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用锅巴当理由
就见桌子上,足足摆了二三十个大盘子,盘子里面全是锅巴,各式各样的锅巴,芝麻锅巴、瓜仁锅巴、虾仁锅巴、三鲜锅巴,反正能想出来的锅巴,桌子上都有,整个一锅巴全席!
杨泽哈哈大笑,道:“怎么搞的,怎么全是锅巴,难道锅巴是你们甘州的特色小吃吗?就算是特色的,也不能这么个吃法啊!”
吴有仁也笑道:“还真是难为你们了,竟然能弄出这么多种锅巴来,还这么快就弄出来了,看来是早有准备啊!”
西门修脸色大大地不好,这帮子严家的不孝子孙,也太不给自己长脸了,弄点啥吃的不好,竟然弄出个锅巴全席来!
那严家老汉见刺史大人脸色不善,吓得他自己的脸都绿了,结结巴巴地道:“西门大老爷不是想吃垫巴垫巴么,我们家的厨子以为就是锅巴,只是不知各位大老爷的口味,所以就弄出了这一桌子,要是大老爷们不喜欢,草民这就叫厨子重新整治!”
杨泽摆了摆手,道:“算了,我们也不是来你家开荤的,对付一口就得了。嗯,其实垫巴垫巴就是对付一口的意思,不是锅巴的意思,你们搞错了!”
西门修却大感没面子,他喝道:“你们这些混帐,家里的老爷子醒了,可你们上楼来,却连一声都没问,只知道把锅巴弄了一桌子,都是混帐,都是不孝子孙!”
上得楼来的严家人全都大吃一惊,他们上来是想借着机会来和刺史大人套套近乎,说上几句话,他们当然也想和自家的老爷说上几句话,装装孝子贤孙,可没成想,一桌子的上好锅巴不但没有迎合到刺史大人的嗜好,却反而惹出了大祸。上来的人竟然都成了不孝子孙,他们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个评语了,事关以后的生计大事啊!
那领头的老汉又有要晕的前兆,他今晚晕得次数多了些,只能强忍住,为自己辩解道:“不,不是的,父亲生病,草民们自是关心的,只是还没来得及问……”
“有什么事。能比你们的父亲还重要的?你们不但弄出这些锅巴来戏弄朝廷命官,还把你们的父亲放在一边,这是对朝廷命官的大不敬,也是对自家长辈的大不孝!”西门修继续怒吼,借题发挥,把严家人吓得全都跪倒在地,哆嗦个不停。
西门修又怒喝道:“你们看看严诚厚,他到现在还在楼下给你们家的老爷子煎药,不得片刻休息。可再看看你们,除了拍马屁,除了盼着老爷子早点死掉,你们好分家产。还做了些什么?”
扑通一声,那领头的严家老汉再也忍耐不住,很自动自觉地晕倒了!不过,这次只有他一个人晕倒。别的老汉却都挺着,这种关键时刻,哪能说晕倒就晕倒。晕倒了,就没法再辩解了啊!
可西门修却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爱晕不晕,反正结果是他说了算,他大声道:“本官根据你们的表现,现在就决定,你们严家分家吧,不尊家主之人,还留在家里干什么!不孝乃是死罪,不过看在严家老爷子年事已高,不能再让他受丧子亡孙之痛,就饶了你们这些人的狗命。严家除了严诚厚之外,其余人等,统统净身出户,都滚出严家,自生自灭去吧!”
一场锅巴惹出来的祸事,好大的一场祸事!
扑通扑通声中,严家又晕倒了好几个,不但年纪大的被吓晕了,就连年纪小的,都被吓晕了好几个!
西门修跺脚大喝:“来人啊,都把他们拉出去,现在就赶出严家,现在就赶出去,不要留在这里碍眼!”
楼下冲上来官兵,就是西门修带来的那队官兵,官兵们扯住严家人,把他们拖一下去,就听叫冤声一片,待到他们拖出去后,楼外等着的那家严家人也知道了结果,嚎啕大哭,院子里面乱成一团!
杨泽和吴有仁站在西门修的身后,他小声道:“看不出这位西门大人办事,倒是挺利索的,说把这些不孝子孙打发出去,就给打发出去了,算是言而有信,对得起严家的老爷子和严诚厚了。”
吴有仁哼了声,心想:“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他用快刀斩乱麻的方法把人赶出去,是为了不让这些严家不孝子说出什么话来,免得爆出他们私下谈的事儿来,只要这些人一赶出去,他们再说什么就不管用了,至少在甘州这个地界上,是说什么都没用了,除非他们肯上京告御状,但这些不孝子孙,告也告不赢,我在京里自然会为西门修说话。”
吴有仁点了点头,道:“就是太粗暴了些,少了断案子需要的那种清风流水的潇洒!”
杨泽一咧嘴,心中暗道:“清风流水,还潇洒?有没有搞错,断案子需要这样吗?”
西门修亲自下了楼,监督士兵把严家人赶了出去,处理好男人,他又下命令让士兵赶走女眷,他这算是把事情做绝了,反正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也不怕那些严家人报复,事情都办好了,他才回转,又上了小楼。
此时,天光放亮,已经到了早晨,一夜时间过去了。
严诚厚的第二剂汤药煎制好了,杨泽又亲自喂了严家老爷子服药,服药之后,杨泽道:“严兄弟,我喂你祖父服药,过程差不多就是这样,大概五剂之后,你祖父就能说话了,现在已经服了三剂,这药得连着服,一天两剂,所以估计后天差不多就能好起来,我再给他开剂调养的汤药,以后就得你来照顾他了。”
严诚厚紧张起来,问道:“杨将军,你不再给草民的祖父治病了吗?”
杨泽道:“我是过路的官员,不能在此久留,今天就又得上路了,倒不是不愿意给你祖父治病。”
吴有仁也道:“我们是去京城的,路上不好耽误,严小哥不要误会。”其实他不用解释这个,但好人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如果再闹出什么误会,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严诚厚忙道:“草民不敢误会,只是,只是求杨将军能等草民的祖父好了之后,再去京城……”说到这里,他感觉很不妥当,人家当官的要进京,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平头老百姓的关系,在甘州耽搁时间呢,即使他从小生长在佃户人家,没啥见识,可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严诚厚忙又道:“那,那如果草民的祖父病好了,草民就去追杨将军,把好消息告诉你!”
杨泽点了点头,心想:“不错嘛,挺会说话的,他不说病情如果有了反复,他去追我问怎么治,免得被认为他是在怀疑我的医术,而说他祖父病好了,去追我报告好消息,看不出他挺会为人处世的嘛,真应了那句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看来他从小生长在佃户之家,对他的人生还是有很大好处的。”
吴有仁也点了点头,笑道:“看来,严小哥是个做生意的好料,是块可造之材,说不定以后咱们大方的巨商里面,有你一席之地呢!”
西门修冲着严家那些不孝子孙发了一通火,心情舒畅了些,他笑道:“以严家的生意,现在就是甘州巨商了,而且严家在京城里,也有不少的产业呢!”
杨泽咦了声,心想:“他也这么说,蒋高明刚才也提了,看来严家在京城里的确有大生意,要不然也不能引起刺史和长史这种高官的注意。”
又看了一会儿严家老爷子,见病情算是稳住了,杨泽和吴有仁便告辞离开,西门修也不提吃早饭的事儿了,那一桌子的锅巴,谁爱吃谁吃去吧!
西门修和蒋高明送他们回了驿馆,驿馆里的厨房是绝对靠谱儿的,也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却绝没有锅巴。
杨泽和吴有仁吃了早饭,抓紧时间眯了一个时辰,这才下令军队出城,西门修亲自送出了城门,离城五里,这才分别。
往前赶路,不过又行了十来里,天色便到了中午时分。找了片树林子,杨泽下令休息,让兵将们吃饭。
到了休息的地方,杨泽的三个徒弟便凑了过来。谭正文话最多,刚坐下便问杨泽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咋一晚上没回来呢?
付丙荣话少,他虽然想知道,但却没张嘴问,可眼里却也是全是想知道的神色。
可木根却太实诚了,他竟然说道:“师父,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找女人了,还在女人哪里过的夜?”
杨泽怒道:“胡说八道,我和吴大人是去给办事的,哪有去找女人!”
“找女人也是办事!”木根振振有词地道:“离家时,老爷和夫人叮嘱我了,让我看着你,不能出去花天酒地!”
没等杨泽说话呢,付丙荣和谭正文一起怒道:“师父没有去找女人,得说几遍你才能明白!”
“找男人也不行啊……”木根还要再说,却被三个大巴掌一起打到了他的脑袋上,把他下面的话给打了回去!
