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流浪学徒 第一百二十章索拉心思
雷加也不推辞,接过裁缝店老板手中的包裹,淡淡的说了句“谢谢”,然后转身走出了裁缝店。
“慢走,请您明天再来!”
裁缝店老板朝着雷加的背影深深的鞠了一躬,嘴里喃喃的感叹道:“到底是贵族少爷啊,真大气!一点儿都不虚伪……”
索拉并没有立即跟上,而是趁雷加走出去的时候,满脸凶恶的走到裁缝店老板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记得把索拉的胸部做的大一点儿!”
“大、大一点儿?”
裁缝店老板看了看手中的数据,又快速的偷瞄了一眼索拉的胸脯,吞吞吐吐的说道:“按你当前的年纪,你的胸、胸部已经够大了,都已经赶上成年女性的胸部大小了——”
索拉用她那橙色的眼瞳紧盯着裁缝店老板,像是随时要吃掉他似的。“那为什么索拉的主人根本就不看索拉呢?”
裁缝店老板舒了一口气,讪讪的笑道:“你是要我帮你把衣服的胸口做大一些,让衣服显出你的胸部来吧?”
索拉当即认真的点了点头,“没错,索拉就是要看上去大一些,更大一些,让主人的眼睛——”
“索拉!”
门外传来雷加不耐烦的催促声。
“就来!”
索拉应了一声,然后匆匆的对裁缝店老板说道:“要是明天不能让索拉满意,索拉就把你的店烧掉!”
裁缝店老板急忙保证道:“放心,放心,我已经领会了你的意思,保证让你满意!”
索拉这才转身快步的走出了裁缝店,追上了雷加。
雷加手里多了几件杂物,很显然是离开裁缝店才买的,付账的时候看不到索拉,这才大声喊她的名字。
“你怎么在里面呆那么久?”
雷加劈头盖脸的朝自己的女奴质问道。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索拉没有主动跟上他。
“对不起主人,索拉只是告诉那个裁缝要好好做。”
雷加沉吟了片刻,也不去计较,随即把手中的杂物放进索拉的包裹里。“走吧。”
“主人,这是什么东西?”
索拉看到包裹里几块清洁用的咸皂,还有一把梳子和一面锡板做的镜子,以及一些香体类的草药——看到这些东西,索拉忍不住疑惑的望着雷加。
“别问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雷加一语带过。
索拉合上了包裹,又转而问另外一个困惑她的问题:“主人,我们有的是钱,可你为什么之给索拉做,自己不做一件呢?”
雷加一脸平静的说道:“衣服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追求的是能让自己变强的力量。买一件不能纹家徽的贵族就更没有意义了。”
“那索拉也不穿!”
索拉嘟起小嘴,埋怨的说道:“哪有女奴穿新衣服,主人却穿着旧衣服的呀?”
雷加冷如冰霜的脸上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索拉,只有你穿着贵族式的新衣服,我才能有机会搞到带有家徽的衣服。”
“真的吗?主人?”
索拉当即瞪大了眼睛,“我们是要去抢吗?索拉好喜欢!”
“抢什么抢?”
见索拉傻得冒泡,雷加怒斥了一声。
索拉立刻收起了激动的情绪,一脸委屈的小女人状望着自己的主人。
这是美拉和桃拉教给她的方法。美拉曾告诉她,越是像主人这样外表冷酷的男人,心里就越柔软,他受了太多了人情冷暖,见了太多了生离死别,已经把那颗柔软的心包裹在钢条意志之下,他的爱绝不会轰轰烈烈,而会在一点一滴中慢慢渗透出来。所以越是他板起脸来的时候,就越应该作出一副惹人怜爱的楚楚模样来,让主人不忍心责罚。
索拉并不觉得这样的办法有效,因为美拉和桃拉面对雷加的盛怒时,根本就什么表情都不敢做。不过事后美拉和桃拉解释说,主人根本就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两个无关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引起主人的怜爱之心——换句话说,他的爱只会给他最喜欢的那个人。只有他心里喜欢的人,对他撒娇,他才会心动。
索拉觉得很有必要尝试一下……
“主人,索拉好难受呀,又惹主人不高兴了。”
雷加瞪着索拉委屈的表情,眼神慢慢的缓和了下来。他本就不是要怪索拉,只是说话的时候语气稍稍有些重。
“好了,别难受了。”
雷加忍不住伸手在索拉的头上敲了一下,力度不轻不重,只用来确保索拉不再以哪种表情望着他——他心里已经有些不忍了。
“之所以说不能抢贵族的衣服,是因为森岩城里的贵族都互相认得,且不说能不能抢到合身的款式,就算抢到合适的,穿出去也会被人一眼看穿的。”
主人……喜欢我……
索拉揉了揉自己的头,满脸幸福的说道:“索拉真笨,主人一定是想好了办法,索拉就等着看好戏啦。”
雷加淡淡一笑,没再接话,见天色已经不早了,就带着索拉前往附近的狩猎点。
连续几天的狩猎,虽然一直对付的都是二品三品的蛮兽,猎物等级的差幅对雷加自身的斗气来说毫无提升,但雷加并没有因此而懈怠。打猎不仅能让索拉每顿饭都吃饱、让他们的金币越来越多,更让雷加的“血鸦一击”得到了融会贯通的机会。
“血鸦一击”跟他以往的剑招不同,是结合了斗气、剑罡、武器三大攻击要素而形成的招式,其威力也比普通的过肩斩和半月斩要强悍数十倍。尤其是当橙红色的斗气和黑色的剑罡之力融合在一起,幻化成一只狰狞的乌鸦冲击对手的时候,那种摄人心魄的震撼力绝不是一般对手所能承受的。
再配合上数秒的“暗影笼罩”效果,即便是遇到实力强悍的敌人,也可以在使出这招杀手锏后立刻进入潜行状态,从而全身而退。
可以说,“血鸦一击”是一招进可攻退可守的终极招式,很值得多花一些时间来磨练。
而且,由于剑罡的门槛很高,所以一般来说,只有中、高级的英雄才能达到这样的攻击水准。雷加在杜兰敌的帮住下,阴差阳错的完成了第一次魔心考验,从而提前获得了剑罡之力,再加上他自身的聪明意识,以及潜行技能,以他现在的实力,跟中级英雄一对一绝不是问题,甚至大有可能利用对方的麻痹大意而获得胜利。
一想到今晚是用猎物磨练自己剑招的最后一次机会了,雷加的心不禁有些空落。他的女奴不用他吩咐,就已经在地上生起了一堆火焰,他盯着火焰摇动的光影,回想着这些天来让索拉跟着自己风餐露宿的种种场面,冷寂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
“索拉。”
“嗯?”
索拉朝雷加眨了眨眼,“主人,有什么吩咐?”
自从试探到主人心里是喜欢她的后,索拉望向雷加的眼神总是充满了温柔。
“没什么……”
雷加抿了抿嘴,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明天就要进入森岩城了,我想听听你的感受。”
“感受?”
索拉还沉浸在被宠爱的喜悦情绪中,满脸都是幸福的笑意,可没等她开口继续说下去,心底的某个角落里突然泛起了一丝苦涩。她随即想到了一路上见到了那么多蛮族同类被当成牲畜一样,被贩卖、虐待,而自己身为蛮族的阿奇索拉,竟然无能为力——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悲伤之境。
“主人……”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索拉不需要感受,索拉只知道要跟着主人,主人去哪,索拉就去哪。索拉……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什么都不想去回忆,索拉宁可做一个木偶。”
雷加停顿了一下,轻声的说道:“索拉,你也知道,我这次去森岩是为了报仇,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如果你要走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还你自由……”
说不出什么原因,雷加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言不由衷。他确实要还索拉自由,可他不想是在现在这种时候。自己要做的事情虽然凶险,但他更担心索拉自己一个人上路会更凶险,这跟他要照顾索拉的誓言相违背——他心里非常希望索拉拒绝他的建议。
索拉的一双橙色眼睛瞪得跟碟子一样大,嗓音也变得急促了起来,“主人,你要赶索拉走吗?索拉做错了什么?”
“没有。”
雷加见索拉近乎心碎的表情,连忙宽慰的说道:“索拉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也不是要赶你走。我答应过火灵元素要照顾你,在你能够自己保护自己前,我就一定会照顾好你。”
“只是……对火灵的承诺吗……”索拉垂下了头。
“当然不只是承诺。”
雷加不想把两人间的气氛搞糟,于是尽量用柔和的口气对索拉说道:“你是我的女奴,你手背上有我的烙印,作为你的主人,我也会好好的照顾你,保护你。”
这显然不是索拉想听到的那个答案,但不管怎么说,她都知道雷加很疼爱她,就像……疼爱家人一样。
“不过有一点我和奇怪……”
雷加话锋一转,缓缓的说道:“你能那么轻易的点火,也能自由的操控眼睛里的真火,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跟火灵融合呢?”
第一卷 流浪学徒 第一百二十一章流行款式
“不过有一点我很奇怪……”
雷加话锋一转,缓缓的说道:“你能那么轻易的点火,也能自由的操控眼睛里的真火,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跟火灵融合呢?”
索拉的俏脸上闪过一丝惊慌,“那是因为、因为火灵的力量太强大了,而索拉、索拉太笨…索拉需要时间。”
沉默只持续了短短几次心跳的时间,可对索拉来说,简直是度秒如年。
雷加黑色眼瞳里浮现出宽容的神情,“可能是我太心急了,对你的要求太高了。只因为明天我们就要进入森岩城了,那里毕竟是一国之都,公会众多,高手林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谁也预料不到。我自然希望你能多点实力,这样可以在我无暇顾及你的时候,保护自己的安全。不过你没能跟火灵融合也没关系,只要我还活着,就没人能伤害的了你。”
索拉身体颤抖了一下,“主人,对不起,我……”
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把自己的实情隐瞒了下来,“我…我成了主人的累赘。”
雷加淡淡的一笑,“索拉可不是累赘,你忘记了,我们之间有火灵亲和,如果我受伤了,只要跟你抱一会儿,就能迅速恢复,所以索拉不光不是累赘,还是我的宝贝。”
索拉的俏脸顿时像被火烤熟了一样,虽然明知雷加所说的“宝贝”并不是“爱人”的意思,她的心里仍旧是乐开了花。
“既然主人不是要赶索拉走,那索拉就放心了。索拉不管前面是森岩城还是森土城,也不管到底有多少危险,索拉只要跟主人在一起。因为有主人的地方,才有真正的安全感。”
有主人的地方,才有真正的安全感……
很难想象这样的话会从一个笨呼呼的女奴口中说出来。雷加心头一热,有种想把索拉揽入怀中紧紧相拥的冲动,但最后一刻他还是忍住了,只是伸出自己的手臂,在索拉如丝般的秀发上轻轻的揉了揉。
“索拉,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没有把你当作我的奴隶来看待,你有选择的权利,随时都可以离开。”
索拉闭上眼睛,尽情的享受着片刻的旖旎,“主人,索拉永远都不会离开,等索拉再长大一些,就陪主人……”
雷加突然意识到索拉想说什么,连忙缩回了手臂,打断了索拉的话,“好了,我去打猎。今晚将是我们在野外度过的最后一晚,等明天进了森岩城,我们就得像真正的贵族主仆那样睡旅馆,吃别人做的饭菜了--不过别担心,我今晚会多打几只,让你吃个够的。”
说完,他就转身走向了密林深处。
“谢谢你安慰我,主人……”
索拉动情的望着雷加的背影,喃喃的自语道:“其实索拉已经融合了火灵一半的能力,多亏了你每天给索拉打猎,让索拉吃饱,索拉才能天天都有所提升。索拉不想欺瞒你,可索拉怕你知道了后会还索拉自由,索拉不要自由,索拉想被主人宠爱一辈子……”
这天晚上,雷加打了很多猎物,索拉也吃了很多,两人彼此心照不宣,没再提起之前的话题,整晚的气氛其乐融融。
第二天一大早,索拉早早的起身,把装金币的自制毛皮包裹打开,将所有的金币全都装进了新的皮质包裹里。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以后,雷加就带着她回到了裁缝店。
裁缝店的老板早早就恭候在店门口,见到雷加和索拉走来,忙不迭的鞠躬行礼。
“少爷,早安!您给女奴定做的贵族衣服已经完成了。”
说话的时候,裁缝店老板偷偷的观察了一下索拉的神色,见她的情绪还算稳定,当即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雷加沉稳的点了点头,跟着裁缝店老板走进了店里,迎面就看到一件蓝色丝绸礼裙挂在显眼的位置。礼裙的边缘缀满了蕾丝,手腕处的衣袖加了一层白色的天鹅绒,腰部的系带上还有一颗奢华的五彩宝石,乍望上去煞是好看。
“请去更衣室换上试试吧?”裁缝店老板小心翼翼的朝索拉做了个请的手势。
索拉看了看雷加,见雷加冲她微微颔首,这才不情愿的接过礼裙,走进了更衣室。
等她换好走出来的时候,整个裁缝店都被她的光彩照亮了起来。礼裙衬托出她完美无暇的身材,从精巧的锁骨,到纤细的腰肢,以及那对呼之欲出的**——那低低的胸衣将两个饱满如月的半球托举起来,在雷加的眼帘中留下一道深深的乳沟。
雷加怔了一下,他从来没想到过索拉成熟后的模样。现在也不用想了,因为她几乎是瞬间就熟透了。他这才意识到,索拉不是个小孩子了,而是个小女人了。
索拉踢了踢脚,然后嘟起嘴巴,皱着眉头说道:“裙子太长——”
说着,她俯身就要撕开群摆,那胸前的两个半球顿时倒垂了下来——
“索拉——”
雷加见状赶紧过去冲过去将她拉了起来,“索拉,别撕,这样就很好看。”
“真的?主人喜欢吗?”
雷加赶紧把自己的眼神从索拉的胸口移开,“唔……还好……”
索拉高兴的笑了起来,“主人喜欢的话,那索拉就一直这样穿着。”
雷加的眉宇间聚起一道细纹,“好是好,只不过稍稍有点……暴露。”其实何止是暴露,以他的身高和距离索拉的位置,只要一垂眼皮,就能自上而下将无限春色尽收眼底——这简直比之前那件衣服还要让人血脉贲张。
“少爷,这可是今年贵族小姐们追捧的流行款式!”裁缝店老板笑吟吟的说道。
“那……”
雷加再次把目光从索拉的胸前拽回,叹息的说道:“好吧……”
离开了裁缝店,雷加去杂货店卖掉了最后一批蛮兽毛皮,只留下两张成色好的自用,然后带着索拉继续往森岩城的方向前进。
连续穿过了几座密林之后,一条宽阔的官路就出现在雷加和索拉的脚下,官路的尽头,依稀可以看到森岩城高高的石头城墙和尖尖的防御塔楼。
森岩城没给雷加留下过什么没好的回忆。他记得在很小时候,苍鹭曾带他流浪至此,当时,在离森岩城墙投石之遥的地方,树立着一根根粗大的木桩,一些满脸悲愤的人被钉在木活活烧死。
这就是他对森岩城的第一印象,也是永远都忘不掉的印象。
在点火的时候,围观的民众全都兴奋的大喊大叫,仿佛这是他们一生中最值得欢呼的时刻,那群体狂热的眼神至今仍让雷加记忆犹新。
苍鹭说那些被烧死的人是异端信徒,雷加当时并不明白“异端”的含义,现在他已经明白了——一切敢于跟圣光姊妹会对抗的人,都是异端,至于异端究竟做了什么事,民众们根本就不会关心。
如今,烧死异端信徒的木桩早就不见了踪影,被烧之人也化为了灰烬,随风消散。没人关心他们做过什么,或者值不值得。
秋风陡起,寒意沁骨,雷加的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
其实,就算没有那些不堪回望的往事,雷加的心情也依然不会有什么起色。
他那欢快的小女奴,穿着一件让他无法直视的新裙子,在他的眼前不停的蹦蹦跳跳,那两个被胸衣挤压抬高的肉球随着她的跳跃而抖动,粉粉的乳晕也泄露了出来,引得周围路过的人投来的猥亵的目光。
索拉却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继续在雷加面前展示着自己小女人的身材。
雷加一开始只是冷着脸,不去理会索拉,只是冷冷的瞪着那些垂涎欲滴的路人。可很快他就发现这不是解决办法,于是干脆停下来,皱着眉头,严厉的对索拉说道:“够了,索拉。”
穿上新衣裙的索拉一直处在极度的亢奋之中,因为新衣裙的效果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就连一贯冷峻的主人,在看她的时候,眼神也出现了明灭不定的飘忽和躲闪。听到主人说“够了”,她当即笑着停止了蹦跳,“主人不喜欢吗?”
