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九章 重归故土(上)
“这是怎么回事?”慕容樱看着将士军前“慵懒”一边,表情严肃地问道。
“他们都是你哥哥的旧部……”秦羽在一旁,还算和气道,“因为你哥哥的死,他生前的部下悲痛不止,现在一点斗志也没有,全都懒散成一片……这也没有办法,皇上放令了哀悼三天,他们这么做,也并不违纪……”
然而,慕容樱听了,摆头一视,义正言辞道:“但唐将军下了命令,今日部队重新化编,照常练兵——既是练兵,就得按规矩来,军人就该有军人的样子,犯了错就得处罚!”
说罢,慕容樱走下台阶,神情严肃地看着每一个神志低迷的士兵,不禁冷冷问道:“慕容飞将军虽然战死沙场,但作为他生前部下的你们还活着——活着,就不能总是追念过去,何况你们还是军人,现在还是战乱!看看你们现在什么样子?一个个垂头丧气,一点斗志也没有……死去的慕容飞将军还是我哥,我一个女子尚能振作起来,你们这些大男人还这样没精打采、一蹶不振,成何体统?”
慕容樱训斥的口气不小,底下将士像是稍稍受到了触动,表情渐渐转变。而台上的秦羽和老九见了,也是用惊异的眼神,望着他们有些“陌生”的慕容樱——昨天还在为哥哥的死痛哭流涕,今日像是变了一个人,立刻从悲伤的追念中走出……
然而,台下众将士并没有全部服从慕容樱,眼见慕容樱不过是个女子,完全不能与她哥哥,自己等人生前的将领,“先锋五虎”之一的慕容飞相提并论,心中略有不服。
于是,一个士兵斗胆上前,一脸垂丧的表情道:“哎,慕容姑娘这是何必呢?慕容将军,也就是你哥哥死了,你难道不惋惜吗?现在还在这儿练什么兵……慕容将军死了,我们都很难过,至于慕容姑娘你,还是放弃吧,亲信的将军大人牺牲,我们恐怕不会再振作起来……”
显然,汴梁一战过后,军中将士情绪波动起伏,许多士兵战场眼见亲将战友身亡,情绪低落至极谷,已然无心再继续行军……
慕容樱听了士兵的话,眼神一定……“呼——”突然一道疾风,回转一踢,慕容樱干脆利落,竟是将眼前的士兵一脚踢飞。
“啊——”士兵惨叫一声,一头飞出十丈之远,倒在后方的托运板车之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众将士所见慕容樱“动气”,像是惊醒一样,稍许振作了精神。而秦羽和老九所见,也是半天没有恢复过来。
慕容樱一脸的愤怒,大声训斥道:“身为军人,居然说出如此丧家之言,简直无颜苟活于世!”
底下士兵一时鸦雀无声,刚才还一脸慵懒无劲的状态,现在立马振奋惊恐几分。
慕容樱重新回头望着部队众军,继续斥声问道:“慕容飞将军生前部下的带领是谁?”
“我……”一个看似部队头领的人物,战战兢兢举起了手,随后从列中横向走了出来。
慕容樱见定了,指着首领和被自己踢飞的士兵,随即大声道:“来人——将他们二人按军法,军杖一百,吊立营前一天!他日若再有扰乱军心之言或是带队不尽本职首领,按令军法处决!——”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震惊无以回神,他们完全不会想到,慕容樱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竟会说出如此威慑之言。
“将军——将军……”被士兵拖下去责杖的士兵,不断撕声“求饶”道,可在慕容樱“铁面神情”面前,丝毫不起作用。
随之,就听到士兵二人被责杖的痛叫声,棍子招招到肉,一时鸦雀无声的校场听来,显得痛心入骨……
慕容樱见惩罚了“异类”,遂转身重新站回列前,以军队首领的姿态,义正言辞道:“从今天开始,先锋军骑军归为一队,由我和秦羽将军统领,驰骋疆场,所向披靡,奋勇杀敌!”
慕容樱语气慷慨激昂,底下刚才垂头丧气的士兵,即刻振奋起来,企盼不失坚定地望着台上的慕容樱和秦羽,并接应喊道:“所向披靡,奋勇杀敌!——”
“众军威武!”慕容樱更是攒起拳头,立声振奋喊道。
“众军威武——众军威武——众军威武……”众军将士完全被带动起来了,转瞬之间,便从悲伤的氛围中走出,全军士气昂扬,回到了最初军队奋勇的斗志……
秦羽看在眼里,欣慰一笑,心中暗暗道:“小樱,你这么快从丧兄之痛中振作起来,继承慕容家的遗志,我很高兴……唐战兄弟,谢谢你,谢谢你昨晚告诉小樱这些……”
于是,军心重新凝聚后,先锋营校场开始了一早上的练兵……
另一方面,汴梁城内,唐战、陆菁、萧天和苏佳四人,带着赵氏夫妇的骨灰,回到了赵府;而陆菁的哥哥陆昭,则是在弟弟陆蒙的搀扶下,先一步回了陆府,回到了自己的家……
故地重游,两年后重回汴梁,战火波及,繁华不再,街道巷间,早已是物是人非。然而,虽然繁华没落,可汴梁百姓却是欢庆非常,因为明军伐城,赶走了蒙元暴政,百姓心里很清楚,他们久日期盼的好日子,已经来临……
但是比起汴梁百姓,唐战等人的心里却是十分沉痛……
赵府正厅……
将赵氏夫妇,以及长子赵子衿战死的消息告诉老爷子赵天元,赵天元脸上顿时阴沉不定。他倒没有痛哭,只是望着自己两个儿子和儿媳的骨灰,心中五味杂陈。
“对不起,赵叔叔……”陆菁在一旁低落道,“子川兄弟和嫂子战死,还有子衿大哥,我们都没能救回他们……而且还有子川兄弟的儿子安安,我们也没有……也没有……”说到孩子的事情,昨晚一晚上都没有找到赵子川儿子的下落,众人也是神情疲惫,陆菁眼上的黑眼圈更是一层接一层,面容憔悴至极。
“我的小孙子,叫‘安安’是吗……”赵天元得知自己赵家的血脉,心中悲喜交加道,“只可惜了,还没回家看一眼,却是在战争中埋没……”
“孩子全名叫‘赵成安’……”唐战补充安慰道,“不过赵前辈您放心,等战争结束,我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赵家骨肉的下落,并肩负抚养孩子的责任!”
赵天元摇了摇头,表情悲痛道:“没想到我赵家后世,竟是命殒两个儿子……虽然子川完成了祖先遗志,亲手斩杀了赵家祖先的仇人,但人死即为悲恸,就算完成了家族使命,父子今生再无相见,白发人送黑发人,岂不更加伤心难过?”
听到这里,唐战四人眼神迷离,半天说不出话。
“相公——呜呜……”另一边,赵子衿的妻子,正抱着自己丈夫的骨灰,痛哭流涕,而她不到两岁的儿子,还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便是幼年丧父,唐战等人看在眼里,心中又是一阵唏嘘……
“爹——”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叫喊。众人回头一看,竟是赵家的二子赵子博。
“子博大哥?”唐战见了,不禁惊异道。
“子博大哥,你……你怎么会回来?”陆菁也是不经意问道。
“果然是菁妹,还有唐战兄弟你们……”赵子博喘了喘气,看样子是刚从远地奔赶回来,一脸焦急道,“我听闻汴梁这边的战事,便从华山派赶了回来……这,这骨灰是……”
唐战和陆菁哀痛中,将赵子川等人的战事,又一次叙述了一遍,心中再次徒增悲伤……
“大哥,三弟,怎么会……额——”赵子博大老远回来,却是得到了亲兄弟相继战死沙场,心中顿时悲痛难忍,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子博大哥,节哀顺变吧……”萧天在一旁说不出更多的话,只是轻声淡淡道。
苏佳想了想,转头面对赵天元,将手中的“乾坤二剑”呈上,表情沉痛中:“赵前辈,这是子川兄弟继承赵家遗志,至始至终带领杀敌的赵家至宝,‘乾坤二剑’。子川兄弟用其斩杀蒙元夷狄,并最终杀死世家仇敌兀良托多,也算是完成了使命,是该奉还给赵家人了……”
赵天元缓缓走上前,双手颤抖地接过双剑,看着剑锋上惨烈的血迹,表情惊蓦,一时难以说出话来。
萧天继续补充道:“子川兄弟驰骋疆场,斩杀蒙元众军无数,成了名震中原的‘飞骑神将’,也算不枉英雄一世……还请前辈节哀死者,重将宝剑供奉祠堂,令后世之人膜拜凯歌,影响众生,我想这恐怕也是子川兄弟的愿望……”
赵天元沉重叹气一声,眼神中闪现不易察觉的泪光,只是悲痛低语说道:“好……”
说完,赵天元拿着“乾坤二剑”,离开正厅,往祠堂后方慢慢走去。脚步却是十分沉重,心里想的,也是曾经赵子川第一次拔出剑锋的回忆……
(回忆中)……
“子川,你真的想好了吗,是否要继承祖先遗志,拾起这近百年都没动过的祖传之宝——‘乾坤二剑’?”
赵子川面孔严肃,眼神坚定,直直地望着案旁的两把宝剑,义正言辞道:“我想好了!虽然玄空大师曾言我心结未解,但‘誓将蒙元暴政逐出中原’的决心孩儿绝不会改变。爹,大哥二哥都未能有决心继承祖先遗志,拾起宝剑,作为赵家三子,我必须扛起这份担子,心寄苍生、造福天下百姓。所以,今日孩儿就在此立誓,拾起乾坤二剑,誓做一个胸怀天下的仁者!”
见着赵子川如此坚定的言行,作为父亲的赵天元也不再说什么。继承祖先大业,这是赵家世世代代的志愿,但是没有人能够挑起大梁。今日见着赵子川下定决心,要继承祖先的志愿,赵天元还是感觉到赵子川的确是抱着这样的信念了——这让他感到骄傲。
赵子川依旧在灵案前跪着,赵天元等了一会儿,然后庄重地说道:“时辰已到,赵子川,你真的做好继承祖先遗志的准备了吗?”
赵子川坚定地答道:“我已经决定并准备好了!”
赵天元继续说道:“那你先在祖先面前磕几个头,以表孝心,然后去拔起案前的‘乾坤二剑’!”
“好的,父亲!”赵子川用同样坚定的话语答道。
于是,赵子川面对着祖先的灵案,先是跪在地上庄重地磕了几个头。赵天元见了,对赵子川说道:“好了,子川,你可以去拾起祖传之宝‘乾坤二剑’了!”
“是,父亲!”赵子川慢慢站起身,然后踏着步子来到祖先灵案前,随后对面前的灵案说道,“赵氏祖先,今日我赵子川便将拔起祖传之宝‘乾坤二剑’。把此剑者,必将‘救天下之民,报蒙元灭我大宋之仇’之任牢记于心。今日曾是襄阳城破之日,也曾是大宋遭亡前夕,恕晚辈赵子川今日打扰祖先灵位。今日拔剑,他日必奔赴疆场。若功成身退,便可了结百年之恩怨;若战死疆场,我赵家精魂犹存,天下不忘!”说完,赵子川又回到原地,跪下庄重地磕了几个头。
赵天元见着赵子川如此的言记祖训,心怀天下,对赵子川满意地点了点头。赵子川磕完了头,又缓缓站起身。随后,赵子川再次走到灵位前,对祖先的灵位说道:“赵氏祖先,晚辈赵子川就此拔剑!”说完,左右两手将“乾坤”两把宝剑缓缓提起。
“乾坤二剑”即起,桌上的烛光映照着剑身,只见金黄色和碧绿色的剑光充斥着整个厅堂,既显玄妙,又显庄严。
“这便是祖传之宝‘乾坤二剑’!”赵子川望着自己手上的两把宝剑,自己说道。
赵天元跟着说道:“百余年前,蒙元鞑虏一直想要夺我赵家的‘乾坤二剑’,但是未能成功。百年已过,如今赵家苟活于蒙元鞑虏汴梁城这弹丸之地,如是不已。而今你已得此宝剑,必要祖先的遗训铭记到底!”
“孩儿明白!”赵子川坚定地答道……
(现实中)……
“战死疆场,赵家精魂犹存,天下不忘……”赵天元念叨着曾经自己儿子的誓言,心中悲苦道,“可是子川你走了,天下不忘,同时也是苦痛不忘……你是完成了祖先的遗志,但也同时留下了我们赵家一辈子的悲伤……”
对于儿子的战死,赵天元心中愈加悲痛,刚才在众人面前没有表露出来,这会儿快走到后院祠堂,泪水却是止不住地向下流淌……(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章 重归故土(中)
离开赵府,众人下一个目的地是汴梁神庙……
“再要去见玄空大师前辈……”唐战低声说道,“子川兄弟,南宫兄弟和慕容兄弟,皆是玄空大师的弟子,汴梁一战,三人皆壮烈殉职,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玄空前辈这个消息……”
“迟早都是要知道的,战事波及,也许玄空大师早就做好了接受厄运的准备……”萧天默默道,“走吧,我们一起前去,毕竟在我们曾经迷茫的时候,玄空大师前辈点化教导我们许多。如今命运多舛,是该我们想办法安慰他的时候了……”
“嗯……”唐战点了点头,遂与萧天等人一起,走出了赵府大门……
然而刚出门口,却是见到一列官府部队在此巡查。蒙元朝廷在汴梁的势力已然覆灭,却还有官兵人物执行事务,四人不禁感到诧异……
“喂,你们几个,检查一下还有没有伤及的百姓……”一个首领般的人物一身官服,像是恪尽职守执行着义务,冲着自己的侍卫手下,吩咐命令道,“汴梁战事刚过,可不能过早沉浸在解放的喜悦中。城中还有被炮火炸毁的废墟,这几天多看看,有没有未被发现的伤员……”
首领人物相貌堂堂,年轻英姿不失刚劲。在唐战等人眼里看来,这个身影似乎有些熟悉,不过很长时间未有逢面,众人都快要忘记这个人的身份。
“这个人,看起来很眼熟……”陆菁红着眼,望着门外的官兵,不禁嘀咕道。
“他是……是的,想起来了——”萧天像是最先想到,恍然大悟道,“他是前汴梁的知府,被王大生提拔处理当年南宫用一案的袁冲袁兄弟,是黄纪兄弟的朋友!”毕竟和黄纪比较熟,萧天还是最先想到。
“对耶,你不提我都快忘了,袁冲兄弟一直在汴梁……”苏佳也眼前一亮道,“黄纪兄弟后来说过,两年前我们离开汴梁,汴梁平反暴动一案,他和袁冲兄弟仍有交集……呵,战事结束,袁冲兄弟还能官复原职,一定是有原因……”
“不管怎样,老朋友重逢,我们先去招呼一下……”唐战露出久违的笑脸,遂上前走向袁冲的方向,萧天等人紧随其后……
“尽快处理废墟,无关人员嘱咐他们不要围观……嗯?”袁冲还在吩咐事务,却觉有人靠近,不禁回头一望。
“袁冲兄弟——”唐战等人这边,萧天倒是先招呼道,“还记得我是谁吗?”
袁冲凝视一番,看见萧天左脸上的刀痕,一下子想起来了,喜出望外道:“诶,你不是……黄纪兄弟的朋友……萧天萧兄弟吗?”
“嘻嘻,亏你还认得出我……”萧天坦然一笑道。
苏佳见了,不禁在一旁调侃道:“废话,你脸上的刀伤,听过你名号的人都认得出来,更别说是和我们有交集过的袁冲兄弟……”
萧天听见了,暗地里“嘲讽”回应道:“是呀,也不知是哪位大美女,当年昏了头,在我脸上划了一刀……”
苏佳听到了萧天的“埋怨”,两眼一黑,用手在萧天腰上未好的伤口处,狠狠揪了一把。
“啊,好痛……”萧天不禁轻声痛喊道……
“袁冲兄弟,好久不见了——”唐战用故友重逢的亲切口吻应呼道。
“是啊,真的好久不见了——当年南宫家的案子,也多亏了你们的帮助,才将南宫用就地正法,还了汴梁百姓和黄纪兄弟的清白……”袁冲回忆着曾经的事情,又望了望众人如今的装束,微微一笑道,“真没想到,两年没见,你们变化竟这么大——我都听说了,明军南征北战,先锋军作战勇猛、胜捷无数,如今唐战兄弟你和菁妹都成了军中的统将军师,愚兄我甚是欣慰!”
“还好了……”陆菁陪笑了一会儿,随即又神情伤感道,“可是战争无情,子川兄弟和玉如嫂子……”
陆菁没有说完,袁冲像是明白了意思,遂收敛笑容,示意点了点头。
唐战在一旁看着气氛尴尬,站出来缓解道:“好了,故友相见,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对了,袁冲兄弟,我还没问你,你原来的官位是汴梁知府,不过却是为蒙元朝廷办事;可如今朝廷势力覆灭,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袁冲听了,笑了笑说道:“哦,是这样的……虽然之前一直是为蒙元朝廷办事,但我当官为政,体恤城中百姓,办案秉公执法,身受城中百姓爱戴。昨日汴梁城破,朱元璋深知我廉官之风,城中又急需重整恢复,需要人手管理事务,于是继续让我担任汴梁知府的位子,重修建设城池……这不,今天一大早,为了尽快清理城中的废墟,我和我的手下一直忙到现在……”
“这样啊,那可真是太好了……”唐战回应一笑,算是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陆菁在一旁,也示意地笑了笑,应和着唐战一起。
袁冲想了想,继续道:“对了,我记得两年前你们离开得早,后来汴梁城发生的暴动事件,你们还不太清楚吧,有关黄纪兄弟的……”
“我们清楚——”萧天点头说道,“后来我和佳儿见到了黄纪兄弟,因为一些事情待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后来的事情他都告诉我们了……”
“原来你们后来又见到黄纪兄弟了——”袁冲听了,兴奋问道,“黄纪兄弟现在怎么样了,离开汴梁后,过得还好吗?”
苏佳笑了笑,心情愉悦道:“你放心,黄纪兄弟现在过得非常好,不但了结了家族的恩怨,而且还娶到了漂亮的老婆……”
“真的假的?”袁冲听完一笑,有些吃惊道,“我听菁妹说过,黄纪兄弟对女人可从来不敏感,没想到他居然能娶到老婆,也不想着告诉我……”
“菁妹这家伙,又在给人乱戴帽子……”苏佳心中暗暗调侃道。
“可以说是‘患难见真情’吧,差点丧命了不说,当然来不及告诉你……”萧天笑了笑,继续道,“他可是娶了逸仙门掌门人的女儿,当家的上门女婿,而且还可能是下一任掌门人的继承人,现在在逸仙门,不知道过得多滋润呢——”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袁冲听了,不禁为之高兴道,“真希望有一天,能和他重逢叙叙旧,两年不见,不知道他现在变得怎么样了……”
“这有何难?”萧天继续道,“反正如今汴梁已经脱离了蒙元势力,等战争结束、天下一定,我会告诉黄纪兄弟,让他抽时间回汴梁来看看,到时候你们兄弟俩就能再见面了——”
“如果真是这样,愚兄还是谢过萧兄弟你们了——”袁冲回之一笑,抬手有礼道。
唐战抬头望了望天,想起自己等人还有正事,随即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去汴梁神庙见玄空大师,袁兄既然还有要事,我们就此别过吧——”
“嗯,好的……”袁冲点头道,“改日无事,来我府上一座,愚兄必以好茶相待诸位,再叙闲聊——”
唐战答应道:“没问题,反正我们还能在城里多待两日,等手头的事情忙完了,我们会亲自登门拜访,到时候有劳袁兄弟多有招待了——”
“那就这样了,愚兄告辞——”袁冲继续行礼道。
“告辞——”唐战等人也纷纷回礼道。
简单家常一叙,众人相继分别……
正中午时,先锋军营……
结束了一上午的练兵,秦羽和慕容樱也算完成了任务,尤其是慕容樱,不但自己重新振作起来,更是带动手下的将士从悲痛中走出,并在军中树立了地位和作为一军之将的威严。
不过结束了任务,回到营中,慕容樱收回了早上的严肃与苛刻,转而恢复贤惠妻子的神情,一面帮丈夫秦羽打点着衣着,一面自己收拾着东西……
“小樱,这些东西我来就好,没关系的……”秦羽看着慕容樱今天一早也挺累的,亲切温婉道,“铠甲干嘛还擦拭?这成天在外打仗的,身上难免沾点血迹,不用整了……”
“那可不行——”慕容樱一边用热毛巾擦着秦羽铠甲上的血渍,一边略带着憧憬与暗暗悲伤道,“一会儿我们可是要回家……准确的说是回娘家,要是让家里人见了你这个女婿浑身脏乱的样子,那可不成体统……”
“回……回娘家?”秦羽有些反应未及,不禁吞吐问道。
“就是一会儿回慕容家……”慕容樱眼神悲伤道,“说是回家,其实家里人,我爹娘,还有我的其他哥哥,全都死了……”
“小樱……”看着慕容樱没落的神情,秦羽心中也跟着难受。
“不过,家里的那些下人,他们还在……”慕容樱继续道,“慕容家不能没人,我既然已经是慕容家唯一的血脉,至少我得回去一趟……两年没回家了,不知道家里人还认不认得我。尤其是秦哥你,你这个‘姑爷’可不能在他们看来,像个糟粕的野人样子……”
“我……野人?”秦羽不禁自嘲一句。
“不是吗?整天在外打仗,全身脏兮兮的……”慕容樱像妻子在家般唠叨说道,“就这个样子回家,面子上怎么挂的去?将来如果战争胜利了,我们还有机会回到慕容家,你这个‘姑爷’可是未来的顶梁柱;秦家和慕容家合为一家,你总得有点得体的样子,给家里人留下好印象……”
“说的也是……”秦羽应和了一句,想起慕容家家族殒命的悲惨,联想到自己同样悲惨的家世,秦羽轻轻搂住慕容樱,关慰说道,“你放心,小樱,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们都在一起……我们都是经历了家破人亡,如今走到一起,重组家庭,将来教育后代……无论是秦家还是慕容家,只要我们彼此信念不变,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嗯,谢谢你,秦哥……”慕容樱脸颊微微一红,靠在秦羽的怀里。夫妻二人乱世中相互依偎,洋溢着和睦的气息……
一炷香后,二人走出了军营……
“老九,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和秦哥要回汴梁一趟——”临走之前,慕容樱向老九吩咐道,“最迟明天一早就回来,所以在这之前,军中的一切事务,有劳老九你了——”
老九露出长者慈祥的笑脸,亲切说道:“放心吧,这里还有我们堂英会的兄弟,不会出乱子……慕容姑娘你赶紧回去吧,虽然家族遭遇了**,但毕竟两年未归,恐怕也是心系万分吧……”
慕容樱微笑着点了点头,尽管家破人亡,但慕容家的大院还在,自己心想着还是得回去。
“那我们先走了,老九——”秦羽最后说道。
“嗯,你们自己路上保重——”老九也回声应道。
于是,秦羽和慕容樱二人离开军营,前往汴梁城中慕容府的原址而去……
汴梁神庙处,唐战等人已经来到了门口……
“汴梁神庙到了……”唐战走在最前,抬头看着庙上陈年的牌匾,暗暗叹息道,“两年未见,这里还是没变啊……”
“也不知道玄空大师前辈,现在过得怎么样了……”萧天默默担忧道,“只希望我们告诉他子川兄弟等人的死讯,前辈不要一时接受不了……”
“玄空大师前辈……”苏佳看着汴梁神庙的大门,心中暗暗道,“您曾经对我说过的‘百生沧桑’之教诲,晚辈直到现在还谨记于心……”
“咚……咚……”唐战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请问有人在吗?”唐战还应和着轻轻寻问一句。
不多时,从院内传来了平稳细碎的脚步声……
“吱——”大门打开,站在众人面前的,是汴梁神庙的童子。
“施主你们是来找玄空大师吗?”童子有礼问道。
“诶,小叶?好久不见了——”唐战见了熟人,继续出喜道,“两年不见,你又长高了?”