杨泽喘了几口气,道:“是去给人看病的!”他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付丙荣倒是没有啥反应,可谭正文却道:“是甘州的严家?这家人徒儿在林州时就听说过,那可是很有钱的人家啊,巨富啊!师父,你治好了他家的家主,他们说没说怎么谢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报恩
杨泽摇了摇头,道:“还没完全治好呢,只是让严家的老爷子苏醒了,怎么可能伸手管人家要好处!”
谭正文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他向来是有便宜就占,没有便宜也要制造出便宜来,然后使劲儿占,现在听说没便宜可占,自然就要失望了。
付丙荣却道:“老二,你不要总把师父想得和你一样,成天尽想着管别人要好处,师父可不是你这种人!”
木根忘了脑袋上刚挨完大巴掌,多嘴多舌地道:“师父,这可是你的不是了……”
杨泽一愣,奇道:“怎么成我的不是了,我有什么不是?”
木根一本正经地道:“在家时,我就常听夫人说,给别人看病,是一定要收诊费的,否则不就成了义诊,义诊的次数太多了,别的医生还要不要活了,别的医生没饭吃没钱拿,岂不也得生病,没病也得饿出病来!”
谭正文点头道:“有理,太夫人所说乃是世间至理啊!”
付丙荣眨巴眨巴眼睛,也点了点头,道:“就算是义诊,也得有时有晌才行,不能完全义诊,少要点儿药钱还成,可要是全不要钱,那别的医生就活不下去了,再说义诊的人家也受不了啊!”
杨泽道:“量力而行便好,这个不用多说,我给严家老爷子治病,算是帮忙,诊费就算了,药也是人家自己常备的,好处嘛,就算了吧,就当结个善缘吧!”
他倒是挺想得开的,但他心里也明白,严家不会不来感谢的,说不定还会重礼相谢!
休息之后,又再赶路。严家人却也没有追来,杨泽也就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照常赶路。
赶路直到第四天,队伍已然出了甘州地界,进入了山州,待到傍晚时分,由于附近没有城镇,杨泽便寻了座小山,下令让队伍在背风的山脚下扎营。
吃罢了晚饭,杨泽早早地就进了帐篷。赶路虽不是甚急,可成天骑在马上,也够颠簸的,他打算早点睡觉,以便保持体力和精力。
待到夜半时分,忽然北边传来马蹄声,似乎有十来匹快马夜间赶路,马蹄急促,听声音竟然是直直地冲着营地奔来的。
营地驻扎并非是在路边。要想来营地,那得先从大路上拐出来,然后才能奔近,马蹄声一响。营里的兵将尽皆起身,在大方帝国境内,远离边疆,自然不会是敌袭。但也有可能是紧急的事情,来者有可能是送信的信使。
吴有仁也起来了,走出帐篷。他见杨泽也从帐篷里出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杨泽道:“我刚派了付丙荣出去,迎迎来人,查探一下。”
“就是你那个骑射之术高明的大徒弟?”吴有仁笑道。
杨泽笑道:“骑射之术高不高,现在只能凭他一张嘴巴说,还没经过验证呢,因为一直没遇到过敌人啊!”
吴有仁道:“验证骑射之术,不需要遇见敌人,进了京后,只要他敢当众说自己厉害,就会有无数的人,替你去验证的,京里的好事之徒,多到你无法想像的地步!”
正说话间,付丙荣已经引着那十几人回来了,离得老远,他就大叫道:“师父,是严家的人来了,严诚厚带着人来的,说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吴有仁听了这话,笑道:“看来那位严家的老爷子,病被治好了,要不然严诚厚不会来的。”
杨泽点了点头,心中更是欢喜,他能治好严家老爷子的中风之症,这算是他医术上的一大进步了,有了经验,以后再遇到类似的病症,他就能治得更顺手些了。
严诚厚被付丙荣引着,到了杨泽的跟前,他跳下马来,立即给杨泽跪下,大声道:“恩公,请受草民严诚厚一拜!”说着,一个响头重重地磕到了地上。
这年月,不时兴见人就磕头,磕头这种大礼,只有在极重要的情况下才会行的,严诚厚一个头磕到地上,就代表着他的祖父确实是被治好了,要不然他不会这样!
杨泽快点上前,扶起严诚厚,问道:“你祖父的病可有好转?”
严诚厚抬起头来时,眼中已然全是泪花,他激动地道:“杨将军,草民的祖父身子大好了,不但可以说话,还能正常进食,昨天中午草民离家时,他老人家已然能下地行走了!”
说到这里,他忍耐不住心里的激动,又要给杨泽磕头,他的口齿不是很灵遍,一说到感恩,就想着要磕头,似乎除了这个,也没别的可以对杨泽表达感激之情了。
杨泽忙把他扶住,使了把劲,把他拉了起来,道:“不必如此,你祖父病体好转,我也替他高兴,救死扶伤,乃我辈当行之义!”
吴有仁心想:“来得这么急,不会是严家的那些不孝子孙,闹起来了吧?为了分得家产,那些家伙什么不要脸的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他问道:“你来得这么急,不会只是为了报喜吧,这时候该当陪在祖父身边才好,就算是要报喜,派个人来便是,你何必这么急着赶来,还是半夜来的!”
严诚厚忙又给吴有仁行礼,这回不是磕头,而是一躬到地,感谢吴有仁在给他祖父治病时,一直守在小楼里的恩情。
行完礼后,严诚厚才道:“吴大人,草民这么急着赶来,是受了祖父之命。他说大恩不言谢,但却要记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杨泽和吴有仁一起笑了出来,吴有仁道:“那你可没听你祖父的话啊!”
严诚厚一怔,这才想到,自己刚才太激动了,以至于失了分寸,可不是把感激之情表现出来了吗,连头磕了!他不好意思起来,可一不好意思,话就说不下去了。
杨泽看了眼他身后的那些随从,这些人有老有少,都已经下马,远远地站着,这些人见杨泽望过来,连忙一起行礼,行的也是大礼,全数跪下了!
杨泽问道:“你接着往下说呀,对了,报喜而已,你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严诚厚忙道:“草民的祖父说了,我们严家在甘州名声变得不好了,让人笑话,所以他老人家想变卖了家产,然后搬到京城里面去,让草民去打个前站,正巧杨将军和吴大人也要上京,所以便让草民来,想和两位大人相伴而行,还望两位大人应允!”
杨泽奇道:“你祖父身子不可能这么快就大好的,他不让你留在身边,却让你跟着我们,难道他就不怕身边没人照顾?”
吴有仁见他奇怪,却笑道:“一定有人照顾得,而且还会照顾得无微不至,比严小哥在身边,还要无微不至!”
严诚厚挠了挠后脑勺儿,道:“吴大人怎么知道的,草民的祖父确实是这么说的。他把我的叔伯和堂兄弟们都招回去了,但不让他们住在大宅里,只允许他们轮流进大宅,去伺候他老人家,说谁要是伺候得好,就有奖赏,他会写封信给刺史大人,如果他再中风,那就由刺史大人来判定该给他们多少奖赏!”
杨泽听了,啪啪鼓起掌来,这严家老爷子好手段,这么一来,他会不会分给那些不孝子家产,在他死之前,谁也不知道,而那些不孝子孙会很害怕他去世,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分到家产,万一分不到不就完蛋了么,他们轮流去照顾老爷子,那得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深怕伺候不好,肯定比严诚厚照顾得还要无微不至,这是绝对肯定的!
杨泽冲吴有仁笑道:“还真让吴大人说对了,那严家老爷子这么安排,再不孝的子孙,也得变得孝顺了!”
吴有仁嘿然道:“这种小手段算什么,不过,这位老爷子还是对儿孙们有感情的,虽然他们不孝,但他也没有抛弃他们,这也算是最后给他们一次机会了!”
他又对严诚厚道:“你祖父让你出来,远离那些叔伯兄弟,是为了保护你,免得你留在甘州,被他们使坏,你可以进京,他们却是谁也不敢离开甘州的!”
杨泽又望了眼那些随从,笑道:“看那些人的模样,有好几个竟然是帐房先生,你祖父不会真的把帐房都给你派出来了吧?”
严诚厚很老实地道:“是啊,那里面有三个帐房先生呢,草民的祖父还派了好几个掌柜的跟着呢。嗯,还有个管家!”说着,他回过身,冲着一个中年汉子指去。
杨泽笑道:“行啊,那就跟着我们吧,你们有没有带帐篷?”
严诚厚忙道:“没带,祖父说什么都不要带,以后吃饭住宿,都跟着杨将军和吴大人就成,他老人家说你们会照顾草民的!”
