊俏,手里提了一把铜戈,缓缓走上前。大汉一见此人,惊道:“你是咒术师?”
“不错,我是十大纹徽之中阙之【斗渎】的继承者,玉阙!早知道肯定会有人来劫囚车,兮玥大人命我从金乌岭下来,帮助守卫护送,不想你便来自投罗网。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更待何时?”说罢,一拂手中长戈,那长戈上面便裹了一层火属性冥劲,海岚打眼一看,惊道“【赤霄】!大哥快跑,你打不过这小子!”原来当年奥兹大王征讨天下,得到了许多名器,其中最为有名的就是传说中的【九龙七虹】,其中的【九龙】就是戈、矛、枪、刀、戟、斧、钺、钩、叉,这九件冷战长兵器。诺亚的灵魂道具【火树】就是其中的“枪”,而那玉阙的兵器【赤霄】则是【九龙】中的戈,来救众人的正是海岚泉恒的结拜大哥,浦净,浦净虽然勇猛,对上咒术师便已经无能为力,现在他手里的灵魂道具又是霸道无比,胜算了了。说到这里,玉阙一晃手中【赤霄】,掷向半空之中,接着手捏印诀,那【赤霄】好似有了生命一般,上面的火焰冥劲也开始张牙舞爪,形似真龙。这招咒术,就是阙家族里,有名的【火龙曜日】,只见那火龙做一声龙吟,便向浦净袭来,浦净已经是满头冷汗,也只有蹲好马步,准备迎战。火龙活灵活现,速度飞快,不一会大汉已经感到扑面而来的热气,连浦净嘴上的黑布,都已经被灼成灰烬。就在这时,一道蓝光冲了过来,伸手一接,便把火龙捏在手里,那火龙挣扎几下,惨叫一声,便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柄【赤霄】还在来人手里震动不已。玉阙一惊,再看来人本是浑身上下都是澄澈的水元素组合成的“水人”,后来那水元素慢慢变淡,分出了其他颜色,隔了一会,一个满头金色卷发,面容冷峻,身穿带有火焰形状花纹的白袍的一位翩翩公子出现在众人眼前。海岚回头,见身后的笼子已经空了,才大笑一声,说道:“哈哈,泉恒出来了!”
泉恒冷冷一笑,说道:“咒术师的戒律之中,明明说道,咒术师轻易不能向普通人使用咒术,如果对上骑士,必须以骑士的战斗方式进行战斗。难道阙之【斗渎】的长老,没有跟你说过吗?”
“你,你怎么可能出来了,你到底是谁?”
“看来兮玥只告诉了你我们是要犯,却故意忘了告诉你,我们的身份啊,没有办法了,虽然不想伤害你,但是你已经知道了我大哥的模样,便留你不得。”说罢,只见玉阙绣眼圆睁,向后一跌,便已经人事不省,众人再见时,发现他脖子上插进了三根冰凌,白皙的脖颈上,就好像绽放了一株血红的香水百合。
浦净见大敌已死,赶忙**刀劈碎了牢笼,放出了众人,大家都是面有惭色,泉恒当即跪倒在地,说道:“多谢大哥在此,使我等免遭折辱!”原来泉恒早就可以脱身,然而脱身容易,救人困难,设若一个不仔细,让人捉了泉胤、鲤瑾为质,自己还是要束手就擒,所以泉恒对浦净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做不得假的。其余人见状,也都跪了下来,浦净大羞,赶紧把众人扶起,说道:“什么谢不谢的,既然都是兄弟,何必如此呢!”大家见他一脸尴尬,都不自禁笑了起来。
海岚问道:“大哥怎么知道我等在此?”
“可说呢,昨日兮玥命人连夜发了文书,要我跟景漆接应一众要犯,我料想是你等,便在此处等候。不想果然是你们。”
“哎呀,鲤槿,你怎么了?”这时候茜拉一声尖叫,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鲤槿面色苍白,闭着眼倒在茜拉怀里,泉胤赶忙过去,把手放在她额头上,发现她的身体滚烫滚烫,浦净见状,说道:“这女娃儿应该是连日奔波劳苦,受了风寒,不如我把她带回我家,让我娘亲照顾她,你们继续赶路!”
“如此甚好,我等还要找兮玥报仇,她在这里太过碍事。”海岚说道。
“不行,我要跟元宝在一起。”鲤槿睁开眼,挣扎着起身。
“不如我跟大伯一起回去,照顾好鲤槿我再回来。”泉胤也不愿跟鲤瑾分别,赶忙接口。
“不行,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给你寻找灵魂道具,你怎么可以离开呢,鲤槿让你大伯带走很安全,好过我们在这里受苦。”泉恒说道。泉胤听父亲如此说,也就不好违抗,就见到浦净大手抱过鲤槿,寻了一匹马,便要往回走。泉恒上前抢了一步,拦住了他,跟他耳语了几句,又把手中的【赤霄】递给了他,浦净接过了,将大刀别在腰里,扛起【赤霄】,牵着马便走,时不时回过头,跟众人挥手告别,众人都是感慨,今番若没有此人,必遭奇耻大辱。
众人简单整顿一下,拉过方才守卫的马匹,二话不说,按马踢蹬,便朝太平郡飞驰,尤其是海岚,早已怒发冲冠。到了太平郡地界,众人也不通报,直接杀散兵士,驱马进了城内,众人找到兮玥的府邸,海岚大脚一踢,便踹飞了半扇大门,然后闪身进门,众人紧紧跟随,进了内堂,仆妇们见这些凶神恶煞,都是惊愕不已,海岚也不搭理这些下人,只是恐吓了两句不要声张,就直接进了卧房,只见兮玥高枕而卧,一张俏脸白里透红,显然是宿醉未醒,海岚见状大怒,直接跳到床上,按住兮玥,抡起醋钵大的拳头,狠狠砸到了兮玥脸上,兮玥吃痛之下,勉强睁开睡眼,只感觉头昏脑涨,也不知道是宿醉未醒,还是被海岚打得。兮玥抬起头,见到怒气横生的海岚,立刻是魂飞天外,连老酒也醒了一多半。
“哎呦,大公饶命,小人只是奉旨办事!”海岚哪里听得他的解释,站起身子,头磕到床顶帐子上,直接把床顶的木头磕出一个大印,他也管不了许多,只把一条胖腿抬起,狠狠踩到兮玥胸前,只听“咔嚓”一声,兮玥的肋骨已经断了多少根,他口吐鲜血,嘴里还不住念叨,海岚大手一提,把他挣了起来,喝道:“你说什么?”只听他断断续续说了一句:“你谋杀朝廷命官,须得担责!”海岚笑道:“哈哈,老子杀了你这样的官多如牛毛,也不见自己有什么罪责,你等为官不正,欺上瞒下,只知道献媚上司,多报政绩,你不死谁死?!”说罢,大手一挥,狠狠抽了他一巴掌,接着手就停不下来了,一巴掌连着一巴掌,兮玥只觉得双耳轰鸣之声不绝,犹如半空中贴着耳朵打了个霹雳,倒已经不觉得很疼了,接着是脖颈一阵麻痒,兮玥张着嘴巴,感觉自己从床上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滚,直到磕到桌子腿,才算停了下来,兮玥睁开眼睛,往床上一看,自己的身子还委顿在那里,脖子上碗大的伤口,正往外汩汩流血,于是惊叫一声,两眼一翻,才算死个干净。
一行人杀了兮玥,便骑马缓行出城,奔下一座城池而去。到了玉罗城,守关将士见来者不善,就禀报给了太守鎏雡,鎏雡今年也已七十多岁,本应该退而还乡,奈何此人为官清廉,爱惜百姓,本来应该退隐的年纪,一方百姓向海恩请命,恳请海恩让鎏雡留任几年,这一留就又是十几年,鎏雡携本镇守将,还有在旁边军寨里驻扎的大将遄飞,前往城楼之上去看海岚等人。
开始还是长庚叫门,喊道:“我们无意争竞,只是想要出城南去,还望太守开得门来,让我等过去,否则南城关槊格、黄石城龙崎龙豫、太阳关菅栗、太平郡兮玥,便是你们的榜样!”鎏雡听罢,扼腕叹道:“啊,这一路守将都已经战死了?”遄飞说道:“许是这拨人偷施暗算或者是虚张声势也未可知,海恩大人亲自颁布的命令,不得让这些人出城,我们必须阻击他们。”
鎏雡说道:“不若我们紧锁城门,坚守不出,这些人喊得累了,也便走了。”
遄飞冷哼一声,说道:“老大人岂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待小将前去,必将生擒这些人。”
鎏雡叹道:“本官年事已高,又是一介文官,此事全凭将军做主便是。”
遄飞闻言,便下得城来,披坚执锐,按马踢蹬,命人放下吊桥,率领本部人马,出的城门,一字排开。
遄飞喊道:“来者何人?”
长庚答到:“我们是奥兹国太子泉恒还有神圣公国大公海岚以及随从,路遇贵地,还望将军让我们过去。”
“福克斯国王海恩大人钧命,便是说你们这拨人来,不得放过,想是你等假冒太子之名,招摇撞骗罢了,既来的此地,还不快快束手就擒,留得全尸?”
海岚听罢大怒,一夹马腹,倒提着【乌木棒】便来打遄飞,踹飞拍马舞刀,迎了上去,二马相交,只一合,海岚的【乌木棒】便震得遄飞虎口发麻,遄飞料知敌不过此人,急忙拨转马头,望城中疾走,海岚拍马紧追,奈何马劣,脚力不足,越追越远,遄飞见海岚在后面,撇了大刀,倒提画弓,取了一只利箭,往后便是一射,海岚只顾追赶,没能看见,待见到利箭来时,已经晚了,只好侧过身子,躲过要害,让那支箭射进了肩膀上,海岚吃痛,竟从马上跌落下来,遄飞觑得便宜,又调转马头来捉海岚,海岚爬起身来,见遄飞已经过来,大怒之下,一声暴喝,犹如半空中响了一声炸雷,遄飞两耳轰鸣,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就发觉胯下骏马已经受惊,人立而起,把遄飞颠了下来,那马受惊不小,颠下人来之后,撒开蹄子就跑,不曾想遄飞的脚还缠在镫子上,被自己的骏马拖行了二十多里,脑袋撞到了石头上,眼看是不活了。
诺亚见海岚取胜,守将想要升起吊桥,赶忙驱马跑了过去,戳死两个将士,赶跑了众人,海岚拔下肩上箭镞,运行一圈冥劲,伤口便自然愈合了,当下招呼泉恒等人,进了玉罗城,太守鎏雡见此情景,只好下得城楼,跪在众人眼前,乞求海岚不要滥杀无辜,泉恒下马,扶起鎏雡,说道:“素闻大人清明,但请放心,我等只求过境,必定秋毫无犯!”鎏雡听罢大喜,连忙令人准备饭食,为泉恒洗尘,泉恒恐怕夜长梦多,便婉拒了鎏雡,继续前进。
海岚喜道:“出了玉罗城,便是神圣公国的地界了,自此,我们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众人闻言,均是一喜,只有泉胤惦念鲤槿,所以有些闷闷不乐。
一行人既然不用担心仇雠,也就放慢速度,评谈起路上的景致,一路上果然风景秀丽,如诗如画,所有人都渐渐放松了心态,也开始有了欢声笑语。尤其是长庚能言善辩,只把茜拉逗得前仰后合。忽然间,一座碧绿的的山岭出现在他们眼前,山岭上树木繁茂,鸟语花香,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致。
“真是奇怪,我们在满地金城的时候,还是初秋,怎么这里还是盛夏啊?”泉胤驱马上了山岭,挠了挠脑门,有些糊涂。
长庚说道:“我们奥兹帝国地大物博,四时不同,也是有的,一年里,奥兹国常常是包含着四种季节,比如翡翠城现在是初春,福克斯这里是盛暑,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茜拉抬头,见岭上风物,突然若有所思,说道:“海岚,这里莫不是金乌岭?”
海岚说道:“是啊,这里就是金乌岭,十大纹徽之中阙之【斗渎】的咒术师部落所在之处……”说到这里,众人都已经明白了茜拉担心的是什么。
泉恒沉声道:“一会我们上岭,一切见机行事,那件事我们做的十分隐秘,莫要心虚便了。”
众人上得岭来,见岭上树林深处,果然有一个群落,他们继续前进,进了村子,却发现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海岚惊讶不已,说道:“当时我们去特拓瑟的时候,这里明明有很多咒术师,怎么到而今,一个人都没有了?”
“你确定这里是金乌岭?为什么我感觉不到除我们之外有任何咒术士的气息?”泉恒说道。
“我很确定啊,这里毕竟我来过很多次了!”
泉胤见大家一筹莫展,下了马,推开离得最近的一个屋子,走了进去,发现屋子里果然是好久都没有人住了,众人跟着泉胤,也走进屋子,见到小屋之中一切什物摆放整整齐齐,只是都蒙上了好大一层灰尘,似乎这间屋子的主人,已经离开了好久。
泉恒见状,说道:“这里的人看来已经大规模的迁走了。”说罢,偷眼瞅了海岚一眼,径自走出屋子,骑上马就准备往岭下出发。众人见泉恒已经走了,也就不再多说,各自骑了马继续出发,神圣公国的城镇,很快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当海岚再次踏到了这个属于自己的国度的土地上,恍如隔世一般,百感交集,而且向来有些粗枝大叶的他,居然开始有一些近乡情怯了!神圣公国的面积不大,大约只是福克斯王国的五分之一,他们驱马来到最近的城镇,早有负责接驾的卫兵迎接着他们的到来,负责侍奉海岚的卫兵,他们为每个人准备了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当然跟奢侈的福克斯国王相比还是稍逊一筹),海岚坐进最靠前的马车里,把身体全都缩进柔软的火红色垫子里,示意卫兵起驾,戴着夸张的帽子的卫兵,立刻抽了一下马屁股,一个光鲜亮丽的车队,便开始徐徐前进,接受着热情而又快乐的臣民的朝拜与敬仰。
这个时候,坐在后面的泉恒却叹了一口气,望着车外跪倒在地的子民,感慨万千,经历了多少风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们的目的地战魂归宿,居然真的就要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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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战魂归宿(上)
海岚的宫殿很简陋,毕竟神圣公国只是一个附属国,而且住在宫殿后面先贤祠里的虬智洺大师一向不喜欢热闹,所以海岚很少跑到他眼前触霉头,好在奥兹大王陵寝以北,千秋林的另一端,海岚命人修建了一座掌火宝树王王府,虽然未曾僭越,修建得十分简约但又是霸气十足,毕竟比对面守在先贤祠之前的宫殿多了一些人气。
海岚在府中设宴,都是一些地方特产,都不是什么很明贵的东西,泉胤啃了一路干粮,见桌上摆满了各色食物,哪里管得什么贵一些,什么便宜,等到众人分宾主坐定,海岚屏退左右,就立刻大吃大喝了起来,海岚倒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见泉胤一副牙好胃口就好的饕餮样子,强自笑道:“有没有人跟你争,你慢点吃也就是了。”倒是茜拉见海岚食不甘味,夹了一口鸡肉,慢慢嚼了下去,然后说道:“小胖子,你堂堂一国之主,就拿这些来招待我们是不是寒酸了些啊?看你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难不成怕我等吃穷了你?”
海岚只是笑了笑,喝了一口手边的红葡萄酒,说道:“就你这丫头片子话多,我虽然是一国之主,然而一针一线取之于民,怎可大吃大喝铺张浪费,有道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倘或有一天老百姓看不惯我等做作嚣张,一把把我们拉下马来也是有的,自古以来,农民起义风起云涌,归根结底无外乎是君在上,罔顾百姓生死;民在下,憎恨贵族压迫。由此可见,‘胜由勤俭败由奢’一句,至理名言,古人诚不欺我!”
“呦呵,好一句‘君在上,罔顾百姓生死;民在下,憎恨贵族压迫’,不过这种话不是你小胖子能够说出来的啊,你到底怎么了?”茜拉“咯咯”笑道。
“这句话,是虬智洺大师《天主九问》之中,‘问政篇’的语句,如果我没猜错,海岚这会儿愁眉苦脸,不是因为我等,而是因为马上就要看见了虬智洺大师!早就听闻虬智洺大师不苟言笑,智慧超群,而且御下甚严,海岚作为虬智洺大师高足,必定受到了不少斥责,因此一想到马上又要见到那位老人家,心里必然不由自主的害怕起来了!”长庚插嘴说道。
海岚抬起头,看了长庚一眼,叹道:“长庚你将来还是别跟着虢鼬混了,没前途不说,还埋没了你的才华,你明明可以去摆摊说书了啊,你怎么这么聪明呢,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众人听罢,哈哈大笑。
吃罢饭,泉恒等人拿好了给虬智洺大师的礼物,就跟海岚一起步行到了神圣公爵府,众人在内殿用香汤沐浴好了,换上干净衣服,也就准备去教堂里去找虬智洺。公爵府后面有一条通往教堂的画廊,廊上画满了圣贤的功绩,和虔诚的信徒对圣贤的朝拜,一行人边走边看,却都不敢说话,害怕打消了这神圣而又庄严的气氛。进入教堂,众人又下跪拜“混沌”,只有茜拉一人站立不拜,也没有人横加指责。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走进先贤祠,映入眼帘的,就是高低远近摆放整齐,擦拭干净的紫檀木牌位,他们慢慢向里面走,生怕惊扰了安息在此地的英灵,直到走到先贤祠的中央,他们才看到一个正在擦拭牌位的老人。
那老人秃头,面色祥和,慈眉善目,颌下没有胡须,身上穿着宽大的绿色祭袍(绿色在此处象征生命、希望,也有将生命献与圣贤之意),把瘦弱的身体都裹进里面。众人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都觉得这样的老人不论在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然后永远都睁不开都是合理的。那老人回身看到泉恒等人,小步快走来到众人眼前,在胸前画了一个六芒星的形状,又朝泉恒鞠了一躬,众人都赶忙也在胸前画了一个六芒星,向老人鞠了一躬。
泉恒跪了下来,说道:“孩儿拜见教父,经年不见,教父还是这样精神矍铄。”那绿袍老人扶泉恒起来,泉恒又拉泉胤,告诉虬智洺说这是他的孩子,虬智洺喜道:“没想到你这辈子还能找到这个孩子!”泉恒让泉胤跪了下来,给虬智洺磕了三个头,虬智洺这次也没有扶他起来,只是示意让他站起。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惊奇,首先他们虽然知道虬智洺应该已经很老了,却没想到他已经成了这幅模样,另外之前谁都不知道,原来泉恒的教父居然是虬智洺!
泉恒从茜拉手里拿过礼物,一一拿给虬智洺看,说道:“这是特拓瑟王国的雪貂,听说您最近膝盖不好,下次您在‘混沌’之前冥想的时候,您就用这个雪貂铺在蒲团之上,以后就会好一些,还有这些,都是对您很有补益之用的。”
虬智洺一边笑着接过,一边说道:“你父王最近还是老样子吧?!”
“有劳您挂怀,他现在终日在家中喝茶作乐,好不快活,只苦了我们这些年轻人,都忙里忙外,不得闲啊!”
“哈哈,年轻人还是劳累点好,要不然跟我们这些人似的,无所事事,哪里还有年轻人的青春活力!”
“您教训的是。”
虬智洺问泉恒路上见闻,泉恒一并说了,虬智洺听说海岚杀了好多命官,仍是面不改色,待到听说靖难城之事时,却是面色一变,虽然又很快恢复了过来。
虬智洺说到:“你等来我这里,恐怕不仅仅是来看我这么简单吧,说吧,神谕里说了你们该拿什么灵魂道具。”原来作为四大教区之中最为德高望重的红衣主教,掌管着先贤祠和福克斯王国最大的教堂以及帝国贵胄陵寝的虬智洺,还有着其他任务。
千秋林这里并不仅仅是人类的陵寝,而且是灵魂道具的归宿,咒术师和宝树王这些生前的食物链顶端的王者在自己死后,按照圣贤教的教义,他们也会和常人一样升入天堂或者堕入地狱,当然大多数人会重入轮回,而为他们尽了一辈子义务的灵兽会选择为主人陪葬或者看守主人陵墓,不过也有些聪明过人灵兽也会选择离去。而灵魂道具不像灵兽那个样子长腿长脚,也就没有办法自己做出选择,就比如说千秋林里埋葬的大多数人生前都实力强劲,他们死后他们的灵魂道具本应该成为了无主之物,然而灵魂道具顾名思义,就是铭刻在灵魂之中的战器,它们不惹尘埃,自动吸取有益于自己的事物,有着某种低等智慧。灵魂道具在主人生前与主人的冥劲相互影响,相互浸染,最后达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界,从此咒术师自身的冥劲会沾染上灵魂道具的特性,而灵魂道具的内部某个位置,会一直存放着历任主任的神识烙印,灵魂道具的主人死后,灵魂进入地狱准备再入轮回,灵魂道具也会相应的进入它们的地狱,那就是【战魂归宿】。
重入轮回的咒术士们永远不能摆脱他们的宿命,当他们再次开始凝聚冥劲,成为咒术师的时候,会在某个时期与它们的灵魂道具不期而遇,而作为宝树王,除了掌火宝树王和圣剑宝树王在自己成为宝树王之后,会把他们作为王储时使用的灵魂道具提前放回【战魂归宿】,然后使用特定的灵魂道具。大多数宝树王会因为没有趁手的灵魂道具而苦恼,某些因为丧失灵魂道具而流落人间的名器诸如【赤霄】并不多见,铸造大师重新铸造出的传世名器也很少,所以他们就必须在【战魂归宿】中拿回他们前世的灵魂道具,如若不然,他们也会拿到冥劲与其相近,或者意识与其中神识烙印相似的灵魂道具,而具体选择什么样的灵魂道具,他们自己是不会知道的,所以能够接受神谕的教皇和智慧宝树王,通过天问或占卜来替这些宝树王和上位咒术师选择灵魂道具。
在接受了教皇的引导,选择到了真正的灵魂道具的咒术士们,需要亲自进入【战魂归宿】,取回他们的灵具。而【战魂归宿】的真正所在,就是先贤祠之下,被掩盖得十分隐蔽,不得不说古人的聪慧。
而虬智洺大师作为红衣主教拥有着与教皇不遑多让的道行,他的能力就是能够阅读每一个灵魂道具里面的神识烙印,借此检验这个灵魂道具的前世今生,确定它的品级,而且每一个能够进入【战魂归宿】的咒术师都有且只有一次机会选择灵魂道具,而虬智洺大师可以数次往返【战魂归宿】,以便记录每一把灵魂道具的品级、特征。所以大圣宝树王泉熙曾经多次说虬智洺是可以在黄泉路上徘徊的活死人。而虬智洺大师一生恬淡,不愿过问世事,一心研究神学,除了风火大战这种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他的确如同活死人一般心如止水。
泉恒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此来,没有神谕,而且泉胤作为常胜宝树王王储的身份出现,也是我一手所为,没有经过教会认可。”
虬智洺为难地说:“如果你是十大纹徽里的上位咒术师,泉胤的事情只要经过我的认可也就可以了,可是你是宝树王,跟我这个红衣主教算是平级,我也没有办法帮助你,而进入【战魂归宿】如果没有引导的话,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拿什么,我更是无能为力啊。”
泉恒摇了摇头,说道:“我本来也不想这么贸然而来,怎奈那个日子越来越近,我必须增强自己的实力,否则历史的大潮,轻易就会把我们淹没。”
虬智洺说道:“没有办法,那个日子的迫近是我们都无能为力的,历史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但是历史会因为某些强力的人而变得复杂而将自己的进程延长。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必多问,但是历史的大潮汹涌而来,作为其中的一份子,我也不得不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也罢,如今你也只有自己下【战魂归宿】,听凭你的机缘造化了。”
泉恒苦笑道:“不仅是我自己,还有他们两个。”说着,指了指站在身后的长庚和泉胤。
虬智洺惊道:“泉枫居然连他们也……唉,这都是命啊!”他在胸前不断地画着六芒星,想了一会,叹道:“为今之计,只有你们一起进入【战魂归宿】,然后就是看你们自己与哪一件灵魂道具更有缘分了。”
泉恒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您就让我们现在就进入【战魂归宿】吧!”
虬智洺惊道:“你们竟然如此着急,也对,事不宜迟,你们早点拿到自己的灵魂道具,也省的夜长梦多,海岚,你和诺亚还有这位蛇女一起在先贤祠门口把守,别叫外人进来。”茜拉闻言虽然明白【战魂归宿】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可还是恼此人道出了自己本相,见海岚诺亚毕恭毕敬退下,也只有兀自气呼呼走了出去。
虬智洺见闲人已经出去,也就不再怠慢,简单交代一下泉恒十分熟悉的规矩之后,就从后堂拿出一个杌子,脚踩着杌子上得安放排位的供桌,将几个牌位换了位置,又从怀里取出一个新的牌位放在另外的凹槽上,接着是颤颤巍巍地转动放在最上面的奥兹大王的牌位,只等那张牌位转了过去,背面朝外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轰隆之声,似乎是机括转动的声音。泉恒把长庚泉胤拉在身后,退了几步,仔细盯住脚下,此时地面上的声音已经震耳欲聋,几个人都能体会到脚下的震颤带来的如同电麻的感觉,泉恒明白脚下的“地狱之门”即将打开!
