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达摩
叶风的声音不大，但却是格外清晰，在这寂静夜空下久久回响。叶家弟子皆是有些愣神，瞪大了双眼，没有反应过来。婉儿暗笑，蹙眉娇喝道：“你们这些没出息的，还不谢谢家主！”
叶家弟子方才如梦苏醒，喜形于色，便是拜伏于地，高声叫道：“谢谢家主，我等愿为家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很好！这才是我叶家的好男儿，我叶风谢谢你们！”叶风雄姿英发地喝道，其凝视着少林弟子的尸体，微微皱眉。
那领头之人倒是聪明，移前几步，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家主，不知你是不是在意那个尸体？家主放心，我们会清理掉的……”话还未说完，这领头人便是瞅到叶风的剑眉有些皱起，忙又补充道：“当然是厚葬！”
叶风这才满意地微微颔首，轻笑一声，目光泠泠地望着这人，片刻后，其沉声道：“不错！”这叶家弟子听到叶风的赞美，不禁有些兴奋，脸上也是因激动而通红。
叶风摆摆手，领着几女离开了这叶家老宅。待行到门口，叶风又回头看了看这老宅的残垣破壁，幽幽一叹，想到那绝代芳华的祖母与家族之人的其乐融融，但想不到，现如今，他们竟是这争霸天下的对手。世事无常，岁月蹉跎，看尽了几度春秋……
一丝滑腻自掌心传到心间，使得叶风回过神来，其偏头一看，便是望到了明月清然的笑意，恍然间，叶风的心格外平静，轻声道：“谢谢你，明月！”
明月羞涩一笑，指尖又调皮地戳了戳男子的手掌，疑声道：“夫君刚刚怎么了，突然的沉默让我们姐妹都担心不已呢！人家凌素妹妹都要去为你执行任务了，你这人都不知道鼓励下！”
叶风视线扫过一旁羞涩的几女，轻声一笑，最后将视线留在了凌素身上，这个清丽脱俗的女子一向是沉默寡言，但却总是用自己特有的无声方式表达着自己的爱。念及此处，叶风感慨良多，并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坚定地说出以剑阻止师门这般话语，不禁有些感动地说道：“凌素，谢谢你！我们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我知道你是个感情丰富的女子，正好，我将这个暂时赠予你，虽然它并未认你为主，但凭借你的云水内力，定可以发挥功效的！”
“咦？”凌素不解，蹙眉而疑道。叶风却是揭开了绑于身上的宝剑，在几女惊讶的眼神里递于凌素，轻笑道：“就是这个啊，现在的你比我更适合这把宝剑！”
“这……”凌素怔怔地望着那把江湖人梦寐以求的宝剑，现如今竟是处于自己触手可及的位置，心中也是有些兴奋，但不过一瞬，伊人似有所思，并未伸手接过宝剑，而是泪眼婆娑地说道，“夫君，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若是你有一天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怎么办，是不是就不爱我了？”
伊人那悲伤的话语令得叶风微微愣神，疑惑道：“傻丫头，你在说什么啊？你为了我连师门都可以放弃，又怎么会骗我呢？时候不早了，快接剑去迎敌吧！”
“嗯……”凌素抬手擦拭了双眸，调整好心态，便是伸手接过了那把云水剑，轻声道，“那我走啦……”说话间，凌素已是缓缓向前走去，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待到拐角处，凌素方才使出轻功之法，跃于天际，消失于夜色之中。
叶风凝视着伊人离去的方向，半晌，其方才自顾笑道：“希望这妮子能顺利吧，我们也走吧！”
“嗯……”几女娇声应道。但素来心思慎密的明月听到凌素那般话语，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
已到子时，街上空无一人，但这家园客栈依旧灯火通明，大厅之内仍然觥筹交错，凌素步于客栈之内。对于叶家的规则已是了然于胸的她并无多余行动，而是径直来到似是打瞌睡的掌柜的面前，轻轻敲打柜台，惊醒了男子。
男子有些不耐烦，并不抬头，说道：“这么晚了，是住店吧……”话到此处，男子的话语声戛然而止，只因他瞧见了这客人丢于柜台之上的青色令牌，霎时，男子大汗淋漓，抬起头来弱弱望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凌素主母，不知这么晚了，有何吩咐？”
凌素依旧冷着脸，简洁地道：“杀人！你查下有一伙不下十人的团体住在哪里，不出意外的话，领头人是个和尚！”
男子见凌素杀气腾腾，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便是快速查看记录，不过片刻，他便是道：“三楼自第一间到第六间皆是他们的房间，至于领头之人是住在第六间……”
凌素微微颔首，径直上楼来到了三楼。这里与大厅的热闹不同，这里寂静无声，有的只有从两侧客房中传来的打鼾的声音。凌素缓步走着，美眸紧紧盯着第一间客房，冷笑一声，便是轻点莲步，身形即是消失不见。
虽然凌素生在云水剑派，正义高贵，但这杀人手法却是极为凌厉。不过半晌，之前的无间客房之内已是不留活口，现如今就只剩下这最后的一间客房了。
凌素立于屋顶之上，估摸好房间的方位，便是纵身一跃，于空中来了个回旋踢，折环回来，攀上了那客房的窗户。凌素知晓这位定然是少林中的高手，便是取出怀里的黑色纱巾遮着玉面，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窗户。
屋内寂静无声，唯有那床榻之上有着人影，凌素美眸一闪，当机立断，提剑直取床榻之人。一切似乎是如此顺利，但当凌素的长剑刺入目标，却觉不对，那床上之人柔软无力，只是棉被而已，心道不妙，便是急退，但此时一道黑影从房顶而降，缠斗上了凌素。
黑影身手矫捷，虎虎生风，竟然与拔剑的凌素战得平分秋色。黑暗中并无亮光，唯有靠着剑光闪过的一丝光亮辨认人影，凌素知晓此人定是个修为高深的佛门大师。
凌素一声娇喝，长剑一甩，阻绝了黑影的动作，继而其闪身于一边，与之对峙。那黑影却是并不着急，找出火折子点燃了油灯，透过光亮，凌素终于看清了这个高手，确实是个和尚。
那个和尚双手一合，便是颔首道：“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杀心极重，且全身泛着血腥味，若是贫僧没有猜错的话，恐怕那些弟子皆是丧你手了！看来，今日贫僧非要破这杀戒不可了！”话音一落，和尚目光一凝，周身金光闪耀，恰似佛主现身一般，喝道：“佛光普渡！”
凌素心中一凛，凝视着那金光闪耀的大和尚，便是沉声问道：“阁下是少林何人？”
“贫僧法号了无，少林达摩院住持！”说话间，和尚翻掌而出，气势惊人，而凌素美眸一凝，便是使出了云水身法躲过了这一掌，略微思考，便是跃出窗外，和尚见这凶手要跑，忙是喝道：“哪里跑？”话音一落，和尚也跟随凌素飞出窗外，而凌素并未走远，而是立于屋顶等着对方前来。这和尚显然也是身经百战，气势不减，凝视着凌素那露于外的冷眼，便是知晓，叹道：“阿弥陀佛！贫僧看女施主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这般的功力，可谓前途无量，可误入魔道，滥杀无辜，我了无只有除魔卫道了！你手持长剑，看来想在这空旷之地与我决战，和尚是长辈，也不欺负你，就依你了！”
凌素冷笑一声，讽刺道：“天下百姓民不聊生，衣不覆体，可你少林依旧良田数亩，钱财万贯。你们自诩正义，却未见你们散出钱财来普度众生！说到底，你们也只不过是当权者的走狗而已！呵呵……走狗还妄想除魔卫道，我呸！”
了无怒气冲天，恶狠狠地望着凌素，道：“你这妖女休得性口雌黄，你先是杀我门下弟子，再者辱我少林，今日留你不得，妖女，快报上门派名号！”
凌素提剑轻迈两步，柳眉一蹙，娇喝道：“本姑娘才是来除魔卫道的，清除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伪君子，还百姓一个公道！”话罢，凌素玉足一点，便是闪身而前，不过一瞬，竟是到达了和尚的面前，令得了无大惊失色，忙是急退，这么多年来，他极少的行走江湖，哪里见过如此高绝的轻功。
凌素眉宇间泛起一丝嘲笑之色，嗤笑一声，道：“你这大和尚的轻功还未到家啊！”
“废话少说！”了无纵身一跃，临空结成手印，朗诵金刚经文，凝眉而喝道，“金刚印！”一道金印飞出，带起周身气流，径直飞向凌素，而凌素目光一凝，翻手扔掉了手中的利剑，探于身后，便是拔出了云水剑，霎时，流萤千转，熠熠夺目。凌素飞身而起，挑起几朵剑花，直接阻挡下了金印。继而，凌素提剑而立，风姿卓越。
“这……这是云水剑法！”这老和尚贵为达摩住持，自然见多识广，颤声道，“你竟是云水门人？”
第279章 金刚
月华流萤，是在这被黑暗淹没之后的子夜里独有的光彩。身着粗布麻衣的少林和尚双掌紧合，皱着白眉，紧紧盯着面前一袭白衣的女子，任凭夜风吹起衣衫发出“哧哧”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夜色里格外清晰。半晌，这个少林老和尚的轻叹一声，眼神飘忽不定，似是回忆着过往，再一次沉声询问道：“姑娘是否来自云水剑派？”
“老和尚，既然已经断定，又何必再问！”凌素的话语依旧清冷，而其眸子里闪着几丝兴奋，抬起指尖轻抚着云水剑身，长长的睫毛低垂，其竟是又嗤笑一声，嘲讽道，“莫不是你这个老和尚怕了？”
“你……”了无嘴唇动了动，但却是不知如何应答，些许汗滴早已随着额头滴下。他怕吗？他当然怕，以他这般年纪，自然是亲身体会过数十年前的天下浩劫，但那横空出世的女子却是改变了整个天下，虽然那女子出现的时间不长，但那般功力和气度压在了所有的心头，继而成为了传说。想不到，数年一过，他竟要独自面对又一位云水剑派的弟子，连位居少林达摩院住持的他也不得不小心翼翼。
凌素向来恩怨分明，惩恶扬善，既然她认定了少林的恶行，就不会报以同情之心，因而当然不会因对手的惧怕而有半分松解。倏然，伊人横剑于前，莲足轻点，身形急速而进，剑光冷冽，在月华之下流萤千转，直取了无胸膛之处。
了无毕竟是少林高手，虽然这不经意的愣神让凌素抓住了机会，但他反应却是极快，再加上这年轻女子的咄咄逼人，因而他心中也升了好胜之心，便是身形一闪，堪堪躲过云水剑的剑锋，即是挥拳而上。他虽然年纪稍大，但身手矫捷，一套少林罗汉拳在其运用下不弱于任何绝世武功。
“哐啷……”了无眉头一凝，运足气力，一拳击在云水剑上，响声震地，令得凌素横着剑后退了几步。这稍稍吃亏的一合，倒也让凌素的心沉静下来，逐渐压下了挥动云水剑的那些许兴奋之色，便又是回到了那般清丽脱俗的神态。
凌素黛眉一挑，凝视着面前气息磅礴的少林和尚，不禁冷声道：“本姑娘倒是小看你了，不愧是少林达摩院住持！”
“阿弥陀佛！女施主，就算你是云水剑派弟子，也绝对不是我的对手，毕竟我们的年纪相差整整一甲子，也就是这六十年的功力。”了无胸有成竹道，一派正道人士的模样，但不过一瞬，其眼神渐厉，面色有些潮红，狠声道，“莫不是以为你是云水剑派的弟子，贫僧就不敢杀你！今日，贫僧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话罢，这老和尚面色一沉，双腿弯曲，做了一个蹲马步的姿势，双手合一，口中喃喃道：“波若波罗密……波若波罗密……”随着这经文念出，了无周身围绕着金光，恰似真佛显身一般，在这月辉下屹立不倒。
凌素心中一凛，蹙着柳眉，凝视着金光中的了无，当机立断，提剑而起，于空中捲起几道剑花，而了无却是纹丝不动，冷冷地望着飘飞而来的凌素，大喝道：“金光普照，万佛朝宗！”话音一落，但这老和尚却是不闪不避，而凌素见如此机会，当然是全力而为，其随手一甩，又是几道剑花而出，与之前的剑花排列成行，沉沉击在了了无身上。
剑招一过，凌素凝眉而视，却是见到了无毫发无损，当下，佳人急退，闪于一边，警惕地凝视着这了无，惊疑道：“这不可能，你承受我的剑招，怎么会毫发无伤？”
了无却是不语，依旧保持着那般姿势，只是那眼眸里的冷意更甚，但那嘴角的微微抽动却是没有逃过凌素的眼睛。凌素眼波流转，稍稍沉吟之后，便是有了些许明悟，冷笑一声，道：“呵呵……你不是不能说话，恐怕在这般状态下，不能说吧。看来你也不能肯定自己能不能接得住云水剑的锋芒，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但你虽然极力掩饰，应该还是对身体有着损耗吧！”
了无心中一急，原以为这招可以惊退对方，但想不到依旧无能为力，饶是他，也是有些丧气，便是不再坚挺，撤去了金光，蹲跪于地上。其不断喘着粗气，显然那般铜墙铁壁般地招数耗费了他极大的体力。
“怎么？已经到了极限了吗？”凌素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心知自己的任务已是完成，便是说道，“既如此，小女子也不趁人之危了。希望大师能够真正向善，不要妄图成为什么正道魁首，不然我还是会来杀你的！”
