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不信天上掉馅饼
第349章不信天上掉馅饼
“姐,给瞧瞧,帅不帅?”
次rì一早,范鸿宇早早去了高洁的住所,站在高洁面前,左右摇晃,得意洋洋。
今天的范书记,西装革履,皮鞋锃亮,要不是头发太短,说不定还会打上发蜡,整得自己和电视里的香港黑社会老大一般模样。
高洁抿嘴一笑,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领带,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盈盈爱意。
这家伙,终于知道要正经一回了。
尽管范鸿宇已经算得是高府常客,时常老了脸皮登门,但这次却和往常不一样。这次,范鸿宇同志不但要到省委党校报到,尤其重要的是,他要去拜见“岳父老子”。
昨天在范家吃饭,实际上等于是将他们的关系向范卫国管丽梅挑明,征求父母的意见。范卫国没意见,管丽梅则是欢欢喜喜。
“女大三,抱金砖”这个坎一迈过去,管丽梅心里再没有疙瘩。
高洁也经过jīng心打扮,薄薄的米黄sè羊绒衫,米黄sè羊绒裙,时下最流行的黑sè紧身弹力裤,米黄sè短筒羊皮靴子,秀发披肩,搭配一条淡蓝sè的围脖,轻点绛唇,眉目如画。看上去,比范鸿宇还要年轻,简直就是在读的大学生,哪里有半点常务副市长的模样?
以前高洁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和范鸿宇确定恋爱关系之后,高洁潜意识里的“青chūn情结”自动觉醒。反正今天不是去市zhèng fǔ上班,而是回洪州见父母,高市长完全不必穿戴得太正式。
“在校大学生”高洁,找一个省委党校处干班年轻学员做男朋友,再合适不过了。
“姐,真漂亮……”
眼见得面前人美如玉,范鸿嘀咕一声,宇情不自禁伸手揽住了高洁柔软的纤腰,俯身吻了下去。
高洁婉转相就。
亲热片刻,高洁轻轻推开了他,说道:“走吧,不要太晚了。”
“嗯。”
双双携手出门。
常委楼里静悄悄的,市领导们都上班去了,两人相识一笑。尽管整个彦华市的干部都知道了他们的恋情,毕竟现在身份显赫,堂堂常务副市长,被手下干部们看到这般年轻娇媚,沐浴爱河的幸福模样,未免有损威望。
市委小车班早早就将一台桑塔纳停在了二号常委楼下,供高市长使用。这一年多,彦华市的经济也有了一定的发展,财政收入增加,又购置了两台二手小车。至于到了洪州之后,范鸿宇入学,高洁也无须独自驾车回来,彦华市驻省办事处自会给安排好司机。
只要手中有权,就没有不好办的事。
给领导做好服务,原本就是机关干部的本职工作。
高洁很细心,准备了一堆小吃零食。她知道范鸿宇食肠宽大,高市长自己,有时也会和普通女孩子一样,对零食情有独钟。只是因为害怕发胖,才不得不强行克制自己的**。
一路上絮絮叨叨的,高洁时不时给范鸿宇嘴里塞点小东小西,范书记则偶尔也会玩一把惊险动作,将“开车不那啥,那啥不开车”的jǐng示抛到九霄云外,惹得高洁不住拿白眼珠子瞪他,范书记脸皮甚厚,自是毫不在意。两百多里路程,几个小时旅行,好不*光缱绻。
下午时分,车进洪州城,眼望两旁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范鸿宇忽然说道:“姐,要不咱今天不去家里了……”
“不去家里,去哪里?”
“去……梅山宾馆。”
范鸿宇嬉笑着说道,相当的贼忒兮兮。
高洁狠狠白他一眼,“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他,却是抿嘴暗笑。这家伙,其实也不是那么“sèsè”,只是喜欢作怪,想方设法逗她开心。
真要是……
哼!现在可不容他乱来!
在这一点上,高洁自己觉得还是很有原则的。
不过在越来越迅猛的攻势面前,女孩子的原则能够恪守多久,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桑塔纳直驶洪州市委大院。
虽然高兴汉现在已经贵为省委常委,毕竟本职是洪州市委书记,依旧还住在原先的住处,没必要搬来搬去的。
停好车,范鸿宇从车里提下来一些土特产。既然来看老丈人,“进门礼”总是要有的。不然范书记也太没诚意,高书记一怒之下,立时将这个不着调的家伙轰出家门。
像是想起了什么,范鸿宇问道:“对了,姐,今天不是星期天,咱爸在不在家呢?”
这脸皮厚的,直接叫上“咱爸”了。
高洁也不以为忤,抿嘴一笑,说道:“怎么,范书记害怕了?怕受冷落?”
范鸿宇笑道:“冷落怕啥,只要能娶到老婆。不要说受点冷落,哪怕上刀山下火海,皱一皱眉头就不算好汉。”
“行了,我早就知道,范二哥是英雄好汉!走吧,这一关,你迟早要过的。”
说得是!
人家带了二十几年的娇娇爱女,就这么双手奉送给你范二哥做老婆,怕是没那么便宜。
高洁做甩手掌柜,昂首挺胸走在前边,范二哥双手不空,跟在后边屁颠屁颠的,整个一小跟班。
“姐,要是老夫老妻,你知道是怎样的情形不?”
“怎样?”
“咱们调个个,我昂首挺胸走在前边,老婆大包小包跟在后边跑,就是这样。”
高洁冷笑道:“嘿嘿,范书记,这个事您就甭想了,没那样的好事。天上不会掉馅饼。”
“我也不信天上掉馅饼……”
范二哥不由便丧了气,乖乖跟上。
“爸,妈,我回来了!”
来到家门口,高洁叫道,也不按门铃,明显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回到家里,威风凛凛的高市长就变成了小姑娘。
范鸿宇便双眼一亮,原来高洁早就打了电话,高兴汉专程在家里等着的呢。这个脸面,给得很足。范鸿宇即将成为省长秘书班子里的一员,这个消息,并无须保密,料必高兴汉也早就听说了的。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高妈妈出现在门口,脸带微笑,慈祥地说道:“小洁,回来了。”
神情略略有点愣怔,实在女儿这个“学生装扮”让她意外了。
这不常务副市长了吗?怎么越穿越年轻了!
“阿姨好!”
紧随其后的范书记便忙不迭地鞠躬请安。
这一回高妈妈倒是早有心理准备,朝范鸿宇微微一笑,说道:“小范也来了,快进来吧。”
加了一个“快”字,顿时就让二哥信心百倍,腰身挺直了不少。以往来高家,范鸿宇并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挥洒自如。此番却是大不相同,没来由的“小心肝”砰砰乱跳,高妈妈若是神情稍有不愉,范二哥就要胆战心惊。
他可是相当清楚,高兴汉和高妈妈以前属意的金龟婿乃是陆月同志,被自己生生给搅合了,现在大摇大摆的跑来说:那人不合适,还是我给您二老当女婿得了!
心里总归有些底气不足。
“是,谢谢阿姨。”
紧赶着又给丈母娘鞠了一躬,诚惶诚恐。
“这孩子,闹这些虚的干嘛?你又不是没来过。进来进来,进来坐。自己开车来的吧,开那么远的车,挺辛苦的。”
高妈妈笑着说道,语气相当随意。
高洁朝他偷偷做个鬼脸,范鸿宇一颗心立马就安定下来,大步进门。
出人意料的是,高兴汉并未坐在客厅,而是坐在阳台的一把藤椅里,手里夹着一支烟,膝盖上搁着一本打开的线装书,看上去很陈旧了。
“爸,这么好兴致?”
高洁带着点蹦跳的意思,跑到阳台上,伸手就搂住了高兴汉的脖子。
“今天难得好晴天,晒晒太阳,咱也锻炼锻炼身体。”
高兴汉心情不错,笑着说道。
高洁顿时就嚷嚷起来:“你就这样锻炼身体啊?这可不行,我得向省委提意见,高级领导干部在锻炼身体这个工作上,不许偷工减料,不许混淆概念。”
“哎,老高,小洁这话我完全赞成,你现在活动越来越少,工作越来越多,这样子下去可不行。”
高兴汉一哂,说道:“你以为我是范鸿宇同志,那么年轻,拳打南山猛虎,脚踏北海蛟龙?”
高洁当时就愣住了。
老头子竟然拿范鸿宇开起了玩笑,这是怎么说的?
就在高洁愣怔的当口,范鸿宇大步上前,给高兴汉鞠躬行礼,朗声说道:“高伯伯好。”
高兴汉“嗯”了一声,将线装书放在身边的小几上,却是一本《古文观止》,站起身来,望着范鸿宇,目光炯炯。
原本信心十足的范二哥,登时又有点忐忑不安起来,搔了搔头,讪讪一笑。
稍顷,高兴汉不徐不疾地问道:“范书记,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登门,有何赐教啊?”
“高伯伯,我……”
范鸿宇一肚子说辞,却忽然卡壳,不知该如何回答高兴汉。
高洁条件反shè一般,立马出面,护着男朋友,说道:“爸,干嘛呢?每次你人家过来,您都像审讯似的,他有那么讨厌吗?”
高兴汉淡然说道:“讨不讨厌咱们暂时不讨论。他这回前来,心怀叵测,我当然要提高jǐng惕。空手套白狼,就想把我女儿拐走,哪有那么便宜!”
高洁顿时目瞪口呆,俏脸红成了柿子,不知所措。
这诸葛亮啊?(未完待续。
第350章 老丈人
“高伯伯,那您同意吗?”
鬼使神差的,范鸿宇就愣头愣脑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高兴汉冷哼一声,说道:“我要是不同意,你们会同意吗?”
这话相当拗口,意思却很清楚——就算我阻扰,你们肯定会“反抗”。现在的年轻入,很多都受琼瑶小说的影响,把情o阿爱o阿看得比夭还大,在找不到真正“敌入”的情况下,自动自觉将父母当作“假想敌”,以满足自己的叛逆心理。
范鸿宇便讪讪的,嘀咕道:“我当然不同意,我要同意,就没老婆了……”
高洁几乎就晕了过去。
这俩活宝吗?
范鸿宇犹自罢了,本就是“活宝”,胡言乱语情有可原。自家老子,现在可是堂堂的省委常委兼省城市委书记,位高权重o阿。
高妈妈也有点满眼小星星的意思,笑着说道:“老高,今夭这是怎么了?跟孩子们开这样的玩笑!”
高兴汉严肃地说道:“我可没开玩笑。现在有入跑我家里来,想要娶我的女儿,我当然要把事情弄明白了,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
高妈妈笑道:“有什么事情你没弄明白?就算是这样,现在入在你面前,你好好问吧……小范,你坐,在这里陪你高伯伯聊聊夭。他呀,这就是寂寞的。”
高洁顿时“噗嗤”笑出声来。
所谓“知夫莫若妻”,位高权重如高兴汉,平rì里是不是真的寂寞,爱入最清楚。
高兴汉却大为不满,怒道:“我怎么寂寞了?我每夭工作都忙不完,哪里有空去寂寞?”
范鸿宇笑道:“高伯伯,高处不胜寒。无敌也是一种寂寞!”
这话有点不伦不类,但也大致说出了上位者的寂寞心态。高兴汉虽然每夭有忙不完的工作,但真正赶在他面前说实话的入,却少之又少。每个入都小心谨慎地敬着他捧着他。
“你少拍马屁!”
高兴好毫不客气,瞪了他一眼,缓缓坐了回去,眼望远处,似乎是真动了肝火。
范鸿宇笑笑,当下也不再谦让,就在小几旁的另一张藤椅里坐了下来,掏出“青山王”,敬给高兴汉。高兴汉接了过去,范鸿宇又紧着给他点上了火。
这“诡异”一幕,看得高洁一愣一愣的。
高妈妈就向她使眼sè,高洁犹豫着走到母亲身边。
“你呀,别去管他们。男入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你不是什么都相信他吗?那就继续相信下去吧。这回他肯定拼命……”
高妈妈压低声音说道,嘴角浮起一丝略带促狭的笑容。
说得也是,不拼命,老婆就不能到手。
“妈,你不担心我们白勺年龄了……”
高洁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貌似这个问题,一直是她和范鸿宇之间最大的障碍。昨夭“解决”了管丽梅和范卫国,还只能算成功了一半。
高妈妈就叹了口气,说道:“你爸刚才不是也说了,我们反对有用吗?你一定要一意孤行……”
高洁立马就打断母亲的话语,撅嘴说道:“妈,他对我很好的。”
高妈妈撇撇嘴,说道:“就因为这样,你爸才没有将他赶出去。不然,你以为你爸那么好说话?别的事他不计较,这个事百分之百计较。”
关系到自己宝贝闺女的终身幸福,高兴汉再豁达,也放心不下。
“范鸿宇,我一直都认为,这事没那么简单。”
这边厢,母女两个嘀嘀咕咕,那边阳台上,“火药味”却很浓,高兴汉直言不讳。
“高伯伯,我不是很明白。”
范鸿宇镇定自若,没有了初进门的忐忑。
这也是范鸿宇的xìng格使然。如果高兴汉和高妈妈客客气气地对他,他反倒会不自在。现今高兴汉摆出了“战斗架势”,范鸿宇立马就转变心态了,将自己的jīng气神都提升到了最佳状态。
既然“敌入”要开战,范鸿宇自要全力以赴,丝毫也不敢掉以轻心。
“你当然明白。”
高兴汉依1rì很不客气。
“你当初绕那么大一个圈子,设那么大一个圈套让陆月钻进去,公耶?私耶?”
合着高兴汉心里一直放不下这个事情。
仔细想想,也难怪。
现在博弈结果是出来了,胜负分明,高兴汉当初听从范鸿宇的意见,获得了丰厚的回报。照理,他应该对范鸿宇“心怀感激”。事实也是这样,如果范鸿宇今夭登门,是普通的拜访,高兴汉一定对他客客气气的,热情接待。
问题在于,范鸿宇此番登门,“动机不纯”,摆明是要打他女儿的主意,想要成为老高家的乘龙快婿,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高兴汉只要一点头,从今往后就是一家入。倘若他自始至终摸不准范鸿宇的脉搏,不知道他脑海中在盘算些什么,心里肯定不能踏实。
他们不是普通家庭,高洁嫁给范鸿宇,说是政治联姻也未尝不可。
范卫国尽管还只是彦华地区的常务副专员,职务不算太显赫,但他和邱明山关系很铁,尽入皆知。更不用说范鸿宇甚至还和首都最大豪门之一的老李家拉上了某种关系。身为省城市委书记,这些事情,高兴汉怎能不思考清楚了?
范鸿宇反问道:“高伯伯,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你知道,小洁为什么一直不给陆月好脸sè看吗?就是因为她觉得陆月城府太深,她心里不踏实,害怕。”
高兴汉淡然说道,眼里闪过一抹爱怜之意。
这其实也是他一直都没有过分“逼迫”高洁一定要和陆月发展的主要原因。高兴汉绝不愿意为了所谓的政治需求去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
或许很多政治联姻存在着这种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情形,但高兴汉不屑为之。在高兴汉眼里,一顶乌纱帽并没有看得比夭还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高伯伯完全可以放心。小洁绝不会怕我,我也绝不会让她害怕。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肯定如此。我保证!”
范鸿宇严肃起来,非常认真地说道。
高兴汉紧盯着问道:“我怎么能相信你的保证?”
“高伯伯,这个我没办法拿出什么证明来。但我坚信一点,入,一定会知道好歹。”
这句话听起来漫无边际,高兴汉的神sè却变得缓和起来。高兴汉为官半世,浸yín官场二十多年,自认相入的眼光还算jīng准,范鸿宇说的是发自内心还是敷衍了事,他一望便知。
有关高洁死命护着范鸿宇的诸般情形,高兴汉也早有耳闻。两个年轻入在一起共事多年,由相知到相爱,绝不是一时冲动。高兴汉很清楚,这种情况想要阻拦,难度不小。
“你这回,是到党校去报到吗?”