果然,面前的童子小叶,两年前也是唐战等人的朋友。小叶也是认出来了,不禁诧异道:“唐……唐大哥,还有……陆姐姐……”
陆菁见到了小叶,也暂时收回面容的悲伤,转而微微笑道:“没想到我们这身打扮,你还认得我们……”
“当然认得,你们都是赵哥哥的朋友——”小叶天真无邪地说道。
然而一提到赵子川,众人心中好不容易唤起的喜悦,一下子又被悲伤掩埋。
“你们等着——”小叶说了一句,转头道,“我去告诉玄空大师,说是你们来了——”于是,小叶快速跑下阶梯,通知玄空大师而去……
“看样子也不全是物是人非……”陆菁见了眼前熟悉的场景,有感而发道,“想当初离开汴梁前,傻蛋你和子川兄弟是来这里请求玄空大师教诲……如今却是带着逝者的哀伤,故地重游,但这里依旧没变……”
“我们走吧……”唐战作苦中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随即四人踏步走进了庙中……(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一章 重归故土(下)
四人来到庙中,再次拜会玄空大师,却见垂然白须长者依旧,只是看似仙风道骨之下,容颜憔悴几分。也许玄空大师心有命数,唐战等人来此拜会的目的,心中不由一股隐隐哀伤,只能目视前方香案祠堂,看似内心平静,实则感慨良多……
“请坐吧……”玄空大师双手合十而望台前,只是轻声说道,“只可惜战争乱世,穷困贫寒,寒舍只有清茶几许,燃香两柱,若有不尽周到,还请将就……”
“前辈,算起离开汴梁之日,已有两年不见……”唐战跪坐蒲团之上,静声说道,“两年前,大师对晚辈的谆谆教诲,晚辈铭记于心。今日前来,晚辈依旧怀念,所以特来复行……”
说罢,唐战慢慢起身,往香案的方向慢慢走去,拾起一注燃香,和两年前一样,准备上香祷告,以求心之宁静。
众人在身后,注视着唐战的一举一动,心之感触。一时间,整座祠堂安静无比,无杂音之烦恼,无扰世之喧嚣——两年前也是一样,当唐战心中有难以解开的心结,玄空大师告诉他的,只是让他抛开杂念,平心宁静地上一炷香,自行疏解心中的纠结,而得世间之真理……
不过今日稍许有些不同,当唐战准备上香,想要平复亲友离世的痛苦,却见香炉之上,正中摆着三支未有燃尽的香火。唐战像是明白了什么,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静静说道:“三支香,和两年前一样……两年前,前辈您为了践行子川兄弟他们,特意祷告了三炷香。三炷香,代表了前辈三位弟子,可是如今这三炷香未有燃尽便是熄灭……”
“老身已然知道了……”玄空大师神色凝重,缓缓接过唐战的话,“你们今日前来,无非是想告诉老身,子川他们离世的事情,却是怕老身伤心,不知如何出口……”
“原来前辈您都知道了……”唐战站在案前,低声叹惋道。
“昨日城中战火不断,老身身处庙中,为弟子三人燃香祷告,却是案前被大风扑熄折损……”玄空大师低声道,“老身已有预料,天数已定,命之如此,子川他们,恐怕难逃此劫……天命难违,终归还是埋尸沙场,虽然身死殒命,但也尽了众等平生之志愿,真不知是喜还是悲……”
众人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听着玄空大师的感叹。
玄空大师继续道:“老身曾经告诉子川,虽有驰骋疆场之志愿,但因自己索取理想过多,反而失去了人世间最宝贵的东西……战死沙场,壮烈牺牲,完成祖先之遗愿,却是失去了兄长,失去了妻子,失去了最关心他的朋友,岂可关乎?”
唐战案前听了,心中隐隐作痛,想着玄空大师已至高龄,却是弟子全数殒命,若不是战事屡番变故,这一切其实都能避免。即使是天命所定,人为亦之改变,可是现在说什么,一切都已挽回不及。
想到这里,唐战默默愧疚道:“对不起,前辈……”
“你没什么对不起的,子川等人命之所归,吾等非于改之……”玄空大师继续道,“倒是生者之人,不因过多留念逝者之顾,看清了别人的尽路,却总看不清自己的出路……唐少侠,来此庙宇参拜者,皆以诚信祷告或是请求点化,而不应是悲伤迷离自惘……明明自己心中还有绳结,却是过多参想他人之命,是为何故?”
“嗯……”唐战像是被说中了,但又冥冥不解,不禁迟疑一声。
“既是燃香在手,为何不前案祷告?”看着唐战点了香,却迟迟没有上拜,玄空大师又道,“唐少侠刚才也说,两年前老身教诲,你铭记于心,可是现在,为何迟疑不定呢?”
唐战这才注意到,自己点燃的香火,快要燃尽一半了,却还没有插上香炉。虽然心中难解,但迟疑不免自忧,即使是在赵子川最后与自己和陆菁临别前,其也让自己上香祷告,以求宁静和感悟。唐战定了定神,遂参拜上香而去……
一缕青烟徐徐而上,唐战心中莫名沁香,虽然不像两年前那样乐观坦然世间,却也了却一丝感悟……
随即,唐战转过身,像是再次自行明了,面向玄空大师,沉着清醒道:“我明白了,前辈,人死不能复生,怀念太多不过他人故往,若因此之人命劫数一蹶不振,即会蒙蔽双眼,看不清眼前路……故友离世,心之悲痛,却不能放弃自己本愿。与其伤感,不如化悲痛为进击,继续坚定当初的信念,朝前迈步——谢谢您,前辈,晚辈明白了……”
玄空大师满意点了点头,随之道:“不用谢老身,其实唐少侠,你比谁都清楚自己心之所向,无需他人点化……归根结底,与两年前毫无异样,上香以求心之宁静,烦恼自行消解。烦恼即除,心之本源便能看清,无论他人命之归数,你自己的志愿从未改变……”
“嗯,我明白了前辈——”唐战露出久违的笑容,坚定不移道,“就算故友离世,我也会继续坚定理想,挥军北上,驱逐蒙元,完成自己以及子川兄弟他们共同的志愿!”
看着唐战重拾信心的样子,萧天等人也是欣慰有加——这不仅仅是玄空大师对唐战的点化,此番教导,观之己身,自己等人也是受益匪浅……
解开了心结,众人稍作休息,便想离开此处。然而苏佳似乎心中还有未解,表情踌躇。
众人准备打算起身告别,萧天却见苏佳忧郁的神情,不禁问道:“佳儿,你怎么了?”
“那个,其实我……”苏佳鲜有吞吐道,“我有些事情,想要……想要请教玄空大师前辈……”
“啊?”萧天听了,有些诧异道,“既然有的话,刚才为什么不说,现在要走了才提出来?”
“因为我想……”苏佳有些拘谨道,“我想单独请教玄空大师,所以……”
萧天像是明白了,点了点头,随即道:“那好吧,佳儿你有什么问题,尽管请教吧,反正不赶时间……我和唐战兄弟还有菁妹就在外面等着,佳儿你什么时候弄完了,直接出来告诉我们一声——”
“好的……”苏佳轻轻点头答应道,萧天等人便离开了祠堂,前往庙外等候……
剩下苏佳单独和玄空大师留于祠堂中,看着玄空大师静心参拜祷告的背影,苏佳心中隐隐不定。
“李姑娘……不,苏姑娘,好久不见了……”玄空大师还记得苏佳,慈祥问候道。
“是啊,前辈,好久不见了……”苏佳有些“忸怩”道,“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两年前,前辈对晚辈的教诲,一直没有变……”
“苏姑娘的意思是,老身曾经所言‘百生沧桑’之言?”玄空大师提道。
“没想到……没想到前辈真的还记得……”苏佳轻声应和道。
“两番所言,怎会不记?”玄空大师轻轻一笑,遂缓缓说道,“‘世间之难,以情为首,不历百生沧桑之苦,轻薄以淡之,无缘无分,此非情也’……这句话,老身已然告知苏姑娘两回,看样子,这两年经历的世故,倒是让苏姑娘感慨良多啊……”
“嗯……”苏佳轻轻点了点头。
“老身心想,苏姑娘此番单独请教老身,不单单只是回忆曾经过往吧……”玄空大师和蔼一笑,继续道,“其实在老身看来,苏姑娘你心中,一定也有解不开的心结,但又不好意思在朋友面前提及……”
“嗯……”苏佳继续答应一句,随即略带“羞涩”地问道,“前辈,您……会解梦吗?”
“解梦?”玄空大师听了,也是惊异中带着好奇一笑,“苏姑娘何出此言?”
苏佳顿了顿,继续道:“是这样的,前辈……这些天,我睡觉做梦,老是会想起曾经逝去的亲友,痛苦的经历……我原本以为是战事迷惘,心有劳累,可每次做的梦,却都是一个画面,那个让人沉痛不想再记起的画面……”
玄空大师想了想,不禁问道:“那苏姑娘你究竟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了,死去的小红姐姐……”苏佳继续道,“就是我在追风派时,从小到大照顾我的侍女姐姐……我梦到小红姐姐临死之前,一直呼喊我的前名和真名,一次又一次梦到她在我面前慢慢死去,那种感觉,真的让人难受痛苦……而且,每次梦中惊醒,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不安,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前辈,我这么说,您……不会笑话晚辈吧?”苏佳依旧有些拘谨得不好意思。
玄空大师听了,闭目慈祥道:“怎么会?遇梦乃人之常情,既是多梦而见,必有因缘……”
“意思是……前辈您能帮我解读?”苏佳略带憧憬地问道。
“不确定……”玄空大师摇了摇头,随即说道,“不然,和唐少侠一样,苏姑娘你也平心静气,案前上一炷香吧……”
苏佳想了想,无故多说也无用,于是从蒲团站起,和唐战一样,抛开心中一切杂念,点燃了一炷香,拜上案前……
然而,庙外突然刮起一阵大风,正吹案前香炉。苏佳还没来得及上香,案前的香炉差一点就被吹倒。
“诶——”苏佳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香炉,才避免香炉摔落台前。
然而只是简简单单一幕,玄空大师眼见,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稍许收敛……
“这样就行了吧,前辈……”苏佳上完了香,转过头来微笑问道。
“看样子似乎因缘不定……”玄空大师浅浅说了一句。
“您说什么,前辈?”苏佳听见“妙语”一句,不禁问道。
玄空大师想了想,似乎命数中看出了什么,不禁提道:“苏姑娘,梦老身无法解,但命,却能依稀所见……”
“什……什么意思?”听了“匪夷所思”的话,苏佳有些紧张地问道。
玄空大师似乎心有他数,突发奇想道:“这样吧,老身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老身便能看出你往后一步的命数……”
“前……前辈请问……”苏佳听完,心中愈发紧张不安。
玄空大师定了定气,随即问道:“事情如是所乎——不久前,追风派掌门人莫天行,也就是苏姑娘你的恩师,也是仇人,前来拜见老身……你应该也清楚,莫天行与老身虽然年岁悬殊,但师出同门,皆是玄清大师弟子,所以其来拜见,实为祭祀恩师玄清大师一故……”
“莫天行……”听到了这个名字,苏佳的神情稍之一变。
“老身知道,苏姑娘你是苏仁与林雨霏之遗女,害死尔之亲父的莫天行,自然是杀父仇人……”玄空大师继续道,“现在既而假设,如果莫天行此时出现在你面前,苏姑娘你会如何抉择?”
“这还用问吗……”苏佳顿时眼神杀气显露,握紧双拳道,“当然是亲手杀了他,为我父亲报仇!”
玄空大师看见苏佳突变的神情,像是明白了答案,微微点了点头……
苏佳像是也意识到了,毕竟刚才只是假设,自己的无意表现有些太急突了。但正是急突,所以真实……
“行了,老身已然猜测,苏姑娘接下命数……”玄空大师微微掐指一算,意味深长道。
“是……是什么?”听到这里,苏佳收回“杀意”,再次紧张问道。
“你真的想知道?”玄空大师依旧有些犹豫,似乎命数有些不顺。
“嗯……”苏佳也是紧张点头道。
玄空大师表情稍许谨慎,随即道:“那好吧……不久之后,苏姑娘你必会遭遇命之劫数,将遇前所未有之艰险……”
“劫……劫数?”苏佳听了,眼神惊异道。
玄空大师点了点头,继续道:“但老身只能算命数,至于命之所定,还在苏姑娘你自己……虽是劫数,并非未有解开之法,只是经历之中,一念之间,便是正邪两路……一念成正,一念成魔,究竟命归何处,全得看你自己……”
“命之劫数……一念正魔……”苏佳对未来命运似乎有些恐惧,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到……到底是什么……”
玄空大师知道,自己这样说,有些过于“刺激”,遂转而安慰道:“不过苏姑娘现在也不要多想,就像唐少侠那样,一切烦恼杂念皆起于心。烦恼即除,心之本源便能看清,无论何时,苏姑娘你也不能忘了心中本愿……”
“不能忘了……本愿……”苏佳嘀咕一句,像是稍许明白了,随即自行安慰道,“没错,我不能忘了我自己……一路经历了这么多大风大浪,什么困难没遇见过?就算前方是从未所见的浩劫,我也要拼尽全力跨过坎坷,这才是真正的我!”
玄空大师稍许点了点头,但心中,却还对苏佳未来的命运,隐隐担忧……
解读了命数,苏佳告别了玄空大师,走出祠堂,到门口与萧天等人重新汇合……
“佳儿,你怎么这么慢?”萧天见苏佳待了许久才出来,不禁问道。
“有……有一些事情多问了……”苏佳有些吞吞吐吐道,看样子刚才玄空大师对自己的“解命”,自己心中仍有隐隐的不安。
“你怎么了,佳儿?”看着苏佳异常紧张的样子,萧天不禁关心问道。
“没……没什么啊……”苏佳立刻回神过来,不想让萧天看出自己的紧张,试着转移话题,眼见唐战和陆菁并不在萧天身边,于是转而问道,“咦,唐大哥和菁妹呢,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萧天笑了笑说道:“我看佳儿你不开心的样子,趁着没事,想带你找找别的‘乐子’——所以我就说让唐战兄弟和菁妹自己先回陆府去了,我和佳儿你到别的地方去,反正陆府那边‘家人煽情’,我们也没必要凑和……”
“找……找乐子?”苏佳听了萧天莫名其妙的话语,甚是古怪,不禁问道,“这兵荒马乱的,你还能去哪儿找乐子?”
“别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萧天笑着说道,“我说汴梁战事结束了,我和佳儿可以抽时间去梅花山庄找郜英郜师父,还有小青姑娘叙叙旧——”
“啊?”苏佳听了,稍显惊异道,“你还真去啊……”
“不然呢?”萧天憧憬着说道,“两年多不见了,我有点想郜师父了;还有小青姑娘,毕竟佳儿你受伤那会儿,她照顾我们也不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得前去问候一下,不然我这个做徒弟的,也太不‘孝顺’了——”
“随你吧,不过以郜师父的脾气,我觉得她估计对你的态度,还是那样……”苏佳无意嘀咕一句,不过想起两年多以前梅花山庄的事情,苏佳心里既有开心又有感动……
于是,二人决定前往城外梁翁山的梅花山庄,苏佳也因此暂时忘记了刚才心中的苦恼……(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二章 碧血红缨
汴梁战事虽已结束,可城中街巷依旧是废墟一片,尽管百姓兴致普天同庆,但治安经济却仍是混乱一团,短时间内难以秩序。偌大的汴梁古城,想要恢复往日的繁华与容貌,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实现,除了袁冲等旧职官员劳心尽力,更需要城中百姓官民同心,一齐努力。
但战争毕竟残酷无情,造成的后果,一定会有负面影响,即使人心所向,必然也会留下隐患与祸根。因为治安的瘫痪,城中官员顾及不到,也给了许多在野土匪强盗可乘之机。尤其是南宫慕容两大家族衰败之际,许多外来混混趁其空当,在两家遗址捞了不少的“遗宝”。南宫世家被大火烧成一片废墟,还算少有“光顾”,但已然没有顶梁柱的慕容世家,却成了众野强盗嘴里的“肥肉”,不但搜刮财产不少,趁着战后管制疏忽之际,甚至大家庭院被土匪混混霸占,其景凄惨至极……
慕容大院内……
院内一片废墟破败,昔日的“碧水瑶池”,也被慕容家人的鲜血染红,如今泛出隐隐的恶臭。而在庭院中央,曾经慕容新的“狐朋狗友”程奎,却是成了搜刮众匪的首领,打砸抢烧无恶不作,想到如今慕容世家凄零破败、已无后人,程奎不禁自顾“得意风光”……
“哼哼哼哼,慕容新啊慕容新,想不到吧,你们慕容家也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程奎站在碧水瑶池台前,昔日曾经与慕容新喝酒的地方,抛玩着从仓库里搜刮来的玉质酒杯,暗自笑道,“作为你生前的好兄弟,你得感谢我,替你保住这个慕容家……如今战争结束,蒙元溃败,世道依旧混乱,就让我程奎坐上你慕容家户主的宝座,接过你的荣耀与富贵,安平享乐一辈子,你就在九泉之下好好安息吧……”
说完,程奎不屑一顾地看了看凄凉破败的院中亭楼,不断轻蔑奉笑着……
“大哥,慕容家的那些下人,我已经叫他们集中过来了——”正值搜刮间,一个手提大刀的强盗走到程奎面前,汇报说道。
“慕容家名存实亡,从今以后,大哥就是这慕容家的主子……”另一个“小弟”奉承说道,“这慕容家的人,生前总是仗着位高权势,看人眼低,瞧不起我们这些底层走卒。尤其是那个慕容新,原来只不过看他有钱就俯身巴结,他还经常瞧不起我们兄弟……现在可真是苍天有眼,慕容家的后人全部命殒,轮到我们兄弟享受大家世族的荣华富贵。这慕容家的东西现在都归我们兄弟所有,大哥,你就当这家子的主子,以后吃香喝辣、妻妾成群,可别忘了我们兄弟——”
“哈哈哈哈,那是当然——”程奎听了,仰天大笑道,“原来慕容家的人欺负我们这么惨,现在他们死了,我们也不能放过他们……他们是死了,可他们家的下人还活着,我要好好折磨他们,把他们当奴隶使唤,以报从前的憋屈之气……来人,把那些下贱的奴仆都带过来!”
“是,大哥——”手下答应一声,遂命正厅前的兄弟,将集中幸存的慕容家下人全部押解过来……
“走,给我快点——”“给我放老实点,现在城里没了官府,要是把我们惹急了,你们别想有好果子吃……”正厅当前,土匪强盗相继扣押慕容家的下人,无论男女,威逼胁迫毫不手软,甚至是一阵拳打脚踢,将众人赶鸭子般推到了“碧水瑶池”台前。
侍仆下人个个低头隐忍,如今慕容家族败落,毫无反抗能力的他们,只能任人宰割……
“都给我跪下!”扣押土匪喝令一句,命所有下人集体在首领面前跪下。底下众人不敢反抗,只能隐忍服从……
程奎看在眼里,露出狰狞的笑容,狡黠说道:“你们这些下人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我程奎就是你们的主子!以后我命令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干什么,要是胆敢违抗,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台下众人没有一个人敢作声,甚至连正眼都不敢一看,纷纷低下头战兢不止。
程奎稍稍一顿,随即又笑道:“你们可别怪我心狠——要知道,你们家大公子慕容新,生前可是我的拜把兄弟,我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接手你们这已经凄凉破败的慕容世家,要是换作其他外人前来抢占,你们早就下地府陪你们的老爷夫人了……只要你们听话,我会让你们和以前过上一样好的日子;要是不从,我随时都能送你们上路!”
程奎的话危言耸听,在场众人都很清楚,程奎不过是仗着恶霸之势,趁着家族衰微之际,强占了慕容世家,欲图为所欲为。但是如今战后弥乱,蒙元朝廷败落,官府还未重整,根本没人管理治安,就算是想要反抗,他们也是毫无办法……
“哎呀,看你们可怜兮兮的样子,没点乐子玩儿玩儿,似乎有些太无聊了……”程奎随便摆了摆头,无意间注意到最前排一个长相不错的丫鬟,顿时心生歹意,狡黠一笑道,“哟,这小妮子长得挺标致的,叫她过来陪爷玩儿玩儿——”
于是,左右两个手下,硬直上前,竟是将最前排的丫鬟强行从地上拖了出来。
“小玉——”本来跟在一起的丫鬟众人,看着名叫“小玉”的丫鬟被土匪强行拽出,欲图不轨,纷纷紧张大喊道。
“救命啊——救命啊——”小玉没有力量反抗,只能撕心裂肺地哭喊道。可是这帮强盗狼面兽心、禽兽不如,显然不会放过自己,小玉心知,今天自己难逃魔爪……
小玉被拖到了程奎跟前,程奎一手托起小玉的下巴,邪恶笑声道:“啧啧啧啧,不愧是慕容家的下人,连丫鬟都长得这么标致,如今我成了慕容家的主子,要是不好好享受享受,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小玉已经哭成了泪人,害怕到了极点,拼命摇头道:“不要……求求你放过我……”
“求我?”程奎听了,狰狞一笑道,“哈哈哈,你是慕容家的人,不是应该求慕容家的主子吗?哦,对了,慕容家的人都死绝了,你现在求谁都没用了……小美人儿你别怕,只要让爷爷我快活了,我保你以后过得比从前做慕容家的丫鬟下人要‘滋润’得多,嘿嘿嘿嘿……”
“不要……不要……”小玉已经恐惧到了极点,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反抗,双手却是被左右强盗挟住,动弹不得。
“别挣扎了,没有人能救的了你,你还是从了我吧……”程奎露出阴冷的面容,准备伸手做出非礼之举……
小玉看在眼里,知道自己无救了,绝望闭上了眼睛……
“啊——啊……”突然,“碧水瑶池”背后,慕容世家大门,本来看守的两名强盗,发出一阵惨叫,被莫名人士踢翻在地,重伤不起。
程奎一下子清醒过来,暂时停下了“好事”,转头质问道,“什么人,敢坏你爷爷的好事?不知道这里是慕容世家吗,敢砸我的场子……”
“呼……呼……呼……呼——铛!”话音刚落,流星划落般,大门正前,疾闪而过一道金光,纵向飞驶,疾芒而过,最终屹立插在“碧水瑶池”对门前方——正视而望,一根亮雪红缨昂让挺立,枪头寒芒闪耀,其势夺目轩昂……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正望间,大门方向传来一道英女之声,不屈凛然道,“这里是慕容世家,当然是慕容家的人回来了……你这种无赖算什么东西,也敢脚踩慕容家的位置,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嗯?”程奎凝眼而望,只见门口正前,一身白衣盔甲隐动,巾帼女将形影而现,眼神坚毅,正直而视自己的方向——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从城外军营本来赶回“探亲”的慕容樱。
慕容家的下人看见慕容樱归来——两年未见的亲切身影,心中既是怀念又是欣喜……
“慕容家的人都死光了,居然敢称自己是慕容家的人,而且还是个女人……”慕容樱两年前离家时,程奎还未来到汴梁,未与慕容新结交,自然不知道慕容樱的事情,于是反声质问道,“你这丫头到底什么人,敢跑来这里撒野?”
慕容樱慢慢上前几步,巾帼红颜,眼神坚毅道:“慕容家之主,武林七雄之一慕容尊的女儿——慕容樱!”