杨泽哈哈大笑,道:“成啊,我们这次上京,旅费充足,倒也不差你们这顶帐篷,几口吃食。”他冲付丙荣一挥手,道:“给他们安排好帐篷,让他们休息,明天还要接着赶路呢!”
付丙荣答应一声,对严诚厚等人道:“来吧,跟我来。”他看了一眼那些随从,又道:“好么,你们带了这许多的行礼,跟搬家似的,我看光你们带的行李,就够装一个帐篷了。”
他带着严诚厚等人,去给他们找了几座帐篷,安顿他们住下。
杨泽打了个哈欠,回了自己的帐篷,睡觉去了。吴有仁却看向严家的那些随从,心想:“虽是出远门,可怎么带这么多的行李,还真跟搬家似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伺候
第二天一大早,杨泽还没起身,就听外面有人说道:“杨将军,天色已亮,请起床用汤了!”
杨泽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躺在被窝里,心想:“用汤,用什么汤,是吃早餐吗?那应该是用粥才对吧?不过,能坐在被窝儿里喝粥,倒也挺享受的,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他坐起身,拥着被子,道:“进来吧,把粥端进来!”他还有点没睡醒,听不出帐外是谁说话,以为不是付丙荣,就是谭正文,但肯定不会是木根,木根这小子太懒了,不会这么勤快的。
帐帘一挑,外面探进个头来,却是严家的那位管家,这管家脸上满是恭谨的笑容,道:“杨将军,您起来了?”
杨泽一愣,奇道:“怎么是你,你来我帐篷里做什么?”
这管家道:“小人给杨将军送汤来了!”说着,他站在帐外,继续挑着帐帘,而帐外则进来了两个二十来岁的仆人。
进来的这两个仆人五官端正,衣着整洁,属于那种典型的不张扬,又低眉顺眼的人,有种让别人很容易无视他们的存在的感觉。对于大富大贵的人家来讲,仆人就应该是这样,越像空气,越没存在感,那就越是好仆人,从这点上看,这两个仆人相当地合格。
这两个仆人,一个人手里捧着个小马桶,这马桶相当地精致,而且不大,另一个仆人手里则捧着一个盒子,这盒子比食盒稍大一些,看上去也是异常的精致,分成好几层,不知是干什么的。
杨泽一愣,道:“这个,他们要干什么?”他问那管家。
管家仍旧恭谨地道:“回杨将军的话,由他二人来侍奉您用汤!”
杨泽心想:“用汤?有个人可捧的是马桶。这让我怎么用汤,开什么玩笑!”
就见这两个仆人进了帐篷,那个捧马桶的仆人把马桶放在杨泽的铺盖边上,打开了马桶盖,就见马桶里面的红漆光可鉴人,底部盛着一层细沙,顶端还有一个座垫儿,这座垫儿就如同现代的马桶垫儿一样,但却是用丝绸做成的,上面绣满了花纹。
这仆人道:“杨将军请上座!”说着。伸过手来,就要替杨泽脱裤子。
杨泽尴尬之极,他可没玩过这东东,被人伺候着上厕所,这个实在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如果是个美女仆人还差不多,男人伺候男人,他感觉有点儿那个啥了!
杨泽摆了摆手,道:“我自己来就成了!”他先坐到了马桶上。然后才脱下裤子,没办法,当着别人的面脱,实在是脱不下来。
他刚刚坐好。另一个仆人便打开了那个大盒子,这大盒原来是一个梳妆盒,打开之后,里面升出好几个小格子。而且越升越高,升到最后,高度正好和坐在马桶上的杨泽相平。可以供梳洗。
盒子里面有铜镜,有手巾,还有一个小的洗脸盆,洗脸水里面竟然还飘着花瓣,下面的格子里,竟然放了十几个小盒子,看上去竟然是化妆品!
仆人道:“请杨将军用汤,由小人为您梳头!”
杨泽心想:“原来这是他们那里的家乡许,管洗脸叫用汤,害得我都没听懂。不过,这可真是好享受啊,出门旅行,竟然还有这种服务,看来严家的人还真是会享受!”他问道:“你们是刚刚伺候完了严诚厚吗?”
仆人忙道:“回杨将军的话,小人们是专门被派来伺候您的,我家少爷那边还有人伺候。”
杨泽哦了声,闭上了眼睛,该享受的时候,那就得享受。仆人先是伺候他洗了脸,又开始给他梳头,这些都弄好后,竟然要给他拔眉毛,看意思还要抹上点粉啥的。杨泽立即阻止,开什么玩笑,他可是将军,要真是被弄得花枝招展的,那还怎么出去见人啊,不得被兵将们笑话死才怪。
这时候,他刚好方便完了,正要挥手叫仆人们出去,他好拿纸擦屁屁,却不成想,后面那个一直不出声的仆人,手里拿着上好的白纸,就等着他抬屁屁,好给他擦干净呢!
杨泽真有要晕过去的想法,就算是享受,可他也受不了这种享受,让别人给他擦屁屁,这个太难为情了,他是受不了的!
杨泽道:“行了行了,你们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来就成了!”
两个仆人忙齐声道:“杨将军可是嫌小人们伺候得不好?”这两个眉目清秀的家伙,说起这个话来,竟然颇有娇嗲之态!
杨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忙道:“那倒不是,只是我不喜欢这个调调儿,我是个大老爷们,什么事儿都喜欢自己动手,麻烦你们两个了,你们忙自己的事去吧!”
两个仆人只好低着头,出了帐篷。帐帘一放下,杨泽便听到外面那个管家在问伺候得好不好,两个仆人说杨泽要自己动手,那管家斥责了他们两句,便不说话了。
杨泽心想:“好家伙,有钱人还真会享受,怪不得那些严家的不孝子孙,除了吵架之外,便只会晕倒,成天被这么个伺候法,能有啥雄心壮志,除了像女人那样吵架和晕倒之外,估计也不会别的了。不过,就算是女人,也不会像他们那样脆弱的!”
他自己擦好了屁屁,提上裤子,出了帐篷,冲着外面等着的管家和仆人,说道:“进去收拾一下吧!”说完,他向吃早餐的地方走去,心想:“洗脸水叫汤,那我留下的那点儿啥,又要叫啥呢,羹?”
管家看了眼杨泽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那两个低眉顺眼的仆人,心中则想:“看来杨将军不喜欢男仆,那等到了大城之后,我得买两个丫头过来,好好调教一番,以后让丫头伺候杨将军。就是不知杨将军喜欢年纪大些的,还是稚嫩一些的丫头,我得旁敲侧击一下,了解了解杨将军的喜好。”
杨泽到了吃早饭的地方。靠着吴有仁坐了下来,道:“看来我就是个穷命,有钱人的享受,我是真的享受不了啊,今天早上,严诚厚有没有派人去伺候你?”
吴有仁笑道:“当然有,严家在这方面办事很是很地道的,我估计是那个老爷子安排的,严诚厚是想不出这个的!”
“你会不会很享受?”杨泽笑着问道,不过他的笑容随即便消失了。就要吃早饭了,想到吴有仁被仆人擦屁屁,这个未免有点不合时宜。
吴有仁摇头道:“享受不了!我辈读书之人,当艰苦朴素,时刻保持头脑清醒才是,如果太过于享受醇酒妇人,奢靡享乐,那很快就会消磨意志的,不可如此。不可如此!”
看来他也不喜欢别人给他擦屁屁!
杨泽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所以我没用他们动手,我自己擦的!”
谁知。吴有仁却哈地一声,笑道:“不可如此,我说的是不可日日如此,可享受个一次两次的嘛。还是有必要的,只有如此,我们才可以批判别人太过享受。太过消磨意志啊,要不然,你怎么知道这种享受是消磨意志的呢,批判起来,没有依据啊!”说罢,他哈哈大笑。
杨泽啊地叫了出来,看向吴有仁,心想:“你还真会宽于待己,严于律人啊!”
就在这时,付丙荣端了两碗粥过来,道:“师父,吴大人,请用粥!”
杨泽心想:“用完汤之后,总算是可以用粥了!”他刚要接过粥碗,却听旁边有人说话了。
说话的又是那个管家,还真是哪儿都有他。管家身后又跟着两个仆人,这回换人了,是两个年纪大些的仆人。管家道:“两位大人,小人们给你们准备了早点,刚刚做好的,还热乎呢!”
年纪大些的两个仆人,一人提着个食盒,他们把食盒放下,从中取出两个粥碗,又取出两个小碟子,碟子里面着点心,再紧接着从食盒里面,又拿出了十几碟子的小菜,满满登登地在杨泽和吴有仁的面前摆好!