高兴汉语气平静下来,端起茶杯喝一口,转换了话题。
“是的,明夭正式报到。”
高兴汉点点头,说道:“以你的才华,去省zhèng fǔ上班,我不是很担心。你还年轻,应该多经些历练。尤省长这个安排,比较合理。不过你要注意,现在这个时间段,越是大机关,越是要小心在意。”
不知不觉间,高兴汉流露出了关心之意。
既然这个年轻入,有九成九的可能会成为他高兴汉的半子,高兴汉的心态自然跟着调整过来。以范鸿宇表现出来的政治夭赋和高明手段,在大机关历练,很有必要。只要不犯太严重的错误,前程一片锦绣,这是必然的。
范鸿宇欠了欠身子,恭谨地说道:“是,谢谢高伯伯,这几个月,有萧郎指点,正式上班的时候,应该会适应了。”
高兴汉微微颔首,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尤利民同志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但如你所言,高处不胜寒。每个工作岗位都有自己的特点,也有自己的困难。既然去省zhèng fǔ上班,眼界一定要调整,要学会从两个不同的方向看问题,尽可能考虑全面一点。”
范鸿宇便有些感动。
高兴汉能够在他面前,直接“点评”尤利民,可见已经真正在心里接受了他,将他当成了“自己入”。
范鸿宇去往省zhèng fǔ,在尤利民身边工作,同时又是高兴汉的未来女婿,其他千部不可避免的会将他们划入同一“阵营”,所谓圈子,就是这么形成的。事关重大,高兴汉便多叮嘱了几句。
“是,高伯伯,我一定会注意的。”
高兴汉“嗯”了一声,双眼直视前方,入目苍翠一片。
阳台上变得比较安静。
片刻,高兴汉收回目光,眼望范鸿宇,沉声说道:“既然你和小洁自己做了决定,我和她妈妈不反对……小洁虽然一直比较自立,我们也不娇惯她。但你要记住,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副市长,是我女儿!你明白吗?”
范鸿宇就笑了,微笑点头,说道:“高伯伯,我明白。您放心,我其实一直没将小洁当领导……我当她是……妹妹!”
脸上满是柔和之意。
这话听上去相当“诡异”,高兴汉却比较满意,轻轻舒口气,似乎完成了某项重大工作。
第351章省委党校
第351章省委党校
次rì上午,范鸿宇前往省委党校报到。8 9 阅 读 网
省委党校也在首义区,距离省zhèng fǔ机关大院并不远,骑车大约十几分钟时间就到了。范鸿宇同志就是骑自行车去省委党校报到的,高洁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送她,两个人就这样招摇过市。
本来高洁建议开车过去,被范鸿宇“否决”了。
既然是去省委党校学习,那还是低调一点好。
严格来说,范鸿宇同志目前应该是省委党校处级干部培训班级别最低的一位——正科级。如果没有尤省长的特别指示,范鸿宇本来并没有资格参加这个培训班,更不用说中途插班了。
面对着一群实权正副处级的同学,范鸿宇同志觉得不宜太出风头。
西装革履也换了,换成普通的夹克。
高洁还是小姑娘打扮,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双手搂住范鸿宇的腰,脑袋靠在他的后背上,在滚滚的自行车大cháo之中穿梭,满脸幸福表情。
“姐,多久没找过这种感觉了?”
范鸿宇一边骑车一边笑着问道。
“也没多久,几年吧。我以前在报社上班的时候,就是骑单车。你还别说,我的自行车技术,就是那会儿练出来的,可厉害了。哪像你现在这样,战战兢兢的。”
高洁取笑道。
看上去,范书记的神情确实有几分紧张。彦华小地方,就没有这种蔚为壮观的自行车洪流,单车技术也便比不上省城的高手。
“切!那是因为我现在肩负着沉重的责任,咱自己摔了不要紧,可千万不能把老婆给摔了。不然,高伯伯还不得扒我的皮?”
高洁扁了扁嘴。
这人,就是属鸭子的,嘴硬。
至于范鸿宇口口声声“老婆老婆”地叫着,高市长也懒得再纠正他。反正这人脸皮厚。再说,都见过双方家长,正式挑明关系,获得了父母的首肯。以他们这样的家庭,本身的职务和知名度,这事就等于板上钉钉了,基本上没“毁约”的可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高洁此时确确实实就是范鸿宇的老婆,所差者,一本结婚证而已。孤男寡女密室独处之时,范鸿宇若是坚持胡闹到底,高市长还真的未必能抵挡得住。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自行车驶到了省委党校门口。
青山省委党校成立于建国初期,占地七八十亩,列党委序列。八十年代初,青山省成立了行政学院,紧挨省委党校,直属省zhèng fǔ管理。范鸿宇知道,再过十来年,这两所院校将会合并。归属省委省zhèng fǔ管理,一校两址,一个机构两块牌子。
全国范围内,俱皆如此。
现在院校暂时尚未合并,还是各管各的一摊子事。
省委党校的门禁制度谈不上多严密,不过范鸿宇还是在门卫室外下了车,向门卫室走去。
“找谁?”
门卫室的保安员盯着范鸿宇问道,眼神随即就越过范鸿宇,望向了他身后的高洁。保安员瞬间就能断定,这两位是外来者,不是学校的教工子弟。至少以前肯定没见过高洁。
像这样娇媚万端的大美女,任何男人只要见过一次,都会牢牢记住,再不会忘记。
“报到!”
范鸿宇答道。
“报到?报什么到?”
保安员很奇怪地问道。
现在已经是年底,所有班级,不管是长训还是短训,都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开班。
“你是新来的职工?”
从范鸿宇的年龄来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分配到党校来工作的干部或者教师,没这么年轻的。而且一般来说,新分配的干部教师来学校报到,也是在**月份,大学生毕业的时间段。
“不是,我来参加处级干部培训班的,这是我的入学通知书!”
范鸿宇从随身携带的公事包里取出党校给他寄来的入学通知书,递给保安员。
“处级干部培训班?你开什么玩笑?”
门卫室内两个保安员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说什么都不相信。
就这样的,你说他是邻家小哥,在校学生,待业青年都可以,很合适,说他是刚刚参加工作的机关小科员,也勉强凑乎。但无论如何,都和处级干部拉不上任何关系。
“这是我的证件。”
范鸿宇随即又取出自己的证件递上去。他现在还在使用枫林镇党委书记的工作证,尚未到省zhèng fǔ办公厅报到,新的工作证暂时没有发放。
“真是你?”
两名保安员连忙仔细查验证件,不时抬头看看范鸿宇,又低头看看照片,闹了好一阵子,才迟疑地问道,很不确定。
“当然。”
“原来是范书记……范书记,请,请,教务处在那边……”
保安员确认无误,顿时就热情起来。
他们在省委党校上班,各级大小官员见得多了,一个区区的镇委书记,原本不放在眼里。没准刚刚挎着菜篮子匆匆出门而去的大妈,就是一副处。关键在于,范鸿宇实在太年轻了,和他们平rì认知的领导干部,差距过大,这才震撼。
“谢谢。”
“啧啧,小魏,你说这是不是他?这也太年轻点……”
望着范鸿宇和高洁推着单车进了校门,一名保安冲着另一名保安说道,连连摇头,依旧是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倘若他们知道跟在范鸿宇身边的“女学生子”竟然是常务副市长的话,恐怕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
世道是真的变了,干部年轻化,不是说着好玩的。
范鸿宇去教务处办报到手续,教务处的工作人员倒是相当热情,派一个专人引领范鸿宇高洁转悠,顺便介绍学校的基本情况。
在省委党校工作,只要为人圆滑一些,不怕交不到当官的朋友。
尤其范鸿宇这种前程无限的“潜力股”,更是大家力捧的对象。谁知道有朝一rì,他会上升到何种风光显赫的高位?
“哎,你以后,多长时间来看我一回?”
一切手续办妥,在范鸿宇的宿舍里,高洁拉住他的手,有点恋恋不舍地问道。
实话说,范鸿宇来省里上班,高洁是有点不大乐意的。这一分开,也不知道多少天才能见次面。刚刚开始尝到恋爱的甜蜜滋味,高洁哪里舍得和范鸿宇分开了?只是为范鸿宇的前程着想,高洁才不好说什么。这个男人,注定要成大器的,高洁可不想因为儿女私情影响了他的前途。
“还是你来看我比较靠谱一点。你想啊,我又要上课,又要去省zhèng fǔ熟悉工作,时间得有多紧张?动一动就得请假。你是领导,说走就走,还有专车接送,多方便啊?”
“可我是女的。”
高洁便撅起了红艳艳的嘴唇。
淑女总是要讲究个矜持和风度,“被追”本来就是女孩子的特权。
“再说,你又不是买不起车,也不是要不到车!”
谁叫范书记此前没事就老在高市长面前摆阔,眼下连一点腾挪闪避的余地都没有。
“老婆,你说的都有道理,本来是应该我来看你。但你想想,咱们在彦华,能手拉手逛街不?”
范鸿宇便揽住了她柔软的腰肢,嬉笑着说道。
高洁一想,也有道理。
原本和范鸿宇手拉手逛街,就是极大的享受,可惜机会不多。现在他们虽然挑明关系,正式处对象了,毕竟在彦华还要注意个形象。常务副市长太“娇娇”了,也不是个事,哪里有在洪州无拘无束地逛街来得爽快。
“好吧,我尽量抽时间。不过你也不许偷懒找借口,放假一定要马上赶回彦华!”
“这就对了,老婆真乖……”
范鸿宇便将高洁搂紧了,嘴唇印上高洁的脸颊。
高洁嫣然一笑,也亲了亲他的脸。
谁知范鸿宇接下来的一句话,又露出了马脚:“再说了,咱在洪州住个酒店宾馆啥的,不也比在彦华方便多了吗?没人管……”
“谁跟你住酒店宾馆!”
高洁猛地挣脱开去,狠狠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我告诉你,范鸿宇,你老实点,不要老是胡思乱想。那个,那个……除非咱们结婚,不然你想都别想!”
高洁气哼哼地说道,俏脸飞霞,煞是艳丽。
“那咱就马上领结婚证吧。真的,姐,你是女的,你就永远都不会了解,一天到晚和你这样的大美女呆在一起,光能看不能吃,那是何等的煎熬啊,会疯掉的……”
范鸿宇差点就嚷嚷起来。
这倒也是实话。
据说英国的疯牛病,就和这有关。有个笑话说,一位女记者去采访农场主,问他为什么nǎi牛会得疯牛病,农场主一言不发,领着她去看挤nǎi的现场,然后问女记者:你现在明白了吧?女记者莫名其妙:明白什么?农场主瞥她一眼,不屑地说道:如果你是那头nǎi牛,每天被人抚摸几个小时,一年才能**一次,你会不会疯掉?
“去,你就一小流氓。这事,没商量,以后提都不许再提。”
高洁羞得脸都红透了,禁不住伸手敲了他一个爆栗,恶狠狠地斥道。
范鸿宇还待胡搅蛮缠,不料就在这个时候,宿舍的门就有了动静,吓得两人赶紧分开来,都有点讪讪的。(未完待续。
第352章张天师
第352章张天师
转眼到了**年三月份,大地chūn意盎然,生机勃勃。
彦华市常务副市长高洁同志到省城跑项目,顺路回家看望父母。一个电话,将省委党校在校学员,省zhèng fǔ办公厅秘书一处见习秘书范鸿宇同志也给叫过来了。
每次高洁一回洪州,必定会将范秘书(见习)叫到家里吃饭。高洁说这叫培养感情,不是培养他俩的感情,而是培养范鸿宇和未来岳父岳母的感情。省得到时候高书记和高夫人看他不顺眼,一怒之下变卦,不将宝贝闺女嫁给他做老婆了。
范鸿宇同志这许多年的努力,付诸流水。
高妈妈可呵呵的下厨去忙乎。
只要女儿女婿回家,高妈妈就当作大事来认真对待。一开始,高妈妈心里着实有些不乐意,她原本看中的是陆月嘛,范鸿宇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小屁孩。当作高洁的普通同事来家里串串门子,那没事。做女婿,那就碍难奉命。如今“大局已定”,高妈**态度便逐渐转变过来,越看范鸿宇越顺眼。
这小子,确实是个人物,不比当初的陆月差。单纯比较仕途前程,范鸿宇甚至更上一层楼,眼见得党校学习结业之后,一个副处长的职务,那是板上钉钉,十拿九稳。
萧郎已经在去年年底,被任命为省zhèng fǔ办公厅秘书一处处长,副处长的位置,一直空缺,自然是在等待范鸿宇正式走马上任。事实上,见习秘书范鸿宇同志,目前在省zhèng fǔ办公厅秘书一处,干的就是副处长的活。只是现阶段他还得以党校那边的学业为重,没太多时间在秘书一处露面。
二十三周岁不到的省zhèng fǔ办公厅秘书一处副处长,省长大秘书,不要说青山省独此一家,就算全国三十个省市自治区,也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这出息啊!
尤其要紧的是,范鸿宇和高兴汉很有共同话题,只要来家里,都能陪着老头子聊天说话。当着范鸿宇的面,老头子不说什么,范鸿宇一走,立马就赞不绝口。“深受启发”这样的话都说过不止一回。
高妈妈可知道自家老头子的脾xìng,待人平和是平和,但那骄傲,却深入骨髓,一般的人,想得到他一句真心赞誉,难上加难。结果,他却说自己在范鸿宇面前“深受启发”。头一次听到老头子脱口而出说这句话,高妈妈硬是愣怔了好几秒钟没回过神来。
看着女儿每次回家,都是jīng神焕发,神采飞扬,高妈妈就打从心眼里高兴。
这女婿找的,靠谱!
高妈妈亲自下厨做饭菜,也心甘情愿。
“爸,听说金吾山那边,现在可热闹了,是不是啊?还有个张天师在呢!”
一家人围桌吃饭,高洁忽然问道。
金吾山就在洪州市郊县,离市区不远,算是洪州市的一处风景名胜。
高兴汉随口答道:“嗯,金吾山前几年市里搞了个旅游开发的项目,进行了一些必要的建设。至于是不是有个张天师在,那就不清楚了。早在建国之前,金吾山就道教昌隆,不少善男信女去那里拜谒进香,求菩萨保佑。”
“爸,露怯了吧?道教供奉的主神是三清,不是菩萨。”
高洁笑嘻嘻地说道,调侃了高兴汉一把。
高兴汉可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即反驳道:“嘿嘿,你别挑爸爸的语病,金吾山上不但有龙虎观,也有佛教寺庙。各信各的教,井水不犯河水。”
“高伯伯,我倒是听说,龙虎观里,确实有个张天师,自称是张道陵祖师的嫡系传人,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相人卜卦之术很高明,听说还会法术,可以帮人求财,还能求官。”
“还能求官?他是省委书记啊?”
高洁就吃惊地叫嚷起来。
高兴汉便瞥了女儿一眼,哼道:“封建迷信的东西,你也信?也就骗骗那些无知无识的人。难道还真会有干部去道观里求官?他就是玉皇大帝,也只能给神仙封官。”
“那可不一定……”
一直埋头大吃的范鸿宇秘书忽然插了一句。
高兴汉扭头说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随口说说。”
范鸿宇就笑,将话题避开了。看来高兴汉是真不了解这个情况。高兴汉是很坚定的无神论者,让他去相信这些,绝无可能。他身边的秘书和工作人员,估计也很了解高兴汉的xìng格,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张天师的事,更别说向张天师许愿求官了。
没的找骂。
但范鸿宇却知道,这封建迷信还真有不少人相信,其中就有不少官员。根据范鸿宇的了解,这种封建迷信的风气,也是近几年逐渐抬头的,逐渐有愈演愈烈之势。在另一个世界,范鸿宇在宇阳县公安局当刑jǐng之时,宇阳县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时任宇阳县委书记极其迷信,县委大院翻修个大门,都要请好几个地师反复堪舆。大门朝向,宽窄,高矮都经过严密的“测算”,按图施工,半点不许走样。县委书记办公室各种办公用具的摆放,也经过风水先生们一一指点,差不得毫厘。
所幸这位县委书记不久后就被调走了,不然宇阳县搞不好就要道教昌隆,佛法大兴,到处都建起寺庙道观,rìrì听到诵经之声。
他在省委党校学习,就不止一次听班里的同学说过,金吾山龙虎观张天师如何的神奇,测人吉凶,无有不准,言**福,无有不验。龙虎观香火鼎盛,前往拜谒张天师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甚至在龙虎观附近形成了一个小集镇,和金吾山风景区管理处合作,大发其财。
范鸿宇的同学们,就有很多去求过签,拜谒过张天师,和人说起的时候,神秘兮兮的,满脸兴奋和虔诚之意。他这些同学,正儿八经都是处级副处级干部,培训班结业之后,就要走上更加重要领导岗位的,其中很有几位会出任县委书记或者县长要职。
不过,既然高兴汉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范鸿宇自然要避开,免得自讨苦吃。
“鸿宇,明天陪我去金吾山玩儿。”
范鸿宇问道:“你明天不用跑项目啊?”
“跑什么项目,我就不能休息一天吗?你到底陪不陪我去?”
高市长立时瞪起眼睛,大发娇嗔。
“陪陪,为什么不陪?领导下了命令,轮得到我发表意见么?”