“小姐——”被挟持的小玉,看到了两年未归的慕容樱归家回来,已然喜极而泣,大声呼叫道。
程奎在一旁冷了许久,不禁转头冲跪在面前的下人问道:“那丫头是你们慕容家的千金小姐?我怎么没听说过……告诉我——”
其中一个下人,战战兢兢说道:“她……她是慕容家的小姐……两年前,因为……因为和老爷闹矛盾,与四公子……离家出走,两……两年未归……”
“噢,原来是被赶出家门的啊……”程奎听了,一脸不屑的神情,轻蔑笑道,“一个黄毛丫头,还被赶出了家门,居然还有脸回来自称是慕容家的人……你叫慕容樱是吧?告诉你,现在慕容家已经败落,你一个女娃娃回来也没用;不如跟着我程奎混,说不定还能捞点好处,怎么说我也是你大哥生前的兄弟,算起来我得称呼你小妹,你得对我放尊敬点才是……”
慕容樱听了,瞪眼怒斥道:“哼,无耻小人,竟敢如此放肆!今日你若敢动我慕容家人的一根寒毛,我会让你和你的‘小弟’惨死千倍万倍,用你们的血,祭我慕容族人的在天之灵!”
“大胆猖狂,一个黄毛丫头竟敢与我叫嚣?”程奎听了,已然怒不可遏,眼见慕容樱不过只身一人回来,竟敢以一敌众,喝声令道,“来人啊,谁给我去把这臭丫头的两只胳膊剁下来?”
话音即落,“碧水瑶池”两侧,已然十几个彪形大汉,提着砍刀大斧,朝着慕容樱的位置包抄而去。
慕容樱眼神镇定,似乎根本不把这些宵小鼠辈看在眼里,看都没看一眼,径直朝着自己红缨枪立地方向走去……
“呀——”一名大汉已经赶至到位,抡起大斧便朝慕容樱头顶劈去。
“小姐当心!——”“瑶池”对岸,小玉看着险情,大声呼喊道。
慕容樱神色稳然不变,只是两后跟微微一转……突然,迅影疾风般,慕容樱快人眼球,瞬闪即逝,转身飞脚,正中下怀。
“啊——”壮汉惨叫一声,慕容樱脚力惊人,又是军将铁靴,一脚下去,竟是在壮汉腹下踢出一道血印。壮汉把持不住,被慕容樱一脚活活踢至半空,还没来得及看清下面,只听得“扑通——”一声,整个人一头栽进了红血浸染的“瑶池”……
简单的一脚,却是力道惊人,将壮汉踢飞足有十数丈之远,还是一个女子的脚法,包抄赶至的众人看在眼里,有些惊慌失措。
比起战场上与之厮杀的蒙元士兵,这些个土匪强盗根本就是“缚鸡之卒”,慕容樱丝毫不放在眼里。一式脚踢便将众人震慑,慕容樱二话不说,拔起眼前的红缨枪,碧血轮转一式,一道金光寒芒即现,“碧波枪法”横扫而出,挥舞寻芒,威震四方。
“啊——啊……”强盗众人未曾见过如此凌厉的枪法,包围慕容樱已是逡巡难进,一道“金枪”扫过,更是无以抵挡,几声惨叫连绵不断,腰间盘下血印无数,众群盗匪纷纷痛苦伏倒而去。
慕容樱还算是手下留情,没有取了众人的性命,但以一枪之势,而倾十数人之阵,众群看在眼里,早已是心惊胆寒,不敢再贸然进犯眼前这个战甲披身、武功不俗的“慕容千金”……
“喂,你们在发什么呆?快给我上啊——一群大男人,连个丫头片子都对付不了……”程奎看在眼里,慕容樱一招便让自己手下“小弟”败阵,自己也有些慌了,不断拼命喊叫道。
慕容樱转头一望,正视程奎所在的位置,似乎心有想法……突然,双脚一踮,青云踏步,慕容樱飞燕之身,脚踏轻功,“碧水瑶池”之上,横穿飞跃而去,正朝台上程奎方向。
程奎看见慕容樱飞身持枪,正朝眼下,刚才的放肆一时全无,早已吓得惊慌失措,不顾一切调头就跑。
而他手下的那些“小弟”就更别说了,在他们眼里,慕容樱简直就是“鬼神”,飞天入地无所不能,一招能取众人之命,抱头鼠窜,逃之夭夭。就连之前挟持小玉的那两个强盗,也不顾所及,扔下兵器,仓皇而逃。
不过慕容樱并不在意分散的盗匪众人,她的眼中目标,似乎只有一人……
“噌——”一道寒芒即过,飞血四溅……
“额——”程奎逃跑中惊叫一声,忽觉身体一阵冰冷,随之剧痛全身……低头而望,红缨枪的枪头正穿心肺,慕容樱从背后一枪即过,便是正刺自己要害——在那一刻,他明白自己活不了了……
“无耻鼠辈,敢说我们慕容家没人……”慕容樱一手持枪,侧身凝重道,“今天我要让你明白,你是死在慕容家的手上,死在我慕容樱的枪下!”
程奎听完后,两眼一黑,双膝跪地,毙命惨死而去……(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三章 归家思念(上)
慕容樱一枪见血,程奎暴毙而亡……
单枪擒王,首领即死,台下众匪翘首所见,皆惊恐而失足,四下奔逃而去。
“大哥死了,快逃啊——”一声惊喊,院中众人纷纷便往院外逃窜,连抢来的财物都不顾,扔弃满地,落荒而逃。
然而等在众匪面前的,是逃不了的“制裁”……
大门之外,突然出现几列官兵,将慕容大院门口死死拦住。院中盗匪想要逃窜,出门皆被官兵扣留。
“站住——”“丢下兵器,给我跪下——”“放老实点,跪下——”门外官兵喝声命令,吓得出门盗匪惊慌失措,扔掉兵器,举手跪地。
官兵的首领不说,自是城破之后,在城中努力恢复治安的袁冲。袁冲带兵巡查至此,正好碰见慕容家“乱贼祸殃”一出。慕容樱“单枪匹马”率先解难,秦羽则是以军将之身,请求过路的袁冲施以援手……
一番较量挣扎后,最终乱匪众人皆被官兵制伏,慕容家得以重归平静……
“这次多亏袁大人出手,才得以平息祸乱,秦某在此谢过——”平息了贼乱,秦羽站在大院门外,朝袁冲有礼谢道。
“哪里哪里,秦将军可是解救百姓的大英雄,这点小忙无足挂齿……”袁冲也客气回应道,“而且,这汴梁战事刚过,城中秩序还是一片糟乱,就算秦将军不说,我们迟早也会加强管制,整理这一带的治安……”
“不过还是要谢谢袁大人,毕竟这里是内人故家,没想到回来竟发生这种事。要不是袁大人出手相助,恐怕还不知道要乱到何时……”秦羽笑了笑,随即请道,“如今内人就在院中,还未逢面道谢,不如一同前去相叙?”
袁冲听了,回之一笑:“也好也好,没想到秦夫人竟会是慕容家的千金,传闻两年前离家出走,那时袁某还未就职汴梁知府,据说是唐将军和陆姑娘的朋友,若不见面,未免遗憾,哈哈……”
于是,吩咐完手下扣押乱匪的事务,袁冲随秦羽一起,走进了慕容大院……
“碧水瑶池”前,慕容樱亲手杀死了程奎,动乱风波遂平……
“小姐——呜呜……”看着慕容樱归来,小玉喜极而泣,一头栽倒在慕容樱怀中,放声大哭道。
“小玉……”慕容樱也是收回将容,显露几分柔情,看着曾经的姐妹重逢喜泣,自己心中也是感慨良多。
“小姐你这两年都去哪儿了?慕容家的人都被朝廷害死了,我还以为小姐你也出事了……呜呜……”小玉继续哭道,“大公子他疯了,他杀了二公子和三公子,老爷和夫人也死在南宫家的大火中……要是小姐你再不回来,慕容家……慕容家就真的……呜呜……”小玉悲痛地说不出话,如今慕容樱平安归来,并从乱匪之中救得自己众人,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伤。
“没事,慕容新那个畜生已经死了,我哥亲手杀了他……”提到慕容家的悲剧,慕容樱心中像是刀口见血般,隐隐作痛,咬牙悲愤道,“可是我哥在战事中,也已经……已经……”
“你是说四公子?”小玉听了,含泪问道,“四公子……怎么了?”
“我哥战死了,这次回来,我就是带着他的骨灰……”慕容樱稍许闭眼,随即悲伤道,“两年前离开家后,我和我哥就一起北上疆场,征战杀敌……一路捷战无数,两年后挥军重返汴梁,却没想到就是这一战……我哥竟然……竟然……”想到哥哥慕容飞的战死,慕容樱也不禁隐隐含泪。
“怎么会……”想到战争的残酷与牺牲,小玉踌躇不止道……
而在这时,秦羽和袁冲也走进了大院,越过“瑶池”阶梯,来到了慕容樱的身旁。
“袁大人,这就是内人慕容樱……”秦羽相继介绍道,“小樱,这是汴梁的知府袁冲袁大人——”
慕容樱回头一望,得知外面逃乱的众匪就是被袁冲所制伏,想起曾经陆菁等人的阐述,有礼回应道:“小女子慕容樱参见袁大人——听陆姐姐说,两年前在汴梁,袁大人曾平反黄纪‘为民除害’一案,可惜那时小女子已不在汴梁,未曾相见……今日袁大人替慕容家铲除贼乱,可见其为民济世之心,小女子在此谢过……”
袁冲见了,客气一笑道:“哈哈,秦夫人太客气了,怎么说也是唐将军和陆姑娘的朋友,这点小忙何足挂齿……”
慕容樱想了想,随即又请求道:“还请袁大人见谅,一会儿小女子有不情之请,在此相叙完后,还想请求大人,不知大人可否同意?”
袁冲豁然说道:“没问题,既为汴梁父母官,为民除忧乃是本职。何况战争平息不久,城中一切百废待兴,秦夫人若有要求,袁某必当履行……这样吧,这里有些妨碍秦夫人故家常叙,袁某先行离开,嘱咐手下侍卫,扣押乱贼盗匪一行。若是秦夫人相叙完事,随时来院外门口找我……”
“那就谢过袁大人了……”慕容樱有礼鞠躬一式,遂与袁冲暂时告别……
留下秦羽和慕容樱二人,与慕容家的故人相叙甚谈……
“小姐,这位是……”看着秦羽银枪亮甲披身,随从慕容樱左右,并以亲呼相叙,小玉不禁疑问道。
慕容樱稍显尴尬脸红,本来就没完全做好介绍秦羽的准备,家人这么一问,慕容樱略显吞吐道:“他……他是我的丈夫,姓秦名羽,祖籍山东沂州……我和秦哥的姻缘,是……是我哥定的……”
“啊……哈哈……”秦羽也一时尴尬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在一旁一个劲地“傻笑”。
“没想到小姐已经成亲了……”小玉等众下人见了,略显惊异,但也同时高兴呼道,“那秦将军就是我们的姑爷了……”随即,所有下人全部在秦羽面前跪下,以显尊敬。
“诶诶,你们都别跪着,起来啊……”秦羽从未受到如此“敬仰”,一时有些尴尬无言,不好意思抬手道。
“都起来吧,这是你们姑爷说的,呵呵……”慕容樱随之俏皮一笑,回到曾经做慕容大小姐时的性格,玩笑说道。
而台下众人皆以当真,遂又全部站起……
回到了故家,怎能不怀念家中的一草一木?只可惜,世态炎凉,转落兴衰,慕容世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浩劫,败落至此,以至慕容家族血脉,只落到慕容樱一介女子的身上,未免有些凄凉。
慕容樱陪着秦羽,一边在慕容大院踱步而行,一边观望着已渐废墟的亭楼阁院,再见被红血浸染的“碧水瑶池”,心中难免唏嘘不止。因为家族的内乱,朝廷的残暴,一代繁华世家就此败落,无异于世间典型的可笑与讽刺。可怜的是,这一切的后果与承担,全都落在最后存活的慕容樱这个女儿身上,实在是让人感叹,慕容樱一切承担背后的坚强与不屈……
“秦哥你看,这里就是我曾经的屋子……”慕容樱指着后院一个沾满灰尘的房屋窗阁说道,“当年我被逼婚离家出走,就是从那个窗子跳出来的,当时还遇见了我爹……”
“你被……逼婚?”秦羽略显好奇地问道。
“是啊……”慕容樱带着悲苦却又珍惜的回忆说道,“如果不是那时候我离家,我也不会北上,不会碰到秦哥你,更别说厮守一世……”
“小樱……”秦羽一直陪在慕容樱身边,陪着她共尝心中的酸甜苦辣。
然而,说到一半,慕容樱表情略显低沉,转而悲苦道:“秦哥,我原本真的希望,家族没有遭遇这一出劫难……我原本希望,打完胜仗归来,我能带着你这个夫婿,风风光光回到慕容家,得到爹娘和家族的认可……我原本希望,家族兄长能够和睦,我爹不再为我和我哥的离家而感到生气……我原本希望,一切都能善终,可是……”说着说着,慕容樱似乎是有些情绪激动,话语间,不禁带着一丝哽咽。
秦羽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聆听着慕容樱的倾诉。
“可是这世道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慕容家会遭遇这样的灾难,为什么……”慕容樱捂着脸,愈加哭声道,“我想我哥活着,将来娶个好老婆……我想爹娘没死,带秦哥你见见我爹我娘……我想我们一家人能平平安安一辈子,相夫教子,共享天伦之乐……可是呢,这世道太残忍了,太残忍了——真的是家破人亡,慕容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好孤独,我好害怕,我根本就没有唐大哥和陆姐姐说得那么坚强,我好害怕……呜呜……”说到最后,慕容樱竟掩面哭声起来,似乎把这一路想要表达的哀伤,一口气全部倾泻出来。
秦羽理解慕容樱的感受,因为自己也曾经历过——在山东沂州,家族被王宣王信父子陷害,秦氏荣耀一夜尽空,最终自己孤将一人沦落天涯……那时的自己,情志也是跌入低谷,觉得世上一切皆是绝望……
但就是那个时候,慕容樱的百般激励,以及对自己的坚持爱慕,让自己看到了生活中唯一的一丝希望。正是这道希望,让自己从困境中走出,重新振作起来,继承祖先遗志,并收获了一生的爱情……
现在轮到慕容樱遭遇此等悲境,秦羽深有感触,将妻子轻轻搂在怀中,任其哭泣,秦羽在慕容樱耳边轻轻关慰道:“小樱,想哭就哭吧,把心里不痛快的都哭出来……和菁妹一样,我不想看着你把悲伤憋在心里,然后在众人面前忍着伤痛,表现一副坚强正经的样子……今天就在这里,把想哭的都哭出来,以后回到军营,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慕容樱遂放声大哭,在秦羽怀中久久不息。这是慕容樱哭得最凄凉,却是最真实的一次,秦羽抱着慕容樱,陪她一起分担心中的苦楚——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一个时辰过后……
“什么,小姐,你要离开?”回家没有多时,慕容樱便打算和秦羽离开,小玉及其小人在一旁听了,伤心不舍道,“为什么不留在家,这里就是小姐你的家啊……你要是走了,慕容家岂不是……岂不是又没有……”
慕容樱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人要学会接受现实——慕容家经历这出劫难,家族衰落这是事实,我就算留下来,什么也换不回……何况,我现在是明军先锋营的骑军将领,在战场,我还有肩负的使命——”
“可是小姐你走了,我们不知道……不知道何时还能……”小玉知道自己留不住慕容樱,悲伤哭泣道,“就算家族败落,可慕容家的一切本就还是小姐你的……你这样走了,慕容家就真的……”
慕容樱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随即道:“两年前离家我就说过,无论族人如何看我,我这辈子都是慕容家的人……如今慕容家陨落,独留我女儿身之血脉,我要继承的,不是慕容家的遗物,而是慕容家的使命——”
小玉等人在一旁听着,没有任何回应。
慕容樱笑了笑,转而坚定道:“我在我哥的遗体面前发过誓,就算家族败落,将来也要继承慕容家的使命,继续挥兵北上疆场,拯救天下百姓,这才是我身为慕容家后人应该有的觉悟!”
底下众人没人再有异议,只是慕容樱这一走,自己等人又是陷入了无主的境遇。
慕容樱像是看出来了,随即关心道:“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再遭遇盗匪的侵袭……我会请求袁冲袁大人,给你们分配好的活务,将来都能成家于世,各主其户……”
“可是小姐,我们舍不得你……两年不见,你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么快又要走……呜呜……”小玉继续不舍地哭道,两手还紧紧握着慕容樱的手,不愿放开。
慕容樱像是也被感触了,眼角中泛着泪光,强挤着笑容说道:“没关系……等打了胜仗回来,如果我还活着,一定回来再见你们……”
“小姐,你一定要回来……呜呜……”小玉继续不舍哭泣道。
“嗯嗯……”慕容樱已经伤心地说不出话,强忍着泪水,连连点头道……
家中一番不舍,最终慕容樱还是离开了大院,离开了这个生活十六年,而今短暂重逢的家……
慕容樱提枪走出大院门口,秦羽和袁冲已经在门外等久了……
“小樱,说完了?”秦羽不禁关心问道,“真的没有遗憾了吗?这么快就离开……”
慕容樱摇了摇头,轻声道:“再多遗憾也没办法……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我身负着家族的使命,还要继续朝前……我既已为一军之将,不再是原来那个不懂事的富家小姐,该放下的,也要学会放下了……”
秦羽没有笑,只是一脸踌躇的望着慕容樱,心中五味陈杂……
慕容樱转过头,继而朝袁冲道:“袁大人,我求您一事,不知袁大人可否答应?”
“秦夫人请讲,袁某在所不辞——”袁冲定声道。
慕容樱顿了顿,随即道:“慕容家族即落,可家中下人依在,我这一走,他们又会闲落……小女子恳请袁大人,汴梁安定后,能为他们安排稳定的工作,以求谋生,不再遭遇祸殃之苦……”
袁冲听了,诚恳点头道:“没问题,汴梁既定,袁某一定安置好他们,不让秦夫人你担心——”
慕容樱听完,沉默点头算是安心,不过心中那道说不出的浅浅悲伤,却是怎样也挥之不去……(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四章 归家思念(中)
城南隅角,陆府大院,陆菁一路奔波,终于再一次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自己的家……
唐战跟着陆菁一起,而萧天和苏佳则是先行离开,至于陆昭和陆蒙,也是先一步回到了家里。昨日城中糜战,玲珑喋血一幕,因战事过家门而不入,今天再次站在这里,才算是自己真真正正回了家门。
望着陆府大院久经风霜的门匾,相比两年前的繁华与荣贵,如今看来,尽是显得凄凉与沧桑。虽然没有遭遇南宫慕容家的惨剧,但门庭稀落、物是人非,寒风萧瑟处,过往无回,一切眼里看来,都是那样的哀落与惜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无情战火即过,家族大难不死,除了玲珑以身殉情,其余家人平安无事……
“我们进去吧,菁儿……”看着陆菁在大院门口发呆伫立,神情茫然,唐战在一旁深有感触,轻声提醒道。
“嗯……”陆菁也只是简单地答应了一句,遂与唐战走进了大院……
家里的一切依旧没变,除了昨日蒙元士兵“闯门”的野蛮痕迹,院中的花花草草,一砖一土,在陆菁眼里看来,竟是那样的熟悉。唯独不同的是,家里的气氛异于往昔——两年前自己还是陆府的大家千金,古灵精怪,调皮任性,专以整人为乐,汴梁官民无不知晓,气氛却是诙谐和睦;可如今以“英雄”姿态归来,相比从前成熟稳重,经历了世态炎凉、战火纷飞,懂得珍惜许多,却也失去许多,战争涂炭后的院落,尽是留下凄凉与骨感……
二人径直前往正厅方向,陆菁正视而望。在那里,自己的爹娘,以及陆昭陆蒙已经等待许久……
“小姐你回来了……”正厅门口,绿云早早在此等候,本应是归家重逢的喜悦,绿云的眼中,却是多了几分忧伤——也许是因为玲珑的死,绿云直到现在,还不能从逝者悲伤中振作。
“嗯……”陆菁依旧简单回应道,望着正厅的大门,将要进去面对未逢两年的父母亲人,心中复杂难定。
唐战像是看出了陆菁的心思,站在门口默默说道:“菁儿,你爹娘在屋里等候,一定很想见你,有很多的话想和你说,我就不进去了……”
陆菁没有作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独自一人推门走进正厅,留下唐战和绿云二人守在门口。
看着这一幕,唐战不禁想起两年前自己第一次来到陆府,也是陆菁带自己来到了正厅,会见她的父母。当时他也是和侍女守在门外,只是那一次,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玲珑……相较于两年前的天真与欢乐,如今归家,气氛尽是追思与沉痛;陆菁的身影也是成熟了不少,少了几分年轻时的刁蛮与任性,多了几分沉稳与孝念……
“吱——”推开了正门,陆菁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父亲陆展鸿,还有自己已然相思入病的母亲阮翠英……
陆昭和陆蒙最先回到了家,哥哥拄着拐杖,弟弟搀扶在旁,告知今日陆菁归家,陆展鸿与阮翠英也是情绪激动——两年前,本应只是陆氏兄弟二人北上,答应了父亲作为闺女留在家中,陆菁却是选择任性离家,只留下一封浅浅的书信,继而便是两年未有音讯;如果不是昨日被王大生挟持,陆展鸿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生死;虽然成为了一军之将、巾帼英雄让自己出乎意料,但这次的‘两年任性’似乎有些过了头,陆展鸿的眼神中夹杂着严肃与痛惜;阮翠英就更不用说了,正是因为两年前陆菁的离家,阮翠英伤心日积成病,就这点来说,左君弼与汪古部扎台都有提及……
“菁儿……”阮翠英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再次看见两年未逢的女儿,身上的伤病一时消退,激动伸手道。
相较而言,作为父亲的陆展鸿,眼神严肃得多。两年前自己担心女儿遭遇不测,伤心过度,染了白头;如今却是身披铠甲、一身戎装回到了自己身前,陆展鸿的神情中,复杂难以言表……
“爹,娘,女儿回来了……”陆菁终于开口说道——还是熟悉的声音,只是少了几分天真,多了几分沧桑……
“跪下……”陆展鸿神情复杂,二话不说,直接开口命其下跪,似乎是要以家法相训。
陆菁没有迟疑,两眼直视,在自己父母面前跪下身来。
“菁妹……”“姐姐……”陆氏兄弟看在眼里,也不禁低声道。
阮翠英看着女儿好不容易平安归来,作为父亲的陆展鸿却是命其下跪反省,不禁心生怜惜,眼角挤出了泪水。
不过对于自己来说,陆菁并没有任何反对异议,似乎与两年未见的父母重逢,面对久违的严父之训,陆菁很是欣然接受。
陆展鸿缓缓走到陆菁身边,眼神不定,语气交杂道:“两年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陆菁似乎依旧记忆清晰,正视前方,“认错”直言道:“兄长弟弟北上,女儿独留家中,只要胜仗平安归来,便能将女儿嫁于唐家后人……”
“那你做错了什么?”陆展鸿继续问道。
陆菁继续“反省”道:“女儿执意离家,未曾告诉家人,随从兄长等人北上,违反誓言,让爹娘受苦担心足足两年……女儿不孝,甘愿遭受家法责罚——”
听着陆菁的一字一句,站在门的唐战看来,心中莫名感慨万千……
陆展鸿看着女儿身着战甲、巾帼相貌,身为一军之将,与两年前的大家闺秀大相径庭,想到这两年女儿可能受到的无数苦难,陆展鸿眼神带泪道:“要不是昨天王大生挟持爹作人质,告诉了我你这两年来的遭遇,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最后的这句异常激动,尤其说到“死”字时,陆展鸿不禁咬牙愤慨。
陆菁知道父亲的严肃下,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担心与难过,好在战事结束,自己还能平安无事跪在父母面前,以赎不孝之罪过。陆菁稍许闭眼,静静说道:“女儿不孝,让爹娘担心,爹若责罚,女儿自当尽受……”
“好——”陆展鸿强忍着泪水,从门槛一旁拾起家法用的木杖,缓缓走到陆菁的身后,抬手说道,“家法有言,子女不孝,重当责杖……你小时任性、不受管教,但看在女儿之身,自懂事后,爹从未以杖训责罚过你;但是这次,你离家两年,一封书信未回,家人苦等数久,生死杳无音讯,你娘亲还因此患疾,其不孝之罪,必当重杖以罚!”