话音一落，凌素收起了云水剑，冷笑一声，轻点莲步，纵身一跃，便是消失了夜色之中。了无有些愣神地望着凌素的背影，不懂这云水剑派在想什么，明明此时是杀自己的最好时机，但此女却是放了他。了无可不会盲目地感谢对方的施舍，努力思索着这背后的原因。
凌素已是彻底离开，了无也是放松下来，缓缓运起内力，恢复着功力，口中却是喃喃自语：“莫不是她云水剑派故意为之，为的就是挑衅吗？哼……什么惩恶扬善，不就是想代替我们少林的位置，成为真正的正道魁首吗？贫僧定要禀报住持，将今天的账讨回来！”
少林的“易筋经”确实是疗伤的绝密功法，拥有此的了无恢复得极快。半晌，了无睁开了双眸，略微沉吟之后，唯有轻叹：“看来贫僧是无力将他们的尸体带离这‘家园客栈’了，唯有希望叶家家主能善待于他们这些尸身。”随后，了无仔细辨认了一番方向，便是提步而跃，飞于夜色之中……
待了无离开，一道倩影竟是从暗处又显露出来，凝视着这和尚离开的方向，喃喃道：“成了！”但片刻后，女子略显踌躇地望着这客栈中一处偏僻的客房，月辉照于其粉面之上，映出了容貌，竟是本来离开的凌素！
第280章 青萝
白桐花覆盖整个街道，柳絮随风飘散，没了踪影。春寒初染，润湿了发梢。叶风执着佳人的手，走在无人的街道之上，微风拂过他的发，一眼便瞧见他眼底的欣喜。
柔儿无忧无虑，自然而然地随着男子心情的转变而放开，攥着叶风的大手，笑逐颜开。叶风轻笑几声，意识到二女还未跟上，偏头望去，却见婉儿与明月二女行走极慢，忧虑从她们紧蹙的眉宇间流露出来，便是停下了脚步，等待着二女，疑道：“你们二人有什么疑虑吗？莫不是素儿单独完成任务还有困难吗？”
婉儿轻轻摇着螓首，蹙着黛眉，凝声道：“凌素姐姐本就已经触摸到了云水剑派第十层的门槛，江湖中已是鲜有敌手，再加上风哥哥如今赠予的云水剑，想来任务完成的困难不大，应该是并无危险。”
明月听得此话，漆黑的眸子里忧虑更甚，见叶风的视线移向她，却未像往常那样给予解答，而是低首，长长的睫毛低垂，生怕男子瞧见她的神色。叶风有些疑惑，但因与婉儿对话，并未深究，而是皱着眉头，问道：“婉儿，既如此，你又在担忧些什么呢？”
柔儿见几人又聊起了谋略，不禁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眸，百无聊赖地立于一旁，天性不喜麻烦的她对于这江湖纷争，实在没有什么兴趣。
婉儿垂首微微沉吟片刻，便是美眸一闪，轻声道：“风哥哥，你也知晓我刚刚所分析的形势，少林一派必是有幕后之人，而我们所猜测的便是那位坐于高位之人，可若不是他所为，那么这个问题背后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明月此时方才有些惊异地瞥了眼侃侃而谈的婉儿，心中一凛，喃喃道：“确实如此啊，若如此，似乎一切都说的通了……”
叶风微微愣神，剑眉微挑，疑惑地望着婉儿，道：“婉儿，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便是那少林幕后之人可能不是当今圣上！”婉儿眸子闪出几丝厉色，沉声道，“亦或是保皇一派的重臣骗得圣上手谕而下令，如此一来，这人的身份和动机就有待商讨了！我觉得……”话到此处，婉儿顿了顿，神色间多了几许凝重。
叶风略微思索，多了些许明悟，即是惊道：“婉儿，你是说……”
“嗯！不错！”婉儿郑重颔首，一字一句道，“恐怕除了保皇党，圣门，叶盟，云水剑派以外，还有一股隐藏的势力，想来他们是想在关键时刻搅动四方风云，推某一个人上位！”
叶风惊疑不定，偏头望向始终沉默的明月，而明月这次明确颔首，表达了与婉儿同一个意思。既如此，叶风深吸一口气，疑道：“话虽如此，但也只是我们几人的猜测而已，却是找不到任何证据！”
婉儿低眉思索，柳眉紧蹙，淡声道：“是呢，在这扑所迷离的事件中，竟是找不到一个突破口……”
明月身形一颤，檀口翕动，欲言又止，而叶风也是有所察觉，低声问道：“明月，莫不是你有什么线索吗？”明月心中一凛，俏脸上扯出一丝牵强的笑容，轻摇着头，低语道：“并无头绪呢！只是对此有些焦急罢了！”
叶风不疑有他，调整了心情，轻声道：“我们想再多，也是于事无补，不如先回家好了，你们看柔儿已经是打起了瞌睡了，若我们再不快点，她可就要来骚扰我了！”
本来睡意朦胧的柔儿听得叶风调笑于她，忙是美眸一凝，紧走几步，娇喝道：“公子，你又取笑我！”
“哈哈……”叶风攥着伊人的纤手，柔声道，“我们回家吧！”
明月望着打闹的几人，轻叹一声，偏过头凝视着“家园客栈”的方向，口中喃喃道：“希望是我想多了吧！”但佳人眉宇间的忧愁依旧化不开，望着走于前方的叶风的眼神里也有着些许歉意，毕竟伊人刚刚并未对叶风说出心中的猜想。
她想说的是也许这突破口就在凌素身上……
话分两头，神色凝重的凌素攀上那偏僻客房的窗户，轻轻推开窗户，便是纵身跃于其内，刚一落地，屋内便是响起了一道妖媚的笑声：“呵呵……”
凌素清冷而立，沉声道：“主人为何会在此时启用我？你这时来苏州，所为何事，青萝？”
“怎么，数年未见，竟是忘记了我们的露水情缘了吗？”黑暗之中的女子伸出柔荑轻抚上凌素含煞的粉面，伸出香舌邪魅地舔舐着凌素的鹅颈，片刻后，女子娇媚一笑，眸子里的冷意尽显，沉声而道，“莫不是你真的爱上了叶风？”
凌素身形微颤，感受到女子舌尖的滑腻，顿觉心中羞耻不已，移开几步，躲开了女子的纠缠，冷声道：“我的事与你无关！”
“难道你来此杀我找来的人，还与我无关吗？”女子伸出香舌舔了舔樱唇，嗜血地凝视着凌素。
“原来是主人派出的少林弟子……”凌素心中一惊，略微思索，疑道，“主人如此做，又有何意义，难道只是为了给圣上竖立敌人吗？”
“呵呵……”黑衣女子娇笑不已，酥胸随着身形的颤动不断起伏，说不出的极致妖娆，但不过片刻，女子笑声渐止，柳眉紧蹙，眸子里的目光格外冷冽，负手于背后，睥睨着凌素，冷声道，“你需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主人养着你，并不是让你谈情说爱的，而是在关键时刻有着扭转乾坤的作用！对于我来说，现在的你不是云水剑派的入世弟子，也不是叶盟的神秘高手，更不是叶风的女人，不过是一件工具，连我青萝都可以随意丢弃你的工具，所以啊，收起你的高贵冷艳！只有帮主人夺下天下，才能对得起当年主人对你的施舍，若不是主人将你送入云水剑派，你又怎能成为受人尊敬的仙女？”
凌素心中悲苦，但却是无可奈何，唯有紧紧攥着手中宝剑，垂首不语。
女子冷笑一声，斜睨着凌素手中的长剑，顿觉一股寒意漫上心头，不禁心中大骇，忙闪身于边，蹙眉疑声道：“凌素，这是云水剑？”凌素抚着长剑，想到这是叶风的贴身佩剑，羞红了双颊，缓缓地将面颊贴着冰冷的剑身，希望感受到叶风温度，顿时心中一片宁静，冷漠地瞥了眼还面露惊疑之色的女子，随即其嘲讽一笑，微微颔首。
“哦？叶风倒是喜欢得你紧，连云水剑这样的江湖至宝都是给了你！”女子瞧见凌素那般无视于她，心中怒气冲天，眼眸一闪，便是轻笑道，“既然云水剑已入你手，不如将其交予我，由我带回京城交予主人可好？”说话间，女子便想伸出纤手去夺凌素手中的云水剑，而凌素心中一冷，便是点步急退，避过女子的手掌。
“凌素！难道你敢违抗命令吗？”女子厉声喝道。
凌素却是不为所动，移于窗户处，提剑而立，冷声道：“我可不记得要听从荒缪的命令！”
“若是我今天一定要得到云水剑呢？”女子贪婪地望着那还未出鞘便泛着寒意的宝剑，沉声道。
凌素却是不答，紧紧蹙着黛眉，一丝冷光自其美眸而射出，在女子惊讶的目光中缓缓抽出了云水剑，举起三尺青峰，横剑而立，喝道：“那就休怪凌素无礼了！”
“好！好啊！”女子拍手赞道，而这时女子的面容在云水剑的萤光中显现出来，只见此女身着墨色衣裙，三千青丝垂于腰间，面容娇媚，狭长的柳眉径直入鬓，腰间流苏泠泠作响，体态妖娆，极度魅惑。渐渐的，女子笑意冷了下来，眸子瞥了眼清冷的凌素，柔媚道：“呵呵，想不到你还真的对叶风情深意重呢，但又怎么样呢，若是他知晓你的身份，会不会恨你一辈子呢？你除了靠着我们，又能靠谁呢，你反正无处可去，无路可逃，不如将云水剑交予我，你又有什么好坚持的呢？我可一直是你最亲的青萝姐姐哦！”
凌素深吸一口气，眼神飘忽，似是回忆，泛着冷意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暖色，轻笑道：“我所认识的青萝姐姐，高贵美丽，和蔼可亲，可以让所有人过得舒服……”
话到此处，凌素抬起头，凝视着妖娆的青萝，嗤笑一声，又道：“而不是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能生活在黑暗中的女子！既然你不是我的青萝姐姐，那么我的剑将没有一丝犹豫！”话罢，凌素目光一凝，轻点一步，便是提身而前。
青萝面色一冷，见凌素出招果断，便是从衣袖间抽出了一把短而精悍的利刃，放于樱唇边，用香舌轻轻舔舐，娇笑一声，道：“反正姐姐来此也是无事，不如就让姐姐试试这数年间以来你的长进！放心，姐姐很温柔的，不会要了你的性命，最多是让你得到些教训！”
凌素见到青萝手中的利刃，心中微凛，知晓取出这枚利刃的青萝有多么可怕，但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了，唯有迎头而击之……
第281章 仙刃
凌素瞅着面露冷色的青萝，唯有轻叹一声，感慨这世事无常。曾几何时，她能想到有一天立于她剑锋之前的会是这个女子。
在凌素印象中的青萝，永远会用笑容温暖人心，给人心灵的慰藉，少时的她们无论在何种境地，无论训练有多苦多累，但只要瞧见青萝的暖笑，便是又有了几分勇气。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虽然面前的女子依旧在笑，但笑容里已经没有了温暖，有的只有彻骨的冰寒。
那声轻叹在黑暗中逐渐化开，悠扬而婉转。待那叹息声完全消散，凌素的身形却已是现于青萝的眼前，令得妖媚女子大惊失色，饶是她做好了准备，知晓凌素自云水剑派之中学成而出，必然在江湖上难觅敌手，然而，她也未曾想凌素的速度竟会如此之快。
凌素玉足又迈一步，娇躯一躬，双眸紧紧盯着尚处惊疑之色中的女子，手中的利剑便是挥动而出。云水剑身如水，在洒进屋内的月辉下更是流萤千转，凛冽的杀气在这黑暗中蔓延。
青萝已是无暇思索，黛眉一蹙，美眸里厉光大作，手指间的利刃竟是兀自转动起来，散去了凌素身上厚重的杀气，面对剑锋冷冽的云水剑，她竟是不闪不避，端起手中利刃与之猛然一碰。
“哐当！”
利器的尖锐触碰声随之而起，激起几丝火光，凌素心中一惊，赞叹于青萝的功力，唯有功力达到一定的程度，方才能使普通的利刃抵抗住云水剑的锋芒。凌素哀伤看着那黑衣女子，柳眉紧蹙，眉宇间尽是化不开的忧愁，自顾又是一叹道：“青萝姐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如此优秀！‘仙刃’！”
那一声叹激起万千尘埃，凌素直起身子，提剑而立，长长的裙摆三重交叠，垂落在地，宽大的广袖如同展翅的蝶翼轻轻地扑腾。火光，熄灭于一瞬，所有的一切又重新归于黑暗。
“‘仙刃’？”青萝自顾问道，但不过一瞬，其自嘲一笑，眸子里的冷芒更甚，沉声道，“真亏你还记得姐姐以前的名号，真令人感动呢！”话虽如此说，但青萝的神态里却无一丝感动，只有那无尽怨恨。
凌素心中一窒，眼神有些飘忽，兀自缓声道：“当然记得，青萝姐姐的利刃一现，尘缘尽了，对方唯有死这一途径，但你的招数却是如仙术一般，原来的你喜欢穿着白衣，大家就称你为‘仙刃’了……”
青萝却是不语，眼神一凝，催身而进，冷光四散，封住了凌素所有闪避的角度。凌素心中大骇，来不及多想，唯有提起云水剑对敌，而青萝面不改色，纤手快速翻动，凌厉的锋芒从天而降，狠狠地击在了云水剑上，竟是逼得凌素后退了数步。
凌素怎么也想不到，拥有的云水剑的她依旧被压制到这般地步，入世的她本以为武功进度已是极快，但如今看到，却是依旧赶不上天生如妖孽的青萝。这般比较令凌素有些丧气，但实力的差距确实显著，她也无可奈何，在她看来，能敌得过青萝这般短刃招数的人，唯有明月一人而已。
似乎是发泄了一通之后，青萝的气息渐趋稳定，蹙着秀眉，冷冷地望着有些狼狈的凌素，沉声道：“我再问一次，你是否交出云水剑？”
凌素虽然落于下风，但神色依旧坚定，凝重地摇了摇头，随后，她哀伤问道：“青萝姐姐，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变成了这般模样，而你又是为何必须要云水剑？难道真的是为了交给主人吗？但我从你的眸子并未看到对主人的敬意！”
青萝怔了怔，垂眉凝视着手里的利刃，眸子里泛起一丝泪光，还流露出几许哀伤与惧意，檀口翕动，喃喃道：“因为我杀不了他啊……我的利刃杀不了他啊……”
“他？”凌素低念，然后，其询问道，“他是谁？为何要杀他？”
青萝稍稍缓神，抬手擦了擦眼眸，冷眼里有着说不尽的厌恶，沉声道：“这与你无关！快交出云水剑！”
凌素察觉到了这背后定有隐情，当然想找出心中敬重的青萝姐姐变成如此这般的理由，便是软语道：“青萝姐姐，有何苦楚就说出来吧，若是一定需要云水剑，我定然会帮你的！”