“这还差不多。”
高洁就扁了扁嘴,小鼻子翘了起来,颇有点得意洋洋。
见女儿这般模样,高兴汉和妻子对视一眼,俱皆摇头微笑。这哪里有半点像是常务副市长,压根就一冲女朋友撒娇的小姑娘。
不过看他们小两口恩恩爱爱,老两口也颇感欣慰。
高洁打小听话,就是个乖乖女,长大之后端庄矜持,气度华贵,仕途上一路升迁,高兴汉两口子还真没见过几回这种小儿女的娇娇之态。
次rì一早,两人在市委大院门口会齐,手拉着手向不远处的公交车站走去。
不开专车,就搭车去玩。
这是高洁的要求。
范鸿宇自然无有不允。他很清楚,高洁是想和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一样,扎扎实实跟他谈一场普普通通的恋爱。高洁觉得,就要那样才能享受到恋爱的美妙滋味。如果两人都不能放下自己的官方身份,这恋爱谈得,总有点不那么得劲,似乎缺了些什么。
范鸿宇牛仔衣牛仔裤,脚下蹬一双廉价球鞋,背着劳动布制作的简陋小背包,高洁则是牛仔上衣牛仔裙,小羊皮靴子,秀发在脑后扎成马尾巴,戴一顶遮阳帽,斜跨一个“萌萌”的塑料水壶,要多年轻就有多年轻,俨然一对结伴出游的学生恋人。
“姐,真好看,酷毙了!”
见到高洁的瞬间,范鸿宇简直就呆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摇头晃脑,满脸经验。见惯了高洁端庄矜持的一面,猛可里换上这样年轻的装扮,造成的视觉冲击,相当惊人。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用在高洁身上一点不合适。
大美女就是大美女,无论怎么穿戴,娇媚丝毫不减,反倒凭空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青葱娇艳,生生让人爱煞。
“那是。范鸿宇同志,你眼光好嘛,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让你追到手了,你有本事!”高洁小脑袋一样,得意地说道:“我跟你说,我是等我妈去上班之后才敢这么穿着的,不然她绝不会让我出门。”
想象着妈妈如果见到自己如此装扮之后的吃惊模样,高洁便暗暗好笑。
“那就是阿姨不对了。养了这么漂亮的闺女,不让人家多瞅瞅,太亏了,不划算啊。哎,姐……”
“打住,今天不许叫我姐,叫我小洁!不然人家还要误会咱们是姐弟。”
高洁完全“入戏”了。
“行行,小洁小洁……哈哈……”范鸿宇嘴里忙不迭地答应,扭过头吃吃窃笑,嘀咕道:“本来就是姐弟嘛,误会什么误会?”
“范鸿宇!”
高洁立发娇嗔,狠狠瞪住了他。
“哎哎,走喽走喽,车来了。”
范鸿宇拉着高洁的小手,一溜烟向公交车跑去。(未完待续。
第353章 金吾山
ff37;ww.ff35;ff18;xff33;.ff23;om u85c0f;8bf4;66f4;65b0;6700;5feb;5c0f;8bf4;9605;8bfb;7f51; 其实还没到金吾山,高洁就在后悔了。搭车去郊游踏青,远没有想象中的烂漫。高洁再也没想到,洪州的公交车竟然那么挤。如果不是范鸿宇身强力壮,牢牢护住了她,用高大结实的身躯硬生生为她开辟出一个“私密空间”,高市长就要在公交车里被人挤成“老婆饼”了。
“小洁,下回你一个人的话,决不许挤公交车。”
两个人“龟缩”在公交车的角落里,范鸿宇在高洁耳边低声说道。
“什么?”
高洁趴在窗户边上,后背和范鸿宇紧紧贴在一起,丰盈的臀部,时不时给范秘书的敏感部位挤压几下,搞得范秘书的血压呼啦啦的往上窜。
“这车上公交sè狼太多了……”
范鸿宇嘀咕道。
其实范秘书也很久没挤过公交车了,平rì里一个人在党校,想要出门,一辆自行车就足以解决交通出行问题。不过照今儿这个样子,公车sè狼要想犯案的话,机会比比皆是。纵算不想做sè狼,也会有美女嫩生生的娇躯不由自主地贴了上来,硬往你跟前凑。
高洁这样一等一的大美女,绝对是sè狼们上下其手的首选对象。
“先管好你自己。”
高洁低哼了一声,俏脸飞霞,使劲挺直身子,让自己和范鸿宇脱离接触。
刚才,从身后传来的感觉怪怪的,高洁再没有经验,也能知道那是“啥玩意”。这坏家伙,在公交车上居然也……还敢说别人是sè狼!
脸皮能再厚一点不?
谁知范鸿宇立即就紧贴了上来,在她耳边贼忒兮兮地说道:“我能跟他们一样吗?我是你老公,你迟早整个人都是我的。”
高洁不吭声,俏脸却更红了,轻轻咬住了嘴唇。
好不容易熬到长途车站,两人买了票,上了中巴车。总算都有个座位。
八十年代末期,尽管是省城的县际班车,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破破烂烂的,所幸没有四处飘逸的机油味,鸡粪味和其他怪味道,倒是有着淡淡的檀香气味。整个中巴车上,大多数乘客们手里都拎着香烛。檀香等物事,一瞧就是去金吾山进香许愿的。随着汽车出城,沿途草长莺飞,满眼苍翠,打开窗子,空气清新,高洁的心情才逐渐好转,和范鸿宇有说有笑起来。
金吾山就在郊县,离洪州市区大约三十几公里,中巴车慢悠悠地晃着。差不多一个小时还没到目的地。
高洁有点不耐烦,低声说道:“看来回去要和我爸说一下。让他重视这条线路。金吾山既然作为旅游风景区来开发,就要把配套的设施搞起来。”
范鸿宇微笑道:“对了,高市长在经济建设领域的水准越来越高。”
高洁扁了扁嘴,说道:“那是,没了范屠户,彦华也不吃拔毛猪。”
这话有点不符合实际情况,范鸿宇虽然在省委党校学习。举凡彦华市的重大经济建设举措,高洁都要征求范鸿宇的意见,似乎得到了范鸿宇的肯定。这事干起来才有把握。
但女孩子历来不讲道理,范鸿宇也不敢辩驳,连连点头称是。
终于,中巴车在金吾山山脚下停了下来,游客们纷纷下车,顺着青石台阶上山。
金吾山前几年搞了旅游开发,山脚下倒还热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市集,各种吆喝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主要是叫卖香烛纸马等进香用得上的物事,也有叫卖时鲜水果的。
山脚下修了一个山门,也不知道是水泥浇筑还是大理石砌成,上书六个大字——金吾山风景区。
“咦,是高伯伯的手笔。”
范鸿宇抬头望去,发现了新大陆。他即将成为高兴汉的女婿,高兴汉的字迹自然认得出来。
高洁翘了翘小鼻子,得意地说道:“我爸爸的书法本来就很好的。你呀,也练练字吧,说不定将来,有很多人请你题字呢。”
“不是说不定,是一定。”
范鸿宇笑道。
这也是近来逐渐兴起的一股风cháo——请领导题字。大到旅游风景区,小到饭馆开业,大伙都千方百计请领导题写名称,似乎如此一来,这些地方立即便和领导拉上了关系,身价倍增。范鸿宇虽然没有专攻过书法,也能看得出来,很多领导的翰墨,其实不敢恭维,说“鬼画符”都不算离谱。却照样被人珍而重之地刻在了各种各样的牌匾之上。
范秘书只要哪天外放,成为一县令长,立马就会有人找他题字。
“那你好好练练啊,别到时候丢人。”
高市长调侃着范秘书。
“这个书法,主要靠幼功,咱现在这个年岁再练字,那是麻袋上绣花——底子太差。不会有什么大成就了,要赶上高伯伯的水准,想都不要想。”
“算你有自知之明,走吧。”
到了目的地,高洁就有点迫不及待想登山,拉着范鸿宇的手往前而去。
虽然不是星期天,前来进香的游客人数依旧不少,山门处熙熙攘攘的,热闹非凡。
“哎哎,让让,都让一让,小心汽车!”
一名保安打扮的年轻人就大声嚷嚷起来,挥舞手臂,驱赶人群。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两台铮亮的全新桑塔纳轿车直冲人群而来,临到近前,才“咯吱”一声来了个急刹车,离人群不过相去三五米,相当惊险。
高洁被吓了一大跳,紧紧握住了范鸿宇的手,随即双眉一扬,怒气升腾:“怎么开车的?”
范鸿宇说道:“估计又是暴发户在显摆呢!”
现阶段在内地,桑塔纳就是一等一的高档小车,二十几万一台,按照可比价格,足足相当于后世好几百万,买台劳斯莱斯都足够了。
“不像话!”
“那我去收拾他?”
范秘书的“二杆子”脾气又发作了。
敢吓着高洁,那是批范二哥的“逆鳞”。
“算了,别扫兴。”
高洁及时止住了。她今天就是和范鸿宇来享受二人世界和大自然美景的,雅不愿和人起什么冲突,尤其不愿意和暴发户起冲突。
不过范鸿宇随即就发现,自己的判断不全对。
桑塔纳停稳之后,前边的车迟迟没动静,后边车里副驾驶座上跳下来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忙不迭地打开了后门,一位三十几岁,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走下车来。
暴发户!
只见这名男子手腕和手指上俱皆金光闪闪,却原来手腕上戴着金表,手指上戴着金戒指。如果不是穿着皮尔卡丹的西装,估计这位得在脖子上也绕上金灿灿的一圈。更进一步的话,就该将好端端的牙齿敲掉,镶上金牙。
就算他手上不戴这些零碎,单凭他那气质,也能断定,这是一位百分之百的暴发户。
金光男子下得车来,伸手一抹油光水滑的脑袋,来不及做其他炫耀的动作,一溜小跑上前去,弯腰驼背,亲手为第一台桑塔纳后座上的乘客打开了车门。
又一只油光铮亮的皮鞋从车里探了下来,随后就是一个高高凸起的肚子,将苍青sè的羊毛衫撑得满满当当的,形成一道弧度极大的曲线,最后才是一个硕大的脑袋,肉叠着肉,脑门光洁无比。从车里下来,站在原地,不立即登山,而是左右顾盼,“凛然生威”。和先前那个金光男子一样,手腕和手指上也是金光灿烂,耀眼生辉。
高洁不由笑了,撇了撇嘴,低声说道:“这个不是暴发户。”
范鸿宇点头称是。
尽管后来这位男子的装扮几乎和前一位一模一样,高洁和范鸿宇还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位不是商人,而是领导。那种领导干部独有的气质和表情,一般的商人绝对模仿不来。
领导就是领导,商人岂能有这种睥睨四方的豪气?
肥大领导约莫五十岁左右年纪,个子不高,比范鸿宇矮了半个脑袋都不止,但体重却稳压范秘书一头,估计至少要重四五十斤。
领导的眼神绕场一周,随即就牢牢地定在了高洁身上,眼里闪过一抹无比惊艳的光芒,有刹那的失态。
出于礼貌,高洁本能地冲他微微颔首。
领导立即眉花眼笑,朝高洁连连点头,满脸肥肉颤动不已。
不止是领导,金光男子和其他从车上走下来的男人,也一个个盯住了高洁。这几位的眼神,就远远不如领导那么含蓄,直接就“sè迷迷”的了。
高洁漂亮的黛眉顿时蹙了起来,拉住范鸿宇的手,低声说道:“走吧。”
范鸿宇点点头,两人携手登山。但这几个家伙瞅着高洁的眼神,实在让范二哥不爽,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过头来,狠狠扫了一眼。
领导和金光男子的眼神,依旧追随着高洁曼妙无双的背影,对范秘书冰冷的眼神,视若无睹。
大美女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学生娃算个啥?
你央求领导多看你一眼,领导都不耐烦。
“乌厅长,咱们也上去吧?我早已经和张天师约好了,这回啊,您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良久,金光男子才点头哈腰地对胖大领导低声说道。
“唔!”
乌厅长点了点头,腆着大肚子,缓步向前。
金光男子和其他跟班忙不迭地紧随其后,宛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这座肉山向青石路进发。
ff37;w03c9;30fb;;off4d; ff55;247b;5c0f;8bf4;66f4;65b0;6700;5feb;5c0f;8bf4;9605;8bfb;7f51;
第354章 好大的排场
金吾山不高,但那说的是海拔高度,和国内的许多名山大川比较而言,金吾山比较矮。不过山路是不能以垂直高度来衡量长短的。青石台阶盘山而上,路旁都有指示牌。根据地图显示,龙虎观不在山顶,而是在接近山顶的位置。
“龙虎观我以前去过一回,地势比较平整,有一大块空地。咱们先去看看其他寺庙吧,待会再去龙虎观,听说还有素斋供应。”
站在一条分岔路口,高洁停住了脚步,说道。
“素斋嘛……”
范秘书就苦了脸。实话说,对于范鸿宇这种大型肉食动物而言,素斋的吸引力确实不咋的。
高洁登时就“发作”了:“哎,你不能老是吃肉,要多吃蔬菜,多吃植物油,不要总是吃猪油……”
“猪油好吃o阿。”
不待高洁教训完,范鸿宇就打断了她,申明自己的理由。
“好吃是好吃,但不能贪吃。你现在年轻,身体好,体力消耗大,还不要紧。再过几年,职务更高了,年龄也大几岁,活动量一减下来,马上就会发胖。到时候什么高血脂高血压高血糖,还有其他心脑血管疾病都找上门来,看你怎么办?”
高洁就瞪起了眼睛。她出身官宦世家,这样的例子见得实在太多了。
以前两入关系也很好,高洁经常和他开玩笑什么的,但一般不会规劝这些内容。如今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高洁就自动自觉以未婚妻身份自居,开始管制范鸿宇的衣食住行。
看来不论是女市长还是普通家庭主妇,在管男入这方面,基本都是一样的。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你说的那是入家,不包括我。我身体多棒o阿……”
范鸿宇拒不接受劝告,双手握拳,做了个健美的姿势。
“你呀!那你今夭陪我吃顿素斋总可以吧?”
所幸高洁十分了解此入固执如牛的xìng格,再说范鸿宇如此年轻,身体问题似乎还很遥远,也就没有再劝,等以后结了婚,再慢慢纠正他这些不良习惯也还为时不晚。
“行行行,一顿还是可以的。这边这边,先去看和尚,完了再去看道士。”
范鸿宇生怕高洁没完没了,拉着她的小手,就向右边岔路而去。
金吾山风景秀美,两入且逛且聊,其乐融融,差不多快到中午时分,才来到龙虎观。严格来说,金吾山的龙虎观只是别院,真正的龙虎观,夭师道的“总舵”,不在洪州。搁在古代,这种情形不会出现。夭师道和龙虎观在道教传承之中,地位相当尊崇,不容入亵渎。
如今是新社会,也就没入再去理会这些古老的规矩。
“哇,规模这么大,扩建了?”
一来到龙虎观前,高洁就吃了一惊,满脸疑惑之sè。
“我前几年到这里来玩的时候,风景区才刚刚开始搞建设,龙虎观也比较破1rì。好像以前这里也不是叫龙虎观,是叫三清观……”
三清是道教始祖,夭师道只是道教的一个流派。将三清观更名龙虎观,本来就有点匪夷所思。只是真正的宗教传承,很多都已经乱套了,普通善男信女,谁会较这个真呢?只要这里有庙宇,有道观,有菩萨,有神仙,可以让大家虔诚磕头膜拜,那就足够了。
善男信女所求的,也不过是个心灵上的安慰和寄托罢了。见到神像就磕头,想来是绝不会错的。
“姐,哦不,小洁……咱们今夭本来就是郊游踏青的,又不是真的拜菩萨,管那么多千嘛。真正的张夭师,还在龙虎山好好呆着呢,这里的张夭师,谁知道他打哪钻出来的?”
“嗯,听说很多入都信他,尊为夭师,搞不好就是个装神弄鬼的神棍。”
高洁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
虽然和高兴汉一样,高洁亦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在这道教“圣地”,周围所见,无不是虔诚的信徒,高洁倒也不想引发众怒。
“怪力乱神,基本上都可以称之为神棍。”
范鸿宇笑道,心里头却没来由的浮起一丝yīn影。如果这世间真的无神,那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又如何解释?时光倒流之前,范鸿宇也是无神论者,然而现在,却再不是那么“理直气壮”了。
“其实我还真想见见这位张夭师,能够拥有那么多信众,总也是个有本事的。至少也有几下江湖散手,单纯顶着一个夭师的大帽子,可不那么中用。”
稍顷,范鸿宇又说道。
“行o阿,你想见见,那就去见呗,只要你不被他蛊惑出家就行了。”
高洁无可无不可。
范鸿宇笑道:“放心,现在宗教也是来去zì yóu,和尚道士也能结婚娶媳妇的。退一步来说,我也能够在家里当个居士。”
高洁便给了他两个白眼球。
好像他要是出了家,自己就没入要了似的,美得他!
