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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狂法师全文阅读

作者:必伤不寿     叛逆狂法师txt下载     叛逆狂法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久别之后

    两位男士跳下马车,摩尔巴克把水晶扶了下来。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这是一处住宅,而看过去这一片都是这样的住宅。房子并不是很大,不过看四周的环境,猜得到这里是贵族学生的住宿区域,一排又一排白色的小别墅在小灌木丛中蔓延着。比起平民学生来,待遇真是差得太多了。当然,你喜欢热闹而觉得这里太安静的话,也可以住到你喜欢的地方去。

    水晶走到这栋住宅前,轻轻敲了敲门。

    门开了,迎接出来的是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孩。看起来她已经知道这事了,没有多问就把外面的客人请了进去。

    房间内的布置简单而整洁,东西摆放的位置都在很容易就能拿到的地方。

    侍女带着他们走到了一个没有摆放什么家具的房间,这个房间有一个视野开阔的窗户。房间里有几个人,都是女人。而在房间的正中坐着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孩,她面朝着那扇窗户,身前摆着一块画板,正在往画板上涂抹着油料。

    齐格看了看另外几个人,其中有两个牧师和一个魔法师,看来拉比利伯爵对自己女儿的状况很上心。

    房间中的女孩转过身来,她的面容带着一点苍白,身体那纤弱的曲线被完全包裹在长裙中,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娇弱纯净的女孩。她对来客们笑笑,说:“父亲告诉我了,非常地感谢两位大人。”

    齐格问:“琳小姐是学绘画的吗?”

    “是的,我可能也只有做这个了吧。”女孩低下头很落寂的说,“我只能这样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的世界,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它们的某个时刻永远地记录下来。”她漂亮而柔弱的面容上是强做出的坚强。

    齐格心里一阵怜惜,对她温柔地笑着:“我想从此以后那就是属于你的世界了。”

    女孩回应着他的笑容,说:“真的十分感谢您,齐格大人。您知道吗,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您会和我这样面对面地说话。”

    齐格笑着说:“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女孩很顽皮地说:“可是我听说很多小姐并不满足于只是成为您的朋友。”

    真是个乐观的女孩,齐格想。他笑着回答:“难道琳小姐也和她们一样地贪心。”

    女孩笑着不说话了,摩尔巴克对她说:“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琳小姐?”

    女孩对他点头,摩尔巴克接着问了一句:“那么您能先告诉我们,您是生命之神的标准信徒吗?”

    “生命女神安薇尔芙莱娅?怎么了吗?”琳显然没弄懂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摩尔巴克对她笑笑:“没什么,好奇问一下而已。”

    琳的眼睛望着窗外,忧伤地说:“如果我是完全的信徒,神是否会稍微给予一丝恩赐呢?”

    摩尔巴克没有回答。

    水晶这时拉了拉摩尔巴克的衣袖,有些害怕地问:“少爷,那个过程会很可怕吗?”她虽然不懂怎么回事,可在车上一路听着摩尔巴克他们的聊天,又来到这里看到这一切,大概也猜到了。

    摩尔巴克对她说:“不会的,你知道这个世界的一切,包括人的身体,都是由元素组成的。要改变什么,我们只需要对组成它的元素进行一些操控,很简单的事。”说得虽然轻松,实际上这并不是件好完成的工作。他的话是说给琳听的,也消除房间里其他人的紧张。

    首都学院院长办公室里,我们的院长先生正在听取一位职员的汇报,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皱着眉头说:“这么说那个混血儿现在在拉比利家的小姐那儿,伯林格家的小子也在那?”

    魔导士柯比特,五十五岁,西索迪亚帝国首都学院院长,三十三岁时获得水晶戒指,魔法主导属性火,次要属性风,为人一丝不苟,治学严谨。这是奥菲洛亚帝国关于他的资料。

    “那个混血小子每次来学院都大肆帮学生考试作弊,这次还多了个帮手,到底来干什么的?”院长先生正在思索,埋怨着:“安东尼总是不管好自己的学生。”

    办公室里的两个职员看着他,他继续说着:“你们感觉到了吗?很奇怪的魔法波动,听说拉比利家的小姐心脏先天发育不良,他们想做什么?如果侵犯了生命之神的领域,我们倒无所谓,可这是在学院里发生的!让神殿的人知道了又会来烦我。这些小孩就会给我惹麻烦!”

    “院长先生,您是说他们在试图使用生命女神之外的力量进行人体上的某些操作吗?”两个职员中的一个问。

    柯比特回答:“他们在那还会干别的吗?曼格雷家的那个继承人做这些会有什么顾忌吗?”

    “可是根据我们理解的知识,即使是魔导士,要在心脏这样的部位上进行魔法操作,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能请问您这样做过吗?”职员小心地问。

    柯比特叹了口气,说:“如果是四肢这样的部位的话,我可以轻松地做到,但是在心脏上,我不会想要冒险的。必须承认,那个混血小子的元素细微操控力相当强,应该在我之上。”

    “可是这样的话,对于拉比利家的小姐来说不是相当危险吗?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

    柯比特解答了职员的疑问:“他们会考虑到这个的,那位小公爵在那里会保证一切都很顺利。”随后他说:“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可他们应该另选个地方来办。我要通知安东尼,让他把这些小孩管好。”停了一下他又说:“注意对神殿隐瞒这件事,如果我们这两天还想安静的话。”

    而在小别墅中,齐格的魔法正在接近尾声。可爱的琳小姐正整个人漂浮在空中,她的身体稍微仰面倾斜,眼睛紧闭。一个散发着柔和的蓝色光辉的球形透明体把她包裹在其中。而在她的胸口部位,一团白色的雾气围绕着旋转,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旋涡。

    雾气渐渐地散去,女孩的身体缓缓地飘落下来,两个牧师一左一右地接住了她。

    摩尔巴克收回了自己的领域,女孩看起来很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完成了,琳小姐。”齐格看着她说:“您还需要在一段时间内安静地修养,我想这几位牧师小姐会帮助您的。在那以后后,如同我所说的,您会拥有一个完整的世界。”

    两位牧师把琳小姐扶着坐到了椅子上,她背对着那块画板,对齐格几个人笑笑。由于刚才的魔法消耗了体力,齐格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更加沉重了。

    休息了一会儿,琳小姐说话了:“两位大人,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们。如果你们愿意的话,能让我为你们绘制一副肖像素描吗?我对自己的绘画可是很有信心的。”

    齐格说:“当然,小姐,我想我是相当愿意的,不过我认为您现在还是休息的好。”

    “不,其实这也是我所想要做的,”女孩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您和摩尔巴克大人看上去都是很完美的人,我一直都在想自己能不能画好您这样的人。而现在你们好不容易在这里,我不认为以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了。而且,您只需要待在这里一会就可以了,我不会对您有任何其他要求的。”

    于是琳小姐开始很认真地为齐格描绘一副肖像画。

    水晶看着那个专心致致的身影,对身边的一个侍女轻声地说:“琳小姐很喜欢绘画呢。”

    “恩,”侍女回答着,“从很久以前开始,那几乎就是小姐的全部了。”

    “全部?”水晶叹了一声。

    “是的,全部。”侍女伤感地说着,“一个安静的房间,一块空白的画板,一扇连接着外界的窗户,再加上一副虚弱的身体,这就是小姐的全部。”

    水晶注视着那个柔弱的背影,听着这悲伤的述说,想象着一个娇弱的女孩坐在她的画板前,在一个个日出与日落的交替中,不停地挥动着手中的画笔。她的影子在阳光的照耀下绕着她旋转,然后又进入了一个新的轮回,可女孩仍然在画着,一直在那里,似乎要这样走向永远。她的目光凝视着那唯一的窗口,那里的一丝光明就如同那永远也无法拥抱的天堂之光。

    水晶感觉自己流泪了,与这一切相比,自己是否太过幸福了?

    画面上是一个英俊秀气的少年,嘴角带着坏坏的笑。齐格看着这幅作品,对椅子上的女孩说:“很棒,真的。”

    在第二幅画上,一个男孩带着冰冷而又有着一点迷茫的笑容,似乎找回了一点已然逝去的痕迹。他的身边偎依着一个女孩,女孩的脸上洋溢着简简单单的幸福。

    “有时间我会再来看你的,琳小姐。”齐格在告别的时候这样说。

    “随时欢迎您,侯爵大人。”琳对他说,然后递过两幅画卷,“这个还是你们收着吧,就当是我的感谢。”

    而水晶还没从那伤感的情绪中摆脱出来,一副幽怨的模样。琳似乎感觉到了,她对水晶说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快乐与悲伤,那都不是别的什么人可以理解的。厨师会因为烧焦了饭菜而苦恼,渔夫会因为洒下空网而烦躁,可在我们想来,那倒是件很有趣的事不是吗?”她对水晶笑笑,继续说:“我从来没拥有过完美的世界,可是我可以自己构筑自己的完美世界,在那个时候,我有着自己的快乐,虽然在你看来那个我就像是笼中的鸟儿。而你也有着自己的幸福,比如刚才的那一刻,这些都是只有自己才可以体会的。”

    她的包容与乐观会感染每一个人,水晶露出了可爱的笑容:“谢谢,琳小姐,您注意到了我自己都没有注意的事。谢谢您的提醒,我真的无法隐藏自己的心情呢。”

    琳很调皮地说:“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心情呢?你的位置让很多小姐们都羡慕呢。”

    水晶很不好意思地笑笑,最后打了个招呼,跟着摩尔巴克走了。

    在马车上,水晶打开那幅画卷,含着笑看了一会,对摩尔巴克说:“少爷,这个能让我收着吗?”

    “只要你想。”摩尔巴克耸耸肩膀。

    这时马车似乎停了下来,车里的人们正在奇怪,外面便传来了说话的声音,随即车夫的声音从车窗传了进来:“少爷,有人找您,好象是个教员。”

    “找我的?”齐格不记得和哪个首都学院的教员很熟,他打开车门,跳下了马车。

    站在马车前的是个穿着魔法长袍的人,齐格记得他好象是柯比特的秘书,是个高位魔法师。

    齐格走上前去:“坏老头找我吗?”这是他,或者说他们从七岁学习魔法时起对这位魔导士的称呼,开始是叫怪老头,然后柯比特经常对他们的一些建设性的意见提出相反看法,次数多了,称号也自动升级。不过现在摩尔巴克和斯特菲尔都没怎么用这个称呼了。

    院长秘书向齐格行了个礼,对他说:“柯比特大人收到了安东尼大师传来的信息,让齐格大人到魔法协会去一趟。”

    “是这样吗?你确定不是老头先告状说我又在他的学校里捣乱?”齐格偏着头,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反问。

    院长秘书干笑着说:“呵呵,其实我也并不是怎么清楚啦。”然后他很快地说:“既然您已经知道了,那么我可以告退了吗?”说完他就风一般地走了。

    齐格重新爬上自己的马车,对车上的两个人说:“老师叫我去,你们要去吗?”

    摩尔巴克一甩头:“去了会被教育的,不去。”然后他说:“路过月神广场时我们就下车。”

    真不够意思啊。齐格想着。

    马车穿过了月神广场,向魔法协会驶去。

    魔法协会是由一片建筑物构成的一个圆形图案,如果有魔法师从空中观察,可以察觉到这个圆形内的建筑排列组成了一个个互相重叠的魔法阵。而协会的中间有一处最高的建筑,那就是魔导士安东尼所在的地方。

    魔导士安东尼,被西索迪亚帝国誉为最伟大的魔导士。他的魔法主导属性是火和水,而这正是让人称奇的地方。本来应该互克的属性却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且不分主次。而更让人赞叹的是不但属性共存,他甚至可以同时施展这两系的魔法。也就是说,魔导士安东尼可以一人做到本来需要两位魔法师才能完成的事,比如说他可以不借助任何人或物的帮助,单独煮好一碗方便面。只要想到这件事,其他的魔法师都会赞叹到这是多么伟大的奇迹。

    当然这一切并不完全是他被称为最伟大的魔导士的理由,更重要的是他只用了十年的时间,为西索迪亚帝国同时教导出了三位新的魔导士。这使得二百年来西索迪亚帝国的魔法实力首次超越了西方宿敌,再加上南方盟国的米特·阿基,已方阵营的魔法威慑力完全凌驾于奥菲洛亚及其盟国之上。虽然现在斯诺特王国的米特·阿基已经被刺杀,但优势仍然在自己这一边。

    有了这些理由,最伟大的称号在国民们看来,简直就是当之无愧。

    齐格现在正站在他的老师面前,那个头发胡子全都雪白的老人看上去相当的慈祥。

    “你在首都学院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了,你还是那么喜欢乱来呢。”安东尼坐在沙发上,指着对面的沙发让齐格坐下。

    “老师,我并不觉得我干了件坏事,另外我一向对安薇尔芙莱娅给予人们的信仰有相当的疑问,既然她是生命女神,为什么要禁止对人体内部的损坏部位用其它方法进行修复呢?这样看来她的教义是前后矛盾嘛。”齐格坐下说。

    “所谓信仰,在你和我看来可能就是一个词语而已。但对那些绝望或者无聊的人来说,却有很深刻的含义。另外告诉你,你可以去翻翻几百年前的生命女神教义,根本就没有对人们追求健康身体的愿望有任何限制。”安东尼回答着自己的学生。

    齐格楞了一下,然后他说:“那么您的意思是,教义在后来被纂改过?”

    安东尼摇摇头:“你为什么要用纂改这个词呢?任何的变动都有着当时那特殊的理由不是吗?如果将神的神格更加神话有利于局势的话,那么为什么不呢?就如同现在的局势迟早会让生命女神的教义放弃对信徒的限制一样。”

    齐格想问点什么,安东尼却及时终止了这个话题。他对齐格说:“看着你成天精力过剩就知道捣乱,我有事让你去办。”然后他把一叠文件之类的东西拿给齐格,说:“这是今天早上才传来的。”

    文件上的大意是:斯诺特王国与帕加王国发生边境冲突,双方陈兵于边界线上,斯诺特王国向西索迪亚帝国请求派遣一位魔导士去斯诺特王国威慑敌军。另外已经向库拉斯王国请求了海军支持,库拉斯舰队将帮助牵制帕加海军等等。

    齐格放下手里的文件,说:“老师,该不是....”

    安东尼对他说:“这并不是我决定的事。陛下和军务大臣已经讨论过了,当时马上就决定了你去一趟斯诺特。只是因为你没有什么职务,名义上还属于魔法协会的管辖范围,所以才由协会来传达命令。”

    “我才回来巴比伦十来天,都还没休息好呢,可以另外派人吗?”齐格埋怨着。

    安东尼不理会他的话:“那么你就在这两天出发。”

    曼格雷公爵府。

    一样印有黑色火焰标志的马车驶进了小花园一般的前庭院,在门前停住了。

    齐格从马车上跳下,却看见旁边停着一辆绘着阿洛非家族标志的马车,门前的仆人上前对他说:“少爷,娜佳小姐在大厅等您呢。”

    等到他刚刚走进大厅里,一个美丽的身影就伴随着欢乐的呼声扑了过来,然后一把搂住了齐格的脖子。

    齐格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双手扶上了女孩的后腰,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娜佳好象很委屈地说:“不都是因为你吗?走了半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却一次都没来找过我。我就只好自己来找你咯。”

    齐格苦笑着说:“你也知道的,我回来后就出了很多事的。而且你都不关心一下我现在的状况吗?”

    娜佳说:“有什么好关心的嘛,你都好好的站在这里了,自然是没事。何况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那么容易挂的。”

    “这么说你一点都没担心过了?”齐格用无辜的眼神问到。

    “去,不谈这个了。”娜佳转移话题,“现在事情都解决了吧,明天我们去哪玩怎么样?”

    齐格很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马上就要去斯诺特了。”

    “什么?”娜佳松开了一直缠着齐格脖子的双臂,发了一下的呆,随后大声埋怨着:“这简直太过分了吧,你才回来这么几天呢。那些人怎么能这么快又把你派出去了呢,他们难道不知道我还要你陪我去玩吗?这都是谁决定的?!”

    齐格听着大汗,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娜佳埋怨完了,看着齐格说:“真的要去了吗?”

    齐格回答着:“恩,其实也不是很急,明天可以拖一天吧。”

    娜佳下了什么决定似地说:“那么我们要抓紧时间了,现在就出去玩。”随后她抓起齐格的手,把他拖出了门,拉上了马车。

    在午餐时间左右,他们到达了镜湖。

    两人牵着手走在围绕镜湖铺成的石板路上,就像一对情侣一样。他们的左边是一片广阔的水面,水上漂浮着的游船从远处看去就和近处那飘落在水面上的树叶相辉映,让人想伸出手去把它抓过来。湖面上吹拂过来的轻风让右边的小树林发出欢快的歌唱,娜佳就要在这美好的天地间陶醉了。

    齐格把她唤醒了:“我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找个地方把午饭吃了。”

    娜佳却让自己的目光注视着前方,说着:“看,那是谁?”

    “尼雅?”他们对那个渐渐地靠近,背对着自己正东张西望的身影打招呼。

    尼雅好象被吓了一下,她转过身,看着来人招呼着:“齐格大人,娜佳小姐。”

    “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娜佳问她。

    尼雅低着自己的头说:“其实,我是和几个朋友一起来这里玩的,只不过....”然后她打住了自己的话。

    齐格叹了口气:“只不过你和他们跑丢了是吗?”

    尼雅不好意思地点头。

    娜佳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她立刻抓起尼雅的手:“那你和我们一起去玩吧。”

    现在他们三人正在湖边的一家饭店中吃午餐。坐在这家饭店的二楼,再往上实际上只有一个顶盖用十几根柱子支撑着,所以视野相当开阔,整个湖面一览无余,齐格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娜佳的目光投向遥远的镜湖对岸,尼雅很腼典地看着齐格,然后她说:“齐格大人,我听说了您遇到的事,这些天我都在为您担心呢?”娜佳用目光向齐格表示着,为你担心的女孩多着呢。

    “谢谢,尼雅,不过我没事的。”齐格对她笑着说,然后他说:“我倒是很担心那个晚上你怎么样了。”

    “当时我很害怕,我从没看见过这么多人死去,而且那就发生在我家的门外。幸好没有邀请来的朋友受伤,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齐格大人,那一夜我都在想,为什么那些人,据说那是奥菲洛亚人,他们那样轻易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呢?”尼雅问。

    为什么?这太好理解了,当然是自杀灭口了。齐格想,不过这么回答对尼雅来说还是照样不明白吧。

    齐格说:“尼雅,如果是你,你会为了什么东西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我无法想象我会那样做,但是我想,会有那样能让我放弃生命的存在,比如我的父亲,母亲,如果是他们,我会那样做的。可是那些人在当时明明可以活下去的,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们还会有比保护自己的生命更迫切的事吗?”尼雅回答。

    真是天真的丫头,齐格想。他接着说:“是的,他们要保护的东西也许在他们看来——其实在我们看来也是一样,那要比他们的生命更加贵重。尼雅,也许我不该告诉你这个,即使他们当时活着被我们俘虏了,我们的人为了得到他们在保护的东西,其实就是他们脑子里知道的东西,是不会在乎他们的生命的。而且,他们可能正如你所说的,是在为了自己的父亲,母亲,孩子.....”齐格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他不太想把这些丑恶告诉给这个纯真的女孩。可能在他们奥菲洛亚的家乡,他们的亲人一直就处于严密监视下吧,直到他们回来或死去为止。齐格想着。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不是说生命是最宝贵的东西吗?我一直以为,即使要放弃生命,也应该是为了保护另外的生命。”尼雅说。

    “你说得也没错,他们死了,可以保护自己的尊严,还有国家的利益,或许这也间接地保护了很多人的生命。无论他们当时作出的是什么选择,都无法说他们做错了或者做对了。”齐格说。

    娜佳终于转过头来,说:“好了吧,不要讨论这样深刻的话题了好不好。所谓死亡,也只不过是换了一种存在状态而已,我倒一直想看看死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尼雅说:“虽然这样说,可是人们对于亲人逝世的悲伤和对自己死亡的恐惧却从来没有消除过,不是吗?”

    齐格看着娜佳说:“我不建议你去尝试那个世界,除了少数极为强大的存在,那个世界远没你想的那么美好。”

    娜佳对他做个鬼脸:“说着玩的呢,谁会真的去看啊。不过你这么说的话,难道你看到过?”

    尼雅也一脸期待地看着齐格等他回答。

    “没见过。”齐格说。

    在这样一个秋高气爽的下午,三个快乐的男孩女孩泛舟在镜湖平静的水面上。就如同所有的同龄的人一样,他们的欢声笑语飘过湖面,荡漾在湖边的小树林里,环绕在岸上的凉亭中。在这里,这一刻,没有魔法带给人的烦恼,没有身份带给人的束缚,也没有随时可能传来的坏消息。齐格很惬意地坐在小船的船舱里,轻轻地闭着眼睛,他的头仰向天空,接受着微风的吹拂。

    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他突然对身边的两个女孩说:“谢谢。”

    尼雅有点不明所以,娜佳一副了解的表情,却只是嘴角一扬,说了一声:“去~~~~”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只是晚上出了点小插曲。

    在娜佳的提议下,他们三人没回巴比伦,在湖边最好的旅馆要了两个房间。

    齐格睡了不久,从隔壁传来了乒乒嘭嘭的声音。要知道这里的隔音性能是很好的,在房间里大喊大叫外面也是听不见的。

    于是觉得奇怪的齐格来到了娜佳和尼雅的房间。推开门后,只见娜佳正手持一把扇子在房间里上下起舞,好象在追击着什么,尼雅缩在床上紧张地看着这一切,时而惊叫一声。

    齐格看了半天才明白娜佳正在追赶空中飞舞的一只大虫子,这种昆虫在秋天刚好长到最大,而且面目确实不怎么讨人喜欢。

    尼雅尽量保护着自己不让那虫子靠近,说:“娜佳,你一定要抓它吗?”

    娜佳一边攻击一边回答着:“难道你想留它过夜?”

    齐格摇着头,说:“你们不知道先把窗户打开吗?”

    “那样不就让它跑掉了吗?”娜佳喘着气回答。

    “可我觉得把它赶跑不是比抓住它要省力得多吗?”齐格说完打开了窗户,飞虫慌慌张张地逃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齐格对娜佳一摊手:“这不就解决了?”随后他走向门口,不过立刻就在门边停住了。

    只见门外走廊上站着很多人,有些还很面熟,看穿着都是从被窝里钻出来的。看来刚才闹得太大声了,自己进来后又没关门,把这些人都吵了起来。

    齐格马上笑着说:“对不起,我们只是在抓虫子而已。”

    不过这些人的兴趣好象在别的什么事情上,有位夫人问着:“侯爵大人怎么在这里过夜吗?”

    听着她奇怪的语气,齐格突然想起这家豪华的旅馆在有钱人们的眼中就和某些街头旅店在普通市民的眼中一样,是一个暧mei的所在。

    娜佳察觉到了门口的情况,走了出来,问:“怎么回事,齐格?”

    “阿洛非家的小姐?”有人认出了这个女孩。然后人群中发出窃窃私语:“原来传言是真的呢。”

    齐格马上觉得头大了,这时尼雅也走出来看出了什么事。

    马上有女士也认出了她,告诉旁边的人说:“那是安卡家的小姐。”

    “真的很有手段呢,一次就能骗上两个。”有人对身边的人低声说。

    一位先生对齐格说:“侯爵大人,请原谅我们的打搅,您想做什么可以继续了。另外恳求您不要对别人说今天在这里看见了我。”然后他很快离开了,而其他的人也一人恭维两句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人群瞬间走得干干净净,尼雅有些不明白地问:“他们都怎么了?”

    “他们看见我们三个都穿着睡衣,从同一个房间里走出来。”娜佳这样跟尼雅解释。

    尼雅还是很迷糊:“那又怎么样呢?”

    齐格对着空旷的走廊一阵发呆,然后他说:“见鬼。”

    巴比伦城南。朗尔马山。

    与其说是山,不如说这是一堆巨大的岩石。它就这样突兀地耸立在这本来千里平坦的玉河平原上,高度大约是七百公尺。虽然并不是很高的山峰,可由于四周都是平原,加上这堆岩石的占地也不是很宽广,所以就显得陡峭。它就如同修建在一个巨大广场上的高塔,站在巴比伦的南城墙上,可以看到这座高塔的底部隐没在地平线之下,而顶部又像是要耸入天际。

    因为山体由岩石构成,所以山上除了顽强地生长在石缝里的一些野草,没什么其它的植物。如果是夏天还可以看见一片又一片稀薄的翠绿覆盖着山体,而现在的秋天就只能看见那灰黑相间的岩石本色了。

    围绕着山脚有一圈建筑物,那就是新建的魔法攻击师团的驻地。

    齐格和两个女孩现在正站在这高高的山颠上,向北可以看见那巨大的城市。那是毫不夸张的巨大,也只有站在这里才可以真正体会到巴比伦城的雄伟。虽然站在这么远的高处,可那片无边的建筑仍然几乎占据了视野尽头的整个地平线。向南的大陆干道从朗尔马山侧畔穿过。

    “还记得吗?我们从前来过这里很多次呢。”齐格遥望着那远方的城市,对站在自己身后的娜佳说。

    “恩,我还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们还很小,那次本来是跟着我的父亲去南边的什么地方,路过这里时你非要来瞧瞧,结果竟然爬上了山顶。”娜佳回忆着说。

    齐格缅怀着那逝去的时光,缓缓地说着:“从那以后,我就喜欢待在这里。这里的感觉,你察觉了吗?这样的高,这样地接近那诸神的所在,接近那无限透明的蔚蓝。这里的风,可以感觉到那是天堂的呼吸。”

    娜佳喃喃地说:“那时候的我们,多快乐啊。”然后她有点悲伤地说:“可那次以后,很快我们就分开了,每年都只在父亲回巴比伦述职的时候才能见面。呵呵,每次回来,我们都会来这里一次呢。”

    “现在你不是回来了吗,没有什么好难过的了。”齐格说。

    “可是已经不一样了,”娜佳摇着头,随后她仰视着天空,“从哪一年开始,你就没有再跟在我后面叫姐姐了。”

    “我们都会长大的嘛,你不是也没再叫我小阿德了吗?”齐格说,“如果你想,我还不是可以那样叫你。哦,只限于私下场合。”

    “不用了,”娜佳说,“那是不同的了,而且我真的不想你那么叫我了,你该知道啊。”

    齐格听到这个话题就敷衍:“呵呵,那是哈,那样叫的话都把你叫老了呢。”

    娜佳也立刻配合地转移了话题:“你的意思是我老了!?”

    齐格连忙挥着手:“我又没那么说,而且你虽然比我老一点,不过还差点才够资格进养老院啊。”

    立刻被追杀。

    尼雅在一旁看着说:“真羡慕你们呢,从小关系就那么好。”

    两人停止了打闹,齐格对尼雅说:“昨晚睡得好吧,尼雅?”

    娜佳马上接过话:“你还提昨晚?我还没问你干什么突然就进我们的房间了呢!”

    “要不是我,你们不知道要瞎闹到什么时候呢。”齐格说。

    “那最后的事呢?我就不计较了,可尼雅被扯进来了,你说怎么办呢?”娜佳问道。

    尼雅在一旁很小心地问:“请问,昨晚最后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娜佳顿时无语,最后她垂头丧气地说:“算了,没什么的。反正也不一定是坏事。”

    尼雅接着说自己的话题:“你们关系这么好,我真的想要个你们之间的这种朋友。”

    “公主殿下和你不是很好的朋友吗?”娜佳说。

    “是的,阿格尼丝是很好的朋友,可我们并不是从小认识的。”尼雅说。

    “哦?我其实也一直好奇你和阿格尼丝是怎么认识的呢。”齐格说。

    于是尼雅开始说自己的事。她从小性格就很内向,而安卡伯爵是个严厉的父亲,要她学这样学那样,她只有照做。这样的她一直没有什么朋友,在孤单中度过了童年。说到这里尼雅显得很哀伤,这样的哀伤是齐格所无法了解的。齐格的身边从来没有欠缺过朋友,即使真正的朋友不在身边,也不会缺乏主动向他示好或者表露敌意的人。或许正是这样,他反倒喜欢孤独的感觉。

    十岁的时候,尼雅在皇宫后的皇家花园中第一次见到了阿格尼丝。那是一个正红着眼睛坐在花坛上,手里正狠狠地撕扯着手绢的小女孩。

    这时尼雅却很意外地主动走了过去。

    阿格尼丝向尼雅述说着自己的烦恼,述说着她不再想当公主了。尼雅安慰着她,告诉她自己的烦恼,告诉她自己的遭遇。然后一切都简单了,她们互相觉得对方很可怜,成了好朋友。

8.难以理解

    尼雅说完这一切,最后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的阿格尼丝变得很坚强,可我还是这样,很多事情都要她来帮我....”