“哈哈……”妖媚的青萝抿嘴一笑，眼眸里尽是嘲讽之色，兀自冷声道，“你不要假惺惺了，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你，有长辈的宠爱，师父的关照，又怎么会理解我这样的妖女？你的心中一定在嘲笑我，鄙夷我吧，正道的人当然会这样。但是你不要忘了，就算你再怎样惩恶扬善，除暴安良，也改变不了你与我一样的事实。他日，真相大白之时，你会比我更被百姓们唾弃，连你最爱的情郎都会不要你的！”说话间，青萝已是得意而笑，但眸子里的哀伤却是更为浓烈。
尖锐的话语刺激得凌素愣愣无声，眼神格外空洞，而握紧的拳头里，尖长的指甲已是深深刺进了手掌，那彻骨的疼痛方才能缓解凌素内心的绝望。
“好了，你已经不需要这把剑了，你男人将剑送于你，而你却是玷污了这把剑，不如交予我吧！”青萝蛊惑地软语道，轻迈莲步，移到凌素面前，伸出了纤手。
凌素茫然地抬起螓首，眨眨空洞的眼眸，疑惑道：“我已经不需要这把剑了吗，哦，不，是配不上这把剑了吗？”
“是呢！快把它交予我！”青萝紧紧盯着那凝结着雾气的宝剑，极其兴奋，喃喃道，“我终于要得到了！媚儿，羽儿，扇儿，姐姐终于为你们报仇了，现在，你们的仇人已经绝望了，你们高兴吗？下面，我会去杀了最大的仇人，之后，我就来陪你们……”
“媚儿？羽儿？扇儿？”凌素乍一听这几个人名，便是定住了身形，喃喃自语。片刻后，其眼眸里渐渐有了光彩，收回了即将交出去的云水剑，凝视着一脸懊悔的青萝，疑道：“青萝姐姐，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媚儿她们呢？她们在哪儿？”
第282章 舞动
青萝有些懊悔，毕竟若不是她自己多言，惊醒了凌素，恐怕现在云水剑已是在她的手上。本不想再与凌素多言的她，在听到凌素那般慌乱的话语，心中不禁一怒，眸子里满是冰冷，嗤笑一声，嘲讽道：“真亏我们的云水剑派的仙女记得呢！想不到出人头地的你竟然还记得儿时的玩伴，真是难得呢！”
“青萝，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几人，我当然记得了！”凌素不解，从开始见面之时，青萝便是处处针对她，似是与她有着深仇大恨一般，便是焦急道，“莫不是她们几人出了事了，而你为何处处针对我？”
“哈哈，你还真是明知故问啊！”青萝娇笑不已，伸出指尖轻轻抚着手中的利刃，蹙眉冷声道，“莫不是你忘了当初主人让我们自己决定去云水剑派的人的时候，我们约定了，不论是谁，都不去的吗？”
“我当然记得……”话到此处，凌素却是瞪大了双眸，满是不可置信。
青萝见其面色，还以为其想起了当初的所作所为，便是低笑一声，轻声道：“本来约定得好好的，可某些人就是贪图荣华富贵，吃不了苦头，一夜一过，竟是自己去了云水剑派，都未与我们打一声招呼！”
“不是的……我是……”凌素听到青萝那冷语，心中一惊，忙道。但话还未说完，便是被青萝的冷声打断：“多说无益，我也不想听你的狡辩！至于你问媚儿她们？呵呵，她们早已经死了，早在五年前，她们就死了！本来她们之中有一个可以不死，而你却是抢走了机会，明白了吗？自你擅自去云水剑派那一刻起，我就不再相信这江湖有真情了，有的只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
话罢，青萝的气息又起，或许是刚刚的话语声激起了其火气，冷笑一声：“你不交出云水剑？没事，我会打到你爬不起来为止，然后，我自己拿过来，不就行了！”说话间，青萝睥睨一笑，莲步一转，长袖翻飞，刀锋冷冽，似在云间。
凌素心中一苦，知晓了青萝如此对待她的原因，两相结合，其自己便是猜到了当初的过程，不禁心中暗恨，但无奈，此时的青萝已是不听其劝告。凌素稍退几步，已是挨到了窗前，看起来似乎是无路可退了。
青萝冷笑一声，香舌吐出舔了舔樱唇，嗜血道：“你无路可退了呢！凌素，还是乖乖交出云水剑吧，免去你受皮肉之苦，毕竟我们相识一场。若是你抗争到底，恐怕姐姐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凌素心中微沉，眼神一凝，思考着如今的对策。倏然，云水剑有着些许颤动，惊醒了凌素，凌素心中一动，微微颔首，便是有了计较，低语道：“青萝姐姐，你恨我，我无话可说！但若是你执意抢夺云水剑，我只有全力迎战了！还有，你刚刚说‘他’，那个‘他’是谁，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呵呵……有意思！”青萝仰面倚靠于木桌之上，裙摆垂地，体态丰韵，其轻笑一声，一字一句道，“若是你赢了我，那么我就将所有事告诉你！”
凌素一听，深吸一口气，微微颔首，便是挺剑而立，气息与刚刚相比，更为厚重，秀眉凝起，沉声道：“既如此，一言为定！小心了，青萝姐姐，我一定倾尽全力！”
青萝听到凌素那般坚定的话语，并无紧张之色，依旧是斜靠于木桌旁，笑容艳丽，似是等待着凌素的率先出招。凌素也是知晓青萝是要故意让自己率先攻击，倒也不矫情，毕竟若是正面交锋，青萝必然是略胜一筹。
凌素眼神一闪，横剑于前，默念着云水剑法，霎时，她的周身散出无尽的气势，倏然，其眼中冷芒一闪，整个人如出鞘的宝剑一般挺立着。终于，青萝的眼神有些惊变，喃喃道：“云水剑法确实惊艳，竟然能将剑气全部汇入自身，让自己成为剑？”
就在此时，始终聚气的凌素终于提步而前，速度极快，目光一闪，剑气冲天，冷芒闪过。青萝冷哼一声，其嘴角始终带着些许笑意，抽身一闪，躲过凌素的攻击，且手掌一翻，回身一刀，擦着凌素的头皮滑过。
凌素稍一矮身，心中一凛，横向挥动云水剑，冷冽的剑锋极为慑人，而青萝身形直起，轻迈一步，注内力于手中的利刃，从容以对，成功接下了凌素的这一剑。但青萝却并无时间喜悦，凌素倾尽所有武功，早已是凝出手边的剑气，再次袭来。
青萝已无余力接下，只得点步后移，躲过了凌素的剑气。“二刀流？”青萝惊疑道。
凌素不语，轻声而笑，快步而来，企图以这“二刀流”压制住青萝，一举而胜。青萝方才有些凝重地望着战意磅礴的凌素，嗤笑一声，叹道：“果然在云水剑派学了点东西啊，很有趣！”
话罢，青萝肩头一沉，提步而前，邪魅地凝视着凌素的眸子，恰到好处地接下了凌素的双臂，身形一躲，闪过剑锋，而那利刃却不知何时含于嘴间，冷芒一闪，一丝殷红渗出，顺着凌素的鹅颈滴落。下一刻，青萝取下还沾着血滴的利刃，凝眉而视，沉声道：“你输了！”
“我输了……”凌素有些颓然，想不到自己竟还未完全使出云水剑法，便是已经结束，但其似是想起了什么，目光炯炯地望着青萝，疑道，“青萝姐姐，为何刚刚没有杀我？”
“呵呵……对于我怨恨的人，我自然有权利决定杀还是不杀！”青萝转过身，轻移莲步，气质依旧卓绝。凌素嗤笑一声，轻摇螓首，叹道：“你说谎了，青萝姐姐，你不杀我，只是因为你放不下我们的感情，下不去手。谢谢你，青萝姐姐！若是我说当年并不是我自愿离开的，你还恨我吗？”
“你不需说了……我早已猜到！”青萝背对凌素，原本冰冷的话语里竟是带了丝颤抖，其双肩颤动，低语道，“所有都是他所为，我所恨的是你既然在两月前从云水剑派出世，为何不来找我？我在从前训练的地方等了你十天，直到最后，你还是未来！难道那叶家家主真的比姐妹还要重要吗？”
“这……”凌素攥紧了手中的宝剑，兀自低眉，凝视着泛着雾气的云水剑，自觉无话可说。
青萝揉了揉眼眸，缓缓转过身形，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现在的笑意不再冰冷，而是一如从前的温暖，叹道：“凌素妹妹，我们五人就只剩下你我了……”
“她们……”凌素心中一惊，瞪大的眼睛，颤声道，“她们都死了吗？是谁做的？那个‘他’吗？那个‘他’到底是谁？”
青萝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缓缓踱步于窗前，凝视着窗外的皎月，轻叹一声：“你定是猜到的，我很了解你，你啊，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智慧……”脸色悲苦的青萝轻倚在窗旁，如瀑的长发随风扬起，露出她白皙的侧脸，疏疏落落的月辉落在她的衣襟之上，成了温暖的色泽。
凌素无言，贝齿紧咬着樱唇，秀眉紧紧蹙起，云水剑像是回应女子的心态，发出泠泠的响声，剑身的雾气更浓，而那杀气也是渐渐弥漫开来。
她回首望着凌素，薄薄的唇微微抿着，又是一叹：“唉，你刚才问我，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其实，真的是生长的轨迹差异。自分开后，我已经见到太多的死亡，见证过太多的背叛，这个江湖，若是心软，注定死无葬身之地。唯有心狠，才能活得长久。”
虽然这个道理谁都懂，但真正做起来的又有几人，凌素奇异地望着她，猜测着这几个姐妹究竟遭遇到了何种境地，才能有这番彻骨的感悟。倏然，凌素仔细打量了会青萝，眼神微凝，颤声道：“青萝姐姐，你这身子……”
“嗯……你发现了呢！”青萝偏头，低眉凝视着窗外摇动的树木，一丝悲色凝结于眉宇间，怎么也化不开，片刻后，其嗤笑一声，沉声道，“是的，姐姐我被破身了，是在五年前，罪魁祸首就是我们的主人，而其余姐妹皆是被他找来的人整到致死……而我，就只能眼睁睁她们惨死！”话罢，青萝抬起指尖抚着自己清秀绝伦的面庞，冷漠而笑，眼眸里的杀意四溢。
凌素心中一怒，冷声道：“我去杀了他！”
“呵呵……”青萝抬起指尖轻轻触碰凌素脸上滑腻的雪肤，轻摇着头，叹道，“我会自己杀，只因当时他一边动作，一边睥睨着我，说，若是恨，就恨得彻底，希望我有一天能亲手杀他。在杀他之前，我便是他的人，为他办事，所以，我会阻止除了我以外所有人杀他！”伊人的眸子里流露的神色格外坚定，令凌素微微一叹，低眉不语，感受着弥漫在周围的伤悲。
第283章 强迫
虚无缥缈的话语似柳絮一般在黑暗中弥漫开来，如同迷雾散落在空气里。这浓墨一样的暗，像绵延的山峰看不到尽头。那一字一句，宛若琵琶急促的琴音紧紧相随。凌素身子颤了颤，害怕无尽的黑暗和彻骨的孤寂。
凌素无言，唯有紧挨着窗台，沐浴在月华之下，心扉方才能感受到些许光亮。青萝怔了怔，将这窗台处完全让于凌素，而她早已是习惯了黑夜，其自知刚刚的话语让凌素的内心起了些许变化，不禁蹙了蹙柳眉，歉意道：“凌素，莫要多想，你与我不同，你不属于黑暗，而我早已是习惯了黑暗。为了有朝一日可以触碰他，我只能让自己更堕落一些。”
“她们也是我的姐妹啊，怎么能说与我无关呢？”凌素回眸，倔强地反击着，“既然恨他，为何还要听命于他？我不懂！”
“呵呵……是呢，我很傻吧……其实我自己也不是恨懂……”青萝伸出纤手抚着凌素的秀额，轻叹道，“虽然我好恨，好恨，但我却只想自己亲手杀他，不想借他手。或许是我自己的骄傲吧，在我比他强之前，我始终遵守着约定，扫除他面前的一切障碍。就当姐姐求你，这件事不要插手了，而你也继续听命于他吧！”
半浮生，谁笑？谁叹？终成空。夜无眠，可喜？可悲？谁人晓。这或许就是青萝数年来的真实写照，而她在麻木之时，竟还听命于主人。凌素不懂，明明她从青萝的眸子里读出了孤寂与刻骨的恨，但为何这个女子依然能够笑，依然要坚持那荒缪的原则。
“这……”凌素紧紧攥着云水剑，有些踌躇，片刻后，其摇摇头，叹道，“青萝姐姐，自从你召唤我之后，我这几晚都是倍感煎熬，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自己就是个背叛者。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你也不了，好不好？我将云水剑借给你，或者我去杀了他，好不好？”
青萝轻叹一声，拥住了凌素的身子，无奈道：“凌素，姐姐还是想自己杀死他。没用的，原来我以为只要有云水剑，我就能胜他，但真正见到这剑，却能感受到这剑在排斥我，可见只有会云水剑法的人，方才能使用它。凌素，莫不是你真的爱上了叶风？”
“我……”凌素双颊泛起一丝潮红，低眉不语。青萝一见，却是邪魅地勾住了凌素的粉颈，冷笑道：“呵呵……原来如此，有了男人，有了爱情，姐妹就可以抛弃了。再说，你也得不到幸福吧，我可是知道你的男人可有不少红颜的。若是你想证明那时的你是无辜的，那么就听我的话。若是你不顾姐妹情意，那么我们从此恩断义绝！”
凌素一惊，眸子里流露出几许哀伤，回想着从前姐妹们的欢乐时光，但如今却是阴阳相隔，而这唯一的姐姐还执着于仇恨，做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下一刻，她又想到云水剑派的前辈对她的照顾，但如今却仿佛是昨日黄花，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是工具的命运，但不能接受又如何，在主人的心中，她依旧只是个工具啊！
回想她这短暂的一生，好像也只有这两月来，她最为开心，从对这个江湖的不了解，到遇到她所爱的人，她是幸运的，是幸福的，但却也已经葬送在她的手中，因为她欺骗了自己最爱的人。倏尔，凌素发现自己好像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做不做又怎么样呢？
念及此处，伊人自嘲笑了笑，叹道：“青萝姐姐，我答应你，但你要答应我，不要对叶风不利！”
“这才是姐姐的好妹妹嘛！”青萝满意地微微颔首，将额头抵着凌素的秀额，软声道，“放心，姐姐不会对妹夫怎样的。而且，姐姐会尽快提高功力，去打败主人的。待我打败了他，我们就可以解脱了。”