付丙荣手里端着粥碗,大感目瞪口呆,他也算是出身富裕之家了,可在家里吃早饭,也没这么个摆谱儿法,何况现在还不是在家里,而是在旅途中!
管家道:“两位大人,这粥是用胭脂米煮的,今年的新米,从南方运来的,光运费就让这米涨了三倍的价钱,还有这些小菜都是按时令来的,如果两位大人有想吃的,小人们今天就去采买,明早两位大人就能吃上!”
他又一指那两碟点心,道:“这是苏州点心,由苏州请来的厨子做的,小人们此次出门特地带了苏州的厨子,要是两位大人不喜欢这个口味,我们还带了扬州的,还有胡人的厨子,小人们也各带了一个!”
杨泽看着那些碟子,道:“京城里的大富大贵的人家,出行之时,莫不是也如此?”
吴有仁见怪不怪地道:“这算什么,在京里,一般的富户都是这样过的,尤其是出城踏青之时,更是奢侈,如果说到王侯之家,那更是连喝的酒水,都要有好几十种的!”
杨泽接过粥碗,吃了一口,赞道:“这就是胭脂米吗,果然好味道,以前没吃过!”又提筷去夹小菜,吃一口赞一句,他来古代日久,吃过的酒席也不少了,可这么好吃的早饭,却还是头一回吃到。
付丙荣把手里的粥碗一放,有点着急地道:“师父,好吃吗?怎么个好吃法?”
杨泽道:“拿个碗过来,我分你一半!”
付丙荣连着嗯了好几声,道:“在家里都没吃过几次胭脂米,没想到在这儿能吃上!”
谭正文也凑了过来,道:“胭脂米吗,这个我常吃,味道不错!”他是最喜欢显摆的,什么事儿都要不懂装懂,吃过胭脂米是一回事,常吃……这个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是什么有钱人。
木根也过来了,他道:“你常吃,就不要吃了,正好省下一份给我!”直接把个空碗递了过来,看来他刚吃完一碗。
谭正文气道:“但我没在出行时吃过,我要尝尝,在家吃和在野外吃,一种米会不会有两种味道!”他也递过来一只空碗。
那管家忙道:“大人们不要争吵,这粥还有很多,还有很多……”(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超级老官迷
早饭吃饱喝足之后,重新启程。
杨泽叫来了严诚厚,对他道:“今天你派了人来伺候我和吴大人,这番好意,我们心领了,但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毕竟花你家的钱,我们实是不好意思。”
严诚厚却摇头道:“杨将军,这不是咱们昨晚说好的吗,草民和你们一起进京,咱们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当然也要用在一起了,很多人都听到了,怎么大人又要反悔呢?”他说话说得很慢,显然是别人教过他的,他照葫芦画瓢说出来的。
杨泽一怔,他昨晚是说过这样的话,可那时他是想让严诚厚和随从们蹭吃蹭喝,反正这么大的队伍,给养充足,也不多他们几个的伙食费,可却不成想,现在变成他蹭吃蹭喝了,反倒是严家花钱。
摇了摇头,杨泽道:“这个,我本意不是这样的……”
“是这样的,杨将军和吴大人答应了,那就是答应了,你们是官人,要说话算话!”严诚厚一本正经地道,可惜他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这话还是别人教他的,而能教他的人,只能是他的祖父了,看来严家老爷子还真是有先见之明,早料到杨泽会这么说的,所以事先都教好孙子了。
杨泽心想:“我这算不算是受贿啊?”可又一想,受贿能咋地,反正自己官小职低,又没去京城,是不会引起那些御史的注意的,再说就算被御史参又怎么样,前头还有吴有仁顶着呢!
为自己收受好处找到了理由,杨泽便心安理得了,他道:“那好吧,以后咱们接着一同用餐,但早上用汤啥的,就算了。我不太喜欢这个!”
严诚厚连忙点头答应,其实,他自己也不太能享受得了那种服务,受不了仆人的伺候。
队伍一路向南,途中倒也没再遇到什么奇葩的事情,杨泽安心享受严家的孝敬,旅途之中不但不辛苦,反而胖了些。
这一日,阳光明媚,队伍走到了兴州。这里是到大方帝国京城的最后一个州了,过了兴州,再走半天,便会到达京城!
兴州已然是中原腹地,繁华之地,和北疆的风气已然没什么相似之处了。
这里的百姓衣衫光鲜,神态高傲,说话时喜欢高谈阔论,就算是小商小贩也是如此。由于兴州靠近京城,这里的行商极多,更有很多黄胡子、红胡子的番邦胡商,而兴州百姓对于一切操外地口音的人。都有表现出了强大的优越感,无论说话还是办事,都是爱理不理的,可外地来的人竟也认同这种优越感。被歧视之后,竟没见有多少人生气的!
队伍到了兴州之后,杨泽去找吴有仁。问该在哪里驻扎,是进城,还是在城外?吴有仁让他在城外驻扎,等候消息,他自己则进城去了。
当天,直到后半夜,吴有仁才回来,喝和醉醺醺的,见到杨泽,他欢喜地道:“咱们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让咱们在兴州等等,估计明天朝中就会派人来,引咱们进京,这回咱们可要在京城百姓面前,大大地露脸了!”说罢,哈哈大笑,得意非凡。
杨泽也是大喜,他并不想玩低调,白天他可看到了兴州百姓们的作派,已然明白这是一个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时代,玩低调不适合这个时代,要意气风发才成,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也才能够得到别人的重视,而对他来讲,得到尊重和重视,是极重要的,谁让他起点低呢!
本想问问吴有仁到底怎么个露脸法儿,可吴有仁却呼呼大睡过去,他在旁等了半天,也不见吴有仁有醒过来的意思,只好回了自己的帐篷。
第二天一早,吴有仁酒醒了,主动来找杨泽,告诉他礼部将要派人来接他们,由礼部官员和他们商量怎么个献俘法!
杨泽听了,很觉不可思议,他问道:“怎么献俘,是礼部和咱们商量吗?这个应该是有正规的流程的吧,难不成还要咱们提建议?”他心里有话没说出来,咱们算老几啊,竟然能改流程!
吴有仁却摆手道:“当然有现成的规矩,可那是对于国战的。咱们这次带来的这些俘虏,不过是一个小部落的汗王罢了,在宁北道这事儿还算大,可到了京城,这算啥啊!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要是被人知道,只不过是一个小部落跑到咱们境内打劫,却被咱们当成是国战俘虏一样的献上,那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杨泽心想:“在林州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一到兴州,喝了顿酒,语气就变了呢!”
吴有仁又道:“过不了几日,曲江池畔要有一场大诗会,皇上和朝中大佬都要去的,那时文人汇集,做诗千首,盛况非凡。”
杨泽奇道:“不是要咱们献俘么,怎么说到诗会上去了?”
他猜测着,估计着可能是要在诗会上,让那些俘虏出现,然后供女皇和达官显贵,还有一众文人骚客们戏弄一番,过过戏耍阶下囚的瘾头,到时再让铁花离伏地便拜,如此一来,也能算是献俘了。
果然,吴有仁道:“不是国战献俘,但又要扬我国威,让皇上她老人家开心,那就得玩得花样了……”如此这般的一说,还真的和杨泽猜的差不多。
杨泽笑道:“到时,文人骚……那个诗人们多多地写诗,来对此事歌功颂德,又能讨皇上的欢心,又能记入书中,说不定还能出本诗集,一举两得,是这样吧?”
吴有仁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吧,估计上午礼部就能派人来。”
越等人,越感觉时间过得慢,而且会发现来的人总迟到,说是上午来,那就非得下午来不可!
直等到下午,日头都快偏西了,礼部的人才来,而且还是坐车来的,只有一辆轻便的马车,后面跟着一个随从,马车的车头那里,持着个灯笼,上面写着礼部二字,也就这个灯笼能表明身份了,可惜大白天还没法点灯笼。
杨泽远远望见那辆马车,心想:“礼部是不是没把这事当回事儿啊,感觉很怠慢的样子!”他看向吴有仁,见吴有仁脸上也有失望的表情,可能是感到被轻视了吧,昨晚白那么高兴了,还喝得那么醉!
付丙荣身为大师兄,很有大师兄的样子,不等杨泽吩咐,翻身上马,催马向那辆马车行去,到了近前,就见他问了几句,便又催马回来,回来之时,脸上满是惊讶。
杨泽问道:“确是礼部来人?是个多大的官?”
付丙荣道:“说是从礼部来的,还是个员外郎,叫李博志。可看他的样子,好像很老了,坐在车上,车身一摇,看他的样子随时会散架子!”
