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惊”与“喜”
张忠林怒极而斥,声音很大,周明落几人还未有反应,就只听楼上突然响起一声轻咦。
“怎么回事?”
“是谁在楼下?”
……
短短两句话,有两个人同时发问,而这亦让任立恒、任立娟都是脸色一变,他们又怎么听不出那声音?后一句发问的可不正是任重山。
两人之前是知道任重山在三楼的,今天是他老人家大寿,这位自然是在家的,更带了一个老朋友去观看他的私人收藏,那位一样是新川很知名的收藏家。
却没想到此刻二楼的争吵竟然引起了上面的注意。
也就在两人犹豫中,就又听到一阵脚步声拾阶而下。
“都是你做的好事。”已经下来了,任立娟白了任立恒一眼,原本还想着等寿宴开始后再把椅子拿出去给爷爷一个惊喜,看来现在这事可能要泡汤了。
任立恒也是无奈,更是瞪了张忠林一眼,这一眼就让张忠林吓得魂飞魄散,不是吧,他承认自己刚才是激动了,可那主要是害怕在任家人面前丢面子啊,没想到却惹恼了任立恒?
一念及此,张忠林顿时就拿着仇视的目光向周明落看去,都是这个傻帽啊,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惹得任立恒怒视?
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下一刻,任立娟,任立恒以及蒙茹都是快速走出了房间,几乎是同时,自三楼楼梯口也走下两名老者,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容矍铄,一头浓发不见丝毫白迹,正是任重山。
此刻任重山手中还把玩着一个高十厘米左右的青花小葫芦物件,拿在手中一手可握,看上去极为精美。
而在他身侧则并肩行着一个头发花白,带着一款花边老花镜的老者。
“没事,爷爷,就是我几个朋友在里面玩。”
见到任重山走来,任立娟立刻笑着上前,更是站在任重山身前,多少有一点不想让他上前观看的意思,后面任立恒也快步走上去陪起了笑脸,直道只是小事,没事。
“就你们两个小家伙还想给我玩心眼?嘿,立娟啊,你房间里藏了什么?”孙子孙女的小心思,任重山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看上去他现在亦是心情很好,直接打趣了一声,跟着就跨步而过,直直奔着房间走去。
“任老头,看上去你这宝贝孙女现在可不想让你过去啊。”在他身侧的老者亦是大笑一声,从任立娟身侧行过。
“都怪你。”果然泡汤了,任重山已经走到了房门口,自然会看到那把交椅,任立娟顿时再次狠狠瞪了任立恒一眼,要不是他非要过来看看哪会出这种意外,亏她当时还在公司把椅子包装了一下,又趁着深夜才悄悄搬回了家,没想到还是没能在最喜庆那一刻送出去。
不过也就在任立娟心下大为郁闷时,刚刚走到房间门口的任重山脚步突地就是一滞,随后蓦地又加快了步子。
椅子,此时的任立娟房内,最醒目的无疑就是那把黄花梨交椅了,至于在交椅身侧的张忠林和周明落倒是被他果断的忽视了。
不可否认的是,一把黄花梨交椅,对于收藏家而言的确有着不错的吸引力。
至少任重山此刻就全被那张椅子吸引了注意。
“黄花梨交椅?看起来还不错。”
脚步轻快,口中也发出愉悦的声音,任重山很快就来到交椅前弯下了身子,可也是在话出口之后,他原本的喜悦才蓦地消散不少,反而变得有些疑惑起来。
这张椅子有问题!
之前第一眼粗看它的卖相很好,但是等走近了去看,才突然给他一种古怪的感觉,似乎整张椅子少了什么似的,更是让他猛的想起了一段已经有些模糊的往事。
似乎,他见过这把椅子。
另一个老者此时也走了过来,看到那椅子后虽然也微微惊了一下,不过也很快就走上了前,蹲下身子和任重山一起开始观看那把椅子。
“还不算太糟,看起来任老爷子还是很兴奋的。”
在任重山走来时,张忠林自然早就让出了身子,所以此刻根本看不到任重山的面目表情,而只是听到了之前那句比较开怀的话。
对方话语里喜悦的语气,才让他一直紧张的神经猛的松懈了不少。
之前任立娟不止说过一次,要到寿宴开始后才会把椅子送给任重山,现在却因为他提前暴露了,万一任立娟因为这事怨上他,他可就有苦没处说了。
所以刚才他一直很紧张,不过现在总算好了些,就算事情没能完全按照任立娟预期的那样发展,可只要任重山能开心起来,就也勉强差不多了。
“爷爷,我可是买来准备在寿宴开始后才送给你的,你看你,也不给我这个机会。”后方的任立娟也快速跟了上来,站在任重山身后有些气恼的道。
老爷子70大寿一生也就这么一次,她好不容易精心准备的惊喜却在重要时刻来临前曝光,这真够让人憋屈的了,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她也只能希望这把椅子能真的让老爷子喜欢,“你觉得这把椅子怎么样?”
随着任立娟的话,一侧的张忠林还有任立恒也多少紧张起来。
虽然他们可以肯定这把椅子是真的,但关键还是要老爷子喜欢才行,此时自然很紧张任重山的态度。
紧张中,前方蹲下去看椅子的任重山却突然站起身子,当场大笑道,“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直接听的任立娟还有张忠林几人全都是大喜。
又笑,又说好,这岂不是说老爷子很满意这把椅子?那就算这把送出去的时间不是多么完美,也值得了啊。
张忠林更是分外得意的再次瞪了周明落一眼,这个傻帽,你听到没,任老爷子都说好了,它还能会是假的么?现在他简直为周明落感到悲哀起来,这家伙简直蠢得无可救药了。
只不过狂喜中的三人却丝毫没发现,背对着他们站起的任重山脸色早已有些发绿了。
他是在笑,不过却是气极而笑。
连道三声好,也是气的差点崩溃。
换了其他的古玩,就算任立娟也买了个假货回来,他依旧会觉得气闷,但也不会太失态。关键是他终于想起来这把看上去很熟悉的椅子是在哪见过了,那就在自己家里。
一年前,就在这栋别墅里,造出这把假椅子的家伙直接把椅子送了过来准备骗他。
当时他虽然很快看穿了这是假货,不过在最开始时还是很有风度的,很明确的告诉对方这把椅子虽然做的很逼真,不过却少了神韵,感觉上不对。
奈何那个骗子太不识趣,竟是对他冷嘲热讽一番,说他的话太荒谬。
结果他当时就怒了,几乎是指着对方的鼻子说,谁以后要是买了这把椅子那才是有眼无珠。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把椅子竟然又被自己的孙女买回来给自己祝寿。
这,这也太让人恶心了。
这也诚如当时那个卖椅子的中年老板所料,任立娟把这把椅子买回去给任重山做礼物,那么惊是肯定有的,喜就未必了。
第035章 青花葫芦
“任老先生,当初任小姐为了买这把交椅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明末的黄花梨交椅虽然算不上稀世珍藏,不过也算是稀缺了,可竟然还有人有眼无珠,非要说它是假的,差点就耽误了任小姐为您祝寿呢。”
在任重山气的脸色发绿时,瞪过周明落一眼的张忠林才又急忙开口为自己表功。
之前的神马误会,当任重山大笑声起时自然就开始变淡了,他可是要抓紧机会才行,既然对方高兴,那他说不定也就会被任老爷子给记住呢。
表功的过程里张忠林也不忘打击一下周明落,这个该死的家伙,非要坚持那些胡言乱语,才使得他多少有些进退失据,现在看他还怎么蹦跶。
事实证明,自己才是正确的。
但也就在张忠林沾沾自喜时,任重山才蓦地转身,一脸的铁青之色,当场就让本还在开怀的几人全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刚才这位老爷子还在大笑,大声说好呢,怎么突然间脸色就变得这么渗人?
“这把椅子是假的。”在几人疑惑中,和任重山一起蹲下去观看交椅的老者才也站起身子,随后就一脸忍俊不禁的开口。
也是一句话,张忠林、任立娟以及任立恒全都被惊得骇然色变。这把椅子是假的?
但哪怕几人都不敢相信,可又怎么去解释任重山的一张臭脸?
“它怎么会是假的?我看了好几遍,根本找不到破绽。”尤其是张忠林,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结果。
“它虽然做的很逼真,已经可以以假乱真,但也只能蒙蒙那些半桶水而已,因为它少了一种韵味,纯机械做工和手工制作相比,会缺少一种独有的感觉,但这些事却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只能靠你们自己去积累经验了。”
听到张忠林有些失态的反问,那老者倒是淡淡一笑,就讲出了和之前周明落说过的大致相同的话。
也是这句话再次让张忠林浑身一震,很是不可思议的盯着对方,天啊,怎么会这样?
对方这话竟然会和那周明落说的那么相似?少了一种感觉?只能蒙蒙半桶水?
就算是任立娟、任立恒以及杨丹等人也全都身子一颤,很是不可思议的向那老者看去,随后几人就又直直看向周明落,满眼都是震惊。
开玩笑吧,搞了这么久,周明落说的那些简直像是笑话一样的话才是真的,而一直显得专业至极的张忠林反而是被蒙的半桶水?
这反差也未免太大了吧,尤其是任立娟,此时更有些欲哭无泪,搞了半天自己还真买了个假货回来啊,这也太悲催了,更悲催的是买东西的时候她明明请了周明落去,对方也说过了这是假的,可她却偏偏不信对方,反而信了半桶水级别的张忠林。
这种亏吃的简直极品了。
的确,周明落那样说几乎没有人会信,但前面两个人的话就值得令人相信了,不说任重山此时的脸色,另外一个开口的老者任立娟一样认识,那是他爷爷的莫逆之交,一样在新川古玩界拥有赫赫威名的何老。
“我说任老头,你这下子乐子大了吧,我记得当年这把椅子做出来时,你可是说过谁要是真把他买回来那才是有眼无珠,谁想到真的落到了你手里,哈哈。”
难得看到任重山吃瘪,此刻的何老却没怎么理会几个小辈的脸色,而是对着任重山打趣起来。
那件事他当然知道,因为这把交椅后来也被人拿去请他看过。
“别说了,买都买过了。”
一句话,任重山脸色再变,已经由绿开始转红,连身子也发颤起来,似乎站立的脚步都有些不稳,不过他还是强忍着怒气佯装平静道。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孙女的一番心意,他就算再生气也不能随便发作不是?
可两人这番对话,却让对面一群年轻人再次无语。
任重山在一年前就说过谁要是以后买了这把椅子才真是有眼无珠?
刹那之间,不止是任立娟腾的涨红了脸,张忠林更是崩溃的想死,而任立恒和杨丹则全都是分外惊疑不定的看向周明落。
“算了,古玩这一行,谁都有打眼的时候。”任重山虽然崩溃的厉害,身子也气得发颤,但他还没彻底气晕头,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再说任立娟买这也是一番好意,所以还是长舒一口气,就想上前安慰下任立娟。
但也是刚一步跨出,他原本就有些不稳的步伐猛的就是一颤,哗的向一侧摔去。
“啊~小心。”
“爷爷!”
……
这一下可是吓坏了不少人,同一时间至少有六七只手都急急伸出要去搀扶,结果忙里出错,虽然任重山的身子被许多只手当场扶稳,站在了原地,可却也有一只手啪的就打在了任重山抓着青花葫芦的右手上。一下子,那个只有十厘米左右高下的青花小葫芦顿时从任重山手中飞出,狠狠摔在地上,直接摔得四分五裂。
“葫芦!!我的葫芦!!”
当那一声脆响泛起时,刚刚被扶稳的任重山却脸色狂变,仿佛刚才摔碎的不是一个普通的青花葫芦,而是什么稀世珍宝,那张惊魂初定的老脸刹那间就被血红色铺满,更是一把拨开身边所有手掌手臂,呼的就趴在了地上,对着一地碎瓷片发起了呆。
就连何老也是脸色大变,“葫芦,这葫芦……”
事情到了这里,恐怕只要不是傻子就都会明白过来,闯祸了,而且是大祸。
“谁,刚才是谁把我的葫芦打掉的?!”