“嗯,不喜欢。”雷加冷冰冰的说道。
才不相信呢……索拉撇了撇嘴,“那索拉不跳就是啦。”
雷加顺势把一条毛皮披到索拉裸露的肩膀上。“天冷,盖上。”
“可索拉很热!”索拉直接敞开了皮毛,让被遮住的半个胸脯重新露了出来。
雷加喉头不由自主的沉了一下,“你……你现在穿的可是淑女装,淑女应该有淑女的样子!”
“淑女是什么样子的?”
索拉眨了眨眼:“像桃拉那样吗?”
桃拉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女奴,行为举止都透着一股娴雅的气息,只有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才会放开情绪。
一想到那两个女奴纠缠在一起互相爱抚的情景,雷加就一阵头大。“当然不是!桃拉那样不是淑女!”
“那什么样的才算是淑女?”
索拉不服气的问道:“难道就因为桃拉是奴隶,而淑女必须是贵族吗?那索拉可一辈子都成不了淑女,因为索拉也是奴隶。”
雷加抿了抿嘴唇,“淑女是一种气质,跟身份地位无关。淑女就是——春雨夫人那样的……”
第一卷 流浪学徒 第一百二十二章愚蠢之人
听雷加如此赞赏春雨夫人,索拉不屑撇了撇嘴,“春雨夫人的故事我听谢普老板讲过啦,她不就那个为了免税光着身子一丝不挂绕城而行的女人吗?这就是气质吗?主人也想让索拉一丝不挂的走在大街上吗?”说着,她就准备动手。
“不想!”
雷加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一把抓住索拉稚嫩的肩膀,用皮毛将她捂了个严严实实。
索拉被雷加突如其来的愤怒吓了一大跳,以前雷加也冲她发过一次火,但那是因为她在不了解状况的情况下,把谢普的手臂烫伤了,可自那件事之后,雷加就再也没冲她发过火。她当即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面色惊惶的问道:“主人,索拉做错了什么吗?”
雷加微微怔了一下,松开了紧箍索拉肩膀的双手,神色黯淡的说道:“不,索拉,是我自己的问题。”
“主人?”索拉不安的眨了眨眼睛。
雷加摆了摆手,自嘲的笑了笑,“我之前还说过不会把你当成我的奴隶,可事实上我却总想约束着你。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一个言不由衷的人……”
“主人……”
“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想到你的身体会被别人看到,我心里就一阵烦躁——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不关你的事。”
索拉怔了一下,随即惊喜的倒吸了口气,“主人,你说的是真的吗?索拉好高兴!”
她一头撞到雷加的胸膛里,紧紧的抱住雷加,嘴里喃喃的说道:“对不起主人,因为索拉眼里只有主人你一个人,所以忽略了其他人的存在,忘记了自己的身体也会被其他人看到,这是索拉的错,索拉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以后索拉的身体只给主人你一个人看……”
雷加想要把索拉推开,可是火灵亲和的力量却让他无法自拔,尤其是那两个饱满浑圆的**压在他的紧绷的肌肉上,让他恨不得用尽全身力气去感受那如水如月的温柔。仅仅是几次轻轻的揉蹭,他的全身就紧绷起来,而胯下的龙枪也蠢蠢欲动。
“索拉……”
雷加粗喘了一声,用近乎严苛的语气命令道:“我们……先分开……这里、不合适……”
“那主人能答应我晚上抱这一起睡觉吗?”
索拉抬起脸,满眼祈求的望着雷加,“索拉好想念主人的怀抱啊,好像向从前一样,被主人抱在怀里的温暖感觉。”
“先分开……”雷加加重了语气,同时感觉到命根子已经硬了起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对索拉的身体产生这样的反应了,以前在索拉未成熟的时候,这种反应几乎没有,可现在却越来越频繁,而且越来越难以自持了。随着索拉的身体一天天成熟,恐怕真的会出现不敢出现的场面。
这对于已经品尝过男女之爱滋味的雷加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折磨。他心底里甚至冒出了一个狂乱的念头:如果索拉真的愿意的话,那他干脆就……不行,索拉还小,她不知道自己真的想要什么……
“索拉,先分开吧,有话好说。”雷加的命根子越来越硬,语气却越来越软。
“那索拉就当是你答应喽,主人是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许说话不算话哦!”
说着,索拉就从雷加的怀里挣脱开,迅速披上毛皮,把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全都遮挡了起来,然后调皮的朝雷加眨了眨眼,“今天晚上喔!”
雷加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在面对感情纠葛的时候,他往常的沉稳和聪睿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敏捷的思维也生了锈,伶牙俐齿突然间变成笨嘴拙舌。
索拉明显已经不是最开始的那个干瘦的小女孩了,尽管她现在才十三岁而已,可是巨大的食量也让她的身体发育到接近成年人的水平,那双美腿已经完胜杜兰敌,两个高高耸起的胸脯也夹出了深深的乳沟,再加上她丰满的嘴唇,充满异域风情的眼眉……
雷加不敢去想自己能不能把持得住,或者究竟到什么时候会把持不住,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那就是不该靠索拉太近,不该对她心生怜爱,不该让她抱自己那么久——他想纠正过来,但心底却渴望将这个错误持续下去。
怀着这样矛盾的心情,他继续上路。索拉乖乖的跟在他的身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偶尔偷瞄雷几眼,眼神里充满了美好的期待。
路上的行人逐渐增多,有行色匆匆的旅行商人,有打算去主城赌一把前途的工匠,还有不想劳累,只想敞开双腿躺在床上赚钱的妓女。没个人都彼此互不理睬,各自平静的前行。
一辆吱呀作响的马车从雷加和索拉身后的方向驶来,就听车上有个活力十足的女声喊道:“爸爸快看,一位贵族小姐在步行!”
紧接着一个年老粗犷的声音高喊道:“尊贵的小姐,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问话显然是冲着索拉的,她身上价值五百金币的衣服可是货真价实的贵族衣裙,可索拉压根就没打算理会那对父女的热情。
马车在雷加的身边慢慢的停了下来,之前说话的那名父亲扭着头,加大了一倍音量:“小姐,请问您——”
话没说完,他就兀自愣在那里,眨着一双惊愕的眼睛,看着索拉脸上的肤色。“一个……奴隶?”
坐在他身旁的女儿也惊呼起来,她跟她的父亲长相颇为相似,都有一张方脸,不同的是,他的父亲满脸风霜,而她自己正当年华。只不过,像她这样方脸的农妇,显然也谈不上年华二字。
他们的马车老旧,敞开的车兜里堆满了新鲜采摘的南瓜,看样子应该是赶去森岩城售卖的。拉马车的也不是什么高头大马,而是一只秃毛的老骡子,正从鼻孔里不停的喘着粗气。
雷加能感觉到他们都是普通的农民,停下来问话也没有恶意,所以冲他们回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老农先是瞅了瞅索拉身上的衣服,又瞅了瞅雷加身上的衣服,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咳,是我们搞错了,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既然停下来了,我还是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坐我们的车?”
“谢谢,但不必了。”雷加礼貌的回绝道。
老农的女儿开口说道:“森岩城看似很近,其实远着哩!我们的阿花虽然有点老,但是拉你们两个还是没问题的!”
阿花指的应该是那头骡子,提到它名字的时候,它不情愿的干嚎了一声。
这种随意的善良在森岩这种地方可不多见,想必他们父女一定是赶了很远的路才来到这里的。那个农妇的音色粗犷,跟她自己的长相有异曲同工之妙,但雷加觉得她比那些城镇里那些麻木不仁的人都要美丽。
“真的不用了,我们想慢慢的走过去。”
“那好吧,祝你们好运!”
老农也不再劝,转过身子,朝阿花的屁股上轻甩了一鞭子,高喝道:“驾!”
阿花纹丝不动,只站在原地干嚎。
“这个蠢骡子!”
老农骂了一句,却不舍得打阿花,而是自己跳下马车,用手拉着缰绳催骡子前进,捣鼓了好一阵子,这才让阿花懒洋洋的动了起来。
老农女儿尴尬的冲雷加和索拉咧嘴一笑,顺手从车后抓起一个饱满的大南瓜,隔空丢给雷加,“请你们尝尝——”
雷加下意识的接过南瓜,想要还给老农他们的时候,阿花已经小跑了起来,老农和他的女儿还回头冲他们招手。
雷加抱着南瓜,淡淡的笑了笑。
“主人,这是什么东西?”
索拉从严严实实的毛皮下探出头来,好奇的问道:“能让索拉尝尝吗?”
雷加当即把南瓜递给索拉,“先拿好,等找到旅馆熬汤——”
话没说完,索拉已经一口咬了下去。
“真脆啊,主人!啊啊,里面还有籽呢!对了主人,你刚才说熬什么?”
“……没事。”雷加微微的叹了口气。
蠢女奴,真蠢,可……我更蠢。
将近中午时分,森岩城的主体建筑终于出现在雷加和索拉的面前。
城墙高耸,尖塔林立。高达三十多米的城楼上,时不时的有手执长矛的卫士在来回巡弋。尖尖的防御塌顶,还树立着带有雄狮图案的黄色旗帜,迎风飞扬。
古老的墙体距今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原本平整的表面已满是岁月的斑斓,虽古老,但依然坚固可靠。高高的拱形正门可以并排通过五辆马车,即使是两旁的侧门也能跑开两匹战马。
城门之上,刻着一尊睥睨天下的雄狮,象征着这个国家最高统治者的高贵血统。虽饱经风霜,雄狮的姿态依然威风凛凛,目空一切。
只是,越是靠近城墙,就越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雷加说不清楚这种压抑感来自哪里,可能是这座城太大太高了,让他有些不舒服。小时候跟苍鹭流浪至此时,还没有这种感觉,而今天,这种想要凭一己之力撕碎整个城市的**已经在心底里萌生了。
第一卷 流浪学徒 第一百二十三章森岩之城
想要凭一己之力撕碎整个城市的**已经在心底里萌生了,但要真的凭借一己之力对抗一座主城,即使是传奇人物也不可能做到,更何况,森岩城并不是一座普通的主城。
在历史上,森岩王国是四王大陆中唯一没有被攻破主城的王国,这也是森岩城人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他们的综合国力虽然远不如火云王国,也比不上奔流王国,甚至跟枫雪王国也不敢正面发生冲突,但就是凭借着这堵厚达十米的城墙,以及错综复杂的地形优势,他们的主城从未被攻破。
圣光姊妹会的首任御座曾感慨的说道:占领四王大陆容易,占领森岩城难。
就连能改写历史的女人都如此评价森岩城,这座城池的防御力可想而知。森岩王国自然资源丰富,木材、矿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在加上当年龙族的智慧和对人类的奴役,才建成了这座无法攻破的要塞。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森岩城刚刚竣工,还未等投入使用,龙族就被赶出了历史舞台,人类接管了这座几千年后他们仍然无法复制的伟大作品。如果当时森岩城能早一些建成,早一些投入使用,哪怕只早一个月的时间,能让伤痕累累的龙族有一个地方来休养生息的话,那么历史可能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被龙族统治会更好还是更惨?这个问题雷加不止一次的思考过,但没有始终没有答案——毕竟他没见过龙,他只是不相信首任御座那样的野心女人,会高尚到只为了解放人类而去对抗强大的龙族。
其中一定另有原因,只是历史已经无法复原。
不光这段历史无法复原,就连首任御座夸赞森岩城的话,也没有什么文字记录,只是在诵唱者的故事里才偶尔出现。但是,森岩城固若金汤的形象,已经众人皆知,甚至还有诗人形容处女的心扉为“紧闭的森岩城门”。
事实上,森岩城的居中的大城门是全天紧闭的,只有在出现重大情况的时候才会开启,例如迎接王室贵宾、圣光特使这种重要时刻,或者是出征的“怒狮之心”公会凯旋而归的时候。
在平常,森岩城只开两侧的小门,左侧那个是民用,右侧那个稍微大一些的是官员和贵族专用。
贵族专用的那个城门冷冷清清,门口林立着两排不苟言笑的卫兵,手执长矛,身着硬铠,每个人都有六阶的斗气实力,远远的就能感受到主城卫士的威严。
而在左侧的城门处,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这里人声鼎沸,挤满了进进出出等到接受盘查的行人。负责盘查的是另一队身穿甲胄的的卫士,他们把长矛靠在肩上,就像扛着一根杂耍用的棒子似的,手里端着酒杯,三五成群的聚在,谈笑风生——说是盘查,实际上却只是大致扫上一眼而已。
接受盘查的人,大多数是像之前好心要载雷加他们的农民,手提肩扛着一大堆货物,衣衫上浸满了辛苦的汗水。也有一些人衣着较为干净整洁,看起来像是商人。他们全都排好队,鱼贯而入。
“走。”
看明了情况,雷加朝索拉使了个眼色,跟着左侧的人流往森岩城里进。想要通过右侧的城门显然是不现实的,尤其是在他穿着如此寒酸的情况下,反正目的是进城,从那个门进也不重要。
索拉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紧紧的靠在雷加身边。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森岩城跟乌鸦岭差不多,顶多就是领地更大一些,房屋更高一些,王族人更多一些,可没想到二者完全没有可比性。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王族人,更没见过像山一样高的城楼,精神也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
雷加感觉到她的不安,伸手握住她的手指,这才让她的情绪平和下来。
他们随着人流走过盘查点,可还没等松口气,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慵懒的喝叫:“你们两个,给老子站住——”
雷加的心稍稍一沉,缓缓收住了脚步,同时脑子飞速的转动,计算着在这里动手的各种可能性。
如果在这里出手的话,周围的守城卫士,加上城楼上的卫士,很快就会支援过来并且发出警报,那么自己别说是混进火鸟家族了,就连进入森岩城也不可能。
必须忍耐,视情况而动——
一个獐头鼠目、衣甲不整的家伙把手中的酒杯塞给同伴,提了提松松垮垮的腰带,迈着拖沓的步子,趾高气昂的冲他们走了过来。
雷加注意到,那个家伙跟其他卫士有所不同,在他并不魁梧的身板后,系着一条金色的披风,他走路的时候,还故意将披风抖擞起来,似乎是想炫耀他高于其他人的队长身份。在披风的肩膀扣环上,各雕饰着一个黄金幼狮,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就像——女人的胸针。
幼狮队长绕着索拉转了半圈,撇着大腿站到雷加他们的面前,贼眉鼠眼的把索拉的衣着身材打量了一番,然后笑呵呵的说道:“这位小姐,您干嘛不从右侧城门在呢?跟这些臭烘烘的平民挤在一起多不好呀?”
索拉轻蔑的哼了一声,“主人走哪里,索拉就走哪里,要你管吗?”
“主人?”
幼狮队长一怔,阿谀的笑容当即从脸上消失,拿腔拿调的说道:“把你头上围的东西摘下来!快点!”
索拉头上围的是一条银灰色的狼皮,这条狼皮是前不久雷加在一个三品影狼的狩猎点里,猎杀了一只威猛的头狼后剥下的,索拉很喜欢这张狼皮,所以雷加就一直没有卖掉,留给索拉自用。因为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所以在面对外人的时候,索拉就把狼皮围顶在头上,盖住胸口。
听到幼狮队长要她解下狼皮,索拉的喉咙里发出了不详的低吼。
雷加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不要冲动。
索拉这才顺从的将狼皮从头顶放下,但仍系在脖颈上,遮挡住其他部位,只把自己的一张俏脸露出了。
“奴隶!”
幼狮队长“嘶”得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其他那些坐在一旁看热闹的卫兵也全都端着酒杯围拢了上来。
“真他妈的漂亮!”
“我还是第一次见穿着贵族衣服的奴隶呢!”
幼狮队长大手一挥,制止了手下人的吵闹,自己则挂出一副猥琐的笑脸,张开满口黄牙的嘴巴,“小女奴,你是从哪偷的这件贵族衣服?老老实实的交代,我们兄弟会少让你吃点苦头。”
其他守卫跟着嘿笑了起来。
从他嘴里喷出的酒臭味,连站在索拉身旁的雷加都忍不住皱了皱鼻子。索拉的反应更强烈,她紧闭着嘴唇,橙色的双瞳收缩如针孔一般,肩膀一抖,身体向后收缩。
雷加知道索拉这绝对不是因害怕而畏缩,而是如野兽般蓄力待发,随时准备出击。他赶紧拉了拉自己女奴的手臂,让索拉冷静下来。
“我给自己的女奴花钱,买衣服,有什么不可以吗?”雷加冷酷的语调如同缓缓流淌的冰河。
幼狮队长惊愕的眨了眨眼,这才注意到雷加的存在。
“你是她的主人?”