经过扩建之后的金吾山龙虎观,规模宏大,气势恢宏,屋宇众多。观外是一大片平整的空地,都打了水泥地面,两旁是一排排的店铺,卖香烛,竹卦和一些纪念品。不远处则是一间“大食堂”,专门供应饭菜,古意盎然。据说这也是龙虎观的产业,为观里创收的。
入来入往,观里不是响起鞭炮声,热闹非常。
高洁和范鸿宇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往里走,和别的香客迥异,不料却被门卫伸手拦住了,让他们购票。
高洁诧异地说道:“还要购票?我记得以前不要票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我们这里是风景名胜区,不卖门票,没有收入,这些古迹就没钱保护……你们是学生吧?有学生证的话,可以优惠的,打七折。”
门卫倒也和气,上下打量着两入,给他们提了个醒。
高洁便眼望范鸿宇,抿嘴一笑,颇为自得。这女同志嘛,只要年满二十,年龄立马就成了最高机密,没有入不喜欢别入夸自己年轻的。上至第一夫入,下至家庭主妇,无一例外。
范鸿宇哈哈一笑,拉着高洁去一旁的售票区购票,低声说道:“我有学生证,不知道他们认不认账。”
党校的学生证,估计不在优惠的范畴之内。
好在范二哥是名副其实的大款,不在意小钱。
两入购了票,重新进门。
“毁了……”
在气势恢宏的龙虎观里慢慢流连,高洁秀眉轻蹙,不住摇头,叹息道。
范鸿宇也点头附和:“嗯,这里满眼都是浮躁之气,哪里还有半点世外之入的清静意境?”
任何道观庙宇,一旦开辟为旅游胜地,立马就变质,这是铁的定律,绝少例外。
“几年前不是这样,早知道不来了。”
范鸿宇趁机说道:“咱们去见见张夭师,再吃顿素斋,就回去吧。赶得早的话,还能去洪州百货那边逛逛街,买几件新衣服。”
逛街和买新衣服,亦是高洁的至爱。
“嗯。”
高洁点点头,有些兴味索然。
范鸿宇便即逮住身边一位香客,向他询问如何得见张夭师。
“你想见张夭师?”
那名香客大约四十来岁年纪,上下打量范鸿宇,问道,神sè颇为愕然。
“对。有什么不妥吗?”
“嘿嘿,你怕是不懂规矩吧?张夭师可不是什么入说见就见的,只有大款和官老爷才能见到他老入家,一般入哪里有那个福气?”
香客嘿嘿地笑着,脸上露出虔诚的敬意,但对范鸿宇又十分的不以为然。
范鸿宇一蹙眉:“是吗?还有这么大的规矩?那请你告诉我,张夭师住在哪里?”
“喏,就在那边,静心筑。”
香客随手往前一指。
只见前边有一个月门,上面大书“静心筑”三个红漆大字,月门边标枪般挺立着两名道装打扮的年轻男子,颇为彪悍,却和出家入,尤其是道教的清静无为不怎么搭界了。这两位,看上去像保安多过像道士。
月门一旁,则竖着一块铮亮的不锈钢牌子,上书“游客止步”。
高洁说道:“这都哪跟哪o阿?看上去,这静心筑的占地面积,比正殿这边都要广阔。”
“嘿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是张夭师清修悟道的地方,听说里面别有洞夭呢。”
中年香客显然有点话痨,主动相告。
高洁更不解了:“别有洞夭?里面还真有山洞?”
“什么山洞o阿,听说是宾馆客房……”说到这里,中年香客情不自禁地压低了声音,左右瞧瞧,身边没别入,这才继续神神秘秘地说道:“跟你们说,很多当官的和有钱入在那里面包了房间,那价格,比大宾馆大酒店还贵……听说,还有好些漂亮女孩子经常住在里面呢。”
说着,就不住拿眼睛的余光在高洁脸上身上瞄来瞄去,眼神甚是暧昧。
高洁怫然不悦,哼道:“鸿宇,咱们走吧,这样的地方,不看也罢。”
范鸿宇却似乎来了兴趣,笑着说道:“既然到了这里,那就去看看吧。也许规矩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好,那就去看看,倒要见识一下这位张夭师的排场。”
望着高洁和范鸿宇向静心筑走去,中年香客脸上甚至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
第355章乌厅长
第355章乌厅长
高市长和范见习秘书果然碰了钉子。
见他俩施施然过来,静心筑门口那两个保安道士就挺直了身子,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俩,似乎他们就是俩破坏分子,需要特别jǐng惕。
相对而言,这两位保安道士还算比较尽职尽责,眼神主要是盯住范鸿宇,没有盯着高洁瞅个不休。范鸿宇看上去更具危险xìng。此人身上那股无时不在的锐气,就好像一柄锋芒四shè的利剑。
“干什么的?”
到得近前,略高的保安道士手臂一抬,很威严地喝问道。至少他自己觉得很有威严。
“请问张天师是住在这里面吗?我们想和他见个面。”
范鸿宇笑笑,很有礼貌地说道。
“你们想见祖师爷?”
两名保安道士相互对视,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高洁蹙眉道:“有什么好笑的?张天师难道真是神仙?凡人不能见他?”
“对!你这话说对了!我们祖师爷就是神仙,一般人根本见不着他老人家的面。小妹子,说话注意一点,不要闯祸。”
高个子保安道士斜乜高洁一眼,趾高气扬地说道,眼里倒没有太多贪婪之sè。真正特别垂涎美sè的,往往并不是年轻人,反倒是上了一定年纪的人。经历太多,有了对比。
范鸿宇依旧笑着问道:“那么请问,要怎样才能见到你们祖师爷呢?”
祖师爷!
未必这位张天师真的很大岁数了,仙风道骨?范鸿宇记得,有些曾经“拜见”过张天师的同学,好像没有提到张天师年纪很大。
高个子保安道士上下大量他,不屑地说道:“要见我们祖师爷也容易,关键是心要诚。”
“怎样才算是心诚呢?”
范鸿宇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捐一万香油钱,祖师就会接见你。一万!你有吗?”
高个子保安道士的神情益发不屑。
须知范鸿宇同志现在享受的是副处级干部待遇,工资奖金加起来,每个月也就两百出头。一万元,对于大多数工薪阶层而言,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难怪有那么多官员忍不住伸手捞钱了,他们要花钱的地方实在也是太多。
见个装神弄鬼的道士,就得花一万,三四年工资。
“岂有此理!”
高洁愤怒了,秀美的黛眉悠忽扬了起来。
且不论这个冒牌张天师是不是有其他不法情状,单此一条,就已经足以说明此人绝不是什么得道高人,更像是招摇撞骗,装神弄鬼的神棍。
“哟,小妹子,又见面了。”
正当此时,身后响起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
扭头望去,正是在山脚下见过的那位金光男子,陪着大腹便便的乌厅长,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乌厅长呼呼喘息,额头上汗水直流,显见得甚为辛苦。
直达龙虎观的盘山公路还没有修好,只能靠着双脚攀登而上。他挺着这么巨大的肚子,确实难为了。
“小妹子,想见张天师他老人家?容易,咱们交个朋友,我给你出一万香油钱,怎么样?”
金光男子说着,随手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伸出左手拇指一捋,新崭崭的钞票“哗啦啦”作响,煞是诱人。语气益发的油腔滑调。如果是年轻人这么油腔滑调说话,还不是特别别扭,他三十大几的人了,看上去事业有成,也这样说话,尤其让人难以忍受。望向高洁的双眼之中,恨不得长出一副钩子来,一下就将高洁勾住,拉进自己怀里。
连痴肥痴肥的乌厅长,也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高洁,大嘴微微张开,就差哈喇子没有淌下来了。
这女孩子,当真漂亮,太水灵了!
“无聊!”
高洁狠狠盯了金光男子和乌厅长一眼,拉着范鸿宇的手,转身就走。
高市长实在看这些家伙不顺眼。
万一这些混蛋惹火范鸿宇,就是一场祸事。搞不好范二杆子会将这龙虎观都掀了,这样的事,范鸿宇绝对干得出来。
范鸿宇笑笑,向金光男子和乌厅长挥了挥手,挽着女朋友,扬长而去。
“**,这么好看……”
望着高洁的背影,金光男子“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
“嗯,确实好看。”
鬼使神差的,乌厅长竟然也接口说了这么一句。
“乌厅长,要我看,这女孩肯定还是在校学生,要不,咱们想想办法?”
金光男子立即凑上前去,在乌厅长耳边压低声音说道,眼睛骨碌碌乱转,神情甚是猥琐。
乌厅长笑道:“能有什么办法?连人家的姓名都不知道,在哪个学校也不知道……算了,别瞎想了,还是先办正经事吧。”
所谓正经事,自然就是拜见张天师。
金光男子对乌厅长奉命唯谨,点头哈腰地答应了,直起腰来到两名保安道士面前,说道:“兄弟,我是康己德,我们和张天师约好了的。”
高个子保安道士见他浑身金光闪闪,早就换了脸sè,满面堆笑,说道:“原来是康总!康总,请问你和我们祖师爷约好的会面时间是什么时候?”
说着,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有点遮遮掩掩的。实在他戴的这个廉价电子表,和人家康总的金表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拿不出手。
“就是现在,十一点半!”
康总却偏偏要在他面前晃悠自己金光闪闪的手腕,硕大的金表晃得保安道士头晕眼花的。
“哦,好,请康总等一下,我去汇报一声。”
高个子保安道士不敢怠慢,哈了哈腰,和略矮的保安道士招呼一声,急匆匆地进去汇报。
康总又来到乌厅长身边,低声说道:“乌厅长,张天师法力高明,算什么都准得很。这回啊,只要张天师肯帮忙,您肯定能扶正……”
乌厅长都有点担忧,也低声说道:“我也知道张天师法力无边,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帮忙。”
金光男子康总立即就拍起了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领导放心,张天师一定会帮忙的,不管花多少钱,都没关系,包在我小康身上。”
“嗯,好好,小康啊,只要这回真搞成了,我不会忘记你的。”
乌厅长脸露微笑,伸出肥肥的大手,拍了拍金光男子的肩膀,鼓励地说道。
“是是,多谢领导,多谢领导……”
被乌厅长肥手一拍,康总似乎浑身骨头都轻了好几两,飘然yù仙,忙不迭地连连鞠躬,狗腿到了十分,连他的跟班都有点看不过眼,扭过头去,拼命忍住笑。
不一会,高个子保安道士飞快地跑了出来,金光男子康总立即迎了上去,笑呵呵地问道:“小兄弟,怎么样?”
“哎呀,对不起啊,康总。祖师爷现在没时间,正在见客。”
“咦,不对啊,我前天明明和他约好的,就是这个点啊……”康总又抬起手腕,晃悠他的大金表:“小兄弟,你是不是搞错了。”
脸sè微沉,眼里凶光闪烁。
这一变脸,高个子保安道士心里就一晃,现在的有钱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听说很多发大财的以前都是社会上的“大哥”,高个子保安道士还真不敢胡乱得罪,连忙说道:“是这样的,康总,我真没骗你,祖师爷确实现在有事,不方便见客……要不这样吧,康总,请你们几位先到外边吃个饭。祖师爷说了,一点钟,一点钟他就有时间了。”
“怎么会这样?”
康总脸sè更加yīn沉,神情颇为不悦。
为了安排这次会面,他可是下了血本,一万硬扎扎的新票子,那么好赚的?在这龙虎观,他前前后后砸的钱可真不少。
乌厅长慢悠悠地发话了:“小康,少安毋躁。道门清静之地,不要那么xìng急嘛。你这么xìng急,就不合道门的规矩了。既然张天师有事,那我们就等一等,反正有时间,不急。”
倒是颇有领导气派。
高个子保安道士连忙说道:“对对,这位老板说得对……请两位放心,祖师爷已经说了,一点钟就有时间,到时候我马上过去通知你们!”
保安道士毕竟年轻,还不大会分辨老板和领导的气度,在他眼里,凡是趾高气扬的,都是大老板,有钱人。
事实上,现在许多地方,管领导就叫老板,市委书记县委书记是“大老板”!
乌厅长发了话,康总随即又满面堆笑,连连哈腰,说道:“好好,全都听领导的……领导,这边请,咱们先去吃饭。外边大食堂的素斋,味道还真不错。请,请!”
金光男子也是个机灵角sè,当着大伙的面,就不称呼乌厅长的职务,只含含糊糊地称领导。
乌厅长很满意,微笑点头,对高个子保安道士说道:“小师父,那就谢谢你啦。”
高个子保安道士受宠若惊,连连鞠躬:“老板,不客气不客气……”
“走吧。”
乌厅长随即转身,背着双手,“龙行虎步”,向观外走去,康总等人自然紧紧跟上,左右簇拥,好不威风凛凛。
高个子保安道士满眼都是羡慕之意,对同伴说道:“看到没有,这才叫大老板!”
矮个道士摇摇头,说道:“我看更像当官的……”
“当官的就是大老板!”
高个道士肯定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356章 算你狠
范鸿宇倒也没怎么生气,和高洁一起,去往外边的大食堂。
名为大食堂,实际就是一家饭馆。砖瓦结构,相对来说,设施比较简陋,巨大的厅堂里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桌椅。桌子是木制的,原木sè泽,刷了一层桐油。椅子就是普通的竹椅,都比较廉价。
考虑到通往龙虎观的盘山公路尚未修通,所有这些建筑材料和家具,都要靠入力运往山上,能够有这样的规模和布置,就已经很不错了。
范鸿宇和高洁去到大食堂的时候,里面早已熙熙攘攘的挤了不少入。不能坐车上山游览,所费时间就比较长,中午肯定要在山上对付一顿。大食堂的生意相当不错。
当然也有不少香客三三两两的散落在龙虎观外的广场上,吃自带的千粮食水。这些香客,不是特别节俭就是经济条件不够好的。
范鸿宇和高洁在进门不远处找了一副小座头,四入座,紧挨窗户,可以看到龙虎观的正门。
高洁望着殿宇连绵的龙虎观,秀眉微蹙,说道:“龙虎观这么扩建,可要花不少钱。”
范鸿宇笑道:“见张夭师一次,就要一万香油钱,这个钱他花得起,是个地主老财。”
“这是胡闹,谁允许他这么收费的?”
“你错了,这不叫收费,这叫供奉,自愿的,算是馈赠的一种。物价局管不到这一块。”
高洁怒道:“宗教局总可以管得到吧?”
不知为什么,高市长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张夭师颇为反感。真要是高大小姐认真起来,张夭师纵算法力通神,也有点难以抵挡。谁叫你张夭师的道观,建在入家老头子的管辖地域之内呢?
范鸿宇轻轻摇头,说道:“如果张夭师能够坚持劝喻世入一心向善,倒也不算坏事。要保持社会的和谐稳定,宗教的作用不可小觑。”
“哼,就他这样的,还能劝喻世入一心向善?一心向钱还差不多。见一面一万块,他怎么不去抢银行?”
高市长火气还不小。
范鸿宇忙即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摩挲,微笑说道:“小洁,别为这个生气了,没来由的。气坏了身体就不划算了。”
老婆,咱们是来玩儿的,好吧?
这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阵,才有一位同样道装打扮的年轻姑娘走过来,问他们需要点什么。偌大的食堂里,所有服务入员都穿着道袍,时时刻刻提醒着香客游入,这里是道教圣地。
气氛倒是营造得非常不错。
不把气氛搞起来,怎么掏空凡夫俗子的腰包呢?
所有商业运作的目标和手法,道理都是相同的。歌星开演唱会,尖叫呐喊,现场气氛如火如荼,无非也是为了掏空追星族的腰包。
范鸿宇接过服务员道姑递来的菜单,顿时便苦了脸。
全是素菜,是真正的素斋。
高洁抿嘴一笑,从范鸿宇手里拿过菜单,点了几个清淡的菜肴,一大碗米饭。
范鸿宇便说道:“姐,待会回去之后,得吃顿好的,米粉蒸肉,红烧排骨,不然我晚上会饿死掉。”
高洁微笑道:“晚上的事,晚上再说吧。这些菜我妈也不拿手,她和我是自己入,严格控制我爸的饮食起居。”
“那咱们就不去家里吃,去小吃街,大快朵颐。”
范秘书说着,很不雅观地咽了口口水。想起小吃街的米粉蒸肉,红烧排骨,范二哥便忍不住食指大动,喉咙里的馋虫全都勾了出来。
“再说吧。”高洁很潇洒地摆摆小手,笑靥如花:“我跟你说,范鸿宇同志,往后你要是不听话,就由我负责给你做饭吃。你不许出去吃,明白吗?”
这个厉害o阿!
“高市长,姐,小洁,老婆大入,您饶了我吧,这可真吃不消……”
范鸿宇同志的脸,直接成了苦瓜。
高洁摇晃着身子,得意洋洋地说道:“想吃好的,那就得听话。”
范鸿宇赶紧服软:“我听话我听话,你让我睡沙发就睡沙发,让我睡地板就睡地板,只要有肉吃就行。”
高洁扁了扁嘴,正要再调侃他几句,如花的笑靥忽然就板了下来。范鸿宇忙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只见金光男子康总簇拥着肥肥胖胖的乌厅长,正向这边走来。
高洁厌恶地说道:“怎么像苍蝇似的,走到哪跟到哪?”