几人面面相觑时,趴在地上对着葫芦碎片的发呆的任重山才猛的又从地上站起,对着几人就咆哮起来。这一刻他真是怒不可遏,原本今这事儿就够恶心了,没想到这个葫芦竟然也被打碎了,他还能忍住没有破口大骂就已经是很有涵养了。
咆哮声中,任重山一双眼睛更是来回在几人身上打量,似乎只要找出是谁刚才伸手打掉了他的葫芦,就会扑上去和对方拼命一样。这再次让任立娟、任立恒几人吓得不轻,不过他们心下也是疑惑不已,到底是谁伸手打掉了那个葫芦?
刚才任重山是从交椅处踏步走向任立娟,在他身子左后方是何老,右侧则是张忠林以及周明落,不过周明落却被张忠林挡着身子,或许那是张忠林想靠近对方表功,所以也挡的周明落根本没机会上前搀扶。
而在任重山前方,就是任立娟、任立恒了,至于蒙茹和杨丹也被两兄妹挡在了更远的地方。
所以那一刻伸出来的七八只手,只可能是四个人的,张忠林、何老、以及任立娟兄妹。
“任老头,我是站在你左后方,扶不到你拿葫芦的右手,这可不关我的事。”何老直接摇头,一脸避之不及的模样。
“爷爷,我在你左前方,一样扶不到你右手。”任立恒满头湿汗,直接否认。
“爷爷,不是我,我扶在了你肩膀上。”任立娟也急忙开口解释。
短短几句话,所有人的视线才唰的就全都转移到了张忠林身上。
“任老……我……我……”张忠林的脸也直接变成了黑青色,全是掩不住的慌张。
他可以对天发誓,他刚才真的是好心啊,并不是存心打掉那个青花葫芦的。
但不得不说,这事也未必真不怪他,若不是他信誓旦旦让任立娟买这把交椅,任重山也不会那么生气,生气的站都有些站不稳,以及于行走时才有了失足摔倒的危险……
第036章 青花云鹤八卦纹葫芦瓶
“你,你!你好!你很好!”
在张忠林吓得几乎魂飞魄散时,任重山却蓦地长吸一口气,勉强按耐下心中的怒气,指着张忠林鼻头连道几声好,他已经从最初的暴怒中清醒了过来,所以问题也来了,就算他震怒也不可能真的上去打张忠林一顿啊。
能走到今天的地位,他城府也不是一般的深,破口大骂这种事也都做不出来。
不过哪怕如此,这几声好字也让张忠林吓得屁滚尿流,事情糟大了,就算任重山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冲对方现在震怒的样子,他也可以想象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境况。
任家老爷子要嫉恨一个人,需要他亲自动手么?
不提老爷子远在省会羊城做常务副市长的二儿子,就是任家老三,现在官居新川市惠普区区委书记那位,想要动他这样一个只能算是中产的小老板,也是一个眼神都会有无数人争抢着去打压,更何况就算不提那些,光是任家的远扬集团在商场的力量,想把他赶尽杀绝都不过是宛如吃饭喝水一样轻松自然。
现代社会,有太多手段比把一个人暴打一顿都来的更凶恶无数倍了。
“任老,我真不是故意的……”
几乎是欲哭无泪,张忠林更是赶紧把求助的视线投向任立娟以及任立恒。
面对这目光任立恒果断直接,当场就皱着眉别过了视线,心下更是破口大骂,这个白痴,自己撺掇着任立娟买一把假交椅,害的自己也跟着丢了一回人不说,现在还闯出这样的大祸,他才懒得去理对方的死活。
任立娟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她还清楚记得要不是张忠林,她也不会买回来这么一把假交椅让老爷子败兴啊,更别提现在已经不止是那一把椅子败兴的事儿了。
就这么犹豫了几个呼吸,她才突然强笑着开口,“爷爷,这个葫芦是什么葫芦啊?”
虽然也很不满张忠林的表现,可她终归还是有些不忍。毕竟这朋友是她请来的,而且对方刚才真的是出于好心搀扶。
不管以后其他人会不会追究这件事,但现在她还觉得有必要缓解一下房间里压抑的渗人的气氛。
也是这句话,在场其他人才蓦地全都被吸引了注意,现在房间内的人恐怕只要不是傻子,就都会明白这个青花葫芦是宝贝。
但他们却也根本不知道这青花葫芦宝贝在哪里,自然会有很多疑问。
“哎,碎了,难道这就是天意。”
连任重山也被这句话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像是看杀父仇人一样死盯着张忠林,转而再次看向地上的碎青花葫芦,满眼都是心痛和不甘,一双眼睛内也尽是沧桑。
倒是何老此时先是瞥了任重山一眼,才轻咳一声道,“这是一个明嘉靖年的青花云鹤八卦纹葫芦瓶。”
明嘉靖青花云鹤八卦纹葫芦瓶!
听到这个解释,任立娟、杨丹以及蒙茹都是一脸茫然,倒是周明落、张忠林以及任立恒全都在恍然间有些微微皱眉。
他们三个也多少都各有精通,很快就想起了有关这方面的知识,但这番记忆却让三个年轻人都有些狐疑,青花云鹤八卦纹葫芦瓶并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
明嘉靖也算是中国瓷器史的一个繁荣盛世,也是从嘉靖开始明朝开始进入明晚期。
而晚明时期,就是我国历史上第二次民间收藏热兴盛之时,在那个时代真不乏一些贵重古玩瓷器横空出世,可若是单论嘉靖时的青花云鹤八卦纹葫芦瓶,虽然这东西也算是值钱的物件,但那也只是针对普通的上班族而言。
在现代,一个这样的青花葫芦市场价普遍也只是二十万左右。
这还是保存完好,制作极为精美的葫芦价格,要是保存一般,制作也不算特别精美的,几万块就能拿下来。
而之前三人也多少留意了一下,这个已经摔碎的葫芦制作虽然精美,不过也不算特别出众,保存方面也不是很完善,估计市场价也就是十万左右而已。
明嘉靖皇帝是一个崇尚道教的皇帝,曾经一心修玄,日求长生,不问朝政,让首辅严嵩把持朝纲20年之久,做皇帝做到这份上也算是极为“出色”了,所以在嘉靖年的瓷器烧造,以葫芦造型问世的实在是太多了,多的让人目不暇接。
因为嘉靖说太上老君用的就是葫芦,所以也让官窑烧了好多葫芦给他玩。
这些葫芦里也可能有有超级精品,若流传到现代也应该会大大超出一二十万的价值。
但至少目前为止,几人还从没听说过有那个时期特别贵重的葫芦出现。
可现在当这个葫芦摔碎后,任重山表现出的歇斯底里却远超过刚才发现那把假交椅,这就由不得周明落几人不狐疑了。
“虽然这葫芦不算什么太好的东西,但是这却是方老头托我送来给任老头祝寿的,没想到,哎……”
在三人惊疑中,何老却再次长叹一声,又加了一句话。
这句话才让任立恒以及任立娟,还有蒙茹都是勃然色变,分外震惊的看向那碎葫芦。
“啊,这是方爷爷送的?”
“不会吧,就这么碎了?”
……
一时间,周明落等外人虽然还是一头雾水,可任立恒几个总算明白过来了为什么任重山会那么失态了。
这葫芦本身或许没什么价值,至少在此时的任家眼里,十万块左右的东西还真不值得怎么看重,问题是送这葫芦的人是方老头。
方老头本名方传军,这个名字还一度被无数人知晓,就算现在,也有不小一部分人只要提起这个名字就会肃然起敬。
因为他是前任边南省省委组织部部长,更是连坐两届,在整个边南可谓极有威望,哪怕现在方传军已经退了下去可影响犹在。更别提方家小一辈此时依旧还有在官场上的领头羊在。
而方传军和任重山之间的关系倒是极为复杂,他们两个是从小就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后来却在三四十岁时因为一些事闹的不可开交,老死不相往来。
这些年任重山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和方老头重归于好,但是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有时候犯起倔脾气来更是比年轻人都爱钻牛角尖。
任重山更是有股邪火,觉得对方官越做越大,自己要是先低头,落入外人眼里恐怕还觉得他是趋炎附势,再说他也不认为当年是他错了,所以从没想过主动低头,而那边久居高位,一样觉得错不在自己,搞来搞去直到现在两人都还是僵的厉害,谁也不肯先低头。
为了这块心病任家和方家小一辈也没少出力,不过就是没能摆平两个老头子。直到今天以前两人依旧没有丝毫联系。可想而知在今天任重山70大寿之际,那边的方老头突然送来一份贺礼,算是态度软化的开端,那就算他人没到也足以让任重山惊喜的厉害了。
尤其是通过何老的嘴,任重山也知道了这个葫芦来的不一般,那是方传军这些年所有积蓄都掏干了才买来的。
方传军虽然是两届省委组织部部长,不过他为官还是很清廉的,从不收他人的孝敬,也没有什么灰色收入,不过因为身份特殊,很少为吃住花钱,这些年才省出来一笔积蓄。
随后在任重山大寿前,他是把自己存了一辈子的钱全部拿出来,才给他买来了这么一个葫芦。
这里面的意义,简直大的不敢想象。
第037章 糊弄人和破镜重圆
刚刚从何老手中接过这件礼物,更被对方告诉葫芦的来历后。
任重山喜得简直不能自己,这葫芦虽然在其他人眼里价值不高,估计十万块别人都未必会买,可在他眼里你就算拿个价值两亿多的元青花鬼谷下山大罐,他都绝不会和你换的。
在得到葫芦那一刻起,他一直都是爱不释手,所以就算听到了楼下的争吵,任重山一样是拿着葫芦下来的,最初下来时他的情绪也极好。
却没想到不过几分钟之后,这个葫芦就被摔碎了!!
彻底明白了这个葫芦的来历,任立恒以及任立娟几个也真是吓得不轻,眼看爷爷最大的心病就要解决了,没想到却生出这样的枝节来。
此刻别说是任重山了,就算是任立恒看向张忠林的视线都恨不得吃了他。
这可不怪任立恒,因为这葫芦不止牵扯到任重山和方传军能否和好,更关键的是也干系到他们任家晚辈和方家晚辈之间的关系。
虽然任家家大业大,官商两面都有着很深的关系。
可不得不说,方家此时绝对比任家要庞大的多,就算方传军退了下去,他的大儿子此时也已经坐到了省会羊城市委书记的高位,更已经是省委常委之一,副部级高官。
加上方老爷子多年的人脉关系,那一位再进一步也是很希望的,要知道如今的方书记不过五十出头,还正是年富力强。
要是方家真的和任家交恶,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用屁股想也知道,若被方传军知道自己拿出所有积蓄买的礼物,在任重山手里呆了不到半天就被打碎,那位将会多么恼怒,未必不会影响方家晚辈的态度,之前他们虽然也一直在努力让两家和好,可现在方传军都主动先低头了,你任老头却把事情办成这样,这不是摆明了恶心人么?
到时候两家未必会针锋相对,毕竟两家也还有很深的底蕴在,那位方书记和开创远扬集团任远洋,也就是任立恒的父亲也几乎是光着屁股一起玩大的。
可就算不针锋相对,关系疏远却是一定的,若是两家从第二代、第三代也开始疏远,那一切就真的都完了。
很快想清楚这些后果,任立恒觉得生吃了张忠林都是轻的。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被任大少这种眼神照顾,张忠林话语里也开始多出了一丝哭腔,他虽然到现在都不明白太多事,可至少能明白过来任家人都是怎么看待这个葫芦的,这就足以让他看出事情的严重性了。
“爷爷,葫芦已经碎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看还是找人把它修复一下吧。”不过任大少此时却没多少功夫去搭理张忠林了,而是眼珠一转,就急急开口道。
这句话才让任重山一顿,修复?
这是个办法。
但任重山在微顿之后却又勃然大怒,“修复,你说的容易,谁能把它修复的和开始一样完美无缺?”
玩了小半辈子古玩,任重山怎么可能不知道碎瓷器可以修复?