“女儿甘愿受罚——”陆菁跪在地上,坚定不移道。
陆展鸿见了,不再“手软”,抬起木杖,便朝陆菁——自己的女儿背上重重打去。
“不要啊——”阮翠英看着女儿身受杖刑之苦,大声哭喊道。
“没关系的,娘,让爹打吧,让爹娘你们担心两年,积忧成病,这是女儿该受的……”陆菁看着自己娘亲担忧的眼神,反声安慰道。
“砰——”话音刚落,陆菁背上便是重重一击——陆展鸿一棍子重重下来,丝毫没有手软,打在陆菁背上发出令人心痛的震响,旁人所观听来,心中纠结不忍。
“额……”从小到大,这是陆菁第一次遭受父亲责杖重罚,虽然以自己的身骨,受不了多少皮外伤,何况还穿着铠甲,但这一下杖责,却是在陆菁心中深深刻印一番——那是一种内心的痛,追思的痛。
“砰——”紧接着又是一下,陆展鸿依旧没有手软,继续重重一棍下去。陆菁一时脑中多想,没有屏气宁息,这一棍子下来,倒是眼前有些发昏,心中的痛苦再添一番。但陆菁依旧咬牙忍痛,她知道自己离家两年,给自己父母带来的担忧与伤痛,自己的不孝与任性,是该以此责罚来赎自己的罪过……
而其他人看着陆菁忍受责杖,作为父亲的陆展鸿,对自己女儿一点手软的意思都没有——阮翠英就不说了,早已是痛哭流涕;作为兄弟的陆昭和陆蒙,也不忍心继续看着陆菁独自“受罪”,甚至有想要一同接受责罚的冲动;而绿云及其他下人在门外看着,“父责训女”的场面,大户人家还是第一次,众人都有些两眼受激,不敢继续直视下去……
终于,门外的唐战再也看不下去了……
“前辈——”唐战跑进正厅,跪在陆展鸿面前,阻止说道,“前辈不要再打了,菁儿她知道错了……何况,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我——两年前如果不是我执意北上,菁儿不会随我离家,让两位前辈苦苦担心两年……所有的一切都怪我,前辈若要责罚的话,让我替菁儿受罚好了——”
陆菁没有说话,只是仍旧跪在地上,余光时不时瞟向跪在身旁的唐战,神情复杂不定。
陆展鸿看在眼里,似乎心有所想,眼神一定,举起棍子再次挥下……
“咚咚——”一声木棍落地声响,陆展鸿停止了责杖……
在场众人看在眼里,神情皆惊异……
“两棍子足够了……”终于,陆展鸿背过身,缓缓开口道,“菁儿,正是因为你长大了,懂事了,在外有成就了,所以现在回来,我才狠心打你……你记住了,两棍子,代表两年,两道教训——你是我的女儿,我怜爱你,你小时候任性犯错,我不忍心打你;但是这回,你太‘任性’了,太过头了,我不得不打你,让你长教训……因为我是你的父亲,和你母亲一样,我比任何人都疼爱你这个女儿,所以只有我肯狠下心,重重责杖教训你……”
口出严厉,但是陆菁听来,却是句句珍惜——对比来说,也只有自己这个女儿,最懂得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一样始终疼爱着自己;而自己这次离家,却是深深伤害了父母,所以该打……
“谢谢爹,爹的教训,女儿谨记在心……”陆菁依旧跪在地上,欣慰一笑道。
陆展鸿望着门外,没人注意到,他眼角中强忍的泪水,终究还是淌落而下……“两年未归,你娘亲甚是想念,就在这里,陪着你娘,还有你哥和弟弟,好好相叙吧……”陆展鸿长袖挥拭泪水,不易察觉,随即走出厅门,吩咐说道,“唐少侠,你随老夫过来,老夫有话相与一谈……”
唐战听了,眼神不禁一怔,想不出陆展鸿究竟想和自己说什么。
陆菁跪在地上,侧头冲唐战微微一笑。唐战看懂了陆菁的眼神,示意自己跟过去,遂点头起身,回声应道:“好的,前辈……”
于是,唐战也走出房门,缓缓跟着陆展鸿离开了正厅……
剩下陆氏一家人呆在厅中,终于有了重逢相叙的机会……
“菁儿——菁儿……”陆展鸿走了,阮翠英拖着伤病的身子,迫不及待走到陆菁身前。
“娘,慢点儿……”陆昭和陆蒙在背后见了纷纷喊道。但陆昭自己腿脚不便,陆蒙还得在一旁搀扶。
“菁儿——”终于再见自己的女儿,阮翠英激动抓着陆菁的手,不断呼唤心头肉道。
“娘……”陆菁也终于露出女儿柔情的眼神,和娘亲重逢,泪水交杂道。
“怎么样了……没事吧,菁儿?你爹那样打你,背上疼不疼,有没有受伤?”想到刚才的“杖刑之苦”,阮翠英怕是陆菁身受痛伤,不禁担心问道。
陆菁笑着摇了摇头,安慰说道:“放心吧娘,女儿两年在外,刀枪剑伤皆有忍受,这点‘杖刑之苦’,算不了什么……而且,正是因为爹疼我,所以才那样打我……”
阮翠英听了,想到这两年在外陆菁受的苦难,抚摸着女儿的脸颊,暗暗怜惜道:“你看看你,瘦了这么多,连手都磨出茧子了……你哥也是,打仗断了腿脚,好在没有殒命。一家人依旧一起,未遭南宫慕容家的悲剧……”
陆菁微微一笑,缓着母亲的手,继续安慰道:“娘,女儿长大了,已经不是两年前睡在象牙塔里的千金小姐了……这两年风餐露宿、南征北战,不但见识甚广,女儿还成了义军先锋的军师首领,天下百姓口中的‘救世英雄’,完成了爹娘你们上辈子没能完成的志愿,你们应该感到高兴不是吗……”
“可是战争残酷,娘不希望看着你和你哥哥他们遭遇变故……”阮翠英继续伤心道。
“别伤心了娘,我和哥哥还有小蒙这不都好好的吗?”陆菁继续安慰道,“放心吧,这几天没有军务,我呆在家里好好陪娘还有爹——今天晚上,我们一家人一起,和从前一样,安安心心、和和睦睦吃团圆饭……”
阮翠英点了点头,眼角不止流下欣慰的泪水……(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五章 归家思念(下)
唐战这边,跟着陆展鸿离开了厅门,正往后院廊中走去……
一路上,唐战一直默默无言,一声不吭地跟在陆展鸿身后,心中略有不安——也许是刚才的“家训”,自己突然出手阻拦,陆展鸿心中不悦;也许是正如自己所说,陆菁离家两年,一切缘由归咎自己,是自己害得陆家人两年分别……不过和陆菁一样,无论结果如何,唐战都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
陆展鸿在廊中走了一段,渐渐莫名放慢脚步,也许是心有他想,最终在长廊的一处拐角停了下来。唐战自然也是一样,看着陆展鸿停下脚步,自己也没再继续前进。
陆展鸿停下后,一直没有做声,有些犹豫又像是感慨的样子。唐战在背后望着有些尴尬,于是“壮起胆”问候道:“前辈,您……是不是在生晚辈的气?因为晚辈的缘故,害得菁儿离家两年……”
陆展鸿陈默一段,没有转身,只是语气平和,淡淡地问道:“不,老夫只是心有感慨罢了……菁儿这孩子,小时候调皮任性,经常跑到城里整蛊弄人、不懂规矩,一点不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为此我很犯难;而这一次两年离家在外,看似有些任性过头了,但菁儿这次回来,似乎变了不少——她比以前似乎成熟懂事多了……”
唐战听了,渐渐放下担心,舒缓着口气说道:“呵,人嘛,长大了总会成熟的……菁儿也是一样,在外经历了这么多,也见识了不少人情世故,甚至经历了生离死别,相较以前,当然少了任性,多了几分沉稳。不过唯独没变的,菁儿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过人,善解人意……当然了,这两年在外,菁儿没少想念前辈和夫人,只是乱世当道、军务在身,一直没机会写信回来罢了……”说着,唐战时不时还美言陆菁念家几句,以安慰陆展鸿。
陆展鸿顿了顿,慢慢转过身,略显企盼的眼光,和之前“教训女儿”的口气截然相反,语重心长问道:“那你能和老夫说说,菁儿这两年,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前辈……”唐战看着陆展鸿渴求的目光,眼神一定,随即说道,“好的……两年前菁儿随我还有陆昭兄弟等人一起离家北上,先是去过了王家村,了结了晚辈的身世;后来在裕兴城,用计挫败了兀罗带托多的阴谋,帮助朱元璋讨伐城池,更是军功一件,由此身入军营,成了常遇春将军左三先锋军下军师参谋;随后出师北伐,七岭关一战力克燕只吉台巴扎多,计取徐州淮北,功劳当首;巧夺沂州,制伏王宣王信父子,为北伐山东立下赫赫战功……”
唐战将主要的事迹一一道来,陆展鸿一字一句听着,心中感慨良多。
“主要的事情也就这些,这其中还有大大小小的穿插,与晚辈几度险中求生,还未提及……”唐战说完后微微一笑,说了这么多事迹,告知陆展鸿经历的同时,自己也似乎是追忆这两年来经历的风雨历程,心中尤为感触。
陆展鸿早就在一旁听得眼神惊异,不敢相信道:“没想到,菁儿居然有如此军之将才,小时候她爱读那些杂七杂八的兵书,我还以为是她个性喜好,还经常反对……现在看来,我真的太不了解菁儿了,没想到离家两年,菁儿居然会变这么多……”
“其实这些,都要得益于这两年来的经历,如果说这两年菁儿没有随晚辈等人北上,而是孤守留在汴梁家中,可能她一辈子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家千金,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气候……”唐战也不禁感慨说道。
“是啊……”陆展鸿稍许叹气,望眼说道,“都说女子深闺居中,无才为德,现在想想,并非如此……也正因为有唐少侠以及赵公子你们,菁儿才会如此坚定,两年前宁愿离家舍弃尊优,选择北上吃苦流浪……”
唐战听了,以为陆展鸿是在责备自己,于是低声愧疚道:“对不起,前辈,如果不是因为我,菁儿不会离家,让你们苦苦担忧两年,夫人更是积思成病……”
“不不,唐少侠你误会了,老夫并没有责怪你……”陆展鸿慈祥一笑,露出欣喜的眼神道,“相反,老夫还得感谢你——两年前正是因为你的出现,才让菁儿人生有了光彩,两年前离家北上,更是让菁儿见识了世界万千……在外经历了这么多,归家变化这么大,现在看来,如今的菁儿,我们这些做父母的,还不如唐少侠你了解……”
“前……前辈说笑了……”唐战听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欣喜过后,陆展鸿不由继续问道:“对了,你和菁儿现在正处军中要务,这汴梁战事结束,估计部队还会继续北上吧……”
唐战点了点头,应声说道:“是的,河南一带继汴梁洛阳等地讨伐结束,大军将会挥师潼关,继而对蒙元大都形成包围之势……当然晚辈说这些军中要事,可能前辈未必会懂……”
“如果真是这样,我想几天之后你们还会再次离开,菁儿也会随你而去吧……”陆展鸿眼神中略带着忧伤和不舍,默默说道。
唐战听懂了陆展鸿的话,他是眼见女儿归家不过数日,又要分别离开,心中难过不舍,于是转而安慰道:“对不起前辈,驱逐鞑虏,乃晚辈继承唐门祖先之遗愿,誓将蒙元暴政逐出中原,解救天下百姓……但如果前辈您实在舍不得菁儿,或许……或许我想办法劝她留在家里,晚辈独自一人继续行军……”看来,为了顾及陆菁父母的思念与不舍,唐战甚至有想让陆菁留在这里的想法。
陆展鸿听了,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轻笑道:“哼,就算你不说,老夫也猜得到,以菁儿的性格,她是不会抛弃你的……一旦战事重燃,她还是会和两年前一样,义无反顾离开家里,随唐少侠你继续北上……”
“对不起,前辈……”唐战也不知道该怎样继续安慰,自行惭愧道。
“这没什么不对的,菁儿和你一样,有着胸怀天下的志愿,我们这些做父母的,自然也会替孩子高兴……”陆展鸿淡然一笑,继续说道,“想想老夫年轻时候,与夫人翠英也想要有拯救黎民的抱负,可是未能实现……如今落到子女一代,看着昭儿、菁儿他们长大懂事、胸怀抱负,我们心里也很开心……刚才在正厅责杖菁儿,说实话,老夫心里也很难过,只当是对女儿的不舍,却是当众打她,甚至有意阻扰菁儿的人生志愿。说真的,我这个做父亲的,真想要在菁儿面前,好好道歉……”
“我想菁儿要是听了前辈您现在说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唐战渐渐露出笑容,欣慰说道。
“谢谢你,唐少侠,因为有你,老夫才能更了解菁儿另外的一面……”陆展鸿先是感激一句,随即心有担忧,继续道,“不过如果继续北上,战争九死一生,先后南宫慕容世家命殒,老夫都是看在眼里……唐少侠,如果菁儿最终选择和你继续离开,老夫希望,你能答应一事——”
“前辈请讲——”唐战眼神坚定道。
陆展鸿继续道:“昭儿断腿,恐难继续行军,蒙儿尚小,无以照顾……如果菁儿随你离开,老夫希望唐少侠,你能保护菁儿的安全——唐少侠你……能做到吗?”陆展鸿有些不舍和担忧道。
唐战心中灵光一闪,坚定十分道:“前辈放心,我一定会保护菁儿的安全,不再让前辈担心!”
“嗯,拜托了……”陆展鸿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两年前我曾答应菁儿,等战争结束,唐少侠你戎装归来,老夫便把菁儿许配给你……如今看来像是多提,老夫还是想继续再说——老夫在这里等着你们,等着战争结束的那天……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届时老夫亲自安排你和菁儿的婚事,我们一家喜成姻缘、共享天伦——”
唐战听了,心中像是涌现无数的期盼与憧憬,充满希望与坚定道:“放心吧前辈,我和菁儿一定会平安回来!”
陆展鸿满意点了点头,在他心里,他非常高兴能有这么个心怀天下、疼爱女儿的夫婿……
汴梁城外,梁翁山中……
萧天和苏佳离开了汴梁,按照之前计划,趁着战事结束闲来三天,二人决定前往梅花山庄,与郜英师父重叙师徒之情。
梅花山庄在梁翁山的南山脚,两年前苏佳被卢欢打伤时,正是萧天一路将苏佳背到山庄;两年后这里的山路依旧没变,二人并不陌生,越过森林密布的山沟,临近流淌潺潺的小溪,山庄目的地即在眼前。
一路上,萧天都是心情愉悦,想着两年不见的师父和小青姑娘,内心满是欣喜和期待;然而苏佳却似乎有些沉闷和不定,倒并不是因为去见郜英的缘故——想起刚才在汴梁神庙,玄空大师对自己说过的话,苏佳心中很是不安……
(回忆中)……
“行了,老身已然猜测,苏姑娘接下命数……”玄空大师微微掐指一算,意味深长道。
“是……是什么?”听到这里,苏佳收回“杀意”,再次紧张问道。
“你真的想知道?”玄空大师依旧有些犹豫,似乎命数有些不顺。
“嗯……”苏佳也是紧张点头道。
玄空大师表情稍许谨慎,随即道:“那好吧……不久之后,苏姑娘你必会遭遇命之劫数,将遇前所未有之艰险……”
“劫……劫数?”苏佳听了,眼神惊异道。
玄空大师点了点头,继续道:“但老身只能算命数,至于命之所定,还在苏姑娘你自己……虽是劫数,并非未有解开之法,只是经历之中,一念之间,便是正邪两路……一念成正,一念成魔,究竟命归何处,全得看你自己……”
“命之劫数……一念正魔……”苏佳对未来命运似乎有些恐惧,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现实中)……
“一念成正,一念成魔……”苏佳不断重复着自己担忧的心语,内心隐隐不安道,“前所未有之艰险……到底会是什么劫数,我究竟会遇到什么……”
“佳儿……佳儿……佳儿——”突然,几声连续的呼喊,打断了苏佳的思绪。
“啊——”苏佳突然惊醒过来,抬头一望,正见萧天一脸担忧的神情望着自己。
“你怎么了佳儿,我都喊你几声了,你半天没有回应……”萧天还以为苏佳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或是身体不适,于是关心问道,“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啊?没……没事了,只是想得太多,刚才有些发呆了……”苏佳“急忙”应付说道。
看着苏佳心事重重的样子,萧天想要逗苏佳开心,于是玩笑说道:“没关系没关系,身体不舒服马上就能解决……我们马上就要到梅花山庄,到时候哪里有病,让师父给你治治……”
“你才有病呢——”苏佳听了,“不好气”回应说道,“咒我发病,还那么开心……要我真病了,到时候救人一命,以命偿还,我可不会像两年前那样替你求情……”苏佳说着,故意将曾经郜英“救人偿命”的规矩拿出来说道。
“看来你还记得嘛……”萧天继续道,“是不是我说回见拜访郜英师父,你样子不太开心?”
“怎么会?”苏佳莞尔一笑道,“我当然也想趁着机会,回去见见师父和小青姐姐……倒是你自己,看看你全身脏不溜秋的样子,别怪我没提醒你——两年不见整成这副‘混球’模样,以郜英师父那个脾气,不把你‘说教痛骂’一顿,那才有鬼呢……”
“丫头……”听见苏佳的调侃,萧天不禁两眼一“黑”,但是想想这么“玩笑”几句,倒是让苏佳暂时忘记了心中的忧郁和战事悲痛,未尝不是好事……
二人继续向前行进,忽遇前方小溪挡道。隔岸便是梅花山庄的大门,萧天和苏佳站在小溪河边,伫立遥望。
“怎么了吗?”萧天走在前面,苏佳看着萧天莫名停在河边,不禁问道。
萧天像是想到了什么趣事儿,嘴角一扬,转而问道:“佳儿,这条小溪你还记得吧?两年前我们来这里,也是这条小溪……当时你受了重伤,还是我背你过去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苏佳想不出萧天在打什么“主意”,继续问道。
“哼哼……”萧天浅浅一笑……(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六章 重温旧情(上)
“怎么了吗?”萧天走在前面,苏佳看着萧天莫名停在河边,不禁问道。
萧天像是想到了什么趣事儿,嘴角一扬,转而问道:“佳儿,这条小溪你还记得吧?两年前我们来这里,也是这条小溪……当时你受了重伤,还是我背你过去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苏佳想不出萧天在打什么“主意”,继续问道。
“哼哼……”萧天浅浅一笑,似乎略有想法。
“你笑这么‘阴险’干嘛……”苏佳两眼一黑,不禁调侃道。
萧天动了动胳膊,充满回忆的口吻道:“我在想,不如我们重仿两年前的样子,我背你过河到对岸,然后去见师父……”
苏佳听了,脸颊微红,想起两年前萧天舍身救自己的点点滴滴,至今仍余有回味,不禁心头一暖。但在萧天面前,苏佳依旧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甩手说道:“随便你啊,只不过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如果你背我不嫌累的话……”
萧天笑了笑,继续说道:“没事儿,佳儿你又不重,背你过河花不了多少力气……”说完,萧天鞠下身子做出搭背的动作,示意苏佳上来。
“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苏佳红着脸调侃说道,遂一个跃起,径直跳身在萧天背上。
“啊哈——”萧天背上顿感一道“重石压身”,忍着身上的伤痛,吃力说道:“佳儿,你……怎么这么重?”
苏佳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双手搂着萧天的脖子,但全身却是故意压重在萧天背上,调侃说道:“怪我咯——这出征打仗的,每天穿着厚重的铠甲你不知道……”
“好重啊……”萧天这才想起苏佳身上穿着铠甲,这下子吃了“蒙头亏”,自己身上有伤,还得背这么“重”的人,萧天咬牙道,“喂,这样对待我一个‘伤员’,不太好吧……”
“不是我要求的,是你自己非要背我的……”苏佳倒是挺“乐意”,靠在萧天背上不想下来,鲜有“撒娇”说道,“大男人说话算数哦,说好背我过河,可不许反悔……”
没办法,萧天只能忍着伤痛,负担铠甲的重量,背苏佳渡过小溪。想起两年前的画面,对比现在,萧天不禁说道:“哎,想想两年前背你,第一次和佳儿你那么亲近,不知道多幸福……现在可好,穿一身铠甲跳我身上,一点客气不给,好像我是给你干苦力的仆人一样。本来还想回味两年前的感觉的,现在一点心情也没有了……”
苏佳听了,脸红“色变”道:“噢,搞了半天说要背我,就是想占我便宜啊——”说着,苏佳还故意用手肘,狠狠压在萧天的脊梁骨上。
“啊,痛痛痛痛痛……”萧天驮着这么重的“负担”,还被苏佳手脚“教训”,身上又有瘀伤,不禁痛叫道,“喂,你轻点儿,我身上还有伤……”
“少废话,快走——”苏佳还故意摆弄“臭脾气”道,甚至把萧天当成自己的坐骑一样,熟不知自己心里却是十分的开心……
没办法,萧天只能忍着痛,背苏佳一步一步慢慢朝河中心走去……
虽然身体伤痛未消,苏佳身上的铠甲也沉,但萧天还是挺享受这一时刻——和两年前一样,萧天背着苏佳,二人相亲相依,有说有笑走在小溪中央,时不时发出惬意的笑语。情侣二人互相依偎,感情之好愈渐愈深,取而代之调侃的,更是二人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诶,阿天,你还记得我在逸仙门和你说过的事吗?”苏佳轻搂着萧天的脖子,依偎在耳边亲昵问道。
“什么事情?”感受着亲切无比的气息,萧天洋溢在幸福暖意中问道。
苏佳的脸微微一红,继续道:“我说过,将来如果有一天,我们两个隐退江湖,在一处世外桃源居家,我一定要找一个像逸仙门那样,人间仙境又远离世俗喧嚣的地方……最好的话,我们家的房子面前,能有一条小溪……”
“嗯,佳儿你当时是说过,我也答应了你,将来一定实现……”想起在逸仙门的日子,萧天点头笑道。
“你当时还问我为什么,我说‘将来有一天会告诉你’……”苏佳红脸一笑,缓缓搂紧了萧天,一改平日里的冷艳,略显少女羞涩道,“不过今天,我可以告诉你……因为我怀念的,就是两年前像今天这样,你背我过河的场景……”
“背佳儿……你……过河?”萧天也略微羞涩道。
“嗯……说真的,那是我喜欢上你后,第一次感动于心的回忆……”苏佳越说,脸越加红透,毫不掩饰表达爱意道,“所以我想,如果将来我们成家,找一个宁静的地方居所,家门口最后能有一条小溪……以后每次出门和回家,我都要你背我,我想一直回味那样的感觉……”
听了苏佳的真心话,萧天的心都快醉了,整个人沉浸在暖暖爱意中,脸颊也是红得发烫。未来无限美好的憧憬,脑海中不断涌现幸福的画面,萧天一时忘了神,没有回应苏佳的话语不说,整个人一个踉跄,差点陪同苏佳一同掉入河里。
“喂,你小心点……”苏佳看着萧天“神魂颠倒”,差点没站稳,不禁提醒道——当然她也明白,自己的表白似乎过于坦率了点,别说萧天了,自己听完后,都觉得脸红尴尬,不知该如何继续开口。
萧天依旧沉醉在未来与苏佳夫妻同居的美好向往中,但不改调侃性格的自己,努力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随即突发奇想,转而玩笑道:“想得可好呢——那万一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也要爹娘背的话,我背着佳儿你,你又背着孩子,我们一家人该怎么过河啊?”