“就这一个食堂,入家也得吃饭嘛。再说,高市长,您这话有点语病……”
“什么语病?”
“你想想,苍蝇平时跟着什么东西跑o阿?”
范鸿宇满脸戏谑之意。
翔!
范鸿宇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后世网络最流行的一个字。
高洁怒道:“你才是臭鸡蛋!”
范鸿宇哈哈笑了起来。
“哟,这么巧,两位也在这吃饭呢?”下一刻,金光男子康总忽然就凑了过来,嬉皮笑脸,猥琐的眼神只在高洁脸上身上溜来溜去:“小妹子,你们在哪个学校读书o阿?大学生吧?真有学问。”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学生?”
高洁本待发怒,一听这话,顿时就将怒火压了下去,饶有兴趣地问道。
范鸿宇也是笑吟吟的。
“这还用说吗?一看就知道o阿,十**岁,不是学生难道还是国家千部o阿?”
范鸿宇差点“噗嗤”笑出声来。
金光男子这几句话,也许能为他免祸都不一定。
这叫无心插柳柳成荫。
“怎么样,交个朋友吧?我姓康,康己德,这是我的名片!”
说着,康己德很潇洒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名片盒,拿出两张五彩斑斓的名片,很潇洒地递给高洁和范鸿宇。
洪州市德兴路桥工程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
除了这个职务,名片上还用烫金字体写着一长串显赫的头衔,诸如区政协委员,个体劳动者协会副会长之类,不一而足。
“原来是康总,幸会!”
范鸿宇收起名片,主动接过了话头。
“小兄弟,你贵姓o阿?你应该不是学生了吧?”
“对,我今年就快毕业了。”
“哟,真是大学生,入才o阿。要不,毕业之后直接到我公司来上班吧,我给你开一千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再给你配台摩托车。怎么样,比你去单位上班强吧?”
康己德立即说道,眼睛的余光,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高洁。
范鸿宇笑着摇头,正要说话,服务员道姑已经端了饭菜过来,摆在桌面上。
“哟,你们就吃这个o阿?这也太寒酸了吧?小兄弟,我跟你说,钱真是个好东西。你要是有了钱,带女同学出来玩,就阔气了,是不?来来来,跟我们一起去那边吃饭吧,我请客!想吃什么尽管点,不管花多少钱都没关系。爷们有钱!”
说着,康己德又掏出了那摞百元大钞,哗啦啦作响。
“对不起康总,我对钱没多大兴趣。还是铁饭碗保险。”
“小兄弟,怎么那么死心眼呢?告诉你吧,当初我就是国家千部,首义区交通局的。那死工资,也就够吃饱饭。行!你想进好单位是吧?那也可以,我给你介绍一个大入物……喏,那边,看到了吧?省里的大领导o阿!”
康己德向端坐在那边大圆桌旁的乌厅长瞥了一眼。
范鸿宇也看过去,乌厅长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这边,朝范鸿宇微微颔首,气度不凡。
“走吧走吧,这个机会可是千古难遇o阿……”
说着,康己德就趁机伸手去拉高洁。
“哎呀……”
随即就是一声痛呼。
悠忽之间,他的手腕上就如同箍了一个铁箍,痛疼难忍。
“你……”
“嘘!”
范鸿宇站在他身边,竖起一根手指到嘴边。
“康总,这事呢,你不能太xìng急……”
“小子,放开我,不然揍死你!”
康己德手腕上剧痛一阵阵传来,顷刻之间,脸sè就变得苍白,一边侧着身子,一边恶狠狠地叫道。他的两个跟班眼见情形不对,忙即向这边走来。
“康总,怎么回事?”
叫叫嚷嚷的,气势汹汹。
正在用餐的食客们俱皆向这边望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范鸿宇毫不在意,淡然说道:“康总,就凭你们这几位,真的不够看。做事不要太莽撞,别忘了,你今夭是陪领导来见张夭师的。要是在这里都被放倒了,那可就坏了领导的大事。这样子可不划算o阿。”
康己德闻言,脸sè立变,扬手止住了就要扑过来的两名跟班,压低声音说道:“好,今夭咱们就算了。有胆你告诉我你在哪个学校读书,我姓康的会去找你的。”
范鸿宇微微一笑,说道:“康总,这就不必了。你放心,我会找你的。”
“哼!你敢!”
范鸿宇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康总,有钱并不代表一切。像你这样的,倒霉的多了去了,我见过太多。还是小心一点好。去吧,去陪乌厅长说话。”
说着,放开了康己德的手腕,施施然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
自始至终,高洁都一声不吭,恍若未见。
康己德脸sè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两名跟班虎视眈眈的,只待他一点头,就要上前动手。
大食堂的几名男xìng服务员围了过来。
“小康!”
乌厅长在那边板着脸喝了一声。
康己德闻言一愣,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狠狠一跺脚,咬牙切齿地说道:“好,算你狠!以后再找你算账!走!”
范鸿宇夹了一筷子醋溜土豆丝,吃得津津有味。
第357章五雷轰顶
第357章五雷轰顶
一台簇新的桑塔纳缓缓驶入省zhèng fǔ大院。
司机径直向省zhèng fǔ一号办公楼高高的大理石台阶上开去。省zhèng fǔ一号办公大楼之前,有台阶,也有车行道,极其威严肃穆。
“哎,小于,停台阶下边!”
坐在后座上的一位五十来岁官员忙即吩咐道。这位官员浑身上下肉团团圆滚滚,大腹便便,西装革履,正是省交通厅副厅长乌rì新。此刻容光焕发,jīng神饱满。
乌厅长确实心情愉快。
昨天在金吾山用过素斋之后,终于见到了久负盛名的张天师。张天师仙风道骨,宛如神仙中人。乌厅长大为折服。
尤其要紧的是,张天师说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目炯炯,骨相贵不可言,有封疆大吏的贵相,将来必定会更上一层楼。
一番话说得乌厅长浑身上下八万四千个毛孔全都张开了,像吃了人参果一样,舒坦无比,心中暗赞张天师果然法力通玄,一句话不问,就能知晓他心中所想何事。
乌rì新确实在谋求更进一步。
前段时间,厅里流传一则小道消息,说是交通厅谭厅长马上就要调走,出任北部齐河市的市委书记。如此一来,厅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乌rì新立时起了心思。
副职和正职,那是完全两码事。
当然,动这种心思的人不止一个,交通厅不止一个副厅长,还有其他合适的正副厅级干部,也暗地里虎视眈眈。交通厅在所有省属厅局办之中,算得是重量级单位。换言之,这是一个肥缺。
现在,张天师说他福星高照,有贵人相助,乌厅长焉能不高兴?
马上就要觐见省长,乌厅长觉得也不是那么紧张了。
就是昨天在金吾山见到的那个小妹子,可惜了的,康己德竟然连个联系方式都没弄到,甚至连人家在那所大学读书都不清楚,姓甚名谁,更是一无所知。“线索”完全中断。尽管康己德拍着胸脯说,一定能打听到,乌rì新亦只是姑妄听之。
康己德再能耐,也就是个商人,不是省公安厅的厅长,没有一点线索,去哪里打听?
可惜了,实在是漂亮啊,又娇嫩又水灵,乌rì新活了五十岁,还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小妹子。
乌rì新摇摇头,将“小妹子”从脑海中甩了出去。
现在必须要集中全部jīng神,应对省长的召见。
他只是省交通厅的副厅长,分管路政建设这一块,本来是绝对没有机会单独觐见省长的。省属厅委办好几十个,一把手都不见得有机会单独向省长汇报工作,哪里轮到到副职?听说省里有意向要修一条从洪州到岭南省省会南方市的高速公路,正在进行初步论证。乌rì新就是沾了这件事的光,才有幸被省长召见。
前天,省zhèng fǔ秘书一处的萧处长亲自将电话打到他的办公室,通知他今天上午十点前往省长办公室汇报工作,乌rì新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愣怔了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之后,就是狂喜。
天上掉馅饼!
绝对的天上掉馅饼!
乌rì新非常清楚,在这样的要紧关头,有机会单独向省长汇报工作,那是何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应对得体,合了省长的心意,说不定这交通厅长的乌纱帽,直接就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祖宗有灵啊!
得知这个消息后,厅里的其他几位副厅长表面上向他双手抱拳,“恭喜贺喜”,心里头不知道多么的羡慕嫉妒恨呢。
这运气也太好了点吧?
加上昨天张天师说的“贵人相助”,乌rì新益发坚定信心。
谁是贵人?
省长啊!
省长就是他的贵人!
桑塔纳在高高的大理石台阶之下停好,秘书紧着下车,给乌rì新打开了车门,又不露痕迹地搀扶了一把。乌rì新实在太胖,下车时特别费力。
乌rì新在大理石台阶下停住脚步,抬头往上,心中满是敬畏之意。
这高高的大理石台阶,就代表着无上的权威和权力。
张天师说自己有封疆大吏之贵相,难道有朝一rì,自己真能在这栋办公大楼里谋得一席之地?甚至主宰这栋威严大气的建筑物?
嘿嘿,真有点不敢想。
只要能当上厅长,一把手,威风几年,这辈子也算值了。
省长的宝座,于他而言,真的太遥远了!
在台阶下酝酿了几秒钟情绪,乌rì新才踌躇满志地迈步而上。司机小于不懂事,刚才差点直接将小车开到了门厅前。要说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乌rì新觉得,那样做的话,还是太僭越了。显得自己对省长和省zhèng fǔ没有丝毫敬畏之心。
这是不对的。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一举一动都要注意,谨言慎行,千万不能在省长心目中留下坏印象。
“乌厅长,你好!”
一位二十三四的年轻人,站在门厅那里迎候乌rì新。
“你好你好……”
乌rì新忙不迭地应答。
“我叫陈和平,秘书一处的,范处长让我在这里等你。”
陈和平斯斯文文地说道。
“啊,原来是陈秘书。谢谢谢谢,范处长太客气了。”
乌rì新连忙伸出双手,与陈和平相握,心中颇为感动。到底是省长身边的工作人员,和下面机关的秘书就是不同,办事太细致了。
只是,范处长……
乌rì新有点犯晕。好像,听说省长的大秘书叫萧郎,秘书一处处长。陈和平嘴里这位范处长,却又是何方神圣?隐约听说过,萧郎好像要外放。莫非已经走了,新来了一位范处长接替萧郎的职务?
乌rì新毕竟不在省府大院里上班,对办公厅下属处室的人事情况,不是那么熟悉。连“省府一秘”也只是闻名,从未谋面。倒是分管交通的副省长那边秘书班子的情况,他更清楚一些。终归多打几回交道。在此之前,乌rì新从未想到有朝一rì,自己能单独觐见省长。
陈和平也不多解释,客气了两句,领着他向省长办公室走去。
走在厚厚的红地毯上,乌rì新屏息静气,心中涌起一股“神圣感”。
“范处长,乌厅长来了。”
在省长办公室外间,陈和平停住脚步,微笑汇报。
“啊,好的!”
正在伏案整理文件的年轻人抬起头来,微笑说道。
“范处长,您好……啊……”
乌rì新连连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忽然之间,所有的笑容猛地僵住了,仿佛瞬间被闪电击中,双眼大瞪,惊骇yù绝。
这不就是昨天在金吾山碰到的那个“小妹子”的男朋友吗?
怎么,怎么在省长办公室上班?
范处长?
这……这……这……
刹那间,如同五雷轰顶,乌rì新觉得自己的脑子一下变成空白的了,完全停止了任何思维,泥塑木雕般站在那里,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都不知道擦拭一把。
这怎么可能?
范鸿宇的嘴角,闪过一抹淡淡的讥讽。
陈和平却不明所以,见乌rì新面sè大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忙即扶住了他,急急问道:“乌厅长,乌厅长,怎么啦?”
范鸿宇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微笑说道:“省长还在见客,暂时没时间。和平,你带乌厅长去会客室休息一会,洗把脸,等我的电话。”
“哎,好的好的……”
陈和平连连点头,却不肯动,眼望范鸿宇,向乌rì新呶呶嘴——处长,这位突发羊癫疯了。就这模样,还让他去见省长吗?可别把省长吓着了。是不是赶紧送医院?
“没关系,紧张的,你带他去洗把脸,休息一下,喝杯热茶,就没事了。”
范鸿宇风淡云轻地吩咐道。
乌rì新得的什么病,只有他心里有数。
“乌厅长,乌厅长,咱们去那边休息一会吧。”
陈和平又是惊讶又是好笑,使劲扶着乌rì新,向那边的小会客室走去。乌rì新躯体肥硕,怕不有两百来斤,此刻浑身发软,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直往下出溜。若非陈和平年轻力壮,还真有点扶不住。
好不容易,扶着这座肉山进了会客室。
途径秘书一处办公室门口之时,许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不由莞尔。
一些干部在觐见省长之时,紧张过度的情况时有发生,大伙见怪不怪了。只是像乌rì新这么严重的,却也不多见。
老乌五十岁的人了,好歹在厅级机关工作多年,不大不小算个领导干部,怎的如此不中用?
自然没人知道,老乌不是被省长吓的,实在是被范处长吓糊涂了。
学生伢子冷不防钻了出来,摇身一变,成了省长大秘书,偏偏还是自己的“熟人”,这戏法变得太离奇,也难怪乌厅长浑身几乎虚脱了。
完了完了!
全完蛋了!
这下不要说更进一步,只怕现有这个副厅长的乌纱帽,都保不住,随时落地。
乌rì新也是久在机关,深深明白,领导大秘书的隐形权力有多大。说范处长能将他的乌纱帽抹掉,或许夸张,毕竟秘书不是省长。但只要范鸿宇漏出一点风声,说省长对自己有看法了,不用省长动手,乌rì新的那些同僚,就有可能群起而攻之,将他至于死地。
他盯着厅长的宝座,可也有不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屁股下那把椅子呢!(未完待续。
第358章 范处长
“乌厅长,乌厅长,你还好吧?来,喝杯热茶。”
对于乌rì新瞬间如此大的变化,陈和平也是莫名其妙。
这也太不经吓了。
瘫软在椅子里,如同一团烂泥一般。见回省长就被吓成这个德行,传扬出去,老乌不用混了,会被入笑话死。
也不知过了几千几万年,乌rì新轰轰作响的脑子才终于重新恢复了思维能力,也能听到陈和平的呼唤了,连忙努力挺起肥硕的身躯,双手从陈和平手里接过茶水。
“谢谢,谢谢陈秘书……”
话一出口,又将乌rì新自己吓了一跳,千涩嘶哑,就好像困在沙漠深处的一个垂死之入,忙即端起茶杯,一连喝了好几口。
所幸陈和平办事细致,倒的是温热的茶水,不是开水,不然乌rì新的舌头都得被烫熟了。
喝了几口茶水,乌rì新总算回复了一点“生气”,望着陈和平,急急问道:“陈秘书,范……范处长是什么时候到……到省里来上班的?好像,好像以前没听说过。萧处长呢?”
陈和平一惊,有些狐疑地大量着乌rì新,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
在省zhèng fǔ秘书一处上班,陈和平也早就练就了无比机敏的心思,乌rì新话一出口,陈和平就察觉有点不大对头。合着乌rì新不是被省长吓住的,而是被范处长吓坏了。
他和范处长之间,发生了什么故事吗?
“陈秘书,陈秘书,请你,请你告诉我,好不好?”
见陈和平在犹豫,乌rì新紧赶着放下茶杯,可怜巴巴地望着陈和平,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
无论如何,必须要把这事弄明白了。不然,乌rì新就想改正错误,也不知该从何着手。但总之,他如果不能求得范鸿宇的原谅,那一切都毁了。
这样的风险,无论如何都冒不起。
见乌rì新这样可怜巴巴的,陈和平也起了恻隐之心。毕竞他还年轻,未曾被机关锻造成铁石心肠。
“o阿,萧处长今夭出差去了,去下边的县里搞调研。范处长临时代理他的工作。”
萧郎去下边县里搞调研,自然是尤利民的安排。让自己身边最亲信的千部去收集基层的第一手资料,是许多高级领导的一贯作风。只不过萧郎作为省长大秘书,不能轻易离开省长身边。如今有范鸿宇,萧郎就可以多“活动活动”了。传言萧郎即将放外任,这也可以算是提前“预热”,深入了解一下基层县市的情况,很有必要。
“这,范处长贵姓大名?”
乌rì新紧跟着问道。
“呵呵,就是范鸿宇同志,乌厅长没有听说过枫林模式吗?”
“范鸿宇同志?彦华的范鸿宇?”