突然间,紧闭门户的先贤祠突然风声大作,泉恒还没有感觉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了上去。渐渐地,风声渐止,机括的声音也随着风声消失不见,先贤祠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虬智洺慢慢地走下供桌,抬起头看了看屋顶,又不禁摇头叹息。
泉恒也没有想到,原来玄妙在屋顶上,当他抬起头看见血红色的天空死气沉沉没有生气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地狱是这样的让人感到不愉快,来到这里的人必须坦诚相见洗掉在人世间沾染上的烟火与庸俗。泉恒苦笑着,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最先惊叫起来的还是泉胤,“啊呀呀,我们怎么都没穿衣服!”其实长庚和泉恒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只是他们不愿意这样张扬,在人间留下的习惯使他们羞于赤身裸.体,尤其是比较内向的泉恒,在发现自己与自己的王储还有儿子一起如此“坦诚相见”,早已经脸红到脖子根。
长庚埋怨道:“就你小子话多,我们还不知道自己没穿衣服。太子……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泉恒叹道:“【战魂归宿】这样一个所谓的灵魂道具的地狱或者坟冢,是它们回归原本,安静休憩的地方,不容外物和活着的灵魂道具进入来干扰他们,所以我们在进入【战魂归宿】之前,我们头顶的风暴漩涡应该夹带了某种咒术,使我们在进入【战魂归宿】的时候,让沉睡其中的灵具误以为我们也是已经亡故的同类,所以不会发动攻击。或者说,按照教义,每一个灵魂在出生之前与死后都是澄澈的,一丝不挂的来一尘不染的走,不论他们在人事件做了多少恶名昭彰的事情,在他们死后都将归于沉寂,所以我们几个作为‘死去的灵魂’,在不以凡间的道德考量地狱的规则的情况下,都丢掉了生前的繁琐之物。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现在可以使用纯能量冥劲了。”
长庚说道:“什么叫做‘纯能量冥劲’,我似乎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概念。”
“你们见过浦净大哥与海岚的决斗了吧,浦净没有所谓的‘天、地、水、火、风、雷、山、泽’八种属性的冥劲,但是他却使出了超过一个宝树王的能量,虽然仅仅是在海岚使用冥劲护体,而没有发动的情况下,这就是‘纯能量冥劲’,冥劲本身,就是寄存在灵魂之中,因为出生时刻沾染自然属性之后,经过特定法则外化出来的能量,浦净大哥没有学过咒术,但是他纯净的灵魂力量十分强大,于是像灵兽一样,通过条件反射一样的本能反应,获得了极大的战斗力,这种纯天然的冥劲,比我们的属性冥劲的能量纯度更高,所以杀伤极大。如果我们使用同样吞歌的冥劲,纯能量冥劲胜过其他冥劲。”
“您的意思是说,如果浦净大爷修习咒术的话,应该会很厉害?!”长庚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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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战魂归宿(下)
“话说的不错,不过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像浦净这种没有沾染先天元素而可以使用纯能量冥劲的人会因为在战斗中造成对灵魂的直接伤害,导致他们的寿命一般都会很短。所以如果浦净学习咒术,只会更加缩短他的寿数。因此我才会在那天让他护送鲤槿的时候,把【赤霄】给他,而且我还告诉了他一些使用冥劲的法门,按照他的实力,一定很有帮助,即使再次对上上位咒术师,也不遑多让。”
“原来如此,那么我们在【战魂归宿】之中如果使用冥劲,会不会也会对自己的灵魂造成伤害?”
“应该不会,毕竟我们现在已经是纯灵魂状态,在这种完全是为了安置灵魂而存在的场所,我们的冥劲作为自身的能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因为我们可以像平时吸收环境中的元素补充自己的冥劲一样,吸收附近更为浓厚的灵魂元素力量,不过我认为最好在这里不要使用冥劲,毕竟……”
“唉?老爹你不是说我们的东西都被刚才的能量旋风收走了吗,那么为什么【啸风】会在这里!”泉胤看泉恒跟长庚一直在聊天,自己也插不上嘴,突然感觉到体内的一丝躁动,原来是身体里的【啸风】突然惊醒了,穷极无聊之余就把【啸风】召唤出来了。
泉恒转头一看,发现泉胤正在捏召唤印,急忙大喊一声“不要”却已经为时已晚,【啸风】从泉胤身体里跳了出来,十分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突然露出了森森白牙,仿佛十分生气的样子,泉胤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啸风】居然连命令也不听地窜了出去,只听它大吼一声,居然变身成【三级状态】,身上水蓝色风暴纹路忽明忽暗,很快就窜进了远处的剑冢之中不知了去向。
泉胤大惊,一边喊【啸风】的名字,一边往刚才【啸风】跑走的地方追,泉恒观察了一下四周,暗道一声不好,只见四周的灵魂道具本来平静地插在脚下的冥土里,在【啸风】动用冥劲变身之后,却都开始震颤不已,有的居然已经开始发出某种类似响尾蛇的阵阵剑鸣。泉恒叫住泉胤,泉胤还兀自焦急,就在这时,一道银光闪过,划过泉恒肩头,泉恒肩头吃痛,转头看时左肩已经划破了一道细长的口子,三个人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本沉睡的灵魂道具已经全部开始蠢蠢欲动,而刚才袭击泉恒的,就是号称奥兹大陆有史以来速度最快的飞剑【飞火流星】,据说他的铸造师在铸造完成之后,【飞火流星】立刻飞走,不见了踪影,后来有人捕获到了这个急躁的家伙,却始终不能驾驭,只好还给那个铸造师,铸造师对这个顽皮的家伙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把它放进【战魂归宿】封印起来,直到刚才【啸风】暴走,发动冥劲,才第一个飞起。【飞火流星】见自己一击命中,在半空之中打了个旋儿,又笔直朝泉恒前胸飞了过来。
泉恒两手一错,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在自己胸前布了一道冥劲墙,【飞火流星】一个加速,飞快地刺了过来,泉恒维持着冥劲墙,向前一迎,【飞火流星】就撞了上来,饶是泉恒冥劲充足,竟然也后退了两步,缓冲来势,连冥劲墙也向内凹陷了进去,泉恒见状,急忙变换收拾,左右手一搭一缠,就把冥劲墙当做包袱把【飞火流星】包了起来,就在这时,半空之中不知道何时飞过来一把黑色的唐刀,还在鞘里,泉恒就感到了阵阵寒气,泉恒见唐刀来势甚猛,偏又是角度刁钻,只好将手中【飞火流星】掷了过去,那唐刀连鞘也没出,望【飞火流星】狠狠一打,只听“铮”的一声金铁交鸣,【飞火流星】一声哀嚎,竟然断了,这个时候从四面八方又飞来了许多灵具,泉胤长庚已经招架不住,泉恒见状,急忙手打印诀,只听一声龙吟,长庚抬头,天上一条白色长毛的九爪真龙已经俯冲了下来,长庚当即会意,立刻跳了起来,抓住龙角坐到了【骤蓝】身上,【骤蓝】一身银色的水路铭文,威风凛凛,晃了晃硕大的脑袋,就又飞回了天上,就在这时,又是“铮”的一声,长庚回头,发现一根长矛险些穿透了自己的脑袋,多亏了揪住【骤蓝】身上的白色鬃毛,凌虚御风爬了上来的泉恒用冥劲将长矛打飞了起来,泉恒拍了拍【骤蓝】,【骤蓝】立刻明白了泉恒心意,也不避枪林箭雨,又冲了下去,泉胤此时已经左支右拙,正在苦苦挣扎,只听泉恒一声大喊,立刻抬起头,泉恒把手伸了下去,泉胤也伸出左手,右手还不忘继续递招,泉恒抓住泉胤,【骤蓝】立刻飞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那柄唐刀又飞了过来,泉恒一愣神,唐刀已经欺了上来,泉恒左手运用冥劲,想要打退那把刀,谁知那柄唐刀锋刃一转,刺向泉胤,泉胤身在半空,无处着力,眼看马上就要身首异处,泉恒无奈,只好松开了手,让泉胤掉了下去,那刀也不追击,又开始攻击泉恒,泉恒就拼命招架。
泉胤本来还没有明白发生了怎么回事,就觉得耳边风起,低头一看,自己已经要从几十丈的高空掉了下去,登时吓得魂飞天外。这时候龙吟又起,泉胤蓦地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坐在了泉恒和长庚中间,纳罕道:“嗯,我怎么上来的?”
“傻瓜,是【骤蓝】把你叼上来的!”
“啊,谢谢你了!”说罢,泉胤拍了拍【骤蓝】,就这么一会,一柄钢叉就飞了过来。泉胤聚集冥劲,狠狠一拍,就拍走了那柄钢叉。
长庚叹道:“刚才那柄,就是【九龙七虹】里的叉啊!”
泉胤骂道:“这会命都快没了,你还有这闲工夫!”
却说泉恒与那把唐刀相斗了片刻,时不时打退别的灵具,那唐刀仿佛有智慧似的,在别的灵具进攻泉恒的时候,居然就打碎它们,泉恒一开始还有些奇怪,后来却发现那柄刀越来越难缠了,想来它一方面依靠打碎别的灵具,来吸收力量,另一方面还是不愿别的灵魂道具跟它争抢猎物。想到这里,泉恒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如若这般,那哪里还打得过这柄唐刀。不知道这柄乌鞘长刀是不是也是一般的想法,眼看对手轻易不能取胜,一人一刀打得难解难分,那柄唐刀似乎也有些不耐,于是虚晃一下刀锋,闪烁几点寒星,泉恒眼睛眨了一眨,再睁开眼睛时已然不见了那柄黑刀的身影。趁此机会,泉恒连忙转头看长庚泉胤两个,泉胤把冥劲外化,又给自己披上了活性化之后的冥劲外衣,一时半会还吃不了亏,再看长庚时,却见他一头雾水坐在那里,并不曾发动咒术。
泉恒喊道:“长庚,你在干什么呢?”
长庚回过头喊道:“殿下,不知道为什么,你看那边……”
泉恒顺着长庚指的方向,见到万剑之中,青光缭绕,明灭晦现,亿万根青色针状尖光包裹在一团足有方圆三丈大小的淡红色气罩之中,青色针状青光上面都有无数几乎是肉眼看不到的细小符印,泉恒定睛一看,这青色针状尖光总共有四十九万七千七百根,每一道青色针状尖光都是一根三寸来长青色钢针,每根钢针上面都加持有八十一道符诀,每根钢针自成一家,却偏偏又夹带着某种联系。那些钢针相互穿插,直把其他的灵具都与长庚隔开,使长庚毫发无伤,泉恒不由得吃了一惊。忽然之间那团红色气罩一收,那些青色的钢针立刻聚拢起来,隐隐的拼成了一把三尺多长青色长剑,那红光聚到一处,化作一个淡淡的红色的芊芊人影,似乎是一个女子,只见那道红影手持青剑轻舞,姿态优美,令人叹为观止。长庚见到那女子,隐隐的脑海里有一丝印象,好像是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清楚记不起来。泉恒见长庚一副苦恼的样子,他只能看到一团红气缠住青剑,搁架其余的利刃,当下也管不了许多,喝道:“长庚,还傻愣着干什么,那柄剑应该就是你的灵魂道具了!”长庚闻言一惊,再睁眼看时,那女子已经消失不见,把手一招,那青剑仿佛有吸力一般,立刻跑进了长庚的手心里,长庚在拿到长剑的一刹那,立刻精神一震,一些记忆片段好像蚂蝗一般钻进了他的脑袋里。
就在这时,泉胤大叫一声,把其他两个人的注意力转移过来,泉恒左手抓住龙鬃,侧身来看时,只见那些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灵具突然开始有组织一般的聚了起来,笔直地朝向他们,泉恒也是一惊,再仔细看时,突然发现那柄唐刀在灵具之间互相穿插,聚齐了灵具,此时它也已经脱出了剑鞘,那乌鞘似乎也是一桩法宝,套在唐刀刀柄上,增加了唐刀的长度,泉恒笑道:“亏得我还在找你,原来你做了这样一桩大事!”只见那唐刀一震,发出“狺狺”响声,所有的灵具似乎接收到了一个信号,居然分批攻了过来,【骤蓝】一声龙吟,在自己身侧凝成一堵人眼可见的冥劲墙,泉恒借势,汇聚冥劲,也把冥劲加进了冥劲墙里面,泉胤自己有冥劲外衣,更是不怕,偶尔几把实力强劲的灵魂道具钻了进来,也都被长庚挥舞青剑打落,冥劲墙的漏洞被泉恒与【骤蓝】补上。
这个时候,那柄唐刀好像很生气,竟然迁怒于其他的灵具,把附近弱小的灵具都击碎了,吸取力量和特性,就在这时,其他的灵具好像也很生气,竟然开始攻击唐刀,起初那唐刀还把几个灵具打碎了,到了后来,倒戈的灵具聚在了一起,竟然把唐刀逼到了角落里,唐刀发出阵阵哀鸣,不像刚才那个样子,耀武扬威。
泉恒看到这个情形,不禁呵呵一笑,身形一纵,跳出了冥劲墙,汇聚冥劲,肋下竟然生出一对半透明的翅膀,如同蝉翼,泉恒在万剑之中,游刃有余,避实就虚,居然冲破了包围圈,钻到了核心,见到那柄唐刀瑟瑟发抖,乐道:“伙计,跟我走吧,如若不然,怕你留不得全尸!”那唐刀似乎听懂人言,立刻飞到泉恒手中,泉恒见这唐刀入手沉甸甸,知道是一把异宝,不由大喜,一转身,又鱼跃回龙背,坐到了长庚和泉胤前面。
那些灵具见自己好不容易围困起来的“独裁者”被人救走,都是更加愤怒,都朝三人飞了过来,起初三人还不以为意,后来就发现了不对劲,几个人虎口发麻,都已经劳累不堪,那些长剑却仍然进攻,泉恒见势不妙,立刻一夹双腿,想要跑路,【骤蓝】明晰主人一举一动,立刻准备撤出战场。怎奈各种灵具筑成刃墙,无论怎么冲突都回不到起初几人落地的地方。
泉恒一转龙头,只好往【战魂归宿】的深处飞去,临来之前,虬智洺大师千叮咛万嘱咐,说绝对不能越过剑冢后面的【绝望悬崖】,此时泉恒也顾不得许多,眼见那道悬崖就在眼前,也只有先越过去再作打算,就在这时,泉胤喊道:“老爹,我还没有灵具啊,还有【啸风】也没有回来。”一语喊罢,突然手中多了一个毛绒绒的物事,低头一看正是【啸风】的初级状态,泉胤大喜,说道:“伙计,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啸风】“喳喳”两声,算作回答,又把毛绒绒的尾巴一提,一柄长剑就伸了过来。泉胤接过来,纳罕道:“你刚才就是为了抢这把剑?”【啸风】先是点头又是摇头,倒是把泉胤弄糊涂了。泉恒回头一看,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那柄剑应该是【大化】,传说中的龙骑士奥兹二世的佩剑,史书上说过,他曾经用这柄剑捕猎国【啸风】,所以这家伙应该是因为记仇了吧!”【啸风】冲着泉胤点点头,就回到了泉胤的炁海里睡觉去了,只留下泉胤倒提了一把长剑,兀自发呆。泉恒喊道:“我们马上就要过【绝望山谷】了,那里有什么我们还不知道,大家要小心,说罢,就往【绝望山谷】飞过去。泉胤只感到有些窒息,身体受到极大的挤压,就好像自己钻进了很细的管子里,正当他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忍受的时候,突然又是一阵豁然开朗的感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感觉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他回过头看了看,却发现【绝望悬崖】和【战魂归宿】里面血色的天空居然消失了,他抬起头,发现这里的天空十分晴朗,顿时心情好了起来,拍了拍肚子,却发现自己已经穿回了衣服,顿时大喜,往前看去,却发现前面两个人面色凝重,不由得更是一头雾水。
泉恒说道:“我们先着陆吧,检查一下我们从【战魂归宿】拿到的灵魂道具,再作打算。”说罢,【骤蓝】已经落到了地上,幻化成了一条蓝白相间的雪獒,趴在地上望着泉恒,十分乖巧的模样。泉胤摸了摸【骤蓝】后颈上的软毛,说道:“我们这是在哪里,这里似乎已经不是【战魂归宿】了。”
泉恒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有错,这里已经不是【战魂归宿】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绝望悬崖】那里被人设置了一个【传送之阵】,在有人准备越过悬崖的时候发动,效果是把我们传送到这个地方。”
长庚追问道:“那这里究竟是……”
泉恒冷冷地丢下了两个字:“【方寸】!”
长庚闻言,立刻大惊,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泉胤看到了长庚的表情,就问了一句:“什么是【方寸】?”
长庚回过头,说道:“你还记得我以前给你说过【芥子空间】的前世今生吗?”
“‘多年以前一个精通空间咒术的宝树王学会了破开虚空,另开一界的本事,后人虽然达不到这个地步,但是单独开辟一个空间,留待储存自己的灵魂道具和其他战器还是能做到的,当时那个宝树王号称大若须弥小若介子,皆能囊括于一界,所以后人对自己开辟的空间称作【芥子空间】’。你说的就是这个吧?”
“对啊,其实我没有告诉你,那个精通空间咒术的宝树王是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身份太过于尴尬了,作为一段秘史,此人的身份一直尘封在帝国宗教学院图书馆里的**区。那个人曾经的爵位就是常胜宝树王,他有着无与伦比的记忆力和超凡的才能,可惜有些恃才傲物,曾经与智慧宝树王坐而论道,将他的上位宝树王驳斥得体无完肤,因此教皇恼羞成怒,斥他为‘异端’,下令全国追杀此人,他的亲友由于不明所以以及过分的迷信教皇,也参与进了追杀行动,此人心灰意冷,便隐居了起来,不知所踪。”
“也就是说,这里就是那个常胜宝树王隐居的地方?”
“而且这里,应该是他自己早期创造出来的一个本不应该存在的异空间,所以【方寸】建造的目的,应该不是为了自己逃难而建造出来的。”
“那是为了什么?”
“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对别人说过,如果人类过分捕捉灵兽,灵兽的数量终究会有一天锐减直至消失,如果人类过分开采土地,土壤终究会因为贫瘠而无法耕种,所以我们应该把某些资源保护起来,然后留给后人使用,‘但留方寸地留与子孙耕’,他在离开的时候,把这句话刻在了自己在翡翠城的宅邸的柱子上,刻下了这样的一句话,你看远方那碧绿的山峰上,刻下了相同的文字,就连字迹都很相像,所以我们才敢推断这里就是【方寸】。”
“那么,这里就是那个常胜宝树王留给我们这些后人的资源?”
“不错,我们担心的,就是所谓的资源。那个人的实力,摆在现在,也是能够达到圣剑宝树王的标准的,而且空间咒术,有史以来没有任何人能够超过他,所以按照他的能力,生存在这里的灵兽,估计都不是易与之辈!”
泉胤听了这话,当即汗毛倒竖,当初一只【啸风】都够意思了,如果这里突然跑出几只差不多实力的灵兽,按照他们疲惫的身体,估计三个小身板基本就属于白搭。
泉恒盘膝坐了下来,跟其他两个人说:“不要废话了,我们来检查一下自己的灵具才是正理。”
泉胤听了这话,当即捏了召唤印,从身体里取出那把银白色的长剑,仔细地抚摸了起来,只见这柄长剑寒光四射,宽四指长五尺,较之【银花】更为锋利霸气,泉恒说道:“这把【大化】曾经让【啸风】吃了不少苦头,估计奥兹二世跟【啸风】都想不到,平日的宿敌居然会为一人所用,真是有趣啊!”
再看长庚的青剑,剑身布满了风雷纹和细小的符印,剑尖上一抹嫣红,沁入剑刃,浑然一体,剑萼不像【大化】那么简单,复杂的雕刻使剑萼上的青龙栩栩如生,青龙大张着嘴,含住剑刃,显得十分生动,而宽两指,长三尺的规格,也使这把飞剑显得十分小巧,长庚把青剑掷到半空之中,用神识控制长剑,那柄剑绕着长庚不停旋转,显得十分轻盈。
泉恒说道:“按照这柄剑的造型和妙用,合则为剑,分则为针,应该是【九龙七虹】中的青螟,想来它的前世,应该与你有莫大的机缘。”说罢,又从腰上拿出了自己的乌鞘唐刀,在【战魂归宿】里面,大多数的灵具都摆脱了鞘的束缚,这柄剑不仅没有放弃自己的鞘,还可以跟鞘组合起来,变成一种朴刀一类的兵刃,看它在【战魂归宿】里的表现,可以号令群器,好不威风!
泉恒把剑拔了出来,见这柄剑单面开刃,而且不像是寻常宝剑剑锋是尖的,而是像刀一般成倾斜的角度,然而又是周体笔直,没有开刃的一面厚度很高,远处看如同一把铁尺。这把战器拿在手里仔细看看,反而不像刀具,倒是有点像断剑。泉恒点了点头,心想果然是一把唐刀中的仪刀,这柄黑刀宽度很窄,居然比【青螟】还要窄,但是长度有四尺,泉恒拿在手里舞动几下,只见寒星点点,霜风四射,显得十分趁手,不禁让泉恒觉得十分满意。
长庚问道:“殿下,这把剑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啊,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
泉恒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如果我们回得去的话,就问问虬智洺大师吧。”说罢,瞑目打坐,似乎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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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适者生存(上)
泉胤见长庚跟着泉恒打坐休息,自己又是个坐不住的人,就起来到处走走,看看附近都有什么,却见此处绿草如茵,苍松翠柏,无不挺拔,远处云蒸雾绕,仿佛仙人居所,更有鸟语花香,潺潺小溪,果然是一个避世隐逸的所在。正左顾右盼的时候,突然一阵恶风刮起,直吹得泉胤睁不开眼睛,泉胤知道这风云之物,向来是跟随巨兽以壮声威的,因此明白,马上就要有什么野兽马上就要从远处的云雾之中窜了出来,泉胤回过头,见到长庚和泉恒闭目假寐,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知道二人是要考量自己的进境,于是从炁海之中拔出【大化】,静待恶兽的来袭。
泉胤睁大眼睛,全神戒备,就在这时,突然看到那雾中走出一只斑斓猛兽,浑身裹着五颜六色极为鲜艳的鳞片,头有角,牙齿锋利,四蹄稳健,泉胤一见这只怪兽,不禁笑了出来,原来是一只小麒麟,只见那只麒麟奔了过来,张口便要咬泉胤,泉胤也不理会,【风·雷遁】开过,这小东西便得不到好去,那小麒麟扑了上来,狠狠咬住泉胤手臂,泉胤将冥劲都汇聚在那只手臂上,风声裹着雷鸣,只听“咔嚓”一声,那小麒麟果然碰了钉子,这一口倒是咬个实在,不过肉没吃到不说,倒白搭了一口好牙。小麒麟见碰到了硬茬子,也不多耽,赶紧逃之夭夭,泉胤也不追击,远远见着那麒麟慌不择路,被树根绊倒,扑的跌了一跤,爬起来又是赶紧跑,只把泉胤笑得前仰后合。
过了一会,又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匹马,头上有角,四根蹄子与其说是蹄子不如说是爪子,十分锋利,两根虎牙露在外面,显得有些狰狞,泉胤好奇,怪道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那匹马似乎也不敢径直上前,也是观望着泉胤,目光闪烁,倒有虎视眈眈之意,只见它缓缓靠近,却不发动攻击,泉胤看着有趣,也主动朝他走了过去,那马见泉胤如此,更是惊惧,又退了两步,开始跟泉胤在场中绕起了圈子。过了一会,那马见泉胤不发动攻击,似乎又有些放心,急忙朝泉胤奔了两步,泉胤见状,也奔了两步,只见它弓起后背,不断用前爪扒着地面,眼神犀利,似乎马上就要攻击,泉胤不敢怠慢,躬身下步,左手捏剑指,右手握剑,也是一副决战相貌。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泉胤在想这怪物如何还不进攻的时候,那匹马就瞅准时机,冲了过来,泉胤开【镜心】,飞驰而过,让马扑了个空,那马回转身子,一脸凶相,原形毕露,冲了过来,横着铁爪就要抓了下来,泉胤有心试试【大化】的实力,将剑身一横,格那马的利爪,不料那匹马力大无穷,这一抓夹着自己的重量,更是不凡,泉胤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打了个趔趄,索性见机得快,立刻逃了,那匹马一记命中,嚎叫一声,又扑了过来,泉胤见不是路,由它来攻如何是个完,当下用风属性冥劲覆盖住【大化】,那剑身更显凌厉,泉胤把手一招,一记【风切】带着剑锋的凌厉和剑气,狠狠砍向那匹马,那匹马料想泉胤只是逃跑厉害,丝毫没想到要跑,还兀自呆在那里,剑气来时,只见血溅三尺,马首已经被砍了下来,硕大的身体也甩在了地上,激起一阵尘土。
泉胤坐在地上,不住喘息,毕竟从刚才开始,他就始终没有休息过,不过长庚在刚才的怪马倒下之后,立刻站了起来,泉胤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柄小刀,割下来刚才的马肉,又生气一堆火,准备烤马肉,泉胤说道:“喂,那匹马能吃吗?”
长庚笑道:“马?这是马交好不好,它的肉最嫩了,一会你尝尝,保准你这辈子都忘不了这种味道,赶快,我们需要补充体力,我估计一会来的灵兽,就不像这会儿这么白给了。”
泉胤点点头,帮着长庚忙活,长庚从芥子空间里拿出调料,一边烤一边加香料,肉还没熟,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扑鼻而来,直把泉胤馋得垂涎欲滴。隔了一会,泉恒也站了起来,拿了一块半熟的烤肉,直接吃了起来。
泉胤说道:“老爹,肉还没熟呢!”