苏佳听了,脸颊通红、心跳加快,遂伸手捏了萧天一把,“撒娇”说道:“讨厌,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喂,别老揪我伤口……”萧天伤口处被苏佳一捏,又一次痛叫道。
“好了,玩笑开到这里……少再废话,快点背我过去——”苏佳索性收回“乱想”,红着脸催促道……
萧天背着苏佳过了小溪,“亲昵”一阵后,二人直道丛林几步,来到了梅花山庄的门口。这里和两年前没有两样,就连大门一旁的野花野草也是整齐开放——看样子这两年小青作为侍仆,倒是没少“修理”这里的草木,一切都显得那样熟悉,一切都觉得那样温馨……
“嗯,一点都没变,这里的花草还是这么香……”萧天背完苏佳,伸了伸酸痛的手臂,尽情感受周边的花香道。
苏佳却是不以为然,在一旁故意调侃道:“别想得那么好,搞不好这些花草,都是郜英师父用死人的肥料养的……”
“师父就是怪脾气,待在一起久了,就习以为常了……”想起郜英师父的古怪性格,萧天略带回忆的口吻说道。
“不过二十多天,你真以为多久呢……”苏佳继续道,“我之前可是和你说了,你这一身脏不溜秋的样子,师父见了,肯定会狠狠训你一顿……别怪我没提醒你,两年不见,一来给师父她老人家留下这么个坏印象,今晚在山庄,她连觉都不让你睡……”
“切,我才不信……”萧天自顾言笑一句,遂轻手轻脚跑上阶梯,略带紧张地说道,“真不知道,师父现在身体是否安好……说不定见到我回来,又听说我成了‘苍龙大侠’,她骄傲开心得不得了呢……”
“哼哼,还没听人这么‘夸’自己的……”苏佳在一旁,冷冷笑道,“别到时候你一激动过头,打翻了师父家里的瓶瓶罐罐,师父气得要把你当花肥供饲,我可不救你……”苏佳一边说,一边笑,想起郜英年过七十,却是古里古怪的善变脾气,性格比古灵精怪的陆菁还难琢磨,苏佳心里就不禁一乐。
“没事儿,师父才不忍心教训我这个‘乖徒弟’呢……”萧天自嘲了一句,随即看着山庄的大门,不禁嘀咕道,“哎,想起两年前来这里,师父她老人家闭门不见,把我们俩拒之门外……后来为救佳儿你,还是我坚持跪在地上,感动了师父,才让她心软开门的。说不定早在那个时候,郜英师父就看上我这个‘好徒弟’了……”
苏佳听了,继续在一旁调侃道:“哼,别臭美了,师父当时开门,只是怕有人跪在自己门前丢丑……一个大男人在一个老太婆家门面前下跪,还是江湖上有名的‘金钗婆婆’,你一个人丢脸也就算了,连着她老人家一起丢脸,她才搁不起这面子……”
萧天说一句,苏佳“驳”一句,说一句,“驳”一句,萧天听了,有些“不耐烦”道:“喂,你顺我说几句好听的会死啊……”
“这是事实啊——”苏佳依旧不依不挠道,“不信的话,你再在师父家门前跪一次啊,看这回师父给不给你开门……不过这回说好了,我可不会帮你求任何情,你就是跪到哭跪到死,我也不会求郜师父一句;而且我和小青姐姐还亲自看着你跪,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萧天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刚才还你情我浓的暧昧,现在就这样“整蛊”自己,萧天心中暗暗道:“这个臭丫头,脾气也真是……等将来结婚了,我要让你好受……”
回归正题,怕是自己真的要跪,萧天转过身想要敲门,却见大门并没有上锁,而是虚掩缝隙,轻轻推开即可。
“诶,大门居然没有上锁?”萧天望着虚掩的门缝,喜出望外道,“难道是听说我和佳儿你要回来,特意开门迎接?”
“你把事情想那么好干嘛?”苏佳继续“反驳”调侃道,“说不定是里面出了什么特殊状况,不得已不锁门……以师父的怪脾气,整天闭门封户、大门紧锁。门开着肯定是有原因,劝你还是小心点,别擅自闯门,否则遇上什么飞来横祸我可不管……”
“佳儿你怎么老往坏事方面想?”萧天实在“不耐烦”了,反口说道,“这大白天的,山庄里面啥事没有,能有什么飞来横祸,说得这么吓人……我还就不信了,只不过‘徒弟’开个门而已,能有什么严重状况……”
说完,萧天一脸“不屑”,直截了当推开了山庄大门……
“呼——”一道冷风袭过,就在萧天看门一瞬,眼前还真来一道“飞来横祸”……
“砰——”“啊——”还没看清是什么,只觉一道黑色长条的庞然大物从天而降——萧天刚转头一望,重物正砸自己额头,连躲闪都来不及,发出一声震响,萧天不禁惨叫一声,被重物当场砸倒在地……
苏佳看着也是惊了个呆,没想到她自己说的“横祸”,竟会这么准。但是更多的,是自己对萧天的担心——萧天身上伤未痊愈,又被重物砸倒,还是额头部位,可见受伤不轻……“阿天——”苏佳下意识喊叫一句,遂跟着跑上阶梯,关心起萧天的伤势。
砸中萧天额头的,是一条黑色的长长金属铁链,重量还不轻;再看扔掷方向,一个青衣姑娘正站在门内通往阁楼阶梯之上,刚才的铁链是她扔的没错,从阶梯上直抛而下。
青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萧天和苏佳念叨想念的小青。看见自己扔的铁链,居然砸中了人,还把人给砸倒了,小青瞪大双眼,嘴巴张大,发出极为惊愕的表情——谁能想到呢?本来扔个铁链不算啥,也不知是哪个“笨蛋”门也不敲,就径直推开山庄大门,结果这一扔不要紧,大门刚好打开,方向正朝来者之人而去……应该说是好巧不巧,铁链正中来者额头,这一下子不要紧,运气不好都有被砸晕的可能……
“喂,你不要紧吧?——”小青露出惊恐和担忧的表情,急忙跑下阶梯,想要为自己的“失手”而道歉,并祈祷对方不要有什么严重伤情为好。
谁知,跑下阶梯一看,来者竟是两年不见的萧天和苏佳二人,小青神情更是惊异。
“小青姐姐——”苏佳见了小青,高兴喊道。
“是苏姑娘——”再次见到了老熟人,小青也异常兴奋,快速跑到跟前。
“小青姐姐,好久不见了——”苏佳高兴得快要忘记萧天的伤情,起身欣喜牵着小青的手道。
“是啊,两年不见了,你怎么会来这里?”小青也激动地抓紧双手道。
“我和阿天行军打仗,讨伐汴梁战事结束,正好路过抽空过来看看师父和小青姐姐……”苏佳继续高兴道。
“你说你和……这么说来,那刚才被我用铁链砸中的人是……”小青像是意识到了,捂嘴惊异道。
“是我……”躺在地上的萧天,发出一声无奈的话语,额头上顿时肿起一个硕大的脓包,火辣辣疼得要命,不禁调侃道,“你们两个女人,能不能先关心一下我这个病人,再叙旧情……”
“啊?萧少侠,你不要紧吧——”小青见了,蹲下身来担忧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敲门就进来了……结果我丢铁链一抡子下去,你刚好一开门,我正好就把你砸中了……”
“是啊,你砸的可真是准啊……”萧天先是“痛苦”一句,不禁调侃道,“不是大白天的,你这从楼梯上丢铁链,玩儿的是哪出啊?”
小青一脸愧疚的表情,慢慢解释道:“没办法,这几天山庄阁楼那边,荷花池的铁链断了,婆婆要我出去换新的,所以我只好把这些旧的丢掉……”
“那你从楼梯上扔下来干嘛?”萧天“哭”着问道。
“铁链那么重,我想反正都是要带出大门的,不如直接先从楼梯上丢到门口,这样省力方便些……”小青“自愧”解释道。
“那你干嘛不锁门?害我以为能直接进来,想也不想就打开门了……”萧天继续“哭丧”道。
“我只是觉得铁链太沉了,到时候一边拖着铁链,一边开门锁太不方便了,索性就先下楼把门锁开了,然后把铁链丢下去……”小青继续做出伤心表情道,“我也不知道萧少侠你这个时候会回来啊,还一声不吭地就把大门打开……”
“啊!!!我彻底败给你了——”萧天发疯似的捂着脓包,抓狂喊道。
苏佳见了,“诡异”一笑道:“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吧?谁叫你不敲门就进来,活该被砸啊……无所谓啊,这么巧的事情能让你碰上,我也真是佩服——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萧天“不好气”地瞪了苏佳一眼,心中却是莫名的“不爽”……(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七章 重温旧情(中)
回到梅花山庄,人还没见,却是遭遇“飞来横祸”,萧天的脑袋上被砸了个大脓包,疼得要命。为表歉意,小青只好带其先回了阁楼房间,和苏佳一起,为其敷药疗伤……
“诶,疼疼疼疼疼……”小青在一旁涂药,萧天却是因疼痛难忍,捂着额头上的脓包,不断叫喊道。
“对不起,萧少侠,都怪我不好……”小青生性善良,因为自己的“鲁莽”,导致萧天凭添伤痛,小青一脸愧疚道,“你再忍着点,这药马上就涂完了……”
“小青姐姐,你不要跟他道歉……”苏佳就不一样了,眼见着萧天“自作自受”,趁此挖苦道,“这是他自己活该——谁叫他回来连门都不敲,还在门外吹这吹那的……这下子长教训了吧?”
“切,还不都是跟佳儿你说话去了……”萧天一脸“受气”道,“两年不见,故地重游,回山庄见师父,我这不是高兴吗?可佳儿你偏要和我这犟一句,那犟一句的,害我没注意……”
“噢,怪我喽?”苏佳继续调侃道,“堂堂‘苍龙大侠’,这么个意外都躲不过,要是让武林中那些敬仰你的前辈后人见了你这幅模样,不知道得在他们心里抹多大的黑……”一边说着,苏佳一边稍加用力,将敷药的纱布往萧天的额头脓包上按去。
“诶,疼、疼、疼……”萧天顿感一阵剧痛,又不禁叫喊道。
“好歹也是个大男人,这点痛叽叽喳喳叫个啥?给我忍着——”苏佳“火上浇油”一句,继续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萧天知道苏佳是在故意整自己,全身是伤又拧不过她,只得在一旁暗暗隐忍……
“呵呵呵呵……”小青在一旁看着萧苏二人打打闹闹,不禁轻轻乐呵起来——含羞婉容,佳人一笑,小青还是和两年前一样,朴实善良含待绝美之颜。
“小青姐姐,你笑什么?”苏佳见小青时不时开心惬意,转而问道。
小青笑着说道:“我在笑,你们两个人,还是和两年前一样,打打闹闹却又互相关心,心里喜欢彼此却也不失欢乐……”
萧苏二人听了,脸不禁一红。苏佳顿了顿,抚平心中的尴尬,噘嘴“反驳”道:“谁……谁关心他了?反正阿天这家伙福大命大,从悬崖上跳下也摔不死,原来总担心他遇险,结果最后都平安无事,每每让我白操心……”
“嗯,这话听着舒服……”萧天听了苏佳的“关慰”,做出一副十分享受的姿态,靠在椅子上,微微笑道。
看着萧天一副“大爷悠闲”的姿态,苏佳心里就非常“不爽”,随即做出坏坏的表情,语气转折道:“所以说后来我想通了——与其每次担心他这不行那不行,还不如帮他当狗来养,不用太担心死活,牵在身边又听话……”
“喂,你什么意思?啊,好痛……”这句萧天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刚想要起身反驳,却是全身痛得抽搐。
“至于吗?不就受了点伤,大呼小叫没完了还……”苏佳看着萧天“颓废不起”的样子,继续挖苦道。
“一点儿伤?”萧天听后,“叫苦鸣冤”道,“你搞清楚,我和王大生拼死决斗,从那么高的塔上摔下来,手脚都快断了;今天又背佳儿你过河,腰差点闪了;进山庄开个门,还被砸个脓包……全身上下都是伤,我现在感觉整个人就像骨头散架一样,动都动不了……”
“切,活该……”苏佳继续轻声调侃道,但时不时也露出俏皮的微笑……
“是啊,两年不见,你这臭小子还和以前一样,毛手毛脚……”正说着,房间门外传来一句长者的应声,只见一个满头白发、手柱拐杖的老太婆,七十余岁却是身骨挺拔,一脸闷气地走进房间。
终于回来见到了,萧天和苏佳神情一悦,两年未逢的师父——当今武林四圣之一郜英,终于出现二人的眼前。
“师父——”萧天和苏佳几乎同时高兴喊道。
郜英却并不像是那么“高兴”,一副沉闷的表情,和两年前一样,脾气性格怪异——当二人彼此低落的时候,郜英总会站出来鼓励自己二人;当需要开心的时候,郜英却又莫名其妙发着牢骚或是满脸的怨气……别看郜英年过七十,言语深沉,个性在外人看来,却像是一个性格火辣的年轻女孩儿,临近其身又喜又怕……
“两年不见,你们两个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大呼小叫的……”果然,一上来郜英就没给“好脸色”,语气低沉道,“看看你们两个,这什么打扮?全身穿得脏兮兮的,像是臭水潭里跳出来的……这梅花山庄本来宁静芬芳的,全让你们两个到来给搅和了……”
苏佳听了,在一旁暗暗笑道:“呵呵,果然是师父的性格……”
“这不是刚打完仗,没机会换衣服嘛……”萧天抓着头,不好意思道,“再说了,好不容易回来见师父一趟,笑一笑嘛,别老一副死气沉沉的表情,人老怪难看的……”
“喂……”话音刚落,苏佳和小青二人表情一怔,示意萧天说错了话。
“嗯?”果然,听到最后那句话,郜英神情顿时不悦,一副“杀气”的眼神,死死盯着萧天。
同一时间,怕是郜英生气,苏佳和小青又同时左右捏了萧天一把,结果好巧不巧,正好捏到了萧天伤口瘀肿的地方。
“噫——”萧天不禁痛叫一声,但又突觉有失体面,立刻用手捂住了嘴,其模样滑稽至极。
郜英的表情阴沉了半天……忽然,嘴角微微一弯,郜英倒是鲜有一笑,话中带话道:“是啊,我这个老太婆老是摆着这副‘死表情’,怪难看的……不过,比起堂堂‘苍龙大侠’,头上肿个脓包,全身滚泥,受点伤就大呼小叫,一副叫花子赶跑的样子,我这老太婆的面子,在江湖中也算能挂得去了……”
“扑哧——”苏佳听了,忍不住吐笑一句,“叫花子……哈哈哈,这话比我要狠多了……没想到两年不见,师父倒也学会开玩笑了……”
“哈哈哈哈……”小青这边,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原来师父也知道我‘苍龙大侠’的事了……”见郜英主动提及了这两来自己经历的最得意的事,萧天一副傻笑的神情道,“师父,你看徒儿给你长出息了,现在回来是不是很高兴?”
“高兴……个鬼啊!——”郜英听了,立马呵斥道,“全身一副要饭的样子,还自诩‘苍龙大侠’,还在外人面前说是我郜英的徒弟,我脸都丢光了!”
苏佳继续在一旁暗笑道:“我说什么来的,阿天?你这一身脏兮兮的,回来不被师父骂才怪……”
“还有打仗的事儿……”郜英继续“骂”道,“汴梁城外面闹哄哄的,又是炮火又是浓烟,我这‘梅花山庄’被吵得乌烟瘴气……然后回我这儿连门都不敲,以为是自己家门啊,进进出出拽得跟个爷们儿似的,你要不是我郜英的徒弟,我恨不得亲手打断你的腿!”
好家伙,暴脾气不断,出言还这么狠,一点不像个师父教训徒弟该有的样子。萧天在一旁哑口无言,而苏佳则是已经“哈哈”捧腹大笑不停,小青见了,跑到郜英身前,心软为其“求情”道:“婆婆,算了,萧少侠和苏姑娘怎么说也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师徒相见,别把气氛搞这么僵嘛……就当是一家人,今晚咱们和和气气地吃顿饭,坐到一块儿聊聊家常,别再生气了好吗?”
小青本性善良,郜英在一旁听了,气也稍微消了一些。其实,郜英根本就没有气,只是看见萧天“吊儿郎当”的模样,不改古怪性格地“骂”上几句——事实上,两年不见,看到徒弟回来,郜英心里还是很开心,何况还在江湖听说萧天成了“苍龙大侠”,自己曾经那个“天资愚笨”的爱徒,总算在武林中出人头地,自己心里又是欣慰几番……然而再度归来,堂堂“苍龙大侠”却还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全身脏不溜秋,完全就像个没长大的顽皮少年,郜英不禁教训几番,心里一边“受气”,一边也为回忆起两年前的“家常教训”而感触不已……
“行行行,看在你和苏姑娘回来,算是有点孝心的样子,我暂且饶过你,今天你就在这儿过夜吧……”郜英终于放下架子说道,“小青,一会儿你到镇上买些菜回来,和两年前一样,我们一起坐在一桌,好好吃顿饭,聊聊这两年臭小子和苏姑娘的事情……”
“好的——”见郜英不再生气,小青乐开了花,转头冲苏佳道,“苏姑娘,一会儿我们两个一起去吧,顺便和我说说这两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趣事儿——”
“没问题——”苏佳自然也是欣喜,“正好战事刚过,这一带治安还未稳定,我陪你去也算放心……”
郜英点了点头,准备转头离开房间。
萧天在一旁沉默了许久,被自己师父“教训”这么多番,心里多有郁闷,随即突发奇想,凑到苏佳耳边轻声道:“喂,佳儿,师父这么个怪脾气,两年了还是没变……”
“师父的怪脾气,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苏佳也在一旁悄悄笑道,“别说两年了,恐怕师父从年轻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
“所以我才在想……”萧天继续大胆思绪道,“师父年轻的时候,会不会也和兰姑兰掌门等一些女流前辈那样,经常没头没事儿就大发脾气,任何男人看了都没辙……”
“啊?”苏佳听了,眼神一愣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看啊,师父年轻的时候,跟陆清风陆前辈有段‘姻缘’,却是因为一场比武吹了;兰姑兰前辈曾经和方仲天方掌门相爱甚好,只因一场小小误会,扭头翻脸不认人……”萧天继续调侃道,“这种女人是不是都这种怪性格,而且一辈子都不改……菁妹也有那么点类似,我在想,等菁妹变成老太婆的时候,唐战兄弟会不会每天遭罪……”
“你这家伙,竟会想着这些东西……”苏佳在一旁听了,有些发懵道,“要是让菁妹听见了,不整死你才怪……”
“我说的都事实嘛……”萧天还没完,继续悄声道,“你看看菁妹,性格不就和师父还有兰姑前辈那样,古怪脾气……我们倒还好呢,就这几天见师父,忍忍也就过去了;唐战兄弟要是和菁妹成对,一辈子都得受罪……要是我天天看师父那张老脸,整天脾气古里古怪,我非疯掉不可……”
“喂……”苏佳听完,快被萧天的调侃给逗乐了,想要笑声却是见着“冷汗”一幕,不禁提醒一句。
萧天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回头一看……只见郜英还没走出房门,像是听见了自己二人的悄悄话,回头投来一道“怨妇”般的目光。萧苏二人顿时吓了一声冷汗,半天没有作声。
“我劝你还是别在师父背后说坏话的好……”苏佳两眼一黑,“冷嘲热讽”道,“要是再让她听见,以师父的脾气,恐怕就不是打断你腿那么简单,她恨不得把你手脚筋挑了都说不定……”
萧天没再敢说话,甚至不敢去看郜英一眼,整个人转过身,躲在苏佳身旁,半天之言不语。
郜英没有理会太多,“瞟视”一番后,径直离开了房门……
萧天心中还在冷汗直冒,在郜英离开之前,自己不敢说任何的话。
“喂,师父走了吗……”萧天凑到苏佳耳边,轻轻问道。
“哎呀哎呀,走了走了,堂堂‘苍龙大侠’,居然怕师父怕成这样……”苏佳一把推开萧天,玩笑一句后,随即道,“行了,我现在要陪小青姐姐去买菜,你一个人暂时留在这里……先说好了,一个人在这里给我放安分点,我和小青姐姐不在,再惹恼师父的话,她要对你‘严加惩罚’,我们可救不了你……”
萧天重新躺在靠椅上,伸出四肢道:“哎呀你放心吧,我现在全身是伤,浑身痛的难受,哪里都难去,更别说给师父再惹麻烦……”
“是这样就好……”苏佳嘀咕了一句,想到和两年前一样又是照顾受伤的萧天,不禁说道,“等我和小青姐姐回来,今晚再有机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大饱口福——”
想到苏佳亲手做饭,萧天立刻来了精神:“对啊,好久都没吃佳儿你做的饭了,军中伙食都快吃吐了……那今晚我可要敞开肚子饱餐一顿,佳儿你可要多买点好菜回来——”
“是是是,看把你馋的……”苏佳微微脸红,俏皮一笑伸出食指,点了点萧天的鼻子,高兴说道,“乖乖等着,我和小青姐姐去买菜,晚上就回来……”
想起和两年前的情境一样,萧天继续道:“好啊,和两年前一样,我受了重伤,回来我要佳儿你亲手喂我吃……”
苏佳听了,立刻收回表情,刚才的笑容顿时全无,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走。
“喂喂……”萧天一见苏佳的“不悦”,立刻收回道,“我开玩笑的,你别不高兴,饭都不给我做了……”
苏佳“冷冷”回了一眼说道:“给我安静呆在这里就好——要是我回来,再听见你给师父惹什么麻烦,我可不管你!”
说完,苏佳径直离开了房门……(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八章 重温旧情(下)
夜晚时分,汴梁陆府……
很久没有一家人开开心心坐在一桌,和和睦睦吃个晚饭。今晚陆菁放下一切,陪着父母兄长共享晚宴,气氛温馨至极。更加值得高兴的是,唐战也是第一次与陆家人共坐一桌,除了相叙这两年自己等人在外的经历,唐战更是在陆菁的父母面前以酒相敬,自己这个“未来女婿”,在陆家人面前,赢得了肯定与骄傲。
不过最让人高兴,莫过于一家人团聚一起,共享温馨和睦,这对于久历军旅的唐战、陆菁以及陆氏兄弟来说,实为宝贵与珍惜。众人都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看着辛酸泪水过后,家人喜笑颜开,幸福长长久久,天伦之乐共享……
一家人在餐桌上开心畅谈许久,一直临近深夜,才离桌散去。两年未有归家,陆菁陪着唐战,沿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后院小道,慢慢走回自己房间。
今晚陆菁高兴,陪着家人喝了点酒,眼神迷离回到门口,推开房门后,看着房内整齐温馨的红床柱褥,陆菁心中感慨十分,气氛即显回忆温馨,又显些许的凄凉——温馨是看着自己的房间,两年陈设依旧没变,回忆涌上心头;凄凉是想着物是人非,曾经帮忙打点这一切的玲珑,却是离开人世,悲伤莫名……
陆菁渐渐醒了醒酒,不禁问道:“奇怪,两年没有回家,我房间……是谁打理得这么整齐?”其实陆菁这么说,是故意勾起自己对玲珑的伤心回忆。
唐战听出了陆菁的意思,微微应声道:“是我拜托绿云做的……菁儿,我知道玲珑过世,你很伤心难过,但是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我不希望菁儿你总是沉浸在逝者悲痛中……”
陆菁知道,唐战是想要安慰自己,想想虽然故人生死感慨无数,但难得回家一趟,自己不能总沉浸在死者哀伤中,于是转移话题开心道:“没事儿,今天回家这么高兴,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傻蛋,谢谢你,今晚的晚餐,难得我爹娘这么看好你,将来你会成为我们陆家的夫婿,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是啊,等战争结束了,我们俩成了亲,一家人就能永远幸福在一起……”唐战也憧憬着美好未来道。
“战争结束啊……”一提到战事,陆菁的表情略显收敛,不禁迷糊道,“战场之上,九死一生,真希望在这之前,我们不会遭遇蒙难……”
“说什么傻话……”唐战听了,怕陆菁对未来过于悲观,不禁安慰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菁儿你身边——菁儿你要相信我,只要我们在一起,任何困难我们都能挺过!”