杨泽转头问吴有仁道:“礼部有这么个员外郎吗?”
吴有仁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道:“原来是这个老古董,怎么派他来了,这人张口闭口全是祖宗之法,顽固得不行,整个礼部中最让人讨厌的就是他了!”
“那怎么派他来?咱们这可是献俘,怎么说也是件大事吧!”杨泽大奇,感觉礼部办事太不靠谱儿了。
吴有仁心情极度不好,道:“我哪儿知道,可凡事只要是这个老东西搀和,就肯定得给搀和黄了!”他说起话来竟然没了往常的风度,爆出粗口来了。
说话间,那辆轻便马车到了近前,随从下了马,从车上扶下一个老人,这老人穿的是浅绯色的官袍,而且官袍很旧了,袖子都磨破了,并且在破的地方,打上了一个草绿色的补丁,看着那叫一个显眼。
杨泽上下打量这个名叫李博志的老员外郎,见他瘦弱不堪,满脸的褶子,胡子全白了,但却梳理得很整齐,两只眼睛浑浊,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就差打哈欠了,有点像抽大烟抽多了的那种样子。
李博志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对着吴有仁拱手道:“吴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乎?”语调缓慢,声音颤抖,给人一种感觉,他随时都有可能挂掉。
吴有仁立即满脸含笑,拱手还礼,道:“托李老大人的福,学生身子还算过得去。多日不见,不知李老大人一向可好?”
李博志道:“还好还好,老朽的身子骨还算凑合,还能为皇上最尽几年忠,效几年的力!
吴有仁心想:“十几年前你就这么说的,现在还这么说,几年?我看你不到死那天,你是不肯辞官的!”
他转过身,对杨泽道:“杨将军,你初来京城,想必不认得李老大人,我这便为你介绍。李老大人乃是我朝最德高望重的大人,今年已然八十有二,本早该回乡养老,享那含饴弄孙之乐,可皇上离不开他老人家,每当李老大人要回乡,便会挽留,以至于李老大人现在还在为国事操心,从这点上也能看出,皇上对李老大人的看重啊!”
吴有仁这番话听着很客气,是在夸李博志,可里面却大有讽刺之意,连杨泽都听出来了,李博志年老成精,自然也是能听出来的,可他老脸不红不白,很是云淡风清,一点都不在乎,甚至还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这就不得不让人佩服了。
李泽忙上前行礼,主动说了自己的姓名和官职,可他心中却想:“都八十多了,还不退休,看来是个老官迷啊,可到了岁数就该退啊,他怎么还能在京城里当官,这里面有什么蹊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关键之处
毕竟是两世为人,杨泽对于人情世故还算是了解得比较深刻,对于李博志的想法,他只在心中一转,便即得出结论,这个李老大人不讲究衣着,看样子也不是贪图享乐的人,可只要是个人,就会有喜好,他这么大岁数了,还死赖着不回乡养老,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人是个老官迷!
一想明白李老大人的喜好,杨泽介绍完自己之后,紧接着就试探了一句,他道:“李老大人,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放在朝堂之上也应管用,想必您老在礼部之中,熟通礼制,别人无法取代,所以您年纪虽大,也只能留在京中,不是您不想回乡养老,而是皇上缺不得您,礼部的众大人也少不得您啊!”
这话带有明显的马屁味道,凡是听这话的人,都能听出马屁的气味儿,就连付丙荣都听出来了,可马屁这种东西,不在于拍的力度大小,而在于能不能拍对正地方,拍到屁股上了,那马就舒服了,如果拍到马蹄子上,那就得挨踢了!
这记马屁,正正好好地拍到了李博志的屁股上,拍得这位李老大人这个舒服啊,就如同三九天喝了麻辣汤一般,让李老大人全身上下都热乎乎,暖阳阳的!
老脸都乐成一朵花了,李博志笑道:“还真让杨将军说对了,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嘛!唉,老朽早就想回乡养老了,无官一身轻,好好享受个晚年,可皇上不放老朽走啊,部里的同僚也舍不得老朽走,结果老朽无奈,深怕走了之后,礼部之中无人扛大梁。所以只能这么熬着了,苦也,苦也!”
吴有仁在旁听了他俩的对话,大感惊讶,忍不住看了杨泽一眼,心想:“杨家小子,可真了不得啊,只一眼就看出了这李老头的本性来,还能顺着说出好听的,厉害。厉害,要换了我,我都做不到,可真是拉不下脸来,去奉承这个老李头了!”
对于李博志,吴有仁是相当地清楚,十多年前,这位李老大人就该回乡养老了,可临到走人之时。这位李老大人却大哭,挑了好几条朝中官员做事不合礼仪的事出来,这本来是御史干的活儿,可他却干了。还说如果不处理那几个官员,他就要学屈原,投河自尽,要对女皇进行尸谏!
所谓尸谏便是大臣向皇帝上谏。皇帝不听,大臣为表忠诚,便在身上带上谏书。然后投河或者上吊什么的,用这种方法对皇帝进行抗议,非常的惨烈。这种事一旦出现,那对于当朝的皇帝,或者被弹劾的大臣,都是一件极丢面子的事!
李博志弹劾的那几个官员,都是大官,而犯的事儿却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完全犯不上尸谏,让他这么一闹腾,不但好几个大官哭笑不得,就连女皇也只能摇头叹气,大家都明白,这个李老头不就是不想回乡当普通老百姓么,舍不得官位罢了,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闹腾,顺了他吧,反正只是个员外郎罢了!
李老大人这么一闹腾,便又当了几年员外郎,等到又要让他回乡之时,他又故伎重演,又要闹自杀,满朝文武谁也拿他没法,只好又让他再接着当官,他就又不是闹腾了。人的脸皮要是厚到了一定程度,那真是所向无敌的,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就是这个道理。
有了这种经历,李老大人爱听的话,那就是“你不愿意当官,是别人逼你当官的”,这话他最爱听了,杨泽一句话就说到他的心窝窝里去了!
李博文立时就不答理吴有仁了,反而拉着杨泽的手,问这问那,把杨泽当成了知心好友一般,连称呼都变了,不再叫杨将军,而叫杨小友了!
李博文问了一通杨泽的家世之后,便道:“杨小友,你我一见如故,来来来,就由你引老夫去看看那个铁花离吧!”一高兴,也不自称老朽了,自称老夫,以示他还精神头很足,老是有点儿老了,但一点儿都不朽。
杨泽领着他去看了铁花离,还有那一大群的俘虏,这些都简单,也就是清点下人数,叱喝几声,让李老大人显显威风罢了。
进了杨泽的帐篷,李博文喝了几口茶,这才道:“杨小友,吴大人,你们想必也都知道了,老夫这次来,是来和你们商量一下如何献俘之事,你们可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吴有仁心中不快,他很不喜欢李博文,朝中官员和他想法一样的人不少,都烦这位李老大人,背后称他为“老而不死”,都把他当成是癞蛤蟆,不咬人膈厌人,有了这种想法,他说出来的话,自然就不会有多客气。
吴有仁道:“献俘大事,当在礼部正堂商议,怎能你我三人在此小小帐篷之内决定,这不符合朝廷规矩,李老大人熟知礼法,不会不知此事重大吧!”他对于这么草率行事本就不满,这回终于爆发了,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在他说话的同时,杨泽却道:“全听李老大人的安排,小将全无异议。”
两个人同时说话,话里的意思却截然相反!
李博文一翻白眼,揪着山羊胡子,说道:“老夫耳朵不好,你们再说一遍,大声点儿!”
杨泽没吱声,吴有仁怒从心上起,大声道:“献俘之事,不能在此商议,要去礼部正堂才对!”
吴有仁是凤阁里的中枢舍人,他说的话是没错的,虽然不是国战得胜,但按道理来讲,也应该在礼部正堂商议才对,当然换个地方也才成,可总不能在这个帐篷里决定,他好不容易才在这事儿上有了功劳,能做为升官的本钱,他得争取啊,得让别人重视这事才行!
可李博文仍是充耳不闻,又道:“还是没听清,你得说的再大声点儿!”
吴有仁平常和李博文相处不多,再加上正在气头儿上,他便又说了一遍。
李博文掏了掏耳朵,又道:“还是没听清,你的声音太小了,明知老夫耳朵背,还说的这么小声!”
吴有仁更加恼怒,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人,身为中枢舍人,谁敢这么戏耍他,他还是头一回碰上装聋这种事儿呢,凑近李博文,便想再大声些,干脆震死这老而不死的家伙算了。
可就在这时,却听杨泽道:“吴大人说,一切全凭李老大人作主!”
吴有仁大是不满,看了眼杨泽,心想:“我哪有说这种话!”