长庚笑了,说道:“殿下平素爱食生肉,你不在殿下身边,所以你不知道!”泉胤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只是转动手里的肉,有些痴怔的望着眼前的火焰。隔了一会,马交肉将熟未熟,香味四溢,长庚示意泉胤趁火候吃最好,泉胤闻言,立刻把肉塞进嘴里,果然是肉质细嫩,很有嚼劲,令人爱不释口,当下三口两口吃完手里的,又割下一块肉来,按先前方式穿了,继续烤着吃,不过这次烤的火候就轻了,见肉刚刚变色,就大口吃了起来,转过头望着泉恒,见泉恒也在看着他,一时间面皮一热,有些羞臊,泉恒苦笑一下,两个人毕竟多年未见,年纪差得也不大,他想,我把他带入这样一个危险的境地,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呢,泉恒没有尽过一天作为父亲的义务,甚至不清楚父子之间该有如何的温存,像这样的时间,两个人一对父子四目相对,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泉恒看了一眼天空,见晴空万里烈日当空,考虑应该到了正午,盘算了一下三个人在【战魂归宿】里的时间,又想了想如何离开这个陷阱,却始终理不出头绪,只好继续打坐修养,方才在【战魂归宿】的战斗,使泉恒的精神力消耗太大,只有充分的休息才能够使他摆脱这种精神上的高度疲惫,所以也由得泉胤长庚两个人乱闯。
“咦,那是什么?”泉恒听到泉胤的声音,却没有睁开眼,只是细细听两个人的对话,只听长庚说道:“那只是一只白猿啊,似乎灵力不是很强,可能是因为闻到马交的香味才过来的吧。”
泉胤见那只白猿探头探脑,似乎果然是垂涎欲滴,不过又不敢过来,泉胤见它有趣,就从马交身上割下一块好肉,丢了过去,初时那白猿还是十分害怕,见到飞过来的异物,吓得跑了回去,隔了一会,见三个人没有准备伤害它,又闻到马交那诱人的香味,实在无法抵御,就跑了回来,捡起来那一小块肉,三口两口吃了下去,砸吧砸吧嘴,似乎感觉没有吃饱,于是望着泉胤,呲牙咧嘴厚着脸皮再要,泉胤也不恼,又准备割肉给它,却又听它一阵急促地怪叫,回头看他时,却发现它一脸激动地望着火堆里有些烧焦的肉食,长庚说道:“许是这家伙想吃熟肉。”
泉胤奇道:“这猴儿有趣,还会吃熟肉!”于是炙了一块肉,丢了过去,那猴儿不嫌他慢,也不怕烫,拿了肉三下五除二地吃了下去,却还是不饱,又央泉胤丢肉,泉胤笑道:“你这夯货,只知道跟小爷要肉,想吃就过来,自己烤!”那猴儿似乎听的懂人话,就跑了过来,自己撕了肉丢进火里,见火堆里熟肉吱吱冒油,就赶紧拿出来,饕餮大嚼,倒是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泉胤见他烤肉吃肉,极像一个人,更觉有趣,跟长庚说道:“你看他,吃肉的时候,像不像一个小孩贪嘴?”长庚也道:“看这个样子,要么是这猴儿聪明绝顶,再不就是曾经被人豢养过。”那猴儿不听两个人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吃,仿佛饿了好一段时间。泉胤拍了拍大猿后颈,说:“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吃什么?”大猿指了指天,指了指地,指了指旁边的小溪,继续吃肉。
长庚笑道:“好机锋,这是说天上地下,自然万物,皆可养育自己。”
泉胤嗤之以鼻,说道:“他是说天上掏鸟蛋,地上挖草根,水里摸小鱼,饿不死就行。”说罢又拍了拍大猿,谁知那大猿居然点了点头,转过来又用掏灰的大手拍了拍泉胤,似乎大有志同道合之意。长庚笑道:“原来你是他的知己。”
就在这时,大猿突然放下手里的肉,瞪着来处,一脸惊恐的表情,拍了拍泉胤,似乎是告诉他们危险将至,泉胤长庚见此情景,也警觉了起来,迅速站了起来,手持兵刃,看着远处,加紧探知。
长庚惊道:“来的是一对灵兽,实力在六百万吞歌左右,也就是说已经跟我差不多了。”
泉胤惊道:“两个加起来岂不是一千二百万?”
“不至于,我说的是两只灵兽加起来的实力,别说话了,那两只已经过来了。”
泉胤顺着长庚眼光望去,果然见雾中两道黑影并肩而至,愈来愈近。两个人聚精会神,暗暗聚集冥劲,那只大猿似乎有望气之术,知道泉恒实力强劲,于是躲到泉恒旁边,暗自战战兢兢。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得从雾中飞出一对花豹,一大一小,一雌一雄,似乎是夫妻。长庚先下手为强,方才他把意识注入剑中,已经明白了愈多妙用,于是把青剑抛出,右手捏剑指,远远操控,便往那只雌豹身上刺去,那花豹见危险将至,也不害怕,懒洋洋一躲,便让长庚扑了个空,【青螟】狠狠插进土里,陷进去大半,幸亏长庚中途见花豹躲过,收回了大半力道。泉胤见长庚出手,也就不再观望,【镜心】打开,就朝雄豹子冲了过去,那雄豹子见爱妻险些受伤,也是大怒,同样朝泉胤撵了过来,泉胤挥剑就砍,那花豹也不怠慢,举起利爪就要扑泉胤,剑爪相交,竟然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泉胤经刚才的一个交接,已经虎口发麻,足见方才花豹速度飞快,带同自身重力和力量带了的巨大能量,不过那花豹也没有讨得好去,刚才的一击,已经让他爪指受伤,脚上缓缓溵出血来,雌豹见状,一时间恼怒异常,便要和泉胤拼命,长庚连忙接住,当下两人两兽捉对厮杀,十分激烈,那雌豹聪颖异常,先是跑到远处,骗得长庚御剑来追,待到长剑来时,一个急刹又掉头往回跑,冲长庚扑来,长庚已经来不及抽剑,惊惧之下,已经被雌豹扑倒在地,泉胤被雄豹子缠住,抽不开身,眼看花豹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断长庚喉管,众人都是爱莫能助。就在这时,就见到青影一闪,那【青螟】居然在没有人指挥的情况下,迅速飞来,穿透了花豹的肚腹,花豹口吐鲜血,已然是不活了。雄豹子见雌豹已经死了,哀嚎一声,凄怆的声音振聋发聩,令每一个人心头都是一震,那豹子豹尾一剪,往泉胤身上扫来,泉胤心中有愧,不忍动手,依仗身法,躲了开来,那豹子已经失去理智,张口一吐,一道黑烟便迷住泉胤双眼,索性这【黑暗烟幕】泉胤极是熟悉,当日和诺亚放对时,便吃过这样大亏,于是打开【风·雷遁】,也不乱跑,径自站在那里,只听一声惨叫,那花豹已经因为【风·雷遁】的【麻痹】特性倒在了地上挣命,泉胤叹了一口气,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听泉恒说道:“这豹子成长不易,毕竟是前人豢养在此,便放他去罢。”泉胤闻言,如逢大赦,赶忙替豹子撤回雷属性冥劲,抚摸花豹绒毛说道:“我们不曾与你们为难,是你们先来寻衅,如今饶你不死,快快回林子里吧!”雄豹子哀哀凄凄,也不寻仇,缓步走到雌豹身边,用头拱了拱雌豹,见雌豹没有回应,更是伤心难过,仰天长啸,泉胤于心不忍不敢多看,把头掉了回去,充耳不闻,过了一会,啸声渐止,泉胤回头看时,雄豹子已经跟雌豹倒在一起,自己咬舌自尽,同爱妻往生极乐了。
长庚叹道:“那只雄豹子用情至深,可歌可泣,真是没有想到他会选择自尽。”泉胤听罢,鼻子一酸,险些让眼泪夺眶而出,泉恒站起身,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过一会说不定还要有灵兽觊觎我等冥劲,若是碰到硬茬子,妄自消耗冥劲。”
泉胤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泉恒微笑着指了指白猿,只见他探头探脑,时不时手搭凉棚,一副做贼心虚模样。泉胤奇道:“莫不是我们要跟这只大猿一起走?”大猿闻言,不待泉恒回答,一拍胸脯,一副包在他身上的模样,泉胤笑道:“那我们要去哪里啊?”
泉恒说道:“【方寸】的心脏,就是那个曾经的常胜宝树王隐居之所。”
泉胤说道:“那么他怎么会知道那么险峻的地方?”
“像这只大猿业已成年,能力浅薄,若不是有一个极为安全的场所用以避难,怎么可能会长到这般年纪,再者,猿猴想来群居,这只大猿孑然一身,想必是有人把它带到这个地方的,据我所知,【方寸】是一个很少有人能够发现的地方,即使他们发现了【方寸】,也肯定不会闲来无事在这里放一只白猿,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只猴子是【方寸】的主人养在这里的,那位常胜宝树王生死不明,不过这只猿猴看来生活不错,我们让它带我们去【方寸】的心脏,既可以躲避猛兽,又能够瞻仰先人遗迹,岂不是一举两得?”
泉胤点头,连连拍手称妙,跟大猿勾肩搭背,说要它赶紧带他们去那个所在。白猿郑重其事地点头,却不往前走,反而往悬崖那边跑,走到马交尸体旁边,用大爪去掏马交腹部,泉胤气道:“这时候还要贪吃,以后我再帮你捉便是了。”
谁知泉恒却说:“大猿考虑的对,此去凶险,我们该准备些粮食,免得饥馁,好不麻烦。”长庚点头,连忙走上前,用刀子割下一些好的马交肉,用口袋里的布包好,又走了回来,却见那只大猿猴似乎不是在找肉,只见它挥舞大爪子,把马交青色的内脏翻得到处都是,泉胤恼它邋遢,正要埋怨,却听大猿尖叫一声,又见它喜形于色,十分得意,众人正不解其意,见那只大猿跑到溪边,将手里刚从马交身上掏出的东西洗了又洗,又顺便洗干净自己,兴冲冲跑了过来,向泉恒三个人显摆他手里的蓝色珠子,泉胤问道:“它手里的是什么?”
长庚说:“可能是马交身上的跟牛黄还有狗宝差不多的东西吧。”却见那只大猿如获至宝,揣在怀里,又冲三个人摆摆手,示意他们跟上,三个人也就不再说什么,开始跟大猿一起穿山越岭,白猿在前,或是纵跃或是攀爬,在林子里好不快活,三个人又要提防突如其来的危险,还怕把猴子跟丢了,索性那猴子撒了一阵欢儿,也就安静了下来,三个人按部就班的穿插于林子深处。
泉恒惊道:“这是那个人用树木摆出来的极为巨大的【涵养之阵】,怨不得这里灵气充足,虽然是人造出来的空间,却自始至终井井有条,不会有大规模的动植物死亡,生气所来,俱是因为这个【保存之阵】,前人智慧,竟然达到这样的地步!”三人紧跟大猿,走了大约两个小时的光景,就见远处一座深山,原来雾中的景色竟然是这个样子的,三人施展轻身之术,跟着大猿攀越,又过了一段时间,才见到一处深洞,三人走了进去,发现洞中黑暗潮湿,十分衰败,无不失望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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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适者生存(下)
长庚打气道:“至少这一路上都看不见野兽,没想到这只大猿猴这么聪明,居然找到这么一个安身的所在。”大猿裂开大嘴,露出一大排龅牙,一副热情好客的主人嘴脸,让三个人进洞,三个人在洞外踌躇半晌,待要进去,又见洞中幽暗,说不定有什么腌臜之物,待要不进,又走了这么长时间了,更何况这里的“主人”又如此热情,三个人实在无法驳了人家的面子,最后硬着头皮,点燃火把,走了进去。众人一进洞中,却发现这里又是另一幅光景,长庚见洞里好多灯盏,连忙用火把点燃油灯,洞中立刻明亮了起来。再看那只大猿,只见它连走带跑,跑到洞中深处,众人紧跟着他,不发一言。却见洞里原来有一张大床,十分宽阔,长庚走到床边,仔细抚摸床沿,惊道:“这竟然是常胜宝树王的宝座!”
泉胤哂道:“得了吧,你见过谁家的宝座这么宽,快赶上一架马车了。”突然面色一变,突然想到泉恒就是常胜宝树王。
泉恒走到近前,发现这这真是常胜宝树王的王床宝座,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床上多了一个面向洞外的椅背,上面雕刻了一条极为夸张的大蟒,这便是常胜宝树王的标志。那只大猿咯咯一乐,把手里的蓝色珠子放到了椅背上大蟒的眼窝里,这时泉恒却发现原来大蟒眼窝里放着两颗珠子,一白一蓝,权作蟒蛇眼瞳,那蓝色的自是刚才白猿从马交肚子里拿出来的,那白球却是本来就有。
泉恒吸了一口冷气,饶是他博闻强识,见识广泛,还是惊讶万分。泉胤问道:“老爹你怎么了?”泉恒说道:“这是……那条蟒蛇的眼珠子一个是【风暴之球】还有那个蓝色的,是【冰霜之球】!”长庚听罢,连忙捂住嘴,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叫出声来,泉胤问道:“这两个球有什么用?”
“你还记得上次【暗**部落】追杀我们的时候,用的那个【黑暗之球】吗?【羽翼之球】【腐蚀之球】、【黑暗之球】、【风暴之球】、【雷霆之球】、【冰霜之球】、【烈焰之球】、还有【地藏之球】这八颗珠子乃是这世界上的稀世珍宝,被称为【女神遗落人间的灵具】或者说【女神的腕镯】更为贴切。据说它们本来是一串手镯,它的主人是传说中圣贤鸿钧的妻子,孕育万物的女神盖亚,后来盖亚女神因为不忍地面上的百姓深受虫蛇侵扰之苦,就用这一串手镯孕育出了八个勇士,用来对抗地水火风的四大灵兽。八个勇士一旦降生,立刻成长成为高大的男子汉,他们行侠仗义,很快平息了因为灵兽暴动造成的动乱,完成使命的他们却发现自然的规律,那就是自然虽然会纵容一方强大,一方弱小,但是弱小的一方大自然不会让他们消亡,反而会削弱强大一方的劲头,来平衡双方的力量,这就是所谓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先前灵兽强大,自然就让他们的母亲孕育了他们,来平衡两方面的局势,而今人类强大,就需要削弱他们这一方的力量,于是八个勇士中的七个选择了自杀,而最小的那一个勇士却留了下来指挥人类安居乐业,死去的七位勇士把本命宝珠散落人间,没有人知道它们的下落,而留下来的那个勇士就是奥兹大王,他明白自己也会死,于是在他跟一名女子生产出来的奥兹二世长大之后,选择了自杀,死后葬在千秋林,用本命宝珠【地藏之球】化生了接引灵魂的地狱和【战魂归宿】,自此八颗宝珠销声匿迹,被作为‘神器’之名永远留存在人类历史之中,虽然这个故事有为我们的祖先奥兹大王增光添彩的成分,但是这八颗珠子的价值可见一斑。”
“原来这两颗珠子这么值钱,那么我们赶紧拿走啊?”
泉恒摇头道:“不行,风水二珠是那位前辈的遗物,我们再次叨扰他的英灵已经够唐突了,如果再取走这两颗珠子,岂不是对不起这只大猿对我们的信任!”泉胤低头,看见大猿猴正在玩弄自己的袍子的下摆,果然就不好意思来拿它的东西。
“殿下你看,这里有壁画!”顺着长庚指着身边影影绰绰的灯光照亮的墙壁,泉恒果然看到一些画工粗糙比较简单的壁画,于是连忙走上前,仔细看画,生怕遗漏了什么信息,一边阅读一遍叹息,似乎看到了什么极为重要的内容。
泉胤问道:“老爹,上面这些小人究竟画了什么啊?”
泉恒答到:“这部分是那位前辈对自己惊人的空间咒术的一个简单描述,留给后人,以供参详。如果我们学会了,就可以离开【方寸】!”
泉胤喜道:“既然如此老爹你快学,我们赶紧走!”
长庚也说道:“殿下,不如我们一块学习,这样就可以更快地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泉恒摇头道:“不行,这里说明了学习这个咒术的人,实力必须在十亿吞歌以上,这里只有我才能达到这个标准,所以只有我才能学习这个咒术。”当下另外两个人不再说话,好让泉恒仔细参详这里的咒术。
泉恒紧锁眉头,不敢怠慢,仔细研读壁画,谁知越读越是心旌摇动,大赞这位前辈技艺高超,泉胤和长庚从旁观看,只见泉恒一边学习一边比划,似乎是在练习,突然见他左手一划,空间一阵扭曲震动,居然被泉恒划破了一个裂缝,泉恒又参见了一下壁画,又是摇了摇头,继续研读,过了一会把手一摇,方才划破了的空间又被弥合了起来,又过了一阵子,泉恒大手一挥,又打开了一个空间,这次二话不说钻了进去,泉胤和长庚简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直到泉恒又跨了回来,一挥手又恢复了撕破的空间,泉恒自己兀自一直学了大约有三个多小时,直把泉胤急得抓耳挠腮,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泉恒回过头,说了一句:“成了!”泉胤一听,立刻从床上站了起来,却见泉恒摇了摇手,又继续看起了壁画,泉胤见状,只好垂头丧气坐了下来,突然泉恒回转了身,秀目圆睁,瞪着泉胤,泉胤被他父王瞪得发毛,问道:“老爹,怎么了?”
泉恒一个箭步,飞了过来,拍了那只大猿一下,那大猿正在泉胤头发里找虱子,被泉恒这么一拍,立刻抬起了头,跟泉恒对视了片刻,只见泉恒双目精光暴射,瞳孔里似乎流淌过了一串又一串金色符文,那只白猿有些痴怔,突然回过神来,爆喝一声一爪子抓进泉恒胸口,泉恒立刻鲜血淋漓。众人都是措手不及,见泉恒受伤,立刻惊叫了起来,泉恒自己倒是不在乎,一个筋斗翻到洞中央开阔之处,再看那只大猿,也不再弓腰驼背,反而左手盾牌右手长斧,手里拿的正是刚刚从泉恒身体里拿出来的“战神的餐具”【干戚】!
泉胤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泉恒只是说:“你们不要插手,只是从旁观看罢了!”说罢拔出唐刀,把刀鞘卡在刀柄上,摆好架势,竟是要跟这只站直了比人还高两尺的大猿一较高下。只见那大猿咆哮一声,洞中灯火飘摇,几乎要被吹灭,泉恒先下手为强,冲了过来,大猿昂首挺立,丝毫不惧,就在这时,泉恒左手一招,划开了虚空,居然隐去了行迹,泉胤到处观望,想看一下泉恒从哪里出来,蓦地,大猿又是爆喝一声,回头狠狠用盾牌砸了下去,泉恒一个闪身,明白大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行踪,躲过了没顶之灾,接着一个筋斗,又是消失不见,那大猿也不怠慢,居然也划开虚空追了上去,静谧的洞中,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泉胤长庚。
泉胤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老爹呢?”
长庚说道:“他们应该是破开了虚空,在不同的空间里进行着不同的战斗才对。”说罢,他俩个就感到空间一阵扭曲,泉恒跳进洞里,冲着泉胤俩个人笑了一笑,回头望了一眼就又消失不见了,接着是那只暴猿火急火燎跑进洞里,伸塌鼻子嗅了一嗅,看了泉胤一眼,【干戚】一错,就又跳进了空间缝隙之中去追泉恒,过了一会,一猿一人又是同时出现,泉恒出刀格架大猿重斧,大猿见斧子劈不下去,左手舞动盾牌来砸泉恒,泉恒见势不妙,一个闪身,又是不见了踪影,那大猿爆喝一声,立刻追上,只把泉胤和长庚看得头晕目眩。
“长庚,你不是说那只猴子没什么本事吗?怎么这会儿这么厉害,你该不会是看走眼了吧?!”
“不可能,刚才探知的时候,那只猴子分明没有多高的实力,至于现在怎么会这么厉害……我明白了,你没有看到刚才泉恒用眼睛对那只猴子施了一个咒术吗,肯定是那个时候,泉恒对它做了什么,譬如说幻术之类的咒术。”
“额,不是说泉恒对幻术抵抗力很差吗,前段时间【绝对幻世】能让他那么狼狈……”
“也对啊,泉恒最不擅长的就是幻术……”
却说泉恒一连转换了好几次空间,想要甩掉那只大猿,谁知大猿紧追不舍,没有给泉恒一点多余的时间,泉恒被逼不过,回转身子,挥刀就砍,那大猿也不怠慢,举大盾牌一格一架,右手长斧就要横腰砍下,泉恒来不及躲闪,当即被斩为两截,那大猿正迟疑为什么泉恒这么好对付,就见两段身体化成一滩水,原来泉恒早就知道自己膂力不及大猿,使用一个【水分身】拖延时间,早就抛到另外的空间里去了,大猿暴怒,划破空间就追了上去,一人一猿一个逃一个追,都是一头热汗,倏忽,暴猿又追丢了泉恒,正恼怒的时候,鼻子一嗅,立刻知道泉恒回到洞里,立刻跳回山洞,刚落地,就见到泉恒化成一个水人,身体里水属性冥劲流动缓慢,却是有条不紊,暴猿猱身而上,又要去砍泉恒,泉恒舞刀上前,立刻打得难解难分,泉胤在远处观察,见这两位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这个时候暴猿一声大喝,身子又凭空长高了五尺,那【干戚】随着暴猿的改变,居然也开始变大来配合暴猿,大猿大盾牌压来,泉恒若是躲避,身后的泉胤和长庚便要遭殃,只有硬着头皮接下,暴猿力大,狠狠压下,泉恒力不从心,把冥劲在镌刻纹路里运行了一遍,摇身一变,变成白发金瞳的【天使模式】,一个闪身把泉胤和长庚推到两边,振开双翅飞了起来,饶是暴猿聪明绝顶,也再也没有办法打到泉恒,泉恒把唐刀收回腰间,手捏印诀,喝了一声“开”,只听轰隆之声不绝,蓦地,从四面八方冲出来数道泉水,水流迅猛,快速地向暴猿冲击了过去,那大猿去路,都被这【千泷之术】封住,大猿只好硬生生受了泉恒这一击,只听“砰”的一声,原来是它受不住【千泷之术】的巨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泉恒在远处调控水流,水流合到一处,化成龙型,只等泉恒把手一挥,大猿就要被这注水龙打败,只见那只大猿连忙摆手,示意不要再打了,泉恒微微笑了一声,变掌为拳,双手一收,那条水龙化成水花流到了地上,把大猿淋了个透湿,大猿尖叫几声,权作抱怨,站了起来,就要往泉恒这边走,泉胤长庚这时候已经是全神戒备,谁知那只大猿跟泉恒擦肩而过,一个纵跃,已经坐到了方才的王床宝座之上,泉恒向它鞠了一躬,权作见礼,又着落泉胤长庚跟那只猿猴跪下,俩个人不敢违抗,只有给那猴子行跪拜礼,却见那只大猿大模大样,居然生生受了两个人三个响头,尖叫两声,让他们起身,两个人一头雾水,侧着脑袋望着泉恒,泉恒笑道:“你们别委屈,你们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年的常胜宝树王,奥兹国前国王奥兹三世的失踪的太子,如果不是我的祖先僭越的话,应该继承王位的奥兹四世。”
两个人一听,立刻大惊失色,却见那只大猿,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点了点头,说明泉恒的话是对的。
泉胤低声跟泉恒说道:“奥兹大王的儿孙,就是这等猴样?”
泉恒说:“不得放肆,这位奥兹四世是因为隐居【方寸】太久,练功时走火入魔把自己变成这副模样,后来发现自己记忆力也因为变形的缘故逐渐衰退,为了害怕自己把以前的事情忘光,才画了壁画留待后人,让人用壁画上的咒术来逃脱此地,寻找有缘人来给他治病。”
“谁是有缘人啊?”
“巧的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就是我。”
“这是为什么啊?”
“想让他恢复记忆,唯一的方法就是使用常胜宝树王【瞳孔】里面夹带的源自洪荒时代的记忆来催化刺激他封存起来的智慧,而他清醒之后,就要跟我决斗,其实就是想看一下自己是否后继有人。本来这个想法是用来考验他的王储的,没想到时光荏苒,常胜宝树王的爵位传到我这里才跟他见了一面。”
泉胤听罢,突然想到泉恒给自己洗礼的时候,那些若有若无的记忆片段,点了点头。又问道:“不对啊,如果他是常胜宝树王,那么你怎么晋级成常胜宝树王的,而我更不可能成为常胜宝树王王储才对啊?!”
长庚替泉恒解释道:“正常情况下王储和宝树王几乎是寸步不离的,两个人的冥劲相互吸引产生共鸣,但是如果宝树王长时间离开王储,达到十年以上,因为冥劲共鸣的逐渐消退,【瞳孔】会下意识地以为宝树王已经死去,自动命令镌刻纹路进行复制,炁海扩大,使王储的实力提升到原来的两倍,王储自动晋升宝树王,前任宝树王算作隐退。”
泉胤点了点头:“那这只猴子在这里呆着也有几百年了,还真是长寿啊!”那只大猿一听,“嘎嘎”怪叫了两声,似乎是在自嘲,然后从背后取下了风水二珠,丢给泉胤泉恒,又把【干戚】放回泉恒炁海里,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泉恒接过来两个珠子,让泉胤把【风暴之球】收进炁海里,自己也把【冰霜之球】放进了芥子空间里,当下冲奥兹四世点了点头,便要划破虚空,用方才学会的【空间转换】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突然见到奥兹四世怪叫一声,往蟒蛇椅背撞去,只听“咔嚓”一声,椅背碎裂,木屑连奥兹四世的脑浆鲜血,洒满了黄绸铺好的榻上,三个人始料未及,没想到奥兹四世竟然寻了短见,泉胤扑了过去,抱起猿猴尸首大哭不止,长庚叹道:“这猴儿缘何自寻短见?”