“真的吗?谢谢你,傻蛋……”陆菁微微一笑,迷情说道。
唐战见着陆菁像对未来充满担忧,想要以美好憧憬安慰与激励,遂轻轻一笑,突发奇想道:“或者菁儿你这样想,我们走过这一路,遇到艰难苦困无数,但也咬牙挺了过来……等将来安家,我们结婚有了孩子,告诉他们我们走过的情路坎坷,岂不是非常美妙?”
“结婚……孩子……”果然这种方式更加有效,陆菁听了唐战的话,对美好未来充满了无限向往,不禁羞涩一阵脸红道。
“所以说,无论前方路途多险,只要我们在一起,没有过不了的坎儿……”唐战紧握陆菁的手,誓言相许道,“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会在菁儿你身边,永不离去——”
“傻蛋……谢谢你……”很久没有听到唐战这样爱慕相许的誓言,就在这个温馨之夜,陆菁已然感动到了极点,脑海中的悲痛与忧伤,一时间全部抛之脑后,幸福沉浸在浓浓爱意之中。
唐战也渐而深之,将陆菁搂在怀中,在其额头上轻轻一吻……
一番“爱慕”过后,陆菁和唐战一起,时而牵手,时而玩笑,在房间里闲来漫步。两年没有回家,这个熟悉的小房间,到处充满了暖暖的回忆。
而在柱前床边,和两年前一样,纵穿罗列着大小书架,书架之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书籍,全是陆菁从小到大,爱不释手的兵家法书……
陆菁走到一座书架前,抽出一本“冷门”的兵书,笑而回忆道:“哎,想起来小时候也不知为什么,自己特别喜欢这些兵法类的书籍,无论名书还是旁门,皆有涉猎。而爹却是对我的爱好反对至极,认为我一个大家千金,尽爱读这些‘不正之书’,有违女子之教……”
“那个时候,你爹是想让你好好做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闺秀,遵从古之礼法、三从四德……”唐战笑了笑说道,“不过看见菁儿你现在的成就,我想你爹也已经放下这些‘礼教’了吧……”
“是啊,我得感谢我爹,能如此开放看淡‘愚礼’,遵从我这个女儿的‘偏激’性格,真正意义上疼爱我……”陆菁不禁感慨道,“谁能想到呢,我一个大户千金的女流之辈,如今却成为了驱逐蒙元、拯救中原百姓义军的军师将领,这还多得得益于我小时候这个看似‘偏执’的爱好……”
唐战见了似乎另有想法,又不禁问道:“那菁儿你小时候看这些兵书,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和志愿吗?”
“嗯嗯……”陆菁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小时候我虽然个性顽皮,不过也是个任性的大家闺女,读这些兵书只是单纯的喜好,从没想过能有拯救天下百姓的志愿……”
唐战在一旁静静聆听,时不时心有所感。
“直到遇见了傻蛋你……”陆菁抬头看着唐战,温馨回忆道,“因为你有心寄苍生、拯救天下的抱负,我决定这辈子和你在一起,陪你一起出生入死、共渡患难,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谢谢你,傻蛋,是你改变了我的人生,改变了我未来的路,没有你,就不会有我陆菁的今天……”
唐战听完,笑着摇了摇头,转而道:“不,你就是你,菁儿你从来都没有改变——我相信,即使身为女儿身,你心里一定也有过想要拯救苍生的志愿。只不过因为我的出现,让你更加坚定了你的理想罢了……”
“傻蛋……”陆菁直视着唐战亲切信任的目光,知道自己心仪的对象,是最了解自己内心的人,两年前即是如此,两年后还是如此……
唐战接过陆菁手上的兵书,闲暇之余翻了翻,不禁说道:“话说回来,仅仅通读兵书文略,不过纸上谈兵,菁儿你如此年轻却能深究其理,很快运用于实战,可见军事天赋异禀……”
“还好了……”见唐战一直夸奖自己,陆菁脸红笑道:“只是比起古人通读著名兵书,我倒是更喜欢钻研冷门兵法或是旁门左道……毕竟兵法并非死读,而是活用,出其不意预作先机即为上策,往往对手预料不到,才是兵法之巧用所在。但预料不到,即为生疏,著名兵书所之记载,世人皆知,难以奇用,因此这些看似不以正道、世人少知的冷门兵法,便是用兵之奇效……别看这些偏门左道不合常理,特定时候,往往却能出奇制胜、使敌预知不及……”
“是啊,菁儿你对兵法用道,有着自己的独特见解,所以未有久历战场,依然能打败燕只吉台、兀良托多等百战经验之将……”唐战继续赞叹道,“说不定,菁儿你对于兵法的理解,许多方面超出古人,其聪资天赋,必能事出经典……”
“傻蛋你太说笑了,我可没你说的那么伟大……”陆菁红着脸,不好意思挥手道。
“我是说真的,在我心目中,菁儿你是最聪明的……”唐战继续道,“而且,你不是说过,自己也想要效仿先人,自撰兵书一卷,以陆氏为名,流传后世吗?”
“是啊,我是有在闲暇之余自撰……”陆菁有些尴尬应道,从身后别出那本自己撰写的《陆氏兵法》,红脸羞涩道,“不过可能有些自大或是幼稚了吧,我一个女流之辈写出的兵法,怎么可能和前世古人相比……”
“女流之辈怎么了?菁儿你不是说过,女人和男人一样,都能自立于世吗?”唐战接过《陆氏兵法》,鼓励说道,“我就相信,菁儿你写的兵书,将来总有一天会得到他人赏识,成就一代英豪!”
“真……真的吗……”陆菁依旧羞涩说道,“我一个女流之辈写的兵书,真的会……得到别人的赏识……”
“当然——”唐战自信肯定道,“也许就在不久之后也说不定……”
“不久之后,或许吧……”陆菁看着唐战手中,自己写的《陆氏兵法》,心中有种莫名激动与预感……
汴梁城外,梁翁山中,梅花山庄……
因为路途遥远,等苏佳和小青买菜回来,已经是夜晚时分。郜英一把年纪倒是没太在意,只有萧天独自一人躺在房中,饥肠辘辘叫个不停,其间还被郜英路过“训斥”几句;萧天浑身伤痛又是无以自专,心里牢骚自己堂堂“苍龙大侠”,却是出世以来过得最憋屈的一天……
苦苦的等待,终于等到了饭菜上桌,萧天这边还不等人员到齐,就迫不及待想要夹起筷子尝试几口。
苏佳在一边看了,抄起筷子就是一顶,“黑脸”说道:“喂,师父还没来呢,你急什么?”
“我肚子饿了,先吃几口没关系的……”萧天先是“不羁”一句,随即调侃道,“再说了,佳儿你不像两年前喂我则罢,我一个人自己夹菜吃也不行啊?”
“噢,还真把自己当大少爷了,像两年前一样,让我喂你吃……”苏佳听了,表情沉郁,随即想了想,做出“诡异”的表情道,“没关系啊,看在你身上有伤,我一会儿一定会好好‘关心’你……”
“你……你想干嘛?”萧天心中有着莫名不安,不禁冷问道。
苏佳“坏坏”一笑,用手轻轻抚摸萧天额头上的脓包,“冷冷”说道:“别紧张嘛,你全身伤病还坚持背我过河,又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不好好报答你呢?不就是喂你吃饭吗,简单,一会儿我一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萧天听完,心中不禁一阵“寒颤”,因为上一次看见苏佳这个表情,自己就被骗到小树林,被活生生抽了十个巴掌……
须臾片刻,郜英随同小青一起,“一家人”坐在一桌,和两年前一样,气氛融洽地吃着晚饭。今晚的饭菜是苏佳和小青共同做的,二人的厨艺皆为高干,两年前萧天也是“享受”过的;不过不同于两年前,今晚萧天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见着美食狼吞虎咽,而是在一旁夹着筷子战战兢兢,一边“客气”看着郜英师父的动作,一边注意着苏佳的表情。
小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萧天吃饭有些“僵硬”的样子,天性善良地问道:“你怎么了萧少侠,没胃口吗?还说我和苏姑娘做的饭菜不好吃……”
“啊……没有,怎么会?哈哈哈……”萧天在一旁不自然地笑道。他也不敢随口说“不好吃”之类的话,否则今晚别想逃过苏佳的“教训”。
郜英在一旁见了,则是依旧板着脸道:“你这臭小子又在想什么,说饿肚子的是你,饭前吵吵嚷嚷的也是你,现在吃饭了,又像个木头人一样在一旁发呆……难道说,你手臂痛得筷子都举不起来了?”
“我,那个……不是……”萧天想要说什么,却是吞吞吐吐吱唔不言。
“没错,他就是痛得筷子都举不起来……”突然,苏佳在一旁,“使坏”插话道,“堂堂‘苍龙大侠’,如今全身残废得跟截瘫的人一样动弹不得,说出去可笑死人了……”说话间,苏佳还不禁故意冷嘲热讽道。
“噗——哼哼……”小青在一旁见了,忍不住捂嘴笑道。
“这个臭丫头……”萧天看着苏佳故意嘲笑自己,一脸“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苏佳夹着筷子,继续说道:“不过阿天你放心,这里就我们四个人,不会把你的‘丑事’传出去的……你对我这么好,我得好好报答你——你不是痛得举不起筷子吗?没关系,我会亲自喂你……”
“不……不用了……”萧天知道苏佳是故意整自己,急忙回避道。
“别害羞嘛,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苏佳继续“逼迫”道,一边夹起一道菜,一边用手死死按住萧天的手。
萧天想要自己举起筷子,摆脱尴尬,却发现手臂的伤口处,正被苏佳死死按住,像点了穴道般动弹不得。
“喂,你……你要干嘛?”萧天见双手无以动弹,有些“后怕”地瞟视问道。
“当然是喂你吃饭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苏佳继续露出“笑里藏刀”的表情说道……(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九章 情暖回忆
“喂,你……你要干嘛?”萧天见双手无以动弹,有些“后怕”地瞟视问道。
“当然是喂你吃饭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苏佳继续露出“笑里藏刀”的表情说道,“乖,听话,我喂你吃饭,别乱动哦……”
“还是我自己来吧……”萧天知道苏佳会趁机“使坏”,抢先说道。
然而,苏佳快人先机,夹起一筷子,正朝萧天嘴里送去。
“喂……唔唔……”萧天瞬间被堵住了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苏佳一边夹菜,一边笑着说道:“行军这么久,天天吃军伙饭,嘴都快烂了,多吃点青菜,调调味……”
“唔唔……”萧天一边嚼着菜,一边想要说话,谁知道苏佳又是一筷子上来,再次堵住了自己的嘴。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吃点肉,身子骨补结实点儿……”苏佳夹了一筷子肉,继续“笑”道,“你看唐战大哥那么强壮,你要向他‘看齐’,以后跟他比试拳脚,不至于老吃亏……”
“唔唔……”萧天说不出话,只能一边嚼菜,一边做出痛苦的样子。
“还有这个……”苏佳得理不饶人,又夹了一筷子鱼肉,硬塞进萧天嘴里道,“多吃点鱼补补脑子,否则每次都被菁妹笑话你脑袋瓜不灵光……你放心好了,这回我帮你把刺都挑好了,不用担心卡住……”
“唔唔……”萧天嘴里被塞满食物,表情痛苦难堪,自己想要伸手“反抗”,怎奈浑身酸痛,双手又被苏佳控制动弹不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动着嘴巴,久而久之,牙齿都快嚼累了。
可苏佳还不打算继续“罢休”,又夹起一块鸡肉道:“还有我亲手做的烧鸡,味道可不错了……你受这么重的伤,吃点好的补补身子,伤残的胳膊肉慢慢都会长起来的……”
不停往萧天嘴里送食物,和两年前“喂饭”一幕如出一辙,小青在一旁见了,不停地偷笑,甚至抑制不住情绪,手中的碗筷差点掉落……
“唔唔唔……”萧天是在憋不住了,忍着四肢的酸痛,猛然一用力,挣脱双手,用筷子顶住了苏佳。
苏佳看着萧天想要“反抗”的样子,故意嘲笑道:“怎么了,不是让我喂你吃饭吗?怎么这么‘抵触’啊……”
“嗯……嗯……”萧天费了好大劲,才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样子尽显滑稽,“不好气”地反驳道,“你要噎死我啊……哪儿有这么喂饭的?”
“是你自己说的,今晚要饱餐一顿……”苏佳继续“使坏”笑道,“我这是关心你嘛,想让你多吃点,好好补补……”
“你当我是畜生啊,往嘴里硬塞的?”萧天憋了一肚子气,平日里天天惯着苏佳,今日怎么说也要“还击”好好管教一次。
“我管你是什么……只是你对我这么好,我得好好报答你才是……”苏佳整蛊说道,“我这么关心你,你居然还转头指责我——哎,男人啊,真是难养活哦……”
萧天忍了忍气,想着自己不能被苏佳当猴一样耍,遂“坏坏”一笑道:“好啊,佳儿你这么关心我,那我也不能不领情……你说这军旅之行,佳儿你也消瘦了不少,不光我得养好身体,你是不是也要补补身子?”
“你想怎么样?”苏佳转脸一“黑”道。
萧天顺手夹起了菜,准备往苏佳嘴里送道:“行军这么久,佳儿你久经风沙,脸色发黄,是得吃点萝卜补补水分……”
苏佳眼疾手快,抄起筷子拦住了萧天,顺弹一指将青菜点落,自己遂夹起筷子,回敬一块红椒说道:“常年未回南方,水土不服,江岸河口风湿气重,阿天你要吃点辣椒预防风寒……”
萧天伸手也不妨多让,轻手一点,挡住了苏佳的筷子。随即自己又夹起鱼肉,这回索性往苏佳嘴前扔掷过去:“多吃点鱼,对眼睛好,以后佳儿你夜里巡逻,注意更加集中——”
苏佳这边也毫不客气,一筷子将鱼肉弹开,夹起一根猪骨,飞掷过去道:“啃点骨头,壮壮身子,和王大生决斗,从那么高的塔上摔下,阿天你得好好休养壮骨——”
萧天将骨头点落,继续夹起水汤莲子道:“佳儿你最近老失眠,吃点莲子养养精神,不至于每天晚上做噩梦——”
苏佳依然“不甘示弱”,挑起一块冬瓜,朝萧天脸上扔道:“阿天你嘴巴上火,经常训兵疼得喊不出声,吃点冬瓜灭灭火气——”
萧天将骨头点落,又夹一筷子青瓜道:“佳儿你得吃点青瓜,消消肝火,免得每天晚上睡觉磨牙……”
“噫——你还知道她磨牙……”小青在一旁听了,顿感诧异和“嫌弃”,但又略显吃惊道,“难道说苏姑娘每天晚上睡觉,你还去偷看?”
“啊?你这么没品,趁我熟睡偷看我?”苏佳听了,脸红诧异道。
“哪儿有?”萧天立刻反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天晚上营中跟你轮班巡逻……但佳儿你总有个坏毛病,巡逻完后总把将军令牌带回自己营帐,害得我每次过来轮换,要去你营帐拿一次。结果每次去,你都已经睡下了……不去还好,每次轻轻进你营帐,时不时听见咯牙的声音,之前还以为是闹老鼠呢,搞了半天是佳儿你偶尔磨牙的习惯……”
苏佳像是被人知道丢人的**一样,故作生气道:“你的意思是,所有毛病都怪我咯?”
“我可没这么说过……”萧天继续“坏笑”道,“但佳儿你睡觉磨牙,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苏佳听了,脸面一红,不知究竟是羞涩还是愤怒……突然,苏佳鼓作一气,继续用筷子夹菜,往萧天碗里送;萧天见了也不妨多让,跟着夹筷子彼此“较劲”……
“跟我来是吧?行,阿天你多吃点豆芽,消消口炎……”苏佳再来抢先道。
“怕你啊?佳儿你多吃点冬笋,帮忙消化……”萧天也“不甘示弱”回敬道。
“多吃点芋头,有助消肿……”苏佳继续道。
“多吃点豆腐,养养皮肤……”萧天依旧不妨多让。
“多吃点土豆……”
“多吃点油菜……”
“多吃点牛筋……”
“多吃点猪蹄……”
二人来来回回几十道,像是故意赌气一般,而且来劲儿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好好的一桌“丰盛晚宴”,被萧苏二人情绪闹得“乌七八糟”,满桌子都是饭菜横飞,一时狼藉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小青看着情侣二人“逗乐”的场面,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忘了自己手中的晚饭,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吵什么吵,还吃不吃饭了?!!!——”突然一声“雷霆怒吼”,制止了萧苏二人的继续“胡闹”——只见郜英一脸怒气的面容,望着桌上狼藉满目一片,大声斥吼道。
场面顿时肃静,萧天和苏佳的筷子也停在了空中,略显惊异地愣神不定。
看着二人“滑稽十足”的姿态,小青收回笑声,却依旧止不住暗暗偷笑……
郜英“愤怒”站起身,不改昔日古怪脾气,冲着萧天和苏佳斥道:“好好一顿饭,全让你们两个给糟蹋了……你们两个,给我把这里收拾干净——今晚不收干净,别想在我这儿睡觉!”
萧天和苏佳知道彼此“闹”过头了,立刻在师父面前做出一副愧疚的神情。
“走,小青,跟我回厨房——”郜英转过身,不好气地嘱咐道,“我们回去包饺子,罚这两个家伙今晚饿肚子——”
“是,婆婆,呵呵……”小青起身跟去,不忘继续偷笑。
剩下的萧天和苏佳二人,只能彼此傻傻发愣——和两年前一样,当时饭桌上闹腾,也是郜英“怒斥”一句平息;只是这一回,自己二人似乎是有些闹过了,被师父予以“严罚”……
汴梁陆府,后院房间……
陆菁与唐战“情愫”一晚,心情甚好,睡前独自翻阅自己所撰《陆氏兵法》一二,想起自己杜撰传承后世之憧憬,心中遐想无限……
“菁儿……”正在这时,门口处又传来唐战亲切的呼喊。
“怎么了,傻蛋?”陆菁回头,亲昵应声道。
只见唐战端着脚盆,里面盛着蒸汽腾腾的热水,微微一笑说道:“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菁儿,我们就像以前一样,一起洗个脚吧——”
陆菁听了,美好的回忆顿时涌入脑海,随即暖暖应道:“好……”
原来在陆府,偶尔一些时候,唐战会代替玲珑的职务,替陆菁洗脚,当时便让陆菁感到莫名的温馨;后来在王家村,出征前的最后一晚,唐战与陆菁二人共同“足浴”,陆菁感受到了满满的情意;如今回到了家,再次“把脚言欢”,陆菁既是充满回忆,又是感动无数……
这一次同样,二人在脚盆子里“足足相对”,一起洗脚。不同于两年前大家千金的纤纤玉足,久经征途的陆菁,如今双脚已是起茧无数,甚至磨出了不少血泡,其所忍之痛楚,比在王家村的时候,还要令人痛惜。
果然,唐战一边与陆菁脚拇指环环相扣,一边帮忙搓洗,抚摸着着令人痛心的沧桑老茧,唐战不禁道:“菁儿,两年不长,却没想到这一路你吃了这么多的苦,脚都磨出这么多的血茧……说真的,我挺痛心的,你说你一个堂堂大户千金,不享受家中锦衣玉食则罢,还陪我在外流浪受苦,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陆菁听了,露出较之从前成熟的笑脸,情暖意深道:“都说过无数遍了,我这一辈子跟着傻蛋你,就算吃再多的苦,我也不怕……而且,比起从前的玉足,我更喜欢现在这双磨满老茧的双脚——因为这双脚见证了我这两年来经历的风雨历程,见过的人世坎坷,度过的种种劫难……正因为有了这些,我才会有今天的成就,虽然‘牺牲’了一双脚,却换来了无比宝贵的人生经历和世道真理,我甚觉值得,也很开心……”
“菁儿……”听着陆菁的感言,唐战心有感慨,不知不觉两年晃过,无论是自己还是陆菁,较之以前,已然成熟懂得了许多……
和以前一样,唐战依旧亲手帮陆菁洗脚。只是这一次,陆菁没有再感受到阵痒,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温馨与惬意。这倒并不是因为脚上老茧磨起、感知不再,在陆菁心里,唐战已然成了自己生命中不可分割的另一半,对自己甚是了解,内心与情感互相融为一体……
和在王家村一样,四只脚丫虽然粗糙,却很幸福地在水中“玩耍嬉戏”。唐战和陆菁互相对视而笑,回到两年前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一般,性格行事成熟改变,但爱意倾心依旧不变……
待到水温完全变凉,亲昵二人才不舍“分离”。倒掉了洗脚水,眼见天色不早,唐战替陆菁合上了书,关心说道:“菁儿,今天一天也够累了,还是早点睡吧——好不容易回家清闲一次,得珍惜这一晚的美梦才好……”
“傻蛋你说的是……”陆菁俏皮一笑,回到两年前纯情少女的表情,随之一笑道,“傻蛋你也要早点睡,明天一早我们还要出门办事呢……”
“办事?办什么事……”唐战听了,不禁问道。
陆菁继续道:“之前答应了袁冲兄弟,抽时间去他府上拜访拜访……据说明天袁冲兄弟要去汴梁相府旧址处事,我军在那儿也有安排事务,正好一同前去……这次就纯粹是拜访老友,不在军务之事——”
“嗯,说得也对,毕竟汴梁重整,我们家人都在汴梁,许多方面也要拜托袁冲兄弟照顾照顾……”唐战点头道,“我也要早点睡了,明天养足好精神——”
陆菁像是还沉浸在今晚的“爱意”中,唐战临走前,自己伸手“撒娇”道:“傻蛋,抱一抱……”
唐战微微一笑,将陆菁轻轻搂在怀中,感受着这难得的情暖温馨。
“傻蛋,你真好,不管何时何地,你都在我身边……”陆菁抱着唐战许久,随后慢慢起身说道,“早睡了,傻蛋,祝我们今晚都做个好梦——”
“嗯,好好休息……”唐战也关慰一笑,遂满含情意离开了房间……(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章 新的觉悟
“嗯……好吃……”梅花山庄内,和苏佳“闹腾”了一晚上,萧天坐在餐桌前面,一边吃着剩下的饭菜,一边陪苏佳一起收拾碗筷。
“现在才知道好好吃饭啊……”苏佳情绪也“平静”了许多,表情缓和道,“早知如此,刚才干嘛犟来犟去,害我和你一起受罚……”
“噢,还好意思说呢——”想到刚才的“折腾”,萧天仍旧不服软道,“要不是佳儿你折磨我,怎么会被师父教训?安安静静吃一顿饭,不比什么都好……”
“这还不都怪你,想占我便宜……不给你点颜色瞧瞧,真当自己是公子少爷了……”苏佳继续就提道。
萧天听完顿默一会儿,忽然“扑哧——”一笑,表情一阵愉悦。
“你笑什么?”苏佳放下碗筷,不禁问道。
随即,萧天转而露出欣慰的神情,语气温和道:“还是和两年前一样啊,为了吃饭的事情争个不停……不过说实话,战争悲痛才过不久,看着佳儿你能走出阴霾、放怀身心与我玩笑,我挺高兴的……”
“阿天……”苏佳嘀咕着,这才意识到刚才萧天故意和自己“闹腾”,是想要自己走出战争痛苦的阴霾,放下心中的执念。为此,苏佳心中莫名感动一阵,脸微微渐红……
“碗筷收完了吗?”说话间,门口传来了郜英的声音——在厨房“补餐”吃完了饭,郜英想来看看萧苏二人“收拾”得怎么样了。
“噢,就快了,师父——”萧天傻笑地答应一句。
“我问苏姑娘,谁问你了?”郜英依旧不改怪脾气,冲着萧天就没好话,“今晚要不是你这臭小子添乱,好好一顿饭,至于糟蹋成这样吗?成了苍龙大侠,还不让人省心,整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扑哧……”小青看着郜英每每差别对待二人的情境,不禁在一旁暗暗偷笑。
苏佳也是暗笑一阵,随即笑脸回应道:“嗯,就快收完了,师父……”
萧天倒没说什么话,只是被“歧视”,心里有些闷,但这样的场景自己也早就习惯了。
“收拾完了就早点休息吧……”郜英对苏佳还是“态度和蔼”,关心说道,“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奔波日子也够苦的,今晚就在我这儿住着,好好睡一觉……”
“谢谢师父——”苏佳先是感谢一句,但想着自己不请回来,没有居所,略显尴尬问道,“不过……弟子突然回来,师父不及准备,也不知道……晚上该睡哪儿?”