    “你不要有多余的担心,我们的公主殿下不会因为这个而有什么想法的。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就如同对你来说她是最好的朋友一样,她也需要一个你这样的朋友。”看穿了尼雅心思的齐格说。

    在这样高的地方,秋日里的凉风让两个女孩都觉得有些冷了,于是他们开始下山。陡峭的山路让他们走得很不顺利,比上山时要困难得多,最后齐格便一手搂住一个,从路旁的悬崖跳了下去。

    尼雅吓得抱紧了齐格,紧紧闭上了眼睛,等到她感觉到冷风不再吹拂自己的脸,才睁开了眼睛。这时他们已经降落到了山脚下的魔法攻击师团的驻地,他们的马车也停在这里。

    齐格摆手制止了几位魔法师要把他从山顶回来的事报告给驻地长官的举动,拉着两个女孩钻进马车,一溜烟地走了。

    “要走了吗?”在回巴比伦的路上,娜佳轻声问齐格。

    “恩,尽快吧,天知道那边到底会成什么样子。”齐格说。

    “咦!这是什么呢?”娜佳突然发现从齐格的怀里支出了个什么东西,她立刻伸手去把它给拿了出来。

    这是一幅画卷,娜佳把它打开,那熟悉的笑容顿时印入自己的眼帘。

    “画得真的很好呢。”尼雅看着说。

    “这是琳小姐画的,”齐格解释着,随后他想到也许她们并不认识,加上了一句“就是拉比利家的小姐。”

    “拉比利家的小姐?”娜佳狐疑地说着,“那么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她会为你画像吗?”

    看着那怀疑的眼神,齐格没好气地说:“你在想什么呢,不是那样。”然后他把自己昨天去首都学院所做的说了一便。

    “真是可怜呢。”说完了齐格的述说,尼雅这样说道。

    “收起你的同情心吧,尼雅。”齐格对她说,“琳小姐那样的女孩不会需要的,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倒是可以去和她接触一下,也许你会帮到她的。”

    “那么这个东西我就收着了。”娜佳说完把画重新卷起来藏到自己身上。

    齐格瞪着她:“什么叫‘那么我就收着了’,谁答应过了?”

    娜佳毫不示弱地反瞪着他,齐格吐了口气:“好啦,随便你了。”

    “齐格大人要去什么地方吗?”尼雅听到了刚才他们的对话。

    “是的,去斯诺特那边一趟。”齐格对她说。

    “为了什么事吗?”尼雅问。

    “那个国家边境上有点麻烦。”齐格轻描淡写地说。

    尼雅睁大了眼睛:“是战争吗?”

    齐格摇了摇头:“还不是,也许会变成那样,谁知道呢。”

    “战争,听起来很遥远的一个词呢,”尼雅轻轻地说着,“可是您现在就要去那样的地方。”

    齐格笑着说:“没那么严重啊,我都说了还没打仗呢。”他想着这个丫头可真的喜欢瞎担心。

    “可是您也说了可能会变成那样不是吗?”尼雅争辩着,“而且,我们的国家的西方的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可能真的会有战争呢。”她停了一下又说道:“我也知道十年前的战争,也知道更遥远的西方一直在发生战争,可我一直以为那是在我所看不见的地方,由我所不认识的人遭遇的事。现在,我第一次感觉到它就要降临在我们身边了。”

    齐格笑着摇摇头:“不只是你,除了前几次战争波及到的地区,整个帝国其他的人都是没有亲身经历过的吧。还真不清楚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尼雅,你为什么总是要想那么多呢?事实上就算发生了战争,也和你没多大关系的。”娜佳说。

    尼雅不好意思地说:“也许是这样吧,可我从小就是这样,可能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太多了,养成习惯了。”

    娜佳对她笑着:但愿和你不会有关系吧,尼雅,你这样的女孩。

    马车进了城,先把尼雅送回了家,随后马车驶到了阿洛非伯爵府。

    女孩忧伤的告别总是能让人心动,不过齐格还是没有接受娜佳的邀请,他吻了吻女孩的脸蛋,离开了。

    曼格雷公爵府。

    回到家的齐格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正悠闲地坐在大厅沙发上的人。

    “你来这里,这么说你知道我要去斯诺特了?”齐格问。

    “我当然知道,那根本就是我提议的。”斯特菲尔翘着腿,微笑地看着他。

    齐格立刻想要送他去见魔神大人。

    “你别激动,”见齐格有暴走倾向,斯特菲尔急忙制止,“即使我不提,施泰德先生最后还不是会选你。而且对于军务副大臣,你应该表现出应有的尊重。”

    “傻瓜才把你当军务副大臣呢!”齐格气呼呼地坐到斯特菲尔对面的沙发上,“你这个混蛋害得我又要出远门。”

    “对你来说不是很好玩吗?”斯特菲尔这样说了一句,然后他变了一种语气,轻轻地说:“齐格,你到现在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

    “做的一切?你指的是什么?”齐格还没适应这么快的气氛转变。

    “比如说,为帝国所做的一切。”斯特菲尔解释着。

    “我为帝国做了很多吗?呵呵。”齐格回答,“认为应该那样做,就做了,没有太多的理由的。”

    斯特菲尔叹了口气,准备放弃这个问题,他继续说:“那么前两天事,你在做那些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什么呢?”

    “能想到什么啊,让摩尔巴克留在那个位置上,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没有坏处,不是吗?”齐格说。

    “不,那是我那么做的理由,不是你的。”斯特菲尔看着他,“你其实什么都知道,却并不在乎。你帮摩尔巴克只是因为他想留在那个位置上,所以你帮他。这一切对你来说就如同在玩游戏。我说得对吧,我们相互都是很了解的,你骗不了我。”

    齐格摊摊手,不以为然地说:“好吧,你说对了,但又怎么样呢?我们在任何事上其实都有同样的目的,这不就行了?”

    “有点不一样,”斯特菲尔说,“我做这这些事的时候,都会想着这对帝国会有什么影响,可能发生些什么。我做的一切都在为帝国考虑,也为了阿格尼丝,为了米凯尔。我要做的就是支撑着能维持它的一切。”然后他换上了近似请求的语气,“我希望你也能稍微这样考虑,虽然这可能不太适合你。”

    “是这样吗?无论是什么样子,都要维持着吗?”齐格说。

    “只要我们在,那它就是我们所希望的样子!”斯特菲尔带着坚定地说。

    “知道了,我会的。”齐格偏过自己的头,靠在沙发上,接着说:“这样,你这样,真的很累呢。”

    “也许吧,”斯特菲尔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疲倦,“好了,就这样吧。你什么时候出发?”

    “就今晚吧。”

    “那么,一路顺风。”

    斯诺特王国传出的官方消息:“西索迪亚帝国的齐格·曼格雷侯爵将对斯诺特王国进行友好访问,日前侯爵已经抵达王国首都雅多加纳城,并与法拉蒂国王陛下进行了会面。曼格雷侯爵向法拉蒂陛下转达了亚历山大陛下的亲切问候,并邀请法拉蒂陛下在觉得方便的时候访问西索迪亚。在会面中法拉蒂国王陛下与曼格雷侯爵就一系列问题进行了广泛的交流,重申了两国世代友好的原则,并发表了联合声明。声明指出:最近在希格拉世界东部出现了一些让人不安的事态,但相信一切最终都可以在和平的原则下进行友好的磋商与交流。特别警告某个南方国家,不要趁火打劫。声明最后表示了两国无论何时都将尽全力互相支持。以下是声明全内容......云云。”

    第二天,帕加王国边境军队指挥官向斯诺特王国提出:本着主动缓解紧张局势的态度,双方对峙军队在现有基础上各自后撤十五公里。

    斯诺特方面要求帕加王国就在边境地区主动挑衅并导致四十一名斯诺特军人死亡一事作出合理的解释并给予赔偿。

    帕加王国认为事情的起因是斯诺特边防哨队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武装进入帕加境内,帕加军人在作出警告无效后予以击退。

    于是扯皮又开始了。

    奥菲洛亚帝国首都,格林威治城。

    帕加王国的使者每天都在焦急地等待着见到奥菲洛亚皇帝,但这似乎并不容易。而当他得知了西索迪亚的一位魔导士对斯诺特进行了所谓的友好访问的消息后就更加地焦躁不安。他一直在咒骂着该死的斯诺特人,西索迪亚人,还有更该死的奥菲洛亚人。是的,最可恶的就是这些奥菲洛亚人,只知道指手画脚,而真的到了紧要关头,什么承诺却都抛在脑后了。而且这样的情况自从几个月前受人尊敬的王**队总指挥被那可怕的刺客刺杀后就更严重了。

    不过现在他的心情稍微平定了下来,因为他被通知进入皇宫,虽然还是见不到皇帝陛下,但是王子奥斯丁殿下要接见他。

    使者一路匆忙地进入皇宫,他没有心情去欣赏高高穹顶上那巨大而优美的绘画,一直来到了皇宫议事厅旁边的一个偏殿。

    似乎王子殿下要考验他的耐心,等了好一会奥斯丁王子才姗姗来迟。王子殿下二十四五岁,他的目光深邃,俊秀的脸庞上带着一眼就能看出的坚韧。而跟着他一起走出来的是一个看上去更加引人注目的青年,因为他有一头少见的银白色头发,除此之外这也是一位相当英俊的年轻人,他那仿佛隐藏在阴影中似有似无的目光让人无法捉摸。

    使者连忙上前拜会了王子,然后他们开始了会谈。

    “请您放心,也请贵国国王陛下放心,奥菲洛亚帝国从来不曾对友国的困难视而不见,”在听完了使者的话后,奥斯丁对他安抚着说,“这件事会有一个完美的结束的。”

    “可是殿下,您知道的,现在无论在哪方面我国都已经不再zhan有优势,那个西索迪亚魔导士到了斯诺特后情况就更不利了,”使者回答着王子的话,“而且,在这件事的最开始,贵国曾经应允....”

    “是的是的,”奥斯丁很温和地打断了使者的话,“我国是承诺过在必要时给予需要的援助,难道阁下在怀疑我们的信用?”看着使者那急忙表示否定的眼神,奥斯丁继续说,“现在没有任何事来表明我们违反了承诺,相反,我们给予了贵**队大量的援助....”

    使者想那有屁用。

    “那么我们来看看,现在是否已经到了需要按照贵国所提议的那样做的时候了呢?”奥斯丁接着说,“我想无论是谁都不能否认,贵国与斯诺特并没有真正地发生战争,而那位西索迪亚的魔导士也没有任何消息说他到了靠近边境的地方。那么难道这样,我们就应该针锋相对地也宣布某位奥菲洛亚魔导士要访问帕加?这样沉不住气的行为只会惹人笑话的。”

    无奈的使者说:“那么按照殿下的意思,我们应该继续拖下去?”

    “是的,大家做这件事原本的目的不就在这里吗?尽量地制造紧张的气氛,而你们甚至可以采用高姿态地主动提出谈判。具体有什么事我们的人一定会帮助你们处理好的。请您不要有任何的担心,这些都是在计划之内的,相信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中。”

    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讨论后,使者带着唯一一点能交差的收获离开了。

    安抚完了焦躁的使者,留在偏殿里的两个人相对坐着,陷入了一时的沉默。

    “威恩,你说得对呢,当时的那几个小朋友现在成了我们的大麻烦。”奥斯丁王子突然对另一个人说着。

    威恩克那特的脸上泛起轻笑:“别担心,殿下,我们会有办法对付的。”

    “担心吗?那倒没有,”奥斯丁说着,“不过你上次的那个计划不是失败了吗?我亲爱的朋友。”

    威恩克那特摊了一下手,无所谓地说:“那就当是神的旨意吧,我也没说一定会成功。而且米特·阿基那里不是得手了吗?”

    “好吧,我们会有办法的。不过还真是麻烦,帕加人把什么都想得那么简单。”奥斯丁说。

    “相比这件事,现在我们国内的情况倒更让我关注。”威恩克那特说。

    “恩,两位亲王一直都有小动作,而父皇的身体现在真的不太好,让人担心呢。”奥斯丁说,“我们一直在尽量削弱分散他们的力量,不过这么多年的积累,让人都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拥有什么。威恩,如果真的...真的出现最坏的情况,我们能争取到谁呢?”

    威恩克那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人,他说:“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如果那样的话,老师可能会置身事外,但他一定会用自己的影响力来限制事态的发展,而波兰德嘛,他曾经说过,他所效忠的是这个国家。”他加重了“国家”两个字的读音。

    “至少伊尔卡洛会站在我们这边吧,”奥斯丁轻声说着,“父皇构筑的这一切,让我们觉得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过成功,绝对不允许由别的什么事,别的什么人来破坏。”

    “殿下,在担心什么呢,在我们看来,他们实际上都是一群小丑,把你的目光放到东边吧,那里才是我们一直牵挂的所在,”威恩克那特稍微思考了一下接着说,“不过我倒真的不懂,为什么我们与西索迪亚会一直这样呢?”

    “这样的事,要考究的话,那可太遥远了,”王子回答,“但现在还会需要什么理由吗?所谓的自尊,嫉妒,仇恨,荣誉,还有利益。”

    “这就是你所领悟的吗?”威恩克那特低声询问着。

    “不,我只懂得它们的名字,却永远领悟不到。”

    几天后的斯诺特首都,齐格正在与几位斯诺特的官员会面,实际上他们的话题转了半天还停留在相互吹捧上。每位官员在发表意见前都会说上一大摊的废话,让齐格认识到了这里的官僚气味比自己的祖国还要浓烈。直到最后说到正事上,才知道原来要谈的不过就是帕加方面主动提出谈判,使者将在明天抵达雅多加纳城这么一件事。

    然后发生的事更让齐格晕倒,原来这几位来见自己也并不是就这件来准备讨论的,因为他们的级别在这样的事上还发表不了意见。他们来的目的是通知齐格,明天晚上将为帕加的使者举行一个宫廷舞会,请他去参加。

    这样的邀请是不可能拒绝的,齐格很爽快地接受了。然后他立刻礼貌而迅速地把这些健谈的人送走了,他猜测他们如果去参加谈判的话一定会取得好成绩。

    事实上齐格在雅多加纳城里的这几天基本上都是在百无聊赖中度过的。除了到达的第一天累得半死,先是和国王进行了一次商谈,然后是中午的宴会,然后是下午的与官员的会面,晚上又是宴会。然后的几天一下子轻松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待在斯诺特王国并让帕加人知道他在这里。

    他所做的就是每天好吃好喝,无聊了到处逛逛,偶尔还会收到斯诺特贵族的邀请。这简直太轻松了,不过这样的日子侯爵显然颇为受用。

    帕加使者在抵达后都做了些什么齐格没去关心,他只知道在又度过了同样的一天后,天色渐暗,宫廷舞会的时间就要到了。

    斯诺特官方的接待马车早早地停到了齐格的住处外,等待着。

    这次并不是什么一般的聚会,而是正规的宫廷舞会。帕加方面为了表示谈判的诚意,派遣了一位公爵来带领使团,基于同样的理由,斯诺特王国怎么能不大肆操办一番?就当是给最近一直笼罩在郁闷与紧张气氛中的贵族们下点调味药罢了。

    于是在王宫前的街道上一片掌灯结彩,将夜晚的天空勾勒得无比的绚丽,雅多加纳城的市民们在其间兴高采烈的谈笑,似乎连日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作为举办场地的王宫里更是被斯诺特人布置成了人间天堂,明丽而柔和的灯光将会场晖映得如同白昼,高大的穹顶被魔法师模拟出的大片白云所掩盖,从白云中伸出长长的橄榄枝叶一直垂到地板上。

    看这副景象和平真的将永远庇护着世间。

    齐格的马车在一片欢笑中驶入了王宫前的广场,迎接他的是斯诺特军队总参谋长,一个穿着军礼服,挺拔的中年人。

    “我怀着极大的荣幸迎接您的到来,侯爵大人。”总参谋长微笑着对刚刚走下马车的齐格说道。

    “我也一样,将军。”齐格回着礼说。随后他们一起朝着会场走去。

    “请允许我先对您致以我个人的感谢,”在走向王宫的路上,总参谋长对走在身边的齐格说,“您的到来让我们在很多事情上都变得轻松了。”

    从大的方面来说齐格来到斯诺特,含义并不止于作为一个魔导士的到来,更隐含了西索迪亚帝国的态度,所以这个军人才会这样说。在希格拉地图上可以看到,帕加王国东北部直接与西索迪亚帝国相临,北方则是奥菲洛亚帝国,直接面对着两个如此强大的邻居的日子并不好过,而糟糕的是这两家邻居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使得自己必须表明态度。曾经有一段时间,帕加王国当时英明的领袖利用两大强国的矛盾,巧妙地周旋于两国之间,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片发展的空间,不过那已经是遥远的过去了。现在的帕加王国最终选择了亲奥菲洛亚,疏西索迪亚的外交策略。而反观与其有领土争端的斯诺特,它位于帕加王国东边,和奥菲洛亚帝国间刚好被西索迪亚与帕加的各一块领地隔断,不用直接面对两个强国。

    “我们都知道,这样的轻松很可能是他们给我们的错觉,将军。”在军人面前齐格也没打算拐弯抹角,他偏着头看着总参谋长说。

    总参谋长苦笑了一下:“可这样的错觉也很不错,是吧?您没看见大家都那么高兴吗?”

    齐格无所谓地笑笑:“谁知道呢,也许是装的呢。”

    军人做了个不置可否的表情,齐格也没有再说话,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

    在这寂静的夜空下,只剩下脚步的移动,他们的身边只跟着几个军官和宫廷侍从。

    仰头望了望星空,齐格有了那么一点奇妙的感觉。

    是否会有一张巨大的网,从那苍穹之上洒落,将自己,将一切都罩在其中,谁也逃不掉这无尽的暗。那点点的繁星,正是苍穹之上众神那明亮的宫殿中透出的一点点给予世间的可怜的领悟。

    那么我,该去哪儿才能触摸到它?

    遥远的喧哗声正在逐渐接近着,齐格看到了四周黑暗中越来越多的卫兵的身影。他们正在穿越一道长廊,在那尽头,一扇明亮,宽阔的大门在黑夜中敞开着。

    齐格随着总参谋长的脚步走进了这天堂一般的世界。

    在那从云层之上垂下的橄榄枝间,穿梭着贵族绅士与小姐夫人们,人们在悠扬的乐曲中翩翩起舞,品尝着精美的点心与可口的美酒。英俊的年轻人努力吸引着女士们的目光,年老的贵族坐在一旁友好地交谈着。再加上所有人身着的盛装,让人马上就觉得,这简直就是那传说中梦寐以求的国度的重现。

    看见齐格进入会场,一些在这几天已经与他见过面的贵族和官员走上前来打招呼。

    这些人的举动将靠近大门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马上在各位小姐惊奇而痴迷的目光中,她们立刻开始互相询问,那个男孩究竟是谁。

    在得到了一位官员的回答,得知那就是前几天来到斯诺特的西索迪亚魔导士时,小姐们更加惊奇了。

    在她们的印象中,所谓的魔导士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呢?应该是眉毛胡子一大把,穿着魔法长袍,手里还应该夹着一本魔法书,说话中充满了睿智的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对,说得简单点就是米特·阿基那样的人,那位已经逝去的魔导士在公共场合基本上都是这个样子的。按照这个标准安东尼无疑是位正宗魔导士,可能奥古斯特也算。

    可这个少年呢?他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礼服,身材修长而挺拔,举止彬彬有礼,飘逸的黑色头发下,迷人的眼睛里充满了神秘,再加上那张完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坏坏的笑容,完全就是一个梦中情人。诸位小姐已经在脑子把这两个形象比较了一万次,终于确认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共同点。

    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这位魔导士成为自己的舞伴,这一点太重要了。

    和齐格一起进入舞会大厅的总参谋长看着四周虎视耽耽的目光,笑着对齐格说:“年轻的侯爵,您看起来太受欢迎了。”

    齐格的眼光在大厅中扫了一圈:“将军,如果帕加的那位公爵已经在这里了的话,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总参谋长也四下望了一下,然后指着一个遥远的角落:“在那里,中间的一位。”

    顺着总参谋长所指的方向看去,在那边角落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老头,而陪着他说话的是斯诺特王国主管农业和矿业的大臣。

    “您要过去吗,侯爵?”总参谋长问。

    “不,现在基本上还是你们的事,我去和他接触毫无意义。”齐格说。

    总参谋长似乎松了口气,看来他也不希望这个代表西索迪亚帝国的小侯爵太早接触到帕加人。

    “那么现在您可以好好地放松一下,这些天似乎有点怠慢了,实在是抱歉。需要我为您介绍几位小姐吗,侯爵?”总参谋长笑着说,“幸好我只有个儿子,不然以后就要担心了。”

    “担心什么呢,将军?”齐格也放松心情,用目光与周围认识的人打招呼。

    “今天在这里那些有女儿的家族,将会担心以后为他们的小姐挑选的夫婿不会被小姐们看上眼。”总参谋长优雅地对齐格摇晃着手中的杯子,杯中的液体逐渐形成了一个踹急的旋涡。

    齐格微笑着看向四周,每当视线与哪位小姐接触时,都礼貌地点着头,他垂在耳边的黑发在这个动作中漂亮地晃动着。

    这无疑地给了各位小姐相当大的鼓励,有几位都有了过来的意思。

    在旁边某位军人的鼓动的示意下,终于有两位小姐鼓起勇气,结伴走了过来。

    在两位小姐刚进行了一声问候,齐格还没来得及开口,总参谋长就马上主动地向他介绍了起来。

    齐格心里骂了一句,这样的手段也用,这些斯诺特人!他们是在想方设法地让斯诺特的国家安全变成西索迪亚的责任,并让西索迪亚逐渐习惯这样做。为此他们需要找到除了结盟条约之外的任何带有实质性质的连接点来把这种关系稳固下来。

    如你们所愿。

    “侯爵,您就一直这么待在这里吗?”总参谋长对齐格说。

    齐格对着两位小姐笑笑,转头对着这个军人:“我想,那会是很失礼的。”然后他对两位小姐说:“我们可以聊聊吗?”

    “不盛荣幸。”两位小姐显得很惊喜,四周的眼神中无论男女明显带着嫉妒,齐格甚至听到了有年轻人在说,如果米特大师还在的话哪用得着他在这里。

    好的,斯特菲尔,一切为了帝国。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齐格放任着自己在那梦幻般的舞场中随着美妙的音乐一直飞舞。

    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音乐也暂时停止了,因为斯诺特的国王来了。

    法拉蒂国王才三十岁出头,看起来好象很聪明的样子,齐格想着但愿不是小聪明。

    因为是在舞会上,所有人都只是向国王恭身行礼,齐格没这样做,似乎那边那位帕加公爵也没这样做。

    国王摆摆手,取过一杯酒,走上了一个离地面有几步阶梯的平台。

    “现在,让我们为在这里的一位尊贵的客人干杯!”国王举着手中的酒,大声地对着人群宣布,四周的人们于是都说着“干杯”,互相举了举杯子,饮用着杯中的美酒。

    一位?齐格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这位国王果然会耍小聪明,天知道他指的是谁!

    齐格看着那边那位公爵的表情似乎变得有点难看,然后马上恢复了。不过齐格才不会为了这么无聊的事去乱想什么,那位国王的目的恐怕就在这里。于是他权当这杯酒是在欢迎自己,怡然自得地和身边几位小姐碰了碰杯。

    随后国王对宫廷乐队挥了挥手,悠扬的音乐又响了起来,法拉蒂国王走下平台,来到了离他比较近的帕加公爵身边。他们凑在一起交谈着什么,看那满面的笑容似乎聊得颇为愉快。

    只见公爵对国王轻声说了一句什么,法拉蒂国王的眼睛向齐格这边看了一眼,脸上带着仿佛犹豫的表情。

    公爵又在边上说了一句什么,最终国王还是打定了主意,两人朝齐格所在的地方走来。

    帕加王国的公爵看着国王走过去方向的尽头是一个被一群小姐围在中间的年轻人,心里想着这又是哪家的花花公子,不过当他跟随着国王的脚步最后停在这个少年身前时,心里在微微吃惊,看哪,这像个魔导士吗?

    一群小姐纷纷向国王行礼,齐格也站了起来:“陛下,很荣幸又见到您了。”

    “侯爵,您现在真的让我们的年轻人都十分嫉妒呢。”国王对齐格开玩笑。

    “只要不影响两国的关系就行了。”齐格也一样地回答,然后他说:“您身后的那位先生是谁呢?”

    于是国王开始为他们介绍,这时的公爵才真的相信眼前就是自己刚才说要见的那个人。

    然后两人又是一阵客套,亲密得齐格都要相信自己和这位公爵都认识了一百年了。

    “那么公爵应该好好地享受这个舞会啊,这可是国王陛下专门为您安排的呢。”齐格对公爵说。

    “我可没有信心能像您这样享受这个舞会,这样的场合对我这个老头来说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公爵很暧mei地瞟了一眼旁边的一干小姐们。

    齐格笑了笑说:“那么您是要来打扰我与这几位小姐的时间了?”

    公爵看着四周小姐们正厌恶地盯着他,不由冒出冷汗,自己倒还真忘了考虑这方面的因素。国王看着也心想不好,对这些小丫头自己倒不怕,可她们回家后说不定会对她们的母亲说国王阻碍她们追求心目中的理想爱情,而她们的母亲差不多每天都有几位会和自己的母亲皇太后见面,如果那些夫人再添盐加醋几句,直接后果就是国王陛下将会被唠叨大半天。

    国王马上向齐格作出了解释:“当然不是,侯爵,我们来到这里只是让您与洛萨公爵认识而已。”随后他转向洛萨公爵:“公爵大人,我们可以给侯爵一些自己的时间吗?”这也正是他所想的,法拉蒂国王并不想让两个国家的人太早接触,或者干脆就不用接触,只是让他们知道对方的存在就可以了。现在齐格说出这样的话,他立刻顺水推舟地要把公爵带离这里。

    “当然,陛下。”洛萨公爵回答,“我只想对侯爵说,您来自一个伟大的国家,在您的国家的帮助下,我想斯诺特王国不管是什么事都会变得很顺利的。”

    齐格嘴角扬起,这个老头,他是说给斯诺特国王和周围的斯诺特人听的,想要打击斯诺特人的自尊心。虽然斯诺特人还不会蠢到因为这样就不再接受西索迪亚的援助,可也许会在很多事上不再征求盟国的意见而单干,另外恐怕还会影响他们对身在斯诺特的自己的态度。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公爵?”齐格回答着,“斯诺特和西索迪亚一样都是伟大的民族,他们都属于脚踏实地的国家而非那些只知道耍嘴皮子的类型,这样的两个国家合作还会又什么办不到的吗?”他得提醒提醒斯诺特国王,好好合作对斯诺特将只有好处。

    洛萨公爵笑了一下,看上去有点像苦笑,然后他说:“是的,我们也这样认为,所以我们的国王陛下一直在考虑,和斯诺特王国的谈判圆满结束后,是否也和西索迪亚的代表接触一下。”

    法拉蒂国王的神色有点紧张,他在等齐格怎么回答。

    齐格用脚指头都想得到洛萨公爵要试探点什么,很久以来,西索迪亚与帕加之间并未有什么大的冲突,但它们的关系并不怎么让人满意。其原因就在于帕加是西索迪亚的宿敌奥菲洛亚的盟友,而与帕加关系不好的斯诺特又是西索迪亚的盟友。两国本身并没有什么无法调和的矛盾。

    齐格盯着眼前的公爵,一字一停地说:“西索迪亚和斯诺特是关系很好的两个国家。”他加重了“关系很好”和“两个”的读音。

    听着这话,身前的两人有着各自的理解。

    在公爵听来,小侯爵的意思是西索迪亚不会放弃斯诺特或者显露出放弃的意思,然后他说明了西索迪亚是西索迪亚,斯诺特是斯诺特,帕加与斯诺特的谈判结束得再圆满,对西索迪亚没有什么大的意义。说白了,你和他谈得再好,不要以为就可以宽心了,要是你再跟着某个北方国家瞎闹,我看着不爽照打。

    在国王看来,小侯爵首先似乎是表示不会轻易接受帕加人的示好,然后他在提醒自己,不要什么小事都赖上我们,毕竟这是两个不同的国家。

    齐格说完轻轻一笑:“陛下,现在可以让我和这几位可爱的小姐好好聊聊了吗?”

