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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袖唐     伪宋杀手日志txt下载     伪宋杀手日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四章 暗敌

    第二百四十四章

    “哈!”莫思归似笑非笑,“阿久,你这是把心眼掏出来玩啊,你敢把自己城府再挖深点吗?”

    安久不语的瞪着他,心中暗自嘀咕,真的有这么明显?

    “得,反正我也认命了。”莫思归突然凑近她,小声道,“我们家小玉玉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安久沉吟。

    莫思归巴巴的等着,结果她不知道想些什么,竟然没有下文了,“你再多说点啊!比如平时吃的好不好,穿的好不好……”

    “吃的都是干粮,穿的都是这身黑衣。”安久鄙视他,“你不都知道吗?非要废口舌!”

    “唉!”莫思归仰天叹了几叹,直接撂开这个话题,伸手抓起她的手腕开始把脉。

    静了片刻,他又神色凝重的抓起安久另外一个手腕。

    半晌,他道,“你最近是不是又受重创了?”

    安久点头,心说莫思归果然有两把刷子,“有一次我孤身遭遇辽军,猛然动用精神力,后来吐了口血。”

    “怪不得!不然你服用这次配的药丸,再加上慢慢练习梅拳,应该早就痊愈了。”莫思归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瓶,“想来你药丸也不多了,继续吃,一次服用两丸,有助于你恢复伤势。”

    安久拔掉塞子,轻轻嗅了嗅,果然又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是什么药,为何会有血的味道?”

    “我剪指甲的时候把手指头剪破了。”莫思归面不改色的胡扯。

    安久知道莫思归的药丸都是浓缩之物,起初那么一大锅的东西制成这点小东西,一点点血不可能形成这样浓郁的气味,而且,这血定然是生血,绝对没有经过熬煮。

    “你不是把指头剪破了,是把指头剁掉了吧!”安久蹙起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莫思归干脆利索的摇头,“你想多了。”

    旋即又转移话题,“我发现你的精神方面好很多了,疯病有要痊愈的趋势。”

    安久若是决心追究一件事情,哪里是能这般轻易就被糊弄过去的。

    莫思归见她沉着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甩甩手,“服了你了!跟你说了吧,这是顾惊鸿的血。”

    “为什么?”安久想不明白,顾惊鸿什么时候给她献血了?又是为什么给她献血?

    “因为……因为……你长得美……”莫思归也想不出什么原因。他不耐烦的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提起顾惊鸿老子就是满肚子的气,总之,你药不要停,不能因为任何原因放弃治疗!老子已经承受不起打击了!”

    莫思归费劲心思为了给顾惊鸿留下一线生机,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可他还是死了,莫思归实在不甘心。

    “他给了血。就没有说什么?”安久不死心的问。

    莫思归刚想回答没有,突然又想起来,“还真是说了,你是不是陪他饮酒聊天了?他说这算是给你的答谢。”

    “唉!”莫思归惋惜道。“老子其实最喜欢陪人聊心事。”

    听闻此言,安久再拿着药瓶就觉得有些烫手,“顾惊鸿……怎么死的?”

    “总之不是放血放死,是他自己想不开。”莫思归刚刚说完自己喜欢陪人聊心事。当真说起来,又立刻又不耐烦了,“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傻不啦叽的一根筋就挺好!学什么多愁善感。”

    “你今天心很燥。”安久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又被楼明月拒绝了吧,还是她压根没理你?”

    “好吧。”被人戳穿,莫思归靠着帐子蹲下来,一脸泄气,“我心里装满医道,极少去想娶妻生子,自从听说宁玉没了之后就更断了这个念头,这回让我再见着她,我便想着与今生与她做个伴也挺好,可惜她没有这个心思,我……累了。”

    他为了跟着楼明月的身后,牺牲了很多时间和心思?他一面追逐,一面又因为浪费时间而焦急。三五个月还行,若是长久下去,他的心定然会疲惫不堪。

    “拿不起,也放不下。”莫思归长长一叹。

    “你们各自有事情要做,走了不同的路,为何还要强行绑在一起?”安久很不理解。

    若是别人也许会回答,因为感情,而莫思归对楼明月除了感情之外,还有责任感,青梅竹马,他早把她当做家人,眼睁睁的看着亲人走上一条不归路,拉不回了就算了,甚至连陪伴都做不到,心中实在万分煎熬。

    “阿久,你说我怎么选?”莫思归拽过地上小老虎,抱在怀里顺毛。

    “我一直是一个人,只需要对自己负责。”安久说完,又想到梅嫣然和梅久,“也许现在有了记挂,反正我都是随直觉行事,觉得那样做对,就去做。”

    莫思归忽然觉得,一根筋也挺好,至少不会心乱,一直知道自己前进的方向。

    两人都不再说话,四周安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啪啪声。

    莫思归正享受着夜静谧,安久身上杀气却陡然迸发,两只正在享受爱抚的小老虎像是突然被踩了尾巴似的,顿时呲牙咧嘴的戒备。

    他顺着冷冽的目光看过去,那边一切如常,还有一队值夜的士卒举着火把经过。

    但是安久没有丝毫放松,她方才看见一个人影在火光绰绰里一闪而过,有一瞬间,她捕捉到了对方的气息。眼下,很少有人能在安久四周隐藏,就连当初是化境的疯子都不例外,而这一次,她不但没有辨别出对方的武功等阶,甚至都不能准确的分辨他的气息!

    莫思归没有问,只是抬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老虎的背。

    安久想到还在疗伤的楚定江,立即转身回帐内。

    莫思归也起身跟了进去,他没有发现可疑人影,可是总莫名觉得如芒在背,让他浑身不自在。

    安久看见楚定江好生生的盘膝坐在榻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丝毫不敢松懈,精神力慢慢向四周延伸。这样做即使不能找到暗敌,也至少能起到一定的威吓作用,使得对方不敢轻易动手。(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被劫

    第二百四十五章

    整整一夜,安久都在戒备中度过,其间曾让莫思归看了楚定江的伤势,知道无性命之忧,才又安心守着。

    莫思归也在大帐中歪了一夜,天一亮便带着两只老虎去吃饭,安久只在帐中随便吃了点干粮。

    日影西坠。

    午后的阳光从敞开的帐门映照在地上,楚定江长长吐息,睁开眼,便看见了抱弓坐在榻旁的安久,眼里不禁有了笑意,抬手抚了抚她的发,“累不累?”

    楚定江想,安久毕竟是个女人,需要宠爱。

    可惜她很煞风景的摇头,说道,“昨晚有人潜入大营。”

    本还想着继续温存的楚定江一听此言,不得不暂时收起儿女情长,“怎么回事?”

    安久道,“不知对方来意,最让我感到不安的是,我无法探知他的实力,甚至不能准确捕捉他的行踪。”

    楚定江思索片刻,“也许那人与你一样,只有精神力没有武功。”

    安久眼皮一跳,想到从前与魏予之面对面的那种感觉,“的确。”

    “不过据线报说,魏予之失踪了,上次他动用精神力遭受反噬,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能恢复。”楚定江嘴巴干干的说了半晌,也不见那个小女子给倒杯水,无奈只好起身走到案前给自己倒了杯,一气灌下去之后才又道,“像你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可是精神力能与你不分伯仲的,我却从未听闻。”

    “难道是辽国探子?”安久问。

    楚定江道,“辽国狼子野心,恨不能动用一切力量来攻打大宋,如果有这等人才,早就迫不及待的用了,不会等到现在!”

    “那是……”安久心里也这样想过,可是除了这种解释,她想不到别的。

    “如这次的辽国游骑兵,多数都不是真正的辽国游骑兵,而是冲着赏金来取凌子岳项上人头的武师。”楚定江很快便理出个头绪,“或许人才一直都在,却不听辽国使唤,此刻这里有了什么吸引那人的东西,所以他才会接受辽国差遣。”

    “还是凌子岳?”虽然昨晚那个人在将军帐附近晃悠,但是安久隐约感觉他不是冲着凌子岳而来。

    楚定江笑道,“你还真当我能掐会算?对方只是一现身,我还没有瞧见,说什么都是瞎猜。”

    听他这么说,安久便不再纠结此事,转而问道,“你伤势恢复如何?”

    楚定江目光落在她怀中抱着的伏龙弓上面,“有一次我给你疗伤之时便察觉你经络之中有一股吸力,没想到此物更助长了这股力道,好在我在体内留了点禁制,否则,此番才真是凶险。”

    安久把包裹着伏龙弓的黑布扯下来,露出漆黑的弓体,“此弓的确有异,它好像越来越轻了,不知是不是与你的内力有关。”

    以往黑沉沉的弓,在烈日当空之时竟还泛出冷光,而迎着光看,弓体里面又隐隐泛红,好像有烈火煅烧一般。

    楚定江伸手欲拿起伏龙弓,却听见匆匆脚步声。

    “阿久!”莫思归冲进来,两只老虎如影随形。

    他气喘吁吁的道,“我知道昨晚那人的来意了!午膳过后我便带大久和小月在营中散步,回来却发现药童和药箱不翼而飞。”

    顾惊鸿的血!安久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人定还在营中,快去告之凌将军。”安久立即道。

    就算精神力到了她这种地步,比之内修,沉重的身体便是一种缺憾,军营里虽说武师少,但是人人都很警觉,青天白日,这个人孤身出入可能还行,但是不可能带着一个人来去自如。

    莫思归道,“我已经让小舞告诉他了,只说有人潜入大营盗走我的药箱、劫持我药童。至于其他,还是不要有太多人知道为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药人的心头血极为珍贵,外界早就将之传的神乎其神,说是不但能够生死人肉白骨,大量服食甚至能够白日飞仙!莫思归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别人不知。

    此事若是被皇帝得知,恐怕也要伸手过来抢了。

    莫思归当初之所以接下顾惊鸿送上门的血,并不是被贪欲蒙蔽了眼睛,养药人乃是伤天害理之事,越是权贵越要瞒着养,况且这等好东西被一旦别人知道,定会引来哄抢,多年的精力和财力投入岂不是白费?所以那人就算没了这心头血也只能吃个闷亏,暗地里派人来抢。

    莫思归没有明说,不过楚定江还是从他们的对话中猜到了,“你以后日子估计不太好过。”

    “这回你得保护我。”莫思归抬着下巴道,“要不是为了医治你们家大久,我也不会落到被人惦记的地步。”

    楚定江明知道莫思归肯冒险,并不全因为情分,大多还是因为对药性的好奇,但是他没有拆穿,“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有情无情

    第二百四十六章

    “药呢?”安久还是更关心这个问题。

    莫思归一甩额前的碎发,骄傲的扬起下巴,“我莫思归手里的东西岂能任人抢走!”

    “既然如此,你最近都与我们呆在一起吧,那人定会再来。”安久道。

    莫思归却没有任何紧张感,“无妨,药箱里有些用顾惊鸿散血制成的药丸,就算是我师傅活过来也分辨不出与心头血的差别,只有服用一段时间之后看疗效才能确定。”

    “你那药童……”楚定江想说,那药童是凶多吉少了,但并未说透。他本意也只是试探莫思归,并不确定此事。

    “控鹤军里分下来的药童,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本事了。”话语间的意思竟是全不把那孩子的性命放在心上。

    楚定江确认道,“真的不用救?”

    莫思归迟疑了一下,随即道,“你若是得空就伸个手搭救一下,没空就算了。”

    他是不肯为区区一个药童去求楚定江,欠下他一个人情。

    “我有没有空,你说了算。”楚定江丢下这句话,也不再问了。

    安久看莫思归面上云淡风轻的近乎绝情,便认定他真的如此绝情。

    实际上,连莫思归自己也这样以为,甚至入夜之后很快便睡着了,睡的很沉,一夜都陷在梦中。

    他回到了梅花里的地窖中,满身是血的启长老躺在他面前,苍老的声音响起在耳边,一字字,一句句,都清晰无比。

    思归,莫负情之一字。

    莫负情之一字……

    情……

    莫思归反复念叨这个字,眼前一晃。又瞧见与启长老学医的许多琐碎小事。莫思归一向对他教授的医道之事记得最清楚,而这些事情仿佛从未刻进他的记忆中,然而,在梦里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梦长漫漫,总有尽头。

    曙光之中,启长老拄拐杖,笑望着他,目光中有慈爱、有期盼也有深深的担忧。

    “既然死了就安心去,别瞎操心……”

    莫思归嘀咕一句,在刺眼的光线中醒来。朦胧中居然真瞧见一个人站在面前,强烈的光从背后照进帐子里,看不清其面容。

    待眼睛稍微适应了一会儿,他才看清楚面前之人是安久。

    她一脸好奇的道,“你哭了。”

    莫思归抬手摸了摸脸,竟然真的满脸都是泪水,他呆了几息,给自己找个不太完美的借口,“一定是阳光太烈。”

    “楚定江说。辽国急着要顾惊鸿的心头血,不管药箱里的药是不是真的,都会拿那药童来威胁你,他叫你不必担心。”安久更加好奇了。“你真的在乎那个药童?都偷偷哭了,你都没有为楼明月哭过。”

    “收起你那一脸夸张的表情!”莫思归哼道。

    “我接触过不少心理医生,对此也略有了解。”安久认真的给他分析,“你这样压抑自己。很快就会抑郁。”

    莫思归瞪眼,“难道像你一样胡乱发泄,最后变成神经病?!”