“嗯……”凌素蜷着身子缩于青萝的怀里，这一刻，她感觉很冷很冷，不知道自己如此做，会行向何方，也不清楚自己何时将要崩溃。
她原来的愿望很渺小，只希望自己消失的时候，自己所爱的人能留下一滴相思泪，而如今，她却唯有苦笑，这渺小的愿望似乎都成了奢望。等叶风知晓真相，会如何看她，她不敢想……
倏然，青萝瞄了一眼凌素那纤长的身子，蹙起秀眉，沉声疑道：“凌素妹妹，莫不是你也被破了身子？是主人？还是叶风？”
凌素怔了怔，回想起了前几日的几度**，不禁鹅颈酡红，长长的睫毛低垂，细若蚊呐般地道：“当日我醒来之时，便已是身在云水剑派了，且派里都是男子，而主人也不曾见过我，如何能破身啊？”
“既如此，那就是叶风了！”青萝斜睨着凌素，抬起指尖抚过伊人的酥胸，眉宇间闪过一丝冷色，似是有些不甘心。凌素低着秀眉，并未察觉到青萝的表情，听得青萝询问，羞涩地点了点头。
“哼……”青萝冷哼一声，却是不由分说地拥起了凌素，纤手狠狠地在凌素胸前揉捻了一把，令得佳人有些吃痛，凌素惊疑地抬起头，怔怔看她。
青萝却是反手点了凌素的穴道，抱起了凌素，邪魅地笑道：“姐姐从五年前开始，便是喜爱上了女子，一直想要得到你，却并无机会，今日的话……”
凌素有些惊异，想要挣扎，但无奈被穴道所缚，唯有颤声道：“青萝姐姐，不要……”
青萝却是冷笑一声，沉声道：“不要？哼！为何叶风可以，我就不行！”话罢，青萝便是抱着凌素一步步移向床榻之处。
凌素凝视着青萝的眸子，却发现那眸子里闪着些许惧怕和孤独，她心中蓦然一颤，联想到五年前的惨剧，不禁有些同情这个女子，不知道这五年她又是怎样走过来的，但如今……
凌素哀叹一声，反正自己已是没有了自尊，变的可有可无了，于是，其缓缓闭上了双眸，一丝清泪从眼角滴落……
第284章 风寒
“独倚阑干昼日长，纷纷蜂蝶斗轻狂。一天飞絮东风恶，满路桃花春水香。当此际，意偏长，萋萋芳草傍池塘。千钟尚欲偕春醉，幸有荼蘼与海棠。”清吟的词句似乎沾染着凄惶的影子，字字如玑，却让人无端端地觉得疼。
凌素孤零零独自走上街上，自顾吟着诗句，神色间有着说不出的落寞。她依稀记得刚刚，黑暗中的喘息声，在她看来却如百鬼哭叫，异常刺耳，那个她原来最敬重的姐姐却是做出了那般事情……
她该如何？恨吗，该恨谁？是恨突然变得古怪邪魅的青萝，还是将青萝早就如此的主人？她不知，甚至她不知自己还有没有资格恨，但她知晓心扉的那个伤疤，成了难以磨去的烙印，触碰不得。
念及此处，凌素兀自觉得好笑。说过多少次要放开，要清醒。可每每又重蹈覆辙，一次又一次的害怕踌躇，已至到了今天的这般模样。她似乎是自作自受，才导致了这般结局，现在的她早已疲累，唯一想要的只是在那个男子怀里睡去，但是不知道这个愿望还能不能实现。
原本稀松平常的街道却是绵延无尽头，凌素从没有觉得回家的路如此艰难，如此没有尽头，宽阔的街道只剩下她一人，还有夜幕悬空的弯月。现在的月亮在凌素看来，并不美丽，并不圆满，只是放出泛着寒气的光辉，正印证了孤月之名。
终于，凌素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雀跃，因为她透过月辉，终于瞧见了叶府的高墙，只有这里才是她心目中的归属。但在她想纵身跃起，翻入叶府之时，其却是收住了莲足，彷徨地望了望那雄伟正门上的牌匾，踌躇不已。她扪心自问，现在如此不洁的她是否还有资格进入这叶府，是否还有资格跟随叶风？
一丝凉意从脸颊传来，原来是自己的清泪不知何时已由眼角滴落，凌素无暇顾及，内心百感交集，兀自就在这叶府门前蜷伏于地，忍受着冷风的侵袭。饶是凌素功力再强，在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这夜晚的冷风吹拂，也不禁觉得凉意布满于身，瑟瑟发抖。或许不是她的身子冷，而是心冷。
既然不敢进入这叶府，她也不想离叶风太远，只需一个角落，哪怕再近一点点，她就会感觉到些许温暖。夜已深，再过不久天边就要显白，此时正是人最为疲累的时候，凌素终于是支持不住，就这么蜷伏于角落里，迷迷糊糊地闭上了双眸……
浓墨色的天幕渐渐淡去，隐隐出现一缕灰白，继而是嫣红的霞光，层层散开，似鲜血般妖娆。离合的雾气还未散去，视线依然模糊。
“素儿，素儿……”
凌素似是听到一丝丝呼唤，恰似山涧间的清泉，温暖心间，其缓缓睁开双眸，抬眼看向面前面带责备与焦急的男子，怔怔出神。
男子见她苏醒，松了一口气，伸手抚上她的额头，轻皱着剑眉，略带责备道：“你啊，夜里做完了任务，怎么不进去？你竟然在这里睡着了，看吧，都已经染了风寒了，真不让我省心，还亏得你是高手呢！”男子微眯着双眸，浓密的睫毛低垂着，是少有的安逸恬淡。
凌素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观察过这个男子了，比起那时，这个男子愈发成熟，也更为俊美。男子见她愣神，软语疑道：“怎么了，素儿，发生了何事？”
凌素摇头，攥起抚着自己额头的大手，却怎么也不想放开，低声道：“风郎，你说，若是你发现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而且我还骗了你，你会如何？”凌素忐忑地望着低眉思索的叶风，生怕这个男子真的说出了决绝的话语。
叶风略微思索，随即抬起头，疑惑地望了一眼凌素，软声道：“若你真的骗了我，那就看你的出发点了。如果明月她们没有受伤，那我就原谅你。如果是为了杀我，那我一定是做的不好。”凌素轻摇螓首，暗自笑笑，伏在男子的胸口，听他平静的心跳。一下，一下，是记忆里的熟悉。
叶风不明白女子今日是怎么了，其感受着周围的凉气，催促道：“我们快进去吧，你已是染上了风寒，一会我让柔儿准备姜汤，而你就早点休息吧！”
“嗯！”凌素稍稍抬头，近距离瞅着男子的俊脸，却是惊疑地发现了男子眼眸间的血丝，心中一动，颤声道，“风郎……莫不是你整晚都在等我吗？”
叶风笑笑，蹲下身子，软语道：“你去帮我执行任务，不回来，我可睡不着。来，我背你……”凌素怔了怔，突然感到喉间干涩，有种想哭的冲动，其低眉不语，缓缓攀上男子的背，任他背着自己进入了叶府。
凌素突然有一种将所有的事告诉这个男子的冲动，但转念想到答应青萝的话语，以及床榻间羞人的行为，她还是无言，压下了冲动。
叶风偏头，轻声问道：“昨日的任务有何收获，你没有受伤吧？”
凌素摇头，淡声道：“很顺利，除领头人以外，所有人都已是回不去少林了。而领头人则是少林达摩院住持，一身功力很高，我是以轻功和剑法惊退了他，若是真的生死相拼，恐怕我还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少林达摩院？”叶风心中一惊，随即冷笑出声，“看来那幕后之人真的是看得起我啊，这次是少林达摩院住持，不知道下次是否就是少林住持了。呵呵……”
凌素发现叶风说这话的时候，并未像昨日肯定那幕后之人是圣上了，而是直接说幕后之人，看来已是察觉到了。这让本来想提醒叶风的凌素松了一口气，但她转念一想，随即自嘲笑了笑，叶风本就智谋超群，再加上婉儿与明月两位女中诸葛，恐怕还真的没有人能在智谋上胜了他们三人，倒是她有些杞人忧天了。
他们二人缓缓走着，而在另一侧的高墙之上立着一个倩影，那人白衣胜雪，衣袖翩迁，体态妖娆，在这清晨薄雾之中若隐若现，不是明月还会是谁？明月蹙着黛眉，凝视着凌素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希望是我的错觉，若是真的，我可不会念及姐妹之情！”
由于凌素夜间的行动，叶风和几女皆是未睡，在大厅内坐了一夜，但他们皆是武功高强之辈，虽是如此，但依旧神采奕奕。婉儿与柔儿见叶风背着凌素进来，皆是一惊，还道是凌素夜里受了重伤，忙是提前几步，询问道：“公子，凌素姐姐受伤了吗？”
凌素见两个姐妹如此紧张，心中感动，忙是摇头，软语道：“两位妹妹，姐姐无事，只是昨日归来疲累，在叶府门口便是睡熟了，今早，风郎来喊我时，我已是感染了风寒。”
叶风笑了笑，将凌素侧躺于里屋的床榻之上，叮嘱柔儿：“柔儿，去准备点姜汤来。”
柔儿照顾叶风八年，对于这些事早已是驾轻就熟，回眸一笑，颔首道：“知道啦，公子！”
婉儿见凌素眉宇间有些倦色，便是凝视着叶风道：“风哥哥，我也去叶盟了，今日怕是九重的消息就传来了，到时圣门的秘密应该会知晓一些。你也累了，在此陪着凌素姐姐吧，我见凌素姐姐这般，想来昨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叶风颔首，见不见了明月的踪影，便是疑道：“婉儿，明月去哪里了？”
婉儿自顾摇了摇头，疑道：“不知，好像昨日在从叶家老宅回来之后，明月姐姐就魂不守舍的，不知出了什么缘故？”
叶风低眉微微沉吟，随即一笑，软声道：“恐怕明月是想到了什么，还未确定，说不定还会给我们一个惊喜呢！”半晌，柔儿端着热腾腾的姜汤走了过来，而婉儿已是离开了。
柔儿将姜汤递于叶风，羡慕地望着凌素道：“好羡慕凌素姐姐，生病了有公子伺候。我也想染上风寒。咦……以凌素姐姐的功力，怎么会染上风寒呢？”
“哪有自己希望染上风寒的！”叶风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柔儿的秀额，但柔儿的话语还是让叶风有了些许疑惑。
叶风叫醒迷迷蒙蒙的凌素，端起姜汤，小心翼翼地吹着，喂着凌素，而眼眸却是仔细观察着凌素的面庞。虽然叶风的功力消失大半，但这察言观色的功夫却是与生俱来的，他发现今日的凌素确实不太一样，没有了平日里的那般清冷，有的只是惹人疼惜的柔弱，莫不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吗？
念及此处，叶风不动声色地问道：“凌素，昨日的任务中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什么？”凌素心中一惊，自顾镇定道，“风郎在说什么，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嗯……”叶风稍有所觉，又欲再说，“不过……”话语却是被冲进门来的婉儿打断了：“风哥哥……”
叶风一阵丧气，无奈地疑道：“婉儿，你不是去叶盟了吗？怎么不到半个时辰便回来了？”
“风哥哥，消息来了！”婉儿香舌一吐，兴奋地说道。
第285章 信件
“嗯……”相比于婉儿的兴奋，叶风倒是格外平静，那简短的应声倒是让婉儿有些泄气。婉儿蹙起柳眉，索然无味地抱怨着：“什么嘛，风哥哥，亏我还以为你会激动一下的。”
“为何要激动？”叶风笑了笑，伸手接过婉儿手中的信件，淡淡叹道，“本来就差不多猜到了，与亲人敌对的滋味并不好受……”男子的话语有些低沉，年轻的他却好似历经了沧桑。
“这……”男子眸子里流露出的一丝哀伤，让婉儿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
凌素侧卧在榻上，阖上了双眸，假寐着，虽然她有些疲累，却怎么都睡不着，听着男子些许低沉的声音，透过睫毛间的缝隙，偷偷望着男子那始终不曾展开的剑眉，她的心莫名一疼。她知晓，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再也不会有人让她如此地刻骨铭心了，而现在，她唯有把握。
终于，凌素缓缓睁开了双眸，静静看着这个男子，鼓足勇气道：“风郎，你与婉儿妹妹先商量吧。待过后，风郎再来找我，我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叶风愣了愣，凝视着好似又变为平日里清冷的女子，兀自笑了笑，道：“好……你先休息……”话罢，叶风领着婉儿离开了偏厅，而凌素解脱似地笑了笑，格外舒心。
正厅内，叶风独自坐在高位，皱着剑眉，凝视着手里的信件，口中不断喃喃自语。半晌，叶风抬起头，将信件递于婉儿，询问道：“这信件不会有人看过吧？”
婉儿轻笑一声，纤手接过信件，自信道：“风哥哥，放心，每一次传递消息都会用上云水楼独特的暗语，除了我们几人，根本不会有人了解里面的意思。”
话过片刻，婉儿的柳眉一展，饶有兴趣地又感叹道：“呵呵……那位公主倒是野心勃勃，想不到还想当帝国女皇，当日，我与她见面时，倒是没看出来。”
叶风低眉，轻抿了口清茶，淡声道：“叶九重的消息恰恰证实了圣门中的诡变，呵呵……那两位一出，与圣门军师却是有了矛盾，既然我们的目标也是云水剑派，那么天机倒是可以利用一番，毕竟他也是鬼谷的掌门。”
婉儿从衣袖间取出了火折子，轻点上蜡烛，便是烧毁了那信件，微微颔首道：“风哥哥，你看让叶九重暂时与公主先合作，是否可行？”
“嗯……可行！”叶风稍稍沉吟，颔首道，但不过片刻，一丝精光现于其眼眸，随即，其抬头看着婉儿，疑声道，“你觉得叶九重或是赵雨燕登上了至高之位，会不会善待百姓，还有我们叶家能不能得以保存？”
“嗯？风哥哥，你这是……”婉儿心中一惊，疑惑着，但当她望见叶风那坚定地眼神，唯有略微思索后，缓声道，“叶九重哥哥的话，杀伐果断，但又不失真性情，若是登上了高位，应该会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而赵雨燕的话，心高气傲，有着大抱负，也不失为一个女中豪杰。呵呵，这二人倒是同样的有趣，有些般配呢！”