他用审视的目光盯着雷加的穿着,仔细的观察雷加的容貌,一副尽忠职守的样子。“我看不像,八成是你们串通好了,偷了主人的衣服,偷跑了出来。”
雷加不急不慢的回应道:“她手上有我的烙印,任何一家奴隶交易所的图鉴都能证明,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们大可以去最近的奴隶交易所里查阅图鉴。”
凯旋镇离森岩城不算远,负责送信的渡鸦不休不眠的飞行,现在图鉴应该已经到达了这里的奴隶交易所了,所以雷加并不担心。
身旁的索拉一听要去奴隶交易所,忍不住用力握紧了雷加的手。
幼狮队长抽了抽鼻子,烦躁的说道:“老子统领着守卫城门的任务,哪有功夫陪你去奴隶交易所?妈的,那里全是去买奴隶的贵族,你这不是故意让老子去弯腰鞠躬吗?”
雷加冷冷一笑,“既然不敢去,那就别拦着我们。”
“别拦着你们?”
幼狮队长嘿嘿一笑,“你当老子这么容易就别打发吗?告诉你吧,老子这双眼是用毒炼过的,看人准的很,一看你这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的确不是好人。”
雷加一脸平静的回复道:“事实上,我也不想当什么好人。但任何国家,任何时期,也没有用‘不是好人’的罪名来惩罚一个人,难道你想破这个例吗?”
幼狮队长脸上一阵青红皂白。“小子,挺能说会道的嘛。不过说的再花哨也没有用,放你们进去的权利掌握在老子的手里,老子要是看你们不顺眼,就是不让你们进,你们也只能忍着。”
雷加身后一个商人模样的人小声的冲他们嘀咕道:“还不明白吗,队长是在跟你们要钱呐,给他点钱,你们保准能进去了。”
雷加心里立刻就有底了。原来这伙人只是贪财而已,而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但就算是不缺钱,他也不想就这么简单的把钱拱手送给这些让人作呕的家伙,他一定要让这些人付出点代价。
第一卷 流浪学徒 第一百二十四章猪和哨声
见雷加只是冷笑着不说话,幼狮队长心里一阵恼怒,用咄咄逼人的口气质问道:“说,你们来这里想干嘛!”
确定幼狮队长只是想要钱后,雷加阴冷的脸反倒轻松了些许,用略带戏谑的腔调回答道:“来这里当然是想进城啊。”
“你!”
幼狮队长羞恼的说道:“废话!这里哪个人不是进城来的?”
“既然知道,你还问?”
“小子,看清楚老子的徽记,老子可是森岩王国王室直辖的卫队队长,你以为我们这些兄弟守在这里是在等圣光降临吗?不,我们在等像你这样的人送上门来,这样我们枯燥的生活就能有乐子了!”
说着,幼狮队长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咯嘣声。
雷加冷笑着瞥了他一眼,这位队长也不过只是六阶斗气而已,而他手下那些卫兵就更低级,四阶五阶混杂,杂鱼一般,作战意识淡薄,武器丢在一旁,酒杯倒是满满当当,如果现在打起来,雷加有把握在一招之内把他们全都干掉——
忍住。他努力告诫自己,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是什么事情。
稍稍调整了一下心态,雷加淡淡的说道:“我没以为你们在等圣光降临,我只是以为你们没资格加入怒狮之心公会。”
此话一出,所有卫士的脸上都变了颜色。怒狮之心是国属工会,是整个森严王国最强悍的力量,加入怒狮之心最低的要求也要达到见习级英雄,而像他们这样的卫士恐怕一辈子都别想达到,也只能被当作王室家仆,看守大门。
像他们这样的人,被怒狮之心拒之门外,只能成为怒狮之心的下属团队,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可经雷加这样一说,反倒让他们觉得自己是没人要的垃圾。
“你敢侮辱我们?”
幼狮队长瞪大了眼睛,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们幼狮团也是国属团队,每一个人都代表了国王——”
“每一个人都是国王?哈,你们的王后应该很喜欢这句话。”雷加冷峻的嘴唇弯成讥讽的弧度。
“你!”
幼狮队长已经听到周围围观的平民中,有人在发出低低的笑声,而且还不止一个。他气愤的朝人群扫视一眼,却找不到那些低笑的人,只能把凶狠的目光移回雷加的脸上。
“好小子,你有种!还没进城,就敢侮辱我们伟大的国王!”
雷加摇了摇头,“你是说你们每一个人都代表了国王,要说侮辱,也是你们自己先侮辱的。”
“你、你放肆!”
幼狮队长气的浑身发抖,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难对付的人。“信不信我随便按个罪名就能把你抓起来,关你到死?”
“就凭你们?”
雷加先是轻笑一声,突然脸色一变,用严厉的语气斥责道:“先看看你们自己吧,在岗期间喝酒聊天,武器离手、衣甲不整,还妄称自己是代表国王,其实你们就是一堆会喘气的垃圾而已,我若是你们的领导者,你们现在早就被我断手断脚的扔进粪坑里了——算你们走运,你们不归我管。”
空旷的城门口顿时鸦雀无声。
每个守卫都涨红了脸,仿佛刚刚被自己的上司抽过耳光一样。雷加的话里透出了跟他年龄和穿着极为不相称的威严,压迫得他们甚至不敢抬头去看。
就连一贯嚣张跋扈的幼狮队长,此刻心里也惴惴不安,猜测着雷加是不是某位大人物,故意微服出巡,不然的话,怎么敢带这么漂亮的女奴,又怎么敢这样说话?
一旦这个想法开始萌生,幼狮队长的口气就变软了。
“以国王的名义……”
幼狮队长清了清发干的喉咙,故作镇定的说道:“以国王的名义,请报出你的身份。”
“你会知道的。”
雷加不动声色的从包裹里掏出几枚金币,丢给幼狮队长,然后拉着索拉朝森岩城内走去。
幼狮队长诧异的捧着金币,更加确信雷加一定就是某位大人物了,否则出手绝不会这么大方,刚才被羞辱的怒火也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点头哈腰的对这雷加远去的背影说道:“慢走,大人,刚才多有得罪和怠慢,请您千万别挂在心上,祝您在森岩城里过的愉快!”
雷加没有回头,只是拉着索拉的手继续前行。
在这个世界上,用威吓加金钱的手段几乎可以摆平一切事情,但最能让人从心底里屈服、战栗、不敢反抗的——
只有剑。
走过深邃压抑的城门甬道后,雷加才松开了索拉的手。
想当年,他也是握着苍鹭的手走进森岩城的,苍鹭的手掌很大,很温暖,而索拉的手很小,却也同样温暖。只是,他已经不是许多年前那个需要靠别人来温暖自己的小孩子了,他不需要温暖,他可以把温暖给予给自己关心的人,就像……就像当年的苍鹭一样。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苍鹭,毕竟在他印象里,苍鹭曾是个冷漠、怯懦到明明手里有剑,却从来不使用的老家伙,而他则不同,他喜欢快意恩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只要让他动了杀机,任凭对方是谁也不在乎。
——可当他拉着索拉的手通过黑黑的城门甬道时,他却有了一种化身为苍鹭的感觉,一种想要保护某人,并且甘愿隐忍、放弃、付出一切的感觉。
当时他握着苍鹭的手,是因为长时间处在黑暗中而害怕,而今天他已经对黑暗习以为常,甚至感觉亲切了。不知道苍鹭看到他今日的成长,会是怎样的感想……
一旁的索拉瞪大了橙色的眼睛,望着眼前这座庞大的城市,惊叹的说不出话来。
脚下已经不是泥地,也不是鹅卵石,而是平平整整的青石板,棋盘似的街道将整个城市分割成东西南北四个城区,贸易、娱乐、生活、公务各占一区,分得清清楚楚。石头砌成的房子星罗密布,带有贵族标记的马车应接不暇,整座城市气派无比。
如果说森岩王国其他城镇的繁华都是虚假,那么森岩主城就已经虚假到了极致。
看着索拉张大了嘴巴,眼睛不知该看什么地方的表情,雷加忍不住淡淡一笑,轻轻催促了一声“走”,就带着索拉往娱乐区前进。
他现在很能体会当年自己的心情,也更能体会苍鹭那时的心情。以前他以为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都很了不得,梦想着有一天能拥有,却不知道真正重要的是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过去是苍鹭,现在是索拉,过去是跟着他流浪,现在是带着她流浪。
流浪跟身上有多少钱并没有关系。没有家的人都是在流浪,只是流浪的方式各不相同而已。
但不管是哪种方式的流浪,吃和住依然是首先要考虑的问题。找都顿报仇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他们必须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森岩城里所有的旅馆都分布在娱乐区里,那里还有赌场、酒馆、妓院,是整个城市最热闹的地方。
越往城区中央前进,人们的打扮就越是华丽,住宅和商铺的规模也越来越大,售卖的商品也越来越昂贵新奇。旅馆外摆出了招揽生意的桌椅,酒馆里飘出了欢快的歌声和烤牛肉的香气。
索拉有些走不动了。不是因为疲劳,而是肉香的味道像鱼钩一样勾住了她的胃。
“主人,我们不是要住下来吗?”
“我们是要住下来,但不住这里。”雷加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索拉留恋的看了周围一眼,然后跟上自己的主人。
雷加带着索拉穿过几条喧闹的街道,进入到一条偏僻的小巷里,指着一块变了色的招牌说道:“我们住在这里。”
索拉抬起头,看到那块招牌上潦草的写着几个字:猪和哨声旅馆。
索拉不禁扑哧一笑。一路上来,他们看见的旅馆招牌,全都是什么皇家庭院、金色玫瑰、似水年华之类堂而皇之的名字,“猪和哨声旅馆”如此滑稽的名字这还是头一次得见。
“主人,这家旅馆的老板也太随便了吧?怎么会起这样一个名字?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吗?”
她倒不是嫌弃,只不过觉得雷加既然肯把金币丢给那几个守城的卫士,也不该心疼钱而住这种脏兮兮的地方。
“旅馆老板的丈夫是个猪倌,儿子的乳名叫哨子,所以叫这样的名字也不算是随便。”
一边回答着,雷加一边往旅馆里走。
“那他的丈夫和儿子就不反对吗?”索拉追问道。
“他们不能反对。”
雷加一只脚踏入了旅馆破旧的门槛,回头对他的女奴说道:“因为他们在许多年前就被钉到城外的木桩上,活活烧死了。”
索拉倒吸了一口冷气,还想多问的时候,雷加已经迈步走了进去。
旅馆里死气沉沉的,就像索拉预料的那样,几乎没什么客人。墙体斑驳,角落里结满了蛛网,一口黑乎乎的油灯挂在大厅的中央,靠墙的壁炉里燃烧着青色的火苗,火苗上架烤的水壶已经快被烧干,正嘶嘶作响的冒着白气。
压抑和痛苦的感觉蔓延到雷加的后背上,如同有人在他耳边哭诉许多年前那场不幸的遭遇。他暗暗的提了口气,朝大厅的深处走去。
女老板垂着头坐在柜台后,像一尊面无表情的雕像。即使雷加和索拉踩得腐朽的地板吱呀作响,她也始终没有抬一下眼皮。
第一卷 流浪学徒 第一百二十五章计划开始
女老板垂着头坐在柜台后,像一尊面无表情的雕像。即使雷加和索拉踩得腐朽的地板吱呀作响,她也始终没有抬一下眼皮。
雷加记得这家旅馆女主人的名字叫马莎,当年是个年轻而且活力十足的女人。她很善良,喜欢笑,也喜欢开玩笑,要是有人开她的玩笑她也能接受,她还经常把自己烤的蛋糕分给其他孩子吃,当然,也给过初次住店时的雷加。虽然倔强的雷加始终都没有接受马莎的蛋糕,但那种温暖他至今仍没有忘怀。
就算是到了今天这种时候,雷加也没有忘记,当他看到猪和哨声旅馆仍没有关门倒闭时,甚至有些激动。
他停在满是灰尘的柜台前,努力朝马莎露出微笑,期望自己能被旅馆女主人认出来。“住店。”
昏暗的光线中,旅馆女主人年龄的痕迹已然显现,眼角和下颌边缘满是皱皮,枣红色的头发变成了枯槁的银丝,原本活力四射的双眼已经沦为一潭死水,灰白的眼瞳焦点模糊,直到雷加表明来意后才微微抬起。
“一晚……一银币。”
她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仿佛这是许多年来她第一次开口讲话,发音生硬,听起来就像是从一具干尸嘴里蹦出的声音,在昏暗的光线下,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说完之后,她就重新垂下了满是褶皱的眼皮,恢复到最初始的那个状态,仿佛时光倒流了一般。
此外,她似乎是没有认出雷加。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雷加的变化非常大,已经从一个满眼愤懑的小孩,成长为一名不露锋芒的十阶斗士,而她只是空守这一个根本没有客人的旅馆,垂垂老矣。
一晚一银币。多年前的价格始终没有变,可猪和哨声旅馆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雷加想起以前跟苍鹭投宿时的情形,马莎也是说“一晚一银币”,那时候她的声调高亢,腰杆挺拔,满脸的微笑。苍鹭掏不起这笔钱,马莎就没有收他们的钱,让他们睡到了马厩里,条件是帮忙照看马厩里的马,别让它们互相打架——可事实上,马厩里干干净净,一匹马都没有。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负责执法的黑甲卫士冲进了旅馆,以包庇异端的罪名抓在了她的丈夫和还未成年的儿子,将他们……
想到这里,雷加心中一阵淡淡的酸楚。
那时候的他好想强大起来,像童话里勇斗恶龙的英雄一样,帮马莎救回她的丈夫儿子,他甚至怨恨苍鹭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怪他不用苍鹭剑去保护弱小。可到了今天,他却能体会苍鹭的心情,他不是不想保护弱小,而是不能让自己关心的人一同陷入险境。
现在的雷加,已经不知道比那个时候要强大多少倍了,可如果惨剧推迟到今天发生,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多年前苍鹭那样,冷冷的站在一旁,装作跟这个世界毫无关系一样。因为他要复仇,他要杀都顿,他要夺回苍鹭剑,而其他人的事情,他无暇顾及……
人性,永远都是这么残忍,在这样的世界中,谁也高尚不到哪去……连他自己都不能例外。
一旁的索拉在包裹里摸索的半天,也没有找到一枚银币,她只好从包裹中掏出一枚金币,放到柜台上,“我主人要最好的房间,还要很多很多吃的——算啦,一会儿我自己出去点吧,我看你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吃的。”
她叹了口气,吹起柜台上的一团尘土。
旅馆女主人伸出长满疮疤的手,将那枚金币缓缓的扫到柜台之下,然后才慢吞吞的拿起一把长铜钥匙,递给雷加。
雷加接手时,她却没有立即松手。
“我早该死了,你知道吗?”
马莎突兀的说道:“我丈夫和儿子死的那一天,我就该死了。”
雷加抿住了嘴唇,分不清她只是在呓语,还是另有话说。正当他犹豫要不要细问的时候,马莎却突然松开了自己的手,摇了摇头,喃喃的重复了一句:“我早该死了。”
长铜钥匙落在雷加手里,带着一个悲惨家庭的重量,让雷加几乎无法握持。
索拉不知道来龙去脉,只是见到旅店女主人像个疯子似的对自己的主人说话,俏脸上立刻浮现出愤怒的表情。“主人,我们还是不要住这里吧,这里一点儿都不干净。”
雷加收回自己的情愫,嘴角弯成淡淡的苦笑,“你只看到了表面的灰尘,却没看到这里许多年都没有住过人,要说干净,整个森岩城里,恐怕没有比这里更干净的了。”
马莎没有抬头,重新恢复到了雕塑般的状态。
雷加看了马莎一眼,微微欠了欠身,没有再说什么,带着索拉穿过大厅,走向后面的客房。
根据长铜钥匙的图案,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出乎意料的是,房间很整洁,各项用具一应俱全,连地板都一尘不染,就好像知道今天会有客人来,提前刷洗过一样。
“主人,索拉不明白,一个坐在灰尘里等死的疯女人,怎么可能把房间打扫得这么干净呢?”索拉直摇头。
“或许,等死是一件无聊的事情吧。”
雷加稍稍沉吟了片刻,驱赶走脑中的回忆,然后朝索拉命令道:“去点火烧水,我要洗澡。”
“洗澡?”