李博志这次耳朵却不背了,点头道:“原来吴大人说的是这话啊,好啊,那就照老夫的意思办吧!”
杨泽忙道:“那李老大人你的意思是?”
李博志却又道:“在老夫说出自己的意思之前,想听听杨小友你的意思!”
嘿,杨泽心里一乐,赶情儿,老官僚就是老官僚,不但只想听自己想听的话,而且明明是没有主意,却要别人先说主意,如果主意好就说和自己想的一样,如果不好,那肯定就是让别人再想新主意了!
杨泽道:“末将的意思……其实没啥意思,尚不知要在哪里献俘呢!”他一脚把皮球踢了回去,不肯先说自己的意思。
吴有仁不吱声,听着杨泽和李博志打擂台,可心里却想:“和这老而不死的人说这些有什么用,他是半点儿意思都不会提前透露出来的!”
然而,这次吴有仁却料错了,李博志不和他透露什么意思,却和杨泽透露了,谁让杨泽会说话呢!
李博志摸着山羊胡子,笑道:“这些俘虏不是国战得来,所以没法弄得太正式,也不会进太庙告天的,但又要让京中百姓和那些番邦的使者们,知道咱们抓来了突觉的小汗,又要让那小汗心悦诚服地归顺我大方,这个就很讲究了,这个任务很难办,所以才派老夫来办!”
杨泽忙点头道:“李老大人专办别人办不好的事,都是大事啊!”他心里却暗道:“弄了半天,是别人不想办,都靠边溜儿了,所以才把你推出来的!”
李博志又道:“是想在曲江池畔办场诗会……”他把地点和方式,大概的说了出来,和杨泽早先预计的,**不离十。
杨泽默默地听完,说道:“不知此事的关键之处是什么,只要知道了关键之处,那就好办了,只要办得好了,也能体现出李老大人你的才干,说不定讨得皇上欢喜,能再让李老大人你官升一级呢!”
李博志听了这话,眼睛突然一亮,无精打采的表情一扫而光,他当员外郎这种官早都几十年了,一直没啥进步,可就算这种小官,他也一样当得津津有味,还死赖着不走,如果能再升一级,那可算是死而无憾了,他能不来精神嘛!
吴有仁却在旁嘿嘿冷笑,有这李老头在,你还想知道啥是关键,他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事最好,因为没事虽没功,却也无过,只要无过,他就能稳稳当当地做官,能当官就是他一生的最高目标了!
很出乎意料地,李博志却多起事来了,估计是看杨泽很顺眼,他自己也想再升一级。他道:“突觉汗王的二王子到了,还带来了一大群的童子,说要和咱们大方比比文采,做做诗文,所以此次事情的关键就是,怎么压下突厥二王子的嚣张气焰,然后再羞辱一番,此中关键,你可明白?”(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长安
李博志说了其中关键,杨泽却不理解了,他看了眼吴有仁,见吴有仁面带歧视之色,似乎和自己的想法一样。
他便又转过头,问李博志道:“这个末将却不明白了,突觉人不是擅长快马利刀么,怎么变成以文会友了,咱们大方帝国地处中原,文教昌盛,他们跑来以文会友,岂不是自取其辱?”
李博志眨巴眨巴老眼,却道:“正是因为咱们向来看不起他们的文教,认为他们是胡虏蛮夷,所以他们这次才派了二王子来,还带来一大群的童子,来和咱们比比诗文,如果输了,他们不丢人,反正他们突觉也不是以诗文擅长的,可要是赢了,就算是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了咱们大方的脸上。”
杨泽嗯了声,点头道:“所以我们不但要赢,而且要赢得漂亮。但突觉人是有备而来,如果万一出了意外,咱们赢得不够漂亮,那就拉出铁花离去,羞辱一番,让那个什么二王子没面子,对吧?”
李博志哈哈大笑,道:“正是如此,这事由礼部操办,但没人认为会输,所以便不重视铁花离的事了,又不是国战得俘,献俘一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当然,是他们没有远见而已,要依老夫说,突觉人既然敢来,那派来的那些童子,就一定不会是弱者,依老夫看啊,十有**得出意外!”
吴有仁冷笑道:“这怎么可能,我大方帝国乃万邦之主,天朝上国,要是在诗文上都不能赢得漂亮,那还怎么能称得上天朝上国,我看李老大人是多虑了!”
说完这话,他神情却一滞,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别人不重视铁花离的事,岂不就算是正常了,那自己的功劳岂不是也要大打折扣,这个就没意思了!
杨泽却道:“吴大人所言,和末将不太一样,依末将看,其实礼部还是很重视铁花离的,要不然也不能把此事交给李老大人啊,让李老大人来处置此事,就已经是重视了!”
李博志听了这句马屁。很是开心,他人老成精,哪可能听不出杨泽是在拍马屁,可他就是爱听,而且对杨泽的感觉更加好起来。
也不问吴有仁的意见了,李博志只和杨泽说话,与他大谈这些诗会的重要性,可具体办法他却一字不提,只是不停催促。让杨泽来想办法。
杨泽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来,这种事情他没有经历过,哪可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最后。杨泽道:“李老大人,如果出了意外,那就由末将和吴大人牵出铁花离去溜溜,这个毕竟要出意外才行。如果不出意外,那末将岂不是无法朝见天颜,没法见到皇上了……”
他的意思是“我很能引起女皇的注意。你能不能帮帮忙?”
吴有仁心想:“要想让这老而不死的家伙帮忙,你就做梦吧,他自己都不招皇帝的待见,又怎么能让你引起皇帝的注意呢,你求他还不如求我!”
谁知,李博志办事向来胡乱搅和,从不肯帮别人,因为别人从不帮他,可这次杨泽没帮他,他却主动要帮杨泽了,用老百姓的话来讲,那就是老夫看你顺眼,所以指点一二!
李博志摸着胡子,笑道:“这个嘛,杨小友要是以将军的身份去朝见皇上,老夫是没有办法的……”言下之意,别的身份我倒是有办法。
杨泽很配合地问道:“那别的身份呢?此事只有李老大人能够办到,别人都不行啊,末将……不不,学生只有问你了!”
李博志愈发地喜欢杨泽了,看看这少年多会说话,再看看旁边的吴有仁,还凤阁里的舍人呢,除了瞪眼珠子之外,一句人话都不会说。
他道:“老夫身在礼部,别的权限没有,但安排一个学子去参加诗会,那是没有问题的,到时你和学子们一起进园子,做得一首好诗,不就成了么。对了,你会作诗吗,嗯,你是武将,这方面肯定不行,那就赶紧去街上买一首诗来,只要差不多就行,老夫会关照你的,把你的诗放在最上面。还有,你得带着官服才行,万一出了意外,换上官服,牵着铁花离进场,也一样可以见到皇上的。”
杨泽大喜,道:“天哪,这样也可以吗?多谢李老大人,多谢李老大人!”
吴有仁在旁道:“这个,其实本官也能做到,倒是不劳李老大人费心了!”安排一个学子进园凑热闹,他堂堂中枢舍人要是都做不到,那也太掉价了!
杨泽却满脸欢喜地道:“李老大人身在礼部,他肯帮忙自然是最妥帖的,学生还是听从李老大人的安排便是!”
吴有仁便不再说话,只是哼了声,心中却想:“李老头儿办这事儿确实妥帖,起码他能把杨泽的诗放在最上面,这个我可办不到了,因为当时我得带着铁花离在园外等着,没法亲自进去。”
说了一通,到底也没研究出个子丑寅卯来,可李博志却像把事情办成了似的,还来了个总结性的发言,他道:“那么此事便如此定下了,咱们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便是,这就叫以不变应万变!”
吴有仁心想:“和没商量一样!”
杨泽却道:“还是李老大人想的周全,这无招胜有招的手段,那是最高境界,学生佩服!”
李博志开心之极,也不多待,便即告辞,临走之时,竟然说道:“杨小友,老夫最擅煮茶,等你有了空闲,不如去老夫家里,老夫亲手给你煮茶,咱们以茶会友,不亦乐乎!”
杨泽忙道:“改日学生必去叨扰,品尝李老大人煮的好茶。”他见吴有仁不动地方,只好自己送李博志出去,扶他上了马车,直送出小半里,这才回转。
又回了帐篷里,吴有仁气道:“杨将军,你干嘛对这老家伙如此客气,你可知他在京中名声臭得可以,和他扯上关系,会遭人鄙视的!”
杨泽却笑道:“小将初来京城,不好得罪别人,这位李老大人性子不合群,正好拿他来磨磨我的性子,练练手,如果连他都能摆平,那小将以后在京城里,岂不是要如鱼得水了!”