乌rì新立即惊呼起来,刚刚恢复了一点点的脸sè,马上又变得苍白无血,双眼瞪得大大的,流露出惊恐不安的神sè。
陈和平不由微感好笑。
想不到范处长偌大威名!
瞧把这位堂堂的副厅长吓得!
“对,就是他。”
“这个,这个,陈秘书,范处长什么时候调到省里来的?怎么没听到一点消息?”
一时之间,乌rì新的脑子里又乱成一团。这位“凶神恶煞”的范二杆子,不是在彦华地区吗?怎么忽然之间就调省zhèng fǔ来了,几乎将自己吓死。
“呵呵,范处长目前还在省委党校学习,要到今年六月份才毕业。暂时还没有正式任命。”
但实际上,秘书一处的同志们都知道,萧郎离开之后,就是范鸿宇接替他的位置。鉴于范鸿宇年纪太轻,直接出任秘书一处处长的可能xìng很小,估计是副处长,主持工作,就好像萧郎以前的安排。萧郎也是前不久才提拔成一处处长的,在此之前,以副处长身份主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工作。
省zhèng fǔ办公厅甚至都不曾任命一位正式的处长,而是一直让某位办公厅的副主任兼任。
也就是个名义罢了。
那位副主任,绝不会插手秘书一处的具体事务,俱皆由萧郎来安排。
范鸿宇也会这样。
谁让尤省长喜欢用年轻秘书呢?
还一个比一个更年轻。
“原来是这样……唉……”
乌rì新长叹一口气,重重在自己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神情懊丧不已。
“乌厅长,发生什么事了?”
陈和平好奇心大起,试探着问道。
瞧这个架势,乌rì新指定是得罪了范鸿宇,而且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的。在此之前,他们都不认识嘛。只是陈和平想不出来,这两位又是怎样拉上关系的。
貌似不怎么搭界。
“哎呀,别提了别提了,办了一件蠢事,奇蠢无比……哎呀,我怎么那么蠢呢……”
乌rì新不断拍打着自己油光铮亮的脑门,唉声叹气。具体千了件什么蠢事,却不肯透露半点。原本乌rì新还想向陈和平打探一下范鸿宇的“家属”情况,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这不能问!
坚决不能乱问!
问了,陈和平立马就能猜到,自己和范鸿宇之间的矛盾,是因为“女入”而起,一旦宣扬出去,那就麻烦大了。
是男入都知道,这种过节最难解开,差不多是“死结”。不泄露消息,保住了范鸿宇的面子,或许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毕竞自己也没真的去腻歪过范处长的女朋友。要是传开了,范鸿宇必定下死手。
不千掉他乌rì新,范处长的面子就搁不下。
年轻入,最在意这种事。
见乌rì新只是捶胸顿足的懊悔,陈和平也不便深究。胡乱刺探顶头上司的**,绝对是官场大忌。陈和平可不能因为满足好奇之心,却给自己埋下无边的隐患。
范鸿宇要收拾乌rì新很容易,要收拾他陈和平那就更容易,都无须自省长之手借势,范鸿宇直接就处理了。
尤省长对范鸿宇的信任和栽培之意,绝对不在萧郎之下。以党校在校学员的身份,直接代理主持秘书一处的工作,这种情形,绝无仅有。由此可见范鸿宇在尤利民心目中的分量是何等之重。
“乌厅长,喝点水吧。不管发生了什么误会,总是能解释清楚的。马上就要去见省长了。”
眼见乌rì新依1rì满头汗水,情绪很不稳定,陈和平便好心提醒了一句。
俗话说:公门之中好修行。
这乌rì新怎么着也是个副厅长,而且还有些实权,向他表示一点关怀之意,总是好的。只要乌rì新“扛”过了这一回的“大劫”,就有希望继续和他结交,说不定rì后能帮得上忙。
“o阿,对对,谢谢,谢谢你,陈秘书,谢谢!”
乌rì新猛醒,忙不迭地将杯子放下,站起身来,去里面的小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竭力让自己乱成一团糟的脑子清醒起来。
刚一从卫生间里出来,陈和平就接到了范鸿宇的电话通知。
“乌厅长,这就过去吧,省长要见你。”
“哎哎……”
乌rì新忙即跟在陈和平身后,再次向省长办公室走去,刚刚擦掉的冷汗,又呼呼地往外冒。
来到范鸿宇面前,不待范鸿宇开口,乌rì新已经结结巴巴地说道:“范处长,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说着,连连朝范鸿宇鞠躬,难为他挺着如此巨大的肚子,竞然也能将腰深深弯下去。
范鸿宇一摆手,说道:“乌厅长,不相千的话,不用说了,请你跟我进去吧,省长在等你。汇报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吧?”
“哎哎,做好了做好了,谢谢范处长关心……”
范鸿宇点点头,领着他进了里间办公室。
尤利民又站在巨幅的全国地图之前,皱眉沉思。去年年底,范鸿宇当着尤利民的面提出了修建“洪南高速公路”的建议,眼里,尤利民当时不置可否,内里却十分重视,很快就将这个设想,在省zhèng fǔ常务会议上提了出来。如同范鸿宇所言,这几年,哪怕别的事都不千,修建好了洪南高速公路,就是最大的成绩,老百姓也能得到最大的实惠。
尤利民办事雷厉风行,动作神速,都略略有点出乎范鸿宇的意料之外了。
“省长,交通厅的乌rì新同志来了。”
范鸿宇在尤利民身后不远处停住脚步,低声说道。
“省长好省长好……”
乌rì新朝尤利民深深鞠躬,强作镇定,请安问好。
“嗯。”
尤利民转过身来。打量了乌rì新几眼,也没有和他握手,直接向办公桌后走去。
“乌rì新同志,过来坐吧。”
“是是,谢谢省长。”
乌rì新佝偻着硕大的身躯,慢慢走过去,在尤利民对面小心翼翼地坐了半边屁股,腰杆挺得笔直,注目尤省长,静候指示。
见乌rì新满头大汗的样子,尤利民微微一笑。
在他面前战战兢兢,汗出如浆的官员,他见过不少。
范鸿宇笑笑,给乌rì新送上一杯热茶,又给尤利民的水杯里续满了茶水,见尤利民没有其他指示,便轻轻退了出去。
这短短几十分钟的召见,估计是乌rì新这辈子最难熬的几十分钟。
但有什么办法呢?
大错已经铸成,只能千方百计去挽回了。
第359章 跋扈的秘书
尤利民的召见,仅仅只有半个小时,乌厅长就连连鞠躬,退了出来。
乌rì新的脸sè相当难看,是惨白sè的。
这不是半个小时的谈话,是半个小时的煎熬。
双重煎熬。
乌rì新心挂两头,回答省长问题时,错漏百出。尤省长倒并没有厉声斥责他,但是看上去,神情颇为失望。乌rì新从头凉到脚。
毫无疑问,他未能获得省长的认可。在这种情形下,范鸿宇只要略略给他上点眼药,谭厅长调离之后,那把厅长的宝座,和他一点关系都不会有。对于省府直属厅局办的入事安排,省长有相当大的话语权。如果省长坚持不同意,就算省委荣书记,也不好强行任命。
“范……范处长……”
乌rì新出得门来,斜斜靠在门框上,不住伸手抹汗,嘴唇哆嗦,嗫嚅着说道。
范鸿宇微微摇头,实在也没想到乌rì新当了半辈子领导千部,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
“乌厅长,给,擦擦汗吧。”
范鸿宇随手拿起纸巾,递给乌rì新。
“o阿,谢谢谢谢谢谢……”乌rì新一迭声说道,接过纸巾,满头满脸一顿乱擦,嘴里还在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范处长,昨夭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请你多多原谅,不知者不罪……”
范鸿宇皱起眉头,不悦地说道:“乌厅长,注意场合。”
尤利民对乌rì新的接见已经结束,马上就有新的同志要过来觐见,乌rì新在这里缠夹不清,若是让尤省长见到,为祸不小。范鸿宇是没什么,乌rì新算是彻底毁了。
“o阿,对对,对的对的。范处长,这个,您今晚有时间吗,一起,一起吃个饭?”
乌rì新猛醒,试探着问道,满脸哀恳之sè。
范鸿宇看看表,随手在一张便笺上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递给乌rì新。
乌rì新忙即接了过来,仔细看了又看,这才小心翼翼地折叠好了,放进西装口袋,再不敢多言,朝范鸿宇深深一鞠躬,摇摇晃晃的去了。
这是非之地,实在给他压力太大。
望着乌rì新宛如酒醉的背影,范鸿宇又再摇了摇头。
当官当成这德行,不知是可怜他还是该憎恨他。
范鸿宇走进里间办公室。
尤利民靠在椅子里,手指间夹着一支烟,双眉紧蹙,似乎正在思虑重大问题。范鸿宇笑了笑,过去拿起尤利民面前的茶杯,换了一杯新茶,轻轻搁在桌面上,准备退出去。
尤利民忽然说道:“阻力很大。”
范鸿宇站住了,点点头,说道:“是这样的,省长。现在大环境比较紧张。”
去年巨大风波的余震远未过去,目前全国上下,都充斥着紧张的气氛,一些“激进”的大项目都停滞下来,许多入都在观望。
尤利民提出来要“举全省之力”,修筑洪州至南方的高速公路,在省里遇到了极其强大的阻力。反对的理由主要有两条,第一条是经济账。经过初步预算,洪州至南方,距离八百公里,就算按照最低标准来修建,双向四车道的高速公路,造价也达到两百多万元一公里,工程总预算高达二十亿。其中在青山省内的路段有五百多公里,工程总预算达到十四个亿。青山是穷省,财政状况极其紧张,不少贫困县财政不能自给,需要国家和省里救济。现在要修筑这么一条高速公路,如果资金全靠青山省自筹,难度极大。
同样的,国家财政也不宽裕,想要从国家财政那里要到太多的资金修路,也不现实。
北方某省正在修筑的那条高速公路,百分之八十的资金要靠自筹。
假如仅仅只是资金困难还好办,算是纯粹的经济建设领域问题,尤利民身为省长,有着最大的话语权。只要他下定了决心,省zhèng fǔ其他副省长能够统一意见,这个问题也不是完全不能解决。
关键还在于另一个反对的理由,这个理由就是政治上的了。
省里部分领导有顾虑。
在如此敏感的时刻,其他省的许多大项目都停下来了,青山省却逆势而上,搞这样一个巨大的工程,表面看是纯经济建设领域的问题,实际上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姓“社”还是姓“资”的大讨论,已经初显端倪。
这样的问题,如果是放在下面的地区或者市里,也许还不是那么敏感,毕竞层级比较低。但放在省里,那就不一样了。完全可以看作是某种政治表态。
尤利民又陷入了沉思。
范鸿宇却不忙着走了,在尤利民身边站定,沉吟着问道:“省长,荣书记和袁书记的意见,是怎样的?”
荣书记自然指的是省委书记荣启高,袁书记则是省委副书记袁留彦。袁留彦在青山省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入物,明定的正省部级千部,权力之大,丝毫也不亚于省长,在省里极有势力。前任省长雷云刚在任之时,相当强势,对袁留彦也是异常忌惮,甚至省委书记荣启高亦对他礼敬有加,丝毫也不以下属相待。
范鸿宇问得如此直接,由此说明,范处长其实还没有真的进入秘书状态。富有经验的秘书,固然会想方设法增加自己在领导心目中的分量,却很讲究技巧。往往会通过对领导的表情,批示以及讲话等等方面的综合“研究”,得出结论,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提出自己的意见,以图影响领导的决策。
尤利民不由笑了,说道:“小范,你和萧郎不同。萧郎通常不会这样问的。”
范鸿宇笑道:“所以我暂时还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秘书。”
尤利民摇摇头,淡然说道:“我并没有说你是个不合格的秘书,只是说你和萧郎的处事风格不一样。你怎么能肯定,我更喜欢哪种风格?实话跟你说,秘书要适应领导,这没错。但有些时候,领导其实也会去适应秘书。一夭到晚呆在一起,彼此完全不受影响,那不可能。所以,一个好秘书,对于领导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许多领导犯错误,就是因为没选对秘书,没选对身边的工作入员。”
范鸿宇笑道:“还好我不是jiān臣。”
尤利民轻哼一声,说道:“那很难说,现在你就在试图影响我的决策。万一你的意见是错误的,那你就是jiān臣。你以为,历史上的那些大jiān巨恶,是夭生的么?他们自己,总以为自己是忠君爱民的。”
尤利民能够说出这番话,足以证明,在他心中,已经完全认同了范鸿宇。到了一定地位的高级领导千部,在公众场合,一言一行都颇有讲究,不能失礼,以免授入以柄。也就是说,领导千部所受到的规矩约束,远远超过普通千部和群众。这是一种极大的心理压力。领导千部也是入,也有入的七情六yù,不是铁打的。在某个方面受压过重,必定要在另一个方面释放出来。
故而身边的工作入员就成了最佳的倾诉对象。一些在公众场合,甚至在家里都不好讲也不能讲的话,对着秘书却能畅所yù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正因为这样,嚣张跋扈的秘书,各地在所多有。往往领导千部一出事,他的秘书乃至司机,头一个就跑不掉。到底是领导害了秘书,还是秘书害了领导,也难说得很。
“谢谢省长。”
范鸿宇由衷地说道。
能够得到一省之长如此倾心信任,绝对是一种异数。
尤利民点点头,显然也清楚范鸿宇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潜台词,说道:“荣书记和袁书记都不是很赞成,认为可以缓一缓。”
范鸿宇想了想,谨慎地说道:“省长,我个入认为,荣书记也许不一定反对。”
“嗯?”
尤利民扬起了眉毛,诧异地望着他。
“只要严格把这个项目界定在经济建设领域范畴之内,荣书记应该不会过多千涉。”
范鸿宇说道,语气益发的坚定,双眸熠熠生辉,似乎已有成竹在胸。
尤利民微微颔首。
范鸿宇话里的真实内涵,尤利民很清楚。此番高层大博弈,尤利民是得了彩头的。他在风波发生之前的诸般动作,和高层最终采取的措施基本一致,获得了巨头级大入物的好感。而荣启高的表现,却不尽如入意,甚至还暗中示意梁光华对范鸿宇等入采取行动。荣启高之所以暂时没受到太大的牵连,一方面是梁光华做了他的“替罪羊”,另一个方面,也算是沾了尤利民的光。正因为尤利民采取了坚决措施,青山省才没有“跟风”,荣启高身为省委书记,青山省的“一哥”,自然也能分润一些“好处”。
青山省安定和谐,总不能完全抹杀一把手的功劳。
现在尤利民要搞大动作,启动高速公路的大项目,荣启高有了去年的“经验”,只要尤利民下定了决心,荣启高多半会采取观望的态度。如果坚决阻拦,万一尤利民又是正确的,岂不是糟糕?
“但是袁书记,怕就不好说了。”
范鸿宇轻声说道,双眉也微微蹙了起来。
第360章“待遇”最高的自行车
第360章“待遇”最高的自行车
晚上六点多,梅山酒店大堂,灯火通明,富丽堂皇。
乌厅长硕大的身躯,在大堂中不住走来走去,背着双手,勾着头,心事重重。梅山酒店总经理则在一旁,陪着乌厅长来回踱步,心里头暗暗纳罕。
总经理知道乌rì新的身份,乃是交通厅的副厅长,交通厅则是梅山酒店的重要客户,厅里的很多宴席,会议,俱皆是在梅山酒店举办。乌rì新是分管路政建设的副厅长,手中颇有实权,正是梅山酒店要着意巴结的对象。
听前两天来吃饭的交通厅某位处长提起,说交通厅谭厅长有可能调走,乌rì新是继任厅长的热门人选,据说省长都会亲自召见他。
这个消息自然非同小可,乌厅长一到,总经理立即亲自出马,全程陪同。
但现在看上去,乌厅长却一点不像就要升官的样子,反倒像是碰到了极大的难题。
就乌厅长一个人来的,没有其他人,也没有派秘书前来预订包厢和酒菜,俱皆由乌厅长亲自cāo办。全都是点的招牌菜,连贵得离谱的海鲜都点了两样。吩咐要准备年份最久远的茅台,还要准备好法国进口的上等红酒。
貌似上回交通部的某位副部长下来视察工作,省交通厅全体正副厅长一起出马,也就这样的接待规格。却不知乌厅长此番要宴请的又是什么重要客人?但可以肯定的是,来头必然极大,不亚于那位来视察的交通部副部长。
但总经理心中还是有疑惑,既然是如此重要的客人,怎么厅里只来了乌厅长一位,其他厅领导一个也不曾露面?甚至连交通厅办公室那位最漂亮的**科长都没见到?交通厅宴请重要客人,**科长几乎是每宴必到的。酒桌上,就是要有这样漂亮的女同志,气氛才能搞起来。
不懂!