“嗯……”叶风平淡地应了下，便是低眉凝视着杯中的清茶，没有了言语，使人看不出悲喜。一个刚刚成形的想法在叶风的脑海里产生，这也使他在日后不经意改变了天下。
婉儿素来聪慧，知晓叶风根本不在意争权夺利，这个男子所在乎的只是这天下的百姓，以及叶家的存亡。恍然间，婉儿心中微动，拧着秀眉，望着那个思考的男子怔怔出神，或许，她已是猜到了叶风此时的心中所想。
“这才是风哥哥啊……”婉儿莞尔一笑，喃喃自语，眉宇间却是凝着一抹幸福。
一道倩影从外闪进，带起一股凉风，惊醒了叶风与婉儿。那道倩影自顾坐于空位之上，柔媚地说道：“你们二人在谈论什么，竟是忘记了我了。”
叶风瞧见女子面上那抹娇嗔，心情也是好了些，接话道：“明月，刚刚去了哪里？”
“唉，有的人只等待娇媚的情人，而人老珠黄的我啊，不知道彻夜不归，会不会有人念想？”明月纤手拖着下颚，故意说道。
婉儿掩嘴娇笑，在这叶家之中，也唯有俏皮的柔儿和娇媚的明月，敢如此对叶风讥讽。
叶风讪讪笑着，打着哈哈，但不过一瞬，他心中一动，低声道：“明月，你从叶家老宅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话语也不是很多，而刚刚却是直接点出了素儿，莫不是素儿出了什么问题吗？”
婉儿抬手抚着秀眉，微微思索道：“明月姐姐，凌素姐姐昨日去完成任务，莫不是有着什么问题吧？”
明月黛眉一挑，沉声道：“夫君，昨日里，凌素妹妹可就提醒过你了，以她的性格，应当不会用莫须有的事情问你，也就是说，恐怕她真的骗了你。联想到婉儿妹妹分析的隐藏势力，或许凌素妹妹就是个关键突破点。”
婉儿怔了怔，弱声说道：“明月姐姐，你说的，我都想过，但如此怀疑自己的姐妹，是不是有些……”
还未等婉儿说完，明月便是打断了她的话语，美眸里流露出些许厉色：“我不论是谁，只要她敢骗夫君，妄图颠覆叶家，那么她就是我的敌人，就算是姐妹，我也不会顾及姐妹之情！”
“好了！”叶风摆摆手，自顾笑了笑，软声道，“真像明月你的性格呢，不过，你也不需要太在意了，一会，素儿会将所有的事全盘托出的。”
“哦？”明月抬手抚了抚鬓发青丝，娇笑一声，道，“是吗？那就好，不然，就真的逼我不念姐妹之情了。夫君的智力貌似又提升了哦，竟是在不经意间跟上了我的思维，难道……”
婉儿心中一颤，怔怔地望着叶风，而叶风清然一笑，轻轻摇头，叹道：“失去武功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正好可以静下心来思考问题，以后啊，出谋划策就交给我吧，至于武力嘛……”
话到此处，叶风缓缓站起身来，学着酸腐书生的模样，对着二女作揖道：“还需多多依仗诸位娘子了！”明月与婉儿对视一眼，皆是娇笑不已。
第286章 消融
枝头的柳絮在风中飘飞，春日里的寒气渐渐退去。花，一点一点地凋零，靡靡香气随风而散。眼看着，红日升起又陨落，眼看潮涨又潮落。即使望眼欲穿，许多人再多的等待也成了空。
凌素本身内力深厚，在去除心里的郁结之后，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早已是不再卧于榻上，下了地，就这么赤足立于窗台处，怔怔地望着屋外院落的景象。
伊人自顾笑笑，抬起纤手擦了擦眼眸里的泪水，叹道：“我什么时候也学别人如此悲春伤秋了？”叶风离了明月二人，从外进来，眼见着此时的凌素不同于平日的清冷，自有一股柔弱的气质显现出来，一时间，男子竟是忘记了言语，就这么怔怔看她。
凌素微微缓神，收敛了悲戚，凝去了柔弱，又恢复成那般清冷高雅。女子转过身形，轻声问道：“夫君，你与婉儿商讨好了吗？”
“嗯。”叶风颔首，缓缓走到窗前，与凌素并肩而立，软语道，“素儿，有何事就说吧！我们还需要分彼此吗？”
佳人却是退了几步，缓缓坐在了妆台边，叶风不解地望她。
潋滟水光拂过眼眸，新染了蔻丹，细描了娥眉。凌素看着银镜里的自己，与从前如出一辙的面容清冷薄媚。凌素似是在做最后的装饰一般，细致地将自己打扮到最美。
“你……”叶风轻轻唤她，疑惑地望着愈发俏丽的凌素，惊异道，“素儿，你这是做何？”
凌素没有回叶风的话，只是静静地透着镜子注视着我，漆黑色的眼眸里是满满的焦灼。片刻后，伊人重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抬起纤手抚着心房，其清楚感受到在心扉的那个位置，似乎有着狰狞的疤痕，像是荆棘带刺的藤蔓，只要轻轻触碰便会疼入骨髓。
“夫君，我要说的是……”佳人紧蹙着柳眉，颤抖着身子，似是用尽气力般诉说道，“我骗了你，我在进入云水剑派之前，其实是被一个神秘的组织收养了。目的只是在关键时刻，让我为其做好要做的事情。”
凌素似是被抽掉了气力般，瘫软在了妆台上，俏脸上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如今，她所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男子的发落。为此，女子细致地最后一次打扮了自己，让自己的美凝结在这一刻，无论结局怎样，她都做好了准备。
叶风却是并无惊异，自顾笑了笑，轻声道：“素儿，这又如何？难道你想过杀我吗？难道你想过对婉儿她们不利吗？你有想过对叶家不利吗？”
凌素抬起了螓首，怔怔地望着镜中的叶风，自顾轻摇了摇头。叶风温暖一笑，提前几步，环上了伊人的粉颈，柔声道：“傻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你没有想过对我们不利，有些秘密保留住又有何关系呢？”
凌素将秀额靠在男子的下颚，轻轻仰着身子，嗅着男子的气息，幽幽一叹，珍惜着这来之不易的爱。须臾之后，凌素抬眼看着叶风，踌躇地说道：“不光这样，我的身子已经不干净了，昨日……昨日被我的姐姐……”
“姐姐？”叶风剑眉一挑，轻声问道，“那人也是跟你一个组织的吗？昨夜就是去见她吗？怪不得今日如此消沉。傻瓜，你不需自责的，呵呵……谁欺负你，夫君自然是要讨回来的！”男子的话语声很轻，好像是怕吵到这怀里的女子，但言语间的杀气却依旧凛冽。
凌素一惊，慌忙道：“不要，其实她也是一个可怜人。只是几年间的所见所闻改变了她，她变得悲观，邪魅，总是想着报仇，却只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在报仇之前，还听着仇人的命令，你说她是不是很傻？”
叶风心中一颤，蓦然回想起自己，从前的自己在叶家变故后，便少言寡语，亏得柔儿和青姨照顾，才让他找回了自我，因而叶风对此是深有体会，轻叹道：“话不能如此说，其实你的姐姐已经死了，几乎成了一个行尸走肉，只是依靠着仇恨活着，若是你帮助她报了仇，那么她就失去了目标和信仰，顷刻间便会崩溃，一如从前的我，任何人都有存在的意义，重要的在于有人引导她自己能找寻到。”
凌素似懂非懂地颔首，清冷的面庞上多了丝宽慰。片刻后，佳人柳眉紧紧蹙起，沉声道：“夫君，还有一件事，这个组织的首领，我却是从未见过。小时候，他总是带着面罩，但我能肯定的是必然是一个男子，而且是一个权势很大的男子。”
“哦？”叶风挑了挑眉头，凝声问道，“何以见得？”
凌素眼波流转，带着些许飘忽不定，似是回忆，轻声道：“从前训练我们的时候，他总是能找到极其珍贵的药材给我们服用，有千年灵芝，天山雪莲等极其稀少的至宝，若不是这朝中的超级大员，怎能如此轻易的得到。再者，昨日的少林达摩院的高手们遵从的，并不是当今圣上的命令，而是这个主人的命令，朝中能命令少林的人，也就那么几人，恐怕夫君已经猜得**不离十了！”
说话间，伊人抿嘴一笑，目光泠泠地看着叶风。叶风望着此时格外睿智的凌素怔怔出神，叹道：“想不到素儿也有这般智慧，真令为夫刮目相看！”
凌素却是双颊绯红，低眉轻语道：“莫要笑话我了，这些只是我亲身所感，若是旁事，我是万万不及婉儿妹妹和明月姐姐的。”
叶风颔首，明白这话倒是不错，要论智谋，天下间，能与明月一较长短的恐怕也就是那几位。念及此处，叶风眸子微微眯起，喃喃道：“呵呵……几方势力的博弈，你们两位最后到底会如何呢？想逼我就范，我是万万不可能束手就擒的！”
“夫君……”凌素的低唤惊醒了陷入沉思的叶风，佳人的清丽面庞上带着些许薄怒，埋怨道，“你刚刚与我说着话，就不理我了！”
叶风讪讪一笑，自知理亏，便是好言抚慰，终于是逗得佳人的面庞改了些清冷，露出些笑意。
清晨的阳光照进了屋子，使两人的身子都是暖洋洋的，男的清逸儒雅，女的清丽脱俗，一切显得都那么和谐。
偏厅的一角，两道倩影驻足观察着那屋内的状况，明月见终于是无事，轻叹一声，妖媚地在婉儿的耳畔低语：“好妹妹，该走了，莫不是你还想看活春宫！”
婉儿鹅颈酡红，忙是羞涩地立于一旁，低眉道：“明月姐姐，若是凌素姐姐没有坦白，你是否真的会杀她呢？她可是我们的姐妹啊！”
明月心中一颤，怔了怔，又偏头望着屋内拥在一起的男女，柔媚一笑，眸子里闪着彻骨的冷意，叹道：“谁知道呢？或许吧……”
婉儿似有所觉，伸出纤手攥着明月的玉手，展颜轻笑，娇声道：“我代全体叶家人谢谢你，明月姐姐！”
明月笑了笑，眼眸里的厉色更甚，心道：“呵呵……风雨欲来风满楼。来吧，我明月都接下了，谁妄想破坏现在的叶家，那么她就是我的敌人！”
清晨的寒意在太阳出来后，便是有些消融了，而青萝却是格外讨厌这暖阳，在黑暗中，她可以始终伪装自己，而在这白日，她却无处躲藏，只得慵懒地缩在床榻上，丝毫不想动弹。
她虽想如此，但却是已经来个一个不速之客。青萝刚有所感，还未穿上衣物，那入房之人竟是已经坐于茶桌之前，自顾品起了清茶，娇声调笑道：“莫要慌张，若是我想要你的性命，刚刚的话，你就已经死了！”
陌生女子的自信话语让青萝有些屈辱，但不过一瞬，青萝还是软了下来，只因坐着的女子太过强悍，虽是在笑，极其悠闲，但周身却是无一丝破绽，气息雄浑到让她害怕的地步。虽是有所畏惧，但青萝还是自顾穿起了衣物，沉声问道：“你是谁？”
陌生女子带着面纱，一袭白衣，螓首蛾眉，肤若凝脂，三千青丝垂于腰间，说不出的风姿卓绝，让一向对自己容貌自信的青萝也不禁自惭形秽。同是女人，这让青萝的气势起初就弱了一些。
女子对了杯中茶水吹着气，秀眉一展，娇笑道：“不知你是何组织的人，幕后之人是谁？”
“无可奉告！”青萝见对方对她的问话无视，还反问她，不禁也是上了些许火气，厉声道。坐着的女子笑了笑，并不着急，轻声道：“哦？那你对我云水剑派的弟子做了什么？”
话罢，一股滔天气势自女子周身散出，压得青萝喘不过气来，这气息间带着些许剑意，无疑就是云水剑派独一无二的内力。霎时，青萝有所察觉，抬头凝视着女子，疑道：“你是云水剑派的人？”
女子不可置否，依旧品着茶，说不尽的云淡风轻，但其气息却是未有一丝减弱，这便是凌如是！
第287章 蔓延
凌如是自顾垂眉品茶，并不看此时还有些鬓云乱洒的女子，嘴角处勾起一抹妖媚的笑，似是嘲讽，显得胸有成竹。但就算如此，悠闲之中的女子依旧如同大山一般，压得青萝喘不过气来。
这般情况自青萝出道以来，还未有过，令得女子有些惊异，怔怔地望着这个横空出世的女子。倏然，妖媚女子嘴角的笑意更甚，抬眉凝视着青萝，漆黑的眸子里射出奇异的光芒，似乎能让人忘却烦恼而陷入。
霎时，记忆就像是绵延的流水慢慢洗涤着年华所留下的斑斑锈迹。最初的画面一点一点清晰，还原成本来的面目。那时姐妹温暖的怀抱，淡然的笑容，还有触手可及的美好，一切一切，所有逝去的回忆在青萝的脑海里涌起，被压抑着的情感在黑暗褪去之后渐渐苏醒。
青萝的面色有些痛苦，贝齿轻咬着樱唇，忍受着，片刻后，她眼神渐厉，沉声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如是展颜轻笑，抬起纤手，自顾抚着鬓发，娇声道：“我只不过是拯救一个将自己丢进黑暗的女子而已，举手之劳而已。我来此为的是警告你，无论你对其他人如何，还有你背后的主子会怎样，是否会参与到这场争霸天下的游戏中来，都跟我没有关系。换句话说，就是你们想要做一切，我都不在意，但若是想伤害叶家家主，那么老朽可就要插手了！”
凌如是的话语声虽轻，但显得不容置疑。青萝怔了怔，略微沉吟之后，蓦然发现自己的衣襟间早已被汗水浸湿，唯有在妖媚女子那冷冽地眼神里微微颔首。
青萝瘫软到床榻之上，再也不敢看那女子那似乎可以穿透人心的眼神，而凌如是似是极为满意，站立起身，低声叮嘱道：“千万不要忘记了，若是违背了，恐怕你也应该清楚我的能力了……”话罢，凌如是娇笑一声，兀自一跃，便是消失了踪影。
恍然间，青萝纤手一握，感觉到身体里有着比之前更厚重的内力，心中讶然，知晓是那个神秘的女子的帮助，不禁喃喃自语道：“这个女子到底是云水剑派的何人，竟会有如此境界的功力，看来应该要提醒主人，不应该招惹叶风……”
离去的凌如是，依托高绝的轻功，穿梭于这大街小巷，她的速度极快，根本不会有人察觉到她的存在。不多时，她终于是在叶家的一处高楼处停下，眯着眸子，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清楚里忙碌的叶家人。
叶家的校场之上，弟子们早已是开始了每日的例行训练，由柔儿亲自督促着。叶家弟子们全神贯注，一遍遍重复着基本的拳脚刀剑的功夫，身上早已是大汗淋漓。那般热火朝天的景象，饶是凌如是见多识广，也不禁是微微颔首，自顾叹道：“青柔这妮子确实不错，知晓那弟子们巩固基础，所有的神功都是从基础上建立的。”