泉恒闭目不忍直视,说道:“他大事已了,心愿完成,知道自己后继有人,便不再愿意饱受寂寥之苦,更不愿以这般面目去见后人,只有往生极乐去了。”说罢,三个人均是嗟呀叹息。
三个人走出洞口,见倦鸟归林,日落西山,眼见得一天又过去了,心里面却更是不是滋味,想来人生在世,悠悠百年,无论是叱咤风云抑或是默默无闻,始终都逃脱不了一个轮回,轮回结束,孑然一身,摒弃一世功果,供后人评说。泉恒想到:而今我等只为了这只萍水相逢的猿猴,便如此伤心难过,不知我们百年之后,又是什么样的光景,怀古之人终将作古,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哀而又极富讽刺的事实。
泉胤挖了一个大坑,没有让人帮忙,没有使用咒术,好好地把大猿放了进去,又和长庚两个人填土,暴猿虽然形貌乖戾,但是性格亲和,虽然和他接触时间不长,泉胤俨然把他当成了难得的知己,眼看好友离世,心中凄苦,连同长庚泉恒两人,也怜悯此人一生,可以说是轰轰烈烈,可惜晚景凄凉,令人悲哀慨叹。
正当三人沉湎于悲痛之中,无法自拔之时,蓦地一声唳叫,又把三个人拉回现实之中,泉恒按住胸口,恢复一下刚才被大猿抓伤的伤口,示意其他两个人小心,泉恒的胸膛,却是一阵又一阵紧张的跳动,泉恒有些惊讶,不明白为什么一只沉睡在炁海里的家伙为什么会躁动不已,不过很快,他就彻底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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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弱肉强食(上)
泉恒紧紧按住胸口,暂时压制住【骤蓝】因为天性的原因而产生的极大的躁动,泉胤长庚手搭凉棚,远远的见到密林深处,一个硕大的黑影,几乎可以跟他们身后的山峰媲美,那个黑影显然是一只大鸟,它伸出一只翅膀,一阵狂风立刻呼啸而至,泉胤长庚按住身形,才勉强没有被大风吹倒,那只大鸟显然没有满足一只翅膀的自由,于是怪叫一声,又撑开了自己另外一只翅膀,泉胤远远地听到有参天巨木应声而落的声音,可以想见远处那只大鸟的实力。
那大鸟舒展翅膀,梳顺羽毛,抬起柔软细长的脖颈,仰天唳叫,好不威风,四周靠得比较近的飞禽走兽,无不胆战心寒,或是躲进幽穴,或是钻进山洞,呼朋唤友,争相逃命,一时间兽心惶惶,可见一斑。
泉胤连忙问道:“这是什么灵兽,怎么这么大?”
泉恒笑道:“这就是八大灵兽里面年纪最老,身躯最大的,也是最为美丽的,号称‘火焰菲利克斯’不死鸟的【丹鵔】,眼下我的【骤蓝】因为宿敌的前来,正在躁动不安着呢。”
“也是,”长庚说道,“从来都是水火不相容,【骤蓝】【丹鵔】虽然成龙凤之形,却始终都是宿敌。”
泉胤说:“这只大鸟好厉害的模样,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招惹,免得我们妄自浪费冥劲,如今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泉恒笑道:“不然,你忘了当日我们和海岚在满地金城因为我抢了他的【啸风】才立下的赌约了么?”
长庚说道:“是那个无论决斗输赢,都要替海岚捕获【丹鵔】的赌约?”
“不错!”
“那是我还在奇怪,您为什么这么大方,一定要替他捕捉【丹鵔】呢!”
“海岚这个人,一向是不占便宜就觉得吃亏,如果我平白无故拿了他的【啸风】,就算凭借实力让他不能开口,心里一定还是要记恨我,所以我只能应下了这样一个赌约,才能让他和我们定下盟约,帮助我们一路南行,再者,你也看到了南伯侯海恩的那副嘴脸,将来大难临头,此老一定是但求自保,所以我们需要海岚提升实力,把福克斯这锅粥搅浑,将来也是我们的得力助手,我等举手之劳,却得到海岚这样强力的助手,何乐而不为呢?!”
“只恐此人野心太大,不会轻易为我们所用。”
“我也知道,眼下宁愿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啊。”
“喂喂,你们说别的我听不懂,”泉胤插口说,“胖叔叔智商那么低,你们怎么那么害怕他啊?”
长庚笑道:“你还是太单纯了,什么事情都往好处想。”
泉胤撇了撇嘴,说:“好过你们什么都往坏处想。”
“好了,不要再说了,”泉恒打断了话头,“在【丹鵔】吸收完火属性冥劲之前,我们要赶紧完成捕捉。”
“老爹,你能不能不要把捕获一只始祖级别的灵兽说的那么轻松……”
泉恒率先跃上离他们最近的枞树树冠,长庚也施展提纵术跃了上去,泉胤抬起头,估量了一下这棵老树,见它高约百丈,正发愁如何上得这等参天巨树,突然发现树上或深或浅,留下了不少小坑,树汁还慢慢顺着小坑往外流淌,知道是方才泉恒上树的时候,故意踢出来的,好让他往上爬,于是打开【镜心】之术,脚踩着方才留下的小坑,飞快地跃上了树冠,这才发现泉恒长庚还在等他,不禁有些羞臊。
泉恒说道:“忘了教给你最正宗的提纵之术了,现在我教给你方法,一会你慢慢参详。”说罢,把十大纹徽中泉之【景先】、江之【七曜】和阙之【斗渎】三个家族的提纵之术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让泉胤自己挑选,泉胤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七曜】家族的提纵术比较适合自己,泉恒苦笑一下,又把星河他们家族的提纵之术教了一遍,索性泉胤记心甚好,权且记下了。
泉恒又说:“【丹鵔】的实力不容小觑,这里山高林密,【啸风】的实力一定大减,所以长庚你和泉胤两个人从正面对【丹鵔】进行攻击,这时候以长庚为主攻,泉胤负责掩护,但是你们千万不要恋战,一定要且打且走,一直把【丹鵔】引诱到方才我们休息的小溪旁边,到时候我会埋伏在林子里你们的必经之路上,小溪旁边火元素最少,地形比较开阔,【啸风】的实力就可以发挥了,泉胤你要作为主攻,对【丹鵔】发动攻击,这时候不要留手,因为我会在【丹鵔】身后,和【骤蓝】一起从背后对【丹鵔】进行攻击,这样一个简单的包围夹击战,应该可以把【丹鵔】降服,你们明白了吗?”
泉胤和长庚思考了片刻,在细节上又问了泉恒几句,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就点了点头,泉恒也不再多说,【天使模式】振翅高飞,一会就不见了踪影。泉胤长庚见状,立刻向【丹鵔】冲了过去,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泉胤明明觉得【丹鵔】离他们很近,没想到怎么也追不上,索性学会了提纵之术,也不再觉得吃力,只是离【丹鵔】越近,越是觉得心惊肉跳,按照【丹鵔】的体格,应该已经是一个半【啸风】的大小。
泉胤长庚两个人,在跳跃到离【丹鵔】差不多三里地的时候,不敢继续接近,就从树上溜了下来,泉胤抬起头,见那【丹鵔】展翅梳翎,十分轻松自在的样子,他在近处看得真切,越发觉得此天生神物果然不凡,长庚在旁边,一招手,示意动手,泉胤点头,拿出【大化】,做好了准备,长庚见状,一捏印诀,召唤出【北极星】和【青螟】,身形一纵,就越回了树上,二话不说,放出飞剑来斩【丹鵔】,只听“当”的一声,就见那【青螟】砍在【丹鵔】蛇一般细长的脖子上,初时【丹鵔】只觉得身上瘙痒,反拿尖嘴去啄痒,长庚挥剑指,御飞剑又连砍了【丹鵔】数十下,【丹鵔】仍然不曾知觉,长庚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丹鵔】这么经打,于是调回飞剑,身子一跃,跳到了剑上,便飞到了【丹鵔】近前,【北极星】在后面紧紧跟随,【丹鵔】啄完痒,正抬头,这下却是跟长庚打个照面,二者都是一惊,接着【丹鵔】立刻明白了方才为何身上“奇痒难耐”,怒火中烧,竖起身上的羽毛,狂叫一声,震耳欲聋,忽闪两下翅膀,立刻刮起一阵飙风,长庚反应不及,居然被飓风吹出老远,摔了个七荤八素,连【北极星】在半空之中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算定住了身子,泉胤见长庚吃亏,连忙用纵跃之术欺上前去,用【风·雷遁】增加速度,到了【丹鵔】身前,一压树枝凭借弹力跃上半空,双手把【大化】举过头顶,狠狠劈向【丹鵔】,使尽平生气力,从它下颔往下划,不管不顾一直劈到小腹,双脚又在它肚子上狠狠一蹬,跳到了地上,打开【镜心】也不回头,撒腿就跑,直到跑出去四五里地,回头看时,却见那【丹鵔】正面羽毛零乱,恰好中分出了一道沟壑,正是他方才的杰作,只是刚才那一下,用力不均,偶尔几道伤口在它脖子下面,多少留出一些血来,到了胸腹之处,泉胤已经没有力气,只划出隐隐约约几道白印,看不真切,饶是如此,【丹鵔】还是怒不可遏,迈开步子,使两根柱子大小的小腿,往泉胤追来。
泉胤见不是路,赶紧往约好的地方逃跑,这时候长庚也已经赶了回来,挡住【丹鵔】来路,手捏印诀,喝了一声“去”,轻轻拍了一下身边的【北极星】,那只雪燕尖叫一声,立刻一分为二,接着二化四,四化八,一瞬间半空中已经全白,都是【北极星】唧唧喳喳的身影,长庚从【青螟】上跃下,衣带飘飞,恍若神人,不偏不倚正落在一株梧桐树冠,又手打印诀,一挥剑指,只见那【青螟】剑鸣一声,立刻青光缭绕,明灭晦现,化成四十九万七千七百根青色钢针,都被包裹在一团足有方圆三丈大小的淡红色气罩之中,青色钢针上面都闪烁着无数几乎是肉眼看不到的被加持在上面的八十一道细小符印,每一根三寸来长青色钢针散发了青色针状尖光,每根钢针自成一家,却偏偏又夹带着某种联系,钢针相互穿插,偶尔又聚成剑形。长庚挥手,让那团红色气罩慢慢混进【北极星】组成的燕阵之中,泉胤在树下观望,也不得不赞叹长庚的手段,初时他还抱怨,说出来打个架放出那么一只鸽子,不够丢人的,长庚只是冷笑,说【北极星】自有妙用,没想到如今居然能看到这样的阵仗。
只听长庚喝了一声“疾”,立刻是燕风针雨冲【丹鵔】射了过去,【丹鵔】见到这般厉害,不敢托大,立刻用翅膀护住头脸,饶是如此,也让青针扎进肉里,更让【北极星】啄去了好多羽毛,泉胤跃上高处,不住查看,原先在下面险些被羽毛鸟屎埋了去,这时候也不由得他不慨叹,俗话说“蚁多咬死象”,原先不曾相信,一笑置之,今日一见,不得不相信这句古话。
那【丹鵔】年纪这么大,岁数没有活在狗身上,立刻知道这般下去肯定会被这些小鸟吃了,于是唳叫两声,身形一缩,变成了一个成年人大小,混进燕风针雨之中,不再扎眼,于是扑腾两下翅膀,立刻是熊熊的烈火袭来,把那些来不及逃跑的雪燕燃烧殆尽,长庚本来还在奇怪【丹鵔】如何不见了,突然闻见一阵焦糊味,立刻察觉出不对,连忙召回【北极星】的母体,那雪燕落到长庚手上时,已经被烟熏火燎的浑身漆黑,其状甚惨,长庚让它回自己炁海里将息,在抬起头时,天空之中只剩下一团红色气罩和一只烈焰凤凰,泉胤张着嘴,几乎要看呆了,那凤凰气急,本来丹凤孔雀之物,最看重自己身上羽毛,看之比生命还重,今次三番四次,被几个小人儿搞得狼狈不堪,只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若不是【青螟针雾】挡住,此刻一双铁爪,早将长庚泉胤撕碎。长庚挥剑指,也不敢近身,只用【青螟针雾】跟火凤纠缠,泉胤见近战肯定不是对手,也挥动大剑,放出【风刃】【风切】跟【丹鵔】放对,那火凤也不怠慢,只是挥动翅膀,刮起阵阵飙风夹着烈火,冲二人还击,起初泉胤见【丹鵔】羽毛绚丽,只是太过硕大,不觉得多么美丽,反而有些恶心,不过当它变小了之后,再见它就觉得果然十分好看,于是手上的力道就小了些,可是到了如今,见自己的【风刃】触到它的飙风,立刻化为乌有,才知道它的厉害,躲过了一轮攻击,赶紧加紧力道,来对抗罡风火焰。
【丹鵔】以一敌二,丝毫不觉得吃力,二人一鸟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泉胤和长庚妄自以二敌一,却是已成败象,眼看败局已定,好在提前已经做好了计划,长庚和泉胤对视一眼,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长庚双手一张,将【青螟针雾】扩大,连同泉胤的身体都挡住,火凤知道长庚的手段,又见泉胤突然收手,更加加紧攻击,那针雾经火凤烈焰飙风吹得一吹,几乎支持不住,长庚见状,索性不管【青螟】,由它自己抵抗,自己手捏印诀,双手一张,立刻从背后飞起一堆树叶,向【丹鵔】攻去,【丹鵔】尖叫一声,口吐烈焰,将【飞叶快刀】烧个干净,就这么一会,长庚已经完成了另一个咒术,只见【丹鵔】身下的树木,凭空又长出了几丈,火凤一个措手不及,居然被大树戳中,接着从树下飞出数道藤蔓,来卷火凤,【丹鵔】见状,也不害怕,摇动一双铁爪,直把那树木藤蔓都扯个细碎。
却说泉胤突然收手,将双手聚在胸前,两只手同时汇聚冥劲,转而把两只手的冥劲都聚在右手,只见他右臂弯曲,右手伸出,成虎爪之形,手里的紫色冥劲“嗡嗡作响”,接着泉胤用左手继续汇聚冥劲,这次汇聚比刚才要简单很多,泉胤一边汇聚,一遍又把刚刚聚出来的冥劲小心缠绕在右手的雷属性冥劲上,风雷两种属性以一种泾渭分明的方式呈现螺旋状的上升聚合,到了最后这个令所有人都叹为观止的咒术已经化成一股旋风在泉胤手中轻轻旋转,中间的雷属性冥劲则发出刺耳的雷鸣之声,长庚不用回头,听到这种堪称噪音的声响,立刻就明白泉胤的【风云际会】已经大功告成了,这个术经过修改,已经不用像以前那么费劲地想方设法推出去,泉胤打开【风·雷遁】,以免因为吸收了外界风属性力量而逐渐增加的风属性冥劲割伤自己,他伸出左手,再次把自己的手抓进了那个小龙卷风里面,又把方才好不容易才汇聚出来的雷属性冥劲取了出来,紫色的小球与风属性旋风之间一条白紫相间的能量带好像脐带一样联系着“母亲”和“婴儿”,泉胤使劲一跳,跃到半空,凭借这股势能压弯脚下枝头,又依靠树枝的反弹力狠狠一纵,便飞越了起来,长庚把【青螟针】聚成剑形,收了回来,泉胤瞅准【丹鵔】方向,依靠刚才树木的弹力,还有【风·雷遁】的浮力,居然迅速地飞跃到了【丹鵔】身下,泉胤连忙把手里攥着紫色的雷电能量球打到【丹鵔】小腹之上,向上纵跃的势能用尽,自身飞快地向身下的丛林落了下去,长庚用【青螟】接住,拉回了泉胤,再抬头看【丹鵔】时,它已经被增大到龙卷风级别的旋风包裹住了,此刻正发出阵阵愤怒的哀鸣,泉胤估计雷球的【麻痹】还得持续一阵子,届时大龙卷也够【丹鵔】麻烦一会,于是招呼一下长庚,借着这个机会,两个人连忙向提前约好的小溪旁纵跃,头也不敢回,可谓狼狈至极。
其实长庚泉胤二人,也有私心,两个人遥想当日,水火二王会猎【啸风】,潇洒俊逸,令人心驰神往,于是两个人撺掇着,觉得泉恒海岚既然能够降服【啸风】,自己也不比这两个人差到哪里去,一定能够打败【丹鵔】,可是二人不曾想过,虽然他两个实力是水涨船高,可是毕竟还是王储,而且【啸风】生性疏懒,不爱争竞,【丹鵔】生来乖戾,更恼怒二人划伤羽毛,怎能轻易饶过他两个,好在这两位也不是傻子,见自己的绝招对付【丹鵔】,不够人家喝一壶的,就立刻脚底抹油,按照最初的计划往溪边跑。
却说这两个人连番纵跃,不一会儿来到溪边,本以为【丹鵔】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来到这里,谁知回头一看,那火凤凰已经来到近前了。
忽然,长庚惊道:“泉胤,你胳膊上的是什么东西?”
第二十三章 弱肉强食(下)
泉胤闻言,顺着长庚眼光望去,见自己左肩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白色小球,此刻正在绕着自己左臂不停旋转,速度很快,泉胤定睛一看,原来是方才大猿送给他的【风暴之球】,泉胤以为【风暴之球】要跑,连忙用手去抓,谁知明明抓到那个小球了,却又是抓了一个空,当即诧异不已,这时候【丹鵔】已经飞了过来,也不由得他们细想,两个人趁着【丹鵔】立足未稳,又开始朝它连番进攻,方才在树林里,长庚的咒术不能及远,更不能打到灵活多动的【丹鵔】身上,现在在溪边,他能够使用的咒术就增加了不少,只见他手捏印诀,一拍地面,身后的溪水立刻汹涌喷射而出,立刻化成两条水龙,向【丹鵔】袭来,泉胤也放开手脚,连续放出数十道【十字斩】,挥舞大剑直把手臂搞酸了也不曾松懈。那【丹鵔】也不放水,从尖喙上面的两个鼻孔上喷出两条火焰,瞬间变成一对火蛇,来跟那两条水龙缠斗,扑扇翅膀,用【罡风烈火】来对付【十字斩】,双方就这样又僵持了起来。过了一会,那【丹鵔】火爆脾气上来,受不了这没完没了的对峙,于是尖叫一声,一阵火光闪过,又变回方才那个巨大的体积,左翅一扇,比方才又增加了多少力道!
泉胤稳住身子,还待要还击,突听长庚喝道:“你再不把【啸风】放出来,咱两个就要烧焦了!”
泉胤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把【大化】插进土里,一捏召唤印,平空又化出无数劲风,挡住了【罡风烈焰】,劲风渐止,【丹鵔】睁开眼睛,立刻看到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曾经随它大战八大勇士、地水火风最末一位的【啸风】,于是唳鸣一声,加紧攻击,丝毫不曾客气。【啸风】打开【风遁】,包裹全身,护住后背上的泉胤长庚,也尖叫几声,权作叙旧,前爪抓了几下地面,便朝【丹鵔】扑了过来,【丹鵔】也不怠慢,甩动尖爪,也向【啸风】迎了过去,泉胤长庚两个人死死抓住【啸风】的背毛,害怕被甩下去,这样的战斗已经不是他两个人能够参与的。
【丹鵔】与【啸风】斗得难解难分,并且慢慢占了上风,毕竟风助火势,就好像诺亚跟泉胤的打斗中,光在属性上就占了不少便宜,而且【啸风】还要看顾着主人,更加缩手缩脚,守多攻少。就在这时,【丹鵔】忽然感到背后一凉,回头看时,一个金发男子,正站在一条白龙的头上,向他发动攻击。
来人正是泉恒,却说他本来正在观望泉胤长庚两个一举一动,考量二人进境如何,突然发现两个人要吃亏,也就按捺不住,同【骤蓝】一起飞出密林之中。泉恒跟【骤蓝】应该算作发小,从小一起长大所以默契十足,同进同退显得从容不迫。这时泉胤也看到父王的身影,不由得大喜过望,却见泉恒站在龙头上,左手握住龙角稳住身子,右手抛出一个蓝球,远远用手指操控,只见那蓝球不停转动,发出寒气,这时【骤蓝】也从大嘴中喷出水柱,攻击【丹鵔】后背,那水柱刚刚喷到【丹鵔】身上,立刻就被【冰霜之球】化水成冰,过不多久,就在【丹鵔】后背结起了厚厚的冰层,【丹鵔】腹背受敌,怒焰更胜,唳鸣一声,浑身燃起熊熊火焰,一眨眼的功夫背上的冰层便化掉了,【啸风】尖叫两声,掉过头跑了开去,免得自己被【丹鵔】身上的火焰烧焦自己的白毛。
【骤蓝】大吼一声,晃了几下脑袋,冲【丹鵔】咬了过去,【丹鵔】至少活了几万年,风火涅槃,转生人间,可谓长生不死,【骤蓝】的年纪则要小得多,不过二十几岁,然而这一对神物由于天性,一见面便要拼个你死我活,泉恒知道【骤蓝】的想法,知道自己再在它身上便要影响它的攻击,于是把【冰霜之球】收回手里,想了一会,索性把【冰霜之球】丢进【骤蓝】嘴里,身形一跃,便钻进了密林深处。
【骤蓝】咽下【冰霜之球】,又往外一吐,就见那蓝球又飞了出来,如此这般来回几次,【冰霜之球】便随着【骤蓝】的吞吐进进出出,好像生来便是【骤蓝】的一般,泉恒在林子里抬头张望,见神龙戏珠,煞是好看,不由得微笑了几下,【骤蓝】见【冰霜之球】如此好用,身形一闪,便飞到了空中,朝【丹鵔】喷出一口龙息,好像是发出挑战似的,【丹鵔】见寒气逼来,将鼻尖里的两条火蛇喷出,挡住龙息,助跑了几下,扑扇翅膀,也飞了起来,竟然丢下【啸风】不管,专门来跟【骤蓝】一决胜负。
【啸风】的本性,本来就不愿打打杀杀,既然见【丹鵔】丢下自己不管,也乐得清闲,泉胤长庚从它背上跳下来,立刻就变回小猫一般大小,跑到泉胤怀里睡大头觉,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泉恒走了过来,三个人不断抬头张望,看半空之中的打斗,此时已经完全入夜,本来也是月明星稀的良辰好景,却被半空之中的水火之争搞得鸡犬不宁,尤其是【丹鵔】此时已经把每一个羽毛都燃烧起来,打远处看熊熊的火焰已经红透了半边天,不曾躲闪及时的行云,也被渲染成为火烧云,连在地面上的泉恒,也能感到扑面而来的热风。
【骤蓝】在空中闪转腾挪,时不时用龙息试探【丹鵔】,都被火凤盛怒之下,愤愤的烈火挡住,【骤蓝】也不突进,直把【霜冻之球】祭起,替它挡住阵阵热风。火凤虽然怒极,毕竟老辣,不曾率先进攻,【骤蓝】虽然是后进,一方面是火凤积威在此,另一方面是生性谨慎,也不曾主动进攻。双方在半空中,只用一些不是很厉害的咒术勉强试探,察觉对方破绽。不知不觉,双方已经对峙了两三个小时。
“对了,老爹,你看一下为什么【风暴之球】会一直缠在我的左臂上?”
“哼,你们还有脸说,让你们赶紧把【丹鵔】引诱到这里,你们却做得好事,”泉恒佯怒,说道,“你刚才使用【风云际会】,消耗风属性冥劲太大,以至于激活沉睡在你炁海里的【风暴之球】,现在它在你身上,始终替你加持风属性冥劲,使你风属性冥劲源源不断地提升,不致匮乏,不过除非你死,或者有人用专门的手法从你体内取出【风暴之球】,不然你永远都拿不下来【风暴之球】,等你一使用风属性冥劲,它都会出现,帮你护法外加吸收外界风属性能量,维持你的风属性冥劲,使其始终保持一个充足的分量。”
“老爹,那你会不会那个从我体内取出【风暴之球】的方法啊?”
“你以为我是万能的么,什么都得会?!”