瓷器修复发展到2011年,各种手段已经极为成熟,对于一般的修复来说,主要可分为清洗、拼对、粘结与加固、补配、作色五大类。不过这几类里有不少是针对某些缺了一块,再也找不到原物的瓷器,再采用其他瓷器去补充修复。
现在这个青花葫芦的原物都在,一点也没有缺失,所以想要修复还是很容易的,只需要粘结与加固这一个步骤就行。当然,容易归容易,想要做到完美无缺就不简单了,而且一般的粘结与加固,即便是弄好了也会容易出问题。
现代粘结简单一些就是采用大蒜汁粘结,好一些就是采用无色、透明、粘结强度高的胶粘剂黏合。
以任家的力量想要重新粘结这样的瓷器,绝对是什么档次的胶黏剂都能搞到,不过再好的胶黏剂也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最多也就是大眼一扫,它像是新的一样,但你认真仔细去看,就还能发现上面的缝隙和裂痕了。
这些任重山当然知道。
这件事本就是两个老头的心病,都在犯倔脾气。
其中一个好不容易低头了,花了一生积蓄买来一件礼物送你,你倒好,一下子打碎了,就算事后修一修,可上面还是有裂痕的啊。
谁知道人家会怎么想?会领你这个情么?随便修修谁不会啊,谁都能做到,你要是真重视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不该这么把它打碎。
至少换了任重山来想,若是自己花了一生的积蓄买来送给方传军,对方转手就给弄烂了,这会让人气的发疯的,就算你事后修修又怎么样?
这只会让人觉得对方是在糊弄他。
当然,如果真有人能把它修的完美无缺,找不到一点破绽,那就是另外一说了,甚至到时候这都未必是一件坏事,反而是好事了。
破镜重圆,虽然是形容夫妻之间的关系。
但一样可以套用在其他深厚的关系上,任重山和方传军认识三四十年来,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后来却又闹崩了三四十年,若是临到老了再重归于好,可就是破镜重圆了。
若这葫芦也能修的和开始一样,没有一点破绽和缺陷,绝对可以用破镜重圆来形容,反而会让两人的关系多出一层值得称赞和传诵的寓意。
但问题是如果这个葫芦修不好,不能做到完美无瑕,那就不是破镜重圆,而是糊弄人。
随便修修谁不会?人人都能做到,你也这么做还有个毛的意义?反而会让人觉得你压根不在意这些事。
“这……”
任立恒张张嘴,却也是哑口无言,修复不是问题,问题是不能修的和最初一样完美,那修不修也就没区别了。
也是在任立恒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时,一直站在张忠林后方的周明落才微微意动,到现在他也多少猜到了一些这葫芦对任家的意义。
而修复破碎的瓷器对他还真不是难事,尤其前方的葫芦虽然摔碎了,不过碎的并不是特别狠,刚才那一摔,原本完整的青花葫芦也不过是摔成了三四瓣。
三四瓣完整的碎葫芦,只要一只手把它们拼凑在一起,打一道【金刚符】进去,要不了几个呼吸,这葫芦就能重新变得完整无缺。
这对他都只是举手之劳,所以一时间他倒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帮这个任老头一把?
第038章 白费心思
房中气氛依旧压抑。
周明落思索之后却最终在心下低叹一声,放弃了开口帮忙的心思,这不是他记仇,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即便说了对方也未必会相信。
任重山可不简单,那几乎是和毕老一个等级的大收藏家,对于瓷器修复领域的事绝对比他知道的更多,能把破碎的瓷器修复的和破碎之前一样完美无缺,他要是真说了,对方估计还会觉得他是在扯淡。
不曾想,周明落这番犹豫的样子却全数落入了另一个人眼中,见到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那人直接在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周先生,你是不是可以修复这青花葫芦?”惊喜中,那人更是直接微带激动的开口,双眼中也充满了一片希冀,正是任立娟。
要说此时的任立娟那才是郁闷坏了,心下更是难受的厉害。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完全是她一手促成的,若不是她听了张忠林的话买了那把假交椅,导致任重山大怒,失态,也不会让他险些摔倒,最终让那青花葫芦摔碎了。
只要一想起这些她就不可能不难受,原本她也算是好意,一片孝心,本想是给任重山一个惊喜,搞到现在却是一手破坏了任重山和方传军两个老朋友之间复合的可能,更是一手破坏了眼下大好的寿宴气氛。
如果可以挽回,她是绝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补救的。
而刚才任立恒那句修复也无疑像是一盏指路明灯,给她指出了最好的补救方向,那就是找人修复这件瓷器。
当然,这指路明灯也是一瞬间就又被人拍灭了,那是任重山的原话,似乎很难找到人把它修复的和最初时一摸一样。
当任重山那句话之后其他人都是神色凝重,似乎真的没人能做到这些,可是任立娟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的,因为她是个外行,根本不懂修复的难度,所以并没有随着任重山一句话就彻底放弃了希望。
自认为是罪魁祸首,哪怕只要有一丝可能,她都想尽最大的努力让爷爷重新开心起来。
所以在其他人全都是一脸沮丧和压抑,而只有周明落脸上显出犹豫与欲言又止的神色时,她才彻底激动了,难道周明落有办法?
虽然她不敢肯定,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她总是要问一问,试一试。
“啊?”
随着任立娟这一问,房内其他人就纷纷转头,齐齐向周明落看去,而众人的表情亦是极为复杂,那些如任立娟一样纯粹的外行,都是带着一丝希冀看来,不过真正懂古玩的,此时眼中更多的还是怀疑,以及不信任。
“周先生,我知道以前是我的错,是我自己有眼无珠,希望你见谅,这个青花葫芦对我,对我爷爷都真的太重要了,希望你能出手帮我们一次。”他人的眼中的怀疑,并没有影响任立娟的思绪,因为此时她已经完全把心思都放在了周明落身上。
如果说她现在像是一个溺水之后快要死亡的人,那么周明落无疑就是她视线之内的最后一个救生圈了。
也是随着任立娟的哀求,周明落才无奈叹息一声,自己本已经下定主意不打算出这个头了,没想到竟被对方注意到了自己的神色从而猜出了端倪,到现在他倒是不好拒绝了,毕竟这对他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而自己也是对方请来的客人,看着主人有难,他要是还无动于衷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我可以试一试,不过究竟能不能修复成功,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任立娟顿时大喜,狂喜。
他没有绝对的把握?那就是有一定把握了,对方果然有办法啊,不过在狂喜中,一侧的任重山却是眉头一皱,轻咳一声道,“立娟,不要胡闹了,这个葫芦碎了就是碎了,或许这就是天意,还是算了,就不用麻烦周先生了。”
“啊~”
这一声轻斥倒是让任立娟懵了,怎么回事,周明落都答应帮忙了,怎么爷爷反而不让对方出手?
实际上她却不知道任重山已经开始对周明落却有些看轻了,压根就不觉得对方真的能完美修复好这青花葫芦,这是常识啊,他可不是任立娟那样的外行,别人说什么都容易相信。
现在世界范围内有没有人或者科技能真的做到把一件破碎的瓷器修复的和破碎前一样完美无瑕,他也不知道,毕竟世界那么大,总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存在,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70年的阅历还从没听过有那样的事发生。
或许这个世界真的有奇迹,但他却不认为眼前这个二十出头,比他孙子还要小的家伙能做到那样的奇迹。
那不是扯淡么!
任立娟更是胡闹,今天丢人还不够大么,现在还平白犯这种常识性错误,更丢任家的人。
或许,任重山知道周明落在瓷器鉴赏上可能有些本事,毕竟他也不是瞎子,刚过来的时候,他还没开口说出那张椅子的真假之前,那个该死的张忠林不是说有人当初说这椅子是假的么?对方说这话时可是看了看周明落的,加上刚才任立娟的话,他自然也猜出了周明落早在他来之前就看出了这椅子的真假。
这也是可以说明一些问题的。
但就是因为这样,知道周明落应该有一定的鉴赏能力,他才越发看轻了对方。
你又不是外行,甚至还有些精通,可现在却睁眼说瞎话,那不是平白让人低看你么。
对,周明落说的是可以试一试,没有把话说满,但他相信这个年轻人知道自己口中的修复是什么意思,那是指的完美修复,不留一丝瑕疵。
毕竟他之前已经清楚说过修复的要求,若是简单修复哪里还需要别人出手,他自己就能轻松搞定的。
别说是任重山了,就算何老以及任立恒等人,此时也全都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他们在感情上当然是希望有人能真的做到完美修复的,但几人的理智却明白告诉他们那基本不可能,周明落现在这样说就是在瞎扯。
“爷爷,周先生在古玩这一行,可也是个专家,之前我去买这把黄花梨交椅时周先生也在,就是他告诉我这把交椅是假的,缺少了一种韵味,可惜当时是我自己有眼无珠……”见到任重山等人眼中明显的怀疑之色,任立娟这才明白爷爷为什么那么说,感情这位也是和她当初一样不相信周明落啊。
这顿时让她郁闷的厉害,不过还是快速解释起来。
但这番话还没说完,任重山就再次一挥手,很是郁闷的道,“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这些。”
制止住了任立娟,他才又看向周明落道,“周先生,立娟她懂得不多,你不要见怪,这件事就不劳周先生出手了。”
把这青花葫芦交给周明落修复?那根本就是没有一点结果的事,他当然不愿白费那个心思。
第039章 修复
说完之后,任重山更是不再犹豫,重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把地上几块碎瓷片视若珍宝一样捡了起来。
或许他和方传军之间就这么完了,虽然不甘、心痛的厉害,可那又能有什么办法。
等再次抓起几个碎瓷片后,任重山之前的精神头一下子就衰减了许多,虽然他的外表没有明显变化,可是明眼人看去,却能一眼看出这个老人的疲惫与痛苦。
“周先生……”
见到爷爷的无助模样,任立娟当场就心如刀割,都是自己的错啊,虽然任重山决意不愿麻烦周明落,可她还是带着一丝求助看向周明落。
面对这求助周明落却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事情果然如他最初所料,这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人家不相信你,压根不需要你帮忙,他有什么办法。
“爷爷,你就让周先生试一试吧,反正这葫芦已经碎了,就算试一试也没什么,你要是不答应,我会一辈子不安心的。”
当周明落摇头后,任立娟也终于明白过来搞定任重山才是关键,直接就上前一步搀着任重山,语带哽咽的道。
她虽然说的可怜,可却是事实,如果这件事真就这么完了,因为这一件瓷器让任重山和方传军之间重新搞得关系僵硬,那她这一辈子恐怕就很难心安了。
内疚一辈子,那几乎是一定的。
毕竟只要是个正常人,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导致家中长辈从此以后郁郁寡欢,都会很内疚的。
“你……哎。”
见到孙女可怜的模样,一双隐藏在镜框后的眼睛里全是泪水,任重山有火也发不出来,最终也只能无奈叹息一声,“那好,就试试吧。”
下一刻,他才又看向周明落,“周先生,那就麻烦你帮我老头子修复一下吧,如果之前有什么言语得罪的地方,希望你见谅。”
他的语气很低沉,似乎并没有报什么希望,只是因为拗不过任立娟的哀求才答应的。
这也的确是事实,要他相信周明落还不如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呢。
“太好了,周先生,你要怎么修复?”
这番话才让任立娟重新变得充满了希望,转头看向周明落。
“的确需要准备不少东西……”对方答应了,周明落倒也不再犹豫,直接就开口道出了一些所需的用具。
虽然修复这葫芦对他而言很简单,根本不需要任何工具,但他却不可能表现的太夸张,所需要的东西绝对是一样不能少,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行。
较为好些的粘结工艺还是比较麻烦的,并不是随便用大蒜汁或者粘结剂抹抹就行,而是有很细致的流程,首先是用丙(酮)把瓷器破口处擦干净,然后将其放置在炉子上烤热,随后使用粘结剂涂抹在破口处,再用铁丝加固,在破口缝隙处重新涂一遍粘结剂,最后再把处理好的瓷器放在火上烤干,更要记得让火力均匀,所以需要在火焰下放一块铁板,烘烤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这样修补的瓷器会很坚固耐用,效果极好,远比用一般粘结剂随便抹抹来的实用。
当然,这样弄出来的瓷器裂痕还是有的,所以周明落在提出上述要求后就又要了一部分用来修复裂痕的材料。
这些取材他更是要的很多很杂,目的就是为了让别人从这众多的材料中判断不出他究竟用的是哪些。
而且他所要的粘结剂也不是成品,而是列出一部分化学用材准备自己调配粘结剂,说实话他并不精通调配粘结剂,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让人猜不出他究竟用的是什么粘结剂罢了。
因为他修复出来的瓷器根本就没有裂痕的,这些准备工作自然是要在做的充足才行。
随着一长串专业名讳被他如说家珍一样从嘴里搬出来,任立娟眼中再次露出几丝欣喜,看他准备这么多,那果然是有把握啊。
不过任重山和任老几人倒是再次皱眉了,他们也多少懂一些修复的知识,虽然不是很精通,可也能明白周明落要的东西很乱,很杂,外人从这些上根本推敲不出他到底想用哪些去修复。
不过就算这样,还是没人觉得周明落真能催生奇迹,任重山也只是不忍看任立娟太内疚才答应下来罢了。
“故弄玄虚。”别说任重山不相信他,张忠林更是低语一声,很是不屑,当然,他这低语是绝不敢让其他任何人听到的。
直到最后,一侧的任立恒记下了所有要求才开始出去准备。
不过半个多小时,任家就腾出一间空房,把周明落需要的所有东西都送了进去。
“修复这东西需要安静,这时间里最好不要让人打扰到我。”临进房之前,周明落才笑着对众人道。
“恩,那我们就在外面等周先生。”任重山也客气的点头,他虽然不相信周明落,可是一些样子总是要做的,毕竟他已经请周明落帮忙了,既然答应下来,那别人在出力补救你的过失时,你要是像个没事人一样毫不关心,那也太难堪了。
直到看着周明落走进房间,门外才又渐渐陷入一片沉默中,张忠林已经走了,到现在他也早没脸继续留下来了。
而似乎是觉得气氛极为压抑,任立恒先是看了看任重山,跟着才无奈的对着任立娟道,“立娟,你真的相信他能做到?”