索拉讶异的眨了眨,随后认真的点了点头,“对,这种地方还是先洗个澡比较好!主人,索拉陪你一起洗。”
雷加不解风情的摇了摇头,以一种超乎寻常的冷漠态度说道:“不用,我自己洗就行。”
索拉撅了撅嘴,见主人情绪有些低落,也不敢撒娇,乖乖的去搬柴火烧水了。
雷加则把乌鸦剑解下,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把手拄在乌鸦剑的剑柄上,手指因渴望杀戮而捏紧。
该开始自己的行动了……
在真火的作用下,洗澡水很快就烧好了。索拉将滚烫的水倒入浴盆中,然后柔声的唤醒雷加。
“主人,水已经准备好了。”
雷加睁开眼,将乌鸦剑放好,随即脱掉穿了一整年的黑色衣服,迈腿跨入灼热的浴桶之中。
看到雷加**的身体,索拉情不自禁的低呼了一声,脸色羞红,却不把目光从雷加的身体上移开。
雷加也不避讳什么,自顾自的坐到浴桶里。
水温烫的像燃烧的火焰,不过这正符合他的要求。
“主人,需要索拉做些什么吗?”索拉细若蚊蝇的问道。
雷加想了想,一脸严肃的回答道:“需要。”
索拉没想到一贯回避她的主人竟然会答应她的请求,先是一怔,旋即惊喜的扑到雷加的浴桶旁边,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服——
“索拉,你不用脱,只是帮我擦洗后背就好。”雷加阻止了她。
“喔。”
索拉稍稍有些失望,但能替主人做事总归是幸福的。她拿起一块硬的如磨刀石般的咸皂,从后面绕到雷加的胸前,蘸了点洗澡水,然后又绕回来,按到雷加满是肌肉的后背上,使劲的擦洗起来。
“索拉。”
“嗯?”
“我白给你吃肉了。”
索拉懊恼的吐了口气,把全身所有的力量都使出来,只当雷加的后背是那些欺负她子民的奴隶主,把每一次擦洗都当成是一次夺命之击。
雷加自己也在擦洗,从指缝到臂肘,每一个地方都认真反复的搓,直到皮肤红的不能再红了为止。
等搓到一半,雷加又让索拉把之前买好的一些香体草药丢进浴桶里,让自己染上一些不太浓烈的香味。
一年来——不,一生以来,雷加还是第一次这样洗涤自己。从今天起,他必须告别以前的自己。虽然他仍是流浪者,但与之前不同,他要做一个有身份地位的流浪者。
身后的索拉已经把一整块咸皂都搓化掉了,雷加又让她从包裹里拿出从上个城镇里早就买好的浴盐,重搓一遍。
等洗澡水里再也容不下污垢的时候,他才从浴桶里走了出来,擦干了身体。
房间里的墙壁上有面锡板磨成的镜子,他走过去,用同样是从上个城镇里买来的木梳梳理鬈曲的头发。
他并非天生卷发,只是头发多的纠结在了一起。他记得上一次修理头发的时候还是苍鹭活着的时候,剪发的工具是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小钝刀,理发师自然就是苍鹭,修剪出来的发型比预料的还要丑,连野狗看了都会发笑。
那时候他的梦想是,将来一定要很有钱,要让四王大陆身价最昂贵理发匠来给他剪头发——现在想想,自己当初的发型或许不可笑,但当初的梦想却真的很可笑……
他擦去锡板镜上的雾气,从反光处看到一脸痴呆的索拉。他没有理会她的眼神,只装作毫不知情,这样就可以不与她进行纠缠。他将目光固定在自己的身上,认真的审视自己。
老了。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他就差点笑出来,但那确实是出现在他脑中的第一个想法。
老了,或者说成长了。
第一卷 流浪学徒 第一百二十六章银边鸭子
雷加已经记不得上一次照镜子是在什么时候,即使是在白河练剑的时,他也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可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端详过自己的面容。
他的脸清秀如川,冷酷中丝毫不见岁月的侵染,深邃的黑瞳里藏着成年人才有的深沉,胸口的肌肉扎实紧绷,许久未剪的头发垂到了肩膀但并不邋遢,配合上他傲然的表情,反而有种不羁贵族的气质。
事实上,如果按照他乌鸦岭主的身份,他也可以算得上是一名贵族,只不过乌鸦岭主的名号必须留在乌鸦岭,用来帮杜兰敌震慑那些心怀叵测的人。
而且,乌鸦岭主的名号也太小了,在这种主城级的都市里,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更没办法进入火鸟家族的大门。
所以,只是用力洗澡把自己洗的像个贵族还不行,他必须给自己弄一个全新的身份。
一边想着,雷加一边拿起一条金色的蛮兽毛皮围在自己的腰间。这是一只四品金狐的毛皮,是雷加在一个三品狩猎点里猎杀到的稀有蛮兽毛皮。杀这只金狐的时候稍稍费了点力气,所以雷加就把它的皮留下来作纪念了。而除了这张皮以及索拉脖颈上那条银狼皮,其他的毛皮都已经卖掉了。
等把金狐皮系好后,雷加旋身将地面上的黑衣丢进了壁炉里。
身后的索拉发出了惊讶的呼声,她知道自己的主人一贯重视谢普老板的东西,因此很不理解主人的举动——再说,衣服都烧了,光着身子,可怎么出门啊?
雷加何曾不知道这身黑色粗布衣服的珍贵?它虽没有半点防御力,但却陪着他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险恶战斗,而今,他却必须把它烧掉,对伙计身份的自己做一个彻底的告别……
看着黑衣从火堆里渐渐瘫软,化为青烟,雷加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推开房门,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索拉吓傻了。
“主人!你这是……”
索拉想给雷加找个能盖住身体的东西,可手边什么东西都没有,眼看主人越走越快,她也顾不得寻找,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等她追上雷加时,雷加已经走到了旅馆的大厅位置。
那个如雕塑般的旅馆女主人用无神空洞的眼神望向雷加的身后,喃喃的重复着:“我丈夫和儿子死的那一天,我就早该死了……”
雷加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就什么也没有理会,径直冲到大街上。
此时正是下午,即使是最偏僻的街道上也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他们全都用惊异的眼神望着这个只在胯部围了一条皮毛的年轻人,他们看到这个年轻人怒气冲冲,身后还追着一个不停喊“主人”的绝色女奴。
雷加故意保持着脸上冷漠的怒容,不带一丝尴尬,不理会任何人的目光,迈着轻快的步伐,毫无躲藏之意。
他穿过人群密集的地方,径直朝贸易区的方向走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还有人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可随着人数的增多,有些明眼人发现了一些巧妙的细节。
首先是雷加身后那个背着十几个包裹的女奴,女奴的姿色世间少有,她包裹里的硬币碰撞声不绝于耳;其次是雷加本身,清秀傲慢的的脸就不用说了,关键是他腰上的那条价值不菲的四品蛮兽皮毛——
能带着这样的女奴,并且把名贵的皮毛随意的围在腰间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
围观人群的小声慢慢变的谨慎起来,到最后谁都不敢笑了,生怕惹恼了这位不知道身份地位有多高的“贵族少爷”。
衣服原本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但雷加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在所以人都穿着衣服遵守自己身份的时候,光着身子去别人去猜测——这比直接穿一件没有贵族徽记的衣服要更有说服力一些。
尤其是索拉急切的表情,配合上他勃发的怒气,更让人浮想联翩。
但真正的好戏还没开始——
雷加见好奇的人差不多了,瞅准了一辆银边家徽的贵族马车,跳上前去,伸开手臂拦在马车的前方。
之所以拦银边贵族,是因为这种贵族跟平民相比,地位崇高,而在主城的贵族阶层里,银边贵族根本就无足轻重,是哪种容易卑躬屈膝,生怕得罪了上层贵族,所以处处很小心翼翼的阶层。
而雷加恰恰可以利用这种小心翼翼——前提是,让车里的银边贵族相信他真的就是一名贵族。
马车夫见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突然跳到车前,大吃了一惊,急急的向后勒紧马缰,拉车的牡马吃痛,嘶鸣一声,高高的扬起了双蹄——
周围围观的人发出了一阵揪心的惊呼声,甚至还有人直接嚷道:“大人小心呐!”
雷加扭头瞪了“好心”喊话的那个人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贵族阶层独有的傲慢,在扭头的同时,身体却隐蔽的向后一缩,让过牡马的马蹄,安安全全的站在马前。
“怎么回事?!”
车厢里传来一声狂躁的咒骂,紧接着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就踢开了车厢门。“操……”
他刚要用脏话骂人,迎面接触到雷加阴冷的目光,当即就打了个哆嗦,想骂的话也卡在喉咙里。
受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作为一名混迹在主城里的银边贵族,他早已深谙在贵族夹缝里生存的法则。他观察到雷加皮肤白净,身上还有名贵的草药香气,腰上的皮毛更是昂贵,身旁还跟着一个可能几万金币都买不来的小女奴,而周围围观的人也都一副恭恭敬敬的态度——虽然他没有看到雷加的家徽,但他只用了一秒钟就已经确信:此人是贵族。
雷加瞥了一眼那名银边贵族衣服上的家徽,用略带异域口音的傲慢声调讥笑道:“鸭子,银的。”
银边贵族脸上浮现起一丝恼怒,但随即就消失不见了。要知道,四王大陆没有人不知道贵族的分级,铜边代表小领主,银边带表大领主,而金边代表上层贵族。既然对方是贵族,还敢嘲笑他的银边,那想必地位在他之上。
他急忙换上了一副诚恳的笑脸,“不是鸭子,是天鹅,本人是森岩王国天鹅家族的家主,听阁下的口音,应该是外国来的贵宾吧?还没请教阁下的身份是?”
雷加冷冷的哼了一声,作出一副根本不屑与银边这样低级的贵族交流的姿态。
“告诉我,在哪能买到衣服?”
雷加故意深深的看了银边贵族身上的那件,然后皱了皱眉头,补充道:“我是指真正像样点儿的衣服。”
银边贵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花了五百金币量身定做的衣服——就连这样的衣服都不被对方瞧在眼里,对方的来头究竟有多大?
难道是……王子?
银边贵族当即哆嗦了一下,不敢胡思乱想下去,急忙毕恭毕敬的回答道:“阁下,森岩城里有一家高级裁缝师店,店主跟我有几分私交,相信他必定能满足您的高贵要求,如果您不嫌弃的话,请坐我的马车去吧,您这样尊贵的身体,让路上这些贱民看到,真是我们这些本地贵族的罪过——”
雷加看了看那辆装饰还算华贵的马车,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他阴沉的思考了一番,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转头对自己的女奴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滚到车厢里检查一下有没有危险!”
索拉怔了一下,随即钻进了车厢里,不一会儿又探出头来,“主人,没有危险,快上来吧,可舒服了。”
“奴隶!没见识!”
雷加斥骂了一句,这才不情不愿的坐进了车厢。
那名陪着笑脸的银边贵族也想跟上车,被雷加一脚踢了下来,“你在前面引路!鸭子!”
“是、是!”
银边贵族跌了一跤,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迅速爬起,脸上始终带着诚挚的笑意,丝毫没有困窘的表情,就好像刚才被踹下车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
“我是本城的贵族,理当有我来为阁下引路。”
银边贵族诚惶诚恐的问道:“也不知阁下是来自——”
雷加将头傲慢的一偏,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让他闭嘴。“你这马车是纸糊的吗?又飘又漏风!马骚味都灌进来了——算了,跟你这样的小贵族也没什么好讲的,我自己憋着气就是了。”
雷加板着脸闭紧了嘴巴,脸上的不满和狂傲无礼异常明显,让银边贵族不敢再张口问话。
马车快速的行驶起来,雷加和索拉泰然的坐在车厢里,而银边贵族则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跑,肺都快喘炸了。他的腿长时间没做过这样剧烈的奔跑运动了,膝盖发软,浑身是汗,但为了在雷加面前留个好印象,仍咬牙坚持着。
十几分钟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银边贵族解脱似的叹了口气,扶着车厢,双腿因脱力不停的打颤。雷加昂然的从车厢里走下,蔑视了瞥了瞥已近虚脱的银边贵族,以一种跑步比赛胜利者的姿态,讥笑了一声:“银边鸭子。”
第一卷 流浪学徒 第一百二十七章贵族楷模
明明是天鹅家族,却生生被叫成了鸭子……
银边贵族哪里还有力气去反驳?他现在只顾着大口换气,仿佛打算把整个世界都吸进肺里,可吸进肺里的只有马蹄扬起的灰尘,憋成酱紫颜色的脸上还必须挂着逢迎的笑意。
索拉从车厢里钻出来,有点晕头转向,到了此时她还不明白主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只是瞪大的一双美眸,担忧的望着只围了一条蛮兽皮毛的主人。
雷加抬头看了看裁缝店的匾额,也不等银边贵族直起身来替他开门,自己直接飞起一脚,踹在店铺的门板上,然后大步流星的闯了进去。
殿内的柜台后,站着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年过四十,身材削瘦,有些秃顶,脖颈上还挂了一条量尺。听到店门猛撞墙面的声音,他惊跳了起来,骇然的望着雷加。
“什、什么人?”
作为高级裁缝,他接待过形形色色的顾客,但是光着身子来他店里的,这还是头一位。
“贱民,赶紧给我拿件袍子来,就因为你们森岩城的怠慢,本少爷就得被你们这帮蠢材盯着看,本少爷已经受够了!”
雷加傲慢的语气里夹杂着略带异域色彩的口音——这对他来说很容易,他跟索拉学习过蛮族语,稍微加上一点尾音,没人能分辨的出来究竟是哪国哪片领地的口音,也就没人能猜出他真实的身份地位。
说完之后,雷加懒散的坐到一把椅子里,摆出一副生闷气的样子来。
高级裁缝师显然还没从惊愕中明白过来,他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您是……”
雷加冲他怒目而视,“我的话难道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不去跟我拿衣服,却站在这里探听我的身份,是想让我出丑吗?”
高级裁缝师颤抖的张了张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时,银边贵族恰好扶着墙壁挪了进来,高级裁缝师像是见到救兵一样,急忙朝银边贵族行礼,“大人,您来的正好,这里有位……”
银边贵族不等他说完,就自顾自的腆着笑脸,对雷加点头哈腰的说道:“阁下,您看这家店您还满意吗?这位裁缝可是给森岩城当今二皇子的母亲服务的裁缝师,我想,应该可以配的上您的身份了。”
“二皇子的母亲?”
雷加心中冒出一个小小的疑问,好奇银边贵族干嘛不直接称呼为王子的母亲为“王后”,而要用“二皇子的母亲”这样奇怪的称谓。不过,他想到自己假戏已经到位了,不能太过火,要是还嫌弃给“二皇子母亲”做衣服的裁缝,那就会显得过于狂妄了,到时候反而不好收场。
他恰到好处的收敛了一下脸上的傲慢,阴沉的点了点,“既然是给二皇子母亲服务过的裁缝,那自然配的上我的身份。”
银边贵族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估算雷加的身份应该是在王子之下,但也不会差太多。
一旁的那名高级裁缝师见银边贵族对雷加毕恭毕敬的样子,又看到雷加腰上围的那条四品蛮兽毛皮,再加上立在一旁的女奴索拉,立刻就恍然大悟,态度也跟着发生了扭转。
“哎呀哎呀,不知道贵宾阁下驾临,失敬失敬。”
雷加不耐烦的冲他摆了摆手,“没什么,去给我找身合适的衣服来吧,我要现成的,能直接穿走的。”
“当然没问题!”
高级裁缝师忙不迭的点头说道:“阁下您的身材非常完美,我这里的贵族男装您都可以穿,如果有哪个地方不贴身的话,那也是我的问题,我会直接就给您修改好的。”
雷加这才挂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实际上,看着银边贵族和高级裁缝师对他这个流浪者阿谀奉承的样子,他心里只想大声笑出来。
之后的一切,就完全成了高级裁缝师的噩梦。雷加让他跑来跑去的拿衣服,用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换了一件又一件,折腾得那名高级裁缝师上气不接下气,满心的苦恼却不敢发泄。
其实雷加也不是故意要折腾他。这里的每一件衣服做工都精美到了极致,哪怕不说这些衣服的做工,单单就拿他之前穿的那身黑色粗布衣来说,即使是换成一条干净的粗麻袋也是很大的进步了。
但是雷加必须这样折腾他。如果雷加用普通人的眼光来挑选衣服,反而会让服务过不少达官显贵的高级裁缝师产生怀疑,所以他宁愿让高级裁缝师把他当成一名令人咬牙切齿的混蛋贵族少爷。
而对于平民身份的高级裁缝师来说,贵族血统的少爷小姐们是最具毁灭性的自然灾害之一,堪比洪水、龙卷风或者森林大火——洪水、龙卷风、森林大火、少爷小姐的傲慢,这四种力量,并称为四大灾害。
置身于任何一种灾害其中,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咬紧牙关,努力把破坏程度降到最低,同时祈祷灾害早点儿过去。
高级裁缝师深谙这一点,不然的话,也就不会在贵族多如牛毛的森岩主城里经营几十年之久。
半个小时之后,雷加自己也有些折腾不动了。他随意的指着一件红黑相间的贵族衣袍说道:“就这件吧,这件虽然很丑,材料也差,做工也粗糙,但好歹跟我上一件有些相似之处。”
其实,这件衣服非常好看,雷加心里也非常满意,只不过不能表现出来而已。黑色向来是他所钟爱的颜色,神秘、深邃、冷酷,就如同他的双眼,也同样象征着乌鸦;而红色则是火灵元素的色彩,蕴含着力量、热烈和不屈。这两种截然相反的颜色搭配在一起,就如同血鸦一击时幻化而成的那只鸦灵一样,充满了视觉震撼。
高级裁缝师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取下这件衣服了,不过好在这位贵族少爷终于确定了下来,他也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满脸恭维的说道:“这件衣服非常符合阁下您的形象,穿起来异常霸气!”