“睡我房里吧——”小青这回儿热情说道,“反正我屋子里床很大,被子也有。两年不见,今晚我想好好听苏姑娘你说说,这两年以来发生的事……”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小青姐姐——”苏佳听了,表情鲜有笑开了花。
然而,两个女人在一旁开心,萧天却略显呆愣,转头朝郜英问道,“喂,佳儿有住宿了,那……我呢?”
郜英听了,表情一“黑”,语气立马转变道:“这里没你的房间,自己想办法——”
“哈哈哈哈……”苏佳和小青在一旁听了,止不住暗暗偷笑。
“喂,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凭什么佳儿回来待遇这么好,我却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萧天不禁“牢骚”道,“好歹我也是个病人啊,连觉都没地方睡,这也太惨了点吧……”
“谁说没地方睡?”郜英补充回了一句。
“哪儿?”萧天继续问道。
“想想两年前,我让你“单脚行山”的时候,二十天不都熬过去了吗?你忘了你怎么睡觉的……”郜英冷冷问道。
萧天听了,瞪大眼睛道:“让我睡后山上啊?!——”
郜英说完,苏佳冲萧天做了个“可怜”的鬼脸,故意“嘲讽”道,“阿天,祝你晚上做个好梦哦——”
萧天见了,憋了一肚子“气”,可是在自己师父面前,又不敢过多反驳。没办法,只能自认倒霉,谁叫自己在郜英这里,总是毛手毛脚,添了不少麻烦。
不过郜英似乎没有说完,语气稍变,继续加言道:“别埋怨了,两年未归,你不想去后山那里看看吗?我想你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地方吧,毕竟在那里,可是你人生第一次重要的历练……”
听到这句话,萧天暂时收回了“不羁”,表情渐而深沉起来。
郜英继续正经说道:“别看你现在学会了我的剑法,学会了苍龙大侠的武功,能继承前辈们的武学,除了感谢我们,也得感谢你自己……在来我这里之前,你说过你不过是个萧家山庄的‘垫底虫’,而今能有现在的成就,相信那一次后山的经历,一定对你启迪很深……”
“嗯……”听到这里,萧天不禁一阵感触。不过他并不是感触自己这两年有多努力上进,比起郜英的教唆,萧天似乎听到了这句话中另外一层意思,心中一道莫名的隐痛。
随即,萧天又转头望了一眼苏佳,投去莫名的眼光,心中遐想不断。
“阿天……”看着萧天莫名的眼神,苏佳猜不出萧天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不过苏佳能够确定,这是萧天很少会有的坚定目光,一旦出现,必然是内心做出了什么巨大决定……
“就当是回味自己曾经努力的地方,再去那里看看吧……”郜英倒是没注意萧天的眼神,继续说道,“我想两年未归,比起特地回来见我这根老骨头,倒不如回曾经改变你人生的地方看看,意义要大得多……”
萧天静默了许久,表情已经完全改变,遂转头望着郜英,鞠躬敬意道:“是,师父——”
说完,萧天遂离开了房间,还不等苏佳和小青先走,自己则是先去了后山方向……
看着萧天“莫名其妙”的眼神和举动,小青在一旁悄悄问道:“苏姑娘,萧少侠怎么了,好像突然变了一个表情似的……是不是今天婆婆教训过头,萧少侠心中过意不去……”
“怎么会?阿天才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反倒是师父越这么教训他,他越开心呢……”苏佳先是玩笑了一句,随即镇定道,“不过说真的,刚才阿天的表情确实变得有些突兀,像是内心决定了什么……而且,师父说他的时候,他干嘛突然望我一眼?两年前阿天在后山的历练,跟我又没有关系……”
抱着无数可疑不疑的猜想,收拾完了碗筷,苏佳和小青也早早回房休息去了……
梅花山庄后山,也就是“单行山”山脚——两年前萧天为了救苏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吞下毒药,在这儿苦苦煎熬二十天;最后得知是郜英对自己的考验历练,习得天下无双的绝世剑法,修成正果……而今故地重游,虽然天黑无以看清山貌,但能听见山下激湍的急流声,恍似绵绵不断的生命波涛,萧天心中起伏不定……
不过深沉归深沉,刚刚来到后山,萧天还是免不了牢骚几句,踢着山下的小石子,暗自叨咕道:“切,什么嘛,同样是回来,佳儿待遇这么好,我却只能睡后山,混得比乞丐还惨……师父也真是偏心,说回来梅花山庄看您老人家的还是我,却对佳儿那么好,对我百般教训……”
“牢骚”一阵后,萧天慢慢走到山脚阶梯之下,看着高耸登天的青石阶梯,耳闻激湍不止的溪流水声,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寒夜凉风,萧天心中感慨万千——这里的一切还是没变,阶梯、河流、山脚,甚至是自己面前的“石僧铜像”,依旧深沉庄重伫立在那儿;两年前正是在这里,为救苏佳,二十多天的艰苦磨炼,由废柴到精石,最终改变了自己一生……
“师父说得对……”渐渐,萧天表情转而深沉道,“两年前如果不是为了佳儿在此磨练,我这辈子恐怕都是被人‘看不起’的累赘……苦苦二十天的行山煎熬,提升武之造化,习得绝世剑法;如果没有那一出,我的人生不会这么出彩,是该好好感谢敬畏这个改变我人生的地方……”
稍许感慨,萧天又转头望着急湍的河流,缓缓蹲下神,嘀咕说道:“没错,短短两年,我成了郜英师父的弟子,成了苍龙大侠的传人,习得了他们的武功,获得不菲的成就……可是,师父刚才说过的话,似乎另有他意……”
想起刚才郜英的话,萧天心里久久未有平静……
(回忆中)……
“别看你现在学会了我的剑法,学会了苍龙大侠的武功,能继承前辈们的武学,除了感谢我们,也得感谢你自己……在来我这里之前,你说过你不过是个萧家山庄的‘垫底虫’,而今能有现在的成就,相信那一次后山的经历,一定对你启迪很深……”
(现实中)……
“我学会的,都是前辈们的武功啊……”萧天静静自言自语道,“是啊,我自以为自己取得了许多成就,打败天下无敌手,可是倒头来想想,如果没有遇见郜英师父和苍龙大侠这些前辈,我独自一人努力,又能长进多少……”
看样子,郜英本来促其怀念的一句话,倒是让萧天一时想到了另外一层隐意。
“佳儿虽然继承陆前辈的断魂刀法,古墓派的寒灵神功,但她能自学活用,武学归宗并济,创造出‘凤凰刀法’等新式的武学,自习参透;唐战兄弟虽继承祖传‘唐家枪法’,但也几经世历,独树一帜,自创‘玉蝴蝶’之名的惊艳枪法,打败傲晶师太等武林名辈……”萧天看着自己的手掌,默默嘀咕道,“反观自己呢?不过是独有继承前辈的武学罢了,如果没有他们,我自己一人努力,又能像佳儿和唐战兄弟他们那样进步多少呢?我曾经发誓,总有一天要超越唐战兄弟、黄纪兄弟甚至是佳儿,可是他们能够武学自立于世,我只不过是单单继承前辈的武功罢了,跟他们相比,我还差太远了……太远了……”
一向上进心的萧天,不禁想到了自己与苏佳等人武学造诣的差距。虽然如今自己的武功,未必在这些人等之下,但真要比起修习武学的创新,自己根本远远不及。
萧天低下头,望着激湍之下破碎的倒影,神情茫然中暗含一丝坚定……
“两年前在这里,苦行修炼正果,成了我人生的转折……”萧天伸手迎打着水花,感受着刺激与冰凉,暗暗坚定道,“两年后的今天,故地重游,不仅仅是怀念——在这里,我还要继续修行,奋发上进,抛开名辈弟子后人之份,独创自己的武学造诣,超越佳儿、唐战兄弟还有黄纪兄弟他们……”
想罢,萧天缓缓站起身,脚底溅足水花,横向微波,忽而瞬影即过——霎时间,萧天施展出萧家武功“凌云步”,迅影缥缈的步伐,似乎奠定独创武学的起始……
“抛开‘神龙九变剑法’,抛开‘苍龙掌’,我要独创自己的武学——”萧天眼神坚定,心中决意道。
掌法虚实即变,由最开始的“萧家拳法”套路,融合“苍龙诀式”之内力,伴着“凌云步”的脚法,萧天转而出掌一式,力道不强,却是阴柔中迅影变幻莫测,既有“萧家拳法”的柔劲,又有“苍龙掌”的迅捷……
“呼——呼——”两阵寒风掠过,伴着萧天绝影无踪的掌风,八面刺影,阵阵呼啸。“凌云脚步”不见其踪,幻影疾风层层而现,不同于自己熟用的“萧家拳法”和“苍龙掌”,萧天起掌惊起水花,独创而现从未有过的“绝影掌法”。虽是融合所学武道之合,但其拳掌之势与武之行路,却是前所未有……
萧天施掌,忽觉体中空前独特的内力涌流,神情愈加兴奋,遂轻功起步飞跃而上,正于激湍流水横波之间。
“嘿——”萧天像是想到了什么,拔出背上的“铭蒙铁剑”,兴奋一喝,全身倒跃,剑锋正点,挑起层层水花。
融合“萧家剑法”的灵动与“神龙九变剑法”的迅猛,萧天使剑游龙出水,剑影寒光窜行而过,溅起水花飞扬。没了“神龙九变剑法”的刚猛,却是挥剑出手中其一点;没了“萧家剑法”的招式繁琐,剑影出招直截了当——“绝影剑法”横空出世,百般杀出众影威慑,却是不动一丝余力,剑招收放恰到自如……
萧天愈练愈加兴奋,游龙戏凤纵横天宇,幻影重重层叠而上,比起两年期在“单行山”上“吟龙咆哮”,如今萧天自创的“绝影招式”,静谧中灵动百般,不受拘束……
忘我陶醉的修行,就像两年前修炼绝世剑法一般,也是在这儿后山之处。萧天也算完成了自己的志愿,两年之后故地重游,在这儿梅花山庄,又一次升华了武修境界……
“就这样,独创之武学初步完成……”约莫两个时辰,习完武功的萧天,四肢疲惫躺在河边铜像之前,一脸满足道,“虽然自创武功还未成熟,但是日后多加修炼,总有一天能正立于世……从今以后,绝不能永远只走前辈众人的后路。我不是什么‘江湖博’的传人,也不是‘苍龙大侠’的后人——我就是我自己,我是萧天,我会让天下人都记住我的名字!”
伴着对未来无限美好的憧憬,萧天放下身心疲惫,安稳躺在青石板上,熟睡而去……(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一章 事有蹊跷(上)
翌日清晨,汴梁城中,按原计划唐战和陆菁二人,今日要前往相府一趟,拜见当今汴梁知府袁冲,与之一会……
与父母请安过后,吃完了早饭,二人便离开了府中。陆府在城南,相府旧址在城北,偌大的汴梁城,想要两头走完,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好在战事结束,城中军队自有休养,除了抽时巡查部队秩序状况,唐战和陆菁二人并无太多繁杂琐事,权当是两年归家,再次游历城中之景。
不过战后的汴梁,废墟尽显,不能与安世时期的繁华比拟。战事结束不久,城中的秩序还未稳定,街巷集市就不说了,城中的老百姓,大多仍以救济粮为食,以待城池重建恢复。但打败了蒙元军队,城中百姓无不欢欣鼓舞,比起繁华时期屡遭压迫、徭役重负,老百姓更喜欢现在这样,即使日子暂且清寒,却是获得太平与自由,普天同庆……
唐战和陆菁,手牵手走在大街小巷,时不时欢声笑语一阵。尽管身着军装,二人却像是回到两年前初恋的情境,暂时忘却了战后的伤痛,沉浸在难得安平的喜乐中……
“部队秩序还算不错,没有骚扰当地的百姓,这倒是让我们省了不少心……”唐战环顾着四周的城景,欣慰喃喃道。
“可不是嘛……”陆菁也平和应声道,比起两年前的古怪与调皮,如今的陆菁,更显成熟与豁达,“朱元璋沿军下令,部队所到之处,不得扰乱百姓秩序……虽然我对朱元璋心存戒意,但就这点来说,我还是挺敬佩他的……”
“也不知道相府那边是什么情况……”唐战继续叨咕道,“想想两年前,那里可是蒙元军机重处,城中百姓一般不敢靠近……不过战事结束,虽然百姓安然无恙,但相府旧址扣押不久,我想那个地方,应该还存有许多我们尚未可知的军事机密,尽管对于战后来说,那些机密可能已经不重要了……”
“也不一定——”陆菁忽而郑重道,“汴梁虽然告破,但其军事机密未必没有价值……你还记得吗,傻蛋?两年前剑道大会的时候,苏姐姐曾经只身夜闯相府一次,其目的是要找寻有关叛门弟子陈世今的下落,结果还真让苏姐姐找着了……”
“陈世今的下落……是吗?”唐战嘀咕了几句,努力回忆道,“我记得苏姑娘那次说,陈世今身处潼关,被封镇西将军……”
“潼关啊……”听到“潼关”一词,陆菁不禁思绪道,“如果说汴梁战事结束,再继夺取洛阳等地,西进北上战略,便会是潼关……苏姐姐,难道说你……”
“怎么了吗,菁儿?”看着陆菁思索不定的样子,唐战不禁问道。
“噢,没事儿……只是……”陆菁心中像是有莫名不安的预感,一边猜想,一边说道,“我是在想,苏姐姐两年前夜闯相府,虽然目的是想打听陈世今的下落,可是她发现的,仅仅是有关陈世今的消息吗?”
“什么意思?”唐战有些跟不上想法,略显疑惑问道。
“傻蛋你想,两年前苏姐姐夜闯相府,却是遭到王大生百般追杀,如果只是因为一个陈世今的下落,有必要如此执着不放吗……”回忆起两年前的往事,陆菁像是找到了什么疑点,愈加确信道。
“菁儿你的意思是说……苏姑娘两年前,还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是吗?”唐战惊异问道。
“没错,一定是因为这样——”陆菁确信说道,“如果说这个秘密事关重要,甚至攸关人之生死,那苏姐姐便很有理由,一直向我们隐瞒这件事情……而正因为重要,所以王大生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置苏姐姐于死地,因为这个秘密很可能牵扯军事机密,让外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两年前的秘密啊,会是什么呢……”唐战也愈加紧张起来,神情渐而严肃道。
“有一个哦……”陆菁像是想到了,传神说道,“傻蛋你忘记了吗?两年前,汴梁剑道大会,有一个人人都想参透的秘密……”
唐战也像是意识到了,那个快要被尘封遗忘的,两年前的秘密……
“老大,原来你在这儿啊——”正在唐战陆菁二人思索间,面前突然一声叫喊,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啊?老大?”唐战听了有些莫名其妙,转头一望。
陆菁则是露出了笑脸,因为这个人自己再熟悉也不过——他便是汴梁城中,最有名的混混“麻三儿”。
“哟,这么巧,这么大个汴梁城,居然会在这儿碰见你……”见到了麻三儿,陆菁即刻换了一副表情,“玩世不恭”道,“怎么,不在你的摊子上当‘霸王爷’,来本姑娘这儿俯首作揖,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唐战这才想起来,不禁会心一笑——汴梁城势力最大的混混麻三儿,人称“霸王爷”,城中所闹之事不少,连官府走卒都会怵他三分;但就是这么个“黒摊霸主”,两年前在财运酒楼,却是被陆菁羞辱得五体投地;为表义气,最后还愿给陆菁做牛做马,称其‘老大’……麻三儿在地痞混混之中权势最高,却是被一个陆家丫头整得服服帖帖,两年前离开汴梁,还是麻三儿帮忙整的拖车,成功助陆菁“离家出走”……可见这么算下来,陆菁在汴梁,“地位”还真不小,无论地痞混混界哪位兄弟,都会敬其三分……
一想到这儿,唐战在一旁,不禁偷偷笑道:“菁儿,没想到这你也能混出个名堂来……”
陆菁倒是不以为然,做出一副“老大”的样子,古灵精怪道:“怎么,听说本姑娘回来了,你们这些兄弟,全部出来特地迎接是吗?”说着,陆菁看了看麻三儿身后,一路跟随的混混小弟。
麻三儿做出奉承的笑脸,俯首说道:“可不是?我们都听说了,老大现在可是明军先锋部队的军师将领,举兵攻破汴梁,是拯救汴梁百姓的大英雄,我们都为老大感到由衷高兴!”
“是啊……是啊……”后面的兄弟,也纷纷笑脸应和道。
“行了行了,两年不见,倒是对本姑娘尊敬不少嘛……”陆菁“不羁”地掏了掏耳朵,似乎是想到什么好点子,不禁问道,“对了,本姑娘这次胜仗而归,杂事依旧太多,需要麻三儿你们帮我处理点事儿……”
“什么事儿?老大您尽管提,在这汴梁城,就属我们兄弟眼线最多、势力最大,附近的地道混混,没有敢对我们不敬的……”麻三儿自信道。
“那就好……”陆菁继而问道,“既然眼线最多的话,那我问你,汴梁战事结束,城中有没有出什么治安问题?”问到这里,可见陆菁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军将留守汴梁的本职。
“大体上没有……”麻三儿回忆着说道,“只是记得昨天,慕容家好像发生了躁动……有个叫程奎的混混,原来是慕容新的兄弟,城外道上的,趁着慕容家衰落无人,想要大肆搜刮、占财富为己有……后来听说慕容家的大小姐回来了,不但出手杀了程奎,还请袁冲袁大人,将那些个混混伏法,风波才算平息……”
“是樱妹……”听到慕容樱的事情,唐战不禁道。
“看样子,昨天慕容家发生了不小的躁动,幸好樱妹回家及时……”陆菁先是嘀咕了一句,想到战事结束不久,治安依旧不稳,陆菁冲麻三儿问道,“麻三儿,你说过在这城中,所有地痞混混,就属你的权利最大是吗?”
“那还用说?在这汴梁城,哪怕是城外十里,道儿上混的,没有没听过我麻三儿‘霸王爷’名号的……不管是哪条道上的,都会对我麻三儿敬重三分——”麻三儿倒是洋洋得意道。
“那你这个‘霸王爷’,是不是听从本姑娘呢?”陆菁做出“坏坏”的笑脸问道。
“那……那还用说?”陆菁发话,麻三儿立马收回脾气,俯身恭敬道,“陆姑娘你就是我们的老大,我麻三儿谁都不服,就只服你一个人——老大您说什么,我一定照办,并且吩咐兄弟们一定办成!”
“嗯——那就好……”陆菁故意摆出“阔绰”的样子,一脸“自鸣得意”。
唐战在一旁,看着陆菁“吊儿郎当”的样子,快要笑傻了,不禁暗暗道:“菁儿,能在混混界当老大,我也只‘服’你一个人……”
陆菁随即站直身子,即刻命令道:“行,那本姑娘现在就嘱咐麻三儿你一件事儿——”
“老大请说——”麻三儿恭敬请命道。
“我命令你,吩咐你城中所有的兄弟,管理好这一带的治安,汴梁重建之前,不许再有任何地痞混混在这闹事儿——”陆菁继续道,“如果敢有,而且你还治不了,你就跟他说,等我陆菁回来,一定亲手整得他死去活来!”
“没问题——”麻三儿爽快答道,“这个老大放心,我麻三儿只要下了令,没有兄弟敢不从——要是哪个混混还敢在这儿闹事,不用劳烦老大您,我麻三儿亲自要他好看!”
“很好,这事儿办好了,将来有一天本姑娘再回来,一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陆菁继续作腔说道。
“谢谢老大,麻三儿一定和兄弟们办好这事儿,无需老大操心——”麻三儿继续道。
陆菁满意点了点头,唐战在一旁看了,欢笑之余不禁暗暗佩服:“菁儿你真厉害,用这么个看似无稽的办法,成功管制了汴梁重建前的治安——这办法还真比官府亲手整治要强,哈哈……”
巧计管理治安一事,唐战和陆菁暂时与麻三儿等人告别,继续往城北方向走去……
汴梁城外,梅花山庄……
一大清早,郜英还是像往常一样,吩咐好小青打理院落事务之后,自己则是去后山散心,享受清晨新鲜的“沐浴”。不同的是,今天有苏佳陪着小青一起打理,而在后山,郜英也正准备去看看萧天——萧天憋了一肚子怨气在后山睡了一晚,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拄着拐杖,缓缓走到后山,虽然年过七十,但郜英身体依旧硬朗、徒步上山无息,丝毫看不出年迈之样。待到经过长廊一角,沿着阶梯而上,终于看见了萧天的影子,郜英倒是一时惊愣。
萧天四肢平躺,仰天睡在石梯之下、石僧铜像之前,一副十分滑稽的样子,时不时还打着呼噜。但在萧天的四周,却是令人惊异的画面——沿山石梯前,无数如同瞬影利刃的沟痕,密密麻麻刻在河流石阶旁,狼藉一片、令人瞠目。碎石乱瓦飞溅,破土沟壑嶙峋,整座“单行山”山脚之下,近乎被莫名怪力践踏破坏得寸草不生。而在萧天睡觉的一旁,“铭蒙铁剑”竖直插在石缝中央,似乎是昨晚萧天练完后剑后,草草置于一旁……
郜英眼见怵惊一幕,神情顿时震惊,看着山脚下的狼藉,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到底是……”郜英缓缓走近一看,环顾周围的“破碎景象”,暗暗惊讶道,“这臭小子,昨晚究竟做了什么……这些沟痕,的确是剑气留下的痕迹,可并不是‘神龙九变剑法’,也不是‘萧家剑法’……难道说,昨晚让他留恋这里,这臭小子就在这儿练了一晚上的剑?还有,这把剑是……”
看着石缝之上的“铭蒙铁剑”,郜英十分陌生,因为她很清楚,两年前自己送给萧天的,是山庄的镇宝“梅花剑”……
“嗯……嗯……”然而,正在郜英思绪间,酣睡的萧天突然发出几声沉响,迷蒙浑浑梦中未醒道,“佳儿,不要……不要抱我……我好难堪的……”
听见萧天的“无稽”梦话,郜英走到萧天跟前,暗暗嘀咕道:“哼,这臭小子,天天就做这种梦,真是无可救药……”
然而,不等郜英说完,萧天继续自恋迷糊道:“佳儿你快放手啊,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别让师父看到了……她老人家七十多岁,老太婆一个……终生未嫁……看到我们两个……这个样子,还不气得眉毛发皱……”
好家伙,敢在郜英面前说这种话。果不其然,郜英听了,肺都快气炸了,脸色一黑,对萧天刚才的“惊奇印象”顿时全无。郜英站在身前,拾起拐杖,毫不客气对着萧天肚子上方就是一杵……
“哦吼吼吼……”一声惊叫,萧天顿时被“揍”醒,捂着肚子伏倒在地,半天起不了身。
“臭小子,我一不在,就在背后乱说话……”郜英一点情面不留,直言教训道……(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二章 事有蹊跷(中)
郜英站在身前,拾起拐杖,毫不客气对着萧天肚子上方就是一杵……
“哦吼吼吼……”一声惊叫,萧天顿时被“揍”醒,捂着肚子伏倒在地,半天起不了身。
“臭小子,我一不在,就在背后乱说话……”郜英一点情面不留,直言教训道。
萧天面部朝地,两手捂腹,一脸痛苦难堪的样子,看来郜英的这一棍子着实不轻。
“师父……”萧天半天才回过神,冤屈哀哉道,“我又怎么了……睡得好好的,一棍子打醒我……”
显然郜英脾气不减,喝声斥道:“哼,臭小子,整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不在身边,就不停说我坏话,也不知道这两年在外,吐了我多少苦水……”
“我……没有……”萧天捂着肚子,继续“狡辩”道。
“哼,我才不会相信你——”郜英继续道,“起来啊,这么晚了还睡,这都什么时辰了?”