“恩,我相信他,以前就是因为不相信他才让事情变得这么糟糕,既然他现在说能修复,我一定相信他有这么能力。”任立娟肯定的点点头,话语里一片期待,这一次她是真的对周明落满怀信心,毕竟也认识对方几天了,哪怕接触不多可她也知道周明落不是那种满嘴跑火车的人,只要是他说的话,那就有让人相信的资本。
在任立娟一侧的杨丹一样是充满了期待,她也相信周明落,因为她比任立娟更了解对方,知道那不是个喜欢吹牛的家伙,他敢说试一试,就说明他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把握,甚至杨丹也很好奇,分外想看看周明落究竟能不能把一个已经碎掉的东西修复的和没碎之前一摸一样。
倒是任重山和何老在这句话后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得出那个周明落在瓷器修复方面是有些能耐的,不过对方却不可能达到他们的要求啊。
“算了,我已经够难受了,不能再看着立娟再那么痛苦,就当是哄哄她吧。”
微微摇头中,任重山心下低叹一声,如果等上半个多小时就能让内疚的差点崩溃的小孙女开朗一些,那等等又何妨。
等那周明落出来,她就会明白有些事是不可能做到的。
奇迹,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奇迹啊!
第040章 三分之一道符箓
一个小时一晃而过。
周明落所在的客房之外早已有人搬来几张沙发让任重山以及何老坐下等待,而任立娟几人依旧是在原地静静站着。
不过在时间越走越远之后,任立娟以及杨丹脸上却多出了几丝焦急,已经过了这么久,怎么里面还没有丝毫动静,周明落怎么还不出来?虽然她们对周明落有着不小的信心以及期待,可这种期待下的煎熬一样是种折磨。
“到底怎么样,他修好没有?”
“算算时间也快到了吧。”
……
虽然没有出声,不过任立娟和杨丹在焦急中彼此对视一眼,还是均能读懂对方眼中的意味。
反倒是任重山以及何老几人此刻全都是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关注房间内的情况。
这也是常态,抱了希望的人在等待下自然觉得度日如年,而不抱希望的人,当然不会有丝毫焦虑了,不过就这么干等了一个小时,两名老者涵养还是足够的,在他们身后的任立恒却是时而皱眉,时而无奈。
也是在房外诸人形色各异时,等时间再次向后流逝一二十分钟,客房内,原本安稳坐在床边把玩手机的周明落才蓦地伸了个懒腰,随后就抓起身侧一个青花葫芦,朝房门处走去。
可以了,一个人憋在屋子里玩了一个多小时手机,他其实蛮无聊的。
恩,修复青花葫芦,他真的只是耗时连一分钟都不足,就是把四瓣碎瓷片拼凑起来,打入一道【金刚符】而已,这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修复结束之后,他更打开任立恒为他准备的生火工具,逐一把对方准备的所有材料都一一放在火焰里烘烤,烧毁一批,所有材料一个不拉,可以确定让其他人从材料上无法推断他究竟用的什么方法修复。
而做完这一切,他也不过是花了十来分钟罢了,随后他甚至还拿出了黄皮书去吸纳这青花葫芦上的【文气】,毕竟这葫芦也是个不错的古玩,和他当初所得的青花地砖价值相当,在周明落想来吸纳了葫芦的【文气】后,可能会让黄皮书催生第三道符箓。
但事实却让他略微有些失望。
吸纳完毕时,黄皮书多少有了一些变异,八卦篇内原本记载坎卦的空白书页,直接多出了【流水浮】三个大字,但古怪的是文字下方的符箓图形竟然只出现了一小半,距离完整的符箓图形大约只有三分之一的程度。
一个青花葫芦内的【文气】竟然只催生出了三分之一道符箓。
因为符箓图形不完整,当他凝视【流水浮】时,也根本无法从黄皮书上解读【流水浮】的功效。
这多少让他有些惊讶,要知道这葫芦的价值和青花地砖是大致相当的,可青花地砖当时却催生了一道完整的符箓,青花葫芦竟然只催生了三分之一?
也是在随后思索了片刻,他才突然发现了一个隐藏的规律,排除符箓体系出现的那次,利用黄皮书吸收【文气】催生真正的符箓时,每一道符箓所需的【文气】是在逐步增加的。
比如第一道【觅文符】,黄皮书根本没有吸纳【文气】,而是经过日积月累的接触古玩,直接就被刺激的出现,第二道【金刚符】,就需要真正吸纳【文气】了,直到这第三道符箓所需的【文气】,又比【金刚符】所需多了不少。
得出这样的规律,周明落才恍然大悟,看来催生第三道符箓还需要他继续努力,至少眼下是不行的了。
结果剩下的时间里百无聊赖,他也只能拿出手机玩了,如果这被外面那些等的心焦的人知晓这厮只是在里面打发时间,恐怕生吃了他的心都会有的。
“周明落,你出来了?!”
“怎么样,这次的修复怎么样?”
……
哗的一声,客房的大门被从内打开,几乎是同时,站在门外的任立娟等人都是蓦地一惊,随后杨丹和任立娟更充满惊喜的看向周明落,任立娟还一步跨前,就差点想直接抓取周明落手中的青花葫芦了。
就算是一直稳坐如山的任重山和何老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过两老此时心中却是重重低叹一声,终于出来了,这个小家伙总算搞完了,他们也不用再这么一直等下去了。
“修复是结束了,不过至于效果还是请任老先生自己看吧。”周明落淡淡一笑,拿起葫芦就递向任重山。
他的笑容也只是客气的微笑,谈不上悲喜,这表情也看的任重山和何老还有任立恒全都心下一沉。
别说看葫芦了,只看对方这幅表情就知道的差不多了吧,对方要是真能做到把它完美修复,那绝对是奇迹,面对奇迹谁又能保持的这么平静?这只能说明他没能成功。
当然,就算心下已经“猜到了”结果任重山还是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多谢周先生了。”
道谢中一手接过青花葫芦,入手那一刻,任重山的视线也紧紧看了上去,这大眼一扫,他才蓦地心下一动。
不错呀!
眼前的青花葫芦匆匆一看下是没有丝毫裂痕的,几乎和没有破碎之前一摸一样。
这就很难得了,至少说明周明落的修复水平还是在中游左右的,要知道能把原本的裂痕覆盖到肉眼轻易不能见的地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呵呵,周先生的手艺倒是不错,想来也是出自名师门下了。”
难得在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任重山跟着才把青花葫芦放到自己眼前细细观看,不过也是随着这番打量,他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态度才蓦地一变,更是张口发出了一声惊咦。
不会吧,他细细看下竟然也没有发现裂痕?
如果说大眼一看,原本破碎的痕迹不复存在是中等修复水准,那么在细细观看下还是没有丝毫裂痕,那可就勉强跨入上流水准了,能把破碎的瓷器修复到需要借助放大镜之类的工具观察才能发现一些破绽,那才是一流水准。
他原本还以为周明落的修复水准只是不错,没想到人家已经到了高手的地步。
拿着青花葫芦又细细打量,观赏十几个呼吸,任重山眼中的惊色也越来越多,不过随后他还是又从身上摸出了一个放大镜。
“这小家伙在修复领域也算是个人才了,竟然需要让我借助工具才能发现破绽。”
心下颇为惊疑的低语一声,等任重山真的拿出放大镜沿着之前青花葫芦的破碎之处观看后,才蓦地身子一颤,彻底僵在了原地。
不会吧,他连放大镜都拿出来了,竟然还没能看到一丝裂痕,又或者哪怕一点点破绽,这怎么可能?
第041章 真的有奇迹
很是震惊的透过放大镜看着整个青花葫芦,足足愣了许久,任重山脑中才蓦地闪过一个念头,不可能,周明落不可能修复的这么完美啊,那还能有什么原因?下一刻,他才突然转身冷冷看向任立恒,
“立恒,是不是你搞的鬼?!”
是了,既然不是周明落修复的功效,那么一定是任立恒搞得鬼,一定是他在刚才准备的时间里偷偷又找了一个青花葫芦放在了房间里,让周明落拿着这原本就是完好的葫芦出来骗他。
“什么?”这一喝问倒是让一旁有些心不在焉的任立恒问晕了,很是疑惑的看向任重山,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其他人也差不多,怎么回事?这任老头拿了青花葫芦看了一会,也不说修复的怎么样,却直接转身去喝问任立恒搞鬼没有?
“你是不是趁着刚才的时间,重新拿了一个青花葫芦过来?”
好在众人正惊疑中任重山又再次开口,才让所有人顿时有些恍然,原来是他怀疑手中的青花葫芦不是刚才摔碎那个……
可这怀疑却让任立恒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爷爷,短短半个小时,我怎么可能找一个一摸一样的青花葫芦过来,再说,这个世上真的有完全一样的青花葫芦么?”
任重山身子一颤,明显被这句话再次一惊,眼中更射出了一层无与伦比的狂喜,是啊,他刚才只记得怀疑了,却差点忘了这点,从几百年前保存下来的青花葫芦怎么可能会有一摸一样的?不说大小、样式,根据其保养程度不同,存放环境不同,哪怕是几百年前真有一对完全一样的葫芦,留到现在也绝对是有差别的。
而此刻他手中这葫芦却和之前得到的根本没有丝毫差别,这绝对不可能是被人掉包后的东西。
不是掉包,不是掉包啊,那就只能是周明落真的把它修复到了完美无缺的程度啊。
毕竟他也是个鉴赏大家,刚刚从何老手中得到这葫芦时,知道这葫芦的重大意义,自是把手中的青花葫芦观看的仔细到了极限,哪怕这葫芦有一点变化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可是现在他才突然想起,现在手中的葫芦和之前的相比真的没有丝毫不同。
“这……这……你真的修复成功了?没有一点破绽,和之前一样完美?”
巨大的惊喜和震撼中,任重山才突然转身,一把抓住周明落的手臂,很是不可思议的开口。
“不会吧,任老头,这葫芦真的修复到了连你都无法发现破绽的程度?”在任重山狂喜中,一侧的何老却也身子一颤,抢也似地就夺走了青花葫芦开始打量。
他真的不敢相信周明落竟然做到了,这也太假了吧!