“比我以前那身还差点儿。”
提到以前的衣服,雷加故意拧起了眉头,“哼,那个偷走我衣服的婊子!如果被我找到,我非好好修理修理她不可!”
银边贵族立刻恍然大悟的说道:“怪不得您光着身子怒气冲冲的走在大街上呢,原来您的衣服被贼偷了。”
“贼?”
雷加一边接过高级裁缝递来的衣服试穿了一下,一边没好气的白了银边贵族一眼,把心里早就编好的故事用忿恨的口气讲述了出来:“不,是妓女!是骗子!是强盗!她先是脱了我的衣服,把我绑在床上,说是要跟我玩什么森岩游戏,结果我被绑上之后,她就拿了我的衣服鞋子,威胁我给女奴写一张取款的纸条,不然的话就让我一直这样光着身子。”
“那您写了吗?”银边贵族很明显被里面暧昧又曲折还带有一点刺激性的情节所吸引住了。
“向一个妓女投降?”
雷加脱掉身上的红黑长袍,扔给裁缝让他改工,同时昂起高傲的头,用义正言辞腔调说道:“我可是贵族,贵族的尊严岂能让贱民随意践踏?”
接着他指了指索拉身上鼓鼓囊囊的包裹,又指了指自己裸露的身体,用来证明自己坚决的态度。“最后,我以实际行动捍卫了贵族的尊严!任由那婊子把我的衣物拿走,捱到女奴找到我为止。”
“您真是我们所有贵族的楷模!”
银边贵族一脸的激动,“不过那个妓女实在可恨,居然敢对您做那种事情——请别担心,这种事情交给森岩城的黑甲统领顾立竟去处理就好,他是专门负责森岩城治安的……”
没等银边贵族把话说完,雷加就摆了摆手,“算了,我是个低调的人,不想刚来森岩城就闹的满城风雨,妇孺皆知。”
银边贵族笑出声来,立刻转为咳嗽作为掩饰,“确实,那些贱民会用最居心叵测的心态来讨论这件事,他们不会注意到您维持贵族尊严不被要挟的高尚行为,反而会议论您是如何被绑在一个妓女的床上——这件事确实不适合报告给黑甲执法者,按照顾立竟那种脾气,他也一定会针对您的。当然,您这样信的过我,我也一定会替您保密的。”
才怪!遇到这样的事情,银边贵族不到处吹嘘炫耀才怪呢。
雷加淡然的一笑,拍了拍银边贵族的肩膀,“鸭子,我看你还算是个比较懂事的贵族,很有前途,只可惜你是银边,我们不能成为朋友,不过我会在森岩城停留上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只要我有机会,自然会给你好处的。”
“多谢阁下!”
能够得到金边贵族的提携,可是一件不小的荣誉,银边贵族也不觉得被称为“鸭子”是种侮辱了,反倒有种亲切的感觉。他浑身颤抖的说道:“阁下,您刚才说您是刚来森岩城,我斗胆的猜测一下,您是不是为火鸟家族而来的?”
饶是雷加心里再沉稳,听到银边贵族的话时,也忍不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双拳头暗暗攥紧。
“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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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流浪学徒 第一百二十八章不灭之焰
身体从椅子里弹起的同时,雷加就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他来森岩城的目的就是混进火鸟家族,杀掉都顿抢回苍鹭剑。如今银边贵族居然直接用话点出了火鸟家族,怎能让雷加不心头一紧,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呢?
但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思维就恢复了高速运转,意识到像银边贵族这样的蠢货根本就不可能洞察到他的心机,所谓的“去火鸟家族”,很可能只是他误打误撞的猜测而已。
果然,银边贵族见雷加如同豹子一样窜起,黑色的眼瞳里还冒着杀气,顿时身子一摊,跪坐到地板上,就连在工作台上改工衣服的高级裁缝师都被吓了一个激灵。
雷加确定银边贵族并没有别的用意,一颗悬起的心才缓缓放了下来。但他依然很奇怪银边贵族的话,于是用阴冷的目光掩饰掉刚才的冲动,故作蛮横的说道:“你是不是故意跟踪我?刺探我的情报?”
“不敢!不敢!”
银边贵族吓得脸色煞白,急忙解释道:“您就算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刺探您啊!您可是外国贵宾,我若是有意刺探您,那就是触犯可外交禁忌啊!而我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银边贵族,哪里会有那样的胆量?我只是、是鸭子!对,我是鸭子!鸭子啊!”
雷加看着银边贵族惶恐的脸,忍住唇边的笑意,重新坐回到椅子里。
“那好吧,我暂且不为难你了,但是你得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说我要去火鸟家族?”
“这个……”
银边贵族擦了擦从额头渗进眼角的汗水,兀自在心中遣词酌句了一番,然后谨慎的开口说道:“二皇子的母亲寿诞在即,据说火鸟家族要为她举行一场战神竞技赛,全大陆的金边贵族都收到了邀请,所以我觉得您应该就是为了来贺寿或者参加战神竞技赛的……”
雷加心头一动,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可有一点他还是不明白——
“如你所说,我的确是来火鸟家族观礼的,可这二皇子的母亲是?”
“噢!”
银边贵族懊悔的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一下,“我忘了阁下您不是森岩王国的人了。您收到的邀请信里肯定不是二皇子母亲这样的称谓,实际上,这样的称谓稍稍有些不尊重,但我们森岩城里每个人背地里都这么喊她。”
“别卖关子。”雷加冷下脸来。
“是是!”
银边贵族清了清嗓子,像诵唱者将故事一样讲述道:“阁下可能有所不知,当今的狮子王有两个儿子,但其实真正合法顺位继承的却只是大皇子一人而已。只不过,这位大皇子天生畸形,出生时还害的王后产后大出血,等狮子王把圣光姊妹会的御座请来的时候,王后已经死了,圣光都无力回天。狮子王爱妻心切,把所有的怨恨撒到大皇子身上,从此对大皇子不理不睬,不教他文治武力,也不让他辅政参政,就当完全没有这个儿子一样。后来,狮子王陛下找了一位面容酷似王后的情妇,而所谓的二皇子,就是位夫人所生。”
雷加一下子就明白了之间的关联。“狮子王的这位情妇,就是火鸟家族要过寿辰的那位夫人吧?”
“没错——”
谈论起这种八卦花边,银边贵族脸上顿时眉飞色舞起来,就好像狮子王和情妇交合时,他就在现场一样。“那位夫人就是火鸟家族现任族长白沙侯爵的亲姑姑,自从跟了狮子王之后,她一直想把姓氏改为怒狮之心,可狮子王虽说对她恩宠有加,却始终不肯给她正式的名分,只封给她一个凤凰夫人的虚无名号,所以她至今仍算是火鸟家族的人,姓氏还是火鸟。”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二皇子年纪轻轻,却已经深得狮子王的喜爱和信任,现在已经开始掌管怒狮之心的下属团队——幼狮团了。而火鸟家族也凭借着这个不算光彩的裙带关系,一步登天,从一个不起眼的小贵族势力,变成了今日森岩王国里炙手可热的大家族,甚至开始还组织起竞技赛来了——”
说着说着,他的嫉妒之情就自然的流露了出来。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连忙补充道:“阁下,我是看在咱们熟悉的份上,才把这样隐秘的事情说给您听的,要是旁人问起,您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您的。”
“嗯,放心吧。”
雷加根本就不关心这些贵族之间勾心斗角事情,在得知了火鸟家族的来龙去脉后,他的心里就已经有底了。既然白沙侯爵要为自己的姑姑凤凰夫人举行竞技赛,那他混进火鸟家族就更简单了。
眼看这自己的计划向前推进了一大步,雷加的脸色也逐渐好看了不少。当然,他也没忘朝高级裁缝师提及贵族家徽的事情:“竞技赛上我可是要大显身手,所以你要把我的家徽做的气派一些。”
高级裁缝师当即问道:“阁下,不知道您的家族是——”
雷加没有片刻迟疑,站起身来,捂住胸口,眼睛向斜上方望去,以最骄傲的口气说道:“不灭之焰。”
“不灭……之焰?”
银边贵族和高级裁缝师面面相觑,都想看看对方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家族。
其实关于家族这个问题,雷加也考虑了很久。按他的本意,家族名称是“风暴乌鸦”,但叫乌鸦很有可能就会被别人猜中是跟乌鸦岭有关,所以最好的方法是直接杜撰一个根本就没有的家族,而恰好火焰是索拉手背上的烙印,自己也跟火灵元素有着不能割舍的联系,所以干脆就叫“不灭之焰”了。
看到银边贵族和高级裁缝师如他预料中的那样迷茫,雷加故意阴起脸来。“怎么?你们都没听说过?”
银边贵族心猛的一揪,急忙说道:“不不不,当然听过不灭之焰的大名!那是一个……”
他张着嘴,舌头突然在嘴巴里打了结,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个伟大的、英雄辈出的家族!”旁边的高级裁缝师替银边贵族把话说完。
“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银边贵族擦了擦汗,感激的望了高级裁缝师一眼,然后像模像样的对一脸不满的雷加说道:“以前经常听到关于不灭之焰的传奇故事,没想到不灭之焰的贵族子嗣就活生生的站在我们面前!我刚才……真是太激动了!”
雷加忍住嘲弄的笑意,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接受了银边贵族对“不灭之焰”家族的恭维。
高级裁缝师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阁下,您带了血统身份文书之类的证明文件了吗?按照规矩,要纹家徽的话——”
“我知道。”
雷加懊恼的挥了挥手,打断了高级裁缝师的话,“我的文书让那个妓女给一并偷走了!但我总不能一直光着身子,或者穿一些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衣服吧?那才是对贵族血统真正的亵渎!”
“可、可是……”
裁缝师为难的眨了眨眼,欲言又止。旁边的银边贵族连忙用手肘碰了碰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别那么死心眼,得罪了大贵族,你我都承担不起!”
裁缝师倒吸了一口冷气,想到连银边贵族这样身份的人都这样说了,那他再不照做就是真愚蠢了。于是急忙换上一副笑脸,对雷加说道:“阁下,您是森岩王国的贵宾,我们当然不能因为自己城市的一些失误而让您这样地位崇高的人光着身子,所以您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给您纹家徽的,只不过——”
听到裁缝师松口,雷加的心彻底放松了下来,懒洋洋的问道:“只不过什么?”
高级裁缝师尴尬的笑了笑,“我见识浅薄,没出过森岩王国,所以也没见过您的家徽是什么模样,您能不能给我大体描述一下呢?”
雷加用瞅乡巴佬一样的眼神瞅了瞅高级裁缝师,然后扭头对身后发愣的索拉说道:“奴隶!去把你的烙印给裁缝看看。”
“……是,主人。”
索拉愣了几秒钟,才意识到雷加那声“奴隶”是在叫自己。她走到高级裁缝师的面前,无比骄傲的冲他伸出了手背。
“奴隶,顺便把钱一起付了。”雷加打了个哈欠,轻描淡写的说道。
“是,主人。”
索拉顺从的拿出一个包裹,将里面的一千枚金币直接倒在高级裁缝师的脚上,当即把他的脚踝都给淹没了。
等一千枚金币全都倒空了之后,高级裁缝师已经泪流满面——一半是因为激动,另一半,是因为脚痛。
“阁、阁、阁下,您真是、真是太慷慨了……”
以往给其他贵族做衣服的时候,高级裁缝师总会被贵族们压榨,有些贵族还仗势欺人,故意赖账不给钱,甚至说什么:“让你做衣服是给你面子,这么大面子给你了,还敢要钱?”之类的话。
那些人往往说的振振有词,衣着也光鲜得体,但内心跟强盗无赖并无二致。他们根本就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把别人的正当辛苦的劳动视为理所当然,还为自己的卑鄙行为而沾沾自喜。殊不知,强盗无赖都终有被清算的时候——
而眼前这位贵族少年虽然刁蛮,却慷慨的让高级裁缝师热泪盈眶,一千枚金币砸在脚上虽疼,但心里热乎乎的。
银边贵族看在眼里,暗暗赞叹这个“不灭之焰”家族一定很强大,否则不可能如此大气。要是此次真能巴结上这样的家族,以后飞黄腾达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雷加语气泰然的对裁缝师说道:“我女奴的烙印你也看到了,我的家徽虽然比奴隶印记要复杂,但我哪有心思记那玩意儿?你就按照我女奴的烙印自由发挥就行。”
“是!”
裁缝师二话不说,拿起那件改工好的红黑长袍就缝纫了起来,动作快的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样。
不一会儿,一副气势狰狞的“不灭之焰”图案,就用金丝纹到了长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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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流浪学徒 第一百二十九章附魔卷轴
当雷加把绣有“不灭之焰”的贵族长袍穿好后,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高贵的气质顿时让整个裁缝店安静了下来。
银边贵族和高级裁缝师张大了嘴,一动不动的愣在原地。他们也算是天天跟贵族打交道的人,但从来没有一个贵族能让他们如此震撼,以至于他们连早就准备好的恭维话都说不出来了——在这样的情形下,任何程度的恭维都嫌不够。
索拉则不由自主的绷紧了一下身子,局促不安的望着自己的主人。虽然对主人的变化早已心中有数,但当雷加真的穿起红黑相间的贵族长袍时,她眼里看到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一个英俊非凡、高高在上、自己永远都配不上的人。
作为忠贞不二的女奴,她当然为主人的变化而感到高兴,可当她看到雷加冷漠的眼神时,她的心骤然收缩,就像是被某种坚硬的东西撞了一下似的,酸楚的洪流瞬间从心底泛出,涌进她的肺里,令她呼吸急促,几乎无法站立。
差距,真正的差距,女奴和贵族的差距,天与地的差距……
雷加见几个人全都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的衣服出了问题,可是仔细检查的一番,好无不妥之处,于是当即冷着脸问道:“怎么了?”
“没、没怎么了……”
银边贵族这才如梦初醒,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促狭的笑道:“阁下,我们以为刚才看到了太阳……”
“是啊,是啊!”
一旁的高级裁缝师也附和道:“您穿上衣服的样子光辉万丈,我们几乎都要被您烤化了。”
雷加恰到好处的微微一笑,虽然明知是恭维话,但其实心里也是很受用。不过,这一切毕竟都只是假戏,短暂的心里满足之后,他转头对自己的女奴问道:“奴隶,你觉得怎么样?有我以前那件好看吗?”
索拉丰腴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蠢奴隶。”
雷加骂了一声,望向索拉的眼神里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奴隶哪里懂得贵族的审美呢?”
银边贵族顺着雷加的话说道:“奴隶就是奴隶,跟猪狗差不多——”
雷加当即瞪了银边贵族一眼,阴沉的说道:“我的奴隶,我自己可以说,别人如果敢说三道四,我就拉出他的舌头来,钉在火炉上。”
“是、是……”银边贵族吓的抖如筛糠,不敢再多嘴半句。
雷加并不解气,直截了当的的对银边贵族恐吓道:“本少爷的靴子也被偷了,你的马车又那么烂,总不至于让我光着脚走回去吧?”
“那绝对不能!”
银边贵族当即表示道:“请阁下给我一个表现诚意的机会,让我送您一双靴子吧。”
没等雷加点头,高级裁缝师就忙不迭的从柜子里拿出一双装饰华丽的软皮靴来,动作快得就像是有恶魔在他后颈上哈气。
雷加朝那靴子瞥了一眼,“跳舞追女人倒挺合适,可我需要的是一双能在竞技场里站得住的靴子。”
高级裁缝师怔了一下,“适合战斗的靴子有倒是有,不过是给白沙侯爵预留的……”
“哦?”
一听是火鸟家族的白沙侯爵,雷加立刻来了兴致。他坐回椅子里,用一种傲慢而慵懒的口吻命令道:“拿出来让我见识一下,看看白沙那小子什么审美水平。”
高级裁缝师当雷加只是看看而已,自然不敢反驳,连忙从工作台下抱出一只装饰精美的盒子来,然后毕恭毕敬的端到雷加的面前,将鞋盒打开。
雷加眼前当即一亮。
靴子是用四品静海鳄鱼皮制作而成,看上去既坚固又轻便,而最为引人瞩目的是,靴子表面附着了风系属性,气流漩涡萦绕在靴面上,形成一层淡淡的青光。
“不错,是你做的?”