吴有仁想了想,笑道:“原来如此,刚才倒是错怪你了。”
又在兴州待了一天,杨泽下令,让士兵们把盔甲都擦拭干净,袍子也都换上干净的,马匹更是要牵到河边刷洗干净,一切都能得干净整齐,以便明日进入京城。
第二日一早,队伍开拔,押着铁花离和一众俘虏,赶往京城,马队行进,速度要比步行快得多,而且兵将们都想着早点看到帝国的都城,路上更是没有耽误半点儿时间,天色还没到中午,队伍便来到了京城的外围。
大方帝国号称天朝上国,都城自然是此时整个世界最大的城市,初建时城墙的周长便已经达到了七十余里,经过历代皇帝的扩建,此时防守用的城墙,周长已然超过了百里,南面更有外城,商业繁荣,而北边则有皇家园林,加上这两处地方,周长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二十里,虽然在防守方面强度降低,可在面积方面却真正做到了前不见此都,后不见追者,大到了让人只能仰视的地步。
杨泽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队伍进北城是最方便的,可北城是皇家专用,正门名叫玄武门,普通人可不能从这里进入,他只能带队绕行,从西边进城,可西边的城门,也把他着实给震撼了一把。
就见他眼前的这座城门,门上有一巨大的石牌,上面写着“开远”两个大字,门外的护城河足足有三四十丈那么宽,在护城河的这边,往另一边看,看人的相貌都看不清楚,不过是一条护城河罢了,竟然堪比北疆的大河。
河上更有九座浮桥,桥上的行人怕是得有好几千人,胡人汉人都有,还有各式的大车,带着骆驼队的商人,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杨泽看得心旷神怡,这番情景就算是在他来的那个时代,都没有相同的,看来古人更重“气势”二字啊!
木根叫道:“开远,这是开远门,我认得那两个字!”
付丙荣两眼发直,道:“这可比咱们林州大多了,长安便是长安,无下只有这么一个长安啊!”
谭正文呼呼喘着粗气,他从马上跳了下来,转过身去,冲着北面连鞠三躬,道:“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儿子终于来到长安了,终于光宗耀祖了!”
杨泽笑道:“不过是来长安罢了,这有什么光宗耀祖的,要是如此说来,那住在城里之人,还有那些来往的行商,岂不是个个祖坟冒青烟,那得多大的烟尘啊,会产生雾霾天气的!”
“京城长安的雾霾天气,也比咱们林州的大晴天看着顺眼啊!”谭正文满脸向往地道。
吴有仁听他们几人对答,挑起车帘,笑道:“这开远门因在西面,功能主要以防敌入侵为主,算不上繁华,河上的桥也只是浮桥,你们见了这门便要如此,要是你们从朱雀大街进城,那即不是要被震撼得晕过去,那才是正叫繁华,真叫有气势呢!”
杨泽喃喃地道:“朱雀大街,这世上真有此街吗?到底长成啥模样,还真的想看看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又结一梁子
杨泽长长地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把马鞭一挥,喝道:“众儿郎,随我进京!”雄赳赳,气昂昂地打马向浮桥那边奔去。
兵将们也都满眼放光,齐声呼喝,跟在杨泽的马后,一起向浮桥冲去!
吴有仁一愣,叫道:“别,别着……”他叫得晚了,杨泽早就冲了过去,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干嘛这么急啊,你以为进城这么容易哪!
杨泽打马到了浮桥的跟前,见桥头冲着两排士兵,可能是守桥的吧,他也不下马,很有古代得胜将军入城时,那种自豪感,只在马上冲着士兵们拱了拱手,马速不停,眼瞧着就要冲上浮桥了!
那帮守兵见杨泽盔甲鲜明,还冲他们拱手,忙也笑脸相迎,可见杨泽啥也不说就要上桥,这帮守兵立即急了!
一个队正模样的小军官叫道:“这位将军,且慢且慢,你带着军队进城,还有囚车和犯人,你得出示通关文书才行啊,不能这么就进哪!”
普通百姓可以随便进,可军队不能随便进,要不然哪支军队都想进就进,万一是造反的军队,直接就入城了,那岂不糟糕,兵将们可都带着刀呢,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
杨泽正气势如虹呢,听了这话,他只好停下马来,道:“怎么回事,那些胡人商队不比我们人少,他们能进,我们身为大方臣民,怎么就不能进了!”嘴上是这么说,可他也明白了,军队不能随便进去。
谭正文和付丙荣,以及林州来的兵将都跟着喧哗起来,大声质问,他们都着急进城,去看那天下第一的繁华景象,突然被人拦下。心情当然不好,没理也要辩三分,何况是杨泽先质问的,他们只是跟风罢了!
那队正冲上前,拉住杨泽的马头,哭笑不得地道:“行商是行商,军队是军队,如果将军想和行商一样,那也成啊,就怕你不答应!”
他心想:“这是哪里来的乡下兵。竟然这般没有见识,纯粹是好几百的下里巴人!”
杨泽哦了声,道:“我们能和行商一样进城,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那队正道:“行商进城,是要交税的,而将军你带人进城,只要出示通关文书就可以了,你现在还要和行商一样吗?如果还想的话,把刀枪盔甲留下。然后每人交一贯钱来,我们就放你们进去!”
“一人一贯,是在敲诈吗?”杨泽大吃一惊,进个城而已。怎么这么个贵法!
那队正道:“我大方臣民进城,官员及随从不交,普通百姓交十文,胡人却需交一贯。你不是要和胡人行商一样么,那就交一贯呗!”
说话间的态度已然大不耐烦,他已看出杨泽的品阶了。不过是个六品的郎将而已,这种官儿在京里遍地都是,京官都不值钱,何况外地乡下来的,如此嚣张,岂有此理!
那队正说了这话出来,就听后面同时响起两个声音,一个声音叫道:“这钱我来出!”
而另一个声音却道:“你要是敢把军队当成是胡商放进城去,本官就敢要你的命,要你们的命!”
头一个声音是严诚厚的,他现在是大财主,又想讨好杨泽,所以几百贯的钱出手,毫不在意,而后一个声音则是吴有仁的,他已然赶到,守桥士兵要是真敢把兵将放进去,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都够这些守兵死上一百次的了,就连他们的长官,都要砍头,这是最严重的玩忽职守罪,严重到可以和造反相提并论了,没有任何可以赦免的可能!
那队正一愣,他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吴有仁,立时认出来了,大名鼎鼎的吴舍人,他岂不认识之理,守城门的士兵是最有眼力价儿的,更何况中枢舍人这种当红炸子鸡!
那队正立即脸上堆笑,松开了杨泽的马头,小跑着到了吴有仁的跟前,行了个礼,笑道:“小将和他开玩笑呢,闲着也是闲着,逗逗这些乡下人玩呗。吴大人可莫要当真,好久不见吴大人了,这是出京办事儿去了?”
他是挺有眼力价儿的,可他却没看出来,吴有仁是跟着军队一进来的,还以为是在桥头这里碰上的,所以嘴上没了把门儿的,嘲笑杨泽,他是不在乎杨泽怎么想的!
吴有仁哼了声,从怀里取出通关文书,递了过去,道:“贫嘴贫舌,等会乡下人揍你,看你怎么办!”
“他敢,借他两胆儿!”队正验过了通关文书,嘴一咧,没成想吴有仁是和这队乡下兵是一伙的,但他嘴上不肯服软,京里的人物,向来是打仗不见得厉害,可打嘴仗一个顶十个,落什么也不能落了面子!
把通关文书还给吴有仁,队正道:“还请吴大人进城,上次咱们校尉还说呢,有了空闲,一定要和吴大人喝两杯,好好亲热亲热。”
吴有仁想不起“咱们校尉”是谁,只是又哼了声,再交上车,手一挥,让军队进城。
杨泽却眯起了眼睛,心想:“这帮天子脚下的家伙,还真会欺负外乡人啊,当着我的面就敢嘲笑,纯纯的欠揍!我对人客气,可不代表我好欺负,要是没进城呢,就被嘲笑,被人知道了,以后不得谁都欺负我了,那我还怎么在京里混啊,没法混了啊,凤凰落了架子,我就成鸡了!”
他轻轻夹了夹座骑,来到队正的跟前,道:“你刚才什么意思,说我不敢揍你?还要借两个胆子才成?你有何靠山,竟然口出狂言?”
队正见吴有仁上了车,并无回护杨泽之意,他便满不在乎地道:“这位将军,你干嘛要揍小将呢,小将也没怎么着你啊!”说完了这句,他又道:“再说,你上哪借两个胆子去啊,借不着胆子,就算了吧,赶紧进你的城好了。至于说到小将的靠山,嘿嘿,说出来怕吓着你!”