泉胤一吐舌头,脸一红,说道:“如此倒也是还可以,反正没有什么坏处。”
泉恒气道:“没有坏处?索性【风暴之球】这八颗珠子有一个特点,就是无论从一到七,你收集到了多少个珠子,它们在你的体内都不占用空间,而一旦你得到第八颗珠子,它们就会以一件灵魂道具的形式来进驻到你的炁海里,届时你的【大化】和【啸风】会因为地方狭窄大打出手,直到撕碎了你才算罢休。本来我是想回去之后,教给你开一个芥子空间的方法,留着存放灵魂道具,没想到你二人就闯下这么大祸!”泉恒声色俱厉,把两个人吓得呆若冻鸡,其实此事也没有必要这么严肃,毕竟没有人会有这么大的机缘得到八颗宝珠,凑齐【女神的腕镯】,不过泉恒想要趁此机会,责备二人,使他们不致冒进,惹下更大的事端来。因此,泉恒又把长庚好生责备了一通,怪他不该跟小孩子一起玩这些把戏。
说话间,【丹鵔】已经和【骤蓝】打了起来,【丹鵔】的铁爪,已经抓掉了【骤蓝】好多长毛和鳞片,不过【骤蓝】也是一口咬下了【丹鵔】的尾羽,【丹鵔】从来都是把身上的八根尾羽视若珍宝,平时闲来无事,必定小心翼翼梳理打扮,谁知今日连番吃亏,连自己的尾巴都没有保住,愤怒程度可想而知。
泉恒在下面见到【丹鵔】【骤蓝】都吃了亏,要分出胜负还要好久,左思右想觉得夜长梦多,于是双脚一蹬,振开双翅,就上前去帮【骤蓝】。
泉胤和长庚在下面,见到泉恒手持那把无名长刀,加入战团,无不小心观望,生怕遗漏了什么好戏,似乎已经知晓最终的结局。
泉恒飞到空中,将手里的唐刀当做长矛掷出,只见那刀甫一脱手,立刻流星也似不见踪影,泉恒拍动翅膀,向后飞了一阵,直到离这两只神兽有一段距离,以免它们的进攻波及到自己,也害怕【骤蓝】因为自己缩手缩脚,不能发挥全力,正要远远查看【骤蓝】伤势,突听不远处一声哀鸣,极为凄惨,定睛一看,原来方才那飞出去的无名长刀已经戳进【丹鵔】脚掌,才把它疼得哀鸣不已,泉恒把手一招,把唐刀拿回手里,还没有眨眼的功夫,那柄长刀已经到了手里,速度可想而知。
虽然泉恒已经知道,这把唐刀能够统御战器,通过把其他战器击毁来吸收那些战器之中有利于自己的特性,但是还没有想到它能够把【飞火流星】的特质学得这么好,而且自从离开【战魂归宿】之后,这柄唐刀更是听话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桀骜。方才的那一次攻击,这柄刀轻轻松松就戳进了【丹鵔】的铁爪之上,要知道方才的进攻之中,【青螟】只能算是给【丹鵔】造成刺痛的感觉,而号称“平天下之刃”的【大化】也仅仅能够让【丹鵔】稍稍破了点皮,而且还是泉胤在剑上覆盖了一层风属性冥劲来增加它的锋利程度,而刚才这柄长刀的一击命中,简直是让泉恒大喜过望,更是把这把细身长刀视若珍宝。
【骤蓝】见主人得手,也不甘示弱,咆哮了一声,冲了上去,【丹鵔】也并非易予,迎了上来,又打了个难解难分,泉恒在旁边,实在是无法插手,像是这种几千丈的高空之中,能够调集的水元素真是少之又少,空间咒术又不能对【丹鵔】这样的对手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所以泉恒能够帮的忙真不多。【丹鵔】毕竟还是老辣,战斗经验丰富,只见它身子向后一仰,卖了个破绽,【骤蓝】不知是计,迎头赶上,【丹鵔】铁喙一啄,立刻把【骤蓝】的后背破了一个大洞,一时间鲜血淋漓,直把旁观的人都看得心疼。
【骤蓝】受伤,整个身子都是一缩,明显委顿了下来,【丹鵔】看出便宜,连忙趁胜追击,泉恒见状,连忙挡在【骤蓝】之前,蓦地一头银色长发根根直立,好像有了生命一样,没过多久,就见那些银发好像尖锐的矛刺无限地延长,然后笔直地射向了【丹鵔】,【丹鵔】措手不及,连忙向旁边一闪躲过势头,谁知那长发好像长着双眼一样紧紧跟随着它,【丹鵔】左躲右闪,那银发就一直紧随其后,紧追不舍。其实泉恒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使用这招【白发三千羽】的,毕竟就算对方受了伤,自己这一头长发也必定遭殃,果然【丹鵔】躲了一阵子,看清是什么东西,觑准来路,喷了一口火焰,眼看就要“火烧藤甲兵”,泉恒只好赶快收回长发,免得形象有损。
【丹鵔】击退长发,又从侧翼来啄【骤蓝】,泉恒转了一个身,又挡住【丹鵔】去路,扑腾两下翅膀,把无数白色的羽毛当做针一样来刺【丹鵔】,谁知这一下可是班门弄斧了,【丹鵔】身子一仰,同样把火红色的针一样的飞羽来刺泉恒【骤蓝】,这次攻击不知比泉恒凌厉密集多少,泉恒背过身来,用后背顶住飞羽,飞羽针来时,几乎把泉恒【骤蓝】射成筛子,【骤蓝】哀嚎一声,抖落羽毛,吐出【冰霜之球】,借着寒气,喷射出一道水柱,冰冷的水龙向【丹鵔】袭来,【丹鵔】侧身躲过,不想后背一凉,居然是那水柱半空之中拐了一个弯,不偏不倚打在【丹鵔】身上。原来方才泉恒见【骤蓝】喷出泉水,立刻会意,就把身体贴着水柱一起弹射出去,在火凤侧身躲过之后,泉恒用一双肉掌改变水柱运行轨迹,翻转过来打到【丹鵔】后背之上,火凤吃了这一击,也是不太好过,左思右想,总觉得是这个小人儿从中作梗,盛怒之下,全部攻击都集中在泉恒身上,泉恒把手一招,唤回方才飞走的长刀,伸手握住,见【罡风烈焰】来路,狠狠一劈,居然斩开了飙风与烈火,不容泉恒细想,翅膀一拍,就穿过已经侧到两旁的风火,将一把长刀,狠狠刺进火凤蛇颈,一击得手,不敢恋战,翻身就走,火凤挨得一击,已经与【骤蓝】半斤八两,怎奈火爆脾气,一定要与泉恒不死不休,在泉恒头上盘旋一阵,笔直地俯冲下来,想要咬碎泉恒,泉恒向后飞跃,抛出长刀,来刺【丹鵔】,火凤在这把刀上吃了好大的亏,见到长刀飞来,居然一个急刹,飞速向后飞去,泉恒见得便宜,便远远地用冥劲操控唐刀,专门刺火凤眼珠,火凤害怕眼珠不保,居然不管不顾,掉过头来,把后背留给泉恒,露出一个大空门,恰巧【骤蓝】一声长啸,飞了过来,又挡住火凤去路,这一下前后夹击,必见成效。泉恒大喜,手捏印诀,趁他病要他命,这一下要一招致命,收服了这只火炎不死鸟。
“嗷!”【骤蓝】咆哮一声,狠狠向火鸟扑来,火鸟闭上眼,似乎已经认命,就在这时,【骤蓝】居然擦过【丹鵔】不做停留,泉恒正在诧异,突见那【骤蓝】头也不回就冲自己冲了过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骤蓝】撞到了地面上,睁开眼睛时,【骤蓝】已经钻进了自己的炁海里,泉恒虽然不解其意,也知道【骤蓝】忠诚,绝对不会害自己。泉恒刚才在战斗的时候,也是受伤不轻,正准备调匀气息,再去收拾【丹鵔】,由于落地的地点有些偏僻,过了好一会,泉胤才找了过来,把泉恒扶了起来,连珠炮也似问道:“老爹你怎么样了,天上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啸风】会害怕地躲进我的炁海里?”泉恒还没有回答的机会,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充满恶意的冥劲从远处传来,直把泉恒镇得透心凉,他连忙捂住泉胤的嘴,喊了一句:“不要出声。”又用白发把在远处正朝他们走过来的长庚缠住拉了过来,抱住他们两个平躺到了地上。
泉胤不敢说话,看着天上的【丹鵔】一副举足无措的模样,泉恒小声说了一句:“压制你们的瞳孔,不要释放冥劲!”长庚点了点头,突然一副扭曲抽搐的表情,捂住嘴似乎害怕自己叫出声音来。泉胤正在奇怪为什么泉恒和长庚会这么恐惧,突然之间,连后知后觉的他都已经明白了。
那种感觉是什么?恐惧?害怕?担心?寒冷?泉胤瑟瑟发抖,不敢说话,从远处传来的密集的轰鸣声说明来的是一个大家伙,它毫不掩饰的冰冷的邪恶的冥劲让每一个人都胆战心惊,天空上的【丹鵔】拼命往高处飞,似乎也是想要摆脱这种恐惧恶心的感觉。
那个黑影开始掠过他们的头顶,泉胤就这么眼睁睁的望着那条黑影一节一节地从他们眼前划过,巨大的黑影遮住月光,以至于泉胤已经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之中是否睁开眼睛,那个黑影似乎是分段的,因为隔差不多一段时间,一节略显纤细的身躯会把一丝月光露下来,刺痛他们的眼睛;耳边是爆炸般密集的鼓声,像是巨大的铁锤砸在胸口,无数参天的巨大树木沿路倒下,泉胤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一个情景仅仅是一只灵兽过路的时候给其他冥劲体造成的影响。
惨叫声,泉胤还从没有听过这么凄厉的惨叫声,真正一个夜晚,无论是谁都没有让【丹鵔】叫得这么凄惨,尖锐的声线刺痛了泉胤的耳鼓膜,泉胤死死抓住泉恒的手,直到抓破了他的手背,他慢慢地转过头看了一眼泉恒,只见他面色苍白,目光涣散,嘴角源源不断地涌出赤红的鲜血,似乎比他们还要难受。
“嗷”最后一声惨叫划破长空,凄厉的音色把已经身心俱疲的泉胤震晕,泉胤应该感谢【丹鵔】,毕竟它生前最后的一次鸣叫算是在无意之中救了一次他的命。
遥远的天空上月光一片皎洁,从没有丝毫云朵遮盖的天空向下望去,一片静谧的原始森林中间,散发着一股神秘的白雾,使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从早到晚都不能把这片森林看得真切。无辜的树木交错断裂,从高处望去倒塌的树木留下了一个就像是一条巨蟒爬过草地后留下的痕迹,泥土碎石沿着同样的行进方向四处迸射,大地的裂缝交错蔓延,像是冰面的裂痕一样四处崩坏。一次规模宏大的大地动,也做不到这样决绝与无情,索性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第二十四章 之后(上)
泉胤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眼见得衰草丛生,树木横倒,一时间一处洞天福地居然已经成了这样的一副景象,泉胤叹了一口气,神念急转,突然意识到泉恒长庚两个居然不知道去向,起初还不经意,喊了两声,结果不但没有人回应,居然还响起一片又一片回音,直把一个空荡荡的【方寸】弄出了一个“鸟鸣山更幽”的意境,只是此刻不是吟诗的时刻,泉胤更加不是会吟诗的骚客。他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又喊了几次,嗓子越发干渴,寻思此时既然找不到两个人,更要好好照顾自己,想到左近有一处水源,想必泉恒长庚两个少时也会向那里赶去,于是加紧脚步,先到溪旁稍事休息,以不变应万变,做以逸待劳的打算。
过不多时,泉胤已经到了小溪那里,溪边怪石嶙峋,在夜里看起来更加可怖,泉胤也不理睬,二话不说趴在岸边,先捧了两口溪水,喝到嘴里,咂了咂嘴,觉得味道有些腥涩,也没觉出什么异常,索性又把头脸钻进水里,狠狠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接着站起身,抬头张望,想要找寻其他两个人的身影,不知过了多久,直把秋水望穿,也不曾见得一个活物来。泉胤忙了一晚,已经是疲惫不堪,此时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眼看就要天亮了,泉胤这才有些着慌,觉得两个人是不是遇难了,否则按照他俩的探知能力,不至于察觉不出自己的位置,当下越想越害怕,居然猜到是昨夜那只不知名的灵兽,吃过了【丹鵔】还不饱足,直捕食了他们两个,才算罢休,又想到当时泉恒昏迷不醒,口鼻流血,不似往常,心下越发害怕起来,此时却觉得脸上的皮肤越绷越紧,竟然有些难受,便下意识地用右手去揩,这时候却把额头上的什么东西擦掉,只见一些红色的碎末扑簌簌往下掉,有些居然还落进了眼睛里。泉胤赶紧揉了揉眼睛,想要把落进眼睛里的灰尘揉出来,却死活弄不出来,倒把左眼弄得又疼又痒,说不出的难受,他坐了下来,小心翻开眼皮,活动眼珠,好让微风吹拂,也能舒服一些,直到后来,眼泪流了下来,才算舒服了一些。此时天空已经蒙蒙亮,借着惨淡的月光,泉胤伸出手,立刻大惊失色,原来两只手上居然全都是已经干掉的血痂,本来以为自己受了伤,转念一想,立刻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从腰间拔出【大化】,立刻是寒光四射,刺痛泉胤的眼睛,泉胤也来不及多管,刚适应了利剑的寒光,立刻用光洁的剑面当做镜子,照自己的脸,甫一照面,立刻手上一软,“仓朗朗”一声,【大化】应声而落。泉胤心脏不住乱跳,直要跳到嗓子眼里,原来他的脸上,居然也是满满的,已经干掉了的血渍,泉胤虽然心里已经隐隐明白了要出事,但是始终不敢轻信,连忙跑到溪边,定睛一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溪里流淌的已经不是澄澈的溪水,取而代之的,是汩汩的鲜血,泉胤的眼光,顺着流水逆流而上,极目远眺,蓦地心里“咯噔”一跳,眼泪还没有流出来,干哑的嗓子就已经不由自己地开始嚎啕,泉胤跪下来,把脸贴在地上,一步一叩首,生生爬了过去,直把一个额头肿的如同小山,两只膝盖也磕的鲜血淋漓。
泉胤趴在那个白袍男人身边,此时已经精疲力尽的他又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气力,把趴在岸边,已经湿透了的身体翻了过来,泉胤打眼一看,更是悲从中来,不由自已,这具尸体果然就是泉恒的!泉胤把脸贴在泉恒胸前,自顾自只是哭,哭到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天上的寒鸦,伴着清晨的凉风,带着一身冰冷的露水,渐渐地落到了对岸,“咕呱咕呱”的好不罗唣,泉胤本自伤心,突然听得乌鸦尖叫,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望着乌鸦呆着的地方,心里更是被狠狠捶了一拳,长庚的身体已经完全的支离破碎,两只黑鸟,正在争抢一根已经分了家的手指,青色的内脏撒了一地,一条断腿落在水里,黑色的血液流进小溪,整条溪水都被渲染,泉胤腮帮一鼓,居然没有忍住,哇哇吐了出来,原来昨夜黑灯瞎火,他喝进肚里的,就是他这位大哥的鲜血。
泉胤瘫倒在地,精神受到极大的震颤,居然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就在这时,一声嘶哑的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鼓膜:“快一点,快一点啊!”他循声望去,正见到长庚抬起污秽不堪的脑袋,瞪着空洞的眼眶,冲他说话,一张嘴,已经变了颜色的脑浆慢慢地流进了长庚的嘴巴里,又被他“咕咚”咽了下去。泉胤忽然精神一震,毕竟真灵未泯,眼看自己再也忍受不住,只有发狂了一般站起身,拼命冲丛林里跑去,一路发足狂奔,不敢回头再看那等惨状。清晨的树林升起一阵瘴气,更加让人看不清楚,泉胤不管不顾,只是奔跑,想要跑出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绊了他一脚,泉胤一个拿捏不住,扑跌在地,萎靡不振,转过头来看是什么东西绊倒他时,就见到昨天白日里杀死的一雌一雄两只花豹,暴尸荒野,其状凄凉,可想而知,泉胤摸了一把泪水,待要爬起来,蓦地见到那只雄豹慢慢抬起头来,用一双已经失神了的,黑宝石的双眼瞪着泉胤,泉胤心里打了个突,已经顾不得伤心落泪,正准备站起身,继续跑,谁知那豹子居然口吐人言,只听它说道:“快点起来吧,快点起来吧!”声音居然是长庚平时那种极为慵懒轻松的语气,学得活灵活现,难分真假,泉胤身体一个冷战,更加不敢多耽,只有继续跑。
林子里仍然是乌漆抹黑,看不真切景物,起初泉胤只顾跑,还没有知觉,此时早已精疲力竭,刚才的那股邪劲也已经用完了,他站定身子,扶住一棵歪脖树,不住喘息,倏忽却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抬起头,见到林子里怪象丛生,黑色的树枝如同恶魔枯槁的手臂,好像正在朝他招手,领他进那个万劫不复的境地。当下又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气力,拨开一双早已如同灌了铅一般的双腿,居然继续跑了起来,再停步时,已经到了白日里那一处山洞,泉胤二话不说,钻了进去,取了火折子,把油灯点亮,准备休息一会,突然心头一颤,想起了那只白猿,探头望时,果然见到那只白猿的尸体。
泉胤已经绝望了,父王已经死了,长庚也死了,水源也没有了,【方寸】里面还有那么恐怖的灵兽,逃也逃不走,只能束手待毙,再无良策。就在这时,那只暴猿翻了一个身,泉胤此时早就是惊弓之鸟,连忙向后退了两步,把手里油灯照了过去,瞪眼看时,就见到那暴猿业已睁开眼睛,正朝着泉胤诡异地笑了起来,泉胤咽下一口唾沫,再想跑,已经没了气力,更不要说与它放对,只见那只白猿从床上下来,缓步向泉胤走来,从容不迫,泉胤此时已经见怪不怪,早已经准备闭目待死,不做挣扎。他闭上眼睛,任凭暴猿发落,突然身子一轻,居然到了半空之中,知道是白猿将他提起,也不睁眼,继续等死,突然听到“啪”的一声,接着脸上就开始火辣辣的疼,泉胤睁开眼,正赶上白光一闪,又是“啪”的一声,左脸又是一般的火烫,原来是白猿正在扇他耳光,泉胤一口鲜血,喷在它脸上,连着先时撞墙流出的脑浆,汩汩的往下流,白猿摸了一把脸,似乎揩过了汗水一般,居然不以为忤,反而又用蒲扇大的手掌,狠狠打来,直把泉胤一张俊脸,打得鼻青脸肿,那白猿嘴里嬉笑,泉胤模模糊糊中似乎听出是一句话:“我把你个懒猪,再不起来便把你丢在这里看墓!”居然还是海岚说话的语气,突然精神一震,睁开眼睛,眼见得以泉恒为首其余诸人都在他身侧,正在或是戏谑,或是焦急,或是担心地望着他,他坐起身来,摸着自己还有些发烫的脸颊,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躺到了一张大床上,脑袋上金红色的纱帐还闪烁着亮光,显得温馨舒适,少待了片刻,才明白方才自己不过是南柯一梦,梦里的说话声,其实都是长庚海岚不住地叫唤自己,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
众人见泉胤已经清醒,都放下心来,原来泉恒长庚把他带回来之后,算上今日,已经昏睡了将近五天五夜,每天都是茜拉亲自服侍,喂以流食,这五天时间,泉胤总是大呼小叫,却总是不见他醒来,众人都是忧心忡忡,束手无策,索性今日海岚把出国之后,积压下来的国事处理完毕,来到泉胤榻前,寻思重病需用猛药,于是在他身边破口大骂,时不时威胁两句,不曾想泉胤恰好今日醒来,直把海岚乐得前仰后合,说泉胤就是欠骂了。泉胤也来不及反驳海岚,只觉得腹中饥馁,不能自持,连忙吆喝要吃的,诺亚闻讯,连忙安排饭食,端到泉胤眼前,因为泉胤现在极为虚弱,拿来的都是一些清淡的蔬食,佐以清粥,泉胤也顾不得什么味道,端起碗来就饕餮起来,众人见他狼吞虎咽,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都开怀大笑,充满怜爱地看着他。
吃罢饭,诺亚着人给泉胤换好衣服,下得堂来,泉恒便领着泉胤,让众人跟随,又去了先贤祠,向虬智明大师报个平安,泉胤走在画廊之间,仰头观看精致的壁画,叹了一口气,这【战魂归宿】之行,凶险异常,一来一往,恍若隔世。
虬智明算好今日泉胤要醒,打开门,静静在门口等着泉恒等人,泉恒远远见到虬智明迎风而立,连忙快步上前,扶住了虬智明,往屋子里让,众人鱼贯进入先贤祠,虬智明早准备好了蒲团,众人向虬智明行礼,陆续围着一圈坐了下来。虬智明咳嗽了两声,说道:“心源,前日我听你说过了你们在【战魂归宿】以及【方寸】里面的经历,沉思良久,你们这回端的惊险非常,还好你们命不该绝,总是绝处逢生,收获也是颇大,这一次总算是有惊无险了。”虬智明说了几句慰劳的话,安抚了泉胤几句,还说他根基很厚,才没有被心魔侵蚀,无法自拔。接着虬智明就让泉恒再把当天的经历说一遍,越详细越好,毕竟有些事情因为泉恒当日担心泉胤,惊魂未定,没有说清楚。泉恒点了点头,先是客套几句,夸赞了虬智明功德庇佑,才把当日进入【战魂归宿】之后,【啸风】飞跑,惊起一群战器暴走等事说了,泉恒口才很好,语气虽然没有起伏,也把其余众人听得心惊肉跳。
前面的事情泉胤都知道,听泉恒讲话,只是沉默不语,慢慢回想当日情景,由得别人嗟呀长叹。待到泉恒说道取出风水二珠,与【丹鵔】搏斗一段,立刻竖起耳朵,想要知道自己昏了过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听到最后终于有些明白过来。
原来当天晚上,那只硕大的灵兽离开之后,泉恒长庚也相继昏迷,因为像咒术师与灵兽这样的冥劲体,会因为彼此冥劲大小不同产生一种强者对弱者施加的灵压,平时咒术师之间相互克制还好,如果一言不合,为了试探对方的实力,或者长辈对晚辈进行考核,都会把自己的冥劲释放出来,产生一种对对方的压力,这个时候被施压的人会不由自主的释放冥劲抵御,一强一弱,高低立判。于是那只灵兽就利用这种灵压,来压迫附近的冥劲体,从而如同蝙蝠一样,通过其他人冥劲的反馈来判断食物的远近与价值。当日【骤蓝】因为在天上,高过【丹鵔】一头,高瞻远瞩,俯视远处地面上那只凶恶的灵兽,知道不敌,就连忙把泉恒推到地面上,躲进泉恒炁海里面不敢出来,同时也救了主人一命,【啸风】也是如此,感受到那只灵兽的存在之后,立刻躲了起来,只是【丹鵔】没有主人,无处躲藏,只好跟灵兽拼死一搏,拼命飞到天上,接着俯冲下来的势能和与空气摩擦产生的热量,燃烧身体使用【火鸟涅槃】向那只灵兽进攻,谁知灵兽不但没有避实就虚,反而迎了上去,从嘴里喷出腐蚀性很强的酸雾,把【丹鵔】打了下来,吸血吃肉,之后又通过灵压得知了泉恒三个人的存在,泉恒知道打不过这样强大的灵兽,就让其他两个人压制冥劲,给那只灵兽一种自己不值得塞牙的感觉,灵兽感觉到其他五股冥劲气息很弱,就不再进攻,走了开去,只是这一下,三个人冥劲收回,失了防御,都被那只灵兽震昏。
虬智明从怀里取出绢布,拿出一根羊毫毛笔,问泉恒是否看清楚那只灵兽的模样,似乎想要画出来。泉恒说在半空中的时候,仿佛见到一对巨大的螯牙,一张一合甚是可怖,脑袋上似乎还有三个大若木盆的红眼珠,身体两侧的足脚都带着棕色的长毛。长庚也说通过探知能够感受到它的身体很长,似乎有好多的脚。长庚说罢,众人都看泉胤,想问他看到了什么,泉胤回忆了一下当晚的样子,说道:“我只见到它的身体一节一节的,仿佛像是蜈蚣、千足虫一类!只是没见过这么大的,对了,还有那只灵兽的尾巴或者说最后一段好像有点像是鱼尾巴!”虬智明一听,剑眉一轩,龙飞凤舞之后,把手里的白绢铺在地上,给众人看,众人俯下头来,不住张望,都不由得在心里夸赞虬智明妙笔生花,丹青之术让人叹为观止。
却说他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幅绢画,见虬智明画的活灵活现都是一惊,只见画上面一只天蜈张牙舞爪,凶相毕露,都是胆战心寒,尤其是泉胤见了这儿一幅画,立刻又想起了当时的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泉恒说道:“教父画的果然不错,只是不知道图鉴里或者您老人家是否见识到过这样的一种物事?”
虬智明摇了摇头,说道:“我心里倒是有那么一个印象,似乎是听人说起过,只是年老力衰想不起这只灵兽究竟叫什么了,此刻想来,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一个人会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物事。”
泉恒说道:“愿闻其详。”
“此人是十二宝树王里面的一个异数,性格恬淡,不喜争竞,所以住在东部苍龙之国大雪山之中,远离尘世,一向听调不听宣。”
泉恒惊道:“您是说那个博学多闻,见识广博,能探幽冥,与死者谈话的幽冥宝树王鬼弦伽措?”
第二十五章 之后(下)
虬智明点头,说道:“不错,此人还有一个弟弟,叫做狻猊伽措的,是渊薮宝树王牧神九思的王储,前些年四大诸侯国由得你父皇分配,各得了两个宝树王,名义上说是帮助诸侯王安抚民心驻守边疆,实则是负责牵制督查各国是否有不臣之心,福克斯王国的两个宝树王,一是掌火宝树王,另一个就是渊薮宝树王,是以我们经常能够接触到牧神九思和狻猊伽措两个,后来因为弟弟的缘故,鬼弦伽措时常来这千秋林,来看狻猊,老夫也因为这样的一个机会和他结识,此人果然谈吐不凡,对当今时势评论独到,是一个妙人。只是后来西方泰歌国发生暴乱,九凤宝树王和贪狼宝树王收拾不住,把牧神九思和狻猊伽措调到了西部,我们也就很少见面了。这个人深居简出,却偏偏能够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以后你有机会,去问问这个鬼弦伽措,应该就能知道这只灵兽的名字了。”
泉恒点了点头,继续讲起了当天发生的事情:“我们被灵压压迫,都是七孔流血昏睡过去,待到第二天长庚最先清醒,就站起身来去拍我们两个,我受伤太重,虽然能够听到泉胤叫唤,怎奈眼皮太重,怎么也睁不开眼睛,直到当天下午,我才勉强起身,经长庚搀扶,喝了些水,就又昏了过去,一直到第三天上午,我才将身体调息好,见泉胤还是起不来,也就不再勉强,寻思此地不宜久留,就想通过奥兹四世所传的空间转换离开【方寸】。”
“奥兹四世的空间转换,不同于【缩地之术】和星河的【穿越】,是通过对空间的扭曲和转换,在瞬间完成一个地点向另一个地点的转移,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必须有一种用符咒加持过的三寸长钉【指南】来进行辅助,就是说虽然我们能够转移进任何空间里面去,但是由于我们对空间的不熟悉,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好在奥兹四世把自己到过的空间和地点都进行了定位和标识,作为他的后人,我只要用神识探知【指南】上面的神识咒印,就可以知道离自己最近的几个空间标识在哪里、是什么地方。”
“我借助这种方式,察觉出了离自己最近的几个地点,其中有一处,就是奥兹大王的陵墓之外,我让长庚检查一下附近有什么能够带走的东西,就在这时,我们发现了一根很长的尾羽,我这才想起来起初【丹鵔】和【骤蓝】搏斗的时候,【骤蓝】撕下来了一根【丹鵔】的羽毛,应该就是这根,我见这个羽毛色彩斑斓十分好看,足有一丈长短,又是【丹鵔】的遗物,所以我就拿了回来,也算是对某个人有个交代……”说罢看了海岚一下,海岚没有想到泉恒会在这个时候说这种事情,有些措手不及,连忙干咳了两下止住话头。
后面的事情,就是泉恒让长庚抱起泉胤,自己用泉胤的腰带绑住长庚,通过空间转换到了奥兹大王陵墓之前,马上就有人察觉出来,他们那个时候已经疲惫不堪,让人扶着见过了虬智明,便因为体力不支而通通倒下,让人安置了起来。泉恒说罢,众人都是唏嘘不已,感叹三个人福大命大,遇难成祥。
虬智明摇头道:“我还是太不谨慎了,不应该让你们在不知道应该拿什么灵魂道具的情况下,就让你们进入【战魂归宿】这么危险的地方,总算没有出事,否则老夫难辞其咎啊!”