高级裁缝师见这位高傲的贵族少爷终于露出了欣赏的目光,立刻不无得意的介绍道:“靴子是我做的不假,但这静海鳄鱼皮和风系属性的附魔,都是白沙侯爵花重金从圣光姊妹会的御用商人手里买到的。这四品的鳄鱼皮自然不用多说,只要有钱就能买的到,而这风系属性的附魔可了不得,是纯正的魔法附魔,而不是一般的工匠附魔,圣光姊妹会一年只在四大王国的主城拍卖行公开布施一次——说是布施,但其实没有贵族的身份和昂贵的出价,是根本不可能得到的。”
雷加抿了抿嘴唇,疑惑的问道:“既然是纯正的魔法附魔,是怎样保存到现在的呢?”
高级裁缝摆出一副行家里手的表情来,笑着说道:“这是我们匠师阶层的事务,阁下您当然不怎么了解。保存魔法产物其实是件颇为简单的事情,要知道,三品以上的蛮兽皮都可意被用来作为承载魔法的附魔卷轴,品级越高,承载的魔法也就越大,保存的时间也就越长。”
雷加点了点头,随即拿起一只靴子来观瞧。他体内有中级风灵元素的亲和,虽然声望只是刚刚开启,但已经可能跟风系属性产生微弱的共鸣了,心中一动,直接将脚套进了靴子里。
“阁下,不要!”
高级裁缝师只感觉后背一阵凉飕飕的,仿佛龙卷风正在屋顶上空云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雷加已经把两只疾风靴全都穿在了自己的脚上——
“嘿,这靴子倒还挺合我的脚。”
雷加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只见气流搅动,脚下生风,轻快的感觉无以复加。“好鞋!”
“阁下,您可害苦我了!”
高级裁缝师满眼的热泪,“这是我做的自动适应脚掌大小的靴子,您是第一个试穿的,当然合脚了,这下我跟白沙侯爵可怎么交代啊?阁下,您还是先脱下来吧——”
雷加冷笑一声,“这双靴子我要了。想要我脱下来也行,让那个白沙侯爵亲自来给我脱吧。”
“阁下!”
高级裁缝师急迫的说道:“我怎么敢跟白沙侯爵说这样的话!求求您饶了我吧,我只是个平民而已!”
“看你吓得这个样子,好像天塌下来了一样。”
雷加讥笑一声,指着一旁看热闹的银边贵族说道:“这双靴子是银边鸭子说好了送给我的,你找他要钱再给白沙做一双不见行了?”
“对!”
高级裁缝师立刻把目光转银边贵族,“大人,这都是你的错,你得把那双靴子的材料赔给我。”
银边贵族的大脑嗡的一声,嚅喏的说道:“我可没让你拿那么贵重的靴子啊……反正我就只能掏得起三百金币,实在不行……你就去黑市里买点儿残次品,给白沙侯爵另做一双得了。”
“三百金币!”
高级裁缝师大叫起来,“连一块像样的附魔卷轴都买不到!顶多只能买到魔法学院偷偷制作的卷轴!鳄鱼皮更不可能!难到要我拿二品蜥蜴皮来代替吗?可那样做出来的靴子一穿上就能发现问题!到时候你我都就完蛋了!”
银边贵族倒是不以为然,“白沙侯爵才不会亲自进入竞技场呢,这双鞋八成是给他的手下买的,他手下穿上后也不敢说主人不好,所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话是这样说,可做假冒伪劣产品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啊……”
银边贵族压低的声音说道:“你是要光彩还是要挑起两个贵族之间的矛盾?”
高级裁缝师偷瞄了一眼面似冰霜的雷加,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快速的冲银边贵族点了点头,“好、好吧,就这么办……”
雷加见事情已经摆平,淡淡的一笑,“时候不早了,我在这里也待够了,你们两个的服务我还是比较满意的,将来有机会的话,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
银边贵族和高级裁缝师大喜过望,连忙躬身相送,“阁下请慢走,有事尽情吩咐!”
雷加冲索拉招了招手,“奴隶,我们走。”
“啊?喔。”
索拉木然的跟着雷加走了出去,一直走出了很远都不敢说话。
走到稍微偏僻一点的地方后,雷加才松掉身上那股贵族趾高气昂的势头,转身对索拉说道:“索拉,很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我的计划,我只是担心说出来后,就达不到逼真的效果了。”
索拉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主人,刚才……索拉好难受。”
雷加轻轻的一笑,“蠢女奴,我已经得到了贵族的服侍和家徽,而恰好赶上火鸟家族要举办竞技场比赛,我的目标触手可及,你怎么还会难受呢?是不是因为刚才我的态度恶劣,喊你叫奴隶?”
“不,索拉本就是奴隶,何况主人又只是在做戏而已,索拉怎么会那样不懂事呢?只是……”
索拉的眼光又落在雷加华贵的衣袍上,脖颈上的脉搏跳动加快,呼吸再次变得困难起来。
“只是什么?”
雷加困惑的眨了眨眼,“索拉,你不舒服吗?”
索拉摇了摇头,垂着头小声的说道:“以前索拉觉得,即使不能拥抱,也靠主人很近,可当主人变成了贵族那一刻,索拉就意识到自己离主人那么的遥远,遥远到此生无法触碰……”
雷加平静的心湖泛起一层涟漪,他用手指关节挑起索拉尖尖的下巴,直视着那双如火焰般的双眼,“索拉,你看清楚,我不是贵族,在一个多小时前,我还在你面前光着身子,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只有——”
话音未落,雷加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战马奔袭的声音,他当即抓起索拉的蛮腰,借着疾风靴的灵巧,闪身躲进了一条窄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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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流浪学徒 第一百三十章黑甲统领
战马的蹄声渐近,如同战鼓般擂动这青石板铺就的路面,惊的路上的行人们尖叫着四散躲避。
雷加清秀的眉宇间聚起一道细纹,他揽住索拉柔若无骨的纤细腰肢,后背抵在窄巷的墙壁上,仔细的侧耳倾听战马的动向。
他担心是银边贵族和高级裁缝师发现了他的破绽,可随后就意识到他们不可能那么聪明,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选择了暂时躲避,静观其变。
索拉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全都漠不关心,她唯一关心的就是从前那个主人又回来了,她要抓住他,不让他再从她的手边溜走。窄巷很小,小得他们两个必须紧紧的贴在一起——她能清楚的感觉到雷加的心跳,能嗅到他身体上残留的淡淡香气,还有从他口鼻里呼出的滚滚热浪。
火灵亲和……
索拉觉得自己的身体燃烧起来,她将全身的力量都压迫在雷加的身上,微闭上眼睛,抬起下颌,期望着主人能一亲芳泽。
战马的蹄声从他们身边掠过,奔向贸易区的另一个方向。
果然只是虚惊一场。
雷加放松了下来,低头却看到索拉扬起的俏脸。她丰腴的嘴唇紧闭在一起,在黯淡的光影中形成一条柔美的曲线。
他刚刚放松的肌肉再次紧绷了起来,而这一次,跟听到战马奔驰的紧绷完全不同,这一次,有一股本能而生的欲念火苗正顺着他的身体扶摇直上,然后很快就将他彻底的点燃了。
他感受到索拉软软的乳肉、硬硬的**,正随着不知道是他们俩谁的狂躁心跳微微颤动着,也能感受到她两条美腿间散发出来的烫人温度,还有她绷起的脖颈,雕塑般精美的锁骨——以及,她等待他进一步获取的渴望。
现在,他跟索拉之间只有一个吻的距离,如果他吻下去,他就能剥开她,抚玩她,品尝她双腿间烈焰的滋味,而她必定会迎合他,满足他,就如同那晚在山洞里,杜兰敌做的事情一样。
可这样的话,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将发生质的改变,雷加不想在她觉醒之前,做出让她将来会怨恨自己的事情。
这不能怪索拉有意无意的诱惑,不能怪任何人。索拉只是单纯的把这作为报恩,而他也只不过是受了火灵亲和的影响而已——
想到这里,雷加努力遏制自己的欲火,费力的将索拉推开。
“索拉,已经……没事了。”
索拉略微有些失望的睁开眼睛,咬住下嘴唇,小声的说道:“主人,你刚才说我们之间的距离……”
“没什么。”
雷加转成冷峻的表情,说道:“我们之间的距离也就只是我们现在身体之间的距离而已。好了,走吧,跟我去看看贸易区究竟出了什么事,居然动用了战马。”
“喔。”
索拉轻轻的回应了一身,整理了一下裙摆,跟着雷加走出了窄巷,朝战马奔驰的方向走去。
雷加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但在平民聚集的贸易区动用战马应该不是一件小事,而且他也需要转移一下跟索拉之间的尴尬局面。
走了没多久,面前的道路就被看热闹的人堵得严严实实,难以通过。
雷加皱了皱眉头,考虑到自己现在的穿着和身份,刚想要带着索拉转身离开,却听到身旁有一个扎皮围裙的家伙正在绘声绘色的描述刚才战马通过这里的情形——
“……四五匹,不,五六匹!”
那个满身鱼腥味的鱼摊摊主信誓旦旦的说道:“每匹战马都裹着黑甲,连马掌都是黑色的!”
人群里当即有人讥笑道:“得了吧,卖鱼的,你都说不清有多少战马,居然还好意思吹嘘看到了马掌的颜色?难不成你钻到战马的身下去了?”
那卖鱼的脸色一红,粗声粗气的说道:“那些战马裹在黑甲里全他妈一个模样,速度又快,我哪能数的过来?有一匹战马是直接从我头顶上越过去的,大马蹄子跟我的脑袋只差鳗鱼那么窄的距离,你说我能不能看到?”
听到这里,雷加心里稍稍有了底——虽然卖鱼的话颇有夸张成分,但骑战马的当属黑甲卫士无疑。既然是黑甲卫士出面,那涉及的问题应该就只是一场律法内的纠纷而已,不会是什么他值得一探究竟的事情。
毕竟,黑甲卫士不同于城镇守卫。
城镇守卫大多是隶属于领主贵族,只需对主人负责即可,饷钱也是由贵族发放。比如森岩城的城门守卫,他们就隶属于幼狮团,而团长就是狮子王的二皇子,一旦有敌方攻城,他们会为了捍卫主人的荣誉和财产,与敌人殊死搏斗,而如果有暴民犯上作乱,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主人的清剿命令。
黑甲卫士则是首任御座为了遏制各个地方贵族而提议他们建立的地方性武装力量。黑甲卫士是整个领地的执法者,他们只对律法负责,饷钱也是从民众上缴的税款中发放,他们不隶属于任何人,也只管理跟律法有关联的事情,比如抓捕小偷、强盗等违法乱纪之人,从司法的角度上讲,是完全**的。
为了区别跟其他私人团队的不同,也为了表明自己执法的公正无私,黑甲执法者全都统一身披黑色的硬铠甲胄,甚至连面容都藏在铁桶般的头盔之中,只露出一条窄窄的眼缝,表示他们不会对律法保护之外的人有半分怜悯之情。
但实际上,民众的税收完全是交付到领主和贵族的手里的,黑甲执法者们根本就没有财政干涉权,一旦他们忤逆了领主的意志,往往几个月都得不到饷钱薪水。久而久之,黑甲卫士已经沦落为专门为领主办事的走狗。
几年前猪和哨声旅馆发生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到当时黑甲卫士的所作所为,雷加就忍不住怒火升腾,正打算对黑甲卫士避而远之的时候,却听到从卖鱼人的嘴里蹦出“火鸟家族”、“南瓜”两个词。
他心头一紧,再次打消了离开的念头,仔细的听那家伙讲述。
“……那卖南瓜的是一对父女,见绣着火鸟家徽的家仆不付钱直接抢他们的车,当时就破口大骂,好像是骂了侯爵大人的八辈祖宗,惹得那个疤脸的家仆勃然大怒,当即就拔出了一把锋利的长剑,啧,那剑芒威武的很,疤脸家仆一剑就砍掉了那拉车的骡子的脑袋,还说什么用你的南瓜是瞧的起你,再敢啰嗦就连你一起砍了……”
火鸟家族、疤脸恶仆、剑……
雷加只感觉浑身热血燃烧,手指攥得指节泛白,咯咯作响,脸色更是阴郁的吓人,连一旁的索拉都不安的吸了口气。
都顿的脸被乌鸦撕过,所以倒是符合疤脸家仆的特征。如果真是都顿的话……雷加的手难以遏制的挪向肩后的剑柄,可蓦然回想起为了弄这身贵族衣服,他把乌鸦剑藏在了旅馆里。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撞得胸肋生疼。
如果真是都顿,那么即使没有乌鸦剑,也不能放他走!
就听卖鱼人缓了口气,继续唾沫横飞的说道:“那卖南瓜的老汉见自己的爱骡被杀,哪里肯善罢甘休?当即大吼一声,用头把那恶仆撞倒在地,骑在他身上,一双老拳不要命似的招呼,直把那恶仆打的哭爹喊娘。”
听到这里,雷加鼓动的心脏立刻收缩了一下,眉宇间拧成了浓浓的一团结。
都顿可是正儿八经的七阶斗士,就算一年来他没有长进只有退步,也不可能让一个靠种南瓜为生的老头骑在身上打……
这究竟是卖鱼人在胡言乱语,还是那恶仆根本就不是都顿?
雷加本是那种一贯冷静,善于分析的人,可到了这种时候,脑子里根本就一点思路都没有。他正想分开人群不管不顾的冲到中心点时,一双怯生生的嫩手拉住了他的手。
不知怎的,雷加狂躁的心立刻平静了下来。他回头看到索拉关切的目光,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没事了,索拉。”
索拉这才慢吞吞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雷加安抚住自己的心跳,继续听卖鱼人讲述。
“那恶仆虽然不济,但他也是带有帮手的。帮手们见势不妙,急忙扑上来把老汉架开,那恶仆却不等人调解,抓起地上的长剑,直接刺进了老汉的心脏——老汉当即死亡,他的女儿痛哭着想要跟恶仆拼命,却被闻讯敢来的黑甲卫士阻止了。”
说到这里,卖鱼人摇头叹了口气,“现在还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呢,我看八成就是赔点儿钱了事,毕竟是火鸟家族的人,一个卖南瓜的能把他们怎么样?”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直感慨卖南瓜的老汉命不好。
雷加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听明白了。根据卖鱼人的描述,卖南瓜的老汉应该就是今天他跟索拉在路上遇见的那位善良的老农,杀死老农的很有可能就是都顿,即便不是都顿,如此的恶仆也得而诛之。
雷加的黑瞳里弥漫开杀意,头也不转的跟索拉说道:“索拉,我们还南瓜债的时候到了……”
索拉坚定的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只听得身后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雷加抬眼望去,看到一队新的黑甲卫士骑在黑甲战马上朝他们的方向疾奔而来,为首的是个没有带铁桶头盔的中年男子,离着百步之遥,雷加就能感受到那人强力的斗气压力——
高级……英雄……
“让开!”
队伍侧面骑行的一名黑甲卫士高声吼道:“给黑甲统领顾立竟大人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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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感谢黑甲统领顾立竟的扮演者快乐崇拜,一直让你等了两个月才领上龙套盒饭,不好意思啦。
第一卷 流浪学徒 第一百三十一章针尖麦芒
“让开!”
队伍侧面骑行的一名黑甲卫士高声吼道:“给黑甲统领顾立竟大人让路!”
惊慌失措的围观人群立刻闪出一条通道,混在人堆里的雷加稍稍皱了一下眉头,随即拉着索拉避开黑甲卫士战马的冲刺路线。
黑甲统领顾立竟的大名,雷加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在高级裁缝店时,银边贵族就曾提起过这位统领,当时听上去似乎是个很难缠的家伙,可让雷加万万没想到的是,顾立竟居然是位高级英雄。
这也就意味着,无论雷加有多想干掉恶仆,此时此地都必须将杀意隐忍起来。他和顾立竟之间相差的不是简单的斗气等级,而是四个完整的英雄等级。
英雄等级的难度是逐级翻倍的。如果说从见习级晋升为初级,需要花费从斗气一阶斗气到十阶斗气所需要的双倍努力,那么从初级晋升为中级就需要花费四个全斗阶的努力,而从中级到高级,则需要花费八个全斗阶的努力——换成简单的话说,一个高级英雄的斗气实力,大概等同于八个以上见习级英雄的斗气实力。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从斗气方面的理论上换算,若是从高级英雄的战斗经验、武器熟练度、装备的优良度、剑罡之力的掌握程度等等综合战力的水平来比较的话,那可就不仅仅是八倍差距这么简单了。
更何况,雷加还没有晋升成为见习级英雄,只是个十阶斗士。在他这个年龄段来说,十阶斗士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可这个世界只看实力,不看年龄,不会有敌人见他只有十六岁,就网开一面的。
虽然他早早的经历了魔心的考验,获得了剑罡之力,自信跟中级英雄交手不会吃亏,可那毕竟是在准备充分的理想前提下,并且辅以谢普教给他的潜行技能,利用敌人惊愕的心理,再加上他的快速应变能力——可现在,他连乌鸦剑都没有带,面对的也是高级英雄,周围还有一整支全副武装的黑甲小队,在这种情况下与黑甲统领对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于是,在短暂的思考过后,雷加收敛起眼中的杀意,尽量不去考虑那名恶仆究竟是不是都顿——他希望是,因为他已经等待太久了,同时他又希望不是,因为如果真是都顿,以现在的情况,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仇敌溜走——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只有一件事:都顿必须死!