    总参谋长在远处看着齐格在一堆小姐中谈得开心得很,不由得十分满意,这就是他所想看到的。

    现在的这位将军一点也不像个军人,他思考的也不是军人要思考的事,在他们的计划中,年轻人嘛,在这样的状态下只要一个把持不住,反正看上去也是你情我愿就xx了,然后抓住一点证据,就算没真的出什么事,哪怕一点绯闻也好,要是利用得好对以后的斯诺特说不定大有好处。

    最终宫廷舞会看起来很完美地结束了,参加舞会的贵族们三三两两地离开王宫,时间已经进入凌晨了。

    齐格最后没有让总参谋长的愿望实现,他礼貌地与那些失望的小姐们道别了。

9.平常一日

    接下来的事似乎用不着自己去操心了,自己只需要再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直到他们谈妥或者谈崩为止。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只是这样真的太无聊了。

    齐格又一次选择了步行,让那黑夜中的空气冷却一下刚才附着在身上的一层浮华。

    事实上雅加多纳城作为斯诺特的首都,虽然比不上巴比伦或者格林威治那么雄伟大气,却也有一种不输于其他首都城市的特色,它有一种平淡中的尊贵。这个城市拥有数不清的弯曲小巷,而它的建筑也大都小巧玲珑,外观优美,无论走到哪一处,总是有着能让人赏心悦目的东西存在,却又让人觉得那是本该在那的。

    毫无疑问这个城市也和别的大城市一样拥有多姿多彩的夜晚,现在的时间是凌晨,在靠近王宫这样的繁华地段上仍然是一副熙熙攘攘的样子,不过斯诺特人为了衬托这次舞会而把这里布置成了一片喜庆气氛恐怕也是一个原因。

    齐格看着四周和自己一样穿梭在五彩光华中的人们,他们看上去心情真的是不错,齐格突然有点羡慕。这些人中,说不定有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国家边境上现在出了什么事呢。

    不知道真相,真的就是无知吗?

    忽然有了一点异样的感觉,那是仿佛熟悉的气息,就这样跨入了他的领域。

    齐格抬起头,那一抹明丽的紫色迎面而来。

    仍然是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长发,这个女孩似乎天生就属于黑夜。

    她正站在那里,看着离她已经只有几步距离的少年,眼中似乎很意外。齐格也看着她,看起来有点高兴。他们就在人群中这样对视着,这个姿势如同维持了千年。

    “嗨,你好啊,”最后齐格主动打起了招呼,他笑着向女孩挥了挥手,“这么快又见到你了啊。”

    “恩。”紫星倒没想到这个家伙看到自己是这样的反应,回了一句。

    “你到这里有什么事吗?”说话间齐格已经走到了她身前,“只要不是找我的,告诉我怎么样,说不定我会帮上忙呢。”他一副很熟的样子,同时他也明白这个女孩要真的是找自己的话那绝对没好事。

    “为什么告诉你?”紫星冷冷地说,“上次你坏了我的大事,这次别来捣乱。”

    齐格一阵头晕,她还理直气壮了?大事?不就是干掉自己吗,如果想成全她的大事,那自己就不用在这里了。

    “喂,上次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对我来说太划不来了嘛。”齐格解释着。

    紫星听他说得象个商人一样,心情也放松下来,带着点笑说:“不需要你的帮忙,别找我麻烦就可以了。”

    “我说,”齐格突然有点紧张,“你来这里到底是什么事啊,你该知道现在的情况吧,要是你办的事会给我们惹麻烦,能不能给我个面子不干了,你损失的钱我补给你怎么样?”

    “不行,”紫星义正词严地拒绝了他,“我们的职业不允许这种不讲信用的行为出现。”她说得好象自己从事的是什么拯救世人的高尚职业,那虔诚而坚定的话语都把齐格打动了。

    “哦,你真伟大。”齐格脸上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那么到底要做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别担心,”紫星说,“这回的事应该只是单纯的为了钱。”

    齐格笑着说:“那么又是谁要倒霉了呢?”

    “是啊,”女孩有点不高兴,“我到哪都会有人倒霉的。”然后她转身走了。

    齐格跟上她的脚步,和她并排走在一起,说:“我们去吃个消夜怎么样?”

    紫星偏着头盯着他:“我还以为你的手段有多高明呢,结果也是来这套。”然后她说:“有事,不去。”

    “那你喜欢哪套啊?”齐格说,“难道要我说请你一起去数星星,去不去啊?”

    “好啊,去哪数?”

    “......”

    数星星的地点选在了城市中最高的钟楼顶上,虽然并没有上去的道路,不过对这两个人来说高度不存在限制。

    沉默中的女孩仰头望着那边璀璨的天空,那如同紫色湖面一样的眸子中反射着点点微弱的光辉,她美丽的侧面在齐格的眼中投下一个抹不去的影子。

    “准备好了吧?”紫星突然问了一句。

    “???”齐格不明所以。

    只见女孩的手往怀里一掏,一个细长的东西就这样被抽了出来,那是她的剑。齐格原本以为她没有带武器,却想不到这把剑被她缠在了身上。

    “这样的东西这样收藏着,不怕沾染上血腥气吗?”齐格看着持剑的女孩说。

    “那无所谓,反正也没你的血,”紫星回答着,随后剑朝着齐格一指,“东西带了吗?还来。”

    “什么东西?”齐格听着像是他们在这里约好做什么黑社会交易似的,问了一句,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知道了女孩说的什么,“哦,那个东西啊,你也知道,如果不是戴在脸上,平时带着就不太方便,而我一向不喜欢带行李,所以它还在巴比伦呢。”

    “也就是说你没带来了?”紫星问。

    “是的,”齐格说,然后他像在解释什么一样,“不过你放心,我把它收得很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女孩的身影一刹那闪到了齐格身前,黑色长剑直刺他胸口。

    她刺穿的是一层坚硬的冰墙。

    齐格看清了她的动作,要是自己刚才不躲,这个死丫头一定会真的下手的。

    一丝细细的东西掠过紫星的眼前,夜色下就如同那飘扬的发丝。从她抽剑的那一刻起,齐格就有了防备。

    “已经不灵了。”女孩平静地说,一片剑花飞舞中,融化的冰丝随着她的动作变成无数水滴飞洒出来。

    趁这个机会,齐格故技重演,出现在女孩身边,左手抓了过去。

    紫星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长剑在手中一转,直接砍齐格的手腕。

    要是再这么抓过去,在抓到她的同时这只手也不用要了,齐格急忙缩手,然后退后避过一道斜劈,落到了钟楼的大钟前。脚下还没站稳,迎面而来的是一道半月斩。

    “当”的一声短而急促的脆响回荡在夜空,这口大钟发出了一生中最后的绝唱,随后是“哐”的一声,大钟被劈下的一半一直顺着绳索的通道掉到了钟楼底层。

    齐格有点狼狈,刚才一下实在来不及了,只好又使出看家法宝:闪人。现在他正站在钟楼尖尖的顶上,看来要再不伤人抓住这个丫头有点困难。

    正在他踌躇着该怎么动手的时候,却没见下面的女孩继续进攻了,于是他从尖顶上飘回了顶部平台,说:“你搞什么?都说了没带在身上了,而且真打也不见得你能抢回去吧。”

    女孩把剑收了回去,冷冰冰地说:“怕什么,反正我看出来了,你又不会伤到我。”然后她接着说:“想到那天的事,不把你搞出点难看的样子,我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哦,你太有个性了。”齐格说,“那现在你气消了吧。”

    紫星转身跳下了钟楼。

    大约一个小时后,在斯诺特矿业大臣的府邸外,出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知道怎么做了吧?”紫星对身边的齐格说。

    “知道了,不过我不想干了。”齐格无精打采,“原来是偷什么东西,我还以为你要干什么呢,办这样的小事你都不觉得丢人啊?”

    好象他说的丢人并不是偷东西这件事,而是那东西太好偷了。

    “没办法,你们国内黑市上有人要的,而且出价六十万金币。你知道吗?杀你的定金都才这么多呢。”紫星的意思是有这么好赚的钱不赚是傻瓜。

    “别提杀我的事了好吗?我都问了那么多遍了,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也太有职业道德了吧。”齐格说,“而且你也算西索迪亚人了吧,别开口就是‘你们国家’什么的好不好。”

    “西索迪亚人?”紫星有点凄婉地笑了笑,摇着头,“我们在那个国家待了很久了,可我们不是。”

    “那么你的家乡到底是哪?”齐格问。

    “我也不知道,长辈们流传着,在那里只剩下毁灭的废墟和无尽的悲伤。”紫星回答着,“我们在这个希格拉世界,真的就像浮萍。”

    “也许那是因为你们自己从没把这里当作归宿,才会有这样的感觉。”齐格说。

    “是的,我们在这里没有一点归宿感,”紫星说,“从小我们就被告知,这里不是家园。”随后她语气一变:“行了吧,为什么对你说这个,你说可以帮忙,现在就是看你的了。”

    “我真的不想干了,太没挑战性了吧,你又不是没办法。”齐格说。

    “想反悔了?”紫星一副要翻脸的样子。

    “好吧好吧,”齐格见状打了个响指,说,“魔法屏障解除了,你去吧。”

    紫星的身影一瞬间便飞上了高墙,消失在夜色里。

    片刻后,她又从进入的位置跃了出来,落到齐格身旁,她的手里多了一个画卷一类的东西。

    “这么简单?”齐格问,“比我想的还要轻松。”

    “情况我早就查清楚了,只等我去拿就可以了。”紫星一脸的平静,仿佛只是去窜了个门。

    “你就承认是偷吧,我不会笑你的。”齐格说,随后他打开了这幅画卷,“从艺术的角度来说六百年前的作品倒真的值这个价钱,不过从任务的困难程度上来讲你是不是收费太高了?”

    紫星见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个什么东西,夸了一句:“你倒有点眼光,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在黑市上拍卖的话它绝对不止六十万的价钱。”然后她说:“你知道我刚才拿到东西后,本来想就这么走了的吗?”

    齐格说:“恩,你肯定那么想过,我猜都猜得出来。然后你一定觉得舍不得我,就回来了。”

    “哼,我看倒不是我舍不得你,你是否说反了。”紫星没好气地回答他,“要不是看在你毕竟帮了我个小忙,我回来道个谢,你就在这里干等着吧。”

    “好,你说对了,那么我们现在去哪呢?”齐格说。

    “我吗?当然是回西索迪亚交差拿钱了。”紫星说。

    “现在就走?”齐格问。

    “那你想怎么样?”紫星已经把画重新卷了起来收好了。

    “我的意思是你再等几天走,等我的事情完了我们一起回去怎么样?”齐格提议。

    “我们很熟吗?”紫星问。

    “难道不熟吗?都打过两次架了,”齐格说,“而且和我一起的话就每天你只考虑吃什么玩什么就可以了,难道不好?”

    看着那张带着坏坏的笑容的脸,紫星有了照他的话做的想法,也许,这个人,可以帮助自己的家族,让家族真正地踏在这片不是家园的世界上。

    “同意。”紫星回答。

    巴比伦城。皇宫。

    “刑事厅的结果出来了?”米凯尔王子询问着刚刚来到皇宫的斯特菲尔。

    “是的,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经过十五个日夜连续不停的艰苦奋战,终于清查出了一批与哈法姆商会有不法经济来往的官员。现在已经对这些官员停职调查。”斯特菲尔耸松肩膀说。

    “那些可怜的家伙,就这样成为了弃子,原因仅仅是因为要转移众人的注意力。”王子殿下叹了口气。

    “这样的结果,在监察厅将事务全部交出去的时候就可以预料了,他们不会让摩尔巴克的人来查的。”斯特菲尔说,然后他问米凯尔:“阿格尼丝去哪了?”

    不过他没有等到答案,因为他们都看见阿格尼丝正在两个侍女的陪伴下,远远地从走廊的另一端走了过来。

    在这光滑无比的地面的映衬下,美丽的公主就如同漂浮在天地间的洁白云彩。

    斯特菲尔迎了上去,握住了她的手,然后转头对着米凯尔,用抱歉的语气说:“殿下,我认为我不能再待在这里打搅您处理政务了。”

    “该死的,我在处理政务吗?”王子殿下怒。

    “是的,”斯特菲尔牵着公主的手离他越来越远,“您应该好好地消化一下我们刚才讨论的事。”

    “我可以认为你在贬低我的智力吗?”米凯尔说,“就那么两句话还需要‘好好地消化’?”

    不过这次王子殿下没有得到回答,他只看见自己的妹妹笑着对他挥了挥手,然后两人的身影便鬼魅一般地消失在远处的转角后。

    两个侍女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空旷的宫殿中只留下王子的叹息。

    “亲爱的,你觉得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他们正在皇家广场上悠闲地漫步,斯特菲尔似乎有什么主意,他这样问身边的公主。

    “你觉得呢?亲爱的。”阿格尼丝认为自己不必回答这样愚蠢的问题。

    “我觉得很好。”斯特菲尔说。

    “怎样的好法呢?”公主问道。

    斯特菲尔转过身来,将脸朝向镜头:“请作者加入环境描写。”

    哦,马上。蓝蓝的天空中漂浮着朵朵白云,一行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人”字,一会儿排成“一”字。

    “看到了吗?阿格尼丝,这样美好的天空下,我们是否应该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呢?”斯特菲尔很期待地对公主说。

    “有意义的事?”公主殿下的脸蛋红了,“你指的是什么?”

    “我们去中央公园做烧烤怎么样?”斯特菲尔说。

    于是他们就决定去玩烧烤了。

    一队骑兵不紧不慢地行走在通往中央公园的马车道上,而他们的后面跟着一辆全部用名贵木材制成的马车,车上赫然便是皇家的飞龙标志,马车后又是一队骑兵,看到这样的排场,本来占据着马车道中央的一些车辆马上自动地避让开来。

    再亲切的公主,在她出场的时候,都无可避免地带着一股皇家的威严气度。阿格尼丝有时候不想这样,斯特菲尔却告诉她,在亲切之外的时间里,都应该保持着身为公主的矜持与尊贵,这样才会让人们在心里明白,这份亲切来自于帝国公主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女孩。

    中央公园其实并不在城市中央,之所以叫中央公园,是因为.....因为它以前在城市中央,但那至少是五百年以前的事了,后来城市逐渐扩大,它就慢慢地被挤出了中央地带。这个地方从地形上来说,是城市中的一个小山丘,因而没有修筑什么建筑物,整个小山丘上绿草萌萌,绿树荫荫,当然现在是秋天可能有点不一样。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似乎成了贵族的专属休闲地了,平时还有专门的人员维护环境之类的。

    而现在在这里俨然一副迎接重要贵宾的架势,看来已经有人先赶到这里把公主要光临的消息通知了,于是落叶呀,垃圾呀什么的被迅速清理了,原本正在这里游玩的贵族也做好了迎接准备。

    不过阿格尼丝在中央公园门口下车后,她的注意力似乎被别的什么吸引了,并且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跟在公主身后的斯特菲尔看到了,公主的目的地的所在,那里倦缩着一个人,衣衫上蒙满了灰尘,看上去好象是个乞丐。他正目光呆滞地盯着离他越走越近的阿格尼丝。

    在离乞丐不远的地方,斯特菲尔叫住了阿格尼丝:“亲爱的,你要做什么?”

    “这个人看起来很可怜呢,斯特菲尔。”公主回答,“我想去看看他需要什么帮助。”

    斯特菲尔叹了口气,这个丫头又爱心泛滥了,他制止着说:“亲爱的,这样的人到处都存在着,你能做些什么呢?我们无法做到每看到一个乞丐,就帮助他们脱离苦海。”

    “可是,”阿格尼丝反驳着,“无法帮助所有的人,并不能成为不帮助眼前的人的理由,不是吗?”

    “那么我这样对你说吧,阿格尼丝,”斯特菲尔对那名乞丐打量了一下,“这个人,他根本不应该成为乞丐。”看着公主迷惑的眼睛,斯特菲尔继续说:“你可以看出来,他的身体实际上相当健壮,他完全可以养活自己,即使那会很辛苦,可是他没有那样做。”

    “你是说他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我们的帮助?”阿格尼丝问。

    “事实上你的一次帮助,就可能让他养成永远依赖他人的习惯。”斯特菲尔回答。

    “好吧,”公主被说服了,“我们进公园去吧。”

    而还倦缩在原地的乞丐仍然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美丽背影,仿佛刚才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交谈与他无关,可能他压根就没有仔细听那是在谈论自己。这样的状况一直到有人来到他的身边才宣告结束。

    “喂,皮克,你在发什么呆?”来人使劲地摇着他,最后成功地将他从呆滞状态恢复过来。

    “我看见了。”皮克喃喃地说。

    “????”

    “好美。”

    “?????”

    “杰恩,你看到了吗?”皮克对来人说。

    “看到什么?那个公园门口有士兵呢,他们好象在叫我们离开。”杰恩回答。

    “看到了我们来到这里的梦想,不,那已经超越了我们的梦想,多美的女孩啊。”皮克一副花痴模样。

    “别发傻了,士兵过来了,快走了。”从这个距离已经可以看清,那些士兵面无表情,动作简洁流畅,装备精良,远非在自己的家乡经常能看到的那些士兵可比,杰恩慌忙拖着还恋恋不舍地盯着公园大门的皮克离开了这里。

    杰恩将皮克拖回了暂时落脚的城市公园,这里一共有十多个人,另外还有二十多人落脚在不远处另一个大点的城市公园。他们这些人似乎都找到活干了,不过很多雇主都好象都不提供住处,所以他们仍然只能委身在这个露天场所。

    随后杰恩把一个装在纸袋里还没拆开过的面包丢给皮克,说:“如果还没吃饭就吃这个。”旁边的几个人似乎很不愉快地看着他们的动作,其中一个说:“杰恩,你为什么给他吃的,这个家伙要是讨不到东西,饿死了算了。”

    “是啊,这么强壮的一个家伙,不好好找活干,竟然跑去丢我们的脸。”

    众人七嘴八舌地似乎要将皮克淹死了。

    皮克不予理会地接过面包,纸袋子上印着“麦杆面包房生产”几个大字,然后下面还有两行说明:“若加热时发生爆炸请与经销商联系。”“请勿放置在高处以免落下砸伤行人。”

    皮克艰难地咬下一块面包,四周的人也平静下来,杰恩坐在了他的身边:“我说,你为什么非要去乞讨呢,像我们这样就算累点,也比你干的那个有保障吧。”

    “我也那么想过,”皮克说,“可是,我们来到这里时,难道想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吗?”

    “当然不是,”杰恩回答,“可我现在知道了,天上不会掉下馅饼,我们之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异想天开。”

    “既然如此,我和你们,现在所做的有本质的区别吗?我们都是梦想的弃儿。”皮克说。

    杰恩一阵发呆,他喃喃地说:“你说得也对,我们都一样。”然后他又对皮克说:“那么你为什么总喜欢在那个地方....做那个呢?”

    “那个公园经常有有钱人家的小孩在玩,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会哄他们把一些值钱的东西给你。”皮克回答。

    杰恩想着这个家伙真的无可救药了。

    午饭时间过了,杰恩和他的伙伴们前往自己干活的地方,而皮克则继续他的流浪下午。

    有时候皮克也会在其他哪儿占个地方,并不一定在那个公园门口。很明显他现在就没有去公园,有一个原因是他知道现在那里有士兵。

    “你还好吧?”随着一声悦耳的少女问候,皮克抬起头来,然后他的眼睛不由得一亮,又是一个好漂亮的女孩。

    少女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对皮克说:“原来你没睡着呢。”然后女孩从口袋里摸出了几个铜币,拿给皮克:“这些钱你可以去吃几顿饱饭了吧。”然后她又说,“我这里还有两个金币,也给你吧。”说完她的手便朝另一个口袋摸去。

    “水晶,回来。”女孩的身后有人在叫,皮克偏着头看去,那是一个穿着黑衣的俊美少年。

    “对不起。”女孩对皮克笑笑,跑回了少年的身边。

    “那个人看起来很可怜呢,少爷。”水晶对摩尔巴克说。

    摩尔巴克冷酷的目光打量着皮克,这目光一直刺入了皮克的内心深处,然后他对水晶说:“这个人,不值得你这样做。”

    水晶很好奇:“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我不喜欢随便放弃的人,就这样。”摩尔巴克回答。

    看着水晶迷惑的表情,摩尔巴克解释着:“那么我这样对你说吧,这个人,根本不应该成为乞丐的.....”然后他的话皮克觉得自己似乎不久前听到过一次,可是是在哪听到的呢,皮克想不起来了。

    “事实上你的一次帮助,就可能让他养成永远依赖他人的习惯。”摩尔巴克结束了自己的话。

    “明白了,少爷,那我们走吧。”水晶说,“对了,您现在要去哪啊?”

    “刑事厅的人说有一座天桥是用哈法姆商会提供的不合格材料修筑的,斯特菲尔让我去看看。”随着说话他们走远了。

    皮克看着他们的背影,他想哭。我的金币没有了,都怪那个黑衣服的坏人,他想着。

    一个下午过去。

    看着天色暗下来,皮克揣着水晶给他的几个铜币向城市公园走去,路上他买了两个盒饭,其中一个是给杰恩的。毕竟杰恩还一直把他当朋友,自己再怎样对朋友能做的还是要做的。

    坐在城市公园的长椅上,皮克吃完了自己的晚餐,然后杰恩和几个同伴回来了。皮克把盒饭递给他。

    捧着这还是热的的盒饭,杰恩有点惊奇,一起回来的几个人中有人小声说了一句:“哟,真难得。”

    感觉着手中的热度,杰恩突然有那么一点欣慰,他望着手中的饭盒,上面印着“稻杆快餐”几个字,还有一行说明:“禁止八个月以下婴儿食用。”他打开饭盒,大口吃了起来。

    不过杰恩的欣慰没维持多久,天还没完全黑下来,突然杀来一群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士兵。

    带着这些士兵的是一个穿着军官制服的人,他对寄身在这里的人们说:“我们是治安部队的,现在查户口了,你们有暂住证吗?”

    当然没有了。

    “什么?没有!你们也知道前些天城里有刺客吧,现在查得很紧,你们不能待在城里了,来人呀,都给我押出城去。”

    士兵们一拥而上,在这些露宿者的行李中,身上搜来搜去,皮克下午刚拿到手的几个铜币也被搜走了。有几个人看着自己的东西被东一件西一件扔得一塌糊涂,大叫一声,推开身边的士兵,跑上去保护自己的行李。

    军官发怒:“竟敢打起治安队来了,把他们都好好教训一下!”

    剩下的士兵也一拥而上,军官也亲自上阵,然后路边的行人们听见从这个城市公园里传来了叫骂,喧哗,混杂着惨叫。

    虽然治安部队的士兵的战斗力实际上比一个巴比伦郊外的老农强不了多少,可他们人多,于是胜利属于士兵们。

    一行人鼻青脸肿地被士兵们押着向城外驱赶,他们走过霓虹闪烁的街市,显得与周围的场景格格不入。

    他们从一座天桥下走过,杰恩和皮克并排走在最后,在他们的后面就是那些士兵了。

    “轰!”

    .........

    天桥塌了。

    杰恩转过头,士兵们全不见了,原本行走在天桥上的人们正躺在碎石堆中痛苦地呻吟着。

    在那一个片刻,附近的街道如同陷入了绝对的寂静,然后,四周的人群发疯似地大叫起来,有的快速逃离,有的冲上来救人。

    杰恩和皮克先是把离他们最近的一个伤者抬出了废墟,然后又抬了一个出来,直到能看见的伤者都被人抬了出来。

    还有看不见的,杰恩和皮克又开始将碎石搬开,和四周的人一起挖掘幸存者。

    他们挖出来了一个,浑身是血,把他拉出来的时候,杰恩甚至感觉他的每一寸骨头都是断的。

    然后他们发现这个人穿着军官的制服,他已经死了。

    杰恩似乎并不悲伤。

    皮克用手指蘸着血,在军官背上还算完好的制服上毕恭毕敬写了两个字:“神罚。”

    远远地可以看见又有士兵往这边赶过来,杰恩拉了拉皮克,然后又招呼了几个还在这里的同伴,迅速地走了。

    他们回到了那个城市公园,收拾好了被弄乱的一切。

    没有士兵再来了。

    皮克倦缩在一张长椅上,美美地入睡了。

    与此同时的中央公园,因为公主的到来,这里的人显得兴高采烈,即使已经玩了一整天,他们的兴致也没有降低一点。而实际上已经疲倦的公主殿下正在思考何时脱身。

    伯林格公爵府中,摩尔巴克躺在他舒服的大床上,水晶正在帮他压好被子,他对水晶说:“明天我起床后,那件事记得提醒我。”

    “好的,少爷,”水晶可爱地笑着,“您明天要去通知市政厅将我们今天看过的那座天桥封行,我不会忘的。”

    这几天市政厅的官员们忙了个一塌糊涂。

    按照政务副大臣德古拉侯爵的话来说,在首都城市竟然出现了“豆腐渣”工程简直就把整个帝国的脸面丢尽了,且不论西边的某个国家,就连盟国都在看着我们的笑话。

    于是市政厅官员们又是寻找专家调查事故原因,又是慰问伤者,还要接受更上头来的人的调查,没有片刻的安宁日子。

    治安部队的负责人奥格里那伯爵在一次早会上对亚历山大皇帝进言,在这次事故中治安部队士兵遭到惨重伤亡的原因是没有更好的防具,他建议帝国拿出一笔资金来改善这样的状况。

    实际上在这次事故的死亡名单上,有三分之二都是首都治安部队第六十六中队的士兵,这大约四十名士兵在事故发生时有一大半都处于天桥正下方。据说他们当时正在押解一群身份不明的流浪者准备出城,刚好行走到天桥下。按照幸存士兵的说法,那些身份不明者在事故发生后乘机跑掉了。

    因为并不是正规的军队,各地的治安部队都只配发了一把短剑,一面小圆盾,然后就是一身坚硬度介于衣服和盔甲之间的皮革防具。

    奥格里那伯爵的意思是治安部队的装备至少应该升级到轻步兵的档次。不过立刻有人出来反对,说从治安部队平时的职责来讲进行那种档次的装备纯属资源浪费,而且那些士兵素质低劣,遭遇这次事故的士兵全都没有携带制式的盾牌,甚至有的士兵连剑都没带,手上就一根木棍,难以想象这样的士兵能合理地使用轻步兵的装备。

    奥格里那伯爵反驳对方,说对方简直就是把士兵的生命当儿戏,要对方想象一下如果再出现类似事件该怎么办?

    对方又反驳奥格里那伯爵说,无法相信每次这样的事故都有会一队治安部队的士兵刚好在那等着遭殃。

    然后亚历山大皇帝很严厉地说了一句话:“你们的意思是还会有很多这样的事故发生了?”

    于是议事大厅里没人敢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治安部队升级装备的事件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不过最后在施泰德公爵的允许下,军务部下属的军备厅还是给了奥格里那伯爵一点安慰,军备厅的人答应给首都的治安部队配发头盔。这时候伯爵才知道,自己管的兵原来一直以来连头盔都没有。

    后来头盔发到了士兵手里,士兵们揉着手中那软绵绵的东西都以为那是过冬用的帽子。

    而对事故的调查结果是建筑用料不合格,其实这个结果刑事厅的人早就知道了。于是哈法姆商会被勒令再一次接受全面检查,商会内的职员都觉得简直倒霉透了。

    事故发生后大约十天,现场仍然是一片狼籍,无数的大大小小碎石块铺洒在本来宽敞的街道上,废墟中干汩的血块碎开后随着灰尘一起飘扬,每天都有官员带着人到这里清理现场。

    这是一个清晨,在朦朦胧胧的雾气中,废墟上出现了和前几天一样的身影,他们每天都来到这里将沉重的石块敲碎,然后运走。幽静的街道上回荡着大锤的打击声和石块的碎裂声。

    在这样一组交响曲中,渐渐地混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那悠远的浓雾深处传来。

    马蹄声近了,然后,一辆马车在雾中显出了它的影子。

    监督作业的官员迎了上去,将马车拦了下来,对车夫说:“这条街道已经禁行了,发生了事故你不知道吗?”

    “对不起,我们是刚才进城的。”车夫回答着官员的话。

    “事故?”马车内传出了一个声音,随后一个英俊的少年探出头来,“什么事故?”

    “是天桥跨塌了,先生。”看到这个少年的第一眼,他立刻判断出眼前的人身份尊贵,回答得很恭敬。

    不过少年明显不需要他的回答,因为他自己马上就看见了那一大堆的废墟,他摇了摇头:“真是的。”

    “很严重吗?”车里传出了女孩的声音,然后在少年的旁边,出现了一张女孩的脸。

    站在车边的官员立刻有了惊艳的感觉,只见少年与少女并排地趴在车窗上,两张都无比完美的面孔如此地接近,他们的目光清澈而深邃,无比的淡然,仿佛可以刺穿这浓雾,洞悉世间的一切真实。

    “没办法,绕路吧。”少年对车夫说,然后他对官员笑了一下:“谢谢了。”两张脸消失在窗幕后。

    马车在街道了转了个圈,向着来路驶去,逐渐融化在雾中,那悠远的马蹄声也越来越小,最终细不可闻。

    在这白茫茫的世界中,他们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

    “看来你们的首都出了不小的事呢。”马车里,紫星对坐在自己对面的齐格说。

    “不是提醒过你很多次了吗?”齐格说,“不要一开口就是你们国家,你们的首都之类的话,你这样永远也不会有你们所谓的归宿感出现的。而且你这样说,不觉得很生分吗?”

    “难道不是本来就很生分吗?”紫星回答,“我一直奇怪我为什么会和你一起回来,也许我那时的感觉是错的。”

    “你这样说太伤感情了吧,”齐格说,“我可一直把你当朋友呢。”

    “朋友?”紫星不以为然,“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呢?”

    “我这样的?”齐格笑着说,“那么请北斗小姐形容一下我是怎样的呢?”