不多时，待几人从侧门进入校场，凌如是的眼神却是一凝，视线再也没从那男子身上移开，嘴角边泛起欣慰的笑意，兀自一叹，道：“孙儿，现在的你已是没有了功力，老朽却是无法给你提点，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若是想让我改变想法，你还需努力，去立于至高之位上俯瞰我吧……”
一声轻叹随风而逝，伊人身形已是不在，留下的只是对着后辈强烈的期待，而监督叶家弟子们练功的叶风也是有所察觉，皱着剑眉，望向一处高处，却并未发现有何奇异，随即，其摇头笑了笑，自嘲道：“武功都没了，怎么可能还能有原来那般敏锐的感应？”
倏尔，叶风感到手被一只滑腻的小手攥住，微微偏头，便见明月担忧地望着他，他展颜一笑，微微颔首，低语道：“没事的，我懂，因为我有你们……”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竖日，叶盟一直等待的天灾终于是在北方蔓延开来。一夜之间，北方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开始之时，百姓们都还有着信心，坚守着家园，因为他们不相信朝廷，但他们却是相信着贤王，之前每当有灾害降临，贤王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慷慨解囊，帮助他们。
但是，这次他们却是错了，一连数日，虽然朝廷不作为，但以顾相为首的朝廷大员还是自发组织各家力量实施力所能及的救援，但毕竟他们财力有限，无疑是杯水车薪。在朝廷大员出击以后，而一向以爱民如子的贤王却是依旧毫无动静。若是掌握着北方重要粮仓的贤王冷眼旁观，恐怕这百姓的生活并不乐观。
贤王此番销声匿迹，实属罕见，不光百姓们诧异，就连朝廷与他对立的顾相一党都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本是提高民间声望的好机会，而贤王却是生生放弃，此事的背后难免令人生疑。
京城贤王府内，气氛却是空前的凝重，诸位影卫皆是到场，甚至还包括了一直重伤未愈的“曲影”莫然，尚处于世的五位影卫悉数到场尚属首次，可见此番事物的重要性。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五人依次坐成一排，皆是面色凝重，而他们对面则就是面色平淡的贤王。那番场面，简直就像是诸位影卫逼宫贤王一般。
只听得天机冷笑一声，疑道：“圣主，我们皆是不懂，此番天灾，正是提高圣主声望的好机会，为何要放弃？圣门早在数天前，便是准备就绪，消耗了人力无力，可现在圣主却是按兵不动，究竟是何缘故？”
贤王面色沉静，淡淡笑了笑，将视线转向赵雨燕和莫然，轻声道：“你们五位影卫齐聚，倒是难得一见，呵呵，雨燕和莫然，你们也是如此想的吗？为何你们集合，却是没有人告诉我？不知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圣主吗？”
清冷的话语声令得几人心中皆是一窒，不敢与贤王那冷冽地视线触碰，唯有天机依旧不为所动，淡声道：“圣主，我记得我说过，若是你没有了争霸之心，而我就会逼你，哪怕是我的生命！”
第288章 天灾
贤王无言，恍然间，天机那晚倔强的话语犹在耳边，霎时，他心中一软，哀伤地凝视着眼神依旧坚毅的天机，轻声问道：“值得吗？”
“值得？”天机怔了怔，不懂自己主人的意思，疑惑地望他。贤王却是低眉，没有了言语。天机心有不甘地道：“圣主，你说句话啊。”
这时，其余几人皆是不敢言语，以他们的资格，还未能到达左右贤王与天机二人的程度。他们也是深知，天机邀他们前来，不过是想给予圣主压力而已，毕竟天机的愿望就是自己的主子能登上大位。
半晌，贤王抬首看着天机，平静的脸上泛起一丝冷漠，轻声道：“莫要说了，我意已决。若是你们有何不满，大可以向我挑战，或者可以自动退出圣门，我绝不阻拦，只是，下次见面之时，本王必杀之！”
天机还欲再说，却是被贤王打断：“你们都各自回去吧，休养生息，待这天灾过去，就是大战了，数年的准备，只争这朝夕，到时，我还要多多倚重大家！”
话罢，贤王站立起身，瞥了眼神色变换的天机，轻叹一声，便是移步出了厅堂，留下五人坐着沉吟。
天机见贤王最后那一声叹息，心中渐冷，周身感到有些僵硬，心知或许自己的时限已经不多了。聪明如他知道自己的纠缠让圣主背后之人起了厌烦，说不定顷刻间，他就会身首异处。想通了这点，天机倒是有些解脱，竟是和颜悦色地对其余四人说：“今日谢谢各位了，还请各位各自回去准备，看来那最后一句，圣主还是想要搏上一搏的。”
贤王出了厅堂，心中一阵烦躁，自顾来到了后院，这里已被列为圣门禁地，谁都不能进入，只因有个女子居住在这里。去江南游玩归来的凌如是就居于此，此时的她扶着琴，低声自顾唱着幽雅的曲子。
被雾气萦绕的宫殿只现出模糊的影子，那一袭素衣的女子站在高阁之上，眉眼淡薄如水。贤王静静仰望着她，周遭是压抑着的寂静。钟鸣，和着浅浅的低唱随风而来。半晌，女子皑皑的发自风中散开，轻垂手，朱唇微启，念道：“圣主心情似乎不好呢。莫不是那几位影卫跟你出了难题吧？”
贤王低眉思考片刻，便是疑道：“你说一个人的信仰真的会到达疯狂的程度吗？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凌如是柳眉一挑，微微沉吟之后，便是猜到了关键，轻声问道：“圣主说的是军师吧？”
贤王微微颔首，坐于一旁的石凳之上，愁眉不展，低语道：“他一直在跟我说，不要放弃争霸天下，确实忠心。唉，可是他又怎知我确实没有争霸的心愿啊，为的只是那个他啊。”
女子低眉凝视着颤动的琴弦，冷笑一声，淡淡答道：“我们好不容易到达了这个阶段，通过这次的天灾，正好可以为他增加声望，我可不希望看到有人阻碍我！”贤王看她低眉抚琴的倩影，满腹的疑惑沉淀下来，化作缕缕轻烟消散。
倏尔，贤王心中微颤，轻叹一声，疑道：“您的意思是？”
女子笑了笑，眼神微凝，纤手的速率愈来愈快，琴声响起。不同于刚刚的柔顺之音，而是无尽的杀伐。幽幽光亮在雾气深处显现，贤王微微凝神，抬首望着那抹奇异，和煦的风似乎变得强烈起来，有如刀割划过脸庞。墨色的光耀丝丝扰扰缠绕不绝，随着琴音的起伏而变幻。
“铿锵……”
琴丝一断，杀伐的琴音戛然而止，而贤王兀自惊醒，猛然发现汗水已是沾满了额头，凌如是冷峻一笑，低声道：“我的意思就是这个，本来还需些时日，看来为了计划，要提前为这鬼谷掌门准备一份厚礼了。”
贤王心里颤了颤，双唇翕动，又道：“若是他死了，谁又能去消耗云水剑派，毕竟他是鬼谷掌门，有着大用……”
凌如是瞥了一眼贤王，自顾笑了笑，朱唇轻启，道：“我正好无事，想来也应该去见见他们呢！正好可以将她们拖进这个争霸天下的泥潭之中！”
贤王无言，因为他深知以面前这个女子的智慧，恐怕所有的一切早已是布置完毕。
“计划还顺利吗？”凌如是低头品了口清茶，轻声问道。贤王缓神，静默片刻，便是出声道：“嗯，不出几天，北方的灾民就会聚集到江南，那时，他那的负担会空前严重。以商队名义送的粮食已是上路了，应该可以解决他的燃眉之急。我们所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嗯……”凌如是调笑道，“怎么，你不信他吗？若是同等年纪的话，他可是比你强！”
贤王苦笑，唯有唯唯诺诺应着……
江南，依旧是那般平静，但这平静下整个叶盟皆是整装待发。这日已是天灾的第五天，依照婉儿的计算，恐怕这一天开始，北方的难民会蜂拥至江南。但婉儿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贤王竟是毫无动作，这让本就捉襟见肘的粮食更是雪上加霜。
“风哥哥，各家的粮食已是聚合到一处，但却是杯水车薪，我怎么也没想到圣门竟是毫无动作……”婉儿的言语里透露着不满，但眼睛还是瞅着叶风，毕竟那圣门中有着他的亲人。
叶风心中一颤，回想起凌如是的话语，便是猜到了几分，低语道：“婉儿，他们……”婉儿愣了愣，疑声道：“风哥哥，你的意思是他们故意为之，为的是给你增加声望吗？”
“恐怕是这样呢！”明月从外面进来，接话道。这时，他们都是身处叶盟总部，毕竟这次是整个叶盟的大事，叶风也是专程来此统筹全局，而婉儿则是陪着他，如此一来，叶盟的一切行动指令都是出于这两人之口。明月与凌素皆深谙医术，为难民治疗体疾，而柔儿则带领着叶家弟子与其他各家分运粮食，分发到难民手中。
“明月姐姐，你回来了，难民的救治都完成了吗？”婉儿见明月风尘仆仆地归来，疑惑道。
明月的俏脸上露出一丝愁容，沉声道：“难民大多是从北方而来，初到此地，难免出现水土不服的症状，用药极快。我与凌素妹妹会诊了一上午，眼见草药就快没了，凌素妹妹让我回来问问怎么办？”
叶风也并未想过会有如此多的问题，这粮食的问题还未解决，这新的问题又来了。一时间，叶风也有些犯难。明月与婉儿两大智囊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无力，就算智谋再高，遇到这般事情，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须臾之后，三人依旧想不出有任何办法，明月无奈，叹道：“不如我潜回京城，偷盗些圣门所掌控的粮食吧，先解决下粮食的燃眉之急吧，至于草药……不如强制搜罗全城的药店吧。事成之后，我们付双倍的价钱，如何？”
婉儿微微沉吟，蹙着柳眉，颔首道：“现在这般紧急也想不出办法，也唯有用明月姐姐的办法了。”
叶风轻轻敲打着桌面，低声道：“我先将全城的药店老板召集起来，动员一下，或许会有人自愿提供呢。然后，再逐个强制搜罗吧。”明月与婉儿皆是双颊绯红，毕竟这方法跟强抢并无区别，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们也需要如此。
待叶风刚欲叫属下将全城药店老板召集过来之时，一个倩影慌张地跑进屋内，来人是个俏丽女子，正是当日在家园客栈维护叶家尊严的紫苑，此时的妮子俏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
叶风心中一动，疑惑道：“我记得你是叫做紫苑，不知有何高兴之事？”不光叶风疑惑，婉儿与明月也是疑惑不已，特别是婉儿，因为紫苑原本是婉儿的丫头，婉儿深知这妮子宠辱不惊，哪里像今日这般冒冒失失的。
紫苑稍稍缓气，便是断断续续地说道：“家主，总部外面来个好多辆马车……有粮食……有草药……领头人说直接交予我们。”
“哦？”叶风升起了好奇之心，又问道，“具体有多少呢？”“反正有好多的，家主……你们还是亲自去看看吧……”紫苑喘着气，憋得俏脸通红。
叶风领着明月二人赶忙出了这叶盟驻地，刚出大门，便是听到叶盟弟子们的惊呼，以及马声嘶鸣，令得叶风更是加快了脚步。待到他定睛一看，不由得有些惊愣，这马车队伍确实十分壮大，足有数十之多。
“这……这是真的吗？”婉儿惊呼道，抬起纤手揉了揉眼眸，叹道，“四周飘着药香，看来前面十数车是草药无疑……只是不知道是何人所送，竟然有着这般实力！”
明月却是凝眉不语，因为这马车的型号，她太熟悉了，无疑就是圣门的马车。当她想到了凌如是，再偏头望了望惊愣的叶风，便是笑了笑，有了些明悟。
领头的人见叶风面如冠玉，且有股贵胄气息，便是提步而来，抱拳道：“是叶盟主吧，在下是天如药店的管事，我家店主素闻叶盟主高风亮节，因而今日派遣我来为叶盟送救灾的必需品！”
“天如？”叶风却是并未回应，而是喃喃自语，眉头也是轻皱，似乎有了些许头绪……
第289章 问药
近似呢喃的话语却像是一道锁链缚住他的身子，叶风的身形微微颤抖，脑海里在那一刻陷入一片空白，他呆呆地望着面前的中年男子，愣愣地望着连绵的马车队，心似乎被什么攥紧，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那中年男子叫唤了几声，但叶风仿佛是失了魂般，不见转醒，而婉儿紧走了几步，移到叶风身旁，贴在其耳畔，运起内力轻唤了声：“风哥哥！”霎时，叶风眉头一皱，似是要脱离某种束缚，喘着粗气，回过了神来，疑惑地凝视着婉儿。
婉儿嗔怪地攥着他那满是汗水的大手，对着叶风使了一个眼神，叶风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礼，有些歉意地说道：“在下叶风，刚刚有些走神，还请阁下多多包涵。”
那人皱了皱眉头，仔细打量了一番神态自若的叶风，嗤笑一声，淡淡地说道：“不妨事！”话虽如此，那人却是一改刚刚的恭敬的态度，显得有些趾高气昂，似乎是因为刚刚叶风的失礼而不快，但叶风几人皆是聪慧之辈，都是明白了这人的真正所想。恐怕是这人见叶风并无功力，与传闻的相距甚远，便是起了轻视之心。
叶风夫妻三人虽是镇定，但那紫苑却是不懂什么隐忍，她见对方轻视于叶风，心中一怒，便是出声与之理论，却是被眼疾手快的叶风抓住了臂膀，制止了下来。说到底，对方都是来解救叶盟于水火之中的人，不管做这事是受了命令，不得不做，还是自愿为之也罢，于情于理，叶风一方都是欠了一个人情，定是要感谢一番的。