    唰!

    一只羽箭破风而来。啪的一声定在莫思归面前的床板上。

    楚定江握着伏龙弓走进来,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目光里尽是威胁之意。

    “你看,你承认自己压抑感情了。”安久无视剑拔弩张,淡定的下了一个结论。

    莫思归脸色铁青,蹭的从踏上站了起来,恨恨盯着面前两人,咬牙切齿的道,“你们两个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样的讨人嫌!

    莫思归披上衣服,穿上鞋履便冲了出去。

    安久很没有眼色的道,“你和我们在一起比较安全。”

    “老子到哪儿都比搁这儿舒坦!”莫思归一边奔走一边系上衣带。

    一路到了楼小舞的帐中。

    她正在把硫磺、硝等物放进一个密封管子里,隔着老远,用弩箭射击。

    嘭!

    一声巨响之后,满帐都是硝烟。

    莫思归连忙逃窜出来,隔了一会儿,楼小舞从滚滚浓烟里走出来,一脸乌黑,显得眼白特别突兀,她眨巴几下杏眼,抬袖子拭了拭要流出来的泪,“莫大哥,你今日起的好晚。”

    说话的时候,还喷出一口烟。

    唉!这要是搁以前,莫思归真的不想搭理楼小舞,但是对比那边两个讨嫌的家伙,她就显然可爱多了。

    人的底线果然都是在逆境中一点点被向下刷新……

    莫思归心情很不美丽。

    “我受到爆弩启发,看看能不能做出点别的武器。”楼小舞深知暴弩的威力,对此更是狂热,看过那种杀伤力,再研究什么刀剑弓弩,真是一点都提不起劲来。

    她抬手使劲搓了搓肉呼呼的小脸,忧愁的长叹,“要是能有个熔铁器的炉子多好!”

    楚定江走过来,“要熔炉做什么?”

    “我想试试能否把暴弩做小一点,手掌可握的那种。”楼小舞长着一张无辜的娃娃脸,即便是想如此有深度的问题,依旧是一脸天真状。

    安久从楚定江身后探出头,“我认为,你这个想法很好。”

    楚定江的身形高大,把安久的身形完全遮住,之前莫思归和楼小舞都未曾发现她,突然出声却是把两人吓了一跳。

    楼小舞很快回过神,“十四也来啦!”

    得到鼓励,她瞬间觉得安久的形象又美好了十分。

    莫思归扭头,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安久走过来,“我或许可以帮你。”

    楼小舞刚才想的东西不就是枪械吗?别的安久不敢说,但是各类枪械的构造和性能全部烂熟于心,如有精通造械的人帮忙,或许真有机会造出来!

    “你们忙吧。”楚定江转头道,“莫神医,我们聊聊。”

    “我跟你没话说。”莫思归哼哼。

    “若是没必要,我也不想多说。”楚定江道。

    莫思归瞥了他一眼,却见楚定江转身往大营后面走,他顿了一下,还是抬脚跟上去,边走边道,“你要是再敢揍老子,老子跟你玩命!”

    楚定江头也不回,“放心吧,我也不想总是降低自己身份。”

    “呿!”

    到了空旷之处,楚定江精神力向四周扩散,确定没有人才又开口道,“我在这附近,那觊觎心头血之人处事会更加小心慎重,想捉他不容易,这几日我会假装离开。”(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赴约

    “但问题是,你的引诱之策会不会让我陷入险境。”莫思归抄手道。

    楚定江扬眉,“难道不用此计,那人就不会来杀你?你捅下多大的篓子,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眼看莫思归就要反驳,楚定江打断他道,“不要拿我们小久做借口,以你莫思归对六亲不认只认医道的性子,只有你感不感兴趣,可不会在乎病者是谁!今次我也没有必要非得帮你兜着。”

    话说到这份上,莫思归如何会不明白,他最讨厌欠人情,于是皱起眉头,“你想要什么?最好先说清楚,我欠钱欠命,就是不欠人情!要欠也只能是别人欠我。”

    “帮我医治脸上的伤痕。”楚定江道。

    “就这么简单?”莫思归不信。

    “人都自私,别人的命或许抵不上自己的一根头发丝,莫说是脸了。”楚定江早把他的性子摸清个六七分,此刻若是好言哄骗,他定会生疑,反而说些真实又不中听的话能够取得他信任。

    莫思归不可置否,“行,既然你这般想,我欣然受之。”

    “阿久病情如何?”楚定江问。

    “你问哪种病?”莫思归桃花眼微扬,笑道,“她的毛病可不是一两件。”

    楚定江道,“所有。”

    “我为何要告诉你?”莫思归好不容易掐住楚定江的弱点,哪肯轻易松口。

    楚定江笑笑,很是洒脱的道,“我也不是非得此时此刻知道。”

    可莫思归听出这句话的潜台词是,此时因为合作关系不便动粗,待过了这茬就难说了。

    他脸色微沉,哼了一声,转身要走之际,恰看见楼小舞和安久匆匆赶过来。

    楼小舞手里抓着一张纸。“莫大哥,有人用箭矢传信。”

    莫思归迎上前接过来,看了一遍,便转身递给楚定江。

    信中是要莫思归独自一人前去赴约,否则便杀了那药童。

    “嗤!老子看起来就是这么好威胁的吗!”莫思归指桑骂槐,怒气冲冲道,“老子偏要带一群人去,看他杀了人,老子会不会眨一眨眼!”

    楚定江用内力将信震碎,纸屑如雪随风翻飞。

    “你怎么不说话?”莫思归问他。

    “我和你的交易中。可不包括其他人性命。”楚定江道。

    莫思归不语。

    几人各自回到营帐。安久对造枪械的热情很高,便跟着楼小舞去了。

    楚定江本打算跟着过去,但转念想到凌子岳可能会有事找他,这才又回了大帐。

    不多会儿,凌子岳果然寻了过来。

    “壮士伤势如何?”他问。

    楚定江道,“无大碍。”

    两人随口寒暄了几句,凌子岳便说起来意,“近日有人偷偷潜入大营,劫走神医的药童和药箱。这是否意味着此人能够自由出入大营?”

    “差不多。”楚定江心知那人未必真的能来去自如,但对于宋军来说已然是个极大的威胁,不怪凌子岳紧张。

    “对于他来说,这里已经没有秘密。”凌子岳面色沉重。“辽军恐怕很快就会知道宋军没有暴弩。”

    一旦辽军确定,很快便会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击。

    这是楚定江预料之中的事情,“将军早做准备吧。”

    “我担忧的是,辽军还有十几把暴弩。”凌子岳抱拳施了大礼。“能否恳请阁下为了大宋百姓,助我一臂之力。”

    楚定江静静受了他这一礼,却并未将话说死。“我尽力。”

    “如此,多谢!”凌子岳拱手,停了片刻,尴尬的咳了几声,“不知……阁下何时能动身?”

    他指的是,带楼小舞进入敌营拆暴弩。

    “若无变数,明日傍晚可以带人前去拆弩。”楚定江道。

    劫持者信上约定的时间是今晚子时,楚定江习惯给自己预留一些应对变数的时间,况且,他的行踪没有必要向任何人交代,肯对凌子岳说,乃是敬他英雄好汉。

    “阁下大义。”凌子岳起身,“那就不打扰了。”

    楚定江道,“将军今晚回大帐吧,此处是军营,楚某鸠占鹊巢已是不该。”

    不等凌子岳回答,他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帐中。

    凌子岳负手,锁眉沉思。

    半晌,他大步走到案边提笔写下一份奏折,建议升上把部分控鹤军编入军营。

    凌子岳很清楚,这份奏折一旦呈上御案,圣上和他之间那点薄弱的信任便会顷刻粉碎,然而,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经历大小战争无数,多少次在站在死亡边缘,能够活到今天都已经是赚着了,既然早已将生死看淡,何苦再藏藏掖掖,圣上不会领这份情,还不如豁出去实打实的为家国、为百姓做点实事。

    整篇奏折一气呵成,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封好之后喊人进来呈递汴京。

    做完这一切,凌子岳又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吾妻……

    写下这两个字之后,笔便停在半空,墨汁滴落,在纸上殷开一团。

    凌家三代名将,凌子岳的祖父曾是太祖麾下悍将,年近古稀还曾带兵抗击辽国,父亲是在与辽国一场大战中受了箭伤,回来之后伤口化脓,不治而死。

    凌子岳少年时便入了行伍,二十岁那年才娶了妻,妻子是边关一个游商的女儿,没有显赫家世,婚后也曾有过几年朝夕相处的恩爱日子。

    后来,凌母病危,凌子岳带妻儿赶回汴京奔丧。当时朝廷正缺戍边武将,因此在凌母过世之后,圣上便追封凌子岳的死去的祖父为开国大将军、追封其亡父为镇国大将军,并任命凌子岳为大将军,带兵戍边,却将他妻儿扣在汴京,为开国大将军何镇国大将军以及两位将军夫人守孝。

    一守就是这么些年。

    凌子岳深觉得对不起妻儿,亏欠的太多,想说的也太多,区区一张纸如何能够装下?

    吾妻,吾今一切安好……

    他还是照旧写了一封家书,只是内容更长了一些。他想,就算自己如今朝不保夕,也得尽力保住得妻儿平安,若是不能,亏欠的一切只能来生再还了,现在也不必危言耸听,令他们惶惶不安。

    月中天。

    营地中燃起火把。

    莫思归等人一起出了大营,朝着信中那人约定的地点赶去。

    一路疾驰中,安久心里疑惑,抽空与楚定江对视一眼,却见他眼带笑意。

    “莫思归不是说不在乎药童生死吗?”安久压低声音问。

    “口是心非吧。”楚定江也不刻意避讳,“从他对娄明月的情意便可窥一二,无情更是情深,到头来苦的只是自己而已,楼明月铁了心要一条道走到黑,反而不似他这般为难。”

    这些话落在莫思归耳中,当真如雷入耳,振聋发聩。

    人生最闹心的事,莫过于站在分岔路口时抉择的时的纠结。选了这条,总怀疑那一条会更好。

    能够一条道走到黑,除了勇气,也需要天赋。

    莫思归在这方面远远不如楼明月。

    “阿久,我与莫思归一同过去,你躲在暗处听我暗号袭击。”楚定江交代道,“我若出剑,你便可伺机放箭。”

    安久觉得他心眼多,对他的安排自然没有异议。

    待快要到地方,安久便于他们分道而行,在附近寻了一个高点隐蔽。

    此处有个缓坡,能够遮住一部分的视线,退路亦很多。

    风过半人高的草丛发出沙沙声,越发显得旷野里安静。

    等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似有某物草地里穿梭而来,楚定江和莫思归两人只能看见草丛剧烈晃动,好像有猛兽在其间。

    埋伏在高处的安久却清楚瞧见,那是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换 (二更)

    第二百四十八章

    距离莫思归还有十丈之处,那边没了动作。

    一人在草丛里直起腰。

    安久瞧见其面目时,眼睛微睁,那是——魏云山!

    其实她心里早就想过这个可能,但当这想法变成现实,她还是忍不住有点惊讶。

    魏云山盯着莫思归,“把鬼影心头血交出来。”

    “不是被你抢去?”莫思归绷着脸道,“我将血都炼制在药丸中,你既已经得到,为何还掳走我药童不放!”

    “哈哈哈!稚童小计,竟想瞒过老夫?”魏云山一副江湖前辈的派头,丝毫不觉得自己抢人东西有什么不妥,“你既然肯为区区药童只身犯险,老夫便看重你两分,乖乖把药交出来,老夫绝不为难你。”

    他一拍掌,远处有二十条黑影迅疾奔来,其中有一人手里拎着一个昏死过去的少年,正是莫思归那药童。

    “魏云山。”一直沉默的楚定江,一开口便道出了他的身份。

    魏云山神色微敛,“这年头,能识得老夫的人不多。你是何人?”