10.忐忑

    紫星看了他一眼,说:“那么我说了,根据我这些天的观察,你懒惰,健忘,除了吃饭睡觉就会玩,还自以为是,做事莫名其妙,带有神经质,有时候很诡异....”

    齐格越听越高兴:“原来你这么看得起我啊。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没错,也许我就是那样的。可是,”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温柔,一如那个第一次见面的夜晚,“如果这样一个人,希望能与你一起迎接以后每一个日出与日落,你会怎么样?”

    紫星的脸蛋变得微红,眼前那对眸子里的温柔正如同这秋日里,车窗外,弥漫在这世间的轻柔薄雾。

    精神魔法!这个坏蛋!回过神来的紫星在心里咒骂,这个家伙太危险了。不过她脸上的绯红却久久地没有消散。

    “你不是也说过吗?”紫星抚mo着衣服下,那缠绕在身体上的剑刃,“这把‘冥刃’上,附着着无数的怨魂与血腥,而我,早就沾染上了无数的诅咒。这样的人,会有谁可以接近吗?”

    “我不是正在接近你吗?”齐格对她笑着,声音柔和:“在我看来,有的人对他人的关爱被深深隐藏在凶恶的利器中,你,是这世间最美丽最温柔的......”他停顿了一下,“杀手。”

    紫星的突然有点感动,那是第一次,能对人敞开心扉的感觉。

    马车一路行驶,最后进入了曼格雷公爵府。

    早起的园丁看着马车驶进来,然后从车上跳下了齐格,他好象想过来说点什么,不过齐格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拉住紫星,直杀进了自家的大门,嘴里说:“带你参观一下。”

    刚刚进入公爵府的大厅,一个成熟的男声迎面而来:“大清早的,你做什么这么兴奋?”

    齐格的精神似乎瞬间焉了下来:“爸爸,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曼格雷公爵的目光顺着齐格的手望去,这只手里还拉着一个女孩,公爵嘴边露出微笑:“哦,我了解了。”

    你什么都不了解,齐格想。然后他注意到了和自己的父亲面对坐着的人。

    “施泰德先生。”齐格对他打着招呼,“您怎么也在这里?”

    “我当然在这里了,”施泰德公爵对齐格微笑着,“你的父亲还是我去迎接他回来的呢。”

    “这么说您也是刚到家不久吗?”齐格问,两位公爵对他点头,然后他又问:“那么妈妈回来了吗?”

    “没有,”曼格雷公爵说,“我是快马回来的,你的母亲现在可能还在爱琴河上慢慢往上游走呢,过两天应该就可以进入玉河了。”

    “这么说,您把妈妈一个人丢在那自己跑回来了?”齐格不客气地说。

    曼格雷公爵叹了口气:“我也没办法,回来有事呢。”然后他转移了话题:“相比起我们的事来,你认为你不应该先介绍一下这位美丽的小姐吗?”

    齐格语塞,他可还没考虑过把紫星向自己的父亲介绍,总不能说来那天来杀自己的就是这位小姐。

    “我叫德丝蕊,两位大人,”紫星很有礼貌地介绍着自己,“我和齐格先生是在路上认识的。”

    “德丝蕊,在一种古语言中是希望的意思,”曼格雷公爵沉吟着,“很好的名字呢。”

    “谢谢您的夸奖,大人。”紫星说。

    “孩子,关于斯诺特王国那边的报告我已经看到了,你做得不错,”施泰德公爵说,“陛下一定也会满意的。”

    “很荣幸得到您的赞扬,大人。”齐格看起来相当有礼貌,不过这不太符合他的风格,只听他接着说:“我能看一下那个报告吗?”

    “当然,”施泰德公爵说,“但是你为什么会对报告感兴趣?”

    “我想知道我在斯诺特到底做了些什么。”这样的回答显然在曼格雷公爵的预料中,他马上将儿子要进行的玩笑制止在萌芽状态:“不要玩,我们在商量一些事呢,你要不要听一下?”

    齐格立刻回答:“爸爸,如果您这样问的话,我当然是不要听。”他的意思是如果想让他听的话就应该直接对他说:我们在商量事情,你也在这里听一下。他继续说:“我刚好也有一些事情要与德丝蕊小姐商量呢,那么就不打搅了。”然后他就拉着紫星朝大厅后走去。

    施泰德公爵对他笑眯眯地说:“恩,年轻人是该多沟通的。”曼格雷公爵则用没办法地目光看着他走出了大厅。

    穿过一片花园,他们来到了一幢小楼前,这便是齐格的住处。

    “还记得这里吗?德丝蕊小姐。”齐格笑着问身边的女孩。

    紫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这里,她来过。只不过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是被眼前这个人抱过来的。

    “坐。”齐格对进入房间的女孩说。

    不过紫星对房间里的摆设打量了半天,没有发现椅子凳子或者是看起来像的东西。她盯着齐格,眼神在述说着:你敢耍我?!

    齐格笑呵呵地说:“就坐床上吧,不用拘束哈,反正这床你都也躺过了....”

    他的话立刻被一道带着凌厉杀气的目光制止,紫星阴着脸走上前来:“我的东西呢?”

    “哦,我收起来了。”齐格说。

    “给我。”

    “不是说好了给我留做纪念的吗?”

    “谁说的?我同意了吗?”

    “你默认的。”

    ......

    争执是没有结果的,增加的只是无可奈何的情绪,女孩很聪明地暂时结束了这个话题,然后她说:“我有事,要走了。”

    一种失落瞬间占据了齐格的心头,他轻声地问:“你,要去哪?”

    紫星抽出画卷,向他扬了扬:“去交货。”

    齐格似乎一下又轻松了:“我和你一起去。”

    “拒绝。”紫星的话相当干脆,然后她还是做出了解释:“我要去的地方是家族在巴比伦的一个落脚处,比较秘密的那种。”

    齐格两手一摊:“好吧好吧,是秘密行了吧。”然后他说:“那你会回来吧。”

    “也许吧,”紫星轻轻地说:“我可不保证。”

    “我相信你的啦,”齐格一脸轻松,“回来后我再带你好好逛一下巴比伦。”

    紫星浅浅地笑了一下:“看我的心情吧。我走了。”说完便很果断地转身向门口走去,出门前她回过头来:“请你抑制你的好奇心,不要跟踪我。”随后只见身形在门口一晃,就失去了踪影,只留下齐格的喃喃自语:“溜那么快,还真担心我跟踪啊。”

    银灰色的面具从床头上的一个盒子里被取了出来,齐格靠在床头,凝视着手里的面具。

    轻巧,坚固,齐格甚至没看出这是什么材料做的,整个面具上泛着淡淡的魔法波动,看来带有一定的防护效果。而那经过了糙化处理后流淌着银灰色光华的表面,让齐格想起了某位阴沉的神灵。在某些特殊的角度,还可以看见面具上隐含着的花纹。

    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齐格突然想到,说不定自己是把别人的重要东西给抢占了呢,这么说他真不是个好人。

    那个看起来纤弱的女孩,被南方国家称为“冥神的使女”的女孩,就是戴着这个面具,在一个个生命的消逝中谱写着属于她的人生,被憎恶,被诅咒,然后装作毫无感觉地继续在他人与自己的血泪中翩然飞舞。

    面具在齐格的手里优雅地旋转,如同它的主人每次出现那优美而凄怆的血色舞蹈。那神秘而忧郁的紫色,就是这样在这个没有归宿的世界上生存着,当每一次任务完成时,当那唯一存在的意义到达一个暂时的终点,她是否会像一个离家的孩子那样无助?这样的世界,是否就是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孩的心中乐园?

    齐格忘不了这相处的日子里,在每一个深深的黑夜,黑暗的房间中偶尔传出的一声无比轻微的悲伤叹息。这让齐格如同中了精神魔法一般,他的心也如同这夜,黑到连黑暗都无法察觉。也是在那个时刻,他彻底原谅了她的一切。

    时间流逝着,直到房间的窗口不再接受深秋那微弱阳光的照射,已经中午了。

    齐格默默地看着手中的面具,仿佛在那过去的时间里,他被凝固成了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塑。

    紫星回来了,她注视着出神的少年,少年那漂亮的瞳孔中是为了别人的悲伤而发出的忧郁,他的沉思,似乎不容任何人打扰。

    最终少年眼角的余光察觉了女孩的存在,他对女孩轻轻一笑:“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紫星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又一声叹息让齐格的心情也变得无比惆怅,女孩开口了:“我回来打个招呼,马上就要走了。”

    齐格就像早料到了一般,他站起身来,看着女孩的眼睛:“去哪呢?”

    “奥菲洛亚,”紫星回答,“不能告诉你更多了。”

    “这个,”齐格示意着手中的面具,“真的对你很重要吗?”

    紫星凝望着他手里的东西:“是的,父亲给我的,我曾经甚至以为那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但是她却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要求齐格还给她,“如果你要的话,就放在你这里吧。至少,这世上还会有人记得我呢。”

    然后紫星再一次转身,准备离开了,齐格突然出声说:“不要去。”

    紫星诧异地转过身,齐格凝视着女孩,似乎要在她离开前将她的模样刻入自己的灵魂,他说着:“奥菲洛亚,别去,我有直觉,不会是好事的。”

    紫星笑笑:“会回来的。”

    齐格垂下了自己的目光,放弃了劝说:“那我送你出城。”

    巴比伦西城墙上,齐格与紫星望着城外那一片苍黄的大地,沉默地站在一起。

    “就这样吧,我要走了。”女孩轻声说着。

    “恩,”齐格应了一声,对紫星说,“事情完了到我这里来吧。”

    紫星笑着说:“可以考虑,我来之前你要想好怎么招待啊。”然后她又沉默了,一会儿后她轻声地对齐格说:“你,其实不用这样的,我们的未来完全不一样。”

    “等你再回来这里,就会是一样了。”齐格带着笑对她说。

    “不,不是这个问题,”紫星说,“我曾经要杀死过你,而你不在乎这些,我很感谢你。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

    “别担心,我现在在在这里完好无损,这就够了,不会有人注意这个的。”齐格抢过话头说。

    “你听我说完,”紫星说,“你想一下,如果那天晚上我的目标不是你,而是你的什么朋友,然后我成功了,你会怎么样?”

    齐格笑着说:“我的朋友?你指的是那两个家伙还是别的什么人?如果是他们的话,恐怕你并不容易成功的,所以别担心。”

    紫星叹了口气:“你为什么总是不抓住重点来交谈呢?那么我告诉你,米特·阿基的事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齐格说,“不过那和我没关系,你要说什么?”

    “我是在说,再强大的存在,我要杀死他也是可能的。”紫星解释着,“如果那个人不是米特·阿基,而是你刚才说的什么朋友,你会怎么样呢?”

    齐格沉默着,良久,他说:“我会杀了你。”

    “是的,”紫星面对着那无边的苍茫枯黄,深秋的凉风带着发丝掠过她美丽的脸,她苦涩地说:“很多人就是这样想的。”

    齐格看着她:“我不在乎,我来想办法,改变这一切。”

    漫天的萧瑟中,女孩离开了。

    齐格倚靠在城墙护栏上,想着女孩的话。是的,她不想和自己在一起,因为一个帝国的侯爵,不能有一个满身血腥的杀手朋友,特别是这个杀手被帝国的盟国所仇恨。

    而她在这世间的一切,似乎都无可挽回了。

    齐格并不是太守规矩的人,可他的心情仍然变得糟糕了,因为这个。

    “齐格大人,您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

    齐格随着声音看去。

    琳。

    她的身体似乎恢复了很多,至少以前的她不可能跑到这个城墙上来。这个女孩看上去是如此的恬静,她静静地望着齐格,就如同过去的她静静地望着那唯一的窗口。所有人会相信,她也会这样静静地望着天空,静静地望着远山,静静地望着水面....

    “琳小姐,”齐格对她打招呼,“真的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琳似乎很愉快地笑了笑:“我是第一次来到城墙上,虽然照顾我的人都不赞成,我还是想来看看。”说完她朝身后望了望,齐格这才注意到了后面跟着的两个牧师和一个侍女。

    “看来你的好奇心还真是不可抑制。”齐格对女孩说。

    “我能来到这里,是因为您的帮助。”琳说,“我只能再一次地谢谢您,齐格大人。”

    齐格对她摆摆手:“那不值得你这么感谢,倒是你现在觉得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吗?我想确认我们做的是一件好事。”

    “是的,正如您说的那样,一个完整的世界。”琳回答着他的话,然后她的情绪似乎有点低落,“可是,远不是一个完美的世界。”她静静地看着被城墙围在中间的城市,“城市里的人总是喜欢野外那美丽的风景,可实际上他们在野外却根本生存不了。”

    “没那么严重吧,”齐格安慰她,“你最多是不怎么习惯而已。”

    “其实,就算身体不好的时候,我也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美好,但是那都是在我视线之外的事。而这些天,我却看到了很多不怎么让人愉快的事。”琳对齐格说。

    齐格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让人不愉快的事绝不止你看到的那么点,你应该学会接受它。”

    “我看到了无数痛苦的人,他们仅仅是为了生存就必须付出自己全部心血;也看到了无数不劳而获,夺取他人的成果的人。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琳有点沮丧地说。

    “确实不公平,可你得知道,从来没有人期望公平,每个人觉得自己应该占他人之先,在他人之上。”齐格对琳说,“而且,按照你的划分,你不觉得我很像那种不劳而获的人吗?”

    琳似乎有点惊奇:“您怎么会这样认为呢?您所得到的,不都是您为帝国服务所应该得到的吗?”

    齐格耸耸肩膀:“也许可以这样认为,可实际上我觉得,我所得到的,远比我为帝国付出要多。”

    “即使您这样以为,即使您认为您付出的不够多,可我觉得您得到的那也是您的家族所应该得到的,就算那不应全由您来获得的,那也是您的父亲,您的祖父,他们所为应得到的回报。同样,我实际上并没做过什么,可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家族所给予的。”琳辩解着。

    还真是个涉世未深的丫头,齐格看着她想,我都无法保证自己的家族是否曾经夺取过他人所应得的,你能保证你的家族拥有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帝国的付出所得到的回报吗?

    “好啦,我说不过你了,琳小姐这样为我辩护,我倒真的感动呢。”齐格举手投降,笑着对琳说。

    琳有点不好意思,说:“您刚才就是在为了这个而烦恼吗?”

    “不是,”齐格说,“你为什么这么想?”

    琳笑着说:“说到这里,我还有一件事要感谢您,在您去斯诺特以后,娜佳小姐和尼雅小姐来看过我,她们说是您让她们来的,我们很合得来,我还为她们画了像呢。”然后她忽然觉得自己偏题了,可爱地甩了一下头继续说:“她们和我说了一些您的事,从那里面我听出来,您为帝国所做的一切,对您来说似乎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任何事情您都可以像游戏一样地轻松解决。所以我会想,您也许认为自己做的一切都太简单了,不应该得到这样多的回报。”

    这是个聪明丫头,也许和阿格尼丝一样聪明!虽然她没有猜对,可其他的女孩能想到这么多吗?齐格有了这样的看法,当然在他看来紫星比她们都还要聪明。

    天色暗了下来,巴比伦城的夜晚降临了。

    齐格与琳,这两个人好象今天都属于无聊的类型,竟然一直聊到现在。

    行走在如同白昼一般的喧嚷街道上,看着道路两旁商店中透出的明亮灯光,琳叹道:“真是个繁华的世界呢。”

    “当然,”齐格说,“不过你其实想说的是,这是个浮华的世界吧。”

    “那么说也对吧,齐格大人,”琳回答,“您看这里人,每一个人,在这个时间行走在这条街道上的,除了最颓废而无所事事的人,那么就只有像他们这样稍微成功点的人了。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出入各种高档的场合,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决定吃值五个银币还是十个银币的晚餐,可以悠闲地考虑该买哪个牌子的名贵服装,这就是他们现在在这里所做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齐格说,“在另一个时间和地点,他们这些人会把自己的心跳与利益捆绑在一起,他们会说,在利益的角力场上,一切的手段皆为正当。”齐格顿了一下,说:“原谅他们吧,他们并不一定是心甘情愿地追随着这样的人生,有的人只是对这个无情世界的无奈屈服而已。而你能保证,如果你从来就拥有健康的身体,你现在不会在这里做同样的事吗?”

    “我不知道,”琳说,“而且更让我不安的是,我的父亲从不让我接触他的工作,他总说女孩家不用知道这些,我都很担心他会不会和我想到的那些让人不愉快的人做同样的事。”

    “不用担心,”齐格安慰她,“据我所知,拉比利家族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高尚的家族。”然后他说:“琳小姐...”

    “恩?”

    齐格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你很聪明,那不是件坏事,但是思考可以偶尔进行,却不是生活的全部。如果你一直保持着这样深刻的状态,对你这样一个漂亮女孩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如果您是在夸奖我,那么谢谢您。”琳笑着这样说。

    “夸奖?你是这么理解的吗?”齐格说,“好吧,这也行。另外,这里这家餐厅很有名,我们要不要去试试?”

    他们眼前的这家店名为“安洋的珍珠”,听上去应该是主营海鲜类的东西。虽然巴比伦离海并不近,但是这个城市却与新月城那样的临海城市一样,随时可以品尝到鲜美的海洋食品,事实上那些海鱼被快速地送到巴比伦后都还是活的。

    通过那装饰得富丽堂皇的门廊,他们走进了餐厅。柔和朦胧的光线,轻柔暧mei的音乐,营造出了这里的浪漫气氛。昏暗的烛光中,一位位的绅士带着女伴,或妻子,或情妇,端坐在餐桌旁低声地交谈着。

    两人一起走到一个餐桌旁坐下,马上有侍者递上了菜单。而跟随琳出来的几位牧师女士和侍女,为了不打扰他们的交谈,坐在了离这里不远的另一处餐桌旁。

    这样的气氛下,琳似乎有点脸红,不过由于光线原因也没人注意到。随后她听从齐格的话,抛开了一直困扰着她的烦心事,专心地品尝着美味的晚餐。

    正如琳小姐所说,在这个时间行走在这条街道上的,除了那些衣着光鲜的人物外,还有最颓废的无所事事的人。

    显然杰恩就属于这种类型,他与另外两个同伴随处乱逛,就来到了这条繁华的商业街。

    四周那衣冠楚楚的人群,似乎都在刻意地远离着他们。

    “杰恩,这里我还是第一次来呢,看起来真的不错。”一个同伴对他说。

    杰恩看着那闪烁的霓红,没有回答他,过了半响,他才说:“你们看见了吗?看那些人,我们当初来到这个首都,为的就是那样的生活,可我们都错了。”

    另一个同伴看着前面不远处一间高档的餐厅,自嘲地说:“那里,‘安洋的珍珠’,我那天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就很想去吃上一顿,可是要什么时候才可以如愿啊。”

    “别想了吧你,”前一个人说,“就算咱们的活没丢,在那里也是吃不起的。”

    “说起来我们真是倒霉,”这个人接过话,“本来干得好好的,老板突然说什么治安部队最近要查身份不明的人,怕受牵连,不让干了。我们还算好,其他的有几个人连工钱都没拿到呢。”

    杰恩盯着那“安洋的珍珠”的大门,在那灯火绚烂的地方,让人眼花缭乱的绅士与淑女,带着他们永远也模仿不来的风度与礼仪,不停地出入穿梭。而那大门之内,在那变幻莫测的烛光下,掩映着的是他们一生的目光也无所及的纸醉金迷。

    “加比,”杰恩轻轻地叫了一声,在两个同伴的目光中缓缓地说:“我们会有办法的,你会吃到‘安洋的珍珠’的。”

    话是这样说,可真的找到解决的办法又是另一回事。

    几个人在这里胡乱转了一圈,离开了。他们回到了那个城市公园,这里聚集的人都和他们一样,几乎在同一天失去糊口的工作,理由都是什么治安部队宣布清查首都内的不明身份人员,而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刚好就属于治安部队定义的不明身份者范围内。

    皮克已经倦缩在他平常占据的那张长椅上睡着了,其他人也都昏昏欲睡的样子。杰恩和刚回来的两个人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加比坐在那浪漫的“安洋的珍珠”大厅里,他身前的桌子上摆满了美味佳肴,他手中的杯子里是泛着迷人颜色的美酒,他的身边坐着的是梦幻一般美丽的女孩......

    一滴冰凉的东西滴在加比的脸上,流进了他的脖子里,加比打了个寒战,醒了过来。

    在清晨薄薄的雾气中,晶莹的露珠正悬挂在身旁树木的枯枝上摇晃着,仿佛在嘲笑他的无奈。

    “感觉冷吗?”一旁传来了人声。

    加比扭过头,一旁的杰恩正坐在对面的长椅上看着他。

    “这么早?”加比翻身坐了起来。

    “没办法,我要去看看哪有活干,不然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饿肚子了。”杰恩回答。

    加比站起身来:“我和你一起去。”

    他们两人走过迷离的街市,穿过逐渐热闹起来的大街小巷,却始终一无所获。

    当他们最后跨入一家木制品店时,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商店里摆着各式各样的木盒子,看得出有的用料名贵,有的则很普通,盒子旁搁着的牌子上则写着对用料做工的详细介绍。

    “杰恩,那上面写着‘请勿在生前使用’是什么意思?”加比看着牌子问着身边的人。

    “这些是骨灰盒。”杰恩回答。

    商店老板问他们会不会木工活,这个东西他们从小就会,于是给老板展示了一手,看起来老板挺满意的。

    不过接下来老板的话将他们的希望一巴掌扇飞了:“你们的身份证明呢?没有吗?那有暂住证吗?.......”

    沮丧的两人无可奈何地走出了店门,咒骂着该死的新规定。

    在继续行走了一段路后,他们看见了一个广告牌,画面上是一队英姿勃发的士兵,下面写着“梦想与挑战!为了帝国!”

    帝国情报与监察部。

    齐格打着呵欠走进了摩尔巴克的办公室,他来这里是受到了琳小姐那番话的影响,来看看拉比利家族到底是否做过什么琳不想看到的事。当他知道结果后也心安了一些,虽然按照琳小姐的标准它当然称不上一个高尚的家族,但这个家族并不在摩尔巴克的黑名单上。

    然后的要做的就是了解一下最近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

    “在来这里之前,我去找过斯特菲尔,但是他不在,你知道他去哪了吗?”齐格问。

    “我当然不知道,不过昨天从西边郊外的某个村子来了一个小丫头,斯特菲尔说要安排她去学魔法,可能现在在忙这个吧。”摩尔巴克说。

    “也许就是上次他说过的那个女孩吧,”齐格无所谓地说,然后他转换了话题,“我走的这些天,出过什么事吗?”

    “除了十天前的那场事故,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哦,前几天南方联盟的人又来过了。”摩尔巴克回答。

    南方联盟,全称南方海岸自由联盟,处于斯诺特和库拉斯两个王国之间,由六个南方的靠海自由城市组成,军力很弱,但商业发达,基本上联盟的首脑全都是大商人。

    齐格轻轻一笑:“他们又来游说什么和平的可贵了?每次局势稍微紧张他们就开始在我们和奥菲洛亚之间奔走,也真是辛苦。”

    “这样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虚伪的和平,是不是在自欺欺人呢?或者说他们就是这样幼稚。”摩尔巴克不以为然。

    “你知道的,他们并不幼稚,”齐格说,“只要是和平,他们才不会理睬那是真实的还是虚伪的,在他们的眼里,只有战争会造成贸易额下降这样一个事实而已。”

    “我不认为他们的行为会对两个帝国的决策产生什么大的影响,即使最后局势缓和,也不会是他们努力的结果。”摩尔巴克扔过来一份资料,“看看吧,在每一个行省,都有一批叫嚣着马上就对奥菲洛亚作战的人,你可以仔细注意一下,闹得最厉害的都是和帝国的矿业有着利益关联的人。”

    齐格把资料卷在一起,轻轻敲打着桌面:“那是当然了,战争一旦爆发,要维持作战就需要他们的矿山的金属来制作盔甲和武器,还需要他们的矿山出产的魔法水晶,这些人就可以大赚一笔。”

    摩尔巴克冷酷的声音如同那洛基山脉顶峰上的万年冰雪,遥远地传了过来:“不想上战场的人,没资格要求战争。”

    齐格试图缓解这样冰冷的气氛:“好了,不谈论他们了,最近国外有什么动静吗?”

    “先告诉你一件斯诺特的小事吧,”摩尔巴克说,“斯诺特矿业大臣的家失窃了,丢失了一幅六百年前的名画,现在那边的那些侦探们正到处找呢。而且,说起来,”摩尔巴克用很古怪的语气说,“失窃的那天你正在雅加多纳城吧?”

    “没错,这事我也知道,”齐格搪塞着,“那画很值钱的呢,真不知道是谁去偷的呢。”然后他把话题移开:“奥菲洛亚那边出过什么事吗?”

    “关于那个国家,我倒知道一些有趣的事,”摩尔巴克回答,“他们将准备在十月二十五日,也就是六天后,在格林威治城进行一场大型的阅兵仪式,而据说奥菲洛亚皇帝竟然不会出席这个阅兵式,主持的人将是奥斯丁,看起来那个皇帝已经逐渐将事务交给他们的王子了。”

    “这件事很有趣吗?”齐格问。

    “有趣的是另一件将要在阅兵式上发生的事,”摩尔巴克继续说,“可能奥斯丁会被刺杀的。”

    齐格的心似乎瞬间被抓紧了,他示意摩尔巴克接着说。

    “似乎是有意无意间透露出的消息,要刺杀奥斯丁的是奥菲洛亚的两位亲王,而他们委托的,是北斗家族,”说到这里摩尔巴克停下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不过在那两位亲王的左右手身边,有我们的人,据他们回报说,亲王的几个心腹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你想想,那两个亲王如果在计划这样的事,至少会让身边的人来操办吧,可他身边的人居然不知道。”

    “你是说,买刺客的人不是他们了?”齐格说,“但也许是那些人会演戏呢?”

    “我已经确认过很多次了。”摩尔巴克回答,“而且,买刺客的可能是奥斯丁自己。”看着齐格那将信将疑的眼神,他继续说:“我们知道这个其实很巧合,北斗家族在格林威治的一个成员在我们眼里已经暴露了,但他们自己似乎并不知道那个人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下,于是他还在继续活动。就在十几天前,有一个人和他进行了接触,虽然和他接触的人努力掩饰自己的身份,但是还是被我们的人认定为那是一个奥菲洛亚的宫廷法师。看起来北斗家族也被欺骗了,他们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主顾是谁。”

    齐格缓缓的说:“我,要去奥菲洛亚。”

    七零零年十月二十五日。

    格林威治城天气晴朗,适宜pk。

    通往城市中央广场的街道上一片肃穆的气氛,无数装束不同的军人在这里列好了阵列,准备从中央广场上通过。除了偶尔传出的士兵整理盔甲的撞击声,所有的阵列中一片寂静。就连在街道两旁围观的市民都受到了影响,交谈得十分小心,似乎怕打扰到了谁,整个街道上弥漫着窃窃私语声。

    在中央广场正面的检阅台上,奥斯丁王子身着白色礼服,背后是白色的高领披风,目光平静地望着广场上那密集的人群隐隐地蠕动着。他的身后是帝国的重要大臣,虽然两位亲王本人身体不适,不过都派了个代表来应付。

    威恩克那特站在奥斯丁身边,穿着一身魔法长袍,他的表情如同在等待着什么。

    在检阅台的旁边是两个观礼台,那是给贵族们准备的,也就是说只要你的身份合适,而又想来看的,就可以去那。现在观礼台上坐满了携带着夫人孩子来的贵族们。

    装备精良的皇家卫队将这三个高台围了个严严实实。

    “搞得这么麻烦,真是伤脑筋。”威恩克那特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们要做的不是从**上消灭他们,”奥斯丁说,“虽然那听起来不错,不过在那之前,我们需要彻底地毁灭他们的一切。而这得有个无论是从方便我们动手,还是对外面有个交代两方面来说,都极其充分的理由。”

    “所以,需要如此的逼真,”威恩克那特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笑说,“如果一个不好,这场假戏演成真的了,我会跟随你去的。”

    奥斯丁一点也不感动。

    果然,威恩克那特接着说:“因为我会笑死的,那将是整个希格拉最大的笑话。”

    一直站在奥斯丁左边的一个女孩问:“哥哥,你和威恩在说什么?”

    奥斯丁转过头说:“奥德尼,你不会想知道的。不过待会我要去致辞的时候,你记得别跟上来。”

    “我又不是听不懂,”奥德尼公主一副不屑的可爱模样,“你们说要毁灭什么,肯定是在说那两个老头的事。我只是不明白你们说的演戏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11.营救

    “老头?”奥斯丁说,“你再不喜欢他们,那也是长辈吧,这样称呼不太好吧。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长辈?”奥德尼公主反驳着,“那个老乌曼每次见到都是一副我欠他钱的表情,而尤瑟那个老头竟然用色迷迷的眼神看我,那该是长辈的表现吗?”