泉恒赶忙宽慰道:“教父不必如此,我们此次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反而得到了几件至宝,应该说多亏了您的指点才对啊。”
虬智明叹了口气,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让三个人取出在【战魂归宿】拿出来的灵魂道具,泉恒闻言,先让长庚、泉胤拿出自己的道具。
长庚捏召唤印,取出【青螟】,跪下来把剑举过头顶,递给虬智明,虬智明捏着剑刃,拿了过去,众人探头张望,想要仔细瞻仰一下这柄宝剑,之间这柄长剑青光闪闪,偏偏剑尖上面一抹嫣红,十分耀眼。虬智明把玩了一阵,说道:“这柄【青螟】宝剑果然不凡,适才我用神识进入剑身,检查了一下这柄剑原先的神识烙印,发现这柄剑的原来的主人,与你有莫大的干系。”
长庚闻言一惊,更加恭谨,想要知道详情。只听虬智明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柄剑的上一任主人叫做香菱,是距今大约三十年前的有名的女骑士,她走遍天下,行侠仗义,却偏偏性格乖戾,不愿与人亲近,可是有一天,她的母亲把她从远方叫回自己的膝下,对她说自己有生之年不希望总是见到她打打杀杀,居无定所,想要她找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与他共度一生,免得自己百年之后,女儿还要受人欺凌,自己死不瞑目。”
“香菱是一个极为孝顺的女子,虽然对母亲的话不以为然,觉得按照自己的实力走遍天下,绝对不会碰到敌手,当然这是在没有碰到十二宝树王的情况下,但是母亲既然发话了,也不敢违抗,只是说自己的夫婿想要保护自己,那么他的能为必须在自己之上,所以愿意摆下擂台以武会友,如果能够打败自己,无论那人什么模样多大年纪,也会立刻嫁给他。她母亲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见她这个样子只是叹了口气,由得香菱摆下擂台,与人争斗。”
“打擂的人有很多,不过实力都是参差不齐,有些只是贪图香菱美色,嘴上不干不净的,恼了佳人,便又立下一个规矩,上得台来,打得过她罢了,打不过她便要断一个手掌。这个规矩一出,很多人连日来见香菱实力强劲,都不敢再上前与她争竞,偶尔几个人上得台来,被香菱打败,她果然是二话不说把人家手掌砍下来,再用金疮药给人止血。”
“如此接连几日,又不知道多少人成了残废,这时就有一个从远处来的少年公子,不忍心见到其他人为了一个女子受伤,便义不容辞的上台跟香菱放对,香菱见金乌西匿,皓月东升,丢下一句话,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来吧!”
“这个公子闻言,也不逼迫,只是找了一个客店住下,这一晚却是夜不能寐,原来他只是一时激愤,打抱不平,实际上却是一点武功也不会。”
“翌日,这个公子如约而至,倒提了一柄长剑走上了擂台,因为是前一日发出的挑战,围观的人很多,乐得看这场热闹。香菱让那公子出招,公子说应该女士优先,不愿意乱了规矩,香菱以为此人艺高人胆大,又见他容貌风仪,俱是上等,于是不曾客气,道一声‘请了’,率先递招,公子文弱,莫说与她拆招,连个起手式都不会,香菱见他不丁不八站着,也不按规矩还礼,更是以为这个人颇为自负,于是也没有留手,全力进攻,过不了两三个回合,那位公子左支右绌,被香菱踢倒,惹得哄堂大笑。香菱脸上一红,以为此人故意调侃,于是大怒,要他按照约定把手砍下来。公子摇头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有所损伤?’原来此人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不愿意肢体残缺,只听他对香菱说人都是平等的,不应该恃强凌弱。”
“香菱闻言,只是冷笑,以为此人不学无术,又是胆小怕疼,只是不愿意失去一只手掌,谁知那个男子也是个烈性,说完这番话,趁香菱不备,夺过了【青螟】,自刎以谢。香菱措手不及,眼见得好不容易出现了这么一个妙人却死在自己眼前,心中一痛,竟然想要殉情,就在这个时候,香菱的母亲走上擂台,拦住了女儿,原来这几日这位老夫人一直在远处观望,见到闹出了人命,又是众目睽睽之下,赶忙上台去看,一探鼻息,却发现那公子一息尚存,于是着人抬回家中,好生调养,公子在她家,经母女好生照料,三个多月之后才见好,脖子上却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疤,这三个月香菱寝食难安,朝夕照拂,那名公子十分感激,两个人互道了姓名,香菱这才知道这位公子叫做波风衍,一双小儿女整日耳鬓厮磨,定然产生了儿女之情,于是香菱母亲主持,两个人完了婚,夫妻恩爱,两情相悦,从此一家三口共享天伦之乐。”
“可惜好景不长,香菱当年霹雳火爆的性格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其中有一次,她去东部苍龙之国替人采办一些香料,就在香料堆好,准备回到姜国的时候,在路上见到一个纨绔子弟正在欺侮一个女孩,于是打抱不平,想要赶走这个贵族,在略施惩戒,谁知道那人不仅是贵族,还是一个咒术师,两个人打斗时那个贵族也没有乱规矩,向普通人使用咒术,反而按骑士礼节跟香菱对打,那个人手段不错,只是缺少经验,香菱打遍天下,最不缺的就是经验,只见她卖了个破绽,让那人刺进自己胸前三寸的地方,向后一仰,躲过利剑,蹲了下来,把【青螟】一震,直刺对方小腹,那人躲闪不迭,受了重伤,打了个口哨,召唤了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跳上去负伤逃走。香菱也不追,回头找那女孩时,却已经没了踪影。这个事情已经过了两年,本来香菱都已经忘记了,可是有一天,一个瘦高的老者,找到了香菱夫妇。”
“这个时候,香菱的母亲已经寿终正寝,只剩下两个人生活,这天波风衍准备出门为即将临盆的妻子买一些应用事物,正碰上一个面目慈祥的瘦高老者,波风衍本来就不矮,那老者却比他高了一个头,便觉得有些稀奇,就多看了他两眼,谁知这个老者反而走上来,跟波风衍搭话。”
“老者倒是很有礼貌,问他是不是波风衍,波风衍很奇怪,他是一个外乡人,为什么会有人认识自己,就点了点头,说自己就是。老者笑着说:‘前日靖难城郡守向我举荐本处一个贤人,名字很奇怪,明明是衍之【芊】家族的人,却偏偏是一个不会咒术甚至连武术都不会的读书人,我突然就想起来,当年我的玄外孙跟我说起过他族中有一个不愿意学习咒术的孩子,偏偏对国事的看法很独到,所以我就想起了你,于是我就亲自来看看这个孩子究竟有什么能力。’波风衍一惊,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是谁,原来他就是芬瑞尔·泽,苍龙之国国主,东伯侯,本来还要施礼,被芬瑞尔拦住,说自己微服私访,不宜张扬。于是波风衍顾不得采买,把已经买好的东西装好车,牵着马领着分瑞尔来到自己的家里。”
“这一路上芬瑞尔跟波风衍聊得很融洽,这个一千多岁的老人被波风衍对时局的见解深深地折服:波风衍认为历史不容改变,即使很多能够掀起大风浪的英雄出世,他们能做到的仅仅是推迟历史的进程,并且他认为在历史的不同阶段,推动历史的阶级是不尽相同的,虽然五大国表面上和谐融洽,实际上已经同床异梦,而且按照目前的各国发展形势,终将有一天会形成不同国家不同制度的可能性,这种参差不齐的形式必然导致五大国一超多强,以奥兹帝国作为主导的格局开始崩溃。”
虬智明闭上眼睛,停顿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波风衍认为在未来的某天,由于中央与地方的矛盾、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的矛盾尖锐而不可调和,大战终将爆发。他说如果自己猜得不错,大战的导火索一定会发生在比较富庶的福克斯王国,他们会因为不满现在的格局而发出对奥兹帝国的挑战!”虬智明苦笑着摇了摇头,“果不其然,我在十四年前以起义军领袖的身份,统领不满现状的贵族和臣民,发动了风火大战,当然,这是题外话。”
“波风衍回到家里,首先搀扶着香菱,准备跟芬瑞尔见面,谁知道芬瑞尔见到香菱之后,立刻剑眉一轩,变了脸色,居然不顾身份,就要跟香菱厮杀,香菱毕竟是练家子,虽然身怀六甲,还是看出了芬瑞尔的杀意,挡在波风衍身前,谁知道妊高症发,居然昏了过去。一切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波风衍还没有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就遇到了这样的飞来横祸,乐极生悲。芬瑞尔见到香菱晕倒,叹了一口气,反而走上前来设法施救,香菱就在两个男人手忙脚乱的帮忙之中,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
“香菱醒来之后,顾不得看一眼婴儿,居然一把拉过抱着孩子的丈夫,坐在床上狠狠盯住芬瑞尔,如同一匹护崽的母狼。”
“这个时候芬瑞尔却显得很淡定从容,对他夫妇说道:‘你们一定感到奇怪,为什么我会突然动手对付一个孕妇,可是如果你们是我,一定也会这样吧。’原来当年香菱刺伤的那个纨绔子弟,正是他的幼子。芬瑞尔与他的兄弟,因为早年吃过一只成形的黄精所以纵然不能与天不老却可以得享遐龄,但是他们的子嗣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仍然如同常人。芬瑞尔的幼子名叫文泽,是一个为人谦逊的男子,当时他在姜国游历,见到有人拐卖儿童,于心不忍,设法救之。正准备除掉首恶,偏偏遇到香菱见他衣冠楚楚,缠着一个女子,先入为主对他进行攻击,不但放跑了恶人,还让文泽终生残废,回国之后,直把芬瑞尔气个半死,声称一定要捉到这两个女贼,后来他终于遇到那个被放跑掉的女恶人,把她杀掉,却没有想到今日遇到仇敌,竟然是这样一个情形。”
“香菱听到这样的事情,也知道自己当时太过意气用事,犯下这样的大错。于是她含泪对波风衍说道此事错在自己,只有一死以谢,此外别无他法,交代了波风衍,一定要好好照顾孩子,就用【青螟】割断了自己的喉管。波风衍知道妻子的心性,也知道她定然会这么做,于是叹了一口气,对芬瑞尔说自己的爱妻已死,自己不愿意苟活于世,要跟妻子共赴黄泉。他把女儿托付给芬瑞尔,又说自己平生的智慧,都被写进了一本《太平要术》里面,这本书就放在书房,请芬瑞尔拿走这本书,也算自己对君主尽忠了,说罢,就用【青螟】自刎,伏在爱妻身上,含笑而死。”
“芬瑞尔叹了一口气,抱起女婴,却见这孩子见道父母尸首,居然不曾哭泣,反而笑了起来,芬瑞尔见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知道自己责任重大,就取走了《太平要术》,离开了姜国。”
“【青螟】本来杀人不沾血,极为锋利,可是自从波风衍第一次自刎,剑上就多了一点嫣红,擦拭不去,香菱自杀,剑尖上的红斑更是殷红如血,此时此剑业已通灵,居然感应【战魂归宿】的召唤,径自飞了过去,沉睡于【战魂归宿】之中。它秉承着主人的遗志,一心想要保护主人的丈夫和女儿,直到长庚来到了【战魂归宿】,香菱的神识感应到了似曾相识的气息,居然不由自主地飞到了那个人的身前,保护着那个人……”虬智明看着长庚,止住了话头,泉胤心中一动,趁长庚不备,一下子扯开了长庚的袍子,露出了雪一般的脖颈,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长庚的脖子上,有一道长长的若有若无的胎记,如同剑疤,众人无不恍然大悟,只长庚一人,痴痴坐在当场,若有所思。
泉胤捧着【大化】,呈给虬智明,虬智明拿着剑柄,轻轻拂过剑面,只见寒星点点,一股王霸之气从中慢慢透出,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朝拜这柄剑。虬智明说:“这柄剑号称【平天下之剑】,意思是只要有这把剑在,不愁天下不能安定,当年奥兹二世就是依靠这把剑,跟随父亲平定天下,统一奥兹帝国,分封天下,改变了大小诸侯割据的局面,又伴随二世登基,对付叛乱,可谓已经功德圆满,此次出世,必然昭示着新的乱象已经开始了,既然这柄剑选择了你做主人,你一定要对得起它,不妄此剑名姓。”说罢,又把这把剑还给泉胤,泉胤恭恭敬敬接过,却没有把这话放进心里。
虬智明慢慢地拔出了那柄唐刀,显得十分庄重。只见他站起身来,把刀鞘装在刀柄上,严丝合缝,本来剑身向后弯曲了一定的弧度,偏偏刀鞘反着装,弧度向外,越发趁手,刀子寒光四射,刀柄却是乌黑,卖相显得很好。虬智明慢慢抚摸着刀身,居然兴奋了起来,一时间金戈铁马、鼓角声鸣,似乎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泉胤本来见虬智明拿着刀,神色郑重,此刻反而笑了起来,得意洋洋的样子溢于言表,只见冷光一闪,虬智明居然开始在先贤祠里面舞动起来,周围又是牌位,又是人,虬智明竟然能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众人见他威风凛凛,攻守严谨,很有章法,遥想此人年轻时横刀立马、雄姿英发,都不由得感慨了一番。
虬智明坐了下来,刀归鞘,居然爱不释手,没有立刻还给泉恒。
泉恒说道:“教父可知道这把刀的来历?”
虬智明摇了摇头,仍是面带喜色,说道:“这把刀完全是空白的,根本没有神识烙印,当然这是由两种可能性的,第一种是这把刀原先的主人太过厉害,我道行低,看不到;或者是这把刀完全就是在【战魂归宿】中孕育出来的,所谓神器啊!”
泉恒喜道:“这么说这把刀功果还在七虹之上?”
虬智明点头道:“就是这个样子,老夫一拿起这把剑,立刻就觉得身上清爽很多,所喜它如此趁手,居然让我把早年的‘夜战八方藏刀式’舞得如此顺手,当真是一把传世名器啊!”
泉恒说道:“既然此刀无名,还请你老人家给这把刀起个名字吧!”
虬智明沉思片刻,说道:“本来这是你的权力,可是老夫爱极了这把剑,饶是我阅剑无数,只是见它觉得有缘,可见它的神奇,既然你让我命名,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这把剑能够吸收别的战器的优势,又能统御万剑,当真传奇,恐怕凡物的名字不能冠在它的身上,索性借古时候对战器的称谓,叫它【长铗】吧!”说罢,手指弹着刀身,竟然弹剑作歌了起来,声音古朴悠扬,唱的又是乐府旧题,把众人都拉到了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年代,让人心驰神往,不住畅想。
“艺菊小园不谈剑,欲交嘉宾调素琴。
鲨皮旧穗陈柯烂,煮薇舍下浊酒干。
未免多情丝婉转,白鳞锦羽金丝蔓。
忍居榻上意阑珊,长恨无涯泪成篇。”
第二十六章 之前(上)
在神圣公国多耽搁了几日,翡翠城里的人不知道因为泉恒的关系急成了什么样子,泉恒算了算时间,知道自己确实也该走了。于是挑了个吉日,亲身前往先贤祠,等虬智明示下,虬智明叹道:“没想到我父子相聚几日又要分别,你年轻人事多,我也不敢多留你,既然如此,不如你们今天就动身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自风火大战之后深居简出,已经很久没有走出先贤祠了,如今只好让我那孽徒送你,还望你凡事小心谨慎,不要冲动,三思而后行,尤其回宫之后,尽量不要跟你哥哥冲突,毕竟不管怎样,他还是教皇,权力极大……算了现在说这些不过是老生常谈罢了,你们即刻出发吧!”
泉恒点了点头,跪在地上向虬智明行过礼,也就走出了先贤祠,回到掌火宝树王府邸,海岚早就摆好了践行酒,就等着泉恒入席了。
有的人喜欢用喝酒来发泄自己膨胀的感情,一场酒局之后,想开心的人心满意足,想难过的人意乱神迷,一个人的时候,一个人的酒,一群人的时候,一群人的悲欢离合。这个世界上只有酒精能让那么多人同登彼岸,也只有酒精能够让人忘却烦恼,酒是圣人的诗,是离人的泪,是心灰意冷之后最有效的麻醉。
茜拉哭了,这场酒席上只有女人有这样的特权,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流血不流泪,伴随着她的啜泣是他们的叹息,分别是一首优伶不愿弹奏然而不得不老调重弹的乐章,所有人都不能阻止它声声入耳:“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泉恒不敢多喝,一会就要启程,需要保持清醒,他苦笑了一下,想到自己今年只有二十五岁,但是如今坐到这群“年轻人”身边,自己不得不担任这样一个冷静的角色,泉熙在位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何日得遂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泉恒心说:“您都已经是九五至尊了,居然想要过平凡的生活,而我们这些贵族后辈,哪个不是也想过一两天普通人的悠闲生活?”普通人,普通人不用打打杀杀,不必尔虞我诈,平时做工回家,打一角酒,和老婆孩子吃一顿香喷喷的饭,至少不用像现在这个样子,因为离别而伤悲。
海岚醉了,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嘴里还在不住呓语,亏得虬智明大师还让他负责送泉恒一行人。这家伙不会喝酒,还要大口大口的喝,真是傻瓜,泉胤在酒馆里看到过形形色色的酒徒,有的人只顾灌别人的酒,自己一口不喝,泉胤最讨厌这样的人,不真诚,泉胤喜欢海岚这样的傻子,现在傻子醉了,其实也挺好的,因为这样就省去了很多客套。泉恒留下一封信,让诺亚找人送给浦净,让他带着鲤瑾京城再聚,也是他料想翡翠城里因为他的失踪不一定又出了什么事,不能亲自去接两个人。诺亚接过信再把泉恒他们送出府邸,其实这只是走走形式,泉恒冲诺亚挥了挥手,让他回宫照顾海岚,诺亚说要先看着他们走再回去,泉恒没有坚持自己的看法。茜拉、长庚把包裹背在身上站在泉恒身后,泉恒拉住泉胤,让其他两个人抓住自己袍子的下摆,冲诺亚点了点头,诺亚也笑着冲他们几个挥了挥手,泉胤噙着眼泪,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眼前景色一变,已经跟着泉恒转换到了其他空间里面去了。
诺亚叹了一口气,迎着上午从福克斯王国吹来的热风,想起了几句诗:“岂无打头风?亦不畏石尤。/送者未及返,君在天尽头。/望影倏不见,烟波杳悠悠。/去矣一何速?归定留滞否。”万里无云的天空,一群逆着北风的雪雁划破了离别后的沉寂。诺亚转过身来,准备走进府邸,一抬头却吓了一跳:海岚背着手正站在他的身后。
“师父……”
“他们走了?”
“嗯。”
“行了,我们也该准备准备了。”海岚背过身,缓缓地踱进府邸,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泉胤上一次通过空间转换回到千秋林的时候是一直昏迷的,这一次终于能够一睹这个失传已久的神奇咒术的效果了。
【空间转换】这种咒术该怎么说呢,因为每一个空间之间有一定的距离,然而又因为第三者空间产生了相互的间接联系,通过不同空间之间的转移,咒术师完成了在自己的世界的移动,简单的说泉恒划破虚空,走进a世界,然后在a世界稍作逗留用神识找到自己的世界的另一个【指南】,再回到自己的世界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另一个地点,然后泉恒进入b世界,再回来时自己已经不在原先的位置上了,空间是固定的,奥兹四世通过用【指南】标记了各个空间,找到了大约二十多个其他的世界。泉胤一路上走马观花,除了在空间缝隙是完全的黑暗,几乎让人以为自己的眼睛失去了效用以外,在其他的地方就好像走马灯一样,画面是不停转换的,沿路美景应接不暇,可惜都是转瞬即逝,看到后来,泉胤几个几乎都要吐了,索性在马上就要用方才的酒水给新的空间做标记的时候,泉胤终于感到自己踏踏实实地踩到了地上。
“我们这是在哪里?”泉胤揉着自己的肚子。环顾四周这座大森林,见到四围俱是参天桂树,有些茫然。
“翡翠城南郊,常胜宝树王别苑!”长庚笑着拍了拍泉胤的后背,把左边一根参天的大树指给他看,泉胤望着那棵需要几十个成年人合抱的大树有些吃惊,直到茜拉走上前,伸玉手摆动几下,解开了禁制,他跟着泉恒走进那棵大树,这才发现这棵树原来已经被掏空了,一个古朴而又简约的木门几乎跟大树严丝合缝,根本看不出来铆接的地方,茜拉推开门,泉胤连忙冲了进去,欣赏起这个隐蔽的建筑。进去一看,里面竟是有床有椅,还有窗户。窗前一个小条案,上面笔墨纸砚,色色俱全。炉中香烟用咒术加持,从未停歇,也不知焚的什么香,只闻得一股奇馨扑鼻。室中布置得一尘不染,清洁非凡。门旁有一个小梯,直通上面,想必上面还另有布置。于是快步上楼,发现这棵树除了全身三十余丈俱是空心外,还有许多孔窍,设计者利用它们做了许多窗户。这棵树共有六层,设计都很简朴清雅,别有一番趣味,最上一层近枝丫处,被人削平,搭了一些木板,算是阳台,晚间可以望月。
原来此处是当年泉熙泉哲兄弟两个闲来无事,挖空了一棵大树,把它布置起来,算作自己的另一个别墅,后来两个人年纪大了,也就渐渐不来此处了,等到泉哲成婚,王妃仙婧晨听说有这么个僻静地方,就讨来偶尔消暑,再到后来仙婧晨以女儿的名义嫁给泉恒,这个树屋也就跟着仙婧晨划到了泉恒门下。仙婧晨近年深居简出,也很少来这个地方,茜拉知道这里,想起自己万里之隔的原始的故乡倒是和这片森林有些相似,就去求泉恒把树屋给自己居住,泉恒也觉得男女有别,不应该让茜拉住在自己身边,就同意了,于是到了现在,树屋就成了茜拉、长庚两个从泰歌王国来的王储居住的地方,茜拉为人见猎心喜,喜欢布置,就把这个树屋布置得称心如意,一二层是长庚书房卧室,所以都是笔墨纸砚,名人字画,到了三四层就是茜拉的闺房,自然精致一些,五层是庖厨,茜拉每日一定要亲力亲为,做一些精致饭食,跟长庚两个,也不用仆妇,有时候泉恒来,自然更加丰富些,六层留给泉恒一个人清净,泉恒很少来,所以东西也少,只是望月台是让茜拉时时打扫的,所以一尘不染。
泉恒说道:“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沐浴更衣,到了晚上我们再进城,免得到时候麻烦。”茜拉闻言,连忙把行李收拾好,让长庚去不远处玉泉山汲水,自己取了香茶,准备一会儿先喝茶,又摆出一些自己先时制的葡萄干一类,都是她家乡特产,让泉胤吃,自己跑到五楼下厨,泉胤稀奇,把茜拉拿出来的果脯每样尝了一尝,觉得都很好吃,泉恒脱下自己的长袍,只穿着一件短衫,一边看这泉胤吃东西,一边给他说一些待会要做的事和入宫的规矩,泉胤竖着耳朵听了,生怕到时惹出笑话。
泉恒说:“待会去翡翠城的时候,先去梅赛泰斯那里,给你做几件衣服,咒术师长袍、礼服、朝服什么的,盛典马上也要开始了,到时候十二宝树王都要穿一样的长袍,你还没有呢,先让那位老人家给你做好一件朝服,你穿了我们好见那些长辈。”
“我们会先去大圣宝树王王府,见你祖父,然后再去见元首,另外还要去拜访教皇,你一定要记住对每个人的行礼方式都是不一样的,因为我们是贵族,今天拜访的又都是你的祖辈父辈,所以我们要对他们行两次不同的礼节,朝拜礼和家礼一定不要搞错。”
泉胤连连点头,暗叹宫中的礼数实在繁琐,索性泉恒害怕泉胤搞不清楚,所以减之又减,只听泉恒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宫里的事情太过琐碎,一时半会根本学不明白,你从小就被人抱走,又疏于管教,我带你来到这种地方,真不知道是对是错。我作为一个父亲,总是让你置之险地,真是罪该万死,再者,你从小到大,我一天都没有照顾过你,现在却常常以一个父亲自居,恐怕你在心里,往往不服……”
泉胤放下手里的点心,苦笑了一下,打断了泉恒的话:“老爹,我知道你的心事,我的事情我也已经了解了大概,其实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明白你那个时候也是身不由己,现在这样的一个处境其实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我并不后悔得到了你这样的一个帅老爸,而且认识了这么多人,当上了贵族,不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吗,所以以后请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了,你只要记住,我始终站在你这边就好了。”泉恒本来应该是一个温柔的男人,可惜因为长期的欺骗与背叛,已经养成了这种脆弱而又多疑的性格,泉胤知道,泉恒心里总是在怀疑每个人背后对他有什么看法,他害怕隐瞒和欺骗,所以泉胤只有尝试安抚他这样的千疮百孔的心灵。
泉恒微笑着点了点头,也明白了泉胤的心思,正好长庚烹好了茶,从楼上下来,泉恒泉胤相视一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接过茶碗,慢慢吹散了茶水上面的热气,小口抿了抿棕黄色浓浓的茶水,这里的茶叶都是从西部运过来的。味道有些奇怪,不过挺好喝的,泉胤想,咧着嘴冲着长庚和泉恒笑了笑,长庚有些莫名其妙,说道:“又在想些什么呢,傻子?!”