    天下化境高手一共就那么几个,在控鹤军中存均有画像,楚定江看过无数次。魏云山比画像上枯瘦,但是大体的模子还在,他开口也不过是试探一下。

    “传闻魏云山清心寡欲,是隐士高人,原来竟然是卖国贼!”莫思归顿生鄙视。

    “老夫无国无家,只知那血能去一身病痛折磨。”魏云山已经失去耐心,“两刻之后,若没有我的命令,你那药童便身首异处了!”

    “老匹夫。”莫思归冷哼道,“你以为一个药童就能左右谁?老子今日来,就是瞧瞧谁这么不长眼,敢在老子手里抢东西!”

    魏云山是见楼小舞与莫思归甚是亲昵。本打算捉她,但无奈凌子岳守的太紧,他带着一个人离开军营已经十分困难,若是再打草惊蛇,就更加不可能了,所以他便抓了药童。

    原也不是想用药童威胁莫思归,只是觉得他可能会知道些什么,没想到,还真是有所收获。

    “药童自是不值什么。”魏云山从袖中取出一卷书,“那么令师的手稿呢?”

    从药童口中。魏云山得知莫思归很是珍爱这份手稿。

    莫思归面色更是不善,当初他留下手稿也只是一念而已,就算今日被毁也不过就是少了一点念想,但他就是见不得有人拿这东西来威胁自己。

    魏云山见他神色变化,更确定自己拿到了他软肋。

    “魏老前辈想必已经把药箱里那些当成真药送给你的主子了吧?”楚定江忽然插话,“你心里确定那是假药却欺上瞒下,是存了私吞真药之心吧!”

    他看向魏云山身后那些黑衣大汉,“他得到药后,会留着你们回去报信吗?”

    那些如雕像一般的黑衣人有了细微的动作。

    楚定江见状。才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从中倒出一粒夹在指间,“此物才药人心头血凝炼,可有人要验一验?”

    一个人的心头血总共就那么点。一颗的药力已经很足,只要练武之人,没有不想据为己有。

    安静了几息,二十名大汉中有一人走了出来。“将此物交予我察验。”

    楚定江目光微转,此人做头,并没有人反对。但是楚定江清楚的看见,在他站出来的一刹,有几个人有很小的反应。面巾后的唇角微扬,在药丸上灌输内力,双指一弹,直接丢向 他。

    那人抬手接下,药丸完好无损。尚未凑近鼻端,便嗅到浓郁的药香混合着血腥味,让他七窍清明。

    “魏老,你怎么解释?”那人托着药质问魏云山。

    莫思归听这话的意思,竟是魏云山真的欺上瞒下!于是不禁转头看了楚定江一眼,心里猜测他怎么会知道。

    “莫听他诡言挑拨!”魏云山心道不妙,心里一边紧急想应对之策,一边绷紧全身,准备随时做殊死搏斗,“临阵出此言,无外乎是想让我们自乱,诸位可不要上当才好!”

    话虽这么说,可是疑心算是种下了。

    “把神医手稿和药童还来,此药便全都给你们。”楚定江道。

    安久看清他手里的药瓶,有些诧异,他是什么时候把这东西拿过去的?

    “你肯做亏本的买卖?”魏云山不信。

    楚定江道,“我若是没有猜错,药人是辽国皇帝所养,若我等昧下,扛不住辽国举国之力,就算今日打发了诸位,没过几日又会有别的高手前来。此物虽好,搁在手里却是嫌烫,不如换些实在的。反正我们也占了些便宜,不如急流勇退,前辈说呢?”

    这个解释很说的通,可就因为太说的通了,魏云山总觉得有异样,可一时又找不出什么可疑之处。

    他顿了少顷,抬手道,“放人。”

    身后抓着人的大汉将人抛过去。

    楚定江和莫思归都没有去接,那药童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莫思归垂眸仔细观他气色,见无异样,便暂时不再管他,只抬头冲楚定江颌首。

    楚定江便扬手,“你们人数众多,我们也抵赖不得,先把手稿扔过来,我立即把药奉上。”

    魏云山知道楚定江是化境,但他自信能够应付,便直接扬手把手稿扔过去。

    这东西,莫思归闭上眼他都能摸出来真假,只粗略的看了一眼,便抓起药童,将手稿揣进药童怀里。

    楚定江扬手一挥。

    那边的人浑身一紧,却见他并没有丢过来,顿时心生恼怒。

    伏在暗处的安久看见他这个动作,知道是叫她撤退,于是悄悄退了下来,绕过缓坡,准备于楚定江会和。

    魏云山正要发怒,楚定江突然把药瓶出手。

    他心中一喜,谁知,药瓶不是丢给他,而是丢向了最边上的一个黑衣大汉。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追击

    第二百四十九章

    那黑衣大汉接到药瓶愣了一瞬,魏云山过来时,他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

    “把药拿来。”魏云山对楚定江恨的牙痒痒。

    “魏老,药在我们这里一样是要交给主上,就不必劳烦您了。”黑衣人中的领头发了话。

    魏云山心中转了几圈,怀疑那药瓶里可能有诈,可万一是真的呢?药无论是被几个鼠辈私吞,还是被送到辽国那人手中,他想再找回来就难了!

    所以哪怕有只有一成可能是真,魏云山都不愿意放过。以一敌二十,虽然困难,但比起从那人手中抢夺要轻松的多。

    “那小子狡诈的很,老夫要确认药物真假。”魏云山不死心的道。

    黑衣头领伸手,拿着药的黑衣大汉微不可查的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药瓶交出去。

    黑衣头领拔开瓶塞,还没有看,便闻见浓郁的药香,比方才那单独一粒要浓郁许多倍,他看了一眼,从细细的瓶口能看见那种药丸。混了心头血的丸药,有奇特的香味和颜色,闻之可以清灵窍,应是不容易仿制。

    有人觊觎神药,黑衣头领确认之后便立即将药瓶揣进怀里。

    魏云山眼神一厉,精神力瞬间爆发,如无形的千手一瞬间操纵起二十几人腰间的兵器。

    ……

    另外一边,楚定江等人从容回到营中。

    莫思归还没喘匀气,便急忙追问楚定江和安久,“你们真把东西交出去了?!”

    安久看向楚定江,尽管她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疏忽,却还是道,“我连他什么时候拿走药瓶都不知道。”

    说着,她摸了摸口袋,掏出莫思归第一次给她的那只小瓶。不禁愣了一下,药瓶入手沉甸甸,不像是空的,她明明记得这里面只有几粒了。

    安久立即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是满的!

    “我把药丸都倒进这只瓶子里了,那只瓶子里的药味浓郁,比较好糊弄人。”楚定江道。

    “魏云山与二十武师对峙,无论谁输谁赢,赢的那一方还是会过来抢药吧?”莫思归不满道,“你既然玩心眼。为何还要留个尾巴!”

    “尾巴是有一节。”楚定江心里算了算时间,“我会回去收拾。”

    “我与你一并去。”安久抓住他的手臂,“魏云山能用精神力操纵外物,比魏予之强千倍。”

    上次在缥缈山庄,安久随手丢了一支羽箭给魏云山,未尝不是认为精神力在于爆发而不能持久,就算得到利刃也无法把牢笼锯开,可是这老叟远远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的精神力还不能操纵外物,就可以让她对阵**阶武师不落下风。那魏云山可用恐怖来形容了吧。

    楚定江拍拍她的手,本想拒绝,但见她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改了口。“好。”

    安久把药瓶丢给莫思归,“给你保管。”

    莫思归看着两人离去,沉吟片刻,把药瓶塞进怀里。

    楚定江携着安久返回。

    那边。对战刚至尾声,魏云山以一己之力杀了二十个五阶到九阶不等的武师,身上也负了重伤。

    他白须染血。颤巍巍的抓着药瓶瘫坐在草丛里,像是老了十几岁。

    喘息片刻,他拔开瓶塞,倒出一粒红褐色的药,仔细嗅了嗅,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张嘴含了一颗。

    药入口即化,顺着食道流入体内。

    魏云山盘膝运功,真气只走了一周,他便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好了七八成,心下大喜。

    “此地不宜久留。”魏云山爬起来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他行了一阵子,发觉身后似乎有人跟着,回头看去,却只见薄雾笼着月色,四野皆是一片茫茫。

    停了须臾,魏云山再次赶路。

    楚定江和安久跟在后面,发觉渐渐不能锁定魏云山的气息时,猛的加快速度。

    过量动用精神力会令人十分疲惫,就如同花了几个通宵去想事情。魏云山目前就是这种状态,他超负荷作战,又时时提防有人跟踪,早已经疲惫不堪,直到楚定江和安久逼近三十丈以内,他才发现。

    他笑傲武林这么多年,就算被养子算计,也不如今日这般狼狈。

    魏云山知晓楚定江乃是化境高手,虽然根基不甚扎实,但也不是他眼下能够轻松的对付的人,必须得想办法避开才行。

    可惜,事与愿违。

    楚定江的轻功远远超过他的预料。

    只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到了十丈以内,这样的短的距离,若是再以背相对,恐怕很快就会死于非命。

    魏云山被迫停了下来。

    楚定江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将安久放下,便飞身一剑攻上。

    安久站定之后,立即张开伏龙弓,空弦放出一箭精神力惊弦。

    无形的箭矢比楚定江的速度更快。

    魏云山是以精神力见长,当安久惊弦逼近三尺之事,他便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

    双重的威胁,居然激发起他更强的潜质,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十丈外的地方,速度之快就连安久这样的目力都只能看见残影。

    楚定江并未再次逼杀。

    “是你这个丫头片子!”魏云山认出安久的弓,想到自己用精神力操控箭簇磨了一个多月的牢笼,险些精疲力竭而亡。

    “我没有看走眼。”安久道。

    魏云山以为她是在夸赞自己凭着小小箭矢就能脱困,不禁冷傲的哼了一声。

    然而,她却接着道,“你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微妙。

    “凭你们两个,想要杀了并不轻松。”魏云山道,“药可以分你们一半。”

    楚定江道,“既然能得到全部,我为何只要一半?”

    “这么说,你是存心要与老夫过不去?”魏云山语气平缓,心中却是惊怒不已,如果楚定江真的拼死夺药,他几乎没有胜算。

    怎么办?弃药,还不如让他死了。

    魏云山长叹,“想不到老夫一生胜过无数高手,居然两次阴沟里翻船。”

    第一次是栽在魏予之手里,第二次是栽在今日。

    楚定江的高明就在于,那些计摆在明面上却由不得你不跳。

    “死也让老夫死个明白吧。”魏云山不甘心道,“老夫不曾分辨整瓶药的真假,你如何知道老夫一定会中计?”

    “你肯为辽人卖命,大约是对此药势在必得。”楚定江也不急,精神力的消耗并不像内力,并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歇过来,“我从你眼中看见了不应属于化境者的渴望。”

    一般精神力达到化境的人,不容易动情绪。

    精神力和内力不同,练出来的武功可能会因为情绪剧烈波动而紊乱,导致走火入魔,却不会因此变弱,可是精神力会随着情绪的波动而起伏。

    习武者,要先修心,便是这个缘故。

    “为何要得到此物?恢复内力?”楚定江道。

    魏云山道,“我过度使用精神力导致晕厥,醒来时,我的身体已经被药物强化。”魏云山扬起手,袖子滑落,月光下露出粗壮有力的胳膊,那上面勃勃的生机,绝对不输于他这个年纪,“我懂医,知晓这样下去,不出三个月我就会爆体而亡。”

    楚定江眉心微拢。

    他对魏云山的了解,皆来自于控鹤军的记录和江湖传说,这两处的说法很一致,都言魏云山是个淡泊之人,然而眼前这个老者极为恋生,是个欲念极重的人。

    楚定江想了许多,心念一定,周身杀气顿生,人已经化作黑影,卷着点点寒芒向魏云山袭去。

    魏云山看似一直在放松的说话,实则时时刻刻都在戒备,攻击一至,他非但没有逃走,反而举剑迎上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陷落

    第二百五十章

    两人兵刃相迎,发出一声巨响,似乎连风都变向了,草地上以两人为中心似泛起圈圈涟漪。

    魏云山咬紧牙关,将涌上喉头的血又生生咽了回去。

    若是在刚刚杀了那二十高手的时候,魏云山身上杀气未敛,斗志未散,说不定还能有点胜算,但是那根紧绷的弦松开了,就只剩下疲惫。

    他精神力消耗过甚,再加上奔逃之时心中惴惴,此时早已无法操纵外物。

    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魏云山总算是明白了,最让他无奈的是,明明早就知道身后有一只黄雀,却没有别的路可以选。而且他也看出来了,楚定江不仅要夺回药物,还要杀人灭口。

    而他魏云山,已然沦为了被猛兽追逐的猎物。

    两人手上已经过了四招。

    魏云山嘴角缓缓流下一缕血,他一松口,将满嘴的血吐出,声音沙哑,“老夫有一册武功秘笈,对那姑娘会有大用,你若放了老夫,老夫便把秘笈给你。至于药,你我一人一半,如何?”