因而，半晌后，叶风便是笑吟吟地请领头之人进去休息，这帮人的眉宇间皆是泛起倦色，显然因为舟车劳顿，耗去了不少精力。
中年男子见叶风并无不虞之色，且还和颜悦色地邀请他们休整，其眼珠一转，微微沉吟片刻，便是不屑一笑，轻声道：“叶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势力，而叶盟主少年英才，贵为叶盟盟主，想来财力也是不错，既然我们这些兄弟舟车劳顿，不远万里，送这些粮食和草药解决了叶盟的燃眉之急，难道不应该付些银两，想来对于叶盟也是九牛一毛的！”
话罢，男子有些得意地望了望立于他身后的几个随从，更显嚣张跋扈。叶风几人皆是聪慧之人，见此人前后态度不一，且目光闪烁，无非就是临时起意，私自想要赚些银两。
“你……”男子此话一出，饶是婉儿与明月刚刚还能保持心平气和，现在也忍不住怒目而视。二女气息一散，惊得“天如药店”的人皆是屏息凝神，严阵以待。领头男子心中一颤，怔怔地望着满是杀气的二女，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看似娇柔的女子竟是有着如此实力。
叶风却是哑然失笑，摆了摆手，让几人放松下来，随后，其目光一凝，似是打量了一番面前有些跋扈的男子，偏过头，低声说道：“你们啊，莫要生气，一个只能活三年的人，我们犯不着与他生气的！”
紫苑向来想的不多，对家主的话深信不疑，竟是有些同情地望了望还在惊愣的男子，老气横秋地摇摇头。婉儿与明月皆是绝顶聪明，瞧见叶风眸子的深意，便是配合地不再言语，看叶风究竟会如何做。
那人听到叶风的话，不禁有些孤疑，急声道：“叶盟主，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唉……多说无益啊，婉儿，去库房取些银两，就当作为阁下的践行的银两吧……”叶风自顾摇了摇头，轻叹着，似是感叹这人的时日无多，生命的无奈了，如此这般，令得男子更为惊疑。
“叶盟主，叶盟主，若是我有何问题还请明说。”这男子已是有些在意于叶风的话语了，不禁直接刨根问底了。
“这……”叶风稍稍抬眉，瞅了瞅面前男子那焦急地面庞，故意摇了摇头，叹道，“唉，还是让我内人去取了银两交予阁下，让阁下走得安心啊……”
“这银两……我不要了！”男子微微躬身，作着揖，敬声道，“还请叶盟主教我！”
叶风见已经达到了目的，便是伤愁地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明说了。还先请问，阁下是不是经常感觉到后颈酸痛，胸膛发闷，临到阴雨天，便是后腰隐隐作痛？”
中年男子面露惊色，对叶风更为恭敬，道：“叶盟主真神人也！不错，在下确实有这些症状，丝毫不差，因为在下认为是小事，并未在意，不知这症状有何不妥之处？”
“这郁结所在于阁下早年练功急于速成，内功失衡，虽然之后，你极力补救，可那纷乱的气息便是在内部越积越多，继而造成了这般症状，若是不加以治疗，恐怕活不过三年！”叶风的一席话有理有据，竟是直接指出了这人的症结所在。
明月美眸一闪，细细打量这焦急的男子，因她也是医术高超的人，便是有了些许明悟，再看了看叶风那正经的模样，不禁掩嘴轻笑。婉儿有些不解，伸出纤手攥了攥明月的裙摆。明月娇嗔一笑，贴在婉儿的耳畔低语。
不多时，婉儿的眼里已是有了些许笑意，因而忙是低眉微垂，生怕被那男子看出了端倪。
那男子忧心于自身的病症，倒是没注意到旁人，忙道：“叶盟主说得不错啊，在下确实是因为早年练功出了问题，不知这病症该如何治理？事成之后，在下定当重谢！”
叶风有些怜悯地望着他，而男子还道是叶风因为自己的病症忧伤，不禁有些感动。片刻后，叶风微微颔首，叹道：“此病倒不是不能治愈……”
男子眼眸里亮了起来，有些期待地催促道：“叶盟主，还请救我！”
叶风细细思索一番，便是颔首，缓声道：“我见阁下投缘，便是教你一番。你只需如此……”叶风一下说出了多个难得一见的药材，且都不是凡品。
明月听着叶风说出的药材，眼中的笑意更甚……
第290章 混乱
中年男子微微颔首，稍稍低眉思索，便是疑道：“叶盟主见多识广，我所不及也，只是这些种类的药材真的可以救治我吗？还有，那一些珍稀的药材，就连我们药店都是没有，又该在何处寻得？”
“莫要疑虑，这些药材皆不是凡品，虽然价钱颇高，但能帮你根除病症，我想这应该是你最想要的结果吧！”叶风剑眉微挑，微微颔首，又沉吟道，“至于地点，我倒是听说这苏州城东的一处刚开的大药店有这些药材，不知道真假？”
说着此话，叶风眸子里的光波闪了闪，似乎是不经意提点到了药店。这下，就算是紫苑这等智力并不高超的人都是有些疑惑，因为叶家高层自然知道城东那一处的药店便是叶家的产业，她见家主最后竟是将对方怂恿到自家的药店中，方才感到了不同寻常。
中年男子一阵大喜，连连道谢，便是带领着随从赶往了城东。
叶风冷笑一声，招呼着叶盟弟子将这些马车上的粮食和药材卸下，便是嘱咐了叶盟这里的负责人，让其好好指挥。随后，叶风便是领着三女进了叶盟总部。
刚进大门，婉儿就娇笑出声，指着叶风，轻声道：“风哥哥，你坏死了。虽然我不是特别懂医术，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但是我知道那些药材可都不是凡品，还让他去咱们家的药店买，笑死我了！”
紫苑有些愣神，弱弱地疑道：“那家主说的都是假的吗？”
明月笑了笑，眼波流转，娇声道：“假倒是不假，连我都没想到夫君的医术如此卓绝，症状说得都对，但还有三年可活倒是夸张了不少。虽然那人有着內疾，但由于他也是功力高强之辈，倒能暂时压住体内的郁气，但长此以往，就会病入膏肓。若是不夸张，那人倒可以活二十余年……不过，夫君这一番整蛊，倒是有些收获吧！”
紫苑抬起纤手拍了拍胸口，浅笑道：“家主倒是坏得紧，不过，那人竟是毫无察觉……”
婉儿听着紫苑那不经意的话语，心中一动，便是有了些许明悟，偏头凝视着叶风，疑道：“风哥哥的意思是……”
叶风的面色沉了下来，微微颔首，低声道：“本是药店，但这管事之人却是不通医术，令人生疑，可见药店之名只是伪装而已。这‘天如’二字已是将他们的幕后之人描绘出来了……”
霎时，叶风的眼神里多了几许冷色，但除了那抹冰冷之外，还有些复杂，毕竟那二人与叶风的关系是藕断丝连，却是不争的事实，而如今，他们能在这关键时期，给予叶风最大帮助，饶是叶风与他们的理念存在分歧，心中也不免有些许感激。
婉儿瞧着叶风那眉宇间泛起的愁绪，心中微疼，紧迈了几步，攥住叶风大手，轻轻揉捻，而叶风和煦笑了笑，示意自己无事。
明月幽幽一叹，想到那个绝代风华的凌如是是那般强硬，而又联想到那个男子始终未来与叶风相见，恐怕那人也是想到了叶风的脾气，才不想到此与叶风发生冲突的吧，这三人的纠葛还远没有结束……
这时，一个叶家弟子慌慌张张地从门外冲了进来，还未言语，却是被叶风厉色惊愣在原地，动弹不得，叶风剑眉一皱，沉声道：“要知道你是叶家弟子，怎能如此慌张，放心，天塌不下来。就算是塌下来，还有我这个家主顶着呢！”
那弟子被叶风的气势所慑，心也是逐渐平静，凝眉轻声道：“家主，你快去难民的聚集地吧。不知怎地，很多难民与叶盟的弟子发生了冲突，柔儿小姐快压不住了！”
“哦？”叶风心中一动，面色却依旧平静，偏过淡声问道：“你们怎么看？”
“难民远走他乡，饥寒交迫，恰恰是脆弱的时候，若是误信谗言，恐怕会被人加以利用……”婉儿美眸一闪，冷静分析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定然是有人混进了难民人群里进了这苏州城，进而散布谣言，目的就是令我叶盟内部不稳，风哥哥的声望下跌！”
“不错！”明月黛眉一挑，自顾笑了笑，但那笑意愈发冷峻，寒声道，“以圣门的此番作为，应该不是圣门之人，再加上那神秘组织只是试探，还未到主动出击的程度，而保皇一派有着叶九重和顾相斡旋，那么此事恐怕就是……”
话到此处，明月的眼神凝了凝，瞥着叶风的面庞，而叶风也是知晓，冷哼一声，沉声道：“不出意外，恐怕就是云水剑派所为了！呵呵，看来她们真的着急了呢！”
那叶家子弟有些惊愣，让他们万分忧心的混乱，却让叶风几人三言两语间，便是找到了幕后之人，实在令他大开眼界。待他稍稍回过神，方才拜了拜，赶忙退了下去。
叶风脸色渐冷，偏过头，对着紫苑吩咐道：“紫苑，你先带着些人，将草药给素儿送去。”话罢，他率先提步出了叶盟总部，婉儿和明月这两大智囊紧随而上。
城南的难民聚集地早已是乱成一团，由于叶盟弟子不敢下重手，且人数不占据优势，倒是让胡乱打一气的难民占据了上风。柔儿出身魔门，本对于这统筹的任务并不陌生，但这里毕竟不是魔门，不能肆意妄为，若是在魔门，这小妮子直接可以运用百八十种酷刑惩罚，可此时的对象却是饥寒交迫的难民，让她有些力不从心。
柔儿闪过几个难民的攻击，移到一边，便是对左右问道：“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没有，公子来了吗？”
一个体型魁梧的大汉击倒一个暴民之后，便是沉声道：“柔儿小姐，他还未回来，也未看到家主前来！”
柔儿一阵心烦，素来横行无忌的她还未如此憋屈过，能顷刻间扭转局势，却是不敢对这些平民下重手，不然叶风的声望必然大跌。
一旁的一处屋顶之上，一个蒙面的黑衣女子迎风而立，衣裳稍薄，露出了粉颈和小腹，肤如凝脂，说不出的娇媚。女子眉宇间泛着些许笑意，饶有兴趣地望着下面的混乱之景。
“嗖！”
一道人影穿梭而来，跪于女子身旁，低下额头，喝道：“参见青萝上使！”
“嗯……”女子微微应了声，邪笑一声，叹道：“你来了啊，苏州城的知府！”
男子稍稍抬起头，露出一张稍显肥胖的脸庞，笑了笑，道：“应上使要求，官兵已是集结完毕，只需一声令下，必然可以生擒这伙暴民！”
“做的不错……”女子并不转头，依旧伫立着望着底下的场景，凝声道，“别着急发兵，我要看看那叶家家主到底会怎样消除这场混乱，呵呵，看他究竟有何特别之处，能让凌素如此死心塌地！”
沈年听到女子夸奖，便是谄媚地说道：“属下忠心耿耿，不知这解药……”
女子娇笑一声，纤手从衣袖里取出一个瓶子，扔给跪于地上的男子，眼眸里流露出几许厌恶，淡声道：“这一瓶解药保你三个月无虞，至于三月后，还得看你的表现！”
沈年低着头，胖脸上一阵抽动，眸子里流露出几丝阴狠，却不让女子看见，待到他抬头之时，阴狠已是掩去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真挚的感激之情，叹道：“多谢上使！”
青萝轻笑，并不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底下的俏丽女子，疑道：“此女武功很是高强，且长得倒是俊秀，这人是……”
沈年服下解药之后，站起身来，与青萝并肩而立，放眼望去，眼中泛起惊艳之色，凝声道：“此女名为青柔，是叶风的红颜中年纪最小的，但名气倒是很大。因这女现年方二八，却已是占据江湖黑榜有三个年头，是江湖数百年来的异数。青萝上使，不妨猜猜她的来历？”
“黑榜？”青萝的眸子里泛起凝重之色，怔怔地望着那个不断躲闪的女子，沉声道，“想来能如此年纪进入黑榜三年的女子，恐怕是出身魔门吧！”
沈年轻笑，肥胖的双颊颤了颤，出声道：“不愧是上使，不错，此女就是魔门圣女！”
青萝微微颔首，感叹道：“叶风此子倒是魅力无穷，其红颜竟都是有着不俗的样貌和实力，也怪不得被天下男子仇视呢！”
沈年眼珠转了转，凝视着女子漆黑的眸子，双唇翕动，欲言又止。青萝疑惑地瞧着他，问道：“沈知府，有事请直说？”
“上使让我调来官兵是为何呢？莫不是……”沈年弱弱地疑虑道，“莫不是这场混乱是上使怂恿的，然后准备将叶家一网打尽吗？若是如此，还请上使三思！”
青萝哑然失笑，展眉凝视着他，轻声道：“放心，我还没有那么有信心，在叶家的地盘与叶家扳手腕。若是我没有猜错，这场混乱恐怕是那个自诩是江湖正道魁首自命清高的门派做的。我让你调来官兵，就是为了镇压这些暴民，而且事后，你需一口咬定是朝廷的命令，如不照做，恐怕那解药就……”
说话间，青萝的眸子里流露出几丝彻骨的冷意，惊得沈年心里颤了颤……
第291章 赶来
浸淫官场十数年的沈年深谙官场之中的阴谋诡计，听到青萝这般命令，只是稍愣后，便是沉吟片刻，对这背后的布局有了些许明悟。若是作为苏州知府的他带着官民，围剿了这些手无寸铁的难民，恐怕他已是天下百姓的眼中钉了，而这背后的朝廷更是被口诛笔伐的对象，到那时，天下揭竿而起之辈肯定是层出不穷，从而这天下纷争更是混乱不堪。
念及此处，沈年心中微凛，抬头凝视着眉宇间泛着冷酷笑意的青萝，明白了这组织的幕后之人所图不小，不惜牺牲如此多的人，都要将这天下搅乱，但他沈年却只能是一个遗臭万年的刽子手。他再考虑到体内的毒药，心中愈冷，反正横竖都是死，当然是选择体面的死法，若是干了这般人神共愤之事，恐怕他沈家将再也抬不起头来。
青萝柳眉紧蹙，凝视着低眉不语的沈年，沉声道：“莫不是沈知府不想再要解药了吗？”
沈年心中一颤，抬手抚着胸口，但他的目光却是说不出的坚毅，竟是与青萝对视着，淡声道：“上使真是打的好算盘，利用我让朝廷蒙羞，陷入被动，搅乱天下的局势，而我却是死无葬身之地，你不觉得想的太好了吗？”