    威恩克那特笑:“尤瑟亲王的荒淫是出了名的,只是想不到连公主殿下都可以得到他的青睐啊。”

    “该死的威恩,你的意思是我不够资格了?”奥德尼公主发怒的时候像一头小狮子。

    “奥德尼,安静点,”奥斯丁说,“这里有人看着呢,别那样张扬。另外虽然你是个女孩,可你还是得了解,我们不喜欢那两位亲王并不是因为我们欠乌曼亲王的钱,哦,该死,我们并不欠他钱,”看来王子正在想的其他事太多了,他整理一下思绪接着说:“也不是因为尤瑟亲王可能对你有别的企图——当然我保证他不会成功的,而是因为他们认为他们才是皇室最正统的一脉。”

    “这我知道,”奥德尼说,“我还翻过家族谱系,他们虽然与我们确实有血缘关系,可那都遥远得如同一个神话了。”

    “没错,所以他们认为这个帝国应该由他们而不是我们来统治。而我们对他们的一切行为都要警惕。”奥斯丁说,“我对你说这个是希望你对可能会发生的事有个准备。”

    奥德尼公主轻描淡写地说:“如果你说的是这个,我想我早就有准备了。”

    这时,一阵号角声从远处传来,阅兵式开始了。

    在极有节奏感的鼓点声中,第一个方阵出现在了广场上人们的视野里。

    那是皇家卫队的方阵。带着整齐而坚毅的步伐,他们踏上了检阅台前的广场。这个方阵中的士兵穿着崭新的皇家卫队制服,装备只有挂在腰间的一把长剑,显然他们的任务并不是展示实力而是为了好看。走在最前方的旗手上方飘扬着的是奥菲洛亚皇家的旗帜,随后的带队军官抽出了自己的配剑,在他的号令声中,整个方阵的士兵将头转向检阅台的方向,向那里的王子与公主致敬。

    道路两旁的格林威治平民显得极为兴奋,他们不停地向方阵中的士兵挥着手,人群发出的欢呼混杂在响彻整个广场的进行曲中。

    紧随在皇家卫队身后的是一个野战步兵的方阵,引导方阵的旗手手中是其所属部队的战旗。他们身着轻型盔甲,手持长矛,盔甲外披挂着野战步兵部队的灰色罩衫,从罩衫的下摆中露出的是一把轻巧的*,看起来这支部队是为了奇袭,伏击之类的任务而存在的。

    然后跟随而来的仍然是一个步兵方阵,看旗帜他们属于另一支军团,从盔甲上他们要比上一个方阵厚实许多,而从手中的中型盾牌和厚重的单手砍刀可以看出,这支部队的作用是在正规的战场上与对方的步兵撕杀。

    几个大同小异的方阵经过了广场,但随后而来的一个方阵再次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那由纯黑色的盔甲和盾牌遮掩着的士兵们组成了一个移动的城堡,缓缓地步入了中央广场。带着面甲的头盔,护住全身的盔甲,手中举着差不多有一人高的长盾,在这些士兵的头顶上,又长又粗的重型长矛形成了一片金属的森林。看到他们的人都会相信,在战场上,这样的部队将是列队冲击的骑兵的噩梦。

    随后经过的是两个弓箭手的方阵。

    当步兵队列全部经过广场后,令奥菲洛亚人引以为豪的骑兵就要出场了,在上次的战争中,虽然最终奥菲洛亚军队未能跨过玉河,骑兵没怎么出彩,但是历史上在对奥菲洛亚西北边的维尔京人的战争中,奥菲洛亚的骑兵简直就是胜利的保障。

    首先迈入广场的是轻骑兵,他们银白的盔甲外罩着灰色的骑兵斗篷,马匹上挂着的武器袋中盛满了轻型标枪,而另一边则是一把用于掠杀的战刀。

    而真正让奥菲洛亚人自豪的是后面跟着的突击骑兵,这些骑兵装备着加长过的骑枪,单手战刀或战斧,马上携带着加强轻弩。为了保持良好的机动,人马都只披着防护良好的轻型装甲,为了弥补防御上的不足,还有专门设计的骑兵轻盾供冲击时使用。从理论上来说,这些突击骑兵不管是近战远战,冲击撕杀,还是当紧急救火队,都可以胜任,至少在和维尔京帝国的战争中确实是这样的。

    所以奥菲洛亚人认为,十年前要不是精灵出来多事,他们早就渡过玉河打到巴比伦城下了。

    接下来的方阵是其他军团的骑兵部队,和前面两个方阵相比,也就是装备上的一些不同。其中还有重装甲骑兵方阵,恩,总之和别的什么国家的重装甲骑兵也没什么大的区别。

    站在人群中的各国情报人员把眼眼睛看到的一切都仔细记录了下来。

    “这就是我们的军队,或者说即将完全成为我们的。”奥斯丁看着一个个方阵的经过,对身边的人低声说。

    “其实本来就是我们的了,那两个老头在军队中的影响也仅限于他们的亲信而已。”威恩克那特回答着。

    “即使如此,也足以对我们造成威胁,如果他们合理地使用他们的力量,将不难办到想办到的事。”奥斯丁说。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威恩克那特对王子说。

    奥斯丁白了他一眼:“你这样‘聪明’的人会有什么疑问?”

    威恩克那特接着说:“现在看来那两位亲王亲密得不得了,可我在想,他们事成之后,要怎么来进行利益分配呢?”

    奥斯丁差点想给他一巴掌,他没好气地回答:“你是预言我们会失败吗?不用为他们操心,他们不会等到那一天的。”然后他说:“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法尔摩伯爵的事,这样一位圣骑士应该为帝国发挥作用而不是用在内斗中。”

    “据说法尔摩与尤瑟亲王有亲戚关系,或者说他更看好那个老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出现冲突我们会给他机会的,”威恩克那特的声音变得阴冷起来,“如果他坚决地与尤瑟站在一起,那就只有用最简单的方法处理。”

    “别说得那么轻松,”奥斯丁告戒着,“对方是个圣骑士。”

    “不用担心,”威恩克那特说,“如果伊尔卡洛和我联手,解决他将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这样的事虽然不太好意思麻烦老师,可我征求过波兰德的意见,他表示在必要的时候,会帮助我们稳定局势的。”

    “军队那边,已经对格林威治附近的两个师进行了监视,如果需要的话,今天参加阅兵的部队都可以调用。城市也已经秘密封锁,只等理由一宣布,就可以动手了。”奥斯丁说。

    “另外还有个好消息,”威恩克那特告诉王子,“我的一位师兄将帮我们分担一些事情,虽然我不太喜欢死灵法师,但必须承认有他帮忙我们会轻松不少。”

    漫长的阅兵式到达了尾声,所有的参加阅兵的部队都回到了广场上,各自按照方阵排成了一行行的队列。原本喧哗着的市民也逐渐安静了下来,站满了人的广场慢慢地陷入了一片寂静。

    奥斯丁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来到了检阅台的最前端,威恩克那特给他加了一个扩音魔法,王子将要对阅兵式进行结束致辞。

    面对着远近都一样密集的人群,看着人群中那五颜六色的各种彩球和鲜花,奥斯丁吐了口气,准备发言。

    然后他感觉到一个纤细的身影从检阅台下方猛地升到了自己眼前,随后一道黑色的闪光带着呼啸直扑自己而来。

    奥斯丁的身前的空气中一个淡淡的土黄色魔法阵显露了出来,那道黑色的光击中了这个魔法阵,停滞下来后暴露出它的本来面目,一把黑色长剑。

    然后在广场上无数军人和平民的目瞪口呆中,奥斯丁王子白色的身影迅速地向后退去,那突然出现在检阅台前的悬空黑影稍微在高台边缘一点,便如同影子一样地贴了过去。

    检阅台上的几个大臣总算反应过来,转过头对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卫兵大喊:“保护殿下!”“送公主离开这儿!”

    那黑影将手中的剑一挥,一道半月斩朝着正急速后退的奥斯丁迎面而去。眼看无法躲闪,奥斯丁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准备硬抗。不过想象中的打击并没有到来,一个穿着魔法长袍的身影挡在了他的前面。

    威恩克那特伸出一支手朝向前方,手心中呈现出一个奇异的魔法阵,来势汹汹的半月斩在接触到手掌的一刹那,被悄声无息地化解掉了。

    随后他双手五指张开,向前方并拢成一个笼子的形状。

    六个结构颜色各异的魔法阵在袭击者的四面八方凝成,然后迅速地向位于中心点处的袭击者收缩。这是威恩克那特的“空间禁锢”。

    黑影手中的黑剑在一瞬间化为了银白色,只见她手持长剑,近乎垂直地向上一刺,剑尖点在正上方魔法阵的中心位置。随着长剑重新褪为黑色,魔法阵变得淡不可见,袭击者纵身跃到了半空。

    回过神来的奥德尼公主快速地念了几句咒语,一串爆炎弹打向还在空中的人影。黑影轻巧地翻了几个身,躲开了。广场上的人们看着几个火球飞出检阅台,飘到了自己头顶上,失去魔力支持的爆炎弹在人群上空如同绚烂美丽的烟花般炸开。

    “你们离开这里!”威恩克那特对王子和公主喊道,“她是剑圣,我来对付!”

    检阅台上陷入一片混乱,几个会魔法的大臣正在吟颂着咒语,只不过其中某位大人发出的小火球刚飞了几公尺远就熄灭了。原本处于检阅台下方的皇家卫队正接连不断地冲到检阅台上。

    而两旁的观礼台上本来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的贵族们总算明白出了什么事,立刻在人群中响起了小姐夫人们的尖叫声,几个会武或会魔法的年轻人看来是想表现一下,从空中跃了过来。

    奥斯丁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妹妹,对威恩克那特喊:“交给你了,记得出手有分寸!”然后拖着公主向检阅台后面走去,但迎面赶来的皇家卫队士兵在这时却阻碍了他们的脚步。

    刺客挥剑拨开那些往自己身上递过来的武器,轻描淡写的动作如同在责怪它们挡了自己的去路,随后不顾四周不停袭来的一些低阶魔法,直朝奥斯丁掠去。

    一个淡蓝色的魔法阵移到了她的前方,那原本是刚才的“空间禁锢”的组成部分。

    美丽的淡蓝光辉泛起在魔法阵的表面,随后没有任何预兆地,无数的水剑从魔法阵中发出,对着刺客当头击来。

    与此同时,其余的几个魔法阵也移动到了各自的位置,大量的各系低阶魔法从几个方向如暴风骤雨般地袭了过去。

    面对这近似狂轰滥炸的攻击,刺客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追击,全力应付眼前的魔导士。她将一位刚从观礼台上跳过来还来不及落地公子哥一脚踹了回去,斗气挡住了不间断的魔法攻击,身影从一片魔法的包围中消失了。

    感觉不妙的威恩克那特猛然转身,不带任何属性地,纯以魔力进行了一次爆击,爆发的能量与袭来的斗气相撞,产生的冲击将刚靠近来的皇家卫队士兵和附近的年轻贵族们推翻一片。而两位冲突的主角也各自滑出老远,威恩克那特甚至被推出了检阅台,悬浮在高台之外的空中。

    在这样的耽误下,检阅台上已经不见了奥斯丁的踪影。

    “剑圣是什么?哥哥。听上去很厉害呢。”行走在早就准备好的秘密通道中,奥德尼公主问走在前面的王子。

    “和圣骑士一样,顶级的武者。”奥斯丁回答,“他们的不同只在于有无信仰,或者说是否为统治者出力。”

    “他们很喜欢用剑吗?”公主继续问。

    奥斯丁叹了口气:“这只是一个称号而已,圣骑士不一定都是骑士,剑圣也一样。”然后他说:“奥德尼,皇宫离这里太远,等会你到奥古斯特大师那去待一阵子。”

    “会出什么事吗?哥哥,”公主说,“你们会对他们动手吗?”

    “现在你可以知道了,”奥斯丁对她说,“如果一切顺利,那边的那两人应该很快可以制服那个刺客,而我要做的就是先调集皇家卫队逮捕乌曼亲王,或者......”他没有将“杀死”说出口,“与此同时,原本参加阅兵的部队将在泽尔曼将军的带领下控制两位亲王手上的一切要害部门,然后腾出手来的威恩克那特会和我们一起前往尤瑟亲王的府邸,法尔摩伯爵将是唯一可能的麻烦。”

    “你们是计划了很久了,是吗?”奥德尼公主问。

    “也不是太久,最多一个月前开始的吧。”王子回答,“只要那个刺客被制服,一切的表面文章就由我们任意来做了。”

    “我一直都在期望这样的时刻能够避免,”公主说,“我其实知道你和威恩迟早会这样做,或者说那两位亲王迟早会这样做,可我仍然幻想着我们能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样的事,我不想看到奥菲洛亚人自相残杀。”奥德尼忧伤地摇了摇头。

    “现在即使想避免也太迟了,从时间上看,格林威治附近两位亲王的两个师应该已经被我们的人接管了。”王子说,“而且正如你知道的,我们不动手,他们也会这样做的,我们别无选择。”

    “父皇知道今天将要发生的事吗?”奥德尼问。

    “知道一些,但我会被刺杀这样的事我没有告诉父皇,”奥斯丁回答,“你可以放心,波兰德先生今天会晋见父皇,皇宫是安全的。”

    “好的,哥哥,”奥德尼公主对王子说,“我听你的,愿一切顺利,愿神明能庇护更多无辜的生命。可是我必须告诉你,我有一种感觉,熟悉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会妨碍你们,希望我是错的。”奥菲洛亚的小公主似乎忧心忡忡。

    “别想太多吧,奥德尼。”

    检阅台上的激斗还在继续,两位亲王派来参加阅兵的代表在刺客现身后就马上想要离开现场,却被早就得到授意的几个军官以保护安全为由不知道拉到哪去了。而广场上的人则瞪着眼睛看着那两道剧斗中的人影,整个广场已经被皇家卫队封锁,一个人都出不去。

    广场上排成方阵的受阅部队官兵则不知所措地望着检阅台,带队军官都接到过命令,无论发生任何事,部队都必须保持原位。可现在看着那上面的情形,已经有好几个皇家卫队士兵被斗气还是魔法什么的打得从那高台上跌了下来,一些军官考虑着要不要上去支援。

    这时一队骑着马的人冲到了这些部队前,最前面的一个穿着将官的制服,他对着前排的军官叫道:“我是泽尔曼中将,你们都收到命令了吗?”

    几个军官立刻走上前来立正行礼:“是的,将军,我们收到命令,阅兵结束后接受您的指挥。”

    “很好,”中将说道,“你们都是属于帝国最为精锐和忠诚的部队,而且都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我们已经确认了一些和此事可能有关联的人,所以现在该做什么都清楚了吗?会有犹豫吗?”

    在这里的人确实都是从奥菲洛亚最精锐的部队中调出来参加阅兵的,身为精英的自豪感也特别强烈。军官与附近士兵听到这样的赞扬,立刻精神饱满地准备行动了,几个军官大声说:“为帝国肃清那些败类,我们听从您的指挥,将军。”

    “那么现在的命令都听好了,”泽尔曼中将对着聚集到身边的军官们下令,“第十七轻步兵中队迅速前往城西,控制城卫军西门指挥部,由罗伊中校负责;第三十九重装甲步兵中队与第六弓箭手中队,前往军事警备局,将其占领并封锁,由撒马中校负责;第九弓箭手中队,由现长官带队前往尤瑟亲王府,汇合那里的皇家卫队后听从贝克中校的指挥;第二十近战步兵中队和全部的突击骑兵,由阿尔上校带队前往乌曼公爵府,汇合奥斯丁殿下......”在他的命令中出现的军官就是跟随他一起来到这里的人,也就是说,用自己带来的人接管了这些部队,而原长官因军阶不够高自动成为了副手,毕竟这些部队即将要去做的事太重要了。

    等到命令全部发出后,广场上的军队迅速地朝自己的目的地开进。

    现在威恩克那特正在气急败坏地冲着周围凑热闹的年轻贵族们吼叫,皇家卫队还好说,收到指示后就退开了,可这些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似乎碰上了什么百年不遇的奇事一般,开始时见识了刺客厉害后全缩到一边,然后发现这个刺客好象对杀目标以外的人没多大兴趣,胆子又大了起来,一有空隙就围过来。

    而对威恩克那特来说这些家伙纯粹就是碍事来的,他对他们吼道:“喂,你,别望了,就是你,你那是在舞剑还是在做广播体操啊,还不下去!”“还有你,你手里那团是什么东西?要点烟用打火机不就行了!”“见鬼,你的剑都断得只剩剑柄了还挥什么,玩空手道啊?”......

    最后刺客似乎终于玩够了,身影朝侧面一晃,落到了旁边人已经跑了个干净了观礼台上。

    威恩克那特大喊:“就现在,伊尔卡洛!”

    刚刚再一次跃起的刺客感觉一道炙烈的冲击从斜上方直袭下来,她立刻将剑横在胸前,左手甚至抵住了剑身朝向来袭方向,身上发出的强大斗气形成了一个近乎实质化的半球形防御罩。

    这次攻击的时机相当准确,让被袭者根本无法躲避,且威力惊人。只听观礼台上发出一声巨响,刺客那浮在空中的纤弱身影瞬间被淹没在了伊尔卡洛的炎击斩中。

    观礼台被这一击搞塌了,整个建筑发出让人心颤的声音迅速崩溃着。

    在崩塌中的废墟上,冒出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她迅速地向检阅台后的广场边缘掠过去,转眼就踏足在了那一片密集房屋的顶上,然后继续远去。与此同时,一直被隐身魔法笼罩着的圣骑士闪电般地追了上去。

    威恩克那特飞到空中跟随着前面的身影,丢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年轻贵族。

    在他们的注目下,观礼台终于完全地成了一堆废墟。

    空中的威恩克那特看着两人在格林威治的广阔屋顶上来回追逐跳跃,时不时地还互相攻击,而那个女孩的身影看上去越来越跌跌撞撞。他认为自己如果再一次使用“空间禁锢”的话,那女孩绝对无法挣脱了。

    紫星在城市高低不定的房顶上快速地移动着,而她的背后那个人影却一直死死地咬住了她。她好几次攻击后试图隐匿,但每一次气息都被那个人牢牢锁住。

    而天上的那个身影,她可以感觉到那是刚才和自己交手的魔导士,不过让她奇怪的是为什么他还不出手?

    自己的状况越来越糟糕了,刚才被偷袭的那一下,虽然勉强挡住,实际上被震了个七荤八素的,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样,完全是强撑着在这里奔跑。

    思量着这不妙的情况,紫星实在想不出今天可以平安脱身的法子。

    街道上的格林威治市民正吃惊地看着在街边的高高房屋顶上来回纵跃的两个人影,紫星瞧着他们,打算用这些人来为自己打掩护。于是她开始选择人群密集的地段准备行动。

    随后她在心里对命运之神进行了一次短暂的祈祷,保持着速度与方向不变,微微转身向后划出一道半月斩,这是紫星最后的一点力气。

    半月斩一路切开屋顶,夹杂着碎石打向身后的伊尔卡洛。按照紫星的想法,无论后边的那个人是格挡,还是躲避,都会为自己争取时间,而天上的那个人嘛,刚才已经祈祷神让他反应稍微慢点。

    紫星纵身向人最多的地方掠去,只要到达了人堆里,她有信心隐藏自己,即使要打的话那两个奥菲洛亚人也得顾虑他们的同胞。

    不过她的祈祷似乎没发生什么作用,眼看着自己距离地面越来越近的同时,在她的身体四周那熟悉的魔法阵又一次显露出了淡淡的影子。

    “就这样吧。”她这样想着,然后任由着自己的身体向地面坠去,等待那死神的拥抱。

    在下一个瞬间,她的身体四周已经开始快速收缩的魔法阵如同被风吹散了一般,在她坠落的身影后拖出一道多彩的尾痕,她仿佛化作了一颗流星。

    然后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

    她抬头,迎接她的是一抹熟悉的微笑:“我在这里,别做傻事。”

    第一次被安慰,第一次被保护,这样的感动,只有自己理解。

    她抱紧了少年的身体,好想就这样,融化在这温暖的怀抱中。

    齐格抱着她,缓缓地落在了街道中央。街上的行人似乎约定好了的,回避着这从天而降的黑衣少年。

    伊尔卡洛追了上来,站定在旁边的房顶上,很有兴趣地看着街道上那醒目的二人,半笑不笑地问:“情人?”不大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齐格耳中。

    “没错。”齐格对怀里的女孩眨眨眼睛,得逞似地笑着回答。

    “刚才没怎么注意,现在看起来这位小姐真的很漂亮。”伊尔卡洛出言不逊地说,“和我很配呢。”他的金发很张扬地在高处的风中飘动着。

    “那不好意思,你没希望了。”齐格仰视着那位英俊的圣骑士,嘴角露出坏笑。

    看到这个笑容,伊尔卡洛收敛起了脸上的古怪表情:“我见过你,你是谁?为什么有这样强的力量?”

    “你当然见过他,”威恩克那特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西索迪亚的曼格雷侯爵在我们这里也算是名人,你不要那么健忘好不好。”

    “哦,怪不得眼熟,”伊尔卡洛又笑了,“那么侯爵您不认为您走错地方了吗?”

    “没走错,”齐格回应着他的微笑,“我来接我的宝贝回家。”

    “行了,不用这么客气了,”威恩克那特走上前来,“齐格,我们也算是朋友,你不要来干扰我们的事好吗?”

    “朋友?”齐格做出一个回想的表情,坏笑着说,“如果除开你借口比试魔法来欺负我们的事,这么说也没错。可惜我们的交情还不足以让我放弃一个将与我共度一生的人吧。”

    紫星因几乎虚脱而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挣扎了几下:“该死的,放我下来。”

    齐格将她放下,扶着她站好,小声说:“别离我太远。”

    威恩克那特语气冰冷:“我不知道你和这位小姐间到底怎么回事,总之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请这位小姐配合.....”

    “配合?”齐格打断他的话,“所以你们诱骗她到这里来,然后攻击她。”他显得很不高兴,继续说:“而在不久之前,你们还利用过她,不过那件事我倒真的要好好感谢你们,把她送到了我的身边。”

    威恩克那特有点尴尬,伊尔卡洛说话缓解着气氛:“那个,那不如这样,我们不再攻击这位小姐,只要她在我们处理一些事情的时候待在我们这里,事情结束就可以离开,怎么样?”

    “休想,”齐格立刻否决了他的建议,“你们要做的事,是需要长久保密那种吧?我不相信你们会让一个参与到这件事中的人安全离开。”

    “曼格雷侯爵!”威恩克那特低低地怒吼了一声,“不要太过分了!我们对您的非法入境行为可以不追究,请您不要再有什么多余的要求。”

    “非法入境?”齐格一脸的不理解,“每天在国境线上穿行的人不计其数,为什么轮到我就成了非法入境?”

    “侯爵,先不管您是不是非法入境,您认为您可以安全地把人带走吗?”伊尔卡洛一副悠闲的模样。

    “恩,关于这个问题嘛,我相信爱滴力量是伟大滴。”齐格对着身边的女孩笑,紫星没好气地扭过头去。

    “噢~~~~”伊尔卡洛点头,“原来如此。”

    “那么到此为止了,我很遗憾,齐格。”威恩克那特说得倒很真诚,“我们只能屈服于这个无奈的世界。”与此同时,他左手上戴着的水晶戒上,五彩的光芒开始流淌。

    然后死亡的气息开始弥漫在整个街区,那似乎从地狱深处苏醒的领域,给这原本明朗的天空,平添着让人窒息的阴沉。那种力量如同直接触摸到了他们的灵魂,狠狠地撕裂着。整个街道上的行人全都瘫软在地,痛苦地喘息。

    躲藏在几个魔法阵组成的结界后,威恩克那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那,出来吧,摩尔巴克。”

    在突如其来的精神冲击下,伊尔卡洛感觉自己的神经都迟钝了许多,等到他猛然地转身后,那个同样黑衣黑发的少年已经站在了他的眼前。

    “交换。”摩尔巴克的表情如同冰霜,“用这个街区里的全部生命。”

    “我不会让你做到的。”威恩克那特脸色严肃地说。

    “如果你想用他们的生命来赌博,我不会有意见。”摩尔巴克依旧面无表情,“我还知道现在在中央广场上有无数的人,你的行为会让他们也成为你的筹码,我可以做到。”

    面对着对方两个人那想杀人的眼神,齐格躲在一边窃笑。

    无所谓!威恩克那特想着,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庇护世间的圣者!今天的目标在自己看来比那些更重要!

    可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在首都,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那样的事。威恩克那特有点犹豫。

    伊尔卡洛来到他的身边,低声说:“我们两个无法保证在短时间内击败这两个人,或者说根本无法保证能击败他们。和奥斯丁约的时间马上就到了,这里的事必须另想办法。”

    看着两人似乎有点妥协的意思,齐格抓住时机:“亲爱的威恩,摩尔巴克在开玩笑呢,你可别当真。”然后他话锋一转:“不过交易还是要做的,我们的交换条件就是不在你们急着要去办的事里面捣乱,而你们要做的不过就是装作没看见我们。”他带着点玩笑的语气说:“至于你们需要这位小姐配合你们什么,我就不为你们操心了,难道伟大的塞尔维家和布鲁斯特家的两个继承人连替*法都找不到?”

    威恩克那特表情复杂地看着四周那仍然没有恢复的人群,摩尔巴克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在这里发生的事,他们不会知道的。”然后他对齐格说:“你们先走。”

    看着威恩克那特没有明确地表示反对,齐格对摩尔巴克说:“我们在说好的地方等你。”然后对着两个奥菲洛亚人挥挥手:“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不用想我,我们会再见面的。”

    伊尔卡洛一脸“随便你”的表情,他甚至还对齐格挥手告别。威恩克那特无奈地笑了一下:“你们这些人,真的都还是老样子呢。”

    齐格带着紫星迅速隐没在街道尽头,一路上看到不少军队频繁地调动着,然后他们没有丝毫耽误地出了城,向东而去。

    逐渐远离了背后的城市,在一个格林威治郊外的小镇上,齐格停了下来,他对紫星解释着:“我们在这里等那个家伙,你也休息一下吧。”

    看起来这个女孩刚才真的累得够呛,经过这么短的一段路程,她的呼吸又急促起来。

    齐格有点担心地问:“没什么事吧?我以为并没有这样严重的。”

    “本来就不严重,”女孩喘着气回答,“只是那一下没想到没躲开。”

    “别撑了吧,”齐格说,“伊尔卡洛的攻击力我在几年前就见识过了。”他说着似乎有点怀念那段日子,眼睛望着天空,“那时候,我们都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时候我们快乐得多。”

    紫星有点不同意地说:“我只听见刚才那个奥菲洛亚人说你们都还是老样子。”

    “别钻空子了,”齐格说,“我千里迢迢地来救你,感动吧?”

    “谢谢了,”紫星说,“不过我也没求你来吧。”

    齐格坏坏地笑着:“那刚才是谁把我抱那么紧啊?”

    听到这句话,紫星不由回想着刚才的状况,那一瞬间的感动,又这样冲入了她的心底。

    紫星遥望着格林威治城的方向,她的视线定格在地平线的远方,喃喃地说:“知道吗,第一次有人对我那样说。”

    “怎样说?我那样吗?”齐格问。

    女孩没回答他,继续说着:“从小,长辈就告诉我,什么都要靠自己。而在我有了这样的力量以后,就开始领导我们的家族,有什么最难办的事,都是我去完成;而组织里的其他人有什么问题,也全部来问我,希望得到答案。所有的人都认为我什么都能解决,我也让他们和自己相信这一点。我从来没想过会有人那样对我说话。”

    齐格看着她,他知道了,这个女孩的内心深处,一直在期待着能把自己的一切放心地托付给别人那样轻松的感觉。

    紫星转头看着他:“那时候我只是想起了父亲。小时候,你也可以猜到,我们一直在东奔西走中度过,不过每次父亲抱着我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很轻松,也只有那时候,才能安然入睡,不用担心会和别人失散,不用担心什么危险。”

    齐格轻轻地问:“那么,你的父亲呢?”

    “死了,”紫星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地如同在述说着一个故事,“我不记得是八年前还是九年前了,在任务中。我知道凶手是谁,是个奥菲洛亚人,叫法尔摩,而我却不能杀了他,理由只是因为我们这样的人死在任务中是正常的,不能带有仇恨。可笑吗?”

    “如果你愿意,我来帮你。”齐格看着她说。

    “有什么意义吗?”女孩对他凄婉地笑着,“已经回不到那时候了。连母亲也跟随父亲而去了。”

    最后一个温暖的怀抱,也已经不复存在。

    齐格说:“以后和我在一起吧。”

    “好。”

    目送着远去的两个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威恩克那特重新面对着眼前一脸冷峻的少年,少年的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戒备。

    威恩克那特叹了口气:“不用这样吧,小公爵。你还看不出我们根本不打算再惹麻烦了吗?”

12.命运

    然后他的眼睛向四周扫视了一圈,“你不认为现在将这些无辜的人解脱出来是比较重要吗?”