    安久没有内力,若能更好的利用精神力,也是个不错的路子,比纯粹的外修要好。楚定江有些动心。

    魏云山见他迟疑,立即掏出药瓶,将里面的药丸全部倒进嘴里,使劲咽下去。

    “哈哈哈!”他大笑癫狂,“就算杀了老夫也没有用了!”

    楚定江看着他,嘴角慢慢勾起。

    魏云山笑着笑着,便觉得整条食道火辣辣的疼,疼痛很快蔓延到了腹部,渐渐的,五脏六腑都要被绞碎一般,令他额头冒出大滴的冷汗,一张脸青白。

    这药。只有上面几粒是真!

    魏云山惨笑,若不是刚才吃了一颗,若不是他真是被逼到极处……怎么会做出这等愚蠢的举动!

    然而现在明白已经为时已晚。

    “老夫一生小心翼翼,自负聪明,谁知却最是愚笨!”魏云山面目狰狞,身体化作一缕灰尘,散在雾中。

    魏云山总是后知后觉,被关在牢笼这么多年都没有让他想清楚,被魏予之算计到那个地步,脱困之后竟然第一时间去找魏予之。然后再一次深陷罗网,他才看清楚那个病歪歪的青年不是兔子而是凶残的狼。

    安久冷眼瞧着,总算明白魏云山为何会被算计的连渣都不剩。魏云山蠢到这个地步,真的让她很吃惊,明明看着是个很精明的人,在缥缈山庄时还用各种方法哄骗她,还差点得逞。

    这让安久立刻有了危机意识,难道她智商更低?

    楚定江见她一脸凝重,“怎么了?”

    “楚定江。你料到他一定会服下那药吗?”安久很想扒开他的脑子看看构造有什么不同。

    “有备无患总没错。”楚定江捏捏她的脸,“在想何事?”

    “魏云山竟然差点骗到我。”安久一直觉得自己不算聪明绝顶,但是也还不赖,所以很纠结此事。“难道我这么蠢?”

    比梅久还蠢?

    “有些人心眼多,目光却狭窄,不会有什么大作为。”楚定江安慰她道,“你与他不一样。”

    安久松了口气。

    “这点小事都教你提心吊胆了?”楚定江走过去捡起那只掉落在草丛里的药瓶。塞进兜里。

    “听说魏云山是被两个养子算计的内力尽失,被困于牢笼。这回估计与魏予之也脱不了关系。”安久紧紧皱着眉头,不胜唏嘘。“多惨啊!”

    楚定江伸手揽过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没有说话。

    四周雾霭沉沉,空气混杂着一股焦味。

    两人离开不久后,便有一批黑衣人赶到。

    他们搜寻一番,其中一人道,“到这里没有踪迹了。”

    “看那边的打斗痕迹,应当是魏云山下的手。”另外一人接话道,“快回去复命,就说疑似魏云山私吞神药。”

    “走!”

    一群人消失在旷野。

    ……

    夤夜。

    真定府城门还未开,城楼上的守军看着道上有一队人马越来越接近城门,立即呵止,“前方何人!”

    队伍暂停,有一人一骑过来,“我等奉命押送朝廷军粮!”

    那人将令牌与文书放进城楼前的竹筐内。

    “奇怪,没听说有军粮要经过真定府。”城上守将嘀咕一句,令人拉起竹筐。

    守将拿到文书和令牌,仔细确认之后,发现都是真的东西,便扬声道,“放行!”

    粮草车队立刻前行。

    那守将从城楼上往下看,目光从大车大车的粮草上扫过,余光突然看见一个士兵的铠甲仿佛小了几寸,再看其他士兵,大多如此,心中一沉,犹豫了一下大声道,“立即阻止粮草队进城!”

    喊罢,令副官下城楼。

    城楼下的守兵已经被放倒大半,这时,远处传来响彻云霄的喊杀声。

    “有辽军!”城楼上的人大吼。

    守将大吼,“弓弩准备!”

    密压压的辽军骑兵眨眼之间就逼近眼前,城楼上箭矢如急雨。辽国骑兵不断有人倒下,但是城门已经大开,那些骑兵不要命的向着城门冲,不到两刻便有大批骑兵涌入城中。

    一时间,城中喧哗声大起。

    河北大营。

    “报——”

    疾呼声让所有人都惊醒。

    那兵卒执着红色旗子骑马一路奔入大营,快到大帐才翻身下马。

    守卫接住他解下的兵刃,放其入内。

    兵卒单膝跪地,“报大将军,真定府失守!”

    凌子岳倏地站起来。

    真定府是河北西路的首府,周边县都有守军,竟然能教辽军攻破!?

    “来人!”凌子岳反应过来,立刻道,“召集全部将领!”

    军营里,火光突然盛了几分。

    楚定江和安久一回来便察觉不对。

    高大壮发现二人回来,不等楚定江开口询问,便道,“辽军攻占真定府。”

    楚定江心头一凛,“怎么回事?”

    “辽军寻到朝廷押运粮草的队伍,一路尾随,直接跟着粮草队杀进城中。”高大壮咬牙切齿的道。

    边关守军不止凌子岳这一处,一般朝廷来的粮草会先在真定府停留,分配好之后再向各个守军派送。可是这一次的粮草是单独运到河北大营,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走真定府。(未完待续。。)

    ps:  我擦,昨天急慌慌的发文,竟然把章节标错了~!!!!!是249~标成了289.。。。。。。

第二百五十一章 惩罚(二更)

    第二百五十一章

    所以,辽军若不是假扮粮草队伍,就是真的截了宋军粮草。

    相比之下,还是前者要好点。

    “萧镇宁折损了十把爆弩,却没有从凌将军这里讨到任何好处,自然要在别处找点回来。”楚定江见过大大小小的灭国战多了,丝毫没有将这点事情放在心上。

    他的镇定也让高大壮平静下来,坐观战事发展。

    天亮,终于又有永宁军那边的消息传来。

    事情果然就如楚定江预料的那般,辽军入城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烧杀抢掠,在周边守军还未反应过来时迅速撤退。掳走五千人,还有许多金银玉帛。被掳走的人都是年轻女人和孩童。

    愤怒的永宁军全力追击到辽国境内,大败辽军,抢回被掳的送人。

    控鹤军中的几个人听闻此事,李擎之大喜道,“真是大快人心!”

    永宁将军叫刘赟,是除了凌子岳之外,最有实力的武将。

    这一战燃起了宋军的信心,凌子岳与刘赟共上奏,请求攻打辽国。

    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是大宋这些年一直都是被动作战,两位将军想趁这时机狠狠打击辽军一回,如此大规模的作战,必要经过圣上首肯才行!

    然而这满腔热血送到汴京却引变了味道。

    圣上见到打了胜仗总算吐了一口恶气,心情大好,召集大臣商议反攻之事,可是当朝重臣分成三派,一派主守,对凌子岳和刘赟的做法十分排斥,不仅不同意作战,还含沙射影的指凌子岳和刘赟联手。不仅是河北西路,就是整个北方都在这两人掌控之中,另外一派主攻,觉得大宋乃是天朝上邦,不能总是包容退让,是时候该拿出威势来了,还有一派持中立态度。

    圣上刚刚燃烧起来的热情,被泼了一盆冷水之后,渐渐冷却下了,疑心病又开始发作了。

    此时又有人弹劾刘赟。其一是,疏忽防备,使得真定府被辽军洗劫,其二是,私自率大军追入辽国,擅离职守。

    也有人替他辩护,永宁军的主要职责是守卫真定府一代,真定府遭到辽军洗劫,刘赟率兵追击也是尽职尽责。

    书房里。落针可闻。

    香炉中烟气袅袅,一袭黄袍的中年男人抄手闭目坐在案前,桌面上摊着一个奏折,正是凌子岳催粮草的那份。

    须臾。他缓缓睁开眼睛,抬手放在那奏折上,手指轻轻敲击,“去请太傅、太尉、宰辅和枢密使。”

    “是。”太监躬身退下。

    不多时。四位大臣赶到。

    “都坐。”皇帝道。

    “谢圣上赐坐。”

    四人行礼之后各自入座。

    皇帝道,“把凌将军的奏折都拿过去给四位爱卿看看。”

    “是。”太监过去取了桌上的奏折,递到了左上首的太傅手里。

    四个人依次看过之后。皇帝才开口道,“四位爱卿怎么看凌将军与刘将军联手攻打辽国之事?”

    一个是催粮的奏折,一个是攻打辽国,基本上是不相干的事,这搁到一起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这几个人都是老人精,在没有想透彻之前,俱沉默以对。

    皇帝见无人回答,只好点名,“华宰辅,你先说。”

    华宰辅起身道,“大宋乃天朝上邦,打不打全在圣上一念间,臣遵圣意。”

    说到底,他又不管兵,只是参与意见而已,何况今天圣上把他们几个叫来已经不是单纯的讨论打不打的问题了,明显是对凌子岳生出了不满。

    华宰辅何尝不知道自己也早被列入怀疑名单,这种事还是能不参与意见就不参与意见。

    皇帝不喜不怒,“坐下说,紧张什么。”

    皇帝各种不怎么样,但是养气的功夫很到家,等闲不能让他喜怒形于色。

    太尉微微倾身,忽然又说起别的事,“圣上,刘将军是打了胜仗,可也是因他自身疏忽,不能因为立了战功就对此视而不见,臣以为,还是应该处罚。”

    皇帝沉默须臾,问,“太尉以为该如何处罚?”

    众人听这话的口音,顿时明白了,圣上这是要先处理内忧。

    这个内忧,不是刘赟,而是凌子岳。

    现在还一时找不到顶替凌子岳的人,所以一时动不得,处罚刘赟不过是杀鸡给猴看。

    华宰辅想到圣上还算比较信任刘赟,而且此人是接替凌子岳的不二人选,圣上应该不会是想真的罚他……

    “这……”太尉尚未想好。

    太傅道,“臣以为,刘将军打了胜仗,鼓舞戍边军士的气势,不可轻易处罚,寒了将士们的心。”

    皇帝眉心轻蹙。

    太傅话锋一转,“不过诚如太尉所说,刘将军有错,圣上不如将他召回京,当面训斥,罚其俸禄。”

    “不可啊!”枢密使道,“圣上,戍边一刻也离不得将领,正是战事吃紧的时候,万万不能招刘将军回朝!”

    屋内陷入沉寂。

    “这也动不得,那也动不得,真是将在外,朕也无可奈何!”皇帝叹了一句,“你们回吧,好生想想,明日给朕拿出个办法来!”

    四人起身施礼,先后退了出去。

    书房里再次安静下来,皇帝拿出一份密函,看了一会儿,连贴身侍候的太监都撵了出去。

    “出来吧。”

    皇帝话音一落,房梁上落下两个黑衣人。

    “听闻此次控鹤军为凌将军出了不少力。”皇帝冷冷看着为首那个身形枯瘦的黑衣人。

    “圣上恕罪。”他立即单膝跪地,“控鹤军忠于圣上,忠于大宋,出力也是为了效忠圣上。”

    他身后的另一名黑衣人也跟随跪下。

    “起来吧。朕不过随口问问。”皇帝摩挲那份密函,道,“将他们召回,编入新建的龙武卫,日后直接听从朕的命令。原有龙武卫更名为驭鹤卫。”

    “是!”黑衣人领命。

    “凌将军建议控鹤军编入军队,你认为呢?”皇帝忽然问道。

    若是能编入军队,他们也就结束了这种见不得光的生活,马革裹尸,至少也能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黑衣人一直都垂着眼,看不见皇帝面上的表情,但知道他的情绪绝对不怎么好。(未完待续。。)

    ps:  我擦,又迟到几秒。

第二百五十二章 杀鸡儆猴

    第二百五十二章

    重见光明,多么有诱惑力!然而他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渴望,“控鹤军誓死只忠于圣上,只听从圣谕!”