不过就算是他,在夺过葫芦细细观赏片刻后也只能承认,这就是先前他送来的那个青花葫芦,而且此时这葫芦被周明落修复的根本没有一点瑕疵。
若不是先前他亲眼看到这葫芦摔在地上破碎过一次,恐怕他都不敢相信这会是曾经碎裂的东西。
“天啊,你是怎么做到的,这种技术,这种技术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位也激动了,一样是伸手抓住周明落另一只手臂连连摇晃,他真的不敢相信看到的这一幕。
而两个老人家的激动和震撼,也当场让任立恒晕了,再次分外震惊的盯着周明落,不是吧,这家伙到底从哪冒出来的,不止在古玩鉴赏上有极深的造诣,就连瓷器修复也如此精通?或者,这已经不能用精通来形容了,而是奇迹般的造诣。
而至于任立娟和杨丹,此时一样是充满惊喜的看向周明落,她们懂得不多,可是眼前的一幕却实在值得惊喜。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它竟然真的能完整复原,周先生,不,明落小友,先前任某多有得罪,希望小友不要见怪,若不是你恐怕我就要遗憾一生了,还请小友受老头子一拜。”
又惊又喜中,任重山更是突然退后一步,脸色即是兴奋又是惭愧的一塌糊涂,自己竟然在先前还不信任对方,觉得他是在胡闹,要不是任立娟坚持,他可就真的错过了这天大的良机,一想到这里他想不羞愧都难,怎么说自己也活了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没有自己的小孙女有眼力,虽然奇迹很难发生,但不代表世上永远没有奇迹啊。
自己之前的想法却是太过主观和武断了,不过他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厉害,此时就想弥补自己的过错。
这一拜,除了是感激周明落对他的帮助,更是为之前的错误而道歉。
别说是任重山,此刻的何老一样是满脸涨红,因为之前他却是和任重山一样丝毫不相信周明落的,现在的结果却是证明他真的错了,而且错的一塌糊涂,还没任立娟以及杨丹那两个小丫头片子有坚持,这真是让他羞臊的有些无地自容。
“任老爷子,这可使不得。”
周明落又哪里能让对方真的对自己行这样的大礼,急忙伸手掺起对方,不过也是在这时,任重山却是哈哈一笑道,“小友这称呼才是使不得,若小友不介意叫我一声任老哥就行,今天这事真的是太感谢小友了,老头子一定记在心里,日后小友若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的尽管开口,只要能做到,老头子一定不会让小友失望。”
大恩不言谢,修复这葫芦对于周明落而言,或许只是举手之劳,可对他来说意义就真的太重大了,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周明落。
不过,不过任重山这句话却让后方的任立恒和任立娟都是一愣,差点就当场翻起了白眼,开玩笑,他要周明落叫他老哥?那岂不是说以后他们见了周明落要喊一声周爷爷……
“爷爷,这不妥吧……”
实在忍受不了这突然的变化,任立恒带着一丝古怪开口,到了现在他其实也挺佩服周明落的能力的,可这感觉太怪异了。
“有什么不妥的,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可他的反驳却让任重山气的一瞪眼,狠狠的驳斥,顿时就吓得任立恒一缩脖子,彻底无语起来。
“任老爷子……”
别说是任立恒觉得古怪,周明落对这称呼一样有些无语,不过他才刚开口,就见前方的任重山再次一瞪眼,不满的道,“你这是还恨我之前不相信你了,不然就叫老哥!”
“好吧,任老哥。”也是到了这时,周明落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更是发现这老头子一旦犯起倔来真的挺捣蛋的,怪不得他会和那什么方传军闹了几十年的别扭都没好转。
第042章 究竟是谁(上)
“咱们新川竟然有小友这样的奇才,不知道小友师承哪里?”随着周明落一句任老哥落地,一侧的何老也蓦地开口,很是好奇的看来。
周明落的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可在古玩上的造诣却真的不浅,不止鉴赏方面有不俗的实力,这瓷器修复一项更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也实在想不出在新川这样的地界里有谁能教导出这么出类拔萃的弟子。
随着这话,连任重山一样在眼中闪出几丝好奇,而面对两人的注视,周明落原本还算开朗的面孔顿时就黯淡了下去。
“怎么,小友若是有什么不便,不提也罢,倒是我问的有些唐突了。”见到周明落神色突变,何老顿时一怔,急忙就笑着摆手。
“没事。”这倒没什么好隐瞒的,周明落只是情绪有些低落而已,所以在随后就笑着道,“我师承方叔同,不过……”
“方叔同?!”
不管是任重山还是何老都是神色一动,在眼中闪出一丝古怪来,几人总算明白了过来之前周明落的神色为什么会那么低落了。
方叔同可不就是那个因为得到一件瓷器而被别人陷害入狱的家伙么。
这件事他们还真是知道,毕竟新川虽然很大,但是一些特定的圈子,尤其是像古玩这类圈子还真不是特别大,更别提方叔同在新川古玩界也算是个中流以上的人物。
对方的名气虽然没有任重山、何老响亮,可手底下也是有真功夫的。
那件事,就是因为方叔同偶然得到一件青釉碗,原本以为是雍正年间仿制的汝窑瓷,却也有些拿不准,才请了另外的人去掌眼,结果对方竟是觉得那青釉碗有些像真正的汝窑瓷。
所以乐子就大了,后来新川但凡数得着的鉴赏家几乎都去慕名看过那碟子。
这里面任重山以及何老一样曾经去过,甚至直到现在那件青釉碗究竟是雍正年仿制的,还是真正的汝窑瓷都依旧没有定论。
若是前者,那个碗依旧有着不俗的价值,可若是后者,那价值可就不止是不俗了。
因为真正汝窑瓷的价值实在太高了,20世纪90年代美国曾经公开拍卖过一个汝窑瓷,只是一个直径八厘米的盘子,这盘子还有些变型,当时没烧好,有点儿拧着,估计烧出来以后,工匠一看边沿走样不合格,顺手就给扔进废料堆里掩埋了,很多年前出土就被人认了出来,就是这样一个歪歪扭扭的小盘子,在二三十年前的美国卖出了154万美元的天价。
二三十年前的美元可是相当值钱的,就是现今能卖到上亿人民币的珐琅彩,那时候的价格也不过是二三十万美元,这还是个汝窑瓷中的残次品。
可以想象若是那个青釉碗若真是汝窑瓷又能卖出什么样的天价。
结果也因为那个青釉碗价值太可怕,方叔同稀里糊涂的就入狱了,那个青釉碗也稀里糊涂的失踪了。
这绝对是近年来新川古玩街最值得关注的大事,没有之一,所以任重山和何老当然清楚记得。
可以说两人都还曾为此愤慨过,因为在古玩这一行里,巧取豪夺绝对最令人不齿的行径,还是那句话,谁没有摸不准一件古玩来路的时候?一旦那时找他人掌眼、确认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若是你找人去掌眼,却因此被他人起了贪念直接夺了你这宝贝,那可以说抢夺者将会受到整个行业的唾弃和排斥。
这样的人谁敢和他安心做交易或者请他掌眼?真正混这一行的,没人敢做这种事。
可奈何那个出手的人根本不是混这一行的,人家是典型的看你这东西值钱,抢了就走,压根没打算过混这一行,那就算古玩行业里的人再唾弃、排斥对方也没用。
所以,两人也只能私下里愤慨而已。
不过现在他们却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在修复方面堪称奇迹缔造者的周明落竟然会是周明落的弟子,他们知道方叔同,也清楚对方的能力,方叔同在瓷器鉴赏方面是个高手,估计也只是比任重山差了一筹而已,而且对方在瓷器修复上也勉强算是个高手,就是能把碎瓷器修复的需要他人借助工具才能发现破绽的地步。
但无疑的是周明落的能力更让人惊叹,看来他早已经青出于而胜于蓝许多许多了。
至少这一手修复能力就远远超过了方叔同。
“立恒、立娟,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些事要和明落小友谈一下。”脸上闪出一丝凝重,任重山直接一挥手,等几个小辈离去后,他才对周明落道,“明落小友,我们去房里谈吧。”
“恩。”周明落眼中也渐渐多出了一丝激动,看样子对方是清楚方叔同的事的,难道他有办法把方叔同从监狱里救出来?
虽然他之前修复那件瓷器,并不是刻意等着对方报答,不过若是这件事真的和方叔同有关,那他就绝不会有丝毫犹豫了。
别说是施恩图报这样的事,只要能救方叔同,他绝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片刻后,任重山、何老以及周明落就抵达一件书房。
这书房装饰的倒是古色古香,但周明落明显没心思关注,在一张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椅子上坐下后,他就立刻看向任重山。
也是到了这时,一样在周明落对面坐下,任重山脸上才闪出一丝苦笑,“周小友,看起来你对方叔同很关心,不过我的答案可能会让人有些失望,只靠我自己,还没能力替你解决这件事。”
说这句话时,他心下亦是郁闷的厉害,亏自己刚才还说不管周明落想做什么,只要自己能做到的就会尽力去做,可现在等他清楚周明落真的需要什么时,却根本无能为力,这又要他一张老脸往哪里放!!
他还真有些无颜面对的意味。
为了怕周明落误会,紧跟着他才再次开口,“其实那件事在刚刚发生时,我就曾想过制止,毕竟那人的做法实在太下作,完全无视和践踏我们这一行的规矩,这样的强夺和土匪有什么区别?今天他抢了你师父,保不准下次他又会抢谁,这种人其实已经激起了行内所有人的愤慨,不过可惜的是我任家虽然在新川有些能量,但还是有些力有不逮。”
这倒不是任重山在胡扯,而是事实如此,那个人的行为的确太出格了,今天他可以抢方叔同手里的宝贝,谁知道下次他又会抢谁?难道手里有好东西的人都得把自己的宝贝藏着掖着不敢见人才行?
所以在那事发生后,任重山真是气的下令让时任惠普区区委书记的小儿子追查了此事,可结果却是面对对方炮制出来的人证物证,以及强大的背景。
他根本无能为力,最后也只能让事情不了了之。
短短解释,原本还是带着一丝强烈希冀的周明落神色顿时就黯淡了下去,不行,原来任重山也没能力做到解救方叔同啊,不过这神色只是一闪即逝,跟着周明落就再次坚定了信念,“任老哥,能不能告诉我那人到底是谁?”
就算此时还不能救出方叔同,不过只要能知道那人是谁,他也觉得不虚此行了,这总比以前他连那该死的家伙到底是谁都不知道要强的多。
第043章 究竟是谁(中)
“时亮。”见到周明落神色沉稳,追问起那人时也没有太过激动,任重山顿时明白过来,眼前的男子虽然年轻,可却并不是毛躁的人,所以也没有隐瞒什么,而是开口道出了对方的来历,“这个时亮本身没什么,但是他父亲,却是新川市委时书记,那位时书记老来得子,对时亮可谓极尽宠溺,也因此让他养成了乖僻的性情,他要铁了心整一个人,在新川还真是易如反掌。”
市委书记家的公子,更被那位新川一哥极尽宠溺,那还真是新川最横行的权贵子弟了,别说任重山的小儿子只是一个区委书记,就算他是市委副书记,只要那位时书记铁了心维护时亮,他也没有丝毫办法。
而且时亮也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在抢走那个青釉碗之前,更安排的有人诬陷方叔同故意伤害,所谓的“人证”“物证”俱全,至少在明面上对方是占了理的。
至于青釉碗的遗失,哪怕明眼人都知道是时亮下的手,可又有什么证据证明?只要没证据,就是省委书记来了,恐怕也不能因为一点怀疑就拿下他,最多只能当做盗窃案去加大处理。
下一刻,任重山更是苦笑着道,“若是方老头此时还在任上,或许这件事我还能托他替小友出头,但方老头毕竟已经下去了,哪怕影响还在,可时书记能走到今天,背后也不是无依无靠,一个已经退下去的组织部长恐怕也力有不逮,别说是追回那个青釉碗很难,只要时亮铁了心不卖面子,哪怕只想从监狱里捞出方叔同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说完这句话,任重山才不再开口,只是静静看向周明落。
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他也希望周明落能理解自己不是不想帮忙,而是根本没有能力帮忙。
“谢谢任老哥,我知道了。”
周明落面色依旧平静,不过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知道了,他终于知道了那个几乎害的方叔同家破人亡的人到底是谁。
新川第一公子?就算他现在无力做什么,可他发誓,日后只要有机会,一定会要那人后悔之前所做的一切。
任重山和何老却随着这话神色一动,看向周明落的眼光也多出了几丝赞许。
也就在室内渐渐陷入一片安静的氛围中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瞬间打乱了平稳的气氛,任重山顿时眉头一皱,不悦的看向前方,“谁?”