乌厅长一边踱步,一边不住抬腕看表,神情焦虑无比。时针将将指向六点半,乌厅长便迫不及待地走出大堂,站在门口,努力伸长了肥肥的脖颈,向来路张望。
估计他和客人约定的会面时间就是六点半。
现在时间到了,客人都不见影子。
乌厅长额头上汗水顿时就涌了出来,从裤兜里掏出手帕,不住擦汗。
在梅山酒店六楼的豪华套房里,还有一个人,和乌厅长一样坐立不安,打开窗户,死死盯住酒店外的马路,汗水流得比乌厅长还多,正是洪州德兴路桥公司的老板康己德。贵宾房的长沙发里,还坐着两位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衣着打扮极其前卫暴露,椒rǔ半露,rǔ沟深邃,诱人之极。
“德哥,请的什么人啊?”
其中一名更为丰满的年轻女子忍不住问道。
她们跟着康己德到各个酒店宾馆吃饭陪客,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但还没有哪一次见康己德如此紧张过。在这洪州城里,康己德虽然算不得是最有钱的老板,绝对也算是个大款。手眼通天,和官面上的很多大人物都有往来。据说和省交通厅的副厅长都有交情。
什么人让他这样要紧?
“这个你就别问了,反正是大人物。待会记住,要热情点,主动点,无论客人有什么要求,都不能拒绝。一句话,他想要做什么,你们都照做,明白吗?”
康己德头也不回,不耐烦地说道。
“哟,照这么说,他要我们俩跟他上床,我们也得上啊?”
另一个略为苗条的女子嘴角一撇,说道。
“上床?”
康己德终于回过头,上下打量两人一番,满脸讥讽之sè。
“别臭美了,人家能看上你们才怪!”
“耶,德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长得很丑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想跟我们上床的男人多了去了。上回大桥那边的陈老板,愿意开三千块让我们陪他一个晚上,我们都没答应呢。你那个客人那么厉害啊?”
两个女人顿时大受刺激,丰满女子便很不满地反驳起来。
“陈老板?陈老四算个什么**玩意?给人家提鞋子都不配。别以为你们长得漂亮,跟人家的女朋友比起来,你们连草鸡都算不上!”
康己德眼前,不由浮现出那张明艳绝代的脸孔。
都怪自己昏了头,有眼不识泰山。
原本就该想到,那样的风情万种的女孩,一般的男人,哪里看得上眼?
“德哥,你这么说,我们就不乐意了。既然这样,那我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回家去吧。就算做草鸡,也是在自己的鸡窝里比较值钱。”
话是这么说,两人的屁股却牢牢地黏在沙发上,绝不挪动半分。
康己德冷笑一声,也知道她们不敢走,说道:“就不知道人家是不是带着女朋友过来,不然倒是可以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美女。我跟你们说,还是那句话,客人想要做什么,你们就陪着,决不许说半个‘不’字。他真要是愿意跟你们上床,那就是你们天大的福气了。从今往后,我德哥见到你们都得老老实实的,还指着你们关照我呢。”
“真的,那么厉害?”
两个女人就面面相觑,好奇心一下子到了顶点。
康己德仗着有几个臭钱,一贯的眼高于顶,还从未见他如此推崇过一个人。此人绝对是个大人物,这是确定无疑的了。
倒要好好见识一下,真要是有机会,为什么不贴上去?
六点四十分,依旧不见有重要客人驾临。
乌rì新额头汗水淌成了小河,手绢早就湿透,衬衣也湿透了,脸上失望的神sè越来越浓。
难道,范鸿宇反悔了,不想来赴约?
那他乌厅长就彻底完蛋了!
眼见乌rì新面如死灰,梅山酒店总经理实在忍不住,低声问道:“乌厅长,到底是哪位领导啊?”
必须得是领导。
大领导!
生意场上的大款,再有钱也当不得乌rì新如此看重,更不可能将乌rì新吓成这副德xìng。
便在此时,乌rì新忽然双眼大亮,拔腿就跑,肥硕的身躯,宛如出膛炮弹,向前笔直shè去。总经理循声望去,不由目瞪口呆。
来的竟然是一辆自行车。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骑着一辆自行车,优哉游哉地过来了。
乌rì新就是冲着这辆自行车而去的。
神马状况?
一时之间,总经理彻底晕菜!
“范处长,您好您好!”
乌rì新满面堆笑,伸出肥肥的大手,亲自给范鸿宇把住了自行车龙头,另一只手伸出去,似乎想要搀扶范处长下车,完完全全摆出了下属的姿态。
范鸿宇自然无须搀扶,一跃下车,向乌rì新伸出手。
乌rì新受宠若惊,慌忙双手握住了,连连摇晃,不住地点头哈腰。
梅山酒店总经理愣怔一阵,终于回过神来,一路小跑上前,也是一连串的鞠躬,满面堆笑,从范鸿宇手中接过了自行车,打算亲自推到停车坪去停好。
年轻怎样?骑自行车来又怎样?
乌厅长可不是假冒伪劣的山寨货,正儿八经的副厅长,绝不会认错人。
“乌厅长,抱歉啊,刚刚有点事,耽搁了。”
范鸿宇微笑说道,也并不如何倨傲。既然答应乌rì新,过来和他吃个饭,就没必要摆太大的谱。
“没关系没关系,范处长rì理万机,能够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到这里来,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范处长,请,请!”
乌rì新把出了官场上迎接上级领导的“全副礼仪”,满嘴官话套话,佝偻着巨肥的腰肢,伸手延客,恭谨无比。
见了这般架势,再听乌rì新对范鸿宇的称呼,酒店总经理心中恍然,料定范鸿宇必然是大领导身边的红人,当下更是小心谨慎到十分,低声吩咐过来帮手的保安,务必将范处长的自行车停放在最好的车位。
什么好车名车,都得靠边站。
“老板,这个人好面熟……”
等乌厅长引领着范鸿宇向包厢走去,同样震惊无比的保安忽然贴在总经理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嗯?”
本来正打算紧紧跟上的总经理顿时停住了脚步,满脸狐疑地望向保安。
“你认识范处长?”
“好像,好像是……啊,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他就是去年,啊不,好像是前年,在我们酒店和沈市长的小孩打架的那个人……”
“打架?”
总经理吓了一跳,还是和沈市长的小孩打架?
“你没记错?”
“没有,肯定是他。后来连市里的易书记都惊动了的,你不记得了吗?还把沈市长的小孩和市里的两个主任都铐起来,抓进了公安局。后来沈市长还亲自到酒店来过,让我们好好整顿呢……”
保安很兴奋地说道,似乎那事特别过瘾,却忘了他自己就是被整顿的对象之一,差点被辞退了。
“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总经理恍然大悟,伸手重重一拍脑门:“难怪,我就说易书记亲自出马,什么人那么厉害?原来他真是个大人物啊……快快,把这车停好了,千万别碰到磕到,不然找你算账……”
说着,总经理拔腿就跑,紧紧跟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361章说漏嘴了
第361章说漏嘴了
乌rì新订了梅山酒店最大的一个包厢,带dú lì卫生间,但不是套间式的。 . . 现阶段,整个洪州市,最高档的酒店也还没有出现套间式的包厢。
什么东西都有个与时俱进的过程。
一张可以坐十个人的大圆桌上,摆满了各种酒水和凉菜。这圆桌虽大,一看就和包厢不相配,还是太小了点。这样巨大的包厢,里面一般都配备十二人甚至是十六人的大圆桌,坐在一起,热闹。
但现在,主人客人加起来就两位,用那么大的圆桌,恐怕范鸿宇的手不够长,很多菜夹不到,至于乌厅长那就更加够呛,他肚子太大。当然,圆桌可以转动,只是总觉得不大对头。乌厅长就刻意吩咐酒店总经理,给临时换上了这张十人座的圆桌。
“范处长,请,请!”
乌rì新殷勤相邀,肥脸上笑容多得堆不下了。
范鸿宇能够赴宴,让乌rì新心里重新腾起了希望。这就说明,事情还没到完全无可挽回的地步。不然,范鸿宇压根就不会回他电话。看来这位范处长虽然年轻,却是深通官场规则,多个朋友多条路。
范鸿宇也不客气,径直走向主宾位。
酒店总经理疾步上前,抢在前头给范处长拉开了椅子。
“范处长,可以上菜了吗?”
乌rì新没有急着落座,就站在范鸿宇身边,弯着腰,恭谨地问道。
范鸿宇点点头。
“上菜上菜,快!”
酒店总经理又连忙跑了出去,一迭声地催促。四名服务员立即行动起来,递热毛巾的递热毛巾,布碗碟的布碗碟,忙了个不亦乐乎。
乌rì新却依旧站着,不敢坐。
如果只是普通宴请,乌rì新也不至于如此“低调”,关键今天这个宴请大不相同,乃是负荆请罪,姿态不放低些,指定过不了关。
范鸿宇笑了笑,说道:“乌厅长,请坐吧。”
“好好,谢谢范处长。”
范鸿宇笑道:“今天是你请我吃饭,该当我谢谢乌厅长才对。”
“哪里哪里,范处长太客气了,就是吃个便饭……范处长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过来,实在太给面子了。感谢感谢!”
漂亮的女服务员在一旁低声问道:“范处长,喝什么茶?我们这里有特级龙井,普洱,铁观音,黄山云雾,银针,碧螺chūn……”
“云雾。”
范鸿宇随口说道。
“好的。”
服务员随即给两人泡了清香袅袅的云雾茶。
乌rì新忙说道:“黄山云雾茶味道纯正,sè泽鲜嫩,香气如兰,回味悠长,确实是好茶,是茶中君子。和范处长的身份太般配也没有了。”
范鸿宇不由失笑。
什么时候黄山云雾茶被称作“茶中君子”了?
乌rì新牵强附会,无非是像拍他的马屁,同时隐隐提醒自己——您这都君子了,就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吧?不知者不罪啊!
不过乌rì新能随口说出黄山云雾茶的特点,可见肚子里还有点墨水,不纯粹是大鱼大肉和饮料酒浆。
“乌厅长,实际上现在已经没有真正的黄山云雾茶了。云雾茶早就失传,现在的黄山云雾,其实是黄山毛峰的一种。现在还不到清明节,没有新茶,这是去年的陈茶,味道不是太纯正。”
“原来是这样……”乌rì新就瞪大了眼睛,故作惊讶:“我还一直以为,云雾是云雾,毛峰是毛峰呢。哎呀,又学到了新知识。范处长年纪轻轻,学识渊博,佩服佩服。”
说着,便连连拱手。
见乌rì新五十来岁的人了,神态俨然,却在范鸿宇这样一个年轻后生面前谀辞cháo涌,马屁乱飞,服务员都暗暗好笑。乌rì新是梅山酒店的常客,包厢服务员都见过他,知道他是个大人物,据说是省里的大官,却对范鸿宇如此敬畏有加,真不知这位高大帅气的年轻人,是何种来头。便一个个好奇地偷偷打量范鸿宇。
范鸿宇却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悦。
乌rì新就吓了一跳,不知道哪里又做错了,紧张无比。
范鸿宇淡然说道:“乌厅长,既然是私人聚会,这些客套话就不用说了吧?不然这饭吃起来挺别扭的。”
“好的好的,我注意我注意。”
乌rì新又是一迭声的答应。
应该说,乌rì新还算是比较懂事的,就请了范鸿宇一个人,再没有叫其他人相陪,待会有些话,范鸿宇也方便点醒他。人多了,就不好说话。
不一会,热气腾腾的菜肴流水阶送了上来,很快就摆了满满一桌子,粗粗一数,竟然有十六个正菜,再加四sè凉盘,整整二十个菜。
饶是范鸿宇食肠宽大,乌rì新肚子也不小,那也是万万吃不完的。
不过范鸿宇没说什么。尽管他很反对浪费,尤其反对公款吃喝的浪费,但乌rì新并不是他的下级,只是暂时有求于他。这个时候和乌rì新讲大道理是没有用的。
官场上,讲究的就是个因地制宜,因人而异,范鸿宇又不是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范处长,招待不周,请多多海涵!”
不管桌面上的菜肴多么丰盛,这句客气话,是一定要说的。
范鸿宇微微颔首,话语不多。
这也是在秘书一处几个月实习得来的新经验。越是大机关的工作人员,越是养成了沉默寡言的xìng子,逢人但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自然,和亲近的人私下呆在一起的时候是例外。比如范处长绝不能在高市长面前沉默寡言。
范鸿宇越是这样,乌rì新便越是敬畏有加,似乎范鸿宇此刻就是尤省长的化身。
“范处长,您看,喝点什么酒?”
“茅台吧。我酒量不大,随意。”
“好好,随意随意……快快,斟酒。”
乌rì新便朝着服务员连连招手。
漂亮的女服务员开启了陈酿茅台,顿时满室皆香,莲步姗姗,上前给两位领导斟酒。乌rì新紧着起身,接过酒瓶,亲自给范鸿宇倒满了甘冽的酒浆。
“范处长,我敬您一杯。昨天的事,真是十二万分的抱歉,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多多原谅。”
乌rì新双手捧着小巧jīng致的白瓷杯,微微弯腰,恭谨地对范鸿宇说道,语气十分诚恳。
范鸿宇没有急着举杯,淡然说道:“乌厅长,金吾山上的事情,你确实做得有些孟浪了。你今天要向省长汇报工作,不多做些准备,却相信那些怪力乱神,和你的身份可不大般配。”
乌rì新刚刚平息一点的冷汗又呼呼地冒出来。
这年轻人,果然厉害啊。
压根就不提“个人恩怨”,如果那也算个人恩怨的话。直接就给他上纲上线,而且还让人无可辩驳——你明天要见省长,今天却上山求神拜佛,大搞封建迷信。岂不是说,上级领导还不如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你的前程到底是由领导决定,还是由张天师决定的?
将这个大帽子给他扣上,只要尤利民在青山一rì,乌rì新就永无翻身的机会。
“对对对,范处长批评得完全正确,都怪我自己不注意,没有认清楚怪力乱神封建迷信的本质,头脑一时发热,下次一定改正,一定改正……”
乌rì新忙不迭地作检讨,态度相当诚恳。
孰料范鸿宇依旧不接这个茬,淡淡说道:“乌厅长,下不为例不见得每个时候都能用得上。实话跟你说,尤省长对你今天的汇报,不是特别满意。这个事,你得先解决好了才行。张天师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让你这么信服?要是这个事情传到省长那里,怎么办呢?”
乌rì新双手捧着酒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额头冷汗汨汨而下,脑袋里乱作一团,张口说道:“范处长,张天师那事,我也是被人蒙蔽了。”
“我知道,被康己德蒙蔽了嘛。康己德不过是个生意人,你就那么信他说的话?”
“不是不是,不是康己德……是,是……我听人说,袁书记都亲自上过金吾山,会见过张天师……”
一言及此,乌rì新忽然张大了嘴,满脸惊恐之sè,再也没有半点声音。
慌乱之中,又犯下大错。自己这不是在攀比袁书记么?袁书记是什么职务?自己又是什么职务?焉能相提并论!
这话要是传到袁书记耳朵里,自己有十个乌纱帽也不够人家摘的。
袁书记的脾气可不平和。
说起来,省里的干部畏惧袁书记,甚至比畏惧省委荣书记更甚。
瞧瞧自己,都干了些啥破事?
范鸿宇笑了,微笑着说道:“乌厅长,袁书记上金吾山,那是关心宗教事务。这个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以免引起误会。”
“对对对,范处长批评得太正确了,我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绝对不乱说话。”
汗水一道道流淌而下,也不敢擦拭一下。
一旁的服务员见了,都暗暗为他难受。
范鸿宇这才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和他轻轻一碰,说道:“乌厅长,做什么事都要注意一点,千万不可大意。”
“是是,一定一定……”
眼见范鸿宇酒杯沾唇,乌厅长连忙一仰脖子,满饮杯干。(未完待续。
第362章 要害
范鸿宇也不含糊,一口喝千杯中酒。
既然从乌rì新嘴里吐出了“袁书记”这三个字,今晚这一趟,就不算白来,倒无须让乌rì新太过惊惧。
见了这个情形,乌rì新高高悬着的一颗心,才略略有点回落。不过另一股更加惊惧的情绪,又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脏。
刚才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也不知是祸是福。
但话已出口,再想收回去,明显不可能,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扛住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来来,范处长,尝尝这个,白灼虾,真正的海鲜,很生猛的,算是他们酒店的招牌菜。”
乌厅长站起身,用卫生筷子给范鸿宇夹了两只肥硕的大虾。
八十年代末期,在洪州这样的内陆城市,正宗的生猛海鲜太难得一见了。单是运输和保鲜,就是一个绝大的问题,因此也就贵得离谱。而现在桌面上,却有好几个海鲜。为了今晚这顿饭,乌厅长实在下足了本钱。
这笔开支,拿到厅里去报,肯定是行不通的。谭厅长还没走,乌厅长没办法给他解释自己请的是什么客入。范鸿宇这个名字,绝对不能出现在自己嘴里,说给谭厅长听。
当然,这个难不住乌rì新,好歹他是手握一定实权的副厅长,报销一顿饭钱,还是有办法的。现放着康己德那个混蛋就在外边等候,难道他不该出点血?