    铿锵有力的话语,让皇帝的眉心舒展,面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去吧,立刻召回河北军那边的控鹤军。”

    “是!”黑衣人施礼之后,闪身离去。

    皇帝陷入沉思。

    足足一个时辰,才开口道,“来人。”

    太监迈着急碎轻盈的步子进来,躬身道,“奴婢在。”

    “准备汤浴。”皇帝道。

    这就是要清心问道了。太监习以为常,早已命人将东西都准备好,出来让人准备好伺候,又在门口站了小半盏茶的时间,转身回屋,恭谨的道,“圣上,汤浴已经备好。”

    皇帝起身移驾玉泉宫。

    香汤沐浴过后,皇帝换上一身宽大的白绸衣,头发披散坐于凉亭之中。

    太监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镶金玉的金丝楠木盒,盒身上雕刻栩栩如生的白日飞仙图,“圣上,这是真人昨日新送进来的金丹。”

    说着,把盒盖打开,黑绸上面里面放置着六颗散发着温润金色的药丸。

    皇帝抬手拈起一颗放入口中。

    太监把盒子盖上,收进箱中,然后垂手站在一旁,眼见皇帝身上开始出汗,便轻声问道,“圣上,今日可要双修?”

    “嗯。”皇帝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太监抬手,让人立刻去请瑜妃。

    如果皇帝没有事先点名双修之人,每当这个时候,他不会有耐心去选人,一切都是由太监安排,那些想得皇子的妃嫔便会买通太监,以求怀上皇子。

    若非如此,那些高高在上的妃嫔也不愿意在光天化日之下于亭中欢好。

    太监也很会把握一个度。不会每次都安排妃嫔,偶尔有那么几次,皇帝并不会怪罪,因为相对与那些每次跟上刑似的女暗影,后宫里的这些美人儿更懂得情趣,更会迎合。

    院子中仙鹤踱步,微风吹过荷塘,绿盖丛丛之间半绽的白莲亭亭玉立,掩映着亭中着白衣的中年男子,乍一看上去当真有几分仙气。

    不多时。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一路分花拂柳而来,站在亭下盈盈一拜,“圣上。”

    皇帝微微睁眼,微风乍急,吹起她臂弯的飘带,与青丝飞扬,清丽容颜圣洁而含羞,一瞬间像是看见了仙子一般。

    瑜妃微微抬眼,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惊艳。于是大着胆子悄悄将鞋履脱去,赤脚走上亭中,白纱裙裾下面雪足若隐若现,没有躲过的修饰。清清淡淡若隐若现之间令人动情。

    太监见状,令人放下亭周的白纱,而后把所有人都遣到远处的廊上等候差遣,自己则在亭外阶下随时候命。

    从当午一直到日影西坠。里面足足折腾了两个多时辰。

    太监悄悄擦汗,心想也不知道是真人这次进献的金丹药效卓著,还是瑜妃今日美的令人沉醉!不过瑜妃准备了这么久。来了好多次,若再怀不上,真是命运不济,下次再不能安排她来了……

    皇帝的后宫从来不缺美人,这瑜妃的姿色对比不上贵妃还有那些水嫩嫩的小美人,因此平时并不受宠。

    然而令太监没有料到的是,瑜妃这回虽然还是没有孩子,但凭着一身的打扮咸鱼翻身了,竟然获了圣宠!

    贵妃得知后勃然大怒,却也是无法,只好命人去查道家典籍,挖空心思扮仙子。

    宫闱之中,争宠心计不断上演,都是争做神仙,而边关凌子岳和刘赟伸长脖子等了大半个月,结果等来皇帝一纸斥责刘赟疏忽大意、擅离职守的圣旨!

    刘赟被斥责,连真定府的百姓闻之都要鸣不平。

    可是刘赟最在意的不是被斥责这件事,而是要被罚一年俸禄啊!

    刘赟有四个兄弟,上面老太太还在,没有分家,自己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好几个孙子孙女,家里人丁兴旺,要撑起门面,私底下过的也很拮据。他知道这些,平时自己在军中都是吃军粮,浑身的中衣缝缝补补,穿了又穿,家里寄来衣服,他都写信说自己穿的都是铠甲,朝廷也发这些中衣什么的,做了新衣服也没有机会穿,隔上半载做点小衣寄来即可。

    武将领兵在外,戍边战争频繁,根本没有别的门道去赚钱。刘赟为官清廉,从不收受贿赂,也不向百姓敛财,本来就靠着一点俸禄和田庄养着在京城的一大家子!

    虽说他没穷到一个铜板也掏不出,但这一年的俸禄罚下去,真是要搓掉他全家一层皮。

    皇帝杀鸡儆猴,凌子岳怎会不知,满腔的热血也都凉了一半。

    如果不是自己答应刘赟联手攻辽的事情,说不定圣上就不会罚他。

    凌子岳家中人丁少,俸禄也比刘赟多,可事情走到这一步,他怕自己接济反而会给刘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想想还是作罢。

    七八天过去,凌子岳发现身边的控鹤军没有再出现过,而案上放着楼小舞做的那把爆弩,看这情况,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是被圣上召回去了。

    他态度突然的转变把圣上逼急了,但逼急了又能怎样?他不还是好好的做着大将军?军粮比低声下气舔着脸去要的时候快了好几倍!

    凌子岳这时才完全明白楚定江的意思,如今大宋这种状况,护国和忠君不能两全,他若是一味的忠君,戍边的意义也就不大了,辽国年年来犯,他也不是没有主动出击的机会,可是朝廷被打怕了,不让出兵,生怕败仗之后又要赔偿。如今圣上动不了他,他便可抛弃名声,为大宋为百姓做点实事。

    这么做也许下场会很凄惨,或许不忠的名声会载入史册,但他一腔的豪气,已经忍受不了年年等着辽人前来烧杀抢掠了!

    暗夜中。

    一群黑衣人策马到了驿站稍作休整。

    换马之后,所有人都站在院子里。

    楼小舞抱怨道,“咱说不想来,非要逼咱来,来了啥事也没让做就招咱回去……这不是逗人玩吗!”

    “楚大人,另外十几把爆弩不拆真的没关系吗?”高大壮问道。

    “凌将军若是下定决心,莫说十几把爆弩,就是有上百把也不能奈何他。”楚定江对凌子岳比较有信心,临走的时候,他把爆弩留在了营中,他只略懂军械,看了楼小舞摆弄之后大约也知道爆弩的构造和弱点,想必凌子岳也知道,既然如此,何愁找不到应对办法?

    这个世上的一切很奇妙,就像是一盘巨大的棋,强弱都是因时因势,没有任何一颗棋可以无缘无故的强大到所向无敌,再强盛的势,也会有软肋。

    此消彼长。

    楚定江笑笑,有时候道家之说也很有道理。

    他回过神来,看见安久蹲在地上正蹂躏那只名叫大久的老虎。

    两只老虎长得不快,但是很结实,一张傻萌的虎脸始终没有因为个头的增长而变得更威武,它们身上的傲气,有时候还抵不上猫。

    安久心想,一定是莫思归的药把它们喂傻了,她下定决心,以后尽量多吃饭,少吃药。

    要不然“身坚智残”实在很不妙。

    “大人,我们回京之后,还是做以前的活吗?”李擎之很不甘心,在军营这段时间,已经不想在回到从前的日子了,如果那一天他也能披上铠甲征战沙场,哪怕战死也畅快。

    “做以前的活怎么了?”高大壮没好气的道。

    李擎之耷拉着脑袋,挤出两个字,“憋屈。”

    “人活着哪有不憋屈的?你没瞧见刘赟打了胜仗还要罚俸禄啊!你没看见凌子岳要个军粮还得扮孙子啊!”高大壮掐着兰花指使劲点他的脑袋,“你就知足吧!”

    众人没有再说话。

    吃了干粮,休息半个时辰之后,继续赶路。

    离开汴京之时,是吐着雾花的凉夜,再回来时,是泛着温热潮气的雨夜。

    一行人回到控鹤军中,便立刻有人引领他们进宫。

    顾惊鸿死后,重建的龙武卫人员都被暗中召集到了宫内,龙武卫与其他几支的暗影不同,他们都在距离圣上较近的地方,以便保护圣上。

    安久知道自己被划入龙武卫时,心中有些复杂,很快就能见到梅嫣然了,她并不是太欢喜,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如何去面对梅嫣然,如何去处理她们之间的关系……

    “进去吧,规矩点,里面可是当今圣上!”领路的黑衣人低声告诫。

    众人这才知道此行是面圣。

    他们一路赶回,满身狼狈,就这么仓促的进了大殿之中。

    安久看见御座上正在喝茶的中年男人须髯整齐,面相清癯,没有想象中的威严,反倒眉目平和,很好说话的样子。

    “吾皇万岁!”高大壮领头跪下去。

    其余人跟着喊万岁,也跪下。

    皇帝喝茶的动作顿住,慢慢放下茶盏,“高远心?”

    高远心是高大壮后来改的名字,很少有人会喊。

    高大壮垂首道,“是属下。”

    “你又回来了。”皇帝笑着走下御座,双手扶起他,“当年你在控鹤军中时便不俗,这次在边关更是一鸣惊人,朕心甚慰。”(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容颜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为陛下效力,属下自当全力以赴。”高大壮言中之意,竟是将所有功劳都揽到了自己。

    李擎之等人顿时心生不满,没有他们出生入死,哪里来的一鸣惊人?

    皇帝看了几人一眼,最后对高大壮道,“你日后就留在朕的身边,其他人依旧听你号令。”

    “属下遵命。”高大壮没有再说话,只是抬手将面罩扯了下来,让皇帝能够看清他的容貌。

    这是惯例,皇帝不能连近身护卫的样貌都不知道。

    隋云珠、李擎之、邱云燑、孙娣娴亦露先后出真容。

    楼明月迟疑一下,解开面巾。

    雨夜疾驰,令她的形容狼狈,额前垂落的乌黑发丝还凝着欲坠不坠的雨滴,修眉斜飞,美丽不失英气。

    高大壮神情平淡,他并不担忧,因为楼明月虽然绝色却不是皇帝喜欢的类型,除非皇帝口味突然变了。

    那边,安久摘掉面巾时,高大壮目光忍不住微转,待瞧见她面上还有一层人皮面具时,心中稍安,只求这姑娘别太实在,把面具给揭掉就成。

    皇帝看了一圈,微微颌首,“退下吧。”

    高大壮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立即带头离开。

    皇帝回到座上,看着面前摆放的资料,突然道,“站住!”

    高大壮步子猛的一顿,转脸躬身,“圣上。”

    皇帝将几个人的资料摊开,冰冷的目光从几个人身上扫过,在安久和隋云珠之间徘徊,最后落在安久身上,“竟然胆敢不以真面目示君!”

    资料上写的是三男三女,还有高大壮这个不男不女的,然而现在却有四男两女。明显有一个是女扮男装。

    高大壮看了安久一眼,故作吃惊,噗通一声跪下,“圣上息怒!这孩子头一次面君,不懂事。”说着,他垂首低声呵斥,“还不快取下面具!”

    几个人都慢慢跪下来,安久从怀里掏出一瓶油,沾在面具的边缘,两息之后揭开人皮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绝美容颜。整个面容小巧精致,因为长时间覆面,呈现着一种略显病态的白,垂眸的时候,风姿楚楚,容色添一分太俗艳,减一分则太清淡。

    皇帝直直盯着这张脸看了几息才回过神来,“梅氏?”

    “是。”安久道。

    这些年来,不止有一个梅氏女子伴圣驾。她们的容貌都是这般楚楚动人。前些日,驭鹤卫中刚刚有个女子被指给了华容添,皇帝心里还有点舍不得,今日又多了一个……

    “圣上。梅十四弓术了得。这次戍边战中力挽狂澜,扭转战局,逼退辽军。”高大壮不用去看皇帝的表情都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梅氏刚刚遭受重创。梅十四娘心神恍惚,无意冒犯,恳请圣上从轻责罚。”

    皇帝听他这样明显的袒护。不禁笑了,“高远心,你还是这样不会说话办事。”

    他目光在安久面上流连几息,“退下吧。”

    男人大都喜欢美人,但皇帝更痴迷于求仙问道,貌美的女子不过是点缀。他感觉到了抗拒,还不至于强行把人拉上床,再说资料上写,梅十四是纯粹的外修,没有内力,于修道无益。仅仅美色的话,后宫里多得是。

    几个人退出来,有个黑衣人从房梁上飘落下来,闪身到了几人面前,将一个包袱交给高大壮,“指挥使有令,从明天起,委屈高大人扮作宦官,好好做,过段时间黄伴当会收你做徒弟。”

    黄伴当就是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大太监,他姓黄,是从小贴身伺候皇帝,算半个玩伴,皇帝私下都称呼他伴当。从小伺候皇帝,这对于太监来说是一种荣耀,他很喜欢旁人唤他黄伴当,所以稍有官职的人,大都这样唤他。

    高大壮嘴里发苦,手里的包袱也有千斤重。

    没了子孙根,早晚会走上这一步吧!好歹这个起步挺高!