“爷爷,是我。”
房门悄然推开,露出了任立恒一张略带古怪的脸庞,更是在开门那一刻很奇怪的看了周明落一眼。
“我不是说过有事要和明落小友谈么?”任重山神色依旧不喜,只是淡淡的斥责,他才说过这句话多久?估计十分钟都不到,怎么任立恒就过来敲门,也未免太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了。
被训了一顿,任立恒直接就苦笑着摇头,他也不想啊,但是没办法,因为外面来了一个非要见老爷子的客人,他虽然恼怒对方的无礼,可也没什么好办法阻止。
也就在任立恒苦笑中,自房门外才突然响起一阵爽朗的笑语,“任老爷子,时亮不请自来,为老爷子恭贺70大寿,还请老爷子不要见怪。”
“什么?”
那笑语还未落地,屋内三人都是脸色大变,周明落更是一下子从原地站起,很是吃惊的看了眼外面,跟着更疑惑的看向任重山。
时亮?就是刚才他们提到的那个时亮?新川市委书记之子,陷害方叔同的幕后元凶?
“小友勿怪,我并没有请他。”
任重山在色变中感受到周明落眼中的疑惑,一样是沉着脸摇头。
他的确没邀请时亮,在心下他是对这样的纨绔子弟很不待见的,更别提前阵子为了方叔同的事,这位老爷子很看不顺眼对方的行径,和他闹得还不是很愉快。
不过若是时亮非要来,任家还真不能把对方拒之门外。
也就在低低的言语中,守在门外的任立恒再次无奈的移开了身子,跟着房门更是被彻底推开,从外面露出两道身影。
为首一人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西装革履,看上去气度深沉,若是毫不相干的人第一眼望去,倒也免不得赞一句好一个美男子,而在他身后的一个精瘦青年,则手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还摆着一个大大的寿桃。
寿桃极为精美,鲜艳,可认真看下才会令人吃惊的发现那竟是由玉石雕琢出来的,极为璀璨夺目。
根本是连看都不看任立恒,时亮直接踏入房门,先是平静扫了何老和周明落一眼,才笑着看向任重山,“任老爷子,恭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道贺中,那精瘦男子更小心的捧着寿桃就走向任重山。
只不过面对这寿桃,任重山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反而只是略带紧张的看向周明落,在心下他更是叫苦连天,事情怎么这么巧,他才刚给周明落说明究竟是谁暗害的方叔同,这正主就捧着一个寿桃来到了他面前。
虽然在刚才周明落的表现还算沉稳,成熟,可他也真怕对方此刻忍不住,做出什么冲动的事,若是那样恐怕他也很难保住周明落了。
但不得不说,时亮现在出现也真不值得太奇怪,毕竟任重山的身份也摆在那里,不提他自身的能量,私人财力算是新川一流,结交的也多是权贵人士,就是那三个儿子也是一个比一个出色,时任省会羊城常务副市长的二儿子,在级别上也已经是正厅级。
这样的人做寿,但凡不是已经与他彻底交恶的,恐怕都会过来表示一下心意。
哪怕时家才是新川第一家,而且那位时书记背后一样有人,并不惧怕任家,可也不会连派个人过来祝贺一声都不舍得做。
而现在经过周明落耗费一个多小时去修复那青花葫芦,时间也到了六点多了,距离晚上七点寿宴开始也只剩下半个小时左右,该来的宾客几乎也全都到了。
若说这里有意外,那唯一的意外也就是其他宾客恐怕没有一个能像时亮这么肆无忌惮,不管任重山在干什么,直接就打断他的私人时间把寿礼送到他面前而已。
(ps:昨天光棍节,有个同样是光棍的兄弟找方向喝酒了,结果俩人喝晕了,上午起来勉强码了一章,下午继续睡得昏天暗地,直到快七点才睡醒,汗,这第二章更新的晚了,大家见谅。)
第044章 究竟是谁(下)
“免了,我可受不起时少这一礼。”虽然很意外,不过在瞬间之后从周明落身上收回目光,任重山脸上却闪起一丝温怒,更是颇为冷淡的道。
他自然恼怒,要知道刚才他可还没答应请对方进来呢,这家伙就直接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哪里有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的意思?
“老爷子,我们两家本也算交好,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闹的不愉快吧,今天我可是诚心来为您老祝寿的。”见到任重山冷淡的反应,时亮脸上也露出一丝不悦,他今天赶过来还真是出于一番好意,存了和任家和好的心思。
还是因为前阵子那件事,任重山让小儿子追查时虽然被他压了下去,不过他也不想为这件事和任家闹僵,而他刚才没有得到任重山同意就踏门而入的行为,倒不是不懂礼数,而是故意为之。
就算他时亮不想和任家闹僵,可也要摆明了告诉对方,自己不是怕了任家,只是不想多事,警告你任老头不要倚老卖老,自己又没抢你这老家伙的东西,你犯得着吃饱了撑的出来说自己坏了什么行规?
他还真不吃这一套。
“呵~小事?倒是让时少费心了,我任老头儿还有自知之明,怕受不起时少这份大礼,还是请时少拿回去吧。”
任重山再次瞥了周明落一眼,跟着才又开口道。
那个寿桃虽然珍贵,不止玉色鲜艳纯美,像是中上等美玉,连雕工也是一流,但他还真不怎么放在眼里。
“恩?”时亮微微一顿,很是认真的看了任重山一眼,自己只是不想多事,这任老头还真以为自己怕了任家?
不过还不等他继续开口,就突然感到一股灼热的目光在盯着自己,等他转头看去才发现周明落正瞪着一双眼睛望来。
此刻的周明落真的很激动,知道了是谁害的方叔同几近家破人亡,也终于见到了那个人,他清楚自己此时根本不能拿对方怎么样,所以刚才才靠着理智勉强压下了怒火,否则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可能连上前宰了时亮的心都有了。
不过哪怕克制着自己,可他还是无法让自己完全冷静,像是看陌生人一样对时亮毫不关注。
一双眼盯着前方身影,周明落双拳再次紧紧攒在了一起,不长的指甲又一次深深嵌入了手心软肉内。
而他表面上带着一丝激动,实则内里则是充满怒火的注视,顿时让时亮眉头皱的越发厉害,不过时亮也没说什么,而是也转身有些犯冷的看向任重山,“任老爷子,我敬你是长辈才一番好意过来为您祝寿,既然老爷子不需要,那算我白跑一趟。”
接下去他更一挥手,对捧着寿桃的精瘦男子道,“徐风,我们走。”
“不送!”任重山脸色依旧很难看,再次冷冷的开口。
这却让时亮原本还是微带不爽的面孔突地就犹如鲜花绽放一样变得灿烂起来,“任家的大门,是越来越不好进了,徐风,你说是不是?”
那徐风却淡淡一笑,并不答话,只是紧跟着时亮前行。
而在两人走到门外之后,时亮才突然转身,轻飘飘的扫了周明落一眼,“我不喜欢他,任老爷子,告辞。”
说完这话,他才果断向着房外行去。
他相信任重山那个老头子懂他的意思。
或许单独来看那句话只是一句简单的牢骚,他不喜欢周明落这个人,再简单不过的评价,但若是把前后两句话连起来,意味就截然不同了。
“任家的大门,越来越不好进了。”
“我不喜欢他。”
这就是说被任重山推掉那个寿桃他时亮也很生气,准备不再踏入任家半步。
不再踏进任家大门,那就是要和任家交恶了。
如果他任重山不想看着自己家在新川被打压,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就行了,而道歉的方式,就是教训那个周明落去向他赔罪。
因为他时亮不喜欢这个人!!
只要你任重山把这道歉的方式做好了,他完全可以当今天的事没发生,当然,前提就是你的出手要让他时亮满意为止。
这就是时亮话语之下隐藏的意思,他并不认识周明落,也压根不知道对方是谁,而且今天是任重山大寿之日,能在他寿宴之前被任重山私下请到书房里的人,想来和任老头子也有一定的关系,可这些完全不是时亮考虑的范围。
谁让他不喜欢那个家伙看他的眼神呢?对于这种小人物,自己一句话就能左右对方的一切,他当然不会去关注什么。
“年轻人,嚣张跋扈!!”
直到时亮两人彻底离去,任重山才重重低喝一声,脸色也阴沉的可怕。
的确是嚣张的厉害,也目中无人的厉害,更是差点把他气得半死。
当然,在这一刻气得半死的可不止他一个,一侧的何老一样是气的浑身轻颤,他又如何听不出对方话语里隐藏的意味。
毕竟这两位可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若是连这样浅显的话语都听不出来,这一辈子可就活到猪身上了。
别说是他们,周明落一样清楚读懂了时亮话语里的意思,而在这一刻他更是屈辱的直想长笑一番才能发泄心中的痛苦。
终于找到了那个元凶,可他连任何行动都没来得及做,就因为只是自己看对方的眼神不好,就又让那个元凶如此羞辱,这种屈辱真的让人很难承受。
勉强长吸了几口气,周明落才又渐渐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嘴角更是奇迹般的泛起了一丝浅笑,或许,自己在那一位眼里真的是无足轻重,随意都可以赶绝的小脚色吧,不过他现在也终于找到了目标,知道了努力的方向。
这是好事,至少比他在今天之前连那个元凶究竟是谁,究竟在哪都不知道要强得多。
这的确值得开心,值得庆幸。
“明落小友,你没事吧?”也是在周明落浅笑时,一侧气的脸色涨红的任重山却脸色一紧,很是关心的看向周明落,不会吧,不提之前周明落和时亮之间的恩怨,就刚才那番羞辱也是极深极深的了,换了任何一个正常人被人这么无视,这么糟践,恐怕心理都不好受,这周明落怎么反而笑了,而且那还不是强颜欢笑,而是真的在微笑?
他都有些怀疑周明落是不是气糊涂了。
“没事,任老哥,今天的事还要多谢你才是。”周明落再次一笑,更彻底平静了下来。
第045章 赌石(一)
夜,深沉如水。
夜色下的瑞祥小区,宁静,安详,小区七号楼15层,洁白的灯光下,一直坐在床前的身影蓦地合上书本,跟着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抓起前方书桌上的开水喝了一口。
“又过了12点,可以重新绘画符箓了。”
喝了口水,周明落脸上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乎早已彻底摆脱了傍晚时分亲见时亮,以及对方带给他的羞辱。
这也是事实,在寿宴还没开始前他就已经彻底摆正了心态,清楚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无力对付那样的纨绔子弟,那不管心中多么愤怒,痛苦都无济于事,还不如心平气和的去增长实力。
周明落不止是懂这个道理,更已经在多年的磨练中可以做到这点了。
自时亮带着那个寿桃离去后,任重山的寿宴就步入了正轨,随后的时间也没有太多可说的,整个寿宴周明落都由任立恒陪着,和任立娟以及杨丹坐在寿宴一角混吃了一顿而已。
或许是受了任重山的叮嘱,在寿宴过程中任立恒更是极尽地主之谊,把周明落招待的极为舒服,更是在寿宴快要结束时神神秘秘的说,明天要带他去一个好地方玩玩。
对此他倒是不置可否,更是在寿宴结束后就返回了小区。
这大好的时间他可不想浪费,所以在回家之后就拿起书本开始学习。
一坐到深夜,随着对知识海洋的沉迷,他的心境也越发平和了许多。
只有让自己的知识越来越丰富,然后收集更多的古玩,他才能找到更多的【文气】充实黄皮书,进而壮大自己的力量。
下一刻,周明落直接走向客厅,铺展开宣纸,准备好笔墨,就开始了绘画。
………………
“明落,睡醒了么?”
第二天上午,周明落还在熟睡中时,一阵手机铃声就把他从好梦中惊醒,却是任立恒,对方的口气更是一片轻松愉悦。
当然,虽然周明落和任重山之间是以平辈相交,但任立恒也不可能真的叫他一声“周爷爷”,早在昨日寿宴时两边已经重新有了商定,那就是各交各的,不管他怎么称呼任重山,对上任立恒时两人一样是平辈论交。
“立恒?有什么事么?”
或许任立恒在之前对他有过看轻,有过不信任,不过那终归是暂时,任何两个陌生人相识,不可能从第一眼开始就彼此对眼,完全信任,在昨天寿宴时任立恒也费了不少心思努力让周明落高兴,试图让他忘却时亮为他带来的羞辱,对方这番好意,周明落还是记得的,所以一夜下来,两人关系倒也算是进展的不错。
“我说你小子难道忘了?昨天可是说好的,今天我要带你去个好地方,快下来,我已经在你小区楼下了。”那边一听这话,顿时传来一声略带郁闷的笑语,而这话更让周明落一惊,他当然还记得昨天这话,不过他还以为这是对方随便说说,没想到任立恒竟直接杀到了他家楼下?