    “你这样想吗?”摩尔巴克看着那依旧在痛苦中挣扎的人群,带着点不屑地说,“难道在他们清醒过来之前,你们不做点什么让他们认为你们已经成功地抓住了刺客?他们可都是看着你们过来的。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摩尔巴克的话在提醒奥菲洛亚人,你们今天要干什么我早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威恩克那特轻轻笑了一下:“有的事情并不是办不到,而是不想办而已。这样的胜利者并不值得骄傲。”他在反击摩尔巴克的态度。

    “我不是胜利者,也从未骄傲过。”摩尔巴克低语着。

    “好吧,那今天的事就这样吧,”伊尔卡洛插话说,“我们很忙,不送你了,你自己出城去吧。”然后他随口问:“记得几年前我第一次见你,你一直穿着黑色的衣服,到现在也是这样,你很喜欢黑色啊?”

    说到这件事上,摩尔巴克眼中的仇恨一闪而过:“黑色,是悲伤与缅怀的颜色。”

    “你的爱好我不打算过问,我只想知道这里的一切你打算怎么处理?”威恩克那特问。

    “最简单办法,我们都离开这里,让这些人自己恢复,他们不会记得在中间曾发生过什么事。”摩尔巴克回答。

    随着三人分开,离去,笼罩着整条街道的领域逐渐消散,瘫软在地的行人们恢复了清晰的目光,或莫名其妙,或心有余悸地努力回想着刚才的一切。

    “只要没人看见,刺客是否抓住完全是我们的一句话,我们随便找个什么人就说那是刺客,谁会不信?”在赶往尤瑟亲王府的路上,看着伊尔卡洛的目光一直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威恩克那特向他解释着。

    “是啊,用最小的代价达到了原本的目标,威恩真是个聪明的家伙,”伊尔卡洛笑着说,“我知道,你一定没有不甘心,一定觉得省了不少力气,一定很高兴能.....”

    “伊尔卡,你在找打吗?”威恩克那特打断他,“没错,你猜对了,可那又怎么样?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只要今天一切顺利,其他的什么都会有一个让人满意结果。东边的那个国家,那广阔的平原,还有那个辉煌的巴比伦,都将属于奥菲洛亚。”

    “对这个我没有怀疑,威恩,”伊尔卡洛说,“在那同时,被鼓动起来的仇恨,被深藏着的yu望,都会倾泻/出去。”

    “根本不需要那些,我们要做的,其实就是无聊到头的时候会做的事,而如果为它去寻找理由,则说明你无聊到了极点。”威恩克那特苦笑着。

    与两个奥菲洛亚人相反的方向,摩尔巴克独自行走在格林威治的街道上,因为军队的频繁调动,意识到出了什么事的市民纷纷躲进了室内,外面的行人越来越稀少。

    看着街道两旁那带着似曾相识风格的建筑,四年前的那次访问仿佛还历历在目。

    敌视的目光,不屑的冷眼,还有少年贵族们的流言与挑衅,这就是他们每天出入的环境。

    唯一的一次正常交谈,是与威恩克那特进行的。在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后,他们来到了演练场上,威恩克那特以一打三,凭借着即将达到人类颠峰的力量把三个西索迪亚少年揍了个一塌糊涂。

    “你可以击败我们,可与老师相比,你的差距很明显。”比试结束后,年少的斯特菲尔一边清理身上的冰渣,一边这样说。

    “我承认这一点,我也一直在思考着怎样越过那层障碍,而最近似乎有点头绪了,我想很快就可以接触到最终的领域了。”这是威恩克那特的回答,不久之后他做到了。

    在格林威治城的小姐们联名上书皇帝,要求扣押三个西索迪亚公爵的继承人之后,无论是奥菲洛亚老贵族还是公子哥们,从不同的角度来思考都得出了这绝对无法接受的结论,皇帝也认为那是胡闹。

    只有威恩克那特却认为:“那其实也不错。”他就这件事对两个朋友说过:“那几个小朋友会成为我们的麻烦的。”

    他的预言似乎显灵了。

    直到街道上很长时间都不再出现行人的身影,摩尔巴克才发现笔直悠长的街道尽头,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

    摩尔巴克感觉到了,那是个魔法师,可能还不弱。但他并不认定那个人是为了自己而在那里,于是他不加理会地继续自己的路程。不过当他们的距离足以看清对方的面貌时,摩尔巴克停住了脚步,站在他前面不远处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你是.....卡尔法?”摩尔巴克问着对面的人。

    “是我,公爵,”卡尔法回答,“很荣幸您竟然记得我。”看着摩尔巴克那带着疑问的眼神,他继续说:“您不用担心,我在这里等您,和今天发生的一切无关,完全是为了我自己的一点疑惑。”

    摩尔巴克冷笑着说:“担心?你觉得应该谁来担心自己的处境吗?”

    听到这样的话,原本算是彬彬有礼的卡尔法语气却变得有点狰狞,他大声地说:“是的,我当然比不上公爵你那伟大的力量!而你这样达到了颠峰的人也当然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摩尔巴克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他明显地感觉到了那个男人的激动情绪,他心里说了一声“神经病”,甚至不想用自己的能力窥视一下对方的内心,打算离开了。

    “等等,公爵,”卡尔法突然又平静了下来,“我为我的失礼道歉,请您听我说。”看着摩尔巴克开始重新听着他的讲话,他接着说:“您知道,我的老师是奥古斯特大师。”

    摩尔巴克做了个了解的表情,示意他继续说,卡尔法又说:“相信您感觉到了,我的魔法属性和您有相似的地方,但远没达到您那样的实力。”他叹了口气,眼睛盯着摩尔巴克左手上戴着的水晶戒指,目光中流露出痴迷,“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甚至都拥有了短暂的领域,可是那最终都消退了,很久以来我在魔法上都没有丝毫进步了。而刚才我感觉到了有人施展强大的灵魂力量,所以我来到这里等待着,请您能帮助我,告诉我怎样才能突破那最后的障碍,我保证在成功后不会参与两个帝国的任何冲突。”他最后的话语显得很急切。

    摩尔巴克看着他,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可那时候,自己有着自己目的,而眼前的这个人,是为什么呢?

    “对不起,大魔法师,”摩尔巴克摇了摇头,“从来没有谁靠别人的帮助与提醒而成为魔导士的,他们的每一位,都有着各自的领域,历史上从没出现过完全吻合的记载。你得靠自己,我只能告诉你这个。那么,再见。”说完他移动着自己的脚步,与男人的身影交错而过。

    “你们这些人!全都是这个样子!连老师都不例外!”卡尔法忽然又爆发了,“你们这些虚伪的家伙,都那样地害怕有人超越吗?!”

    摩尔巴克停下脚步,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他似乎对这个家伙奇怪的情绪变化有了兴趣。

    “是的,你们是那样的。”卡尔法继续发泄着,“你们守着那样的秘密,做出高高在上的模样,其实只不过是运气而已!”

    他似乎很愤怒。

    “我很早以前就跟着奥古斯特学习魔法,知道吗?十三年前我就是个大魔法师了!那时候,你们也好,威恩克那特也好,都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卡尔法的声音越来越大了,“那时候我被称做天才,我还参加过十年前的战争!西索迪亚的军队在我手里不堪一击!”当他吼出这些话后,用懊恼的语气说着:“可那个威恩克那特,学习魔法比我晚得多,竟然就那样获得了水晶戒指。我曾经询问过他,也请他帮助我解答加拉克季克公式,可他说的就和你刚才说的一样!对了,更可笑的就是你们这样的小家伙都做到了,而我始终停留在原地!.....”

    摩尔巴克沉默地看着他的咆哮,眼中露出可怜的目光,他开口了:“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会一直止步不前。在那之前,那是骄傲;然后失去了骄傲的资本,却变成了嫉妒。这让你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最终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别对我说教,我听得够多了!”卡尔法叫道,“连你也来教训我!那让我看看到底差距在什么地方?能让你们俯视一切的力量到底代表着怎样的意志?”他的嘴唇急促地念动着短暂的咒语,一道黑色的门在他的身后成型。

    “你说你参加过十年前的战争?”摩尔巴克的目光变得冷酷,“似乎你还表现得不错?很遗憾我听到了这个,你的话有点多。”

    从那黑色的门型物体中,走出了一副手持镰刀的巨大人形骨架,与此同时,无数的亡魂在摩尔巴克的身边缠绕,越来越多,竭力地想要把他拉入地狱。

    “冥界的看守?”摩尔巴克轻蔑地笑着,“就这样了吗,大魔法师?或者按照你的表现,该叫你完全的死灵法师?”

    卡尔法的额头冒出汗水,在整个街道上,游荡着召唤而来的亡魂,阴沉的气息将这里变成了人间地狱。凄厉,幽怨,痛苦,悲伤,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瞬间占据了摩尔巴克的心头。

    冥界看守迈动着巨大的步伐,走到了摩尔巴克身前,挥舞起镰刀,击散了一路轨迹上的亡魂,随后猛地向下,斩向摩尔巴克。

    利刃在瞬间停住了。

    “每次作战,你都要麻烦这样多可怜的死者吗?”摩尔巴克看着对面那一脸惊异的男人说道,“你说想知道差距在哪里,那就在于你的力量是‘使用’,而我们,是‘控制’。”

    摩尔巴克伸出手去,对着四周游荡着的,已经不再攻击他的亡魂划出了几个奇异的符号。

    似乎整个天地间都回荡着那无数长长的一声,解脱般的叹息,道路旁的树木在亡灵的回归中颤动着自己的枝叶。

    天空似乎恢复了明媚。

    “然后是你,大魔法师先生,对我来说,你是现在唯一的仇恨对象。而你的疑惑,去请教冥神大人吧。”随着摩尔巴克平静的话语,原本攻击他的冥界看守回过身去,接近着惊疑中不知所措的男人。

    镰刀在一次张扬的挥舞中,拂过了卡尔法的身体。

    然后摩尔巴克送还了这个巨大的冥界产物,他的目光往另一个方向凝聚着。

    那个身影,似乎刚刚站在那里不久。

    “殿下,今天这个时候,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吧?”摩尔巴克走到这个人身前,他的目光和刚才相比变得柔和。

    “我感觉到一个朋友在这里,”奥德尼说,“你与威恩他们见过面了吧,那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不,应该是更早点的时候。”

    “我可没问你这个,”摩尔巴克说,“你的哥哥应该在今天计划了一些事情,现在这个地方并不怎么安全吧。”

    “是不怎么安全,哥哥让我去奥古斯特大师那里,本来我就要到那了,可我想来看看是不是你。”奥德尼回答着,“何况再怎样我也是个高位魔法师,而且有你在这里,担心什么呢?”

    摩尔巴克轻轻哼了一声:“随便是谁都会认为正是有我在这里,才会不安全吧。”

    奥德尼一副没办法的表情:“你那么酷干什么?我们是朋友吧?”

    摩尔巴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浅浅的笑意:“听你这么说,我倒想起前些天国内有人借我们的关系攻击过我呢。”

    “怎样攻击你的?”奥德尼公主问,然后她说,“让我猜猜,恩,那些人一定是说狡猾的奥菲洛亚用帝国小公主勾引西索迪亚的魔导士,而我们的魔导士经不起诱惑,沦为一个奥菲洛亚间谍了,这可太好玩了,嘻嘻~~~~”当她说着说着却发现摩尔巴克的眼神有异样,连忙住了嘴。

    摩尔巴克看着她,缓缓地说:“你知道这事。你为什么会知道?”

    奥德尼如同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一样,可爱地吐了一下舌头,说:“我知道什么?你是说我猜对了?”

    “猜得太对了,”摩尔巴克说,“简直就像是亲眼看见一样。”

    “我见到的是另一件事,”奥德尼抓住机会转移话题,她远远地望着摩尔巴克身后那个躺在血泊中的人,“是你杀死了卡尔法先生吗?”

    “那是他自找的,”摩尔巴克冷酷地回答,“而我也有我的理由。”

    “因为他参加过战争,是吗?”奥德尼问。

    “没错,一个可能的凶手。”摩尔巴克回答着,随后他说:“你现在的反应倒有点奇怪,一般你这样的女孩见到这个不是应该捂住眼睛尖叫吗?”

    奥德尼微微笑了一下:“你不是说过我与众不同吗?”

    ——————————————————————————

    四年前的某一天,格林威治的魔法协会中,一个黑衣少年匆匆忙忙地走在两个大厅之间的走廊上。他只不过来请教了魔导士奥古斯特一些问题,然后就被一群得到消息说他在这里的公子哥缠上,在刚刚将这些跟他胡闹的家伙全部催眠后,又冲进来一群贵族小姐,邀请他出席什么宴会。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害怕再遇到这样的事的摩尔巴克选择了从大厅的侧面走了出去。

    这条走廊通往另一处稍小一点的大厅,摩尔巴克推开了它的侧门走了进去。

    正向他迎面走来的是一个身后跟着两名侍女和几个宫廷护卫的女孩,那时奥德尼正要去见奥古斯特。

    “我认识你,你是前些天来的西索迪亚人。”奥德尼看着眼前的少年说。

    “是的。”摩尔巴克回答,然后他绕过身前的几个人,打算离开。

    没有走出几步远,奥德尼追上了他:“你在悲伤什么吗?”

    摩尔巴克有点惊讶地看着她,想到那些狂热的少爷小姐们,再看看眼前的这个女孩,他不自觉地说了一句:“你有点与众不同呢。”

    “当然,”女孩显得很高兴,“帝国公主应该与众不同。”然后她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这样问不觉得唐突和失礼吗?殿下。”摩尔巴克这样回答他。

    “对我来说,没有那样的限制。”奥德尼说,“我想知道,我想帮你。”

    “你帮我?”摩尔巴克觉得好笑,“如果我说要杀了巴斯达拉上将,你也帮我?”

    巴斯达拉是奥菲洛亚帝**队统帅,策划与指挥了六九零年的那次东侵。

    公主身边的护卫被激怒了,蠢蠢欲动地准备要把这个出言不逊的西索迪亚少年先拿下再说。

    奥德尼制止了他们,她压制着心头的不悦,看着摩尔巴克:“理由呢?”

    “凶手。”很简洁的回答。

    奥德尼似乎猜到了什么:“我十分遗憾,可你也知道,战争很残酷,无数人都会死去。而且,那是过去的事了.....”

    “是的,是过去的事了,和现在只间隔了六年,”摩尔巴克说,“那并不是多么遥远的过去,但是在宣传机器的作用下,除了那些当时遭遇不幸而悲伤的人,其他人都淡忘了它。”

    “淡忘它不好吗?我们两个帝国都这样做一定有理由的。”奥德尼说。

    “理由就是眼前的利益,北方山脉中据说发现了大量的魔法水晶矿,它刚好跨越了两国的边境,如果相互的态度不友好一点那么谁都别想安心开采。”摩尔巴克这样告诉她,“现在两国都在发了疯一样地挖,生怕对方多得了一点,按照这个速度,恐怕再过上几年就会挖空了。”

    “那么在那之后呢?”奥德尼有点担心地问。

    “谁也不知道,也许还是会和现在一样吧。两个帝国在历史上从来都是这样,时而战争,时而和平。”摩尔巴克说,“但对我来说,那无法忘记。”

    “我刚才那样说,是感觉到了您的心情,我真的想帮助您,”奥德尼说,“可巴斯达拉将军不应该成为您仇恨的对象,他不是凶手。”

    “那么难道该归罪于你的父亲?”摩尔巴克说。

    奥德尼再次制止了即将发作的护卫们,她说:“我的父皇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奥菲洛亚。”

    “所以他让军队进入了我们的国家,夺取我们的财富,杀死我们的士兵与平民......”

    “那只是为了我们的未来而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是的,那是你们的未来,而被你们杀死的和征服的人是没有未来的......”

    “会有的,父亲和哥哥都告诉过我,那些活着的人会比现在过得更好......”

    “荒唐!那么你们去说服那些失去亲人的人吧,告诉他们你们这些侵略军侵略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过得更好......”

    “至少西索迪亚的皇帝不能给他们的,我们可以......”

    “是吗?你们的宣传机器就是这样告诉你们的吗?我们的皇帝是个暴君。你如果相信的话,那么你和其他人一样愚蠢.....”

    “是的,我们是愚蠢的!可你们呢,历史上西索迪亚侵略奥菲洛亚的次数难道比我们少?如果是那样的话,死去的将是奥菲洛亚人,可能你的父亲就会站在与巴斯达拉将军同样的位置上.....”

    周围的人吃惊地看着两个半大孩子在这样重大的问题上争吵,他们想着皇家与贵族家的小孩是否思想都成熟得那么快。

    最后的那句话激怒了摩尔巴克,但是也让他立刻平静了下来。

    父亲会吗?

    然后他对奥德尼说:“也许吧,也许巴斯达拉没什么错。但你没有说服我,有的人,我无法原谅。”说完他走了。

    然后在格林威治的时间里,几乎每一天奥德尼都会主动找到摩尔巴克,她对摩尔巴克说:“我希望能化解你心中的一些东西,让事情不那么糟糕。”虽然每次她的一些话迎来的都是摩尔巴克的冷笑,但他们还是成为了朋友,这对摩尔巴克来说的确是件少有的事。

    不久之后摩尔巴克回国了,在两年后奥古斯特对西索迪亚帝国进行了一次回访——其实回访在那之后的半年后就准备进行了,但由于两国的微妙关系,耽搁了许久。那次访问中,奥德尼隐瞒了身份,作为奥古斯特的学生来到了西索迪亚,再次见到了摩尔巴克。

    “你眼中少了一点疯狂。”奥德尼这样说。

    “我放弃了一些事。”摩尔巴克说,然后他补充,“可不是因为你的影响。”

    “不管怎么样,我为你感到高兴,看你现在比起那时候要轻松多了。”奥德尼说,“你追寻的东西很多,到底放弃了什么?”

    “重生。”

    ————————————————————————

    “我是那么说过,但是你现在是想把对鲜血的麻木也归于与众不同吗?”摩尔巴克说。

    “不,我并不是那样的,”奥德尼解释,“或许对卡尔法先生来说,那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我明白了,看得出来。我曾经和他很像吧。“”摩尔巴克说。

    “不,你们不一样,”奥德尼说,“你是为了自己的目标一直冷漠的前行,而卡尔法先生却被情绪所左右,失去了原本的信念。”

    摩尔巴克不再想关心这件事了:“你来到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奥德尼反问他:“这原本该由我来问的吧,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有点担心地说:“该不是来破坏哥哥的计划的吧?”

    “那与我无关,我是来接一个人的。”摩尔巴克回答。

    “接一个人?”奥德尼疑惑地嘀咕着,然后她的脸色变了,“难道是那个刺客?难道那是你们派来的的!”随即她的紧张的神经缓和了下来,“不,那是哥哥自己计划的......”

    看着奥德尼在那自言自语,摩尔巴克打断了她:“你有事的话就快告诉我,这个地方我可不想多待。”

    “没什么事,仅仅是来确认一下是不是你,现在已经看到了。”奥德尼说,“你没事的话就走吧,连我都感觉到了刚才的魔法波动,奥古斯特大师和波兰德先生一定也感觉得到,他们如果来了的话我可不会帮你说话。”

    摩尔巴克点了一下头,说:“城里不怎么安全,我送你去魔法协会。”

    “你疯了?奥古斯特大师就在那里。”奥德尼反对着。

    “没事的,那位老先生不会做那样无聊的事。至于波兰德,我知道他在皇宫里。”摩尔巴克一边回答一边就朝魔法协会的方向走去,奥德尼小跑几步跟上了他。

    在魔法协会前,他们告别了,离别前奥德尼对摩尔巴克说:“不管怎么样,不管我们所属的国家会怎么样,我会一直把你当朋友,我会一直想着你的。”

    “我也一样。”摩尔巴克对她点点头,准备离开。

    一阵小小的龙卷风此时从魔法协会的大门里席卷出来,将他们两人包裹在了中间,随后风中响起了奥古斯特和蔼的声音:“孩子,代我向安东尼问好。”

    与此同时的巴比伦城中,斯特菲尔已经烦恼了好几天了。自从那一天他将萨莎安置在首都学院里,回到军务部里就有人给他送了封信,说是齐格送来的,上面就几个字:“我们出去几天,你帮忙遮掩一下~~~~~”

    于是斯特菲尔咬牙切齿地对亚历山大皇帝说情报与监察长官身体不适请假几天,对下面的官员说你们的长官被皇帝派去出差了,对曼格雷公爵说你儿子去同学家玩了......

    现在斯特菲尔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考虑着怎样继续帮他们隐瞒而不穿帮,否则两个魔导士失踪了,传出去也不算小事。

    郁闷中的斯特菲尔踱出了办公室,在外面的大厅中随手拿了一袋文件,旁边的一个军官提醒他说:“大人,那个交给我们来处理就可以了。”

    斯特菲尔挥挥手:“我也没什么事,随便看一下。”然后他拿着文件袋回到办公室。

    这个袋子上面印着“新兵资料”,斯特菲尔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那是一份份的表格,填写着刚刚加入军队的士兵的姓名,生日,个人背景,身体状况等等。而表格的最下面是士兵自己填写的感想,斯特菲尔随意抽了几张挨在一起的出来。

    杰恩:没什么感想,没活干就吃不起饭,纯粹为了赚几个补贴......

    加比:刚才有人告诉我“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就不是一个好士兵”,所以我一定要当上将军,然后天天到“安洋的珍珠”里去吃饭....

    斯特菲尔大汗~~~~~~

    皮克:哈哈哈,我,将被后世史学家称为pk王的皮克,在七零零年十月二十日,与将被后世史学家称为n大猛将的其中两人:je大将杰恩和jb大将加比一起加入了帝**队,从此踏上了改变历史的第一步,恩,那个命运的齿轮啊,它又开始转了......

    斯特菲尔火大地将手里的东西丢到一边:“那个齿轮,它压根就转着没停过。”

    格林威治城中。

    虽然市民们有点人心惶惶,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的异常,对大多数人来说只不过是从门外频繁传来了军靴那迅速而繁杂的移动声。

    奥斯丁的计划出了一点小意外,现在的麻烦出现在乌曼亲王府,虽然奥斯丁已经严密地控制着消息,但乌曼似乎还是听到了一点风声,也可能是他早就在准备着了,总之当奥斯丁带着皇家卫队来到这里,打算冲进去的时候,在亲王府中竟出现了大量的近战步兵进行着抵抗。

    这些步兵显然接受过特别的训练,在撕杀中显得极为凶悍,而他们那经过加厚的盔甲让皇家卫队士兵难以对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

    奥斯丁皱着眉头注视着前方的战局,那个大门口大约有双方的各五十名士兵堵在那,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虽然会有抵抗是在预料之内的事,但对这样的状况王子明显没有太充分的准备。唯一能让他安心的是这个亲王府已经被团团围住,甚至用魔法探测过地下确定了没有地下通道一类的东西存在。

    奥斯丁身边的一个皇家卫队军官向士兵吩咐着:“去找些梯子来。”

    亲王府附近本来已经紧闭大门的民居与店铺迅速地被一队队的士兵叫开,对房屋的主人宣布要征用任何类型的梯子或是有相同作用的东西。随后各式各样的搭梯,软梯被收集起来,短时间内有四五十具梯子靠上了亲王府的围墙,另外还有十几具长度不够无法使用。

    几十名士兵攀着这些临时搭起来的道路准备翻过墙去,在墙的另一边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几个年轻士兵脸上有点紧张。

    终于有几个士兵最先来到了围墙顶端,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观察一下里面的情况,一片飞矢瞬间穿透了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身体从墙头上跌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奥斯丁似乎感觉到了那年轻的灵魂离去前的最后一声呻吟。接下来他看到的是原本快上到墙头的士兵们全趴在梯子上不敢动弹,亲王府的围墙上爬满了人影。

    “西索迪亚长弓!”原本站在墙下指挥士兵的一个军官叫了一声,奥斯丁走上前去查看。

    地上躺着几名士兵的尸体,那出声的军官正看着其中的一名。箭矢从他胸前盔甲最厚实的地方射入,穿出了人体后又击穿了背后的盔甲,箭头在背心处露了出来。而他的胸前,甚至有一段羽毛都没入了盔甲中。

    皇家卫队的盔甲和轻步兵相差不大,在这样的近距离上被弓箭射穿也并不奇怪,但眼前的这枚箭矢的威力绝不是奥菲洛亚的弓箭所具备的。

    在长距离战斗中,奥菲洛亚人更喜欢用的是弩,因为奥菲洛亚的树木实在造不出大威力的弓,于是他们便通过机械上的改进来弥补这一点。而西索迪亚的东部地区却有着大量弹性优良的杉木林,在东北靠近精灵领域的地方还有着特别优异的黑色杉,用黑杉木制成的长弓在一百公尺内甚至可以洞穿重骑兵铠。虽然奥菲洛亚的重型弩也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可不但要笨重得太多,而且射速也不让人满意。一名普通的弓手一分钟至少可以瞄射十次,概率发射的话射速更快,而再怎样优秀的弩手在作战中一分钟也最多发射四到五次,重型弩可能还要慢。所以奥菲洛亚人在类似对射的战斗中总是吃亏,唯一的好消息是黑杉木产量不高,黑色杉木弓在西索迪亚也只有精锐部队装备。

    一名士兵从远处拾过来一枝未射中的羽箭递到奥斯丁手里,奥斯丁把玩着这个东西,他意识到又可以给乌曼亲王加一项罪名了。

    不过其他的军官们可没想那么多,他们注意到的是眼前的战况,门口仍然被堵了个水泄不通,原本希望越墙而入的计划也不顺利,一个军官对奥斯丁建议:“殿下,要不要请波兰德先生来?”

    奥斯丁瞪了他一眼:“这样的事都要去请人帮忙,太丢人了吧?何况波兰德在保护父皇。”

    “那么今天阅兵的弓箭手部队可以调来这里吗,殿下?”另一个军官问。

    “他们有别的任务了,将要来这里的是步兵与骑兵。”奥斯丁回答。

    “殿下,这里的一切应该怎样处理呢?”军官问。

    “用用脑子吧,先生们,”奥斯丁很不满意地说,“现在在我们眼前的已经不是那尊贵的亲王府了。”

    几个干练的军官很快反应了过来,他们集合着无法上前而无所事事的士兵,让他们再次去周围征用大锤之类的东西。但很明显普通人家不会有这个,最后从附近的一个建筑工地上拿来了几把巨大的敲山锤。

    然后几个强壮的士兵就拿着这个东西一下一下地往亲王府的墙上敲打着。

    亲王府的围墙显然颇为牢固,在大门口士兵们的撕杀声中,沉重的敲击声久久没有停止。

    一队步兵和骑兵快速到达了这里,领头的军官下马对奥斯丁行了个礼:“殿下,我是阿尔。”

    “阿尔上校,等一下就要靠你了。”奥斯丁看着那裂痕越来越大的围墙说,“让骑兵下马吧,难道你要他们在那个院子里冲锋?”

    奥斯丁的心里在幸庆,泽尔曼中将在分配部队时不一定想得到现在这里的情况,只是因为自己这个王子在这儿,所以就把其他地方用不着的部队全派这里来了,刚好可以保证稳操胜卷。

    “可以了。”奥斯丁喊了一声,然后对阿尔上校说:“近战步兵推墙,突击骑兵弩箭准备。”

    喘着粗气的几个士兵拖着大锤子退了下来,赶到这里的步兵走上前去,将自己的盾牌抵在墙上,把身体的要害隐藏在盾牌后,随后随着一声整齐的呼喊,士兵们同时用力,那千创百孔的一段围墙就这样倒了下去,激起漫天的尘土。

    密集的羽箭穿过空中的尘埃扑面而来,虽然这是预料之中的打击,但还是有倒霉的人受伤和死去。

    早有准备的骑兵们对着那飞扬的尘土后模模糊糊的人影几次齐射,在确认听到了许多人的惨叫后,前排的近战步兵们挥刀杀了进去。随后,已经下马的突击骑兵也抛下长长的骑枪,挥舞着战刀或战斧跟了上去。

    近战步兵们扑向那刚被弩箭打击过的弓箭手们,追得这些不善近战的人四处逃窜;而刚突入院子的骑兵们则绕到了亲王府的大门方向,与皇家卫队一起夹击那些亲王的护卫。

    亲王藏在家里的部队大概是二百多人的步兵和一百左右的弓箭手,这样的力量与陆续涌进来的上千士兵相比实在是太少,很快大势已去的亲王卫队便开始投降,不过这时候他们也没剩下几个好运的家伙了。

    奥斯丁进入了院子里,踏上了一条笔直洁白的大道,大道两旁的平坦草地被刚才的撕杀蒙上了一层血腥。他朝着大道尽头那高大的亲王府走去,一队士兵跟随在他的身后。

    应该怎样劝说他呢?奥斯丁在想,或者最好的结果就是根本劝说不了,亲王在顽抗中死去....奥斯丁叹了口气。

13.另一边

    道路尽头的那扇门开了,从大厅里走出了几个人。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那是乌曼亲王和他的最后的几个护卫。亲王穿着一身很正式的装束,整齐的棱角与流畅的线条仿佛在迎接着一场盛宴的到来。

    奥斯丁走上前去,想说点什么。乌曼亲王抢先开口了:“什么都不用说,我们都了解这一切。”

    奥斯丁沉默着,等待乌曼接下来的话。

    “我们最终还是比你们晚了一步,”那位神色坚毅的亲王殿下说,“计划的一切,都成了空想;为此积累的一切,也在瞬间就失去了。我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早就知道这是可能的结局。你现在是想来和我说什么呢?我要告诉你,王子,你的手段还是太温和了,如果是我们先动手,绝对不会让活着的你走到我的眼前。”

    奥斯丁还是没有说话。

    “可这不代表我向你们屈服了!”亲王的声音变大了,“告诉你的父亲,帕拉荷家族的正统血脉永远在我们这里!他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一切!我会让在这里的所有人知道,我,乌曼·帕拉荷不曾向纂夺者一脉的继承者屈服过!”