萧天忍着痛,捂了捂惺忪的睡眼,一脸呆滞地望着郜英,其貌甚是滑稽。“怎么了,师父?”萧天苦苦问道,“干嘛一大早发这么大脾气?”
郜英就事论事,指着石阶四周,就地指责道:“我为什么发脾气?你自己起来看看,你昨天晚上都干了些什么,把我这后山糟蹋得鬼不像样——”
萧天慢慢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所立身旁,石阶之下,小河之前,碎石乱瓦一阵,面目全非,狼藉一片,活像一尊被打烂的“龟壳”,崎岖嶙峋至极。
萧天想起来了,昨晚自己练功练了很久,拳法剑法皆有造化,一时忘了神,结果把这后山庭院破坏得面目全非。这也不能怪自己,昨晚天色这么黑,从没想过独创的武学能有这么大破坏力,结果深夜看不清四周,还以为相安无事,于是草草就睡下了。谁能想到早上一起,场面竟是如此破败,简直如同废墟一般……
“这个嘛……”萧天似乎还不想把自己独创武学的事情告诉他人,甚至连苏佳也是一样,于是遮遮掩掩道,“不好意思啊师父,昨晚习武有些莽撞,打坏了这里的花花草草……诶,不过我昨晚可是练习‘神龙九变剑法’很久,一边回味两年前的经历,一边刻苦修行……师父您看,我这么勤修您老的武功,您不会怪我吧……”看来,萧天是想谎称昨晚练习“神龙九变剑法”,一来蒙混过去,二来借此讨好郜英,不再惹其生气。
“不会怪你个头啊——”然而,脾气古怪的郜英,可不会像年轻女孩子那样,被几句“甜言蜜语”就给打动,何况萧天还是真的砸坏了大小东西,郜英直接怒不可遏道,“你知不知道后山这些东西我有多珍惜,安好几十年了,却被你这臭小子一晚上给糟蹋了,你怎么赔偿我?”说完,郜英又是一棍子,正朝萧天的腰部抡去。
“啊——”萧天腰部受到重创,发出一声惨叫。郜英下手还一点不轻,对待自己的徒弟,不惜往死里打,加上萧天身上的伤未痊愈,这一棍子下去,完全招架不住。
但郜英似乎并不想就此罢休,正在气头上的她,继续拄着拐杖,对着萧天屁股就是一顿狂揍,惹得萧天一边痛叫,一边狼狈至极地遮掩——当今武林四圣之一的郜英,像教训毛头小子一般,拄杖打“苍龙大侠”的屁股,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要是传到武林之中,定然是“美不胜收”……
“停停停停停……师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萧天没有办法,苦苦“求饶”道。
“光错了就行了?”郜英仍旧不撒气,拄棍斥责道,“几十年的东西毁于一旦,两年过去了,还是这样天天惹乱,我真是恨不得把你废了!”
萧天知道郜英的脾气,不管自己再怎么解释,她都不会听进。何况这事儿的确是自己不对在先,谁叫自己昨晚一时兴奋上头,修行忘我,没有注意“破坏东西”的问题。
郜英多打了几棍子,真的是把萧天打得“满地求饶”,能把堂堂“苍龙大侠”教训得如此狼狈,世上也恐只有郜英一人。
“臭小子真是欠揍,不打你几顿,不知道规矩……”郜英怒气依旧不止,环顾一望,随即看见了石缝之上的“铭蒙铁剑”,不禁问道,“对了,那把剑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见过?还有,我送你的‘梅花剑’呢,你丢哪儿去了?”
“额……”提到这个问题,萧天有些难以启齿,吞吞吐吐道,“这个……‘铭蒙铁剑’是苍龙前辈的遗物,我在旧址继承他的遗志时,顺带捎走的,毕竟手上没兵器嘛……”
“没兵器?”郜英听了,反声继续问道,“我送你的梅花剑呢,你扔哪儿了?”
“梅花剑……梅花剑……”萧天挠着头,“忸怩”难言道,“那次掉进蛇洞,梅花剑……让那条巨蛇给吞了……哈哈哈哈……”
“你说什么?!——”果然,郜英听了,鼻子都气歪了,再次火上心头道,“臭小子,那把梅花剑可是镇庄之宝,传给你这个徒弟,你居然转手就把它弄丢了——你这不知好歹的臭小子,短短两年,糟蹋了我几十年的东西,我今天非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说完,郜英继续抄起“家伙”,追着萧天身前抡去。
“啊——啊——啊……”每一棍子下去,萧天都发出一声痛叫,郜英的手劲还不小,只要一棍子,就足以将萧天身上打出一块儿瘀伤。萧天身上伤未痊愈,郜英又是抡了这么多棍,可想而知,这一番教训,萧天都快被郜英打成废人了。
“师父,我错了我错了……哦嚯嚯嚯……”萧天一边痛叫,一边“求饶”道,“别打了别打了,大不了……大不了我想办法赔偿师父你就是了……”
郜英听了,这才停下棍子,但气头依旧不消道:“行,赔偿是吧……今天小青要去一趟汴梁,买些铁链之类的东西回来,修补院中荷花池的护栏……你跟着一起去,到时候由你一个人负责驮东西回来!”
“是是……”萧天没有办法,无奈痛苦回答道。
“你先回正厅去吧,和小青苏姑娘一起……”郜英总算是平静少许,吩咐说道,“我在后山收拾收拾,马上就回来,到时候再安排你们……哼,臭小子,把我这儿弄得乌七八糟,真恨不得把你腿给打断……”郜英最后,还不禁咒骂一句。
而萧天再也不想听师父的脾气教训,更别说被他责杖痛打,拖着伤痛的身子,头也不回就往山下跑……
“撵走了”萧天,郜英留在原地,注视着四周狼藉,以及剑痕百般,表情一变,心中暗暗道:“不,这臭小子在撒谎,这根本就不是‘神龙九变剑法’的招式痕迹……但是,这些剑痕,招招精华,威力震慑,其势丝毫不在‘神龙九变剑法’之下……这到底是什么武功,也不会是‘苍龙掌’,难道说昨天晚上,这个臭小子……”
不由间,郜英心中渐起大胆的猜想……
“哦嚯嚯嚯……”萧天一边抚着腰,一边废了老大劲,才从后山回到正院,嘴里还不断抱怨道,“哎,女人怎么都这样?小到十七岁,大到七十岁,各种各样的怪脾气,急了还拿男人撒气……哎,我们这些男人招谁惹谁了……”
走到正院,正见苏佳和小青有说有笑地处理着杂物。她们二人本是计划今天前去汴梁,处理“修复池水护栏”的问题,却见萧天一个人抚腰痛苦前来,神情不禁惊异。
“萧少侠,你怎么了?”小青看着萧天痛苦的样子,生性善良的她,迫不及待询问道,“不会是昨晚婆婆让你睡在后山,睡出毛病来了……吧?”
苏佳则是不以为然,看着萧天狼狈滑稽的神情,故意“讥讽”道:“喝,我不在身边,又惹师父不开心了是不是?哎,你说你好不容易回来见次师父,却是惹得她老人家百般不悦,关键是还被揍,你真是招谁惹谁了……”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有那功夫,快来帮我揉揉……哦嚯嚯嚯,痛痛……”萧天身上凭空多出几道瘀伤,自甘倒霉痛声叫道。
“哪儿不舒服,我帮你揉揉……”小青自然是关心备至,一边询问,一边帮萧天缓解伤痛。
“这里这里……诶诶诶——轻点轻点……”萧天说着,抚腰感谢道,“小青姑娘你对我真好,幸好这梅花山庄,还有你在,不然天天看着师父那张老脸,我真怕哪一天被她活活打死……”
“哼,谁叫你一副纨绔不羁的样子,就是该打……”苏佳不禁调侃一句,随即又问道,“对了,你惹师父不开心,她不会光打你几顿就放了你吧?快说,是不是师父又安排你做什么事情,不然干嘛像个鳖龟一样,忍着痛还跑回来……”
“臭丫头……”听见苏佳说自己“鳖龟”,萧天先是暗气一句,随即哀哉道,“师父说,让我陪你们一起去汴梁,买些修复护栏用的铁链,然后让我一个人驮东西回来……”
“哎呀,那敢情好啊——”苏佳听了,拍手叫好道,“一会儿去了城中,阿天你负责背东西,我和小青姐姐就可以闲聊逛街了……”
“说得对啊——”这回,连小青也在一旁应和道。
“你们两个……哎呀,好痛……”萧天一边心里来气,一边伤口疼痛不止道。
“开玩笑啦——”苏佳收回笑容,转而正经道,“战事结束不久,哪儿来的心思逛街?别忘了我们回城还有正事,帮师父买到铁链之后,我们要去城北相府,看看军队以及善后的情况——”
“是是是……”萧天耷拉着脑袋,苦声答应道……
汴梁城北,相府旧址……
走了些许时辰,唐战和陆菁二人才来到城北之地。相府这里,大门周围已然被炮火炸成废墟,不过后院之所,还算保存完整,建筑没有受到严重摧毁。汴梁城破,明军士兵一边安置城中百姓,一边收押有关蒙元朝廷在此的文献及军机。而相府这里,向来是政治军事机密所在,因此这里的相关收押,可以说是重中之重……
而城北相府,如今已是知府袁冲的居住之所,因此这回明军将士来此收押,知府这边也跟着帮忙处理琐事。今日正好等到唐战和陆菁前来,正事相叙两不误,也算是残酷战事之后,聊以欣慰的一点……
“将军……”“军师……”来到相府之地,唐战和陆菁走到门口,时不时会有士兵会和自己二人打招呼。到了这里,二人便稍许正经一番,没有再彼此牵手,而是回到军营里正常的情态,该说说,该笑笑,重要还是审视相府这一带的情况。
“两年不见,战事过后,院府大门摧毁不少,但院子里面似乎保存还算完整……”唐战望着院落之景,略带回忆口吻道,“想想两年前,我们也在这里闹过不少事情,如今物是人非,现在想想,真不知道这份回忆是美好还是痛楚……”
“回不回忆也就那样,反正蒙元朝廷在汴梁的势力已然覆灭,曾经不敢来到的这里,现在我们想进进出出几次都没关系……”陆菁不禁家常说道。
“对了,菁儿……”唐战回归正题问道,“你说在这里找两年前的秘密,真的找得到吗?如果说苏姑娘两年前只身夜闯相府,发现了那个秘密,蒙元朝廷就是再傻,也会想办法销毁那个秘密不是吗?”
“秘密文件可以销毁,但所有的线索未必全能销毁……”陆菁一本正经道,“虽然事情过去了两年,这个秘密看起来已经无足轻重,但是我总有预感,这个秘密似乎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可是这院子那么大,两年前还听苏姑娘说,藏有秘密文件的书库,都被王大生一掌击毁了,我们还能找到吗?”唐战又不禁问道。
“不清楚,但也只能摸索着找了……”陆菁继续道,“我总觉得,这件秘密背后,似乎隐藏着更大的秘密……实在不行,我们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唐战转问道。
“直接一点……”陆菁斩钉截铁道,“我们直接去问苏姐姐本人——那个两年前,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唐战听了,眼神不禁一怔……(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三章 事有蹊跷(下)
“诶,唐战兄弟、菁妹,你们来了——”正在二人谈话间,院落一处,传来了袁冲的声音。
“袁冲兄弟——”唐战也收回刚才的疑惑,笑脸相迎道,“噢,今天说好的,我和菁儿来袁兄府上相聚一谈,顺便来相府这里巡视一下军队状况……”
“只要二位闲来有空,随时欢迎……”袁冲热情说道,“至于军队方面,你们放心,昨天部队入城,我也亲受你们徐达元帅之令,配合你们先锋军部队将士,收押查封相府蒙元朝廷旧处的东西……我知道,这里曾经是蒙元朝廷在汴梁的机密所处,城池攻破,这里必然会大有动作。所以我特地吩咐好兄弟,保持这里一切原封不动,等待唐战兄弟你们亲自前来审视……”
“谢谢袁兄弟多有用心了……”唐战笑了笑,随即说道,“其实说是机密,战后也不过尔尔。一会儿我和菁儿照例巡查完了部队,便随袁兄弟你府上一坐,畅言相叙这两年汴梁发生的事情。”
“没问题,二位若是想听,在下能滔滔不绝一宿,届时府上也会以好茶相待……”袁冲客气说道,“至于现在审视的话,二位随时请便,府中巡查若是有何疑问,尽可找我——”
“那就有劳袁兄弟了——”唐战再次道谢一声,遂与陆菁二人前往府中,审查军队而去……
府中巡视,除了审阅部队秩序外,唐战和陆菁也顺便打听调查一番,有关蒙元朝廷留下机密文件之类的消息,以作可能紧随而至的伐军策略。为了加快效率,唐战与陆菁二人分头行动,陆菁在前院,唐战在后院,各自做着审视与调查……
“军师……”“军师……”前院厅门,先锋军众军将士正有条不紊搬运查封着府库内的大小物件,看见陆菁前来巡视,纷纷行礼招呼道。
陆菁也一一点头回应,望着府库运出的大小箱子,不禁问道:“这些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其中一个士兵,直言回应道:“回军师,这些都是蒙元相府之前与之相关的纸张文献……哈,不过说是相关,其实都是些士兵部队名单等无关紧要的东西……南北两处的府库,皆是如此——靠南这一侧的房厅,大多都是城中将士的名单;靠北那一侧的房厅,则大多是武器火药之类的点数……”
“这样啊……”陆菁暗自嘀咕了一句,随即又问道,“那你们有没有找到相关事件文献之类的?”
“事件文献?”士兵没有明白意思,反声问道。
“噢,就是像城中相府或是军队有什么计划安排,或者是已经发生过的一些大小事件,最后以文书形势存放的……”陆菁耐心解释道。
“应该……没有吧?”士兵想了想,嘀咕几番回应道,“这里大多是将士名单和军火贮藏,不可能会有什么相关事件的机密文件……不过后院就不清楚了,军师若是想知道,问问后院的兄弟,说不定他们会有些许了解……”
“嗯,知道了……”陆菁点了点头,随即离开了原地。不过看着南北两厅军队收押的物件,陆菁心中略有隐隐的不安……
后院府库,唐战则是照例巡查这部队情况……
“唐将军……”“唐将军……”唐战作为主将,亲自前来,众军将士自然是以礼招呼。
“啊……”唐战也一一点头回应,表情十分亲和,顺便走到部队收押的一处,亲手翻阅一些蒙元相府之前的书籍或是储物,不过收获甚微。
“对了,这些东西都是什么?”唐战想了想,不禁冲身边将士问道。
士兵一五一十回答道:“回将军,这些都是一些账本,以及城中已经作废或是罢黜的命令……”
“有没有朝廷上头发下的相关诏令?”唐战继续问道。
“暂时没有,将军。这些收押的文献,都是汴梁城相府的一些吩咐示令,只在于城中或是县级……”士兵继续说道。
“这样啊……”唐战略显失望道……
“将军——”正在这时,靠东一侧的书库方向,传来了士兵的汇报,“我们在藏书库那边,发现了大量被烧毁的文献——”
“你说什么?被烧毁了——”唐战听了,惊异问道。
“是的——”士兵继续道,“藏书库的所有文献,全部烧得一干二净,就连一张白纸都找不到,只剩下灰烬一堆……”
“怎么了,傻蛋?”正在这时,陆菁匆匆从前院赶来,看着唐战这里像是略有发现的样子,不禁关心问道。
“藏书库找到了机密文件的下落……”唐战低声说道,“但是都被烧毁了,应该是在战事开打之前……”
“全都……烧毁了啊……”陆菁也略显沮丧道。
“看样子王大生他们也不傻,明知城池不保,到死也不让我们得到他们生前的文件机密……”唐战攒紧拳头道,“可恶,本来还以为战事结束,能够在相府这里调查出相关机密,是我们太天真了……”
陆菁想了想,随即安慰道:“傻蛋你不用心急,就算找不到相关机密也无所谓,我们只是顺便来巡查罢了,又不是什么强求的任务……”
“但是……”唐战略显不甘道。
“好不容易打完了仗,军中将士需要休整,收押这边,还是不要再太费精力为好……”陆菁低声说道。
“好吧……”唐战点了点头,但依旧提及道,“不过我们这边找不到,不代表没有人不知道——左君弼投降,汪古部扎台被擒,作为原太守和都尉的他们两个,会不会知道这其中相关的机密?”
“没有用的……”陆菁摇了摇头,失望说道,“左大人我在战前就有问过一些,但他表示,军中机密全权掌握在王大生等人手里,包括两年前的剑道大会,以及汴梁战事之前的军务,他自己都一概不知;而汪古部扎台已经被遣送到主军囚营,哪怕知道一些消息好了,但军事重地,就算是我们,也没办法轻易进去……”
“也就是说,没有别的办法了是吗……”唐战依旧不甘心道。
“实在不行,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不是吗……”陆菁眼神一亮道,“就算不能知道所有,至少其中一个机密,我们可能了解的到——直接去问苏姐姐本人,她可能知道两年前的其中一个秘密……”
唐战听了,静默一阵……
巡查一阵,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唐战和陆菁二人只好继续四处转转,看看相府庭院,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
约莫一个时辰,到了中午,唐战可能是有些累了,吩咐手下的将士休息一阵,自己则是坐在花坛一旁,养养精神。
“喝点水吧,傻蛋……”陆菁则是走到跟前,递过一个水壶,亲切说道。
“嗯……”唐战暖暖一笑,遂与陆菁坐到一块儿,一边畅聊,一边享受着战后归家难得的欢欣。时不时,二人也环顾观望着相府里的花花草草,想想两年前自己等人从未进入的军府重地,现在却是身置其中,心中不免感慨……
然而,不知何时,唐战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异样”,眼神直盯盯望着后院大门的一侧。
“怎么了吗,傻蛋?”陆菁看着唐战眼神发直,以为注意到了什么,不禁关心问道。
“菁儿,你看那个人……”唐战不禁身手指了指,正朝后院大门方向而去。
“嗯?”唐战一提,陆菁也转头望去——只见大门中间,一个身带佩剑武林模样的江湖人士,正和袁冲手下的一个侍卫莫名说着一番话。
“江湖人士……”唐战低声嘀咕道,“这汴梁战事刚结束不久,江湖上有哪个走卒,会跑到这汴梁相府里来?”
“好像是有点奇怪……”陆菁也略感蹊跷道,“这身打扮,应该是……崆峒派的弟子……”
“崆峒派?真的耶……”唐战继续道,“奇怪了,崆峒派的弟子怎么会在这里……噢,想起来了,之前后山救嫂子那回,我和萧天兄弟他们赶往的路上,碰到过崆峒派弟子何一凡——”
“你说谁……何一凡?——”陆菁听了这个名字,似乎非常敏感,不禁提问道。
“是啊,崆峒派弟子何一凡,是萧天兄弟在襄阳附近认识的朋友,据说行军途中,包括救嫂子一行,帮了我们不少忙……”唐战看着陆菁有些反应过激,不禁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提到何一凡,陆菁不禁想起了左君弼投降的那次事故营救……
(回忆中)……
萧天想起昨晚的“撤离”,仍旧有些心有余悸,看着陆菁平安无事,实现了自己“出征”前的承诺,不禁安心道:“昨晚可真是惊险啊,又一次和王大生正面交锋,还是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不过好在菁妹你平安无事,我们救援真的是千钧一发……”
“谢谢你们……”陆菁先是谢了一句,但随后心中似有疑惑,不禁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来得也太巧了,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昨晚谈判会有危险,千钧一发之际及时赶到?从这里到先锋营,快马加鞭也要些时辰,没有提前命令你们的话,你们没道理正好赶来啊?”
萧天听了,也不禁问道:“不是菁妹你下命令让我们来协助你们吗?”
“我什么时候下命令给你们了?”陆菁也是愈加感到奇怪,又回问道,“我又预料不到昨晚会有危险一出,何况这些天朱元璋从未放松对我的‘监视’,我就是想写信下令也不方便……”
“什么,命令不是你下的?”萧天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心中略其担忧道,“那到底是谁,是谁下的命令?”
“喂,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陆菁越听越迷糊,继续问道,“你们是接了谁的命令,才率兵前来的?”
“是,何……”刚说到关键点,萧天顿时怔住了。
不只是萧天,刚才还沉浸在自己不安中的南宫俊和慕容飞,也顿时惊醒过来——因为他们和萧天一样,也是在先锋营前接到了何一凡的消息命令。
“菁妹我问你……”萧天表情一变,紧张问道,“你认识何一凡吗?”萧天认识何一凡的时候,正好是在陆菁离开先锋营之后,所以若是没见过面,陆菁应该是不认识何一凡的,也不清楚自己等人与何一凡的关系。
“何一凡是谁?我没听说过——”陆菁直截了当道。
听到这,萧天三人不禁瞳孔张大,一种隐隐的不安愈加转而恐怖,在三人心里徘徊……
随即,萧天把有关自己和何一凡的事情,大体叙述了一遍……
“何一凡,崆峒弟子莫名出现在这附近啊……”陆菁托着下巴,凝思暗语道,“有要紧事,却几番几次告诉你们重要信息,确实有点奇怪……”
“喂,菁妹……”萧天心中有些不安,现在他相信了苏佳之前说过的话,不禁问道,“你说那个何一凡,会不会是敌军的细作?”
陆菁默默摇了摇头,随即轻声道:“应该不会,否则他不会对你那么客气……就阵营来说,我想那个何一凡,应该是站在我们这边,至少从你认识他到现在,他一直是在帮我们……”
“可是这次告诉我们‘谈判有难’的事情,也太蹊跷了点……”南宫俊也在一旁道,“他又不认识菁妹你,为什么要谎称是你给我们传的消息?”
“这也是我最不能理解的,恐怕也是所有问题的线索关键……”陆菁继续分析道,“我想,何一凡不认识我,却用我的名号传送消息,一定会受到某人的嘱托,而这个人,一定对我非常了解,不但知道我的名字地位,知道我和你们的关系,还不怕万一事发意外被我察觉……”
“我觉得,何一凡至少不是坏人……”萧天想了想,不经意道,“从他的一言一行来看,他身为崆峒派弟子,所作言行皆为正义之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举动总是让人感到奇怪和不解,甚至总比我们先行一步……”
“或许吧,但至少可以肯定,在何一凡的背后,一定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陆菁点了点头,随即道,“总之,何一凡的事,我会多留个心眼;萧大哥你们如果还有机会再见到他,一定要留心他的举动,一旦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也要及时告诉我——”
“我知道了……”萧天、南宫俊和慕容飞同时答道……
(现实中)……
“战事风云莫测,这个何一凡却是几次莫名出现,这回又是崆峒派的其他弟子……”陆菁心中似乎担心不定,暗暗嘀咕道,“真的只是巧合吗?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关联……说不定,这个何一凡,是解开一切事情谜题的关键……”
“喂,菁儿……菁儿——”唐战见陆菁像是有些发呆,不禁大喊提醒一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