“什么地方?”耐不住疑惑,周明落才再次开口。
“哎,你先别管,到了你就知道了,保管你不虚此行。”任立恒再次一笑,“我在下面等你。”
“好。”
周明落只能点头,随后挂了电话才发现已经到了上午九点多。
穿衣洗漱,不过十多分钟后,刚一抵达楼下他就见到了前方一辆黑色保时捷卡宴,任立恒也正坐在车内向楼到处望来,见到周明落后顿时就笑着招手。
“到底去哪里?搞得这么神秘?”
顺着招呼上了车,周明落再次疑惑的开口,不过在这当口,任立恒却没有说话,只是拿着一双眼睛不住在周明落脸上打量,直到看的周明落心头有些发毛时,任立恒才收回目光,随后就感慨的笑道,“明落,想必你也猜出来了,昨天我的确是受了老爷子的吩咐才刻意去开解你的,怕你做出什么冲动的事,不过现在看来不管是我还是老爷子都低估你了。”
这是事实,昨天的情况很让人郁闷,任重山还真怕周明落受不了刺激,做出什么冲动的事,不过经过昨夜还有刚才的观察,任立恒不得不承认,周明落是真的放下了那件事,这份胸襟,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就冲这一点,他就觉得周明落比他这个快要三十的人都似乎更成熟一些。
而且对方还有能力,在古玩鉴赏以及瓷器修复上的水平也真的是很精通。
有能力,有胸襟,有城府,外加上周明落做人谦逊,任立恒心中甚至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若是抛开两人的出身背景,恐怕他混的将会远远不如周明落。
“好了,你就别夸我了,咱们这到底是去哪?”周明落哑然失笑,自己不过是认清现实而已。
“嘿,赌博,你去不去?”
见周明落岔开话题,任立恒也不以为意,发动卡宴就向小区外开去,更是在启动的过程里很是兴奋的开口。
“赌博?”周明落顿时一怔,很是狐疑的看向任立恒,不会吧,这家伙从昨天就神神秘秘的样子,今天更是一大早就来接他,竟然是要拉他去赌博?
“你可别误会,不是一般的赌博,而是赌石,你混古玩圈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赌石总应该知道吧,我今天就是带你去赌石,那比赌博更刺激的多。”任立恒再次一笑,脸上也充满了兴奋。
周明落这才释然,赌石?他还真多少有些了解,赌石,说的直白一些就是对着一块石头,让你去赌里面有没有翡翠。
这多少也能和古玩擦一点边,以前虽然没有接触过,可在几年的东奔西走中也大致了解过此类行当的概况,不过他也没想到新川竟然就有赌石的地方。
“男人嘛,没有几个对赌丝毫不感兴趣的,体内总会多多少少有点赌性,那玩意很刺激的,去一次保证你紧张的什么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今天你就交给我吧,管你玩的尽兴。”
在周明落思索中,任立恒再次笑着开口,他最初拉周明落过来的目的也只是想让对方借着赌石的刺激,忘却昨天的烦恼。
虽然现在看来那似乎没了必要,不过人都已经来了,他也不会白跑一趟。
“谢谢。”周明落心中蓦地升起一股暖意,不管对方是不是受了任重山的吩咐才这么做的,不过他却是真心实意想让自己忘记烦恼,这就足以让他真诚的道声谢了。
尤其是在昨天时亮下了那样的威胁下,任家人还这么做,更是让人感到珍贵。
“嘿,跟我客气什么,你要是真想谢我,到地方就帮我挑两块好的毛料,我可是等着沾你的好运气呢。”任立恒哈哈一笑,很是轻松的道。
他这话当然是玩笑,虽然他知道周明落在古玩鉴赏上很牛,几乎快要比得上他爷爷了,不过赌石这东西和古玩鉴赏却是不搭边的,那赌的是翡翠。
他可不觉得周明落真能帮他什么。
不过一旁的周明落听了却是心下一动,赌石,就是一块出自翡翠矿坑的原石毛料,让你去赌里面究竟有没有翡翠,现在还没有任何科技可以看穿原石,探测里面是否有翡翠,但他的【觅文符】却可以透视,虽然他也不知道【觅文符】究竟能不能看透毛料原石,但若是真的可以的话,他未必不能真的顺手帮任立恒一把。
第046章 赌石(二)
新川玉器一条街坐落在市中心附近,那里绝对算得上整个市区最繁华的地段之一。
整个街面上就是一个挨一个的玉器、珠宝商店,或许在内陆一些城市因为消费水平问题,这样的玉器、珠宝等奢侈品还可能不是那么畅销,不过放在新川这样可以广州、深圳之类一线城市比肩的大都市,此处倒是显得极为繁华。
到处都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等黑色的卡宴开到街道入口时,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周明落倒是猛的惊讶了一把,很是古怪的对着任立恒道,“你说的赌石地方难道在这里?”
周明落的惊讶是必然的,以前方叔同在没有入狱之前,就给秀姨出钱在这条街上开了一家小玉器店,他最初来新川也是在这里的玉器店上班,所以对此地也算是很熟悉了,但他也真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就有赌石的地方。
“是啊,这里泰和行的老板,有时候会从外面搞一批毛料,请一些熟人来玩,据我得到的消息,现在这批毛料是他昨天才从南边弄来的,我们得趁早去才行,不然好东西就全被别人挑走了。”
虽然有些不解周明落的惊讶是为了什么,任立恒还是笑着解释一番。
而他口中所说的泰和行老板,周明落倒也是听说过的,原因无他,在新川玉石一条街上,泰和行绝对是数得着的巨头之一。
这玉石一条街的店铺不外乎两种,一种是单独的店铺,或是知名的玉石珠宝公司开在这里的分店,或是某些人单独盘下一些或大或小的门面开一家店,至于另一种就是一个偌大商场,按柜台分别零租给大量小型个体,可能一个商场里面就有上百家玉石柜台,分属上百个个体小老板。
泰和行就是边南知名的泰和珠宝开在这里的分店,主打就是各种翡翠、玉石饰品。
解释之后周明落却越发奇怪了,他知道泰和行的名字,也知道那边家大业大,但像是那样的珠宝公司,得到原石毛料一般不都是会负责自行切石,然后供给自己产业出售么,怎么又会拿出来让别人赌石?
当然,想不通周明落也不会为此一直纠结下去,那也可能是泰和行根本不缺翡翠原材,也可能是以前囤积下来的毛料就等着以后拿出来让别人赌石的,这里面的原因太多了,压根不是他需要关心的。
毕竟泰和行也不可能知道每一块毛料内部的情况,在一块毛料解开之前谁也不能保证里面究竟有没有翡翠。
“走吧,今天得到消息的肯定不止我一个,去晚了可能好东西就被别人挑干净了。”
顺利在泰和行门前停好车,任立恒才笑着招呼周明落下车,跟着就朝着前方的泰和行行去。
进了泰和行入目可见就是摆放平整有序,一个个玉石柜台,足有数百平方大小的一楼大厅,此时也是人来人往,店内的导购小姐几乎有些忙不过来,不过还是有人抽身迎向了任立恒两人。
“我找王总,昨天约好的。”任立恒笑着冲导购小姐点头,对方也随着这话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王总在三楼,请跟我来。”
泰和行一楼大厅,出售的基本都是中低档玉石珠宝,二楼则是中高档品级,三楼则是库房和办公用地,随着导购小姐接引,两人很快就抵达了三楼。
“哈,任老弟,可总算把你盼来了,我这等的头发都白了。”在三人抵达三楼后,那导购小姐刚离去片刻,就只见从一间办公室内踏步走出一个神采奕奕的中年男子,见了任立恒后当场很夸张的笑着道。
“拉倒吧,王哥,你是等着我给你送钱吧。”任立恒也笑着开口。
“这位是?”王总也不以为意,招呼过任立恒后才带着一丝询问看向周明落。
“周明落,我家老爷子的座上客,王哥,你可得好好招呼才行。”任立恒介绍一番,才又皱眉道,“我说王哥,你那批东西,可没被别人抢先吧。”
“当然不会,没等你恒少过来,我是连通知都没有通知其他人的,你看,也是你到了这,我才准备向外散播消息呢,不过就算其他人接到消息来的时候也肯定要晚的多了。”王总再次一笑,不过跟着看向周明落的眼神就有些奇妙了,任家老爷子的座上客,这么年轻?难道又是一个大金主?
由不得他不怀疑,若周明落年纪很大,成为任老爷子的座上客还可能是对方是什么专家,只是有才而未必有财,但像他这样二十出头,就能被任老爷子那么看重,八成是比任家还要庞大的家族子弟了。
至于衣着方面,他倒是混不在意,哪怕周明落穿的算是寒酸了,可有乖僻的有钱人也是满大街海了去了。
他能在有新货到的时候,第一个通知任立恒,可不是畏惧任家的能量,说实话任家的能量对他并不算多有分量,只是任立恒这厮在以往给他送了大量的钱财罢了,这位任大少不止有钱,还舍得花钱,眼力运气也不是一般的“好”,正是他最欢迎的贵客类型。
“周先生,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可要承蒙你多多关照。”瞬间把周明落也摆在了“贵客”的位置,王总直接从怀中拿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这却让周明落悚然动容,很是古怪的接过了名片。
因为这张名片竟然是纯玉打造,通体透明,摸在手心温热舒适,只在正面绣刻着王锋芒三个大字,以及一个电话号码。
薄薄的玉石卡片还带着一股令人舒畅的淡黄色泽,这种黄并不纯正,多少还夹杂一些杂色,但那几缕杂色却像是画龙点睛一样,衬得整个名片更加漂亮,简直就像是一个上等的工艺品。
这是翡翠,现代的玉石大致可以分为两种,硬玉和软玉,软玉一般指的就是中国古代人口中的玉器,而硬玉基本就是指的翡翠。
或许普通人一提起翡翠,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绿翡翠,但不管怎么说也接触过一段时间的玉器,周明落却是清楚翡翠的色泽不止是绿色,还有红色甚至紫色、黑色等各种色泽。
他现在手中这张名片,颜色虽然不是很纯正,但透明度很高,加工也是极为精湛,仿佛就像是出自大师级水准一样,周明落一眼就判断出这至少是一块不错的美玉。
恐怕只是这个名片就价值不菲。
他还真没遇到过这么霸气的人,竟然直接拿品质还不错的翡翠雕刻名片,不过,翡翠用材却又显得比那些烫金,纯金名片要高雅了许多。
换了其他人就算递来一张纯金名片,恐怕也会让人在惊叹之余觉得这是个暴发户,但用玉石,尤其是暖色调的黄翠来雕刻名片,就没了那种暴发户气息,只会让人觉得此人很高雅,有种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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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赌石(三)
“任老弟,周老弟,请!”