“哦？”青萝的眸子里泛起一丝诧异之色，在她的认知里，这略显肥胖的沈知府向来都是逆来顺受，想不到还有这般强硬的一面。但不过片刻，她冷笑一声，眸子里的厉色更甚，寒声道：“沈知府，那你就无法得到那解药了，唯有慢慢等死！”
沈年那稍显肥胖的脸庞抖了抖，轻摇了摇头，淡然道：“我沈年虽是贪生怕死之徒，但关乎到家门的颜面，实在不想如此作为。若是我今日听了你的命令，对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下了毒手，恐怕我的家人再也无法抬头做人了，那还不如只死掉我一个！”
“呵呵……”青萝抬起纤手抚了抚鬓发，嗤笑一声，淡淡而道，“还真想不到沈知府有着这般胆气，不过，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哦。你的家人似乎就在你府上吧……”
沈知府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眸里流露几分惧色，颤声道：“上使，你……”
青萝美眸一闪，几丝杀气自其深邃的眸子里射出，冷酷道：“是呢，给你解药本就是恩赐，我可不会傻到受你摆布。若是你不听从命令，我大可去你府上坐坐，陪你的夫人和儿女好好谈谈心，呵呵……”
沈年颓然地跪倒在地，眼里闪过一丝踌躇，低弱道：“还请上使手下留情，我……我懂了……”
青萝不屑一笑，不再看他，而是继续凝视着周身流露出灵气的青柔，眸子里多了丝贪婪之色，低语道：“不知如此灵动的女子那滋味如何？”
倏然，青萝美眸一凝，偏过螓首，望向长街深处，娇笑道：“终于来了呢！叶风，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若是你失败了，那么这些难民可都死无葬身之地了哦！”
沈年心中一动，立起了身子，举目眺望，便是见到三个黑点越来越近，待到了近处，马蹄声也是传来，三人驾着骏马，风驰电掣而来。当中一人，正是叶风！
“吁……”
三人进到街头，便是无法再进，因而其弃了马匹，向着柔儿的方向步行而去。虽然他们三人想要快速接近柔儿，但过程却并不容易，那些已是丧失理智难民，见这三人衣着光鲜，便是带着怒气地聚了上来，妄图教训叶风三人。
叶风凝了凝眉，有些无奈地对左右二女颔首道：“婉儿，明月，你们二人将他们驱除，但不要下重手，毕竟他们也是受人蛊惑。”
立于高处的青萝见到叶风几人淹没于难民之中，微微摇头，叹道：“叶风倒是有些优柔寡断，这样的人，很难成事啊……”这般话语里有些怅惘，显然青萝对于叶风有些失望。
但佳人的话音未落，场中便再起波澜，原本围上去的数十人皆是倒于地上，但令青萝有些惊异的是，这些倒地的难民除了衣裳多了些尘土，其他并无损伤，当得匪夷所思。
“这是……”青萝眼眸一凝，见到那二女婀娜的身姿，以及周身结起的气势，便是略显凝重，颔首赞道，“沈知府，若是我没有猜错，恐怕这两位便是名满天下的圣门二至尊明月和叶盟军师南宫婉儿吧，确实是人中龙凤，这般功力已是在我之上了！”
沈年眼神凝了凝，也是对于那二女升起的气势有些忌惮，便是颔首应道：“嗯，不错，这二女便是明月和南宫婉儿，据说她们不光武功高强，且智谋更是高超，叶盟能崛起如此快速，大多是这二人的功劳，是叶风的红颜，以及左膀右臂！”
“呵呵……”青萝微微颔首，满意道，“不错啊，我原本还以为凌素妹妹能在叶风红颜里占据绝对的领导权，但如今看来，也不过是普通一员啊，只是这叶风却是与传闻的相差甚远啊，他步伐如此虚浮，可见并无武功，丝毫不像传闻那般比肩圣门之主啊。”
“这个……”沈年也是有些奇怪，要知道前一段时间，叶风的气势还是很雄浑的，才不过几日，却是变成如此这般情况，当下应道，“却是不知，难道会有什么变故？”
这时，叶风依托二女的气势，倒是不多时来到了柔儿身旁，柔儿还是全神贯注地防御着四周的暴民，并未发现已是立于其身后的叶风几人。待叶风想伸手攀上柔儿的香肩之时，柔儿却是有所察觉，反应极快，目光一冷，便是回身，反手攥起来人的胳膊，将其放倒在地，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柔儿妹妹……快放开……”
婉儿有些惊慌，忙喝道。柔儿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婉儿和明月，见她们脸上皆是有着些许惊色，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忙是看了看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偷袭者，略微一愣，惊呼道：“公子，怎么是你？”
第292章 列阵
回过神来的柔儿忙是站立起身，忐忑地立于一旁，双颊绯红，低眉不语。叶风无奈地笑了笑，伸出手掌抚了抚柔儿这小妮子的秀额，自嘲道：“唉，我还想试试柔儿的反应，但失去了武功果然还是不行啊……”
“风哥哥……”婉儿心中一颤，有些担忧地望着这个男子。明月也是凝了凝眉，眉宇间泛起几许忧色。更别说柔儿那妮子了，早已是泪落成线，抽泣道：“公子，都是我不好……”
叶风却是一笑，神色满是自信，将哭得梨花带雨的柔儿安抚下来，便是轻松道：“你们啊，怎么摆出那样担心的样子，我早就没事了。这江湖，这天下，并不是只有武功方能成事的，就比如如今这般情况！”
话到此处，叶风目光微凝，已是锁定了这难民中的两个目标。虽然叶风的武功尽失，但那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却并未丧失，这也成为他最重要的武器。
婉儿茫然地看了看这依旧纷乱的人群，蹙其柳眉，无奈道：“我自诩出谋划策，统筹全局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至于这般情况，我也是无能为力，想来风哥哥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明月却是想的深了一些，凝视着皆是混乱的叶盟弟子和难民，黛眉微挑，疑声道：“夫君的意思是要分开这人群吗？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阵法吧！”
柔儿对这些动脑的事情一向排斥，蹙着柳眉，埋怨道：“公子，我一向比较笨，想不到办法，但是，你要用到我的时候，我绝对会倾尽全力，只求你快让他们停下吧！”柔儿本就是孤儿出生，也体会过那种饥寒交迫的生活，若不是青衣，恐怕也就没有现在的柔儿了，因而她能感同生受，望向那些疯狂的难民有些不忍。
叶风有些感慨地柔声道：“小丫头，莫要妄自菲薄，你在魔门做的就不错，而且你的声望极高的。倒是公子有些对不起你，因为跟着我，你就不能一展所长了。莫要担心，相信公子，公子我立刻就让这场混乱过去！”
话音一落，叶风眼神凝重了起来，移步到一部推车之上，立于高处，举目望了望这混乱的人群，略微沉吟，便是沉声道：“明月，婉儿，柔儿，你们三人用内力先震慑住全场，让叶盟弟子聚集过来！”
青萝凝了凝眉，抬眼看向这个突然移向一旁高处的男人，那颀长的身姿宛若回风流雪。墨色的发随风飘摇，说不出的俊美。女子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愠怒的样子，感受到他变化了的气息，美眸一凝，喃喃道：“看来要开始了……”
几女得到叶风的命令，相互对视一眼，皆是微微颔首，柔儿与婉儿移步于明月身后，她们略微运力，便是抬起纤手印在了明月的粉背之上。霎时，二人雄厚的气息渐起，深厚的内力依托臂膀传给明月。
明月自顾一笑，提前一步，美眸一凝，深吸一口气，便是娇喝出声：“叶盟弟子莫要恋战，先聚集过来，盟主来了！”
那娇喝之声合着三位武功绝顶女子的内力，响彻整个人群，甚至三里之内的任何人都可听见，震动任何人的耳膜。此叫声一出，人群一片寂静，所有人皆是有些愣神，还没有反应过来。
叶盟弟子毕竟训练有素，短暂惊讶之后，便是有序地步步后退，结成阵势，聚集到叶风身前。“盟主好！”众位叶盟弟子的叫喊声响彻云霄，增添了些许气势。
青萝自上看去，见叶盟弟子徐徐而退，气势丝毫不减，不禁颔首叹道：“怪不得叶盟能够在短时间内崛起于江湖，成为江湖上的超级势力，有着这般纪律确实是情有可原啊！”
沈年的内力极为忐忑，希望叶风真的可以扭转乾坤，平定这****，不然就要让他派出那官兵了，到时血流成河，可就是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青萝似有所觉，偏过螓首，似笑非笑地望着沈年那肥胖的侧脸，轻声道：“莫要抱有侥幸心理，叶风能不能成功还需观察，沈知府还是将分内之事做好！”
此时，叶风将叶盟弟子聚集一处，而对面则是疯狂的难民，两者遥遥相对，战事一触即发。叶风手持两面旗帜，一面黄，一面白，沉声道：“叶盟各位，我深知诸位的能力，也知晓各位的苦处，但对对面的平民百姓出手确实有违道义。现在，诸位听我号令，看我旗帜，然后你们加以跑动，一定需举起兵器，摆好架势，但不可出招，只是逼迫而已！诸位，听懂了没有？”
“谨遵盟主号令！”众人轰然应诺。
叶风微微颔首，又转过头，对三女说道：“你们三人也听我命令，待那怂恿之人现身，你们便去擒她过来！”
“嗯……”
话罢，叶风微微皱起剑眉，凝视着手中的旗帜，一丝笑意浮于其面，心道：就算没有武功，我依旧有着自己的强大！
“列阵！”叶风黄旗一挥，厉声而道。叶盟弟子迅速结为三队，互为犄角，发出滔天气势。
难民毕竟只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刚刚那般疯狂也只是对命运的发泄不满，待他们宣泄之后，再来与这气势惊人的叶盟对峙，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因而不少人开始有了惧意，不住地后退。
“各位！你们看见没有，叶盟的人，不光不给我们粮食，不给我们钱财，不给我们衣服，反而还要镇压我们！我们饥寒交迫，要一些食物又有什么错！我们必须要反抗，不然只能惨死！”人群中响起三处蛊惑人心的话语，令得刚刚弱了些许气势的难民集团倒又是气息猛涨。
“夫君，发现了吗？”明月轻移几步，贴着叶风的耳畔低语道。
叶风冷笑一声，微微颔首，以叶风的眼力，自然是发现这人群中藏着三个怂恿之人。随即，其又是挥动白旗，凝声道：“进！”
随着叶风的命令而出，叶盟最前一队率先结阵向前，弟子步伐整齐划一，手持长枪，步步为营，因是团队作战，逼得难民步步后退。
叶风见时机成熟，便是黄旗一挥。倏然，出列的叶盟弟子猛然加快了步伐，结成的阵势像是一把利剑斩断了难民的阵势，使之首尾不能相顾。
“咦？这……”青萝有些惊疑地望着叶盟那般阵势，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当他瞅到叶风那云淡风轻的面庞，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其心中便是一凛，心知如今这局势的话，恐怕叶风真的能够力王狂澜。
叶风对叶盟的弟子极其满意，继而，其又是一挥白旗，沉声道：“同进！”话罢，叶盟剩余两队便是如法炮制般行进，对着两处的难民逼迫而去。
待两队与难民接触，叶风便又一挥黄旗，使那两队同时加快了步伐。不多时，难民群又被一分为二，总共分为了四部分。他们四处各自为战，气势大大降低。
叶风轻笑一声，收了两面旗帜，转过头，对着三女说：“你们见这四部分，发现了什么？”
婉儿蹙着柳眉，仔细观察着那些难民的动态，不由得美眸一凝，惊疑道：“其中一处已是不能组织有效的抵抗了，而其余三处竟还在顽抗，但那三处人数较少，成不了气候！咦？莫非……”婉儿偏过螓首，怔怔地望着叶风那睿智的眸子。
明月娇笑一声，抬起双手，攀上婉儿和柔儿的香肩，叹道：“我们的夫君真是厉害，这般方法，我也是未能想到，想来夫君目前的智慧已是超越了我！”
“你们不要互相吹捧了，不要打哑谜了！公子，你快告诉我，这几个难民群有什么不一样吗？”柔儿这妮子早已是不耐烦了。
叶风哑然失笑，抚了抚柔儿的秀额，沉声道：“为什么人多的一群已经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了，而人少的三处却依旧在顽抗呢？看似矛盾，其实不然，因为这三处之中皆是混入了那怂恿之人！我之前已是看准了两人的方位，还未看出第三人，待叶盟弟子行进之中，方才有所察觉！因而我以三队阵势隔断他们，让最多的人远离他们三人，再抓那三人，就方便得多！”
三女微微颔首，皆是有些惊叹地望着侃侃而谈的叶风，眼中尽是自豪。
立于高处的青萝仔细观察着那底下被分开的几处难民人群，却是发现了奇怪之处，便是略微思索片刻，娇笑道：“沈知府，看来此番还真是你赢了！”
“哦？”沈年怔怔地望着笑语嫣然的青萝，满是茫然。
青萝抚了抚青丝，继而指着那几处的难民人群，叹道：“你看，叶风布阵看似毫无章法，其实已是胜券在握。以叶盟三队隔断难民，使之首尾不能相顾。那人数较多的难民群，因无领头之人，已是人心涣散，放弃了抵抗。而另外三处却还在抵抗，可见领头人就在那三处之中，叶风的目的就是这个！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