随着马蹄声的迫近,雷加的肌肉因渴望战斗而绷紧。明知不是顾立竟的对手,但越是遇到比自己等级高的对手,他的身体就越是亢奋,黑色的眼瞳虽藏起了杀意,却难以藏住战意。
黑甲卫士们骑马从人群让开的通道中飞速穿过,驰骋在最前面的黑甲统领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勒住马头,骤停了下来。
他胯下的高头战马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嘶鸣声,高抬起前蹄,直立起身子,滞空了十几秒钟才将黑甲铁蹄落下,重重的砸在青石板路上,地面当即摇晃起来,但厚重的青石板却连道裂纹都没有。
跟在顾立竟身后的黑甲卫士见统领停下来,也都急急的勒住马缰,停了下来。
霎时间,群马其鸣,响鼻声如雷。看热闹的人群被这样的架势吓得惶惶不安,他们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让统领大人在处理人命案件之前停了下来。
雷加心里暗暗惊讶,一是这黑甲战马的能力非同一般,居然能在全速奔驰的情况下说停就停,二是如此彪悍的战马奋力一踏,居然连森岩城里一块铺路的石板都踏不碎!可见,森岩城的坚固程度绝非虚言。
黑甲统领顾立竟缓缓调转过战马,凌厉的眼神扫过围观的人群。他的脸棱角分明,连皱纹都像是被凿刻出来的一样,两道剑眉不怒自威,棕色的双瞳里更是闪着令人敬畏的神韵。
除了没有戴铁桶头盔之外,他跟其他黑甲卫士一样,全身上下穿满了由黑铁打造的硬铠甲胄,从护手、护喉、护胫、护肩、护膝,全都是黑色,甚至连系住披风的扣搭,也是由黑曜石镶嵌而成的。但所有的这些加起来,也不及他此刻的脸色黑。
他阴沉的目光扫过人群,似乎要记住这里每一个人的脸。那些看热闹的人,或者是因为曾经做过亏心之事,或者是因为惧怕执法者的威严,全都低下了头,连呼吸都不敢出声。
原本喧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气氛如死水一般压抑。
整个人群中,只有雷加仍抬着头,直面顾立竟鹰隼般敏锐的眼神。他猜测,顾立竟之所以会停下来,很可能是因为感应到了他的存在,这种感应难以解释,就像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可以感应到隐藏在暗处的猎物一样。面对这样老辣的对手,躲避根本不是办法,更何况雷加还穿着贵族的衣服,于情于理都不该向一个黑甲统领低头。
两人目光相撞的那一刻,雷加的心跳骤然提速,拳头也不由自主的攥得更紧了。而这些不够成熟的细微动作,全都落到了顾立竟的眼瞳中。
他们彼此瞪视着对方,雷加的眼中充满了野性和不安定,而顾立竟则波澜不惊,紧闭的嘴角如同一道阴沉的平线。
目光锁定的那一刻,雷加当即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斗气波动试探而来,他急忙用谢普教他的刺客技巧,将真实的斗气等级隐蔽起来,换成四阶斗气的假象。
十阶斗气的实力虽然在主城里不算什么,但如果不加掩饰的话,以他现在的年龄,必然会引起顾立竟的格外注意,而四阶斗气就算是比较中规中矩的了,既不是太低,也不是太高,不会引起顾立竟的警惕。
顾立竟审判似的目光在雷加的身上来回扫荡,似乎他并不相信一个只有四阶斗气的年轻贵族会令他下意识的感受到危险。
雷加感觉肩膀上压了一座山,唯有低头移开目光才能解脱,但他骨子里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气支撑着他,继续跟顾立竟对视,目光坚定的仿佛是想瞪走一只饥饿的狮子。
针尖对麦芒!谁都没有说话,可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两人像是交锋了数百次一样。
顾立竟胯下的战马烦躁的踩踏着地面,发出“嘎哒嘎哒”的清脆声响,成了此刻唯一的伴奏。
雷加尽量屏住呼吸,以一种高傲的姿态,朝顾立竟微微点头致意——他知道自己本不该这样做,他现在的身份是“贵族”,理应由顾立竟先行施礼。可在这种强大的压力下,他已经别无选择,只想早点结束,以免自己按捺不住,让真正的斗气波动泄露出来。
顾立竟的目光又在雷加胸前的不灭之焰徽记上停留了数秒,然后才收回了斗气波动的试探。他刀削斧凿的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就好像刚才他什么都没有做,目光也从来没有锁定在雷加身上似的。面对雷加的点头致意,他也没有回礼,只是微翕了一下鼻翼,然后就调转马头,催动战马朝事发地点奔驰。
其他黑甲卫士迅速跟上,拥挤的通道立刻空了出来。
——从顾立竟勒马停下,到黑甲卫士悉数离开,整个过程也不过几分钟而已,看热闹的人群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全都呆呆的傻楞在原地。
雷加只觉得后背虚汗淋漓,双手因过度用力攥紧而微微颤抖。这可是他第一次如此狼狈不堪,而且是在没有真正交手的情况下。
高级英雄果然不同凡响——雷加渴望战斗的心非但没有因为狼狈的状态而下沉,反而更加兴奋了。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有目标想要击败的感觉!森岩城的黑甲统领,顾立竟!
雷加忍不住又捏紧了拳头。
耳后,蓦然响起索拉小心翼翼的声音,“主人,那个人好厉害,索拉很担心,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雷加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他朝索拉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必须去看看,那个杀害南瓜老农的恶仆是不是我要找的仇人。”
“可是主人,你没有带剑,一旦发生冲突,会很吃亏的。”索拉急切的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先回旅馆。”
雷加深呼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面对银边贵族那种人时,我尚能表现的稳当得体,可面对顾立竟时,我是一点把握都没有。这一方面是由于我还不够成熟,另一方面也说明黑甲统领的实力确实不可小觑——我会谨慎的,即使那恶仆真的是我要找的仇人,我也会控制住自己的冲动,待寻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动手。”
索拉的脸上还挂着担忧的表情,但她知道自己的主人不是个能轻易被说服的人。她咬了咬丰腴的下嘴唇,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主人,索拉跟你一起去,索拉会保护你的!”
雷加本想拒绝,但看到索拉固执的样子,担心纠葛起来只会耽误更多的时间,于是微微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索拉的要求。
“跟在我身后。”
雷加一边顺着还未合拢的人流通道快速前进,一边对索拉嘱咐道:“不管黑甲卫士作出何种令人愤慨的举动,你都得忍住……”
第一卷 流浪学徒 第一百三十二章基本权利
“跟在我身后。”
雷加一边顺着还未合拢的人流通道快速前进,一边对索拉嘱咐道:“不管黑甲卫士作出何种令人愤慨的举动,你都得忍住……”
这话一出口,连雷加自己都忍不住吃了一惊。他一边继续拉着索拉朝黑甲卫士的目的地前进,心绪却在向着多年前的时光倒退。
当年,苍鹭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不光是意思相同,就连那种带有命令性的语气都一模一样。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对黑甲卫士残忍的行为义愤填膺,对苍鹭的隐忍也不能接受,恨不得能早一点脱离苍鹭而自立——
没想到才仅仅过了几年而已,他也成了像苍鹭一样说话的人。
不知道当年负责那场火刑审判的黑甲统领是不是顾立竟。如果就是顾立竟的话,那么苍鹭隐忍的行为就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了……
时至今日,雷加也不清楚苍鹭究竟有没有驾驭苍鹭剑的能力,他只清楚以自己现在的水平跟顾立竟相比,根本就不是对手,而苍鹭从未发过一招,所以就算他真的有驾驭苍鹭剑的能力,恐怕也无法跟顾立竟抗衡。
最主要的是,雷加不相信苍鹭就是苍鹭剑的主人。
因为,一把传奇之剑的主人,是不该死在自己的剑下的。
苍鹭对他隐瞒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信息,不仅包括苍鹭剑的来历,还包括苍鹭他自己的身份,名字,以及雷加的身世。这些秘密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刻,才想要对雷加讲出,可惜为时已晚。
当雷加外出归来的时候,苍鹭剑就插在苍鹭的心脏处,一贯坚韧的他,眼里只剩下悔恨。
他用尽所有力气把苍鹭剑从胸口拔出,交到雷加的手上,满是血水的口张张合合,最后只断断续续的吐出了几个字:“我们……全错了。”
“我们”指的是谁?又到底做错了什么?是不该隐忍,还是不该保护他?
雷加始终都想不明白。如果那天他没有独自离开他们居住的破窑,偷偷去练习斗气,或许苍鹭就不会不明不白的死去——但也可能,连他也跟着命丧苍鹭剑下。
一想到苍鹭剑,雷加的心随之一沉。他意识到现在不是思索人生的时机,于是当即把脑内的各种疑惑驱离出去,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脚下,趁着围观的人流还没汇聚到一起,带着索拉快速的冲进了事发地。
那些看热闹的人见黑甲卫士已经通过,纷纷你争我夺得挤凑了上去看热闹。不过,他们注意也注意到了雷加的贵族衣着,因此始终跟雷加和索拉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雷加的周围一片开阔,很容易就看清楚了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怀着一颗狂跳的心脏,眼睛快速的扫视被黑甲卫士包围的现场,寻找卖鱼人口中所说的长剑锋利的那名恶仆。
——他没有感应到苍鹭剑的存在。至少自己手心的苍鹭印记不痛不痒。他用凌厉的眼神快速扫过,只见在晦暗的角落里,一名满脸是血的男子正趾高气昂的掐腰而立。
那人的身材瘦矮,头发蓬乱,胸口前绣了一只金边火鸟,正是雷加于一年前在乌鸦岭见到过的火鸟图案,而他脸上的伤疤在血迹的遮掩下看不太清——
不,不是都顿。
虽然的确是火鸟家族的仆人,脸上也的确有伤疤,但都顿比眼前这人明显要更高一些,脸上的表情也更狠毒一些。而那人脸上的疤痕就像是被人用利器划过一样,绝不是由乌鸦撕扯出来的。
绝对不是都顿。都顿的脸,他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那人的脸太宽了,下巴又短又方,一双獐子眼里也只有仗势欺人的空架势,没有都顿的那种本性恶毒凶残的感觉。
如果是都顿的话,即使雷加看不到他的脸,身上的血也会下意识的沸腾,绝不会是慢慢冷却,心跳恢复到正常状态。
雷加的眉宇间缓缓聚起一道细纹,不知道对这样的结果,是该报以失望还是该高兴。他期望见到都顿,可理智告诉他,有顾立竟在的时候,最好别让他看到都顿。
他将目光移转,发现当初送他们南瓜的那个农妇正跪在血泊里,抱着一具尸体痛哭。她的哭号声已经持续了很久,只是雷加一直在关注恶仆的身份,直到现在才意识到那撕裂干哑的哭声中,满满当当的全是冤屈。
她的脸已经被泪水吞没,一边肿的老高,口鼻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显然是被恶仆人扇过耳光。她的身上沾满了橙色和红色两种色彩,橙色是被捣烂的南瓜汁液,那一整车的南瓜卖出去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都被掀在地上,滚落出去,被来来去去的人踩碎,几乎没有一个囫囵的。
而她身上的红色,却是骡子阿花和她父亲的生命之血染红的。骡子身首分离,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脖颈的断口处仍在向外渗着鲜血。老农的身体则被女儿抱在怀里,双臂耷拉在地面上,手指浸泡在血水里,胸口的心脏处还斜斜的插着一把泛着青芒的长剑。
这把长剑只是一把普通的风系武器,跟苍鹭剑完全没有可比性。剑柄华丽,剑体浅薄,附加属性低劣——但它毕竟是一把斗士武器,以这样锋利的武器去杀害一名普通农民,让雷加忍不住怒火升腾。
此时,顾立竟已经下马,有两名魁梧的黑甲卫士拎着长柄巨斧紧随其后,如同两道缄默的影子一般。另一名先到现场的黑甲卫士正在小声的向顾立竟汇报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听取汇报的过程中,他始终不露声色,阴沉的眼神停留在那个悲戚农妇和她怀里的尸体上。
那名卫士汇报完经过,见统领大人目光不善,还以为是农妇的哭号声让顾立竟生气,于是连忙请示道:“大人,需要我们让那个农妇闭嘴吗?”
顾立竟冷冷的瞥了一眼那名多事的卫士,抬手指了指围观的众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两条命,你能让这里所有人都闭嘴吗?”
“大人,我……”黑甲卫士顿时局促不安起来。
如果真的以黑甲卫士们的武力胁迫的话,让众人闭嘴不是件难事,但这名黑甲卫士知道,他的统领大人只是在斥责他的浅薄无知而已。
“你能跟保证他们在闲谈时、吃饭时、甚至睡觉时都闭上嘴,不去谈论这两条命、以及我们的做法吗?”
顾立竟的声调如同破空而出的黑曜石般坚硬。“不,你不能。不光你不能,连狮子王陛下本人,甚至是圣光御座本人也不能。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厉害,而是因为开口说话是每个人的基本权利。你能暂时堵住人们的嘴,却堵不住人们怨恨你的心,终有一天怨恨会决口的,那时候你才能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大人,其实……”
那名卫士的脸藏在铁桶头盔里,虽然从外面看不到他面部表情的变化,但可以看到他整个身体都在不安的抖动,他停顿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结结巴巴的纠正道:“其实是一条人命……”
“我说的是——两条,命。”
顾立竟锐利的目光如同一把长矛,直接从那名卫士头盔的眼缝中穿了进去,让原本就颤抖不安的他再次打了个明显的寒噤。
说完,顾立竟也不再理会那名黑甲卫士,一甩披风,径直走向那个一脸张扬之色的火鸟家仆。而他身后那两名执斧甲士也一撩披风,紧随其后。
站在外围的雷加将刚才顾立竟和甲士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顾立竟是个坏人,至少应该是个顺从贵族利益的人,但现在看来,他并不完全是对的。
短短的几句对白,他就感觉到顾立竟身上的那股刚正不阿的英气。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位黑甲统领绝不会什么靠阿谀逢迎而爬上位置的鹰犬之辈。虽然这并不能减少雷加对黑甲卫士们先入为主的恶感,但至少让他对顾立竟另眼相看。
“喂,顾立竟,没想到你亲自来了。”
那名满脸是血的恶仆老远就看到了黑甲统领,大大咧咧的直呼着顾立竟的名讳,丝毫不把他的身份放在眼里,“赶紧让你的人撤走,我还急着回去呢!一整个火鸟家族都等着我呢!”
“回去?”
顾立竟在他面前站定,冷冷的问道:“回哪儿去?”
“当然是回火鸟家族了!”
恶仆得意洋洋的撇着大腿,再次提及到自己的家族。他挺身想要靠近黑甲统领,套个近乎,却被身旁看押他的黑甲卫士呵斥回去。
“妈的,你手下这群狗真是不懂事!连老子都敢咬!”
那些被恶仆出言污蔑的黑甲卫士们只是训练有素的站在原地,丝毫不受影响。
恶仆不耐烦的说道:“顾立竟,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让你的狗们让路啊!”
“不要着急。”
顾立竟脸上的表情如同是石头雕刻出来的一样,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心理活动。“在松开我的狗们之前,有些问题我要先问问你……”
第一卷 流浪学徒 第一百三十三章铁血统领
“问题?”
恶仆像只猫头鹰一样眨了眨眼,“你是想问什么?”
顾立竟用低沉的声音问道:“我的狗儿指正你,说这里发生的事情都与你有关,你承认吗?”
“承认!”
恶仆的嘴角咧开了一道长长的笑纹,“骡子是我砍的,不识相的老头也是我捅死的。你知道吗,杀过人以后自己身上的血会是热的,操妓女的时候鸡把会特别的硬。”
“这么说,你很有经验?”顾立竟问道。
“操妓女吗?”
恶仆像是找到了知己好友似的,冲着顾立竟挤眉弄眼,“嘿嘿,妓女这种东西,又便宜又听话,只要有钱,让她们干什么她们就干什么,哪个男人不想要这样的女人?我认识几个极品货色,统领大人要不要交流一下?”