    乌曼亲王抽出了自己的配剑,那已经年老的身躯向着奥斯丁飞快地冲了过来,最后的几个亲卫紧紧跟随着他。

    “保护殿下!弩手!”阿尔上校叫道。

    乌曼亲王倒在了纷飞的箭雨中,奥斯丁默默看着这一切,他的口中颤动着低语:“遥远的过去,却始终无法忘怀。”

    阿尔上校跪在了奥斯丁的身前:“殿下,我为我的行为负责。”

    “以后再说吧,现在集合士兵,我们去另一个地方。”奥斯丁说,“留点人清理一下这里,保护好乌曼亲王的遗体。”

    等到奥斯丁来到尤瑟亲王府的时候,这里静悄悄的,大队的士兵正站在大门外盯着里面看。

    奥斯丁看见自己的两个朋友正在与贝克中校说些什么,他走上前去问:“怎么回事?”

    “法尔摩在里面,我就知道这个。”威恩克那特回答他。

    “是的,这很奇怪吗?就是因为他在这里,所以才需要你在这里。”奥斯丁说,“而你在干什么呢?”

    “我们只是刚到这里而已。”伊尔卡洛解释,“耽搁了一些时间。”

    “见鬼。”奥斯丁说,他走到两人的身边低声问:“你们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人被别人带走了。”伊尔卡洛轻描淡写地说。

    奥斯丁相当吃惊:“从你们手上,把人带走了?”

    “有什么奇怪,我们又不是神。”威恩克那特说,“会有办法的,先告诉你这里的事吧,”他接着说,“法尔摩刚才对贝克中校说他负责说服尤瑟亲王。”

    “该死的,这个狡猾的家伙。”奥斯丁咒骂着。

    从街道的另一头,几匹马急驰了过来,领头的军官向奥斯丁报告说:“殿下,泽尔曼将军让我向您报告,一切顺利。另外他让我告诉您,卡尔法先生并没有出现。”

    威恩克那特听到这话后埋怨着:“那家伙又去哪儿了?我就知道,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他来帮忙。”

    “算了,一切顺利就够了。”奥斯丁并不认识卡尔法,他不在意地说。

    盯着大门内的士兵中稍微有些骚动,然后法尔摩伯爵从大门里走了出来。这位圣骑士一脸的笑容:“殿下,您来了?我想您已经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七零零年十月二十五日,奥菲洛亚首都的这场剧变和它的策划者编写的剧本有些不同,但始终还是得到了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

    两位亲王计划在这一天的阅兵式上刺杀帝国的继承者奥斯丁王子,并同时调动军队攻击皇宫,发动政变。但刺客被魔导士威恩克那特和圣骑士伊尔卡洛联手擒住,招供出了幕后的主谋。然后王子殿下果断地调集皇家卫队准备逮捕两位亲王。前往乌曼亲王府的皇家卫队刚好与准备攻击皇宫的叛军遭遇,经过激战后叛军被全歼,乌曼亲王死亡,其家人被逮捕。从叛军的装备上看乌曼亲王有勾结西索迪亚人的嫌疑。而尤瑟亲王被证实是被蒙蔽而成为了合作者,所以保留亲王头衔,但被剥夺一切权力。

    同一天,格林威治内的一切原亲王掌握的要害部门被皇帝派人接管,其间发生了一些不必要的冲突,造成了一些人员伤亡。

    原亲王派系的所有官员均被软禁,等待接受调查。军队中亲王派的人员被清理。

    阿尔上校因自做主张,造成乌曼亲王死亡,被停职调查。

    官方公布的数字是,整个事件中一百九十人死亡,五百多人受伤,大多为军人。

    这就是人们所知道的一切。

    杰恩现在正大量地喝水。他们这队新兵被教官命令围着训练场跑了一个下午,刚刚得到了点休息时间,所有的新兵立刻瘫坐在地上喘着气。

    他们的教官,一位小队长正背着双手在他们的身边踱来踱去,嘴里挖苦着:“你们是些废物,你们应该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不要以为你们有多伟大,就像伟大的赫尔少校一样,你们所做的就是用比蜗牛还慢的速度爬了一个下午......”

    训练场的负责长官赫尔少校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门外,晒着快要落山的太阳,舒服地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一队队的新兵被那些老兵们折磨。然后他回头看了看办公室里的沙漏,没错,又该下班了。

    赫尔本来是个小商人,但现在他是巴比伦城里一位富商的女婿。至于那位千金为什么嫁给他而不是别人,那是因为....恩,怎么说呢,他愿意娶她,就这么简单。

    在他们的婚礼上有人说新郎与新娘不般配,有人说赫尔完全是为了钱,还有人说:“那新娘好丑啊。”

    赫尔对他的朋友说“从嫁妆来说她真是个美人”,还说“这个新婚之夜将是我的赎罪之夜”,不过现在看来他的赎罪是值得的,他的岳父不但富有,而且有不少关系,于是做生意只会赔钱的赫尔进入了军队当了个少校。

    然后他以“伟大的赫尔”为外号,威名传遍了首都军界,当然这不是夸奖,因为他很快就被原部门调了出来,负责看着新兵训练的工作,是的,就是看着,别的什么也不干。

    少校站起身来,对着训练场上的副手喊叫了一声,然后他走向自己的马,骑上它,跑出训练场,向巴比伦的方向驰去。

    教训着杰恩这队新兵的小队长看着这一切,说:“我们‘伟大的赫尔’长官又回他的家了。”

    好容易稍微平静了呼吸的加比问:“如果像你们说的那样,赫尔少校为什么还会是我们的长官?”

    小队长瞪着他:“他家一个花瓶的价钱比你的老家那边一个村子几年的收入都高,就凭这个。”然后训练场副长官的声音传了过来:“现在开饭,吃完了继续。”

    这个训练场位于朗尔马山南边一点的地方,杰恩与加比捧着饭盒,一边吃着一边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峰。

    他们两人似乎将要被训练成轻步兵,而和他们一起加入军队的皮克,也许是因为饿着了,总之那天那个军官说他身体太弱,把他给划到了弓箭手的队伍里。现在他们在这里可以看见训练场的另一头那些未来的弓手正在练习拉弓姿势。

    皮克的雄心壮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头,杰恩来这里的目的就要简单得多,可在经过了一个星期的训练后,他确定了新的目标。

    在这几天他终于知道了,西方的那个国家是多么地堕落,那里的人们是多么愚蠢,他们杀死婴儿,歧视女性;他们胆怯,肮脏,残酷;他们每天的生活就是赌博与斗殴.....当然这都是从发下来的手册上看到的。杰恩现在认为自己应该保护自己的祖国不被那个野蛮的国家所侵犯,或者是由自己这边这些文明人去改变他们的陋习。

    太阳落到了地平线下,赫尔少校进入了晚霞中的巴比伦城,他现在要去的地方是军务部,目的是将这一个星期以来的报告交上去。其实这并不是他的工作,不过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总得做点什么吧?

    将报告交给一位值班军官后,赫尔一身轻松地准备离开这里回家,当他经过一道虚掩的门时,听见从门里传出了很大的声音:“笨蛋!”

    他看了看门牌,确定这是军务副大臣的办公室,他想着谁惹这房间的主人生气了吗?看来倒霉的人并不只自己一个呢。

    齐格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修剪着自己的指甲,紫星坐在他的旁边,看着对面那个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的金发少年。

    “安静点,”停下了自己的动作,齐格说着,“你会吵到外面的人的。”

    “你以为我很轻松吗?”斯特菲尔的手指急促地敲打着桌面,“你消失了一个星期,我也痛苦了一个星期,你别露出那样的表情,我不是在想你,”他说,“我宁愿和你一起去一次奥菲洛亚,也不想待在这里每天担心谎话穿帮。”

    “那不就是你在这里的目的吗?”齐格不管对方冒火的目光,他继续说,“我刚回来就来看望你,难道你觉得这样的补偿还不够?”

    “补偿?你来这里是为了打探有没有什么不妙的消息吧。”斯特菲尔没好气地说。

    “没错,那是次要目的。”齐格承认了,“快告诉我,我的父亲有什么怀疑吗?”

    “我一直在给你们掩饰,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你去哪了,公爵当然不会有什么疑问。”斯特菲尔回答,然后他说:“奥菲洛亚的变化我们已经得到消息了,既然你当时在那,有什么收获吗?”

    齐格的一支手抚上了紫星的肩膀,挪动了一下位置和女孩紧靠在一起,坏笑着说:“收获在这里,这是最大的收获了。”

    紫星扭头不理他。

    “我指的是别的事!”斯特菲尔的指节发出了响声。

    “你认为我在那时还会有空去关心别的事吗?我知道的一切就是你能猜到的。”齐格说,“总之那就是奥斯丁为了铲除亲王的势力而进行的一场演出,知道了这个不就行了吗?”

    “那么谈话结束了!”斯特菲尔突然宣布,“你可以回家去了,而我也要结束今天的工作了。”然后他对紫星说:“紫星小姐,如果前些天我的行为造成了您的不愉快,那么现在我向您道歉。”

    “您可以叫我德丝蕊,斯特菲尔先生。”紫星回答他。

    “别急,”齐格制止他,“我没说结束了。”

    斯特菲尔把桌子上的一叠文件拿起来,在桌面上搁了几下使它变整齐,然后说:“那就快说。”

    “我认为你应该提醒陛下把我们的战争准备加快一点,时间应该在冬季来临之前。”齐格站起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

    斯特菲尔放下手里的文件,又重新拿起一叠来整理:“我与你有同样的猜测,可那毕竟是猜测。而你怎么来肯定这一切呢?”

    “我认识导演还不行吗?”齐格耸耸肩膀。

    “该做的自然有人会做,”斯特菲尔说,“你不要以为全世界都没你聪明好不好,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要靠你来提醒,陛下有着自己的判断。”

    “好吧,我再也不多嘴了!”齐格把刚整理好的文件全弄乱,不等斯特菲尔骂人,马上接着说:“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

    “什么?”斯特菲尔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

    齐格继续说:“回来的路上摩尔巴克告诉我,奥菲洛亚皇家的人知道在巴比伦发生的一切。”

    “这不奇怪,就像我们也会知道在格林威治发生的很多事。”斯特菲尔有点不在意,他瞪了齐格一眼,开始重新整理文件。

    “不过奥菲洛亚小公主就连一个多月前的那次贵族议事会议上,某些人说的每句话都知道,简直就像看过会议记录,你认为在摩尔巴克的眼皮下面,他们的间谍有这么厉害吗?”齐格对他说。

    斯特菲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眼前的朋友,最后他说:“就算有奥菲洛亚人知道这些,这个人也不该是他们的小公主吧?”

    “谁知道呢,也许她本来不知道,但是奥斯丁知道,然后奥斯丁把某些与她有关又不那么重要的内容就在闲聊的时候告诉她了呢?”齐格说。

    “这个问题我这么回答你吧,”斯特菲尔手里的动作又开动了,“该为这事操心的人会操心它的。”

    “哦,我知道了,”齐格伸手把文件再次弄乱,走回沙发前拉住紫星的手,“那么你操心去吧,拜拜。”然后紫星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再见”就被拉出了办公室,齐格一路不满地嘀咕着“连我都要隐瞒”,走出了军务部。

    “斯特菲尔先生向你隐瞒,是不希望你承担的太多,”在军务部大门外,紫星这样说,“这连我都看得出来,你有什么好埋怨的?”她说完接着说道:“而且我认为你这样的性格本来就不适合安心来承担一件事,那会是一种痛苦吧?”

    “我不满意的不是他隐瞒我,而是他为什么总是像老师一样的态度呢?”齐格解释着,“他对我隐瞒的是什么我很清楚,而他也知道这一点,他刚才的意思就是‘我会处理的,你不用操心’,他以为他是谁呢?我即使再不情愿,必须做的事也照样会做得很完美。”

    “有这样的朋友,总比我好吧。”紫星幽幽地说。

    齐格注意到了女孩的心情,说:“以后不会了,你说过的,留在我这里。”

    紫星对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有什么好处吗?别说什么吃山珍海味,穿漂亮衣服之类的,我可不上当。”

    齐格叹了口气:“本少爷不管用眼睛看,用鼻子闻,”他抓住紫星的手,“再试试手感,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算极品吧,这样你都不满意?”

    “可我有自己的事啊,要待在你这里也得是在有空的时候。”紫星的眼睛少有地充满了笑意。

    “你会有空的,”齐格笑着说,“另外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要刺杀奥斯丁,那么应该选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进行秘密潜入,杀他个出其不意,而你却选择了那样一个糟糕的时间和地点,如果那是别的什么人比如那个倒霉的帕加人那还行得通,可那是奥菲洛亚的王子!这样的蠢事怎么会是你这样等级的人做出来的?”

    “是雇主的要求。”紫星简洁地回答。

    “那为什么你们还接了这个该死的任务?”齐格很意外地说,“这样明显的问题你们都看不出来吗?”

    “北斗,是什么都会干的。”紫星回答得很平静。

    “所以就搞成现在这个结果,”齐格有点心疼地说,“已经两天了,你身体还没恢复吧?”

    “好得多了,过几天就可以回复到正常的状态了。”紫星抚着那仍然缠在身体上的剑刃说。

    “那么我们去我家吧,你在那里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

    乘坐着一辆从军务部借来的马车,他们回到了曼格雷公爵府。

    公爵府的大厅里只有几个仆人在打扫着,齐格继续向里面走着,当他踏入了大厅后那平坦而一目了然的草坪后,看到的是两个身影正在夕阳的余辉中悠闲地绕着草坪踱步。

    齐格快步走到他们的身边,一脸笑容:“妈妈,您应该多欣赏一下沿岸的风景的。”

    “没什么好欣赏的,以前也看过无数次了,很久前第一次来西索迪亚就是从爱琴河出来的。”公爵夫人拉过儿子的手说。

    “我正在考虑怎么教训你呢,”比起公爵夫人,曼格雷公爵很不客气,“你跑哪去了?”

    “斯特菲尔没告诉您吗?”齐格这样说着,然后转身对紫星挥着手,“德丝蕊小姐,快过来。”

    原本正在考虑要不要去打扰别人家人团聚的紫星听到他的声音走上前去。

    “我早就该猜到了,”看着走过来的紫星,公爵说着,“从斯诺特回来时你带着这样一位小姐,然后第二天就消失了。”

    “弗雷,你是说我们的孩子这几天和这位小姐在一起吗?”公爵夫人看着越来越近的女孩,“真是个漂亮姑娘。”

    齐格把紫星拉到母亲面前,介绍说:“这是德丝蕊小姐,妈妈。”

    紫星很有礼貌地问候着:“公爵大人和夫人,很高兴见到你们。”

    公爵夫人很有兴趣地看着她:“你叫德丝蕊啊,希望,很不错的名字呢。”

    紫星心里苦笑:每个人都这样夸这个名字,实际上自己在想出用这个假名的时候压根就不知道它是什么含义,她对希格拉的古语言一窍不通,只是觉得可以就拿来用了。不过她的脸上露出的是迷人的微笑:“谢谢您的夸奖,夫人。”

    “阿德,德丝蕊小姐让你的母亲来照顾吧,你跟我过来说一些事情。”公爵对儿子说,然后补充着:“别找借口。”

    齐格无奈地对紫星笑了一下,说:“别担心,我的母亲不会和那些麻烦的夫人一样的。”然后在公爵夫人责备的目光中,和曼格雷公爵一起回到了大厅里。

    两人还没在沙发上坐稳,齐格抢着先发言了:“爸爸,上次忘了问您,东边的海盗解决得怎么样了?”

    “很简单,他们的眼线就是帕加船队的水手,知道了这一点就很简单了。”公爵回答:“故意透露假消息,利用他们把那些海盗引上岸,然后消灭。”

    “哦,好完美的计划。”齐格一本正经地夸奖着。

    “我不需要你的赞扬,”曼格雷公爵说,他的身体很优雅地沉入在柔软的沙发里,一根手指在沙发的扶手上轻轻地打着节奏,“倒是你这些天究竟在哪里?”

    齐格显得很惊讶:“难道斯特菲尔真的没有告诉您吗?”

    “是的,他告诉我了,”曼格雷公爵靠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如同要看好戏:“那么你知道那孩子都告诉了我些什么吗?我亲爱的阿德。”公爵脸上的笑容和齐格有点相似。

    齐格心想不好,他忘了问斯特菲尔到底是用什么理由帮自己隐瞒的了。

    曼格雷公爵的眼睛里似乎在说:你那一套还想瞒过我?

    齐格看着父亲的眼神,认输似地把头一偏:“总之,我是为了很重要的事离开了几天。”

    “很重要的事?”公爵说,“虽然我很不愿意相信,但我无法不怀疑你可能去过奥菲洛亚,而且参与过两天前的事,你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反驳?为什么反驳啊,”齐格说,“您都说只是怀疑而已,而我为什么要去那个鬼地方做与自己无关的事呢?”

    “这你自己清楚,说不定是为了什么人呢。”曼格雷公爵很有所指地说了一句,然后他接着说:“这样的话,你应该知道现在那边的状况了,那个王子已经把一切控制在自己的手里,现在的奥菲洛亚只剩下一个声音了,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也就是说,奥菲洛亚皇帝想做什么的话,最后的阻力也消失了,他现在如果要进行一场战争,所需要考虑的只是战争本身。”

    “我理解您的想法,爸爸,”齐格伸展着自己的身体,靠在沙发的背上,他的眼睛看着上方,“如果帝国受到了任何威胁,我会做我能做的一切来解除它。”

    “其实你并不完全了解,”公爵对他说,“在我的眼里,还有那些看着你们的成长的人的眼里,并不希望你们现在就介入这种危机太深,我们希望你们可以平安地度过,直到比你们更年轻的,能支持这个帝国的那些人成长起来。这都是为了帝国的未来。”

    “为了帝国的未来?”齐格有点无奈,“我一直都尽量做到这一点,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甚至西部的某些官员都不曾这样想,也许他们在想一旦发生战争,他们这些玉河西边的人最危险,所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yu望。”

    公爵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一些情况,可要完全禁止这样的行为出现太困难了。根据了解到的部分,下发的兵器竟然有的会流向奥菲洛亚,甚至包括严禁外带的杉木长弓。不过以后这样的情况也许会好一些,奥菲洛亚的那两位亲王下台了,大的买家也消失了。”

    “我一直在考虑个问题,”齐格说,“那样的兵器外流,帝国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吧,这样间接地支持着亲王派,等于无形中在消耗奥菲洛亚的力量。”

    曼格雷公爵给了一个算你聪明的眼神,不置可否地说:“只可惜亲王派的人太不争气,我们本来希望他们能挑起一场大的风波呢。”

    “但是现在您的期望落空了,要考虑的是不是处理那些把帝**队的装备拿来为自己谋取私利的人了?”齐格重新坐正,看着父亲说道,“而且您不觉得边境地区应该上升戒备等级了吗?”

    “我们会和陛下讨论这些事的。”公爵对他说,随后公爵的目光被来到大厅后门的一个身影吸引过去:“亲爱的,德丝蕊小姐呢?”

    “我把她安置好了,她可能也需要休息。”公爵夫人走进来说。

    “您把她安置在哪了?妈妈。”齐格说,“我认为我的房间很适合。”

    “我们先不讨论这个问题,”公爵夫人转头对齐格说,“我们来讨论一下德丝蕊小姐本身的一些事。”

    “是的,我也这样认为,”公爵说,“在第一次见到时,我就看出那可不是个一般的女孩,你可以告诉我她的身份吗?”

    公爵夫人走了过来,坐到了公爵身边:“我与德丝蕊刚才一直在交谈,她告诉我她是一个商人的女儿,可我却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了力量,一个商人的女儿不应该有的。孩子,你知道我并不喜欢管闲事,可在我看来,你好象很喜欢她,所以你得让我们放心才行。”

    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都看着自己的父母,齐格无法逃避地解释着:“我不想隐瞒你们,但在德丝蕊小姐愿意之前我无法向您说明她的一切,我只能请你们安心,她不会对我有任何敌意的。”

    公爵看着他,很久,然后公爵对门外的仆人喊:“晚餐准备好了吗?”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他对齐格说:“去叫德丝蕊小姐一起来吃晚餐吧。”

    “就在你的住处旁边。”公爵夫人提醒他。

    看着齐格走出大厅,公爵夫人对丈夫说:“弗雷,如果有一天,阿德的婚姻必须服从于政治,你会怎样选择呢?”

    “我无法选择,亲爱的,”公爵和妻子靠在一起,疲惫地回答:“不过现在还看不出需要牺牲我们的孩子那样糟糕的情况吧。”

    “那孩子很顽皮,却也很懂事,即使你无法选择,他也会自己选择的。”公爵夫人拉扯着丈夫身后衣服上因靠着沙发而产生的皱折。

    “希望他的选择是自己喜欢的,”公爵说,“在这件事上,我们俩是幸运的。”

    齐格走过那一片平坦的草坪,鞋底发出一片悉悉梭梭的响声。他远远地看见了那个正坐在草坪边缘的长椅上的背影。她削瘦的双肩显得十分安静而柔弱,当她放下那把剑后,看上去也是一个普通女孩,除了特别漂亮之外。

    鞋子摩擦草地的声音传入紫星的耳朵里,她转过头来。

    “在干什么?”齐格问。

    紫星深呼吸了一口空气,站起身来:“没什么,只是感觉,这里还不错的样子。”

    齐格吹嘘着:“那还用你说吗?这里可是公爵府哪。”

    “我不是指这个,”紫星的手抚mo着洁白的长椅,“这里的每一株草,每一棵树,还有每一个色调,都会让人平静。”

    “你能这样想最好,”齐格看上去心情很好,“毕竟你以后就要住在这里了。”

    紫星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好吧好吧,住这里行了吧。总是担心我跑掉一样。”

    齐格走上前来,凝视着她:“那是真的,我真的担心睡一觉醒过来你又接到什么任务不见了。”然后他诡异地笑着说:“为了解除我这样的担心,不如我们今晚一起睡吧。”

    紫星恨了他一眼,虽然那嘴角带笑的模样在齐格看来倒更像撒娇。女孩开口说:“看来你也免不了那龌龊的心思。这样的话,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那就问啊。”

    紫星似乎在决定要不要问,然后她仿佛突然想通了什么,眨着一只眼睛问道:“你和哪些小姐上过床?”

    毫无疑问齐格对这个问题没准备好答案,他先是楞着没反应过来,然后冒了一句:“这很重要?”话出口后他才开始思索是不是回答错误,于是补救了一句:“你这样问很不淑女,知道吗?”

    “淑女?”紫星觉得有趣,“你一直认为我是淑女吗?在知道我杀死了那些人,看到我刺杀奥菲洛亚王子,甚至和你打过架的我,你认为是淑女?”

    齐格对她露出坏笑,一只手抚上了女孩的脸蛋:“在那些时间之外,这个称号你当之无愧。”

    紫星有点不好意思地逃开他的手:“别转移话题,我的问题的答案呢?”

    “为什么你非要知道这个啊,”齐格埋怨着,“那么我告诉你,除了德丝蕊小姐,其他的小姐都不会有过。”

    紫星踢了他一脚,说:“我不相信,上层贵族的生活我知道的,而且是你这样的人,我不相信你会那样检点。”

    齐格叹了口气:“并不都是你想的那样的。”

    “那你是那样的吗?”

    “有的时候,那是在表明一种态度;有的时候,为了某些东西什么方法都可以利用。”齐格说到这里住了嘴,“至少,对你我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你该明白。”

    紫星点点头:“那就行了。”

    “走吧,晚餐时间到了。”齐格拉起她,向大厅方向走去。

    柔和的灯光充斥在饭厅中,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丰盛的晚餐,紫星突然想起好象很久没好好吃顿饭了。公爵与夫人对她友善地微笑,公爵与儿子跳跃式的对话,齐格向母亲告父亲的恶状,温馨的气氛让她想起了自己所失去的。或许这里是真的不错呢。

    另一处的公爵府中。

    幽暗的烛火在大厅中飘摇不定,寂静的墙上被投下了变换莫测的影子。

    影子的主人静静地坐着,手撑着自己的头,凝视着那摇摆的烛光。

    “少爷,该吃饭了。”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女孩开了口。

    摩尔巴克对水晶摆摆手:“不想吃,等一会吧。”

    水晶从旁边绕到他的前面,蹲了下来,看着他的脸:“您在想什么?您知道吗,斯特菲尔少爷曾告诉我您被陛下派出去了,可我觉得不是那样,如果是那样的话您一定会亲自对我说的。”

    摩尔巴克轻轻地拍拍她的肩头,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吗?”

    “我在想您快点回家,可我知道您不需要任何人的担心。”水晶坐下说道。

    “家?这里吗?”摩尔巴克喃喃地念了一句,他突然问身边的女孩:“你觉得我是个疯狂的人吗?”

    “您为什么这样问呢?”水晶不解地说,“与那相反,您一直是个理智的人呢。”

    “用理智而冷静的手段,做着疯狂的事吗?”摩尔巴克看着女孩那张在微弱烛光下显得妩媚的脸。

    “您是为了老公爵大人吗?”水晶轻轻地说,“那样的话,您没做错。”

    夜幕笼罩着格林威治城。

    这个城市的冬季比大陆东边的那个国家来得要早,在巴比伦城还沉浸在纷飞的落叶中时,这儿夜晚的冷风已经开始席卷着行人寥寥无几的街道。残破的叶片与纸屑在风中滑过路面,发出细微而粗糙的摩擦声。

    在这样的一片萧瑟中,皇宫前的高高旗杆上,奥菲洛亚皇家的旗帜随着夜风飘扬着,旗帜上的带翼皇冠在旗面的波浪中不停地变换着形状。

    离这里不远的皇宫前厅中,透出的是通明的灯火与悠扬的音乐。不时地传出欢笑与兴奋的声音。

    这里在举行一个宴会,按照一般的说法是为了给在前些天的事件中平安无事的大小官员们压惊,至于奥斯丁是否要同时庆祝他的胜利,那就没几个人知道了。不过来参加这个宴会的人自然心里清楚得很,一时间向奥斯丁委婉地表示祝贺与忠诚的人络绎不绝,“陛下万岁”的声音不断地响起——虽然皇帝并没来。

    繁忙的宫廷侍从小跑着将一辆接一辆满载着美味佳肴的餐车推入了大厅,又将一些空掉的餐车拉出去。陪衬着明亮灯光的是皇家乐队的轻柔演奏。从这里看上去奥菲洛亚并没有因前几天的事受到任何影响。

    “为陛下与您的健康。”一位贵族走到奥斯丁的身前,对着他举杯。

    “谢谢,伯爵。”奥斯丁拿起身边的杯子,与他轻轻地一碰,杯中的诱人液体颤抖出急促的波纹。

    奥斯丁抿了一口酒,本来以为又结束了一次应酬,但这位伯爵显然还没完,他对王子行了一礼,然后转过身去,高举着手中的杯子,对着大厅叫了一声:“先生们,为了陛下,干杯!”

    用这个理由来干杯,即使是不和的人也无法拒绝,连奥斯丁都又将杯子举到了嘴边。

    做完了这一切后,伯爵对奥斯丁示好地一笑,退开了。王子一只手将杯子放回身边的桌子上,眼睛跟随着那个离去的人,回想了一阵子,他皱着眉头不确定地自言自语:“洛克贝家族?”