泰和行三楼,一间库房模样的房间前,王锋芒推开大门,随后就笑着请两人入内。
进去以后,周明落才发现库房并不大,只有三四十平米的样子,整个房间透气性也很好,暖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把整个房间照的纤毫毕现。
房间两侧是两排货架,上面依次摆放着或大或小,造型各异的石块,左侧货架上的石块大多都有切割或摩擦痕迹,露出一块块绿色,右边货架上的石块倒基本都是完整的。
“这边是半赌毛料,这边是全赌毛料,两位老弟看上哪个就开口,周老底,你虽然是第一次来,不过任老弟可是熟人,应该知道我这里可是童叟无欺,尽管放心。好了,任老弟,你先在这里选原石,我这就去通知其他的熟客,要不是关照你,我可早就一起通知了。”王锋芒再次一笑,指着左右两边货架说了一句,就向外走去。
他说的童叟无欺,主要是指的这些毛料全是来路很正,不会有以次充好的假货。
在现代这个年月,哪怕是赌石也有弄虚作假的,有的人会造一些假的皮壳,将次料,废石头黏上一些优质翡翠皮壳,有的人会造假开口,在无色、水头差的低档赌石上切小口黏贴高翠薄片等等。
这一点王锋芒倒是可以拍胸口保证,自己绝不会做那种下作的事。
而他的话亦让任立恒连连点头,虽然他以前在这里赔了不少钱,不过还是可以保证这里的毛料都是货真价实。
换了一般作假的毛料,那些黑心老板也不敢放在这么充沛的日光下让别人赌石的,而往往都会选择光线昏暗的地带。
“明落,走去看看,王哥可是和缅甸那边有关系,这些毛料应该都是从那边直接运来的,说不定就能让我们碰到好料子,来个大涨。”
任立恒拍了拍周明落肩头,随后就充满希冀的走向一侧的半赌毛料。
珠宝市场上的优质翡翠大多来自缅甸,虽然全世界出产翡翠的国家并不是只有缅甸一个,其他像危地马拉、日本、美国、哈萨克斯坦等地也有产出,但那些国家的翡翠却很少达到宝石级,大多只是雕刻的工艺原料,所以目前市场上的商业品级翡翠95%以上都是来自缅甸。
正宗从缅甸出产的毛料,才会具有较大的下赌价值。
而且任立恒更知道王锋芒的这些毛料,大多都是老子缅甸十大场口,场口,指的就是那些名坑名矿,场口好,可赌性才更高。
当然,因为是名坑所出,这里的毛料价值一样不低。
大大小小,整个房内约有一百多块毛料,半赌、全赌大致均分,招呼了一声周明落后,任立恒就自己率先看起了第一块半赌毛料。
半赌毛料,指的就是一块完好的原石,被切开一块,叫做开窗,或者打磨一些表皮,叫擦石,通过这种手段让毛料露出绿来,只要出绿,就证明这石头里有翡翠,然后买家需要赌的就是翡翠的大小,品级。
摆在货架上的第一块半赌毛料,约有三十公分高,三十多公分长宽,而这毛料的切口就在右上角。
很明显任立恒是懂赌石的,直接就指着那毛料对周明落道,“这块毛料猛一看还行,一般的毛料都是越靠近中心翡翠种色越好,这块毛料竟然在边角就出绿了,应该可以试试。”
当然,他所依据的判断可不止是这一点,“你看,这块毛料表皮有颟,更伴有松花,而且已经出绿了,赌涨的可能性很大啊。”
因为王锋芒已经离开,此时的库房内只剩下他和周明落两人,所以哪怕他看好一块毛料,也不需要任何顾忌,而是很直白的向周明落讲解。
颟是缅语,意味潜在的事物。
松花,则是指能对赌石起到分析判断作用的绿色堆积物。
翡翠原石体表有颟的出现,颟下就可能出现高绿,当然,若是只有颟而无松花相伴,则皮下的绿色则多浅淡而不浓艳,即便有翡翠也是品级较低,若是颟伴松花,那不止可能有翡翠,更可能是高绿,品级相当不错的翡翠。
赌石,虽然大部分是要看运气,不过也是需要一定的经验的。
判断一块毛料是否可赌,主要就是从颟、松花、癣、绺裂、枯等方面辨别。
其中癣指的是翡翠皮壳上一种形态不一的黑蓝色物质,对翡翠的绿色有侵害作用,癣在皮壳上有层次,有走向,或是一片,一条,或者一点点分布,对块体内部有重大影响。
而绺裂则是指的裂痕,按照行话讲,大得称裂,小的称绺,一样可以判断是否侵害到表皮下的玉石。
再至于枯,则是类似一种燃烧过的木柴样子,或灰或黑或褐色,主要是绿色在过渡期分解出来的杂质,业界内还有一种说法,叫做有枯就有色,若是一个毛料上出现枯,则可赌性就非常强。
眼下这一块毛料,不止有颟、有松花,更是癣、绺裂具备。
等任立恒带着一丝欣喜看向背面时,当场就皱了眉,因为只从前面看,这毛料可赌性很强,不过在其背面却有大片的癣,更有一条长约十公分的大裂,从外直入深处,几乎占了毛料三分之一的宽度。
依照他的判断,就算这毛料内真的有绿,而且是高绿,但恐怕也会被破坏的差不多了。
“算了,还是看下一块。”很是悻悻的低语一声,任立恒才又走向下一块半赌毛料。
不过在他踏步前行中,周明落却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唤了一道【觅文符】没入体内,他倒也真想看看自己的【觅文符】是否可以看穿石块,瞬间过后,等【觅文符】发挥功效,前方的那块毛料立刻就像是透明一样落入了他的眼底。
这立刻让周明落大喜,真的可以,在他的注视下,这块表象好坏参半的毛料内里的一切都像是透明玻璃一样清晰呈现在了眼底。
也只是一眼,周明落就发现这块毛料内的翡翠,还真是如任立恒所说,虽然有一块瓷碗大小的绿色翡翠,不过其绿色并不是多么纯净,很驳杂不说,透明度也几乎没有。
周明落不算对玉石一无所知,他清楚知道翡翠种大致可以分为九级,一级老坑种,亦可称为玻璃种,是翡翠中的极品,可遇而不可求,其次则是二级冰种、三级芙蓉种、四级金丝种、五级干青种、六级花青种,七级豆种、八级油青种、九级马牙种。
前些年一部《疯狂的石头》让很多国人都认识了翡翠的价值,这电影里一句“老坑翡翠”,指的就是老坑种,也就是玻璃种,一个不足掌心大小的玻璃种翡翠就可以盘活一个厂子,这就是老坑玻璃种的价值。
但这一块翡翠,其表现却基本就和七级豆种差不多,透明度很低,颗粒粗大,是低档品种,就算它的块头不小,可也根本不值几个钱。估计远远都没有这原石的价格高,谁要是真的赌了,可就是赔惨了。
“看来任立恒输得多了,却也积累了一定的赌石经验,多少也能判断出毛料的好坏了,怪不得只带了我就敢杀过来赌石。”
嘴角闪过一丝轻笑,周明落就踏步走向第二块毛料,虽然他知道赌石也需要一定的基础知识累积,不过更知道赌石靠的是三分能力,七分运气,运气的成分更大一些。
当然这对别人是运气,对他就完全不是了,有了【觅文符】,一眼下去任何一块毛料究竟有没有翡翠,以及翡翠的品级他都能大致判断出来,这完全就是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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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赌石(四)
笑过之后,周明落一样走向了任立恒身前的第二块毛料,这一块在【觅文符】的透视下,却被他发现仅有开窗那一块有一截三四公分长的绿色,其他地方全是纯粹的石料。
任立恒还在细细观察,他就走向第三块毛料,这第三块内里依旧是较为低劣的玉种。
走马观花之下,才只是过了几分钟,周明落就把整个房间内绝大部分半赌毛料看了个透彻,这也让他印证了一句赌石行当里流传颇广的话,十赌九空。
这些半赌毛料要么是只有极细小的翡翠,要么就是低等玉种,搁在这里虽然唬人,不过恐怕也更坑人。
“这些料子还真是……”
也就在他颇为无语时,再次走到下一块毛料身前,周明落双眼蓦地就是一动,前方足有两三个西瓜大小的半赌毛料,竟然很是诡异。
半赌毛料都是开窗或是擦石过的,必然已经露出了部分端倪,眼前这个也不例外。
大约几公分的窗口里几乎不见绿色,隐现一点透明,仿佛就是一块石皮之间包裹了一块冰,还多少带着点点蓝色,看上去倒也剔透,水头很足,似乎是冰种。
不过问题却是开窗部位的冰种很小,只有一两公分的厚度,长不足三厘米。
可在这一小块冰种之下,隔了十多厘米的深度之后竟然泛着一大片绿意。
判断一块翡翠是好是坏,主要还是看种。
虽然影响翡翠质量的方面很多,比如颜色、透明度、裂痕等等,但主要的还是看种,种就是翡翠的质地结构,质地结构好,它的透明度、颜色分布等等一般都不会太差。
其中顶级种就是老坑玻璃种,通常具玻璃光泽,其质地细腻纯净无瑕疵,颜色为纯正、明亮、浓郁、均匀的翠绿色,是翡翠中的极品,亦可称之为帝王翠。
而仅次于玻璃种的就是冰种,但冰种之内一样有区别。
大部分冰种基本都是无色,像冰一样,又或者在无色中断断续续的带一点蓝,俗称“蓝花冰”。
眼前这一块毛料开窗部位露出的冰种就是这一类,这样的冰种做一只手镯,市价可能也就是几万块,算是中档珠宝首饰。
但冰种内也有较为罕见的满绿,满绿冰种的价值却远在普通无色冰种百倍以上,用满绿冰种做一只手镯都可以卖到几百万。
“这毛料真是奇特,外面擦出一点普通冰种,里面隔了十几公分后,竟然有一块满绿冰种,虽然面积不大,但想做成手镯至少也能做出两个了。”
他毕竟不是稚,而是接触过玉器珠宝行当,大致判断出这毛料内的翡翠种水,周明落心下顿时就多出了一丝激动,看了这么多,还真被他发现一个上佳毛料,谁要是赌这块毛料肯定是要赌涨的。
下一刻,回头望了一眼,发现任立恒还站在第五块毛料前纠结时,周明落顿时哑然,摇摇头就走向下一块毛料。
现在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老板都不在,就算他想买下刚才那块毛料都不可能,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未必买的起,要知道半赌毛料的价格一样是极为昂贵的,而且刚才那块毛料开窗虽小,可露出的也是冰种,他目前只有十几万的身家,恐怕根本买不下。
很快,又只是一两分钟,周明落就把剩余的半赌毛料全部看了个干净,而剩下的那些却再没给他带去惊喜,所有的半赌毛料就只有那么一个还算不错,其他基本全是赔钱货。
不过他也没有丝毫意外,而是踏步走向了另一侧的全赌毛料。
这些毛料可就全是完整的石头,不露一丝绿意了,一般人也只能通过其表象上的特征来判断里面是否可赌,基本上只要能出绿,都会是赌涨了。
一个个看下去,周明落再次印证了那句话,一连看了二十多块毛料竟然全部是空的,没有哪怕一点绿意,直到近三十块的时候,他才好笑的发现了一块在表皮附近,只有掌心大小一团绿意的毛料。
“要是在这里开个窗,倒也能坑人了。”
好笑的摇摇头,周明落刚想去看下一个,却突然身子一顿,又直直看向那一小搓绿意,眼中更闪过一丝震惊。
“这……是满绿冰种?”
又一个满绿冰种,虽然这个满绿冰种只有掌心大小,估计就算挖出来也最多只能做个挂件什么的,但满绿冰种的戒指,没有七位数恐怕也拿不下来。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周明落才细细观看毛料的表象。
这块毛料在表象上倒是很普通,有颟,却无松花相伴,而且一片片巴掌大的癣在皮壳上极为显眼,更是布满了绺,若是依据那些赌石的专业论断,有这样卖相的毛料出现高绿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即便是有,也很容易被破坏玉质。
不过这块毛料内不止出现了高绿,而且是冰种,哪怕块头很小,也是极为昂贵的。
“凭这毛料的表现,我想买下它还是有一定可能的,这泰和行弄来的毛料倒是真的不错,虽然大部分都是空的,可是一批毛料内竟然有两个出现满绿冰种,真的算得上丰厚了。”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周明落甚至连贯性的想到若是能拿下这块毛料,解出里面的翡翠,再转手出售的话怕不是就能吃下之前那块半赌毛料了。
那一块才是大头啊。
也就在他思索中,库房的大门却呼的就被从外打开,跟着王锋芒的笑语就传了进来,“怎么样,任老弟、周老弟,有没有看上的毛料?你们要下手可是要趁早,我已经通知了其他几个熟客,到时候可就有人和你们抢了。”
随着笑语王锋芒也踏步走了进来,这倒是让任立恒微微皱眉,很是无奈的道,“我说王老哥,你就不能等下午再通知他们啊。”
人多了,那些表现好的毛料可就不会等着他去一一鉴赏,而是会被其他人率先拿下,这自然是很扫兴的事,但任立恒也知道人家摆开门做生意,不可能只照顾她一个人,王锋芒能等着他来了之后再通知其他人已经很厚道了,所以那句话也只是发发牢骚罢了。
不过接下去他还是有些悻悻的道,“我这才看了几块,哎。”
“哈,还早,他们最快赶过来也要十多分钟吧。”王锋芒却是打了个哈哈,随后就转身看向周明落,“周老弟,你呢,有没有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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