翡翠城郊外的树林,是前代帝国元首特地栽种用来抵御风沙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到了现在,已经是一片鸟语花香的景象,泉胤拿着茶碗,走出树屋,仰头看着午后温暖得让人懒洋洋的日光,使劲嗅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感觉所有的疲惫与焦虑都烟消云散了……
傍晚,夕阳的残血如同泼墨渲染了半片天空,火烧云把夜晚装点成一股莫名的庄严,泉胤紧张的脸庞被血红的晚霞映成了粉红色,他叹了一口气,想到一会的安排就说不出的忐忑。“帝国元首啊,帝国教皇啊,帝国首席咒术师大圣宝树王啊,三巨头啊,一下子都出来了啊,这些都不是传说的吗,真有这么一群人啊,真的假的啊……”泉胤心里想着,嘴上不敢说出来。下午,帝国元首就已经知道泉恒他们回来的消息,他让人告诉泉恒,晚上可以直接去皇宫,不必先去大圣宝树王王府。帝泉哲和泉枫不喜欢话多的人,更不喜欢语气轻浮油腔滑调的,泉胤还真不敢相信这拨人的脾气秉性,他开始回忆起至今见过的所有大人物的性格:红衣主教虬智明严肃耿直、博学多识,南伯侯海恩喜怒无常、胆小怕事,东伯侯和蔼可亲、生性多疑;常胜宝树王性格腼腆、不喜争竞,掌火宝树王脾气火爆、容易冲动,俱明宝树王讲究排场,重视礼节,极端宝树王反而不修边幅、不拘小节。每个人的性格都是很鲜明的,很有特点的,然而看上去都不是那种讲究礼仪尊卑,规矩森严的人,对他都没有摆过什么官架子,偏偏一会儿到了京城,见到这些大人物中的大人物,可是真的一句话不敢多说,说错了便是灭顶之灾啊!泉胤呆若冻鸡、噤若寒蝉,跟着长庚脚步一步不敢错地往翡翠城进发,连茜拉看到他这副模样都有些不舍,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今天只是走个过场,这些人在背后都不是那种严肃的人,只是那种场合那种气氛,都需要逢场作戏一下了,只是一会儿你见到教皇,千万不要说错话,那个变态可真是会动真格的。”
泉胤点了点头,两只手缠到一起,害怕不自禁的抖动暴漏自己十分紧张的情绪,泉恒走在最前边,宽袍大袖,一身黑色的朝服,上面都是金线绣成的花绣,胸前张牙舞爪的神蟒更是活灵活现,长庚也换了一身淡黄色的装扮,腰间束了一根腰带,显得英姿飒爽,不像往常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茜拉似乎不用穿什么特定的服装,所以她穿的是一身修身低胸晚装,也是黑色的,显得玲珑浮突,性感美丽,她把头发高高盘起,装饰了好多金银钗环,把一张甜美的脸庞照得更是完美。只有泉胤穿的还是在特拓瑟王国买的蓝色咒术师长袍,不过茜拉把他往常简单地箍在脑后的黑发梳得整整齐齐,同泉恒一样把长发披下来,不过泉恒的头发长一些,金色的卷发已经垂到了肩头,更显得光彩照人,泉胤的头发短,黑色直发只能搭在脑后,所以茜拉看了看,觉得泉胤还是扎辫子精神,于是就给他梳了一个整齐的大辫子,再用一条绸带绑好。泉胤和泉恒长得很像,都是白皙的脸庞,挺拔的鼻梁,眼睛也都是蓝色,只不过头发不像,泉恒说泉胤的头发像母亲,可是泉胤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生母,泉胤心说等到回家之后,见到自己的母亲应该说什么呢,泉胤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第二十七章 之前(下)
满地金城叫做满地金城,原因就是它盛产金黄色的香料六月槲,六月槲是很多达官贵人用来熏衣料的香料,所以售价很高,满地金城依靠兜售香料和海上贸易,成为了特拓瑟王国数一数二的城市。满地金城做不到满地黄金,所以起初泉胤也以为翡翠城不过是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而已,不过到了后来,泉胤真的有些傻眼了……
虽然已经开始入夜,可是万家灯火的翡翠城丝毫都没有准备安歇的意思,喧闹的街道勾勒繁华的城市,车水马龙穿梭出一曲盛世的绝唱,应接不暇的是琳琅满目的货物,摩肩接踵的是不夜城里欢度良宵的市民,偶尔夜巡的部队从人群里整齐划一地踏出威严的步伐,为整个喧嚷的夜市带来了一丝安全感。
梅赛泰斯的裁缝铺就建在皇宫的隔壁,毕竟他们的生意主要是面向皇室,一般人穿不起梅赛泰斯的衣服,也配不上。梅赛泰斯是一个干瘦的老头子,此刻正躺在店门外的躺椅里抽烟斗,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学徒手底下的活,一般贵族的衣服这样仔细就够了,梅赛泰斯七十二岁了,这么大岁数什么达官贵人没见过?他记得住所有皇室成员的尺码,他跟帝泉哲是老朋友,没人敢找他们家里的人的茬,因为他是梅赛泰斯!
一个年轻而又挺拔的男子站到了梅赛泰斯身边,也遮住了他头上的皎洁的月光,梅赛泰斯从嘴里拿下烟斗,抬头看了那个人一眼,立刻瞪圆了一双三角眼,从椅子里滚了下来,连滚带爬地跪到地上,干瘪的嘴唇几乎贴到了泉恒的脚趾,泉恒把梅赛泰斯扶起来,老头子这才发现原来泉恒身后还有一群衣着光鲜的青年男女。
“殿下怎么这么晚光降寒舍,蓬荜生辉啊,不知道您今天想做一件什么样子的衣服啊?”梅赛泰斯拉着泉恒的手,招呼几个人进自己的店面,泉恒跟着梅赛泰斯,两个人显得很亲密,原来他们已经是老相识了,泉恒小时候经常来梅赛泰斯的店面玩,梅赛泰斯很和蔼,常常把泉恒抱起来在附近的街道溜达,泉恒总是“咯咯咯”地笑着,就让梅赛泰斯抱着。亲卫也不敢管梅赛泰斯,毕竟这样的一个小魔王虽然已经收敛了很多,可是保不齐哪天凶性大发,这哥儿几个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泉恒的亲卫队里面不成文的规定。
泉恒说道:“老人家,这么晚还来叨扰您真不好意思了,这位是犬子,泉胤,快给这位老人家见礼。”
泉胤原先不曾听说过见到梅赛泰斯要怎么行礼,有些手忙脚乱,正准备屈膝跪下,梅赛泰斯早看出泉胤犹犹豫豫的,以为他不想跟自己这么个下人见礼,突然见他弯腰屈膝,立刻大惊,连忙又跪下来,朝着泉胤磕了几个头。嘴里还说道:“小皇孙啊,你想要折煞老儿啊?!”
泉恒把梅赛泰斯扶了起来,冲已经发愣的泉胤说道:“这位梅赛泰斯大人是皇室御用的裁缝,因为我小时候经常到这位老人家家里玩,所以跟他关系很好,你只要跟他欠一下身就好了,老人家,我这个儿子跟我失散多年,近日才找了回来,疏于管教还望你不要见怪。”后面一句话就已经是朝梅赛泰斯说的了,泉胤听罢,连忙冲梅赛泰斯一躬到底,喊了一声“梅赛泰斯大人晚上好”。梅赛泰斯到底是一个在皇宫中混迹多年的人,知道规矩,连忙笑道:“小皇孙真是有礼貌啊,年纪不大仪表堂堂,真是虎父无犬子。”又朝泉恒说:“那么太子殿下,今天您是想给小皇孙做一些衣物了?”
泉恒点头,说道:“就是这个样子。”
梅赛泰斯也不多说话,从柜台上拿了皮尺,就开始给泉胤量一下尺码,泉胤懵懵懂懂,由得梅赛泰斯让他转来转去,过了一会儿,梅赛泰斯量好了,就让泉恒领着几个人先进里屋休息,自己好剪裁衣服,泉恒轻车熟路,就缓步从柜台旁边穿过,掀开帘子踱进里屋,其他三个人自然跟了上去,早有梅赛泰斯手底下的学徒收拾好屋子,让泉恒坐下,端上茶水点心,好生伺候,原来这间屋子,本来就是梅赛泰斯留给贵族等待试衣服的时候消遣的休息室。泉胤喝着茶,听泉恒又交代了几句话,点头不语。
少时,梅赛泰斯进了屋子,说道:“衣服已经交代下去了,相信一会就会做好,按照您的吩咐,先赶制一件朝服,再记下尺码,各色衣物都准备一些。”说着,从旁边拿了一个小方凳,坐到泉恒脚下,泉恒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有劳”。又问近日翡翠城中可出了什么事。
梅赛泰斯从茶几上拿起显示放在上面的紫砂壶,就着壶嘴喝了一口热茶,说道:“天子脚下能有什么事啊,不过就是前几天听说宫里面捉了几个刺客,那些刺客倒还真是硬,捉到了之后立刻服毒,不曾有一个活口。”
泉恒喝着茶,静静听着梅赛泰斯的话,并没有做什么评论,连同长庚几个,只是静听,不敢多问,过了一会儿,一个学徒走进屋子,跟梅赛泰斯耳语几声,梅赛泰斯说道:“衣服已经好了。”说罢,连忙走出去,不一会儿便又拿进来一件金色的长袍,泉恒让泉胤试一下,泉胤接过衣服,先摸了一下质地,果然十分柔软,上面的花绣是两条互相缠绕凶相毕露的大蟒蛇,蟒蛇有爪,都是三指,比泉恒四指蟒蛇还要低一等,茜拉给他脱下蓝袍子,换上这件锦袍,再用一条金色丝带束住腰肢,白玉的带钩钩住,慢慢整好,众人再看泉胤的时候,已经快认不出这个昔日的店小二了,连梅赛泰斯也由衷地夸泉胤长得好,配上这件衣服精神不少。泉恒笑了笑,摸着泉胤的头,说道:“行了,我们也该走了!”接着又跟梅赛泰斯说了一些场面话,也就出了门,梅赛泰斯把几个人送出了门,目送他们远去。
奥兹帝国是奥兹大陆最强盛的国家,翡翠城是有史以来最为繁华的大都会,而帝都皇宫就坐落在翡翠城正中,是翡翠城“回”字形布局中光芒四射的“口”,其他一切建筑都是以皇宫为原点呈发射壮喷散出去,显现出奥兹帝国中央帝国的气势,也昭示了帝国元首不容置疑的地位。
泉胤仅仅是站在皇宫门口,就已经被庄严而又盛大的气氛彻底震慑住了,皇宫鲜艳的红色鎏金大门高约三丈,阔越廿尺,一对呲牙咧嘴的纯金【椒图】头颅咬住金灿灿的门环显得威武万分。泉恒咳嗽了两下,喊道:“开门”。只见那一对【椒图】双目圆睁,精光四射,居然活了起来,慢慢从门上伸出了自己的脖颈,接着身体一点一点的从门里探了出来,过不多久,两匹纯金色的凶兽已经走到了泉胤眼前。泉胤见两只凶兽牙尖嘴利,硕大的头颅仿佛龙首,尤其一对鹿角锋利无比,棕色的长毛缠住脖颈,四条短腿粗壮有力,露出尖锐的爪子,泉胤伸长脖子,再看两个巨兽的驼背,发现原来他们两个身上都背了一个大贝壳,有点像鲍鱼身上的那种,尤其身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更让人感受得到这两只巨兽的威猛。泉胤见这两只巨兽一副凶相,不敢怠慢,正准备发力抵御,却被长庚拦住,只听他说道:“这两只巨兽是奥兹大王生前拘来的两只【椒图】,用来看门的,不用害怕。”
长庚说罢,泉胤就看到两匹【椒图】弓着身子,正在用大鼻孔嗅着泉恒等人,泉恒闭着眼,由得【椒图】审查,过了一会,【椒图】鸣啸一声,一回头又跳到了大门上,四只眼睛闪了两次,只听“嘎”的一声,朱红色的大门应声而开。
一对对装备精良的士兵分列两排,守卫着宫殿的和平,其中一对士兵从队列中神色庄严步伐整齐地面对面从各自的队伍里走了出来,转了一个弯,神色肃穆的朝泉恒走了过来,向他行了单膝跪拜礼,泉恒点头示意他们站起来,两个人齐刷刷站起,向后转身径直向里面走去,泉恒回过头,叫泉胤跟上,四个人就慢慢走进了宫殿。宫殿建筑整体气势磅礴,布局严密、协调,泉胤虽然是门外汉,又是晚上入宫,还是被皇宫的建筑震撼到了。
皇宫坐南朝北,横贯东西,规模庞大,气势恢宏。正宫前面是一片宽阔的广场,两侧是风格独特的花圃。圃里花草的栽植别具匠心,景色优美恬静,令人心旷神怡。正殿前面一条玉带似的长河波光粼粼,夜里倒映着万家灯火和一轮明月,如同一条金蛇。
走到白石砌成的画桥上,长庚指点泉胤说道:“这里是平时官员上朝之前用以闲聊的地方,偶尔近卫队换防,近卫队队长会集结部队,在这里交接,宫殿建筑布局沿南北中轴线向东西两侧展开。红墙黄瓦,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壮观雄伟。整个皇宫分为南部的‘前朝’和北部的‘后寝’两部分。南部以‘聚贤’‘华盛’‘人和’三大殿为中心,东西两侧‘风调雨顺’两个偏殿与前三殿中殿‘华盛殿’相连。北部三个宫殿是太子、皇帝、皇后的寝宫‘未央’‘永安’‘永泰’,不过太子已经被另赐宅邸,所以未央宫空了出来,没有人住的。”
泉胤几个跟着两个侍卫过了桥,顺着聚贤宫外面的画廊从侧边绕过了三大殿,穿过了偏殿,准备进内宫。一路上泉胤不停地观赏着外部的装潢,富丽的装饰和雕刻以及强烈的色彩已经让他如痴如醉了。而宫殿外壁上端,还林立着大理石雕像,造型优美,栩栩如生。
两个侍卫在未央宫停了下来,从腰间取了锁钥,打开了宫门,早有宫女垂侍两侧,宫门打开之后,不住洒扫,好让泉恒进门。泉胤跨过门槛,抬头看这座宫殿,果然金碧辉煌,客厅里的面壁都用镀金钿木装饰,墙上悬挂着著名字画或精致挂毯,四周陈设着各种镀金雕刻家具,厅内陈列着许多的珍贵古董以及金光闪烁的座钟和大吊灯,宛如一座博物馆。
侍卫说:“请您在这里休息片刻,我们需要请示总管,再有总管请示元首,才能安排您和几位的请安。”
泉恒点头,示意他们去办,然后安静地做到了壁炉旁边的沙发上,翡翠城现在还是初春,壁炉已经被点着,长庚招了招手,让泉胤就坐做到了旁边的软椅上面,泉胤小心翼翼地坐了,还不住观望着附近的摆设。
长庚说道:“怎么样,这个皇宫很漂亮了吧,历代元首苦心经营,才有而今的富丽堂皇啊!”
泉恒笑道:“多少年的苦心经营,都是劳苦人民的辛勤汗水罢了,永安殿后面的御花园,不知道收藏了多少珍禽异兽、奇花异草,光是神圣道德统御万国奥兹大帝奥兹国第二十三位元首泉昊从各地调来的花石纲一笔,就废了奥兹国三年军费,你们说,这世界上最恐怖的,哪里还有一个国家的掌权阶级的骄奢淫逸厉害?”
茜拉打断泉恒的话,说道:“好了,别说的你好像不是掌权者,一会还要见元首,小心祸从口出!”泉恒闻言,一笑而过,却也不再说话。”
少时,泉胤正在发呆,地面上忽然若隐若现出一个蓝色的阵法,四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厅里就又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身穿紫袍,面色姣好,虽是男子,犹胜巾帼,长庚定睛一看,原来是先时见过的俱明宝树王王储天琪。
天琪神色严肃,没有一丝笑容,只见他缓步走到泉恒面前,单膝跪地,说道:“常胜宝树王阁下,元首和大圣宝树王正在永安宫等候,请您还有您的常胜宝树王王储随我一起去和两位见面,剩下的两位,帝泉哲说他们连日劳碌已经很累了,所以让他们立刻回太子的府邸休息,一会侍卫回来接他们的。”
泉恒点了点头,站起身,蓝色的瞳孔寒光四射,一时间杀机涌现。只见他慢慢扶起了天琪,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却扣住了天琪脉门,天琪不经意间已经被泉恒扣住了大椎和脉门两处要紧位置,心头也是一紧。泉恒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说道:“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力,让你可以在我眼前使用传送之阵,另外难道没有人教过你称呼别人的时候一定要称呼别人的最高爵位吗?!你可以在帝国元首眼前自称‘我’吗?”
天琪此时已经是一头冷汗,闻言连忙把头低下,说道:“太子殿下,下官一时不察,也是因为元首和大圣王催得比较紧,请太子殿下看在俱明宝树王和大圣王的渊源上,饶恕下官这一次。”泉恒冷哼一声,把手收了回来,说道:“茜拉、长庚,你们两个现在这里休息一会吧,泉胤,我们走。”说罢,竟不管天琪,径自带着泉胤出门,往永安宫出发。天琪吃得刚才的威吓,也不敢用阵法回去,只好硬着头皮跟上泉恒。泉胤几人见泉恒刚才剑拔弩张的模样,都是捏了一把冷汗,见到泉恒收手,都长嘘一口气,安静地听从泉恒的安排,没有质疑。
听说马上就要见到两位祖父,泉胤更是紧张万分,剩下的景色也不敢多看,快步跟定泉恒往永安宫跑,此时泉恒也是一肚子气,脚下移动飞快,不一会儿已经到了永安宫,此时泉恒气往上冲,也管不得别的,居然推门而入,把泉胤天琪两个,吓得心往嗓子眼儿里提。
泉胤跟着泉恒,也快步踱进厅里,这才发现原来此处是一个书房,抬眼望时,一个面色慈祥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个紫檀书桌前,手边摆了几张金花玉版笺,还有一方蟠龙紫石古砚,笔架上几根羊毫,几根羽毛笔。泉胤见泉恒正跪在地上,也不敢多问,立刻跪了下来,头也不敢抬,后面进屋的天琪躬身绕过泉恒两个,走到那个中年男子身后。那中年人面如古月,眉分八彩,目如朗星,准头端正,鼻子挺拔,颌下一部黑须,收拾得干净利落。
泉胤跪在地上,不敢乱看,只听身前那个男子用一种爱抚一般的埋怨语气,说道:“还是这么愣头愣脑的,不知道收敛克制,动不动就动气,都多大年纪了?”
这时候另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语气倒是很轻松:“哼,他不这么火大还是他吗?你们两个,起来吧!”
泉胤听罢,连忙跟着泉恒站了起来,这时才看到另外一个中年男子正从里面掀开帷幕,走了出来,两个中年人长得差不多,穿的又都是黑绸金线的袍子,头发眼睛都跟泉恒很像,只是一个有胡子,一个没有胡子,料想两位正是自己的两个祖父,越加恭谨了起来。
泉恒笑道:“儿臣私自出走,让两位老爷子担心了。”
站在一边的那个中年男子望着泉恒笑道:“你还说呢,我听闻海恩那老小子从你走后暴跳如雷,又不敢声张,连忙发了加急文书,言辞含糊,只是说加紧催促你,后来有人来告诉我说海岚那个小胖子跟着你胡闹,把他老子的手下打的打杀的杀,海恩脸都气绿了,可是又无法可想,既然你都回来了,可以亲自写一封信,着人带给海恩,省得他一天到晚想着我要打他的福克斯。”
泉恒点头,说道:“我明天去办。”
坐在书桌上看书的那位中年人,捋了捋长须,一双眼睛透着精明强干,此刻正望着泉胤,似笑非笑,泉胤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只听那个男子说道:“怎么,不介绍一下你身边的这位小朋友?”
泉恒笑道:“回父王,这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孩子,名叫泉胤的,这次儿臣出门,一个目的就是找到他。”说罢,把泉胤拉到前面。
泉恒事前有过交代,泉胤立刻又跪了下来:“孙儿泉胤,见过大圣王、皇上。”
泉熙笑着,说道:“起来吧,哪那么多客套,今年多大了?”
泉胤起身,欠身答道:“孩儿虚岁已经十五了。”
泉哲叹了一口气,说:“十五岁了,一晃就是十五年了啊!”接口问道:“你在满地金怎么过活啊?”
泉胤答道:“养父母见背,继承一个小客栈,小心维护,另外父老乡亲古道热肠,时常照拂,因此得以勉强过活。”
泉哲泉熙相互看了一眼,泉熙不禁叹道:“我们当年一时意气,没想到苦了这个孩儿。”
泉哲也不禁唏嘘:“是啊,可多亏了泉恒这小子这回办的好事啊!”
泉恒泉胤两个垂首侍立,跟泉熙兄弟有问有答,倒是十分温馨,泉胤也慢慢放下心来。说到最后,泉熙两个兄弟都是感叹当年自己的做法,于是跟泉恒说:“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吧,明儿个挑个吉日,昭告天下,说你找回爱子,举国欢庆三日,另外满地金城减免三年赋税。”
泉恒说道:“小孩子的事情,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
泉哲说:“让你这么做去做就是了,都是跟虬智明学得这么些谬论,少时你在去见一下你哥哥,然后就回去休息吧,我们不想让你乱跑,其实是怕你有什么危险,你一个人承祧皇室,以后可不能这么冒险了,这次的见闻,明日朝上再说。”
泉恒点头称诺,和泉胤两个行过礼,慢慢退出书房,出了皇宫,再往大教堂进发。此时泉胤见过了两个祖父,已经是如释重负了,所以心情大好之余,自然而然仔细观察了一番这座号称奥兹大陆最为豪华的庙宇。
这座建在皇宫西北方向的大教堂建筑特色鲜明,首先一个规模很大的教堂广场纵贯东西,广场中央一个巨大的紫红色六芒星虽然是在夜间也散发着神秘而又耀眼的光芒,而【六芒星曜】的四周则围绕着九座高低不一的塔楼,晚上映着广场上的星光也蒙上了一层极为庄重的光辉。而最美的要数位于广场正北的塔楼,它高高矗立在那里,笔直地插入云天,让每一个瞻仰的人都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神祗的伟大。
虽然这九座塔彼此的式样色彩均不相同,但由于设计者别具匠心所以显得十分和谐。更难得的是,它与皇宫里面的大小宫殿、以及供元首平时礼拜的小教堂搭配出了一种特别的情调,虽然一道高耸的围墙却又明确的区分了这两个政教中心,但是这两个风格不同,却异常和谐的建筑,却能够遥遥相望,相映成趣,从而为整个翡翠城的布局增色不少。
泉胤站在广场中央,慢慢地仰视观赏九个塔楼,越发感觉到了奥兹帝国的强盛和帝国皇室的不同凡响,泉恒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隔了一会,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的样子,拉住泉胤的手,走向了那个正北方向的塔楼。
一对孪生兄弟,终于要见面了……
第二十八章 交锋(上)
泉恒拉着泉胤的手,大步流星径直向最高的塔楼,也就是正北方向的那个走去,泉胤跟在后面,不住张望。
塔楼的内部不像外面的布置那样冠冕堂皇,据说是因为现任教皇不喜欢吵闹,所以遣退了所有下人,神职人员负责白天的朝拜和维护工作,晚上则必须回到自己的家里,不能在大教堂逗留,而且就算是白天,未经允许也不可以走进教皇本人居住的塔楼里面,教皇未卜先知性情淡泊,如果有事会用纸咒术(一种不同于其他八大属性的咒术)来指导其他人。
塔楼里面没有灯光,令人意想不到的,就是广场上的六芒星居然是教皇的住所里面唯一的光源!楼下紫红色的光芒把幽暗的回廊照得诡异可怖,平日里宣扬神祗的装饰和雕塑,也都被映照得面目狰狞。泉胤冷汗直冒,不知怎么,自从自己走进这个塔楼,就感觉浑身不自在,两个人走上楼梯,绕着回旋的楼梯不停向上走,泉胤透过楼道里面金质的圆窗向下望去,整个大教堂广场都显得异常阴森可怕。
泉胤眨眨眼,这样的黑暗环境让他的眼睛异常干涩,他咳嗽了两声,其实就是想给自己壮壮胆,让自己能够听到除了脚步声以外的其他声音,泉恒说,泉枫住在紫苑塔的顶端,我们还要一段时间才能上去。泉胤定了定神,点点头,将继续往上爬,拜不愿多事的教皇先生所赐,他们从后门进入,所以直接略过了正面的大教堂,教堂圣殿和皇宫背靠背,互为依托,以备战时,刚看过了宫殿的富丽堂皇,再看这里的古朴凝重或者说诡异阴森,一般人一时半会还真不容易适应过来。
泉胤弯起后腿,一蹦高跳到了楼梯上面的平地,长须了一口气,手扶着栏杆向下看去,见到深不见底的楼道,又是一阵不寒而栗,这将近一百层的楼梯,可真是能够累死人啊。泉胤长出一口气,收拾了一下心情,简单理顺自己的衣服,跟着泉恒慢慢走进塔楼顶层略显狭窄的走廊,然后推开一扇虚掩的木门,门上的油漆虽然十分华美,但是显而易见的是,这扇门已经好久都没有人重新修理过了,所以显得有些陈旧。
走进房间,映入眼帘的是满满一个墙壁的优美的油画,泉胤不敢仔细看,只是用目光斜视一下,突然发现了画上似乎有一些异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突然灵光一闪,一双手已经阻止不了自己的一声惊呼。
“你不必惊讶,这是纸咒术中的【留影】。”一个听不出什么起伏的、冰冷的声音划破了黑夜细腻紧致的肌肤,忽明忽暗的火光照着正堂里面的一切,从里屋里传出一阵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泉胤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一个面容严肃、坐在轮椅里面的男子,泉胤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吓了一跳,除了服侍还有发型多多少少有一些不一样,其他的地方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泉恒站在泉枫正对面,两张毫无二致的脸庞却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场,泉胤跟着泉恒,朝着泉枫在胸前用手指画了一个六芒星的图案。这个图案有着固定的顺序,需要先在额头和左右两边的胸膛上用手指点三下,大约构成一个等腰三角形,然后再用手指点一下自己的心脏下方大约一寸的位置,然后再在起初胸膛的两侧的手指点之上再点两次,形成一个尖头朝下的等腰三角形,这样就完成了画六芒星的仪式。奥兹大陆的律法规定,在碰到神职人员的时候,必须行星芒礼,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仪式,泉枫点了点头,算作回应,泉胤跪在地上,又朝泉枫磕了一个头,这是侄子对伯父的家礼。泉枫弓着腰,半个身子离开黄金座椅,伸出手把泉枫扶起来,泉枫赶忙站起来,把泉枫小心抱回椅子里面。泉恒从旁看着,看不出表情,场面十分尴尬。
泉枫咳嗽两声,翻着一双眼仰视自己的孪生弟弟,说道:“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是那么个脾性,天琪犯了些错事也无可厚非,父王、元首都不曾多加追究,偏偏你要出个头。”
泉恒笑道:“小孩子还是收敛的好,免得将来犯了大错悔之晚矣。”
泉枫盯着泉恒,有些意味深长:“这句话怎么在哪里听过呢?!”