顾立竟只是冷眼看着他,“我是问你经常杀人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恶仆当即脸色一变,指着自己胸前的火鸟徽记,趾高气昂的说道:“顾立竟,你眼没毛病吧,就算你不认识我,也该认识火鸟家徽吧?哼,也不怕告诉你,我是火鸟家族专门伺候白沙侯爵的家仆,这次是出来替咱们森岩二皇子的母亲凤凰夫人采购寿宴材料的,眼看寿宴没几天就要开始了,你要是不放了我,非要小题大做,耽误了凤凰夫人寿宴的进度,可就有你受的了!”
顾立竟冷笑一声,“你们的家族内务跟我无关,但如果一个堂堂的金边家族,离了像你这样狂妄自大的家仆就无法运转的话,那这个家族也就没什么尊贵可言了。”
“你……”
恶仆目瞪口呆的僵在原地,嘴巴开开合合了半天才继续说道:“你敢污蔑火鸟家族?!我、我跟你拼了!”
他尖锐的大吼一声,聚起体内的四阶斗气,笨拙的扑向顾立竟。
顾立竟如同雕像一般站在原地,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那些负责看押的黑甲卫士快速的挡住恶仆的攻击,将他轻轻松松的击倒在地。
这些被恶仆们戏称为“狗”的卫士,个个身上都萦绕着八阶斗气,对付恶仆这样的家伙,完全都不需要使用全力,但此刻不趁机用全力报复一下的话,怎能平复刚才被无端辱骂的恨意?
一顿结实的拳打脚踢之后,恶仆的护体斗气就被击溃,只能捂着身体的要害部位大声哀嚎。
顾立竟抬了抬手,示意黑甲卫士们退开,黑甲卫士们这才意犹未尽的站回原处。
“好、好你个顾立竟!”
恶仆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竟敢纵容你的手下,当街殴打贵族家仆!你还出言侮辱!”
“我只是实话实说。”
顾立竟的表情如同岩石雕刻而成,丝毫没有理会恶仆扭曲的表情。“更何况,我也没打算把你关起来。”
恶仆怔了一下,随即促狭的笑了起来,转头对周围困住他的那几名黑甲卫士叫嚣道:“你们几个铁桶头听到没有?你们的统领大人说没打算关老子,你们还不赶紧撤开?哼,敢打老子,等出去了之后,看我怎么修理你们!”
黑甲卫士都是隐藏面目的人,为的就是在事后不被恶人报复,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担心那恶仆的恐吓,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妈的,一群脑子生锈的家伙!”
恶仆朝地上淬了口血痰,然后清了清嗓子,颐指气使的神色更加猖獗了,“喂,顾立竟,我不过是杀了一头骡子而已,咱们没必要把事情弄的这么僵。说吧,想要多少补偿?”
顾立竟的眼瞳直视着恶仆,“你可不仅是杀了一头骡子。”
恶仆当即撇了撇嘴,“那个臭老头是自己往我剑上撞的,不信你问问我的同伴——”
顾立竟冷冷的打断恶仆的狡辩,“我现在只问你,等处理完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去处理他们。”
恶仆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不知道这位不苟言笑的黑甲统领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明明表示不会关押他,说话却又如此不留情面。他支支吾吾的说道:“好吧,那老头的确是我杀的,不过我这是正当防卫,是他先动手打我的——”
“而你在他被你同伴架开、失去反击能力的时候,用剑刺死了他?你承认吗?”顾立竟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在人群里围观的雷加立刻就看明白了顾立竟眯眼的含义——他在掩饰自己的杀气,因为他已经动了杀机。
如此看来,这位黑甲统领真的不是什么恶人,甚至在某些方面,跟他这个假贵族倒有脾气相投之处。一个这样的对手,才是值得尊敬的对手。
雷加更加渴望能与顾立竟交手了。
只见那名恶仆不安的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故作强硬的说道:“是又怎样,谁让他先对我动手的?我可是代表了火鸟家族!再说了,杀一个种南瓜的农民,不就跟杀一头骡子一样吗?大不了我赔两头骡子——外加一车南瓜的钱总可以了吧?赶紧放我走吧,顾立竟大人!”
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他的口气已经有所软化了,但倚仗着火鸟家族的声威,仍是不知死活的直呼黑甲统领的大名。
顾立竟紧抿的嘴角微微一动,“既然你已经认罪,那事情就好办多了。黑甲执刑者何在?!”
“属下在!”
两名手执宽刃利斧的黑甲卫士阔步走到顾立竟身旁,他们跟其他黑甲卫士的穿着一样,不同的是身后系着一条血红的披风,身上还散发这浓浓的血腥味道。“请统领大人吩咐!”
顾立竟朝吓呆了的火鸟恶仆抬手一指,“给我砍了他的脑袋!”
话音一落,周围围观的众人全都惊呼起来。他们是本城的居民,对于顾立竟刚正不阿的名声素来是知道的,但当街斩杀金边家族的家仆,可是一件极为不聪明的事情,砍掉的可不仅是恶仆的头,还有贵族的面子,将来势必会遭到报复的。
在场的每个人都替顾立竟捏了一把汗,既希望看到仗势欺人的恶仆掉脑袋,可又希望顾立竟不要做出让自己陷入窘境的事情。
雷加却在暗暗的点头,心中对黑甲统领的好感又平添了几分。如果换做是他,他当然会用更聪明的办法来处理,但结果是一样的,他也会砍掉那名恶仆的头,不管是出于对火鸟家族的厌恶,还是出去对南瓜老农的同情,亦或者是出于公正——不是圣光宣扬的那种公正,而是他自己心中的公正。
那两名黑甲执刑者得到统领大人的命令后,丝毫没有犹豫迟疑。一名黑甲执刑者飞起一脚,直接踹在恶仆的腿弯处,迫使他跪了下来,而另一名黑甲执刑者则对着恶仆的脖颈,高高举起了利斧。
“顾立竟!”
恶仆这才反应过来,他一边奋力挣扎着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吼道:“你敢杀我,就是跟你自己的前途过不去!白沙侯爵一定会整死你的!我劝你别做蠢事——”
“你的话太多了。”
顾立竟抬起了斩首意味的手指,冷冷的说道:“我讨厌话多的人。”
“不——等等!等等!”
见顾立竟作势欲斩,恶仆这才明白过来这位黑脸的黑甲统领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他急忙转变态度,急切的央求道:“我知道错了!大人,是我不该怠慢您!我该死——不不不,我该打!我该打!统领大人!饶命啊,我愿意受罚,我愿意赔偿!我什么都愿意!”
恶仆面色死灰,之前嚣张跋扈的态度荡然无存。
“你的命就是最好的赔偿。”
顾立竟面无表情,悬空的手指轻轻落下,护手的上的黑甲甲片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黑光弧线。
黑甲执刑者的宽刃斧当即落下,砍在恶仆的脖颈处,恶仆连最后一声尖叫都没叫出口,脑袋就从身体上分离,骨碌碌滚落到地面上。鲜血从脖颈得断口处喷涌了出来,溅得那两名黑甲执刑者满身都是。
那两名黑甲执刑者丝毫不在意,转身将无头尸体拖到了晦暗的角落里。
围观的人群个个呆如木鸡,谁也不敢相信黑甲统领顾立竟真的当街砍掉了一名贵族家仆的脑袋。
家仆的身份虽然不高,但不等同于奴隶,不算是贵族的私有财产,而且是佩戴贵族家徽的人,因此在某种程度上会高于普通的平民。一般来说,家仆犯事,会移交由贵族来处理,以免贵族的徽记受到玷污——这几乎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顾立竟岂能不知道这一点?明知这一点,却偏偏不理会,更不去担心贵族的报复,真真的一条硬汉。
“铁血统领!”
沉默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后,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句。紧接着,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右臂,振臂高呼。
“铁血统领!铁血统领!铁血统领!”
“铁血……”雷加赞叹的点了点头。
刚才砍头的场面让他热血沸腾,当斧头落下得刹那,他自己的手指也在跃跃欲试,仿佛是他亲自拿着乌鸦剑将恶仆的脑袋斩落一般。
恶仆罪有应得,顾立竟处理的非常正确。雷加丝毫不替顾立竟的前途担心,反倒觉得,像顾立竟这样的人,留在森岩城黑甲统领的位置上才是种浪费。
第一卷 流浪学徒 第一百三十四章短期目标
高呼“铁血统领”的喊声此起彼伏,直到顾立竟举手示意才停歇下来。人们安安静静的站立在原地,等待着顾立竟接下来的举动,毕竟,事情还没有结束。
顾立竟稍稍拧动眉头,阴沉的目光再次扫向围观的人群,准确的找到了雷加望向他的眼神。
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目光接触了。与第一次不同的是,雷加呼吸平稳,目光坦荡,高傲的眼神里带着些许赞赏的意味,但同时,求战的战意仍未削减。
“有意思……”
顾立竟嘴角牵起淡淡的笑意,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那个小贵族……非但不怕我,竟然还让我有种被天敌环伺的感觉,真是很有意思……”
站在高处时,最难得的就是能够棋逢对手。正当他要继续试探雷加的时候,一名黑甲卫士却走过来打断了他和雷加的对视交流。
“大人,恶仆的同伙该如何处置?”
顾立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转过头去,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向另外三名纹有火鸟家族徽记的家仆,同时脸色重新恢复到僵硬如石的状态。
那三名家仆原本只是拉架帮衬的,平常也爱干欺负人的事情,只是胆子不算大,没想过要闹出人命来,更没想到会犯到“铁血统领”顾立竟的手里。在顾立竟处决恶仆的时候,他们三人的膝盖早就化成水了,软软的跪倒在地,身体抖如筛糠。
见顾立竟黑着脸走来,为首的那个家仆当即大哭起来:“大人饶命!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刚刚才那个家伙根本就不熟悉啊!”
“是啊,是啊,不熟悉,不熟悉啊!”
另外两名家仆也跟着哀求了起来,不过他们只是一个劲儿的求饶,再也不敢提及自己的身份。
“不熟悉?”
顾立竟盯着他们胸前的火鸟家徽,“难道他的家徽是火鸟,你们的家徽是烤鸡吗?”
三名家仆脸色涨红,一个字都不敢说。
只听顾立竟继续说道:“既然你们不敢回答,那我就不客气了。刚才那名恶仆已经偿还了他的债,现在轮到你们偿还你们的了。”
那两名黑甲执刑者已经处理完尸体,重新站回到顾立竟的身后。鲜红的血渍在他们的黑甲上格外刺眼,让人不敢直视。
为首的仆人吓的面似金纸,整个身子都伏在地上哀求道:“求求大人!别杀我们,我们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做人,绝对不会再干仗势欺人的事情了!”
“对对对,我们愿意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赔偿,只求大人饶我们一命!”
顾立竟转头对黑甲执刑者命令道:“检查他们的钱袋。”
没等黑甲执刑者上前,三名仆人赶紧把身上的钱袋全部交出。黑甲执刑者大致检查了一下,一共有不到一百枚金币。
顾立竟掂了掂钱袋的分量,冷冷的说道:“出来买个南瓜而已,你们的家主居然给你们这么多钱。”
一名自作聪明的家仆立刻说道:“大人要是想要的话,就全归大人了——”
为首的那名家仆回头头来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大嘴巴,“胡说八道什么!”
那名挨打的家仆反应过来,捂着红肿的半边脸,战战兢兢的说道:“对、对不起,我一时糊涂了!”
为首的家仆朝顾立竟谄笑道:“大人,这家伙他娘年轻时是个荡妇,打他在她娘肚子里,就被操来操去的,脑子全是浆糊,所以您可千万别在意他说的话——关于钱袋里的钱,我跟您老实交代吧,这些钱都是我么历次采购昧下的钱……”
围观的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气愤的议论声。贵族或许原本并不可恶,可恶的是这群仗势欺人的家仆!
“看来你们是仗着金边家徽,经常性的白吃白拿啊,不光是欺负平民百姓,连你们的家主都一起坑。”
顾立竟的脸色一如既往的阴沉:“念你们赔偿还算诚恳,也只不过是帮凶而已,我就饶你们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脱,来人,给我打断他们每个人的腿,然后将他们连同无头的尸体一并送回火鸟家族,让他们的家族自行处置!”
“是!”
一队黑甲卫士应声冲了过去,将惊慌失措的三名家仆按到地上,黑甲执刑者当即反转斧面,重重的拍到家仆们的膝盖处。
霎时间,惨叫和哭号声不绝于耳。
顾立竟拿着钱袋,又俯身捡起恶仆的头颅,这才走到南瓜农妇的面前。
农妇见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已经被就地正法,而其他帮凶也得到了公正的惩罚,心中的冤屈烟消云散,只剩下失去亲人的悲哀和对顾立竟的感激。
“大人,谢谢你替我做主,为我父亲申冤!”
农妇暂时移开父亲的尸体,跪倒在顾立竟脚下,亲吻着他的黑甲战靴。
顾立竟将农妇拉起,把钱袋和仇人的头颅交到她的手上,宽慰的说道:“拿好你的东西,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以后也别在回来。”
农妇眨去眼中的泪水,悲痛的说道:“大人,你……”
“记住我的话,别回来。”
顾立竟也不跟农妇多做解释,转头朝最近的黑甲卫士说道:“护送她和她父亲的尸体出城,胆敢阻拦者,以黑甲律法之名,格杀勿论!”
“是!”
雷加见事情已经解决,再留下来也只会引起顾立竟过多的注意,于是拉了拉索拉的小手,低声说道:“我们走。”
索拉随即跟着自己的主人离开了人群。
一直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抚着胸口说道:“索拉还以为会发生什么大事呢!”
雷加用一根手指敲了敲索拉的额头,教训道:“一个受制于贵族的黑甲统领,为了替一名毫无身份地位,并且素不相识的农妇申冤,当街杀死了一名贵族恶仆,这还不算什么大事吗?”
最近他对她的动作越来越亲昵了,他并不想这样,可每次索拉犯傻时的可爱模样,总让他忍不住。
索拉揉了揉被敲的额头,撇了撇小嘴说道:“管他们谁杀谁呢,跟我们又没关系。索拉的眼睛只看着主人,再大的事情,只要与主人无关,那就不算是事情。”
“或许吧,毕竟那恶仆不是都顿。不过,如果顾立竟要砍的是都顿的脑袋,我一定会出面阻止的。”雷加锁紧了眉头。
“为什么?”
索拉不解的问道:“都顿一死,主人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
雷加眉头猛的一挑,“只有他死在我的手里,我才会感到高兴。”
“可是那个顾立竟似乎很厉害,幸好那恶仆不是都顿,否则,就真要出大事情了……”索拉一脸后怕的回味道。
“我现在暂时打不过他,但我能在人群里制造混乱,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无暇顾及的。”
这算是一个下下策,但为了手刃仇敌,雷加早已下定了决心——好在那名恶仆并不是都顿,他也不必真的做出这样艰难的抉择。
雷加抬头望着渐渐昏暗的天空,喃喃的说道:“黑甲统领顾立竟……不知为何,我总感觉我们之间还会再见面,希望再见面的时候,我能跟他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
索拉顿时紧张起来,“主人不用担心,索拉一定不会让他伤害到主人的!”
雷加的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有了他这个短期目标,等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的实力未必就会差他很多,所以你不用担心。走吧,天色已经黑了,该带你吃饭去了。”
一听吃饭,索拉立刻笑成了一朵鲜花,重重的点了点头,跟着雷加朝最近的酒馆走去。
离酒馆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雷加就能感受到酒馆里的热闹程度。暴鸦酒馆也曾热闹过,但自从他一剑秒杀了强盗佣兵头目之后,暴鸦酒馆的热闹程度始终控制在一个谨慎的范围之内。
仔细想想,他这个“伙计”做的可真不专业,居然让来暴鸦消遣放松的客人个个都神经紧绷,不敢张扬,也不知道美拉和桃拉回到暴鸦酒馆后,有没有让老板的生意好起来——
大概会吧,毕竟,有酒馆女郎的酒馆,和没有酒馆女郎的酒馆,是完全不一样的。
眼前的这家酒馆名叫“王者足迹”,酒馆的装饰也富丽堂皇尽显奢华,就好像这里是国王经常出入的行宫似的。但根据森岩王国浮夸的习俗,这里不过就是一家酒馆而已。
与暴鸦酒馆不同的是,“王者足迹”酒馆里没有伙计,清一色的全是酒馆女郎,一个个搔首弄姿,衣着暴露,端菜的时候小腰一扭三摆的,不停的卖弄风骚,连菜被撒在地上也不理会。
酒馆女郎是一种介乎于妓女和伙计之间的职业。她们不属于酒馆,但可以通过替酒馆招揽生意,从而得到客人的小费来赚钱,有些时候,酒馆女郎也会做一些出卖色相的事情,但主动权掌握在她们自己的手里,不像是妓院的妓女,只要客人有钱,妓女就不能拒绝。
当然,她们赚的自然也比妓女少。在四王大陆上,通常只有一种职业比妓女赚的多——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