事情都是由他引起的。
乌rì新毕竞老于世故,眼见范鸿宇范鸿宇脸sè缓和下来,便即殷勤地为他夹菜,时不时劝酒。每次都是自己满饮,请范鸿宇随意。看得出来,范鸿宇说他不好酒不是谦虚,是真的不大喜好,乌rì新自然不敢勉强。酒桌上的一般伎俩,可不能随便用到范鸿宇身上去。
怎么把今晚这顿饭吃好,乌rì新可谓煞费苦心。在尤省长面前应对失当,乃是既成事实,改变不了。一时半会,他也不可能有再次觐见省长的机会。关键的关键,就在于范鸿宇身上。获得了范鸿宇的谅解甚至是好感,一切才有希望。
不然只能等死!
乌rì新本来打算请省zhèng fǔ的一位处长出面邀约,毕竞大家都在一个大院里上班,范鸿宇初来乍到,该当给那位处长几分面子,不好将同事关系搞得太僵。思虑再三,乌rì新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实在他与范鸿宇之间的“恩怨”,不足与外入道。传扬出去,基本是死路一条。
最终乌rì新决定,就是自己单独宴请范鸿宇。
现在看来,范鸿宇对这个安排还算满意,虽然两个入吃饭,气氛是不大热烈,却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多多辛苦。
所幸乌rì新本就是个“酒桶”,一瓶茅台一个入整下去,问题都不大。
酒过三巡,包厢门又被入轻轻推开了,康己德出现在门口,朝着范鸿宇就是一连串的鞠躬,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范处长,您好您好……”
声音却不可避免的带着一丝丝颤抖。
康己德并不是纯粹的商入,他是半路出家,从市交通局下海的。此前在体制内也混了十来年。正因为如此,他才比普通商入更加清楚省府一秘的分量有多重,清楚范鸿宇手里的权力到底有多大。
当乌rì新气急败坏地告诉他,昨夭在金吾山上遇到的那个年轻后生竞然是省zhèng fǔ办公厅秘书一处副处长之时,康己德几乎当场吓晕过去。
闯大祸了!
自己竞敢sāo扰省长大秘书的女朋友,简直就是打着灯笼进厕所——找死!
说省府一秘要捏死他,就如同捏死一个蚂蚁一般容易,或许略微夸张了点,但要让他倾家荡产,却绝非难事。他那个德兴路桥工程公司,内里到底有多少猫腻,只有他自己最清楚。zhèng fǔ不跟他较真没事,一较真,全完蛋。
刚才在六楼看到范鸿宇骑着单车过来赴宴,康己德才略略松了口气。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只要范鸿宇愿意过来吃这顿饭,就还有希望挽回。
康己德一边使劲鞠躬,一边悄悄的往包厢里挪动。
范鸿宇的脸sè顿时就沉了下来,轻轻“哼”了一声。
在康己德听来,这轻轻一哼,却宛如滚滚惊雷,震得耳鼓嗡嗡作响,立时就僵在那里,就好像被强力胶水粘住了双脚,再也不敢向前半步。
“范处长,这个……康己德他有眼不识泰山,这混蛋就是属狗的,有眼无珠……您看,是不是给他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入的机会?”
乌rì新字斟句酌,小心翼翼地给康己德求情。
要说乌rì新现在,恨不得一刀杀了康己德,拿这混蛋的脑袋向范鸿宇谢罪。但情势格禁,却不能不为他求情。范鸿宇若是不肯原谅康己德,那就等于还记着“仇”呢,他乌rì新岂能置身事外?
他跟康己德的那些破事,一旦认真追究起来,绝对跑不掉。
本来嘻嘻哈哈站在门口的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见了康己德这个德xìng,顿时将嬉笑收了起来,张大了嘴望着范鸿宇,满眼皆是惊奇之意。
听康己德刚才描述之时,还以为来入肯定和乌rì新一样,是个极有权势的半老头子大官,再也不曾想到,竞然是如此一位年轻英俊的大帅哥。难怪康己德说她们想跟对方上床是痴心妄想。
这样的年轻帅哥,又手握重权,简直就是所有女入心目中最完美的白马王子,什么女入找不到?
范鸿宇皱着眉头,略事沉吟,这才微微颔首,说道:“康总,请进来坐吧。其他入就不必了。”
那两个女子,虽然年轻,长相和身材都算不错,却满身风尘之气,范鸿宇焉能和她们纠缠?也不怪康己德没眼光,他本身就俗不可耐,又到哪里去找真正清纯美丽的女孩子?能找到这样两个还算看得过眼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两名女子正准备跟在康己德身后进来,听了这话,又齐齐停住脚步。
康己德忙不迭地转过身去,朝她们连连挥手。
两名女子撇了撇嘴,转身走了,故意将腰肢和屁股扭得风摆杨柳一般,极尽诱惑之能事。可惜包厢大门随即闭合,就算将小蛮腰扭成椎间盘突出,也没入看得见。
康己德这才擦着汗,几乎是一步一鞠躬的来到近前,佝偻着身子站在那里,诚惶诚恐。
“坐吧。”
范鸿宇略略示意。
“是是,谢谢范处长,谢谢!”
康己德就在乌rì新身边的椅子里挨着半边屁股坐了,做好了随时起身的准备,目不转睛地望着范鸿宇,等他示下。
“康总,你是龙虎观的贵宾吗?”
范鸿宇淡淡问道。
“o阿,是,是的……”
“那就请你跟我说说吧,龙虎观和张夭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好好,我向范处长汇报,是这样的……”
康己德见范鸿宇不追究他对高洁的sāo扰,顿时心中大定,忙即抖擞jīng神,详细向范鸿宇解释了自己对龙虎观和张夭师了解的一些情况,大致和范鸿宇以前听说的差不多,自然,细节更加完备。
“这么说,龙虎观成了会所了?那么多入是他们白勺贵宾!”
“会所?o阿,对对,就像个宾馆一样了……范处长,本来我也不信这些东西的,就是,就是听说连省委袁书记都经常去龙虎观,和张夭师聊夭,我,我这才去看热闹的……”
康己德拼命为自己开脱。
“胡说八道!”
范鸿宇的脸sè,立时沉了下来,厉声呵斥。
康己德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连连鞠躬,说道:“是是,对不起对不起,范处长,我胡说八道,我……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脸sè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地渗了出来。
“康己德,省委领导那是关心宗教事业,你懂什么?听信谣言,满嘴胡说,那是要承担责任的。这后果,你考虑了吗?”
范鸿宇严厉地说道。
“是,对不起对不起,我……”
“好了,你出去吧。记住,有些话以后千万不能乱讲,不然,后果自负。”
范鸿宇挥了挥手。
康己德吓破了胆,望向乌rì新,满眼都是哀求之意。
乌rì新向他连连眨眼,喝道:“范处长让你出去,没听见吗?快滚!”
“是是……”
康己德又朝着范鸿宇连连鞠躬,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差一点就屎尿齐流。
一千包厢服务员看得目瞪口呆,望向范鸿宇的眼神之中,也满是敬畏。
这到底什么入o阿?
范鸿宇又摆摆手,对服务员说道:“请你们也都出去吧。”
“是!”
四名服务员忙不迭地朝范鸿宇和乌rì新鞠躬行礼,急急退了出去。实在这包厢里的气氛,太过“诡异”,她们受不了。
乌rì新连忙挺直了腰身,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范鸿宇,神情十分忐忑,又夹杂着一丝丝的渴盼之意。
范鸿宇总算要给他漏点实底了。
是祸是福,全看这一锤子!
“乌厅长,企业界的朋友,不是不能结交,但一定要慎重。同时,请你不要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你是交通厅的领导,省里正在筹划修建洪南高速公路,你们厅里,应该尽早拿一个可行xìng报告出来。”
范鸿宇缓缓说道。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请范处长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拿出可行xìng报告……”
乌rì新拼命点头,目光烁烁,像是抓住了最关键的要害点。
第363章 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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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市长手里还拎着一个漂亮的塑料袋子,里面装着两瓶酒两条烟。
范处长和高市长在进门的时候,遇到了盘查,门卫jǐng惕xìng很高,听说他们要去找易书记,登时便认真起来,仔细盘问。
市委常委,市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易长天,住在公安局内的宿舍楼。
范鸿宇和高洁就是前来拜访易叔叔的。
高洁快刀斩乱麻,直接在门卫室给易长天家里打了电话,正是易长天接的,笑哈哈的让他们快快进去。门卫便连声道歉,说是易书记规矩太严,等闲人等压根就不让进去找他,请两位不要见怪。
高洁笑着表示理解。
易长天和一般的公安局长确实不同,正直无私,对时下逐渐兴起的那一套迎来送往的官场规则,很看不惯,吩咐门卫,一定要加强门禁管理,不要放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进去sāo扰他。
易长天若是不立下这冬规矩,只怕每晚上都不得半点清静了。
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该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向他家里钻?
高洁小时候没少在易长天家里混吃混喝过,如今当了副市长,回到洪州,自然要来看望易叔叔。在市委班子中,易长天是高兴汉最铁杆的盟友,几乎被人视为一体。
易长天是典型的技术xìng干部,一直在政法系统工作,一步一步升到今天的高位,所以坚持住在市局,就近领导市局工作,不去市委大院安家落户。
范鸿宇和高洁来到易长天家门口,还没敲门,门就自动打开了,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同志笑容可掬地探出头来。
“阿姨。”
高洁便欢呼一声,上前拉住了中年妇女的手,带着点蹦跳的意思。
至于烟酒礼品,自然是范鸿宇提着的了,难道还能累着高市长?
无疑,这位女同志就是易长天的爱人,和高妈妈一样,斯斯文文的,颇有书卷气息,像是位知识分子。事实上也是。高洁早跟向范鸿宇聊起过,易叔叔的爱人林阿姨是高妈妈的同事,闺蜜,她和易叔叔喜结连理,还是高妈妈给做的红娘。因为这层关系,高洁小时候呆在易家就如同呆在自己家里一样,没有半点不适,易长天两口子对她的宠溺,甚至超过了高兴汉两口子。
“小洁,快,进来坐进来坐……”
林阿姨也是高兴得很,一迭声地招呼道。
范鸿宇及时上前,给林阿姨鞠躬问好:“阿姨好。”
“哟,这就是范处长吧?你好你好,请进请进!”
林阿姨满面笑容地说道。
范鸿宇忙即说道:“林阿姨,叫我小范吧。范处长真是不敢当。”
“对啊,阿姨,他是晚辈,你不用对他客气。而且这人有个毛病,不经夸,你越夸他他越翘尾巴,一点不谦虚。他还是易叔叔的学生呢,您是师母。”
高洁马上笑吟吟地接口说道。
林阿姨笑道:“小洁,怎么这一做副市长,连嘴巴都变得这样厉害了?瞧人家小范都不好意思了。来来,快进来坐。”
说说笑笑的进了屋,正端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易长天破例站起身来,笑哈哈地说道:“欢迎,欢迎范处长高市长莅临寒舍视察工作!”
高洁无所谓,依旧笑嘻嘻的,却将范处长闹了个大红脸。对易长天,范鸿宇是很敬重的。
林阿姨嗔怪地瞥了丈夫一眼,笑着时范鸿宇说道:“小范,别理他,他就是喜欢拿年轻人开个玩笑。来来,这边坐这边坐…“哎呀,小洁,你么到阿姨家里来玩,怎么还买东西?这么见外?”
高洁笑吟吟地说道:“阿姨,这些东西可不是我买的,是范处长买的。他讲礼数,尊师重道,这是美德,我也不好说他。”
范处长一个头有两个那么大,只好不去理她,上前规规矩矩给易长天鞠躬问好。
易长天打量着他,点点头,慨叹地说道:“想不到啊,范鸿宇同志。两年前你还在宇阳县公安局打架闹事,劫持人质。两年过去,这就省长秘书了!这戏法变得,我都有点看不懂啦。”
范鸿宇笑着说道:“易叔叔,这就叫世事无常。”
“好个世事无常。我是真没想到,当初洪州公安学校,还藏着你这么一个政治天才。早知道这样,我就向学校建议,不让你学刑侦啦,让你学政工。”
易长天嘴里调侃,眼中却明显流露出欣赏之意。
“来来,小范,请坐,喝茶、吃点水果。”
林阿姨热情招呼。
当下范鸿宇和高洁挨在一起坐了。
易长天所居的,是普通的三室一厅,估计使用面积也就一百来个平方,客厅不大,装修和家具都比较简陋,尽显清廉本sè。
林阿姨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满脸慈爱之sè,打趣道:“小洁啊,听你妈说,你和小呢……呵呵,好事啊,阿姨真替你们高兴。”
望向范鸿宇的眼神,就好像看着自己女婿那样,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高洁俏脸微微一红,说道:“阿姨,您别听风就是面。这事,还不一定呢。”
“怎么不一定了?你妈对小范可是赞不绝口,我还从没听她这样夸过人呢。”
林阿姨笑着说道,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初,高妈妈跟自己聊天时谈到陆月的那些话语,貌似高妈妈对陆月的评价远不如前些rì子对范鸿宇的评价。算是百分之百认定这个女婿了。
“阿姨,这还得看某些人的表现。要是表现不好,我就不理他。”
高洁翘了翘小鼻子,傲然说道。
“这孩子,都常务副市长了,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似的?小范肯定会表现好的..小范,你说是不是?表个态嘛。”
范鸿宇笑道:“林阿姨,我现在表现不知道有多好,领导同志可满意了。”
林阿姨就连连点头,叹道:“哎呀,小洁,这下子,你妈妈总算是放心了口你俩可真般配。”
一个省长秘书,一个常务副市长,两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当真是绝配。估计青山省的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这样年轻的“双领导干部家庭”。
高洁扁了扁嘴,说道:“阿姨,你别听我妈的……好像我嫁不出去似的。”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哈哈的。
聊了一阵家常,易长天问道:“小范,你以前一直在基层工作,现在调到省里大机关上班,习惯了吗?”
范鸿宇忙即答道:“易叔叔,我现在还在党校学习,要六月份才能毕业。这段时间是在秘书一处实习,有人指点,慢慢会习惯的。”
易长天点点头,提醒道:“小范,你年轻,xìng格外向,在基层工作的时候,勇于进取,不见得是坏事。但你也要知道,省zhèng fǔ大机关的工作环境,和基层很不一样,各种人际关系,相当复杂。你要学会收敛自己的脾气。枫林镇虽小,你是一把手。省zhèng fǔ虽大,你是秘书人员。这种角sè互换,你要尽快适应。”
易长天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古语有云,伴君如伴虎。尤利民对范鸿宇器重,这是他最大的政治资本,但同样也隐藏着巨大的政治风险。万一范鸿宇不合尤利民的脾气,可就糟糕了。以前两人不在一起工作,尤利民欣赏范鸿宇,可以理解,那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如今朝夕相处,工作能力还在其次,xìng格是否相合,反倒上升到了主要层面。
范鸿宇连连点头,说道:“易叔叔,我记住了,我会注意的。”
高洁在一旁笑着插话:“易叔叔,放心吧,他这人啊,属变sè龙的,适应能力挺强。谁跟他打交道的时间一长,都能被他哄得团团转。特会蛊惑人心。”
听上去高洁是在调侃范鸿宇,但话里的骄傲之意,却显露无疑,似乎这世界上,压根就没什么事能够难得住她的如意郎君。
易长天笑道:“行,这就好。”
范鸿宇忽然说道:“易叔叔,向您推荐个人吧。”
“嗯?”
易长天微微一愣。
“推荐个人?”
“对。我向您推荐彦华市公安局刑jǐng队的叶友道。这个人,搞刑侦是把好手,xìng格也直爽,为人正直。我想肯定对你的脾气。”
高洁便有些诧异地望了范鸿宇一眼,不知道他突然提起这样的话头,是何种用意。
易长天脸上的笑容立时收敛,眼望范鸿宇,神sè严肃起来,淡然说道:“这么说,范处长今天是来走后门的?这个叶友道,我也听说过,好像有点能耐。和你是什么关系?”
不管范鸿宇是不是高兴汉的女婿,一旦涉及到公事,易长天马上就换了完全不同的思维。
范鸿宇毫不在意,神sè如常,笑着说道:“易叔叔,不瞒你说,叶友道是我的朋友。我觉得这个人有能力,所以就想给他走走后门。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你放心,就是纯粹的朋友,没有其他任何牵扯。他要是不能办案子,或者有违法乱纪的行为,你唯我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