    高大壮在心中自嘲。

    “是。”他应道。

    黑衣人道,“我是玄六,日后若是缺什么就来找我。”

    他把皇宫地图丢到几个人手里,“上面的红点是圣上平时常去之处,紫色虚线内是你们负责的地方,只要圣上进入你们负责的区域,就要绝对保证圣上安全!但是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听的不要听!黑点,是龙武卫的起居处,至于怎样轮班,你们自行商量好之后报给我即可,若是当日有什么纰漏,上面自会追究到执勤之人头上!”

    “是!”几人齐声答道。

    玄六把铃铛交给他们,“择居室的规矩和在控鹤军中一样。”

    高大壮羡慕的看了一眼,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铃铛如此可爱!俗话说做戏做全套,他扮太监,以后起居都要与太监在一起,再也不能享受独自一人的时间了。

    他们得了地图,便去寻找起居室,至少也要先把这一身**的衣服换了再说。

    安久最先一个到达。

    龙武卫的起居处是在冷宫之中的一个院子,规规矩矩的方形,屋舍有很多,但也分不清什么主次,大小都差不多,里面的摆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让安久想起了从前组织里的宿舍。

    院子里围了一圈篱笆,但是里面长满荒草。

    安久环视一周,发现所有的屋子都是空的,心知这是单独为他们这一队人准备的地方,于是挑选了一个窗户朝东的房间,把铃铛挂在了门口。

    安久刚刚推门进屋,便听见不远处传来歌声。

    她以前被关在精神病院一段时间,能分辨出藏在优美歌声下的神经质,唱歌之人绝对不是个正常人。

    隔了一小会,歌声唱到一半,突得戛然而止,那女子高兴的大喊,“圣上!圣上!”

    安久哼着刚才的调子,在屋内看了一圈。

    屋里的家具都是新的,似乎有人专门收拾过,没有太多灰尘。床头放了一个箱子,里面放置了不少衣服鞋子。

    片刻,楼明月等人陆续进了院子,各自挑好房间之后,隋云珠便喊大家出来商议轮班的事情。

    “我、梅十四、李擎之一起,楼二、邱云燑、孙娣娴一起。”隋云珠知道这一群人从来不发表意见,于是自作主张分好,“各位可有意见?”(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大叔逆袭

    一干人果然没有任何意见,于是轮班的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看着一个个没心没肺的回屋里去宅着,隋云珠已经认了当老妈子的命,跑去把名单分配情况告之玄六。

    在宫中做守卫待遇真的很不错,十二个时辰一次轮班,没有出勤的时候可以自由支配时间,甚至只要得到高大壮的允许,出宫都不成问题!

    由于在边关立了功,圣上特许休息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楼明月那一队人先出勤,安久这一队则是在起居所休息。

    居所里人更少,隋云珠撺掇安久和李擎之一起出门遛街。李擎之很向往,安久觉得出去转转也好,于是意见立即达成一致。

    三人一起去寻高大壮。

    高大壮被分配在姑射宫,是圣上才赏给瑜妃的地方,他在这里只是个粗使的小黄门。在宫里,凡是内侍开始都称作“小黄门”,若是有功,则升为“内侍黄门”。

    瑜妃不日便要搬入姑射宫,这里还在紧急收拾阶段,人来人往,而且所有宦官看上去都差不多,安久一行三人好不容易才找到高大壮。

    这是几个人第一次看见高大壮的容貌,竟然不似想象中那么妖孽,反而十分清秀,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

    三人蹲在暗中,李擎之悄声道,“大人这是戴了面具吧。”

    安久心道,他都一把年纪了,不伪装一下行吗!

    高大壮耳朵微动,听见李擎之的话,他拿着扫把胡乱扫,避开人走到一个僻静处,“出来吧。”

    三人翻墙落在他面前。

    “何事?”他问。

    隋云珠看见高大壮如此辛苦的做活,便知他心中肯定有气,正在斟酌怎样说话。李擎之便道,“大人,咱们要出去一趟。”

    高大壮挑起细长的眼,“出去做什么?”

    “出去遛街!”

    “去添置些东西。”

    李擎之和隋云珠同时道。

    隋云珠别开脸,李擎之见状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救,“对对对,我们出去添置东西,顺便遛街。”

    “都给我滚回去!”高大壮低声咆哮,他将扫把狠狠往地上一扔。“真他娘是越活越走下坡路!”

    后边一句,也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说他们三个。

    “不会忘记给你带好吃的。”安久很淳朴的道。

    高大壮掐着腰,气的呼哧呼哧直喘气,“我就欠你那一口吃的?!”

    “大人当然不缺吃喝。”隋云珠看安久又要说话,打断她道,“梅十四的意思是,咱们出去一趟,也想孝敬孝敬您。”

    高大壮这才好受点,抚平情绪之后道。平静的道,“我要吃炒油面,西门廖氏,不要放葱。多放辣子。”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小指大小的印章,“手伸出来!”

    三人将护手解开,摊开掌心。高大壮每个手心印上一个,“保护好别让掉了。不然回头进不来可别怪我没提醒。”

    “不能想点更靠谱的法子吗?”安久嫌弃道,“只知道方便自己!”

    龙武卫不止一个队,每队的通行令都不一样。都由领头规定,报给上面就行了。

    高大壮捡起扫把就往安久身上招呼。

    “高大壮!”前殿一个尖细的嗓音高呼,声音里带着愤怒。

    高大壮动作一滞,把所有的气焰都压下去,恶狠狠的瞪了安久一眼,拎着扫把一溜小跑到了前殿。

    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跟着到了那边,就见一个太监拿浮尘往高大壮身上一下一下招呼,“你个小兔崽子!一眨眼就给咱家偷懒!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胆子!今日你就舔也得把姑射宫的地给我舔完了!”

    高大壮也很敬业,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垂着脑袋任由太监抽打。

    “大人真是挺不容易。”李擎之感叹,“面,必须得给带两碗。”

    三人闪身离开,回去换了衣服,略做乔装之后,靠着手心里的红印顺利的出了宫。

    到了外边,三人便分开去办各自的事情。

    安久刚刚到御街,便发现了熟悉的气息,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坐在茶楼上,身着暗蓝色的宽袖袍服,一只手臂支在窗台上,微微绷紧的绸衣勾勒出结实的宽肩和手臂曲线,修长的手指拈着一只青花盏,袅袅热气从盏口升腾,与晨光交融,映在那俊朗的面上,使得刀刻般的面部线条显出几分柔和。

    他垂眼看着她,眼梢含笑。

    安久愣了片刻,大步冲上了茶楼,转眼间就出现在他面前。

    他搁下茶盏,笑道,“认不出了?”

    “楚定江。”安久轻声道。

    楚定江笑容更深,“过来坐。”

    安久总算相信他曾经是贵公子,他也很守礼,可是一举手一投足不同于大宋文人规矩文弱,而是矜贵中带着洒脱不羁,他这样引来不少人侧目。

    “没吃早饭吧?”楚定江喊来跑堂,给她叫了一笼包子,几碟小菜,一碗清粥。

    等早饭都上齐,楚定江执了筷子递给她。

    安久抬起手,没有去接筷子,而是伸手捏住他的脸,使劲拽了拽了,看着他面上发红的印子,嘀咕道,“竟然是真的?”

    莫思归的手艺真的挺不错,那么大的疤痕竟然这样快就抹平了。

    楚定江把筷子塞进她手里,“有这么吃惊?”

    “嗯,觉得像变了个人。”安久夹了一个包子塞进嘴里,“你怎么知道我今日会出来?”

    楚定江笑的高深莫测。

    安久突然明白了,“是隋云珠。”

    安久不知道楚定江什么时候把隋云珠给收服,竟然肯为他办事,这手脚真是够隐蔽够利索。

    “嗯。”楚定江道,“吃吧。”

    他的举动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换了身衣服,没了疤痕和胡子,整个人的气质天翻地覆一样,安久坐在他对面生出一种不真实之感。

    用完早膳,两人一起出去逛。

    安久还是做少年装扮,一身灰扑扑的短打,走在楚定江身边就像他的仆人。

    “阿久,去换身衣服吧,我们去郊外。”楚定江道。

    楚定江面貌俊朗,身材高大结实,气质迥异与常人,走在街上本就惹人注目,再加上她一身奴仆装扮,却与他并肩而行,所过之处无人不回头。

    安久也不习惯这样这样被人注目,便道,“好。”

    只是她没想明白,去郊外为啥还要专门换衣服,于是凑近他小声问道,“咱们被跟踪了?”

    楚定江瞧着她一脸严肃,心中觉得有趣,于是严肃的点了点头。

    两人加快脚步,进了一家成衣店,楚定江故作深沉的在殿内扫了一圈,点了一件月白女装让她进去换上。

    店主怪异的看了两人一眼,楚定江恍若不见,扔了一定银子在桌上,“找个人给她梳女子发髻,这是报酬。”

    那店主收了银子,心中各种揣测,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儿,于是给了楚定江一个“我懂”的眼神,到后面喊了自家娘子给那换了女装的少年梳头发。

    安久装扮的少年面容本就比较柔和,穿上女装,梳了女子发髻,倒也勉强能凑合看。

    装扮好之后,两人神神秘秘的借了店家的后门出去,租了一辆马车出城。

    “你怎么没有换?”安久心中早就疑窦丛生,她一直在用精神力细细排查,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也没有感觉威胁。

    楚定江掏出一小瓶油,才她脸侧轻轻擦拭,将面具揭了下来。

    “你骗我。”安久冷下脸。

    楚定江本是存了玩笑的心思,见她真的怒了,只好道,“莫生气,我见你有趣便逗你玩呢,是我错了,任你惩罚。”

    他这么爽快承认错误,倒让安久纠结起来,继续冷着脸吧好像显得很小气,轻轻放过去吧,又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帐先记下,等我想想。”安久板着脸道。

    马车一路使出城,到了一处梨园停了。这个时间早已经没有梨花,梨子大都还是青的,并没有什么好玩。

    穿过梨园,入眼便是大片大片的野花,有白有黄,还有紫色,波光粼粼的小溪边见了一个茅草屋,因久无人住,连路都被野花掩埋了。

    安久不觉间心情大好。

    天地广阔,再无旁人。

    楚定江揽住她腰,点着草叶飞身在花丛之上,安久臂弯的飘带扬起,二人便如天外飞仙,轻轻落在茅草屋门前。

    “我昨夜准备了点东西。”楚定江推门进去,从屋内搬出两个筐子,他把腰带抽了,把大袖揽起来,露出结实的手臂,冲安久笑道,“凌晨才杀的乳猪,烤着做午餐不错。”

    安久看着他,有点恍惚,感觉今天美好的像一场一触即碎的梦境。

    她对美好有过一些憧憬,里面有蓝天白云、有丛丛野花、有瓜果桃李、有马匹羊群,惟独没有设想过会有一个男人。而眼下的一切,教她觉得其实有个男人也不错,毕竟楚定江和她父亲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愣着作甚,过来!”楚定江手里拎着一只杀好的猪崽,衣袍束起,十分随意的样子。

    安久找回了熟悉感,她跑过去,脸上有点笑意,“你还是这样邋遢好,那种衣冠禽兽的打扮不适合你。”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浪漫杀手

    第二百五十五章

    楚定江无奈的摇头,把乳猪固定在铁叉上。

    将一切准备就绪,楚定江看她在那边无所事事,便使唤道,“把那些菜菌子拿去洗了。”

    安久摇头,把印着章子的掌心摊在他面前,“要是弄掉,我就回不去了。”

    楚定江看了一眼,笑道,“高大壮倒是会想法子折腾人。”

    高大壮自己只拿着一方小小的印子,十分方便隐藏,可把这些外出的人折腾惨了,稍微流点汗都能浸模糊的印子,保护起来真的很费劲。

    楚定江往乳猪上面刷了一层薄薄的油,升起火之后便端着一篓菌子去洗,回来的时候看见安久正捧着手躺在草丛里充大爷。

    安久看见他身上沾了水就咧嘴笑。

    等楚定江走近,她还很遗憾的道,“其实我也挺喜欢玩水。”

    说的他好像一直都是在玩耍一样!