    然后他避开人群朝着大厅一角走去,那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白发的年轻人,他端着酒杯,时而轻抿一口,阴影中的目光打量着大厅里那些满面微笑的人们。

    奥斯丁坐到他的身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威恩克那特说话了:“没错,是洛克贝兄弟中的弟弟,洛克贝侯爵一直待在首都,而他待在首都附近的驻军里。”

    奥斯丁点了点头,让身体放松在沙发上,眼睛看着那边正在一群小姐中谈笑风声的伊尔卡洛:“那家伙倒如鱼得水了。”

    威恩克那特用空着的手弹了弹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你嫉妒?”然后他笑着看向另一边:“不去帮个忙吗?奥德尼被那些家伙缠住了。”

    “她可以应付的,”奥斯丁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有点无奈地说,“如果她来这里又会说我们有很多事瞒着她。”

14.首夜

    “法尔摩来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威恩克那特看着大厅门口说。

    奥斯丁转过头去看了一下:“看他真的好象春风得意的样子。”

    “他曾说他是卡尔法唯一的朋友,可这几天没人能察觉他有一点不愉快的样子。”威恩克那特摇了摇头。

    “你不是也照样没有任何悲伤,那不是你的师兄吗?”奥斯丁问他。

    “那不一样,”威恩克那特又抿了口酒:“我从来只是把他当一个疏远的师兄而不是朋友,何况我认为对卡尔法来说也许那样会更好,他在这个世间的一切就是一种折磨。”最后他补充了一句:“还有怨愤。”

    “我对此很遗憾,在那时候之前我们对他的期望都是很高的。”奥斯丁说。

    威恩克那特没有理会这番话,他看着法尔摩:“他去公主那儿了。”

    圣骑士的身份足以让其他什么人让步,原本围绕着奥德尼的一群公子哥马上让开了一个空位,不过也仅此而已,他们仍然不愿意离开。

    法尔摩藐视地瞟了他们一眼,来到了奥德尼的前面行了一个问候礼:“殿下,您今晚的美丽让人迷醉。”

    奥德尼微微回礼:“谢谢,伯爵。”她才不会反过来把对方也夸一遍。

    “如果我能有幸邀请到殿下共舞一曲,那将是巨大的荣幸。”法尔摩微笑着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奥德尼有点惊讶:“伯爵先生,您看清楚了吗?今晚开的可不是舞会。”

    “我当然清楚,”法尔摩脸上显得很自信,“在这样的场合,即兴发挥是很正常的,只需要叫乐队配合一下就可以了。我有这个荣幸吗?”

    周围的公子哥们不甘心地看着法尔摩,话说到这里,公主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就拒绝的话,那会是不礼貌的。

    不过奥德尼似乎没这样的自觉,她突然用手扶着头,皱着好看的眉毛,弱不禁风地摇晃了一下,对四周的人说:“我突然觉得有点头晕,我想我得去我哥哥那边坐一下....”

    她的话没说完,四周地人争先恐后地要扶她过去,弄得差点打起来,不过最后当然是圣骑士获胜了。留在原地的公子哥们恨恨地看着离去的法尔摩:很明显公主离开的原因就是他邀请跳舞造成的,而现在他还可以扶着佳人到那边去....

    奥德尼在短短的一路上没有一点头晕的样子,她一边用力抽着被法尔摩握着的手,一边飞快地走到了奥斯丁的身边,然后一下坐到了两人中间。

    原本在这里的两人一直注意着那边的情况,不过当看着公主殿下拉着法尔摩来到这里时——在他们看起来就是这样的,还是有点不明所以。

    “谢谢您,法尔摩伯爵,”奥德尼对他微笑着,“我已经好多了。”

    “我很高兴能与您同行这段路。”法尔摩对公主说,虽然所谓的这段路短得要死。随后他对王子开口了:“殿下,请原谅我的无礼....”

    “您不用道歉的,”奥德尼微笑着的容颜下隐藏着不满,她接过了话头,“与那些低级酒馆里的人相比,您太有礼貌了....”

    “奥德尼!”王子打断她,“你到底怎么了?”

    “噢,瞧我在说什么呢?”奥德尼撑着自己的头使劲摇了摇,“法尔摩先生,我说了什么吗?对不起,您知道我有点头晕,记不清楚了。”她的柔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慌张,似乎在努力回想着自己是否有什么过失。看着这一切,人人都会原谅她的。

    “您什么也没说,即使您说了什么,您的美丽也足以化解我的不悦。”法尔摩还是一脸的微笑。

    奥斯丁的眉头皱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奥德尼?”

    “没什么,哥哥,”奥德尼对他说,“正如你看到的,在法尔摩伯爵邀请我跳舞的时候,我忽然有点头晕,伯爵扶我过来了。”她似乎特意指明了邀请跳舞这样一件事。

    “伯爵,今晚不是舞会。”奥斯丁对法尔摩说,“虽然这样,我仍然为奥德尼的行为向你道歉,她并不懂事,请你原谅她。”

    “我从来没有任何的怨言,”法尔摩笑着说,“这样美丽的公主无论是谁都不会狠下心来的,只是不知道最后是谁能够赢得公主殿下的青睐呢?”

    一直没说话的威恩克那特脸上露出有趣的表情,奥德尼则是一脸的不爽。说完了自己的话,法尔摩告退了。他走过去的方向是洛克贝家族的人和他们的朋友。

    “这个家伙现在在想什么?”威恩克那特笑着说,“奥德尼,我要提醒你,法尔摩先生比卡尔法还要大三岁.....”

    “闭嘴!”奥德尼低声说,“他和那个尤瑟果然是亲戚。”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但如果他是要利用奥德尼来加重他的分量,我只能告诉他,我们不需要。”奥斯丁轻声说,“他想获得我们完全的信任的话,该做的不是这个。”

    威恩克那特对着一边点了几下头,一个穿着军礼服的男人拿着酒杯走上前来。

    “泽尔曼将军,怎么样了?”奥斯丁问。

    “来到这里之前我在巴斯达拉将军那里,现在要做的已经进入了最后一个阶段了。”泽尔曼中将与两人礼节性地碰了一下杯,回答着。

    “那么对面呢?”

    “在计划中,没有什么大的反应,现在波兰德先生应该去那边一趟了。”泽尔曼中将说。

    “别急,太早的话会引起对方的怀疑的。”奥斯丁凝视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说。

    短暂的谈话结束了,泽尔曼中将朝着一个聚集着几个军人的角落走去,奥德尼不满地看着身边的两人:“又瞒着我什么事.....”

    时间进入了十一月。

    深秋的西索迪亚,带着寒意的风席卷着大地,毫无阻挡地在平原上驰骋,风过之处全被笼罩在一片黄褐色中。

    巴比伦城外的大道上,路旁树木枝头上的枯叶被冷风吹落下来,铺在道路上厚厚的一层,每当风起,飞舞的叶片就似乎占据了整个世界。漫飞的黄色在行人的视线中沉淀着,久不褪去。

    这个早晨的阿格尼丝照例做完了她的祷告,然后在浓浓的晨雾中走下了祭坛,照料了一下生长在祭坛周围的羽落花,回到了宫殿中。

    窗外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在那白色的尽头,仿佛就是人心中那无限的未知。

    阿格尼丝凝视着那朦胧的白色,似乎想看出些什么来,最终她的口中只发出了一声轻叹。

    无数的目光注视着,欣许的期望依靠着,灼热的yu望攀附着,在他们中有着各种各样的人,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做着不同或相同的事。在这样视线的交织中,她成了一个完全不同于自己的存在,完全具有着别的意义的存在。

    那如同一把把的手术刀,将她肢解得血肉模糊,支离破碎。而她必须以这样的方式走完自己的人生。

    在高高的舞台上,塑造着完美。可别人是否知道,她的每一处伤口都会流血?他们不知道,他们继续着,直到她的灵魂被分离地更加彻底而鲜血淋漓。

    在这样痛苦和无奈的体验中成长,她再也不会被轻易伤到分毫。在别人的眼里她有时候如同一面完美的镜子,看到她就会知道自己是多么地低俗而虚伪;有时候她会随时被当做一件工具,人们诱使对手触怒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在心里嘲笑着。

    她是善良的,无比善良,但那只是有时候。

    “当你拥抱着这个东西的那一刻,你的身体,你的心灵,都不会再干净了。”

    “有什么办法,它自己会跳到我的怀里。”

    生长在皇家,从小耳濡目染的公主,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什么是实话,什么是谎话,什么是真挚的赞扬,什么是恶意的中伤。

    “你不用这样的,那个漩涡的吸引力和它的污染力几乎是同样的巨大,缺乏必要的免疫力,最后会将自己给毁了。”

    “一只小鸟,必须经过风雨的考验,才能面对那必然会到来的巨大风暴。我会因为这样而变得肮脏吗?”

    阿格尼丝看着那逐渐变得稀薄的雾气,转过了身来。

    她的正面是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为什么偷偷摸摸的?”阿格尼丝偏着头问,她垂到腰际的金色长发抚过洁白的长裙。

    “我在看你想什么出神呢。”斯特菲尔的手指点点脑门,笑着走上前来。

    “没什么。”

    “我看不是吧,”斯特菲尔眼光中露出狡黠。

    “真的没什么,就是你知道的那些。”阿格尼丝摇了摇头,然后她接着说,“斯特,在你看来,我与这个帝国相比,哪个更重要呢?”

    斯特菲尔稍微愣了一下,回答着:“你是帝国的公主,这个帝国也是你的帝国,你们是一体的。”

    “那是别人的回答,”阿格尼丝走到他的身前,看着他的眼睛,“你的答案呢?”

    斯特菲尔回望着她:“直到现在为止,你与帝国间没有过任何的不同步。我不容许那样的状况发生。”

    “我很高兴你这么说,”阿格尼丝转身走回了窗前,她注视着远处的朦胧,“可是,真的要选择的话,你必须选另一个答案,这是我希望的。现在的我们,无法保证会不会有那一天的到来。”

    斯特菲尔走到她的身后,伸出手臂,环绕着这个在清冷的雾中微微颤抖着的女孩,他看着那窗外的扑朔迷离,轻轻地说:“不会有那一天的。”

    雾气渐渐消散掉了,柔柔的阳光播洒下温暖的气息,广阔的平原在它的照耀下如一片金黄的沙滩,而巴比伦城,是失落在这沙滩上的一粒最纯净的珍珠。

    一个月前跨塌的天桥事故现场,人群在这里聚集着。实际上这里每天都有人聚集在一起,处理着各种遗留下来的问题。

    掉落在街道上的石块已经被清理了个干净,整洁的路面重新显现了出来。原本在天桥的位置上,只剩下道路两旁的两个相对的石头桩子。

    上次的事故调查结果是出来了,根据拆墙专家孟姜女小姐和拆楼专家本/拉/登先生的看法,确实是因为哈法姆商会提供了不合格的建筑材料导致了事故的发生。

    原本的商议结果是将商会注销,但在一些大臣的建议下,说什么这么大个商会突然被注销会影响商业秩序,还说什么商会本身也是被欺骗了,总之最后的处理是商会拿钱出来重新修一座天桥。

    而现在这里的人正在为重建做一些准备,工人和测量人员正繁忙地跑来跑去,石料之类的东西不停地被送到这里来,当然这回不会再要哈法姆商会提供这个东西了,现在的石料是由市政厅亲自派人去北边采石场买的,钱是哈法姆出的。

    一辆马车离这里远远地停着,马车的窗幕被拉开了一条缝,车里的人遥遥地望着这些忙忙碌碌的人群。

    齐格放下窗幕的一角,对车夫说了一声:“去伯林格家。”

    随着一声吆喝,拉车的马儿敞开蹄子跑了起来。

    “来这里看一眼就走是什么意思?”坐在他对面的紫星很不理解地问。

    “很简单,从我家到城西走这条街是最近的,我来看看他们要弄到什么时候才能通行。”齐格的右手手指合着马蹄声在自己的膝盖上打着拍子。

    紫星给了一个早知道是这样的表情,说:“你倒还真闲。”

    “我当然很闲,如果不闲的话这几天哪能陪你到处走呢?”齐格回答他,“说起来,这几天的招待你还满意吧。”

    “还可以吧。”紫星随口说,这几天他们已经把巴比伦附近好玩点的地方游遍了。

    齐格斜靠在自己的座位上,撑着头,用一只眼睛看着女孩,暧mei地说:“每晚都告诉过你了,有需要的话就叫我,为什么你总是当耳边风呢?”

    紫星鼓着嘴巴盯着他,说:“没什么需要。”

    “哎~~~~~~”齐格叹气,“那算了,要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吗?”

    “朋友?”紫星似乎很有疑问地说,“比如前两天在镜湖碰到的那几个一脸痴呆的家伙?”

    齐格笑:“你是指罗德克他们?那是被你迷住了嘛。”然后他说,“我介绍几个女孩给你,无聊的时候你们可以在一起的。”

    “不用了,我不一定和她们合得来,何况我也不需要。”紫星说,“另外,要是她们知道我抢了她们的梦中情人会要我的命的。”

    紫星这么说,齐格看起很高兴:“很不巧,我打算介绍给你的几位小姐都不会是那样的人。”

    “以后再说吧,”紫星的情绪突然间有点低落,“我知道,你一直想让我融入这样的生活里,可有些问题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解决的。”

    齐格点了一下头,沉默着任由马车向前驶去。

    “少爷,吃饭别睡着了。”伯林格公爵府中,水晶正扶着要朝早餐上栽下去的摩尔巴克说。

    “恩。”摩尔巴克睁开眼睛,手里的刀叉指向桌面上的早餐,然后叉子点在桌面上,餐刀在桌面上切割着,把桌布划出一道口子。

    水晶俯下身看,只见摩尔巴克的眼睛又闭上了。

    水晶无奈地把摩尔巴克手里的动作移到餐盘上,再移到食物上。

    摩尔巴克的瞌睡似乎在一瞬间醒了,飞快地朝旁边一闪。

    “哗~~~~~”,随着一片脆响,他身后摆放在橱柜里的一套精致餐具变得粉碎。

    水晶被吓了一跳,捂着嘴没让自己叫出来,然后她朝饭厅门口看去,只见两个人影出现在那里。

    水晶平复着心情,走上去迎接着说:“齐格少爷。”

    齐格对她点点头说:“对不起,吓到你了。”看水晶露出一个没关系的微笑,他指着紫星说:“这是德丝蕊小姐。”

    “您好。”水晶行礼说,紫星对她笑笑。

    然后齐格走到摩尔巴克身边:“醒了吧,我看着你那样子都着急,所以用了点小手法。”

    摩尔巴克一脸的恼怒,手朝后面橱柜一指:“赔!”

    齐格轻描淡写地说:“赔就赔,改天我送套给你。倒是你,为什么这个样子?”

    摩尔巴克不予回答,水晶说:“少爷前几天回家后,就一直起得很晚。”

    “不对呀,”齐格说,“你在那边没受什么伤吧。”

    “不关那个的事,”摩尔巴克酷酷地回答,“是心情原因。”

    “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齐格倚靠在桌子边上,对着摩尔巴克说,“你的情报厅有什么新故事吗?”

    摩尔巴克很简练地回答:“奥菲洛亚人要在边境搞一场军事演习。这是昨天他们宣布的。”

    “军事演习?”齐格有点惊奇,“他们在靠近边境的地方集结军队是为了这个吗?什么规模的演习?”

    “两个军团,二十多万人的规模的对抗演习,不小吧。”摩尔巴克回答,“按照一般的说法,那是为了威慑我国而进行的,不过到底会有什么藏在里面,天知道。”

    “二十多万人,再加上原本的边防部队,那将达到四十万人的规模,”齐格呢喃着,“如果是这个数字,那么不足以对我国发动一次有把握的进攻,我们在玉河及洛基山脉以西的军队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字。”

    “数字是同样的,但对方是两个正规编制的军团,我们的却是普通的边防部队和驻军。”摩尔巴克切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

    齐格嘴角带笑:“看看奥菲洛亚人要搞什么吧。”

    点点微弱的星光附着在悠远的天穹上闪动着,仿佛是天堂上遥远的明灯在夜风中摇摆。人踩出的小路两旁,半人高的枯草在风中起伏,发出一**的低语,远处的灯火在草梢中若隐若现。

    黑暗中传来了轻微的金属撞击声,沿着这条小路,一队高高低低的人影伴随着小声的交谈行走着。

    这里是边境线西索迪亚一侧。

    “队长,前面就是第四大队的地段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吧。”走在队伍中间的一个士兵紧了紧披在盔甲外的罩衫,有点瑟瑟地说。

    走在最前方的小队长没有回头,对身后的士兵说:“你又想偷懒了吗,多尔?”

    发言的士兵加快几步走到小队长身边:“长官,外面冷啊,虽然这一身是新发的,可我总觉得有点不够厚实,风一直往衣服缝里吹。”

    小队长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后边的一群士兵说:“你们呢?”

    黑暗中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不过小队长从气氛感觉得到,这些家伙早就不想走了。

    “你们这些不争气的家伙,”小队长骂,“你们不知道奥菲洛亚人在对面做什么吗?他们的演习搞了六天了!中队长说了,这是很可疑的,上边要我们加强巡逻!你们以为这几天巡游哨队的密度加了一倍是在闹着好玩吗?这样的时候你们还想着钻被窝?你们真是帝**队的耻......”

    “长官”,身边的多尔打断了他,“您别说了,我们都知道您读过几本军事书,现在还是快点巡逻完了好回去吧。”他说这话的时候四周的寒冷空气似乎也在憋着笑意。

    “臭小子。”小队长一拳打在多尔头上,随着“咣”的一声,他缩回了自己的手。因受寒而更加敏感的手指关节与头盔撞在一起变得比平时更疼痛,他一边揉着手指一边呵着气。然后小队长对士兵吼:“别憋着了,有意见就提!”

    只见一群士兵终于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黑暗冰冷的空气中突然显得有点热闹了。

    “长官,您又把中队长的新训话背下来了啊?”队尾的一个声音远远传了过来,这让气氛更活跃了点。

    “回去要你好看!”小队长对着声音的来源处叫着,但面对着一帮士兵,他还是叹着气:“好了好了,走到第四大队的防区,在交接点的哨卡里休息一下,我们就回去。”

    在一片低低的欢呼声中,士兵们继续上路,他们已经看到了小路尽头的那座哨卡挺立在前方的影子,映衬着颜色比起地平线来微微发浅的天空显得特别明显。

    不过士兵们稍微有点奇怪,那个哨卡本应有一个小队的人值守,而现在那扇反常地没有透出灯火的黑暗窗口如同一只阴冷的眼睛看着这些来者。

    士兵们接近了这个在野外独立的建筑物,小队长叫了一声:“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

    “喂,都在打瞌睡吗?”小队长继续喊。

    哨卡的房屋外,比路边更加茂盛的野草丛中,似乎有着细微的摩擦声。

    “谁在那里?”小队长警惕地喊着,“口令?”

    草丛里传出弓弦松动的声音,队伍中间的一个士兵只发出了一声呻吟便倒了下去。

    周围的士兵迅速拿紧了自己的武器,不过他们也仅仅做出了这个动作而已,随着一片破空之声,队伍中的十几名士兵倒下了大半。

    一发弩箭从多尔脸边滑过,他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被风吹得冰冷的皮肤上流下。站立着的队友越来越少,他只是呆呆地看着,不知所措。

    身边的小队长猛地转身扶住了他,在一片惨叫声中靠在他的耳边短短地说了一句:“躺下装死,这是命令!”然后小队长使劲推了他一把,站立不稳的多尔像一具被射中的尸体一样滚进了路边的草丛里。

    小队长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盔甲的一次剧烈震动,背上传来那薄薄的金属被撞击发出的急促的响声,然后一阵疼痛侵入了身体,他的意识逐渐地消散了。

    躺在草丛中的多尔一动也不动,并不是因为命令,而是他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仰躺在地上,目光定格在上方那无限遥远的苍穹,对耳边的嘈杂充耳不闻。

    “长官,确认歼灭。”

    “在检查一遍,确保没有生者。”

    “一至七小队继续沿路前进,清除哨队。”

    “长官,阿尔中校询问您这里的情况。”

    “转告阿尔中校,已经沿途清除四支哨队和一个边防哨卡。”

    “上尉,肖中校在我们的侧面我方国境一侧,他在等您最后的消息。”

    “通知肖中校,可以进入。”

    多尔的身边似乎是这支袭击部队的长官在发布命令,他在这里躺了半天,也许是身体被杂草遮挡住,一直没有人来看他的死活。不过在他的思绪渐渐平复下来后,他首先想的不是敌军的问题。

    队长死了,他想。那个人虽然喜欢打官腔,还教训人,可实际上是个很不错的人,对兄弟们也很好。多尔还记得自己刚走入军营的时候,是这个老兵把自己带入了这样的生活,他让他适应了兵营中的一切,他还帮自己顶过一次罪,而刚才他又救了自己,现在他却死了。没错,如果他不推自己一下而先隐蔽的话,死的就不会是他了。多尔越想越难过,他觉得全是自己的错。

    等到难过完了,多尔开始面对自己的严峻处境。他不可能一直躺在这里,从声音判断四周聚集过来的敌军越来越多了,而他们似乎把这个哨卡当做了一个临时指挥部,现在是夜里还好说,要是等到太阳出来了,自己这么大个活人躺在这里想再装死都难。

    几个月的边境驻守生涯把多尔也磨练成了一个老兵,他迅速地做出了趁夜色离开这里的决定。

    刚才发布着命令的军官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到哨卡的另一边去了,这里只留下几个士兵把守着。多尔认为这是个机会,他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一寸一寸地朝草丛的深处挪动着。按照他的想法,得首先去一个不容易被注意的地方,然后才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正当他艰难地远离着危险地带时,耳边猛地传来一声吼叫:“口令?”

    多尔被吓得一个哆嗦,他认为自己被发现了。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人替他回答了:“向东。”然后那个声音的主人越走越近,喘着气对几个士兵说:“我是第二小队的,有事回来报告,上尉呢?”

    一个士兵向身后一指:“就在那边。”赶来的人立刻跑了过去。

    松了口气的多尔继续自己的动作,几分钟后他终于移动到了哨卡的房屋下方。这里的草特别地茂盛,他几乎都看不到外边路上的情况了。

    现在的位置被房屋遮挡着,两边的人刚好都看不见自己。多尔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不让别人对草里冒出来一个人感到奇怪。听着房屋的另一边传来的低声交谈,多尔咬了咬牙:“赌这把了!”

    他从草丛中站了起来,迅速地跑了出去,在外面的几个士兵看来他就像是从哨卡另一边绕着跑过来的。

    多尔毫不停留地从士兵们身边跑过,黑暗使几个士兵都以为那是刚才来的那个人要回去了,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小路尽头。

    直到哨卡投在天边的影子完全隐没在自己的身后,多尔才停止了他的奔跑,他朝着边防第三大队的营地走去,低着头大口地喘气,幸庆着自己的脱险。现在要做的是迅速地回部队驻地,告诉他的长官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所属?口令?”前方的声音刺激得刚放松一点的他猛地抬起了头。

    大约十个左右的人影站在他前方的路边,黑暗中锐利的目光死死地锁住了他。

    多尔冒出了冷汗,他在这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这些人,是哪边的?

    在提问者所能容忍的时间内,多尔选择了一个答案,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颤抖:“第二小队,口令向东。”

    “第二小队?”提问者带着狐疑的语气,“可我没听过你的声音。”

    “队长,前些天第一和第二小队补充了几个皇家卫队过来的人。”另一个声音说。

    提问的小队长似乎在看着多尔,多尔吸了口气:“上尉有命令给第二小队,能让我走了吗?”

    “过去吧。”敌军的小队长说了一句。多尔提心吊胆地从站在路两旁的人中间穿过,差点被地上一个软软的东西拌倒。

    “小心点,”小队长提醒他,“地上是西索迪亚人的哨队。”

    路上碰到这样的事,多尔不再敢走在小路上了。一离开身后的敌军视线,他立刻跑进草丛,深一脚浅一脚地远离这条平时的巡逻道路。然后他穿过一片小树林,趟过一条小溪,终于远远看见了那座笼罩在微弱灯火中的兵营。

    多尔朝兵营大门跑了过去,他已经隐约听见了大门旁哨塔上的卫兵在对他喊着什么。他边跑边喊:“都别睡了,有敌袭!”

    卫兵的脸上似乎很迷茫,他俯视着越跑越近的多尔。然后他带着这样迷惑的表情,视线升向多尔身后的远方,有什么东西发出的光亮照在他的脸上。

    多尔转过头去,看见了让他一生难忘的景象。在这个黑夜里,他第二次呆住了。

    一排明亮的红色光点从远处的地面上冉冉升起,就像是一片小小的太阳。它们越升越高,在天际中划出一道道漫长的弧线,然后越来越大,光点变成了光球,映红了附近的地面。

    最先落地的一个火球准确地砸中了兵营大门,连同大门旁的哨塔,在一声巨响中化做了一堆燃烧着的废墟。接踵而至的十来个爆裂火球如一串冰雹般掉进了兵营中,被爆炸的冲击波推dao在地上的多尔只听见营区里此起彼伏的巨响不绝于耳,爆炸声暂时平息下来后,被惊醒的士兵的喧哗声响了起来。

    多尔爬起身来,通过已经快烧成灰烬的大门,跑进了营区。原本站立在哨塔上的卫兵,现在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眼前的景象让多尔无所适从,至少三分之一的建筑正燃烧着熊熊大火,其中有的已经完全崩塌。着火的人不断地从房屋中逃出来,营区中的操场上三三两两地跑着因轮值而衣衫整齐的士兵,多尔甚至还看到几个士兵因惊慌失措而跌倒在火球炸出的大坑中。

    多尔一路跑到一间住着军官屋子前,这里幸运地没有遭到打击,几个军官正一边扣着衣服扣子,一边慌忙地跑出房门。多尔对军官中自己的上司敬了个礼:“长官,我们遭到敌袭!”

    “要你说个屁!”中队长朝四周看了一下,气急败坏地叫道。

    “可是长官,”多尔说,“今晚轮值的我们中队,可能已经全灭了。敌人袭击了所有的哨队。”

    “什么?全灭!”中尉显然很吃惊,但他马上吼了一声:“现在不讨论这个了!”他转向身边几个军官:“既然我的中队已经不存在了,那么我去找大队长,而各位去收拢自己的部队,怎么样?”

    几个军官没有异议,迅速地行动了起来,中尉看了一眼多尔:“你随便去加入一个中队吧。”然后他朝营区中住着最高长官的房子跑去。

    整个营区一片混乱,要多尔去加入哪个中队纯粹是在说笑话,只间通红的火光中,无数衣衫不整的人正寻找着自己相熟的面孔,试图找到自己所属的队伍。

    多尔胡乱地在营区里逛着,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他抬头看了一眼,对方穿着魔法长袍,脸在燃烧的火光里显得很清晰,他喊了一声:“卡林先生?”

    还没等对方回话,空中传来了风的呼啸声,卡林一把拉住他隐蔽起来,随后又是十来个火球掉落下来,第二波打击来临了。

    一个火球打在距离他们藏身处不远的地方,几个躲避不及的士兵被炸得支离破碎,扬起一片带着血腥味的尘土随着冲击波弥漫过来。多尔开始咳嗽。

    十几声剧烈的爆炸后,更多的建筑燃起了大火,比起第一波攻击时,现在操场上挤着不少人,无数生命瞬间灰飞烟灭。

    “对面至少有五个上位法师。”卡林沉着脸说,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片喊杀声在兵营外响起,很快大量的异国士兵从大门口冲了进来。

    轮守营地的一个中队艰难地阻挡着敌军的进攻,不少刚从营房出来的连盔甲都没穿上的士兵见到这副场景,捡起被火球炸出的碎石块朝着敌方士兵狠命地丢过去砸人。

    袭击的军队显然有着准备,密集的长矛被平架在阵列的前方,步步进逼。每个西索迪亚士兵面对着好几支长矛,无能为力地后退着。

    更多的敌军士兵涌进了营地,从抵抗部队的两侧包抄着。而无数的近战步兵冲过去到处追杀刚逃出火海只穿着单衣的西索迪亚士兵。

    多尔在卡林的带领下向营地后方跑去,路上遇不少不明所以还想上前去看的士兵,卡林对他们叫着:“跑过去送死吗?快点集中起来!”

    几个冲得太快的敌兵来到这里,被一群手无寸铁的西索迪亚士兵一涌而上,压在地上用捡来的石头打得血肉模糊。卡林快速地念着咒语,几个风刃飞出去,划破了正在操场上嚣张的两个敌兵盔甲,鲜血从缝隙中流了出来,盔甲下的身体无力地软倒在地上。

    “卡林先生。”有人在叫这里唯一的一个魔法师,卡林转过头,他看见的是营地的副大队长。

    “少校,我的建议是暂时撤退!”卡林对他喊道。

    “我知道,先生,”少校快步跑过来,“我来组织撤退,您能通知到附近的友军吗?”

    “传讯室在最开始的攻击中就毁掉了。”卡林苦笑。

    “后方几公里的地方,有个治安部队的驻地,您去那吧,一定把消息传出去。”少校看着他说。

    “那这里呢?”

    少校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中校阵亡了,这里的人尽量多跑一些出去吧。您如果可以争取到援军就更好了。”

    “明白了,我尽快回来。”卡林最后看了一眼燃烧着的营地和撕杀在一起的士兵,施展起魔法,从后门飞了出去。

    漂浮在黑夜中,卡林迅速地赶往他的目的地,在一个偶尔的转头中,他发现自己的侧面遥远的地平线下,闪现出与身后相似的火光照映着天空。那里是边防第四大队的驻地。

    在这个夜晚,西索迪亚帝国皇宫,军务部,情报厅,西南及西北军区总部的值班魔法师几乎在同时收到了大量讯息。所有的消息那无比雷同的内容让他们目瞪口呆。

    奥菲洛亚人显然隐瞒了自己参加演习的军队规模,不是二十万,而是四十万,奥菲洛亚方面对此封堵得相当严,这个情报直到战争爆发前三个小时才传回到情报厅,代价是一条完整情报线路的暴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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