泉恒说道:“谁知道呢,有些人说话颠三倒四的,谁又想多听了。”
“你今天指桑骂槐的,把小时候咱俩的话又说了一遍,有什么意思呢?再过两个月,咱两个可就二十六岁了,你一个做父亲的人,怎么还学不会老成持重呢?”
“教皇大人指教的是。”
“话说回来,我们大概有七八年没有见过了吧?!”
“教皇大人日理万机,属下怎么敢打扰您参悟天机?”
“呵呵,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泉枫不接泉恒的话,反而开始询问起泉胤来,此时一张冷峻的脸上,终于多多少少有一丝笑意。
泉胤垂首答道:“已经十五岁了。”
“嗯,很好。”泉枫笑着点了点头,伸了一个懒腰,又问,“你小时候受了不少苦,既然回来就好了,不过话说回来,本座似乎已经十年没有离开过这座塔楼了,小伙子,你能不能告诉我,外边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泉胤正准备作答,却听见泉恒冷笑一声,“教皇大人执掌大教,打理四大教区诸事,果真是废寝忘食。小孩子又知道些什么故事了,倒是属下听说在苍龙之国与特拓瑟王国之间过渡国波茨公国领地里面,突然异军突起了一群实力强劲的咒术师,他们自称‘【暗**部落】’,对我们进行过跟踪甚至暗杀。”
“有这样的事?你查清了这个组织的信息了没有呢?”
“属下此行另有他事,不能刻意地调查,只不过蛛丝马迹还是有一些的。”
“哦,愿闻其详。”
泉恒微笑着盯着泉枫,往后退向身后的沙发,这里是时值初春的翡翠城里高耸入云的塔楼上面,一张嘴都能呼出冷气,泉胤早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发现泉恒特别喜欢坐在靠近壁炉的位置,虽然塔楼上的壁炉已经很陈旧并且没有点火,但是泉恒还是自然而然地选择了这样的一个位置,泉枫冲泉胤笑了笑,做了一个让他也坐下的手势。
“这下你可以说了吧,我亲爱的弟弟?”
“既然大人一定想听,那么属下就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跟您汇报一下,你根据这些事情,也一定会在心里有一定的想法,我们正好可以讨论一下。”泉恒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靠在褐色的天鹅绒沙发靠背上,眯着眼睛,“首先,我们在特拓瑟王国的时候,追杀我们的三个人中间有一个人在供奉混沌的香炉里面掺了很多迷香,然后还使用【女神遗落人间的灵具】中的【黑暗之球】增加药性。首先教堂里面的香炉只有神职人员才能够碰到,当然我们可以推测这三个人可能劫持了教堂里面原来的执事,不过【黑暗之球】这种神器据我所知似乎只有皇室才能拥有,并且【黑暗之球】作为腕镯里面带有负面影响的一颗珠子,据说被一位大人物镇压了起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使用的。当然,我不会怀疑这位大人物参与进了暗杀我们的行动中来,毕竟【黑暗之球】有可能被别人偷走嘛。”
“可是后来,我们在姜国境地,遇到一批实力强劲的对手,不过他们还没有跟我们交手就全部选择了自杀,不过第二天,我们发现这几个人里面,还有我们的老熟人啊,原来那天自刎谢罪的匪首是东部苍龙之国圣弗朗西斯大教堂的一个盲眼执事,属下曾经在奉命出访苍龙之国的时候,曾经见过这样的一个人,能让一个神职人员毫不犹豫为一个人死,那么这个人一定是用圣贤的权威让他臣服的。”
“还有,所有对我们进行暗杀的人物,他们的实力至少是一个上位咒术师的级别,甚至有的人已经达到了下位王储的级别,不过,他们所有人的五感都多多少少先天缺失,也就是说这个集团的领导者一定在选拔手下的时候,进行过特定的要求,知道那件事情的人其实不多啊,所以区间就被缩到了一个极为狭窄的范围里面,首先父王不会篡自己的位,星河的宝树王,那位大人已经去世多年,虬智明大师深居简出,更不可能操控东部、北部两大国之间的事情,然后我,更不可能暗杀自己,考虑到这个人对神职人员的控制能力……”
“我亲爱的弟弟,”泉枫打断了泉恒的话,闭着眼睛说道:“我累了,你领着那个孩子回去休息吧。”
泉恒站起身来,说道:“好啊,不知不觉我也累了呢,隔了这么多年,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是这么融洽,真是难得,真不知道我们下一次会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见面,做弟弟的希望哥哥好自为之。”
“谢谢你了,太子殿下,我今晚实在太累了。”泉枫仰着头,闭目养神,泉胤向他鞠了一躬,也就跟着泉恒退了出去。一晚上的奔波劳碌,终于完成,连泉恒都长出一口气,其实他何尝不是害怕父亲和叔父的指责呢?泉恒打开走廊里面的窗户,把头伸出了窗外,大喊了一声,整个身子都倒着掉了下去,泉胤吓了一跳,连忙也把头探了出去,却见到泉恒一个急速的俯冲,快要落地时伸出一对翅膀,轻轻拍打,兜住晚风,慢慢又飞了起来,直到飞向塔楼之上的高空,才慢慢停下,不住盘旋。
泉胤一声大喊,说道:“老爹,你要吓死我啊!”蓦地一阵风声,白发金瞳的泉恒已经飞到了泉胤眼前,泉胤又是吓了一跳,泉恒笑着说:“啊呀,这一晚上,可累死我了,走吧,泉胤,我们回家!”
泉胤心头一热,顿时有些想哭,身体钻出圆窗,身形一纵,扑到泉恒怀里,泉恒扑闪几下翅膀,借着天上的罡风,借着从北冥传来的劲风,翱翔九天,摘星弄月,直把泉胤搞得头昏眼花,意乱神迷,无边无际的夜空里,远远传出泉恒爽朗的笑声,连路上的行人都被这样一种轻松的感觉感染得脚步轻盈了许多。
泉恒的府邸就是原先帝泉哲的龙栖之地,翡翠城建在一个丘陵之上,地形东高西低,而常胜宝树王的王府正好建在东部丘陵,地势所致,能将整个翡翠城一览无余,顺着斜坡建造下来的台阶怕不有数百阶,远远看去说不出的气派,泉恒站在王府的第一层台阶上,和泉胤静静地看高处朱红色的大门,泉胤手搭凉棚默数门上的金黄色铆钉,同时也开始慢慢地向上面走去,两个人的心情都有一点忐忑,一个是因为近乡情怯,另一个则是因为马上就要看到自己的母亲,不过归根到底,让他们局促不安的,就只是一个女人!
现在这个女人就这在他们眼前的那扇门的后面,一袭连衣粉色蕾丝及地修身长裙把她优美的身姿衬托得淋漓尽致,乌黑的秀发迎着月光闪烁迷人的光泽,洁白的面纱遮住闭月羞花的面容却留下了一双盈盈秋水,即使在夜间也显得十分明亮。
三百六十层台阶一步一步地走完,父子两个各自怀着异样的心情对视了一眼,泉恒走到前面把手放在朱红色的大门上,仙婧晨同时也把一只玉手放在门的另一边,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一起把自己的冥劲加持到门上,伴随一声尖锐的开门声,泉恒向后退了一步,两扇千斤重的大门终于洞开,泉恒抬起头,看见仙婧晨,有些惊诧,说道:“你,怎么出来了?”
仙婧晨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还没有嫁人时,记得我的母亲总是喜欢站在门口,等我外出做工的父亲和大哥,恐怕天下的妻子和母亲,在夫君和儿子深夜不归的时候,总是抱着一样的想法吧,不站在这里,我的心也会站在这里。”
泉恒背着手,点点头,慢慢走进门里,侧身走过仙婧晨身边,站在她的身后,抬头望着月光,说道:“泉胤,这就是你的母亲。”
泉胤本来已经有些明白眼前的人就是他的母亲,一时之间局促不安有些腼腆,不知道怎么样说出这第一句话,站在泉恒身后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眼前的美少妇的谈吐,更是情不自禁心头一热,一双像大海一样深邃的眼睛里已经盛满了热泪。泉胤的养母死得早,他只能记得依稀的身影对他的无微不至的呵护,现在圣母静静地站在眼前,想到养母无钱延医活活咳死、自己孤苦无依只有默默在被窝里咬着手臂哭、再想到自己身世尴尬让人嘲笑,此时此刻一听到泉恒说了一句“这就是你的母亲”,立刻不由自已,恸号一声趴到地上,抱住仙婧晨的小腿大哭了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仙婧晨见到泉胤虽然从来都没有承欢她的膝下,现在却跟自己没有一丝隔阂,毕竟母子血脉情深,居然也是难以自持,瘫倒在地把泉胤抱在怀里,闭着眼睛大声地恸哭。
泉恒见他们母子相见,居然是这幅模样,也是没有办法再板住脸面,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从泉恒娶回自己的婶母,就直接让她住在两个人的新房,而自己则搬进了书房里去,从未多说过一句话,此情此景,纵是铁人也会心软,只听他说道:“你们两个守在大门口哭天抢地作甚,也不怕下人笑话,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哭了,从此我们一家三口总是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再也没有人能拆散我们了。”
仙婧晨抬起头,看着泉恒,泪眼婆娑不说,连面纱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当真?你说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拆散我们?”
“我可曾说过假话?”
“我把你从小看到大,知道你言出必行,既然你今日肯认了我们母子,我也知道你的手段,不过你父兄尚在,倘或有一天,他们要拆散我们,你也肯和他们作对?”
“哼,你既然知道我的脾性,何必多问这么一句。”泉恒睛光爆射,一副义愤填膺模样,“我与孩儿累了,你先让他住下,我跟你还有话说。”仙婧晨抹了一把眼泪,让泉胤搀着起身,点了点头,把父子两个让到了府中。
第二十九章 交锋(下)
常胜宝树王王府虽然赶不上皇宫富丽堂皇,也没有九大塔楼那样的古朴凝重,但是与前者比起来,王府更加精致,与后者相比,王府更为活泼。泉胤走在看似用石头杂乱无章地铺好的小路上,不住张望,这是自己家,泉胤更是觉得亲切许多,东西厢房灯火通明,雕梁画栋之间都是奇花异草,更有珍禽异兽在花丛中安睡,一副祥和太平景象。仙婧晨搂住泉胤,说道:“孩儿今天累了,明天为娘带你好好看看我们家,今天我们不去正堂,少时直接去餐厅,吃过了宵夜,你就会自己房间里睡,有什么不习惯的,只管跟下人说,再让他们告诉我,今天晚上置办不了的,娘带你去城里买。只是王府地脚太偏,不知孩儿脚力怎么样,怕你明儿个累着。”
泉恒笑道:“他是常胜宝树王王储,实力已经高过海岚年轻的时候,你担心他的脚力作甚,他跟我一路上餐风饮露,不少受苦,到了王府,哪还有什么不习惯的,你只是多虑了。”
仙婧晨娇笑一声,立刻千娇百媚,泉胤心里全然不相信自己的母妃已经三十多岁,她站在泉恒身边,果真是神仙眷侣,天地良缘,想到这两位正是自己的父母,从此有他两个保护自己,更是心头一热,紧紧抱住仙婧晨,笑着说:“母妃放心,这王府装潢得这么好,想必我的卧室定是极好的,我哪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仙婧晨看着泉胤,用手抚摸着他的脸庞,叹道:“还是让你受委屈了,我跟你父王对不起你啊!”
三个人边走边说,全是感慨,又走了一段路,才到了饭厅,就见一个长方形的大房间里,横着一条长大桌子,铺好了洁白的桌布,泉胤惊道:“这么大的桌子,有多少人在这里吃饭啊?”
仙婧晨叹道:“哪里有许多人了,平时就是你父王和我,有时元首、大圣宝树王也来,那是极少的,这样大的房子,是冷清点,孩儿凑合着吧。”
三个人就了座,泉恒坐在主位,仙婧晨坐了他左手,拉着泉胤坐在自己身旁,早有下人打开银质的罩子,把满桌的珍馐摆在他们的眼前,洁白的蜡烛把屋子照得灯火辉煌,泉胤见着许多美食,立刻食指大动,只是当着仙婧晨的面儿不敢饕餮,泉恒在一边笑着,也不点破,遣退下人,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仙婧晨见泉恒高兴,连忙把酒瓶拿起,给他续了一杯,又给泉胤满上,然后才给自己倒好,举杯说道:“难得我们亲人相聚,今日满饮此杯!”
仙婧晨出身寻常百姓家,父亲仙尹隐居不士,直到五十多岁的时候,因为被泉恒的父王巡视此地的时候发现,觉得此人才华横溢,于是亲自拜访,请求他出山,作了内阁里面的首辅。后来泉熙见到仙婧晨貌美,就亲自做媒,让一直没有婚配的弟弟娶了她为妻。仙婧晨出身贫寒,所以养成了泼辣豪爽的性格,后来入了皇室,处处都受到限制,也只有收敛了一些,但是骨子里那股豪爽之气从未泯灭,堪称女丈夫,此时全家团聚,兴奋之余,全忘了当年母仪天下的威严,又恢复了作姑娘时的豪迈,酒到杯干,直把泉胤吓得直咋舌。
泉恒不爱吵闹,由得他母子两个推杯换盏,少喝了两杯之后,着人取了饭,用送来的香茶泡了,吃了半碗,又见到满桌都是自己喜欢吃的清淡蔬食,知道是仙婧晨亲自烹调的,不好违了她的心意,简单地用筷子夹了点吃,便放下碗筷,停箸不食。
仙婧晨见泉恒放下筷子,知道他饱了,于是又取了茶,让他漱口,再递上上好的春茗,泉恒接过,示意仙婧晨坐下,说道:“时至今日,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了,你两个先不要再吃了,听我说两句。”
仙婧晨、泉胤闻言,都不再吵闹,放下杯盏,收敛起笑容。只听泉恒说道:“泉胤你也知道,虬智明大师曾经说过,早在几十年以前,就已经有人想到了将来会有那么一天,天下大乱,随着历史的推进,这场浩劫终于已经到来,从前次风火大战的惨烈可见一斑,而这仅仅是开始,远远没有结束的意思,这就是为什么我总是说大劫将至,早作打算。这位波风衍虽然英年早逝,但是平生所学都集中在了一本《太平要术》里面,这本书把波风衍对时局的看法和见解都总结到了一起,同时还留下了一个预言。”
泉胤说道:“老爹,你怎么知道这本书的内容的?这本书不是一直放在芬瑞尔那里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芬瑞尔老先生在当初的【绝对幻世】里面,直接把这本书的内容刻进了我的脑海里,现在我基本上已经完全领会了这本书上面的内容。”
泉胤又问道:“那当初虬智明大师说这本书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告诉他?”
泉恒答道:“这是眼下我们为数不多的底牌,轻易我是不会让出来的,你不要奇怪为什么我连自己的教父都要隐瞒,因为他们也没有对我坦诚相见,比如阙之【斗渎】家族全部人马失踪的事情,始终都是我的一块心病,你不要多问,先听我说。这本书把这场浩劫的过程全部以猜想的方式呈现出来,本来芬瑞尔也不会太过相信这个预言,可是虬智明和父王的事情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才会找到我,跟我商量这件事情。”
“首先五大国的下场被清楚地描写出来,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奥兹帝国将来的变化用‘翻天覆地’来形容都一点也不为过,当然我们有理由怀疑芬瑞尔把关于东部王国的那段篡改了,因为典籍里面所描绘的苍龙之国循规蹈矩,坚决拥护奥兹帝国的统治,现在看来这种事情绝对是不现实的。不过能够知道其他三大国的未来对于我们来说已经弥足珍贵了。”
泉恒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隔墙有耳,我就不告诉你们三大国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事情我们还是走着瞧吧。可是波风衍在文末留下几句偈语,据说是形容几个救世之星的,这件事倒是很值得注意,从奥兹大陆历史来看,每一次因为纷争动乱出现的救世之星大多只有一两个,而今次用了‘几个’这样的说法,可想而知大劫的惨烈,这几句偈语我说出来,大家一起推敲一下:赤炎星,机关算尽俱成空;长庚星,是非成败人心冷;双子星,双花并蒂命不同;帝后星,八曜和合万象生。”
泉胤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仙婧晨毕竟聪明绝顶,想了一会直接说道:“赤炎、双子,我们基本可以推断出是海岚、你和泉枫,长庚星嘛,难不成说的是长庚?你先时曾经猜测说早晚会有人一统泰歌,极有可能着落在这个人身上,至于帝后星,实在不好推断,难道是一对夫妻?”
泉恒点了点头,叹道:“你想的和我差不多,这也是为什么我只跟你们两个说这件事,而没有叫他两个,毕竟人心隔肚皮,说不得将来我们就死在哪个昔日好友手里。”
泉胤瞪大眼珠子,惊道:“老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长庚还会害我们?”
泉恒冷哼一声:“亲哥哥想杀亲弟弟,亲爷爷丢亲孙子,你说还有什么事情是人做不出来的?”
泉胤闻言,也是一阵冷战,细细一想,果然不错,暗道:唉,从我离开客栈那一刻开始,就应该明白的。
仙婧晨见泉胤面色低沉,连忙把他搂住,宽慰他道:“孩儿不必惊慌,天塌了还有我们两个顶着。”接着又转过头跟泉恒说道,“今天是我们团聚的好日子,为什么非要说这些?”
泉恒叹道:“你有所不知,‘双子星,双花并蒂命不同’一句,早该应验了,此次我跟泉胤险些被我那残废哥哥杀人灭口,多亏泉胤实力激增,救了我等一命。”当下把【暗**部落】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仙婧晨听罢,更是愤愤不平,怒道:“他贵为教皇,居然敢私下培植手下,暗杀宝树王?”泉胤心头一颤,天性纯良的他居然刚刚明白过来方才泉恒泉枫两个阴阳怪气的对话,原来泉枫才是暗杀他们的始作俑者!
泉恒说:“我已经跟他把话挑破,按照他的习惯一定丢车保帅,既然事已至此,我们不妨顺水推舟,只不过我得好好告诫你们,怕是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了,另外我怀疑不日泉枫一定要设法打击我们,所以如果我不能保护你们,就只有你们自己保护自己了。”
仙婧晨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吧,我们母子的安危,只要你能记在心上,我们两个绝不拖你后腿。”
泉恒颔首,让仙婧晨领着泉胤回房休息,自己站起身来,径直往卧房走去。仙婧晨和泉胤吃喝了一会,又说了些梯己话,直到最后见泉胤确实累了,才站起身来,拉住泉胤的手,往餐厅之外走去。
餐厅的位置在整个王府的西部,而仙婧晨则把泉胤安排到了东厢房,王府的陈设经过两代常胜宝树王的布置,已经颇具规模,装修典雅的卧房、富丽堂皇的正厅,是仅次于三巨头所居住的宫殿的豪华的建筑,而赏心悦目的园林式布局更是独步天下,让人置身其中心旷神怡。仙婧晨牵着泉胤的手,由原来的路回去,行至东厢房第一间停下,推开门把泉胤让进屋,早有侍女仆婢进得房间,把寝室洒扫干净,铺好被窝,点上龙脑温麝香,打好香汤,手持拂尘等物分列两旁,垂手听候调遣,仙婧晨进得屋来,先让泉胤除下外衣,亲自接过脸盆毛巾,给泉胤擦了一把脸,泉胤长这么大,第一次让人照顾得无微不至,尤其眼前的人还是自己的母亲,一举一动扑鼻而来的都是她身上的温暖清香的气息,于是脸颊一红,有些羞臊,不敢抬头多看仙婧晨,仙婧晨专心给孩儿擦脸,哪里有不曾察觉的道理,她为人率直,不会藏掖,当下噗嗤一笑,兀自花枝招展,更把泉胤羞得无地自容,连周围仆婢见少主这般窘相,都不住偷笑。只听仙婧晨一边给泉胤擦脸,一边说道:“孩儿,这些年苦了你,你父王十几年来,没有跟为娘说过一句话,你一回来,他便换了一个人也似,我素知这孩子外冷内热,虽然对我不闻不问,但是时时关心为娘,所以这些年我就是再苦,只要想到你终将有一天会和我们团聚,心里也是不由得一暖。你离家太久,跟我们交心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情,你只要记得一句话,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的爹妈才能靠得住,我们拼了命,也要保你一人太平长乐。”
泉胤点头,说道:“母妃尽管放心,我的手段虽然不及父王通天彻地,但是自保有余,将来干戈事,必不会因我拖后腿。”
仙婧晨点头,笑道:“为娘知道你本事大,但是以后一定要小心在意,尤其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要知道人心险恶,最是难以揣测。”
泉胤皱眉说道:“母妃也这么说,老爹也这么说,可是我一直觉得人心都是好的,我以赤诚待人,人必不会欺我。”
仙婧晨摇了摇头,不以为然,但见到泉胤信誓旦旦模样,又不好折了他的锐气,只好说道:“这也是为娘平时的一点看法,你只有小心谨慎,不要跟谁都坦诚相见便是。”
泉胤点头,说道:“母亲的话,孩儿记住了。”仙婧晨微笑着说:“你今天累了,好好休息吧,为娘不打扰你了。”只见她站起身来,又环顾了整个房间,又叹了一口气:“唉,这间房子还是你父王当年的屋子,不过他不愿意在屋子里住,总是在后花园里花架下睡,一年四季无不如此,没想到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是你又重新住回了这间屋子!”
泉胤坐在床边,抬起头看这房间,宽敞的大天花板上吊着一盏极大的水晶灯,而西面的整个墙壁上挂满了鲜艳的油画,与之相对的,是一个极大的古董架,上面摆好了各式各样的花瓶名器,自己面前的墙壁上虽然白璧无瑕,但是挂了一个十分精致的架子,以前应该是鹦鹉一类的鸟雀站立的地方,整张大床柔软舒适,天鹅绒的被子光鲜亮丽,背后床头的大靠背气势恢宏,大气磅礴,床背上还挂了一副大肖像,正是泉恒白发金瞳,背生双翅的【大天使】模样,画面活灵活现十分形象,把泉胤都吓了一跳。仙婧晨笑道:“怎么样,为娘画的这幅画还可以吧?!”泉胤惊道:“这幅画是母妃画的?”仙婧晨笑答:“对啊,你父王第一次释放【大天使模式】我就看到过了,不过为娘也只见过那一次,所以画得不像,孩儿给娘指点一下?”
泉胤说道:“母妃画的惟妙惟肖,孩儿哪里还找得出错来?”仙婧晨乐道:“我儿子真会说话,好了好了,说让你早点休息又说了这么长时间,娘走了,你赶紧睡吧!”说罢,亲自侍候泉胤睡下,领着一群仆婢退出卧房,回了自己的寝殿。
泉胤躺在床上,回想已经过去的小半年,真是如梦似幻一般,但是过去的场景又历历在目,明明都是真的,然后又想鲤瑾,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病又是否只好,想来想去又都是和她小时候相依为命,自己跟人打架把衣服扯破,往往都是她小心缝补,而今那件烂衣已经小得不能再小,他也没有必要再穿上这样的衣服,可是当时那细密的针脚,舒适的体感又都是那么真切,让人难以忘怀,他已经很累了,可是始终都睡不着,想念,占了大脑绝大多数的空间,他想海岚,想诺亚,想鲤瑾,甚至想长庚和茜拉,这一夜辗转反侧,注定孤枕难眠。
仙婧晨回到寝宫,见泉恒已经躺下,也不开大灯,直把自己床边的小灯打开,简单收拾一下,也就躺下了,泉恒本来脸朝外,这时却突然转过身来,把脸朝向了仙婧晨,仙婧晨有些诧异,说道:“你怎么还没睡?!”泉恒说:“我还有些事情跟你说。”仙婧晨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反正只有我们两个了。”
泉恒说:“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做婶母,我是那样的爱戴你,可是我不得不把你娶回来,这是对我心中的女神最大的亵渎,所以我不敢,面对成为我的妻子的你。”
仙婧晨有些哽咽:“这些我都知道,你终于肯说出来了。”
泉恒说:“可是现在,我必须接受这个既成事实,而且我求你,一定要,一定……”
那一夜,两个人说了好多的话,黑暗给了好多人一个发泄的理由,它让所有平日里不愿面对现实的人有一个妥协的机会。这一夜,是这一对奇怪的夫妻的第二次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