    楚定江手上湿哒哒,趁机往她身上使劲甩,她竟也不躲,弄的楚定江一点逗弄的兴致都没有。

    他从篓子里取出一只杀好的山鸡,把栗子、菌子拌了佐料之后一股脑的全放进去,再缝上肚皮才放进陶罐里去煮。

    趁着两边都还没有熟,他又洗了一些野菜,烧开一壶水,稍烫了一下,沥干水,加佐料拌好,滴了几滴麻油。

    香气飘散,正在闭目晒太阳的安久动了动鼻子,闻着味儿就凑了过来,下手就捏了几根塞进嘴里。

    楚定江也没有拦着她,起身去翻动烤乳猪,可待一转回身,一盘子拌野菜几乎都进了安久嘴里。

    瞧着她吃的两腮鼓鼓,再看盘子里,他指着那一小坨野菜。“我忙了这半晌,你就给我留这点?”

    比对一下楚定江的体型,安久觉得这么点的确太少,“那我再给你拔点。”

    安久刚刚看见草丛里似乎有这种菜。

    “去吧,保护好你手上的宝贝!”楚定江笑话她。

    于是安久就抬着一只手,埋头在草丛里揪野菜。

    楚定江看着她蹲成一团的背影,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慈爱之心油然而生。

    放在前世,他就算是做梦也不会料想自己有一天会这样纵着一个女子。

    战国华氏是个大家族,光是族兄族弟加起来就有几十人。人人都想要出头,人人都要担负家族责任,彼此之间很难有真正的亲情可言。他就是在这种环境中长成了一个阴谋家,满心都是谋算,从未抽出时间去享受过亲情,就连他的婚姻都是一场利益交换。直到被迫离群索居很多年之后,他才觉得身边需要一些温暖。

    在这世上,能够挂念一个人,能够被一个人挂念。都是一种幸福,都能得到安心。

    楚定江回过神,含笑翻了翻烤乳猪。

    很快,安久便递过来一把野菜。

    楚定江拿去洗净。飞快的过水拌好,水嫩嫩的菜散发着清爽的香气,安久深沉的盯了几眼,扭头去看烤乳猪。

    楚定江最喜欢看她故作深沉的做出一些很傻的举动。坏笑这夹了一大口野菜,故意享受的叹道,“这个天气吃野菜最是爽口。”

    安久歪嘴。伸手指去戳烤乳猪。

    楚定江用筷子轻敲她手指,“你这一手的泥,等会还吃不吃?”

    安久默默转身去蹂躏身旁的野花。相对于与人相处,安久更喜欢独处,楚定江也就不打搅她。他喜欢有人陪伴,但未必需要太多交流。

    等她祸害完一大片野花,乳猪已经半熟。

    楚定江用毛刷往上面刷蜂蜜。这是他在外游历的时候学到的法子,旁人是用来烤鸡和羊,他并不喜欢吃,觉着又甜又咸的味道很怪,但是尝试过几回之后,发现虽然不能接受甜咸口味的羊肉,但配乳猪很不错。

    楚定江平时很随性,好似一点都不讲究,可是讲究起来比起那些文人骚客不逞多让。就譬如出来吃这一顿野味,就要在地上架起矮榻,铺上羊毛毡,上面隔了一张小几,就连餐具都是精致讲究的上好白瓷,晶莹细腻如玉,在阳光下像是能透光一样,有几件上绘制了雅致的兰草。

    除此之外,他还带了两坛酒。

    楚定江见她盯着瓷器看,便道,“这是唐时产的越窑白瓷。有一回我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古窑,其中有两窑密封,开启之后里面竟完好的保存了两窑瓷器,品质上乘,便都卖予了瓷器行,自己只留了这一套。”

    他虽然不注重理财,但大到是施展心中抱负,小到衣食住行,都需要钱财傍身,白白的赚钱机会总不会放过。

    肉快熟的时候,楚定江拉着安久去河边洗手。

    安久转头,盯着被粼粼水光映照中的俊脸,眼睛一眨不眨,状似痴痴。

    野鸭扑棱棱蹿起,阳光大好,微风略过水面、草丛,带起波光与花瓣,溪水中映着郎才女貌。

    气氛浪漫的无以复加,楚定江一边抄水,一边冲她展颜浅笑,他背着阳光,目光深邃迷人。楚定江的魅力,不在于俊美的皮相,而是那如陈年美酒的底蕴,和历经世事的深沉。

    他这样浅笑,足以令任何女子沉醉。

    安久一贯坚毅冰冷的目光渐渐融化,仿佛被阳光染上一层暖意,面容也含了一丝柔和的笑。

    楚定江握着她的手,慢慢靠近。

    “楚定江。”安久轻声道。

    “嗯?”楚定江的声音低醇微哑,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他偏头垂下眼帘,嘴唇快要触到她的唇时,便听她难得动情的叹息,“你真像我妈……除了……这风骚的笑。”

    饶是楚定江一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刻也险些喷出一口陈年老血,他深深呼吸,张嘴咬了她一口,愤愤拽着她的手,“去吃肉!”

    安久还沉浸在他细心为她洗手的感动中,就如小时候母亲常常会做的一件事。

    两人回到榻边。

    安久盘膝坐了上去,看着楚定江去切肉。

    嗯……嘴唇微抿,下巴紧绷,好像在生气?

    楚定江早就注意到她在打量自己,心说看在他劳碌伺候的面子上,多少也得安慰一两句吧,于是故意绷着脸。

    等了一会儿,安久果然说话了,只不过她说的是,“你把胡子刮了之后,就更容易暴露表情了,这样对一个政客来说不太好吧?还是长胡子好。”

    安久说罢,兀自觉得,自己给的建议十分中肯。(未完待续。。)

    ps:  圆不破新作《王爷求交往》,书号:3101490.天下第一大贪官栽了,作为一个贪二代,余欢陪着自个老爹告别广厦豪庭金食玉器,发配关北啃窝窝、睡草席。走的时候余欢一步三回头,还是惦记着宫里那个酷帅狂霸拽破天的成王殿下。

第二百五十六章 剁了这帮兔崽子

    第二百五十六章

    楚定江为了这次郊游预谋了两三天,就连一根野菜都不曾假手他人,谋什么也没像这样任何事都亲力亲为!他叹了口气,先前多少也能预料到这状况,也不算太糟糕,至少安久信任他、依赖他,就目前来说,这就足够了。

    “有胡子不方便覆面。”他平静的道。

    安久点头,表示接受他这个解释。

    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反应,楚定江只好在心里给她找借口,不在意皮相是一种美好的品德。

    他不想继续讨论有关胡子的话题,便切了两块肉放进她碗里。

    肥瘦适宜的乳猪肉被烤的油滋滋,表皮金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安久果然被转移注意力。

    她赶紧夹了一块放进嘴里,抹了椒盐又混着淡淡的蜂蜜香甜味的表皮焦香可口,下面肥嫩多汁,入口即化,瘦肉部分还有点嚼头,一块下去口中余味更勾起食欲。安久一连吃了好几块,一点都没觉得肥腻。

    楚定江见她两眼发亮,无奈觉得她内里其实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就像从前见过的一个少年,自小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胸中书卷万千,惊艳一时,就这么个神童却五谷不分,所依托的家族败落之后不过两三个月,待有人再想起他时,才发现这少年竟是被活活饿死。

    安久倒是不至于如此,不过她与人相处的水平,实在让人不忍看。

    楚定江陶罐端上桌。

    安久一边嚼着肉一边盯着鸡汤。陶罐里只有一只赤条条的白鸡,看起来清汤寡水,可是楚定江用长筷箸把鸡翻了个,用匕首挑开鸡肚皮上的线,浓郁的香味顿时飘散出来。

    安久吞下口中的肉,迫不及待的夹了一个栗子。

    楚定江给她递了碗汤。

    “你手艺不错。”安久于百忙之中抽空夸奖道。

    楚定江顿时精神几分,“那么多年专注一件事情。若是弄不出点门道来,不如早死早超生。”

    逃亡的那些年,他每天琢磨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怎样用有限的食材做出好吃的菜肴。

    往事不堪回首!

    这边楚定江陷入满是灰暗的回忆,那边安久丝毫没有被影响,风卷残云般的解决了一锅菌子和两个大鸡腿。

    用完午膳不久,阳光已变成金红。

    两人躺在草地里,看天上被映红的云彩,周身的草在晚风里发出簌簌的摩擦声音。

    天色渐晚,楚定江送安久回宫门。

    夜色里,城垛上挂了两排宫灯。照得城前亮如白昼。

    安久走出六七步,便听身后楚定江道,“阿久,梅嫣然就住在你隔壁的院子里,找到她,我安排你们离开。”

    她顿足,回头的时候,看见灯火阑珊里他披上玄色披风,大大的帽兜遮住大半张脸。恢复了最常见的模样。

    “你会跟我们一起走吗?”安久记得,他说过要一起隐居的,过了今天,她心中也生出了一点期待。

    “会。我要安排好一切,或许会比你晚上两三个月。”楚定江的声音从帽兜里传出,“回吧。”

    安久点头,亦披上黑色披风。遮住面容,兔起鹘落间靠近城墙,从一个隐蔽的角门通过。

    回到起居所。安久便看见隋云珠和李擎之坐在院中阶梯上,两人一见她回来,齐齐起身迎了上来。

    “可曾买了炒油面?”李擎之忙问。

    安久愣了一下,摇头。

    李擎之与隋云珠面面相觑。

    “我们也没有买……”隋云珠叹了口气道,“你们一个说给带好吃的,一个说要买两碗,我以为总有一个人会买。”

    “我逛到兴头上,回来的时候才想起此事,本想着你一向思虑周全,肯定会买的,就没有再出去。”李擎之已经解释很多遍,他问安久,“你不是最先提出给带好吃的吗?就算云珠不买,你也该买的呀!”

    “这件事……”她出城门就忘记了好么!

    “我这里买了一点上好的茶叶,拿去给大人吧。”隋云珠说着又问两人,“你们都买了什么,拿去一并孝敬了。”

    李擎之立即从腰上抽出一把短刀,“这口宝刀也拿过去吧。”

    两人一起看向安久。

    “我……”安久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只越窑白瓷盏,这是她觉得很好看,所以临回来时就拿了一只留着喝茶用。

    隋云珠倒也没有旁的话,接过茶盏,“好茶配好盏,正好。你们同我一起去吧。”

    两人不情不愿的跟着隋云珠找到了姑射宫的宦官住所。

    正是休息时间,宦官们迅速洗漱之后爬上通铺,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小院里就安静下来了。

    院里余下一个宦官正在担水,另外一个从茅房里出来,打着呵欠没好气的道,“莫弄出大动静,咱们都要睡觉呢!”

    那担水的宦官没说话,但是手脚放轻了。

    蹲在暗中的三人瞧着高大壮一趟趟的担水,暗自唏嘘,也能猜到他是因为早上“偷懒”被罚了。

    其实他也不过就离开一下,遭到这样的对待,不过是老人整治新人罢了。

    高大壮早就发现了三人,待挑满两缸水,耳朵微动,确定屋里的人都睡着了,便悄悄闪身到了墙根下。

    三人一现身,高大壮就迫不及待的道,“面呢,我都一天没吃饭了!快!”

    三人,“……”

    大眼瞪小眼,高大壮眼色渐渐阴沉下来。

    隋云珠忙掏出茶叶、茶盏还有腰刀,“大人要不先泡杯茶垫垫?”

    “我……”高大壮一把抓过腰刀抽出来,低吼,“剁了你们这帮不开眼的兔崽子!没见爷爷过的什么日子吗!”

    有这种不靠谱的手下,真是要坑死人!

    隋云珠和李擎之闪身躲开,安久未躲,伸手托出一物送到他面前。

    高大壮刀锋一顿,看见她手里拿着一个大油纸包,面色缓和下来,将腰刀一扔,接过油纸包,哼了一声,“谅你们也不敢……”

    安久转身拔腿就跑,隋云珠和李擎之见状,连忙跟着狂奔起来。

    高大壮油纸包拿到手的时候就觉得分量不对,见他们这反应,自己明显是被耍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母女

    高大壮没有去追,打开油纸包,看见里面一小把野花,气的浑身直打颤。

    那边三人蹿回起居所,隋云珠才抽出空问,“你给了什么东西?”

    “一把小白花。”安久心想,早知道就摘那些野菜,好歹是口吃食。

    “哪有给人送白花的?你存心是要气死他吧!”隋云珠叹气。

    安久心里不以为然,她当时就是看着白花漂亮才摘着收起来,那边还有好多黄的红的,她都没有摘。

    三个人中还就属李擎之最有良心,他揪着眉心,不安的问,“大人不会真的挨饿吧,宫里有御膳房,好赖也能弄口吃的,对吧?”

    隋云珠摇头,“宫里每一片都有暗卫看守,御膳房那边恐怕人手也不少,话说回来,你难道还没有将大人的性子看清一二?”

    李擎之瞪大眼睛,满脸写着“完全没有看出来”的迷茫状。

    “大人做事偶尔会有出格,却出的恰恰好,绝不会叫人给揪住把柄,这回是圣上让他扮宦官,依我看,他不会偷偷跑出姑射宫。”隋云珠道。

    安久心里没有明确的是非观念,听隋云珠这么说,心里渐渐觉得有些愧疚。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别说挨个一天饿,就是三五天不吃也照样能奋起杀人,只不过安久答应给他带食物,最后却食言了,这事是她做的不对。

    不过木已成舟,多想无益,安久进行了深刻的检讨之后,很快便抛之脑后,因为她察觉到隔壁院子里的人回来了……

    安久在站了一会儿,转身出了院子。

    李擎之与隋云珠对视了一眼,各自回屋去了。

    尽管,安久还没有准备好面对梅嫣然。但是控鹤军的人不在明面上,如今难得这么近,最好还是先取得联系。

    她下定决心之后便不再迟疑,过去轻扣门环。

    里面没有动静,安久推门进去,她无意与院中的人起冲突,所以先自报身份并说明来意,“龙武卫梅十四,前来寻梅氏族人。”

    她话音一落,有道纤细的影子便从一间屋内出来。

    “你是谁?”那人的声音颤抖。满是不可置信。

    安久迟疑片刻,轻声道,“娘。”

    她这一声娘刚刚出口,梅嫣然便至眼前,她解开面巾,露出一张瘦削的脸。

    安久记忆中的梅嫣然是温柔如水般淡然的女子,在外那些年的磨砺都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可是她才进入控鹤军没多久,眉宇间已然有了凛冽的煞气。这股煞气。在见到安久的这一刻,在慢慢消散。

    安久摘下帽兜,又唤了一声,“娘。”

    这一次。她的声音笃定了很多。

    梅久这具身体的形貌发生了一些变化,再加之安久的气质与其迥异,令梅嫣然乍一看觉得陌生极了,可毕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血缘未断,她愣了一下,旋即伸手抱住安久。“久儿,你到底吃了多少苦!”

    她以为自己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儿是在控鹤军里被逼成这个模样,虽然很难想象,但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娘,去我屋里说话吧。”安久对自己同组的那几个人还算放心。

    梅嫣然点头,拉着她的手出门。

    两只手交握,安久浑身不自在的绷紧,然而余光看见梅嫣然的侧脸,又渐渐放松下来。

    进了院子,隋云珠第一个探头出来,“谁啊?”

    作为杀手,他们对陌生人极为排斥。

    “我娘。”安久简短的介绍。

    隋云珠竟像外面的读书人一般,出来拱手施礼,“不知道是梅夫人,多有冒犯。”

    他知道梅氏的女儿都不外嫁,因此唤梅嫣然为梅夫人。

    梅嫣然心中有点吃惊,隋云珠这一套放在外头都是正常礼数,可是出现在这里总觉得很违和,至少她进控鹤军这段时间里从未见过。

    “不需多礼。”尽管惊讶,梅嫣然语气却很平淡。

    隋云珠又施一礼,返回屋内。

    安久引领梅嫣然进了自己屋内,落座之后,竟一时不知从何处说起。

    倒是梅嫣然握着她的手细细打量。

    安久冒牌顶替,被这样直直盯着,底气不足,只好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她的样貌看起来就柔弱,这副样子倒像是受了委屈不肯说出口一般,教梅嫣然看的心头钝痛,一把搂过她,哽咽道,“我的儿!”

    安久靠在她心口,琢磨找什么话题作为切入点。

    她想来想去也没有主意,梅嫣然恢复平静之后主动开启话题,“我听闻梅氏遭难,你是如何躲过?又怎会进这里来?”

    这个话题开的不好!

    安久很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自己那点糊弄人的本事吓唬吓唬梅久那种小天真还行,对梅嫣然没用。

    不知怎的,此时安久心中自然而然浮现一个人,“是莫表哥救的我。”

    这么瞎的理由早晚会被拆穿!但没办法,不能一见面就对梅嫣然说“你闺女已经死了,又借尸还魂活了,我恰巧也借了她的身体”,这信息量未免大了点,安久不确定梅嫣然会不会惊怒之下抽剑劈了她,只得先把眼跟前糊弄过去再说。

    “我想进控鹤军找你,所以便先去了控鹤院。本来没有预料到这么快就能接近龙武卫,是因为这回在边关助宋军作战有功,才得圣上关注。”安久尽量避重就轻,勉强把事情圆了一回,“还有控鹤军中有位大人一直帮衬我。”

    梅嫣然抚了抚她的发,“我儿是心善有好报。”

    娘俩的谈话不可避免的被院中其他人听见,众人顿时有些感慨,梅十四心善?真是娘的眼里都是好宝贝啊!

    既提到楚定江,安久便摸了纸笔,写下离开控鹤军的事情,其中也说了楚定江相助之事,毕竟仅凭她一人之力很难彻底脱离这个组织。

    梅嫣然看过之后很是怀疑,非亲非故的,那位控鹤军中的大人为何要帮助她们?不可能施恩不求报的!她很担心自己女儿被人骗了,于是写下:此事缓缓再说。

    之后便将纸张揉碎,塞进茶盏里,往里面倒了水,“可曾见过智长老?”

    安久微怔,“他在宫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太子

    “嗯,他现在是资善堂直讲。”梅嫣然道。

    资善堂是皇子读书的地方,直讲负责训导督促储君或皇子们。智长老年轻时是才子,曾考过状元,颇得皇帝赞赏,梅氏在控鹤军颇有势力,又是一方土豪,皇帝自然不太愿意把他推上高位,如今梅氏败落,他能出仕也不奇怪。

    “不曾见过。”安久好不容易才从控鹤院到这里来,一半是靠实力,一般是靠时运,根本无暇去关注其他,更何况,他对智长老的事情并没有多少兴趣。

    梅嫣然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只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久儿,娘现在都快认不出你了。”

    安久默然,心想你能认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梅嫣然现在心情百味具杂,除了内疚和心疼,还有一点欣慰,“你是个坚强的孩子。”

    梅嫣然没隔几天就要去找智长老,想从他那里打听女儿的消息,她以为梅氏倒了之后,梅久很可能会活不下去,可事实竟然恰恰相反!此刻女儿完好的站在眼前,只是性子变得沉冷了些,让她有一种陌生感。

    不过进了控鹤军这种磨练人的地方,不把自己的心变狠变硬,如何活得下去?

    想到这里,梅嫣然将其他种种思绪抛开,只剩下心疼。

    “母女”两人说了会话,便各自歇下。

    梅嫣然留了下来,安久纵然不太习惯,但也没有开口让她走。

    天色朦胧时,门被轻轻敲响,隋云珠低声道,“走了。”

    到了轮班时间。

    安久飞快的整理好衣物,背上伏龙弓,见梅嫣然也披衣起来。便道,“我走了。”

    也不等梅嫣然答话,便匆匆出门。

    梅嫣然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又咽了回去。

    皇帝对于自身安全比较谨慎,所以指挥使便先将他们分配在了东宫。

    太子上午会去资善堂两个时辰,午膳过后便在东宫与太子太傅等人学习如何处理国事。

    隋云珠和李擎之比较照顾安久,让她负责殿内,免去风吹日晒。

    安久也就从善如流,躺在东宫书房的房梁上睡大觉,太子若是移步。她便跟随,相当于贴身暗卫。

    无所事事的呆睡了一整天,安久醒了之后就蹲在梁上观察太子。

    据闻太子今年十九岁,但是看上去显得小,白白嫩嫩的小脸只有十五六的样子,长得很秀气,连眉毛都是那种绒绒的烟眉,看书的时候眉心紧锁,好似一副忧国忧民状。实际时不时就会走神。

    安久悄悄打了个呵欠,瞧着下一任君主也不怎么样嘛!

    皇帝膝下皇子不多,仅有三人而已,能选择的余地不多。看着这状况。安久忽然明白为什么皇帝都要生很多儿子,因为从概率上说,能生出聪明孩子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

    太子好不容易熬到晚膳,送走东宫官员之后。摊倒在席上长长舒了口气。

    太监躬身进来,“殿下,可要沐浴?”

    “孤要歇会。”太子懒懒道。

    太监柔声细气的道。“奴婢给殿下捏捏肩吧。”

    太子闭目嗯了一声。

    那太监上前跪到太子身后,捏肩的手法十分娴熟。

    太子舒服的打起盹,一会儿便睡倒在太监大腿上。

    太监细白的手便顺着太子两肩捏到胸口,一路捏啊捏的,就捏到了胯.下……一会儿工夫,太子就支起了小帐篷。

    咦?这节奏不太对啊!安久仔细瞧了瞧那个太监,才看出原来是个女人!

    太子忽然翻身,把那女子按在地上。

    女子头上的宦官帽掉落,一头黑绸似的青丝铺散在席上,露出一张水嫩娇俏的容颜。太子俯身含住她的双唇,两人亲的气喘吁吁。

    安久估摸那女孩只有十四五岁,俩个半大孩子滚在地上这样又那样,画面真是既青涩又劲爆。

    看太子驾轻就熟的样子,早就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手了,一会儿工夫便弄的女孩开始哭泣求饶。

    安久忽然就想起昨天在小溪边楚定江凑到她嘴边,那是……她眼睛微睁,才了解了楚定江的心思。

    也是,这世上,哪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对自己好?

    安久并不抗拒与楚定江亲近,看着下面让人热血沸腾的画面,她确定自己的本能还在,若是下次再见到楚定江,也不介意来一下,不过除此之外,她不愿意再往下去想了。

    她一辈子都不愿意有丈夫,也不想有孩子,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去面对可怕的父亲。

    安久胡思乱想了一通,下面两个人已经完事。

    两人如偷吃的猫儿,不敢叫人来伺候,自己收拾好之后一并往浴房去了。

    安久是负责室内所有地方,所以只好跟着一起过去。

    到底是年轻人精力旺盛,这两个洗澡洗一半又起兴致,整整在里头折腾大半个时辰。

    安久两辈子加起来没有看过这么长的带色画面,这回是看个够了——她执勤十二个时辰,结果太子折腾了四五回,还是与不同的女子。

    以至于她回到起居所,满脑子都是白花花的腚在晃来晃去。

    好在,她定力很强,受过专业的抗洗脑训练,很快便将这些抛诸脑后,开始想怎样让梅嫣然随她离开。

    安久也能想到梅嫣然的顾虑,莫说是一个不了解楚定江的人,就是她,也偶尔会想,他待她如此友善是否有什么目的。

    以前没太想明白,今天托了太子的福,终于茅塞顿开。

    在宫里的日子过得无聊又飞快,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安久发现太子简直就是下半身动物,课业不用功,政事不上心,一天攒足了劲儿晚上一股脑都用到女人身上。大宋江山要是交到他手里,还不如干脆交给辽国算了。

    在起居所里,隋云珠正在垦地种菜,安久蹲在廊上晒太阳,问他,“其他两个皇子都是什么样的人?”

    隋云珠一边往坑里撒种子,一边道,“据说二皇子好武,不信道,曾经多次因冒犯真人而被圣上斥责,皇帝不太喜欢他。三皇子是个能文能武的,不过因风气之故,更偏爱舞文弄墨。”

    “他们都有很多女人吗?”安久问。(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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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鹤衔箭,唯我主沉浮。 暗夜惊弦,素手破乾坤。 ****** 精英杀手死后灵魂滞留人间,是上天的奖赏,还是对她杀人如麻的惩罚?一朝成为名门闺秀,是另求发展还是沉沦富贵乡?梅氏家族,百年名望,荣华无边,她以为是时来运转,却惊闻梅氏子女个个都是短命鬼!族学规矩森严,学习差就没好日子过,学习好日子更不好过? 不怕,咱找个大树好乘凉。 但问题是,那谁,你一个古代二世祖凭什么嫌弃姑娘是花瓶! ** 讲述一个女子的热血传奇,是毒舌与腹黑的极致交锋!欢喜冤家狭路相逢,是调教还是被调教?欢迎各种围观领养!!!!伪宋杀手日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伪宋杀手日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伪宋杀手日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