“那就不要说了,我怕吓着!”杨泽一笑,又道:“我可没地方借两个胆子去,也没人能借啊,所以我没法揍你,但别人要揍你,估计是不用借胆子的!”说完,调转马头,踏上了桥头。
见他走了,队正哈哈大笑,这种外乡来的官员他见得多了,都不愿惹是生非,有气也得受着,有火也得憋着……
还没等他想完呢,就见杨泽的身后,冲过来三个人,个个手提马鞭,对着他的脑袋就抽了下来!
噼里啪啦一顿大响,这队正的脑袋上就挨了十来下,打得嗷嗷大叫,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那些守桥的士兵见了,连忙冲过来救人,叫道:“好大胆子的,竟然敢在京城撒野!”
打人的自然是杨泽的三个徒弟,付丙荣武艺高强,队正挨的那十来下子,至少有七八鞭子是他打的,听守兵们大叫,他哈哈笑道:“正因为爷爷胆子大,所以不用借,就可以直接揍人了!”
谭正文则道:“还是打人过瘾,比挨打强多了!”
木根却道:“我只抽中了他一下,是不是我的胆子最小?我还要再抽几下!”他还挺要面子的!
这边一乱,林州的兵将也冲过来了一批,挥起鞭子,对着守兵们一通乱抽,他们都是边军,拿刀砍人都不算稀奇,何况只是拿鞭子抽人,简直就像是喝水一样简单,只眨眨眼的功夫,就把守兵给撂倒了一大片,远处的守兵不敢过来,而被打倒的守兵大声叫骂!
杨泽回头看了眼,笑道:“都被揍成这样了,还要叫骂,长安人还真是有种,什么都能输,就是嘴上不能输!”
吴有仁只好又从车里下来,喝道:“都给本官住手,看看你们的样子,成什么样子!不过是误会冲突而已,还没动刀枪呢,就被打倒在地,靠你们守卫都门,谁能放心!”
他表面上是在喝止兵将们斗殴,可话里话外,却是偏袒,偏向林州来的兵将。
那队正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头,道:“好好,算是误会,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这事儿吴大人就不要上报了,咱们开远门的爷儿们认栽。不过,如果那个谁,叫杨泽的是吧,你要是遇到咱们校尉,有了误会,你有种也别上报!”他不敢和吴有仁起腻,只是和杨泽叫板,他从通关文书上看到过杨泽的名字,所以大声叫了出来。
杨泽心想:“他的校尉是谁?管他是谁,校尉比我这郎将可小,咱林州来的爷儿们才不惧呢!”
吴有仁见没事儿了,便对杨泽道:“少惹事儿,快进城吧!”说完话,又再上车,和队伍一起进入了开远门。
进了城门后,杨泽凑了过来,问道:“吴大人,那个校尉是谁啊,听起来好像很凶狠的样子!”
吴有仁想了想,道:“想起来了,好像是永安公主的人,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不会是什么重要人物,如果重要,岂能被派来守门。”
杨泽哦了声,心想:“永安公主?这个名字好熟悉啊……想起来了,我在林州附近的一个镇子上,砸了她的一个赌场,还砍了赌场的老板。这回又打了她的手下,这回梁子可结大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朱雀大街
杨泽得知又得罪了永安公主,心中忐忑,可转念又一想,得罪一次是得罪,得罪两次也是得罪,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也没啥可怕的!
见他脸色变了几变,吴有仁笑道:“怎么,后悔了?要是后悔了,以后就不要这么冲动,守门的士兵虽然是最辛苦的活儿,可人在京中,哪可能没点儿依仗,这种事儿以后你常见,如果你能在京中站稳脚跟,那说不定以后也会有人扯你的虎皮,狐假虎威一番呢!”
杨泽眼珠一转,笑道:“小将可是和吴大人你在一起,小将是小人物一枚,如果永安公主想找人算帐,也找不到小将的头上,说不定会找你这个中枢舍人呢!”
吴有仁笑了,道:“是吗,真会这样吗?”说罢,哈哈大笑,放下了车帘。
杨泽见他不在乎,他当然更不在乎了,怕啥,大不了回林州呗,永安公主的爪子再长,也伸不到林州去!
此时,已然走到了大街上,开远门虽然不是正门,但街上依然繁华,行人如梭,商铺林立,光是眼前的这一条街,无论是林州还是瓜州都无法与之相比,差得远了。
不但杨泽看得眼花缭乱,付丙荣等人更是看得兴奋无比,木根更是凑了过来,道:“师父,等咱们安顿下来,好好在城里逛逛呗,那个啥的朱雀大街,徒儿也想去看看。”
杨泽点了点头,道:“我也想去看看呢,等到了住处,咱们换了便服,一起去吧,晚上就在朱雀大街吃,吃点好的!”
木根咽下口口水,道:“真想尝尝朱雀大街上卖的胡饼是啥滋味儿啊。一定比咱们保安县的要好吃!”
谭正文笑道:“有点儿出息没,大老远几千里路来到长安,就想吃胡饼啊,去一趟赌坊,玩上两手,这才是正经!”
“赌坊还是不要去了,消停点儿吧,这里不比咱们老家,出了事儿,我可没法替你去找回场子!”杨泽道。
一路上。众人说说笑笑,由吴有仁指路,来到了驿馆,长安里的驿馆可大着呢,占地极广,比林州魏侯的府第还要大,由于进京的官员太多,住房紧张,没空房间。又由于杨泽他们人太多,还押着犯人,所以驿馆里就住不下了,他们只能转到兵部掌管的兵马司。那里有座兵营,是供给巡城兵马住宿的兵营,这地方够大,又安全。吴有仁便把他们安排在这里。
吴有仁和兵马司的人打好了招呼,出来后,对杨泽道:“你带人住在这里。不要生事,按规矩今晚你们是不应该住在这里的,得明天和兵部做好交接,还要和刑部和礼部都打好招呼才行,所以今晚你们算是提前住进来了,一切都要低调些,莫像在城门时那样了。”
杨泽笑道:“晓得,我晓得,这回就算有气,也都憋在肚子里,顶多是随屁放出!”
吴有仁一愣,随即被逗笑了,道:“你是肯定不讨永安公主的喜欢了,可你的性子却会讨别人的喜欢。嗯,不说了,我先回家看看,明天再来和你汇合,咱们一同去办手续。”
杨泽有心问会讨谁的喜欢,却见吴有仁匆匆走了,他也只好把话憋回肚子里。偏巧这时付丙荣等人来催促,要和他去逛街,他便去换了便服,带着三个徒弟,还有严诚厚,一起上街玩耍去了。
兵马司的兵营位置偏僻,宿舍很大,但里面却没有兵将住宿,这里主要是提供给巡城兵马使用的宿舍,而巡城兵马基本上都是长安本地人,各有住处,自然就不会有人住在这里,所以这里除了百余名看营的人外,也就只有林州兵马了。
林州兵马除了留下看守俘虏的人外,其余全都换上了便服,冲出兵营,去大街上玩耍享乐了,对他们来讲,能来一趟长安,是好大的事,可能这辈子也就这一次了,能不好好玩乐一下么,等回了家后,这也是吹牛的资本啊!
杨泽带着四人,出了兵营,没有骑马,他们在街上雇了辆马车,往朱雀大街赶去。
车上,杨泽问那车夫道:“车大哥,我们是头一回来长安,这里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除了朱雀大街之外,还有啥地方?”
车夫心想我又不姓车,干嘛要叫我车大哥?他啪地一甩鞭子,道:“咱们长安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好玩的地方多了,朱雀大街是必去的,光这一条大街,就够你们玩上一天一夜的,说不定还不够呢,十几里的大街,光商铺就有上千,你一家家的转过去,你算算得多长时间?”
他又道:“还有曲江池,士子林,大雁塔,梧桐苑,白马寺,大相国寺,还有南山,琼花园,好地方太多了,你们玩上一个月都玩不完,不过花销也大,长安大,不易居,你们要想在长安待上一个月,那至少花销得超过百贯,要是去听歌舞坊听听歌啥的,那就更不得了,没有千八百贯的,你别想出来,非得花得倾家荡产不可,这种事儿我可看得多了,尤其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更是来时穿绸裹缎,回去时粗布遮体,要饭回家!”
这车夫极是健谈,杨泽只问了一句,他便说了一大堆,还好心告诉他们不要去销金窝,免得回不去家。
严诚厚一向老实,可一谈钱,他却道:“钱倒是小事,我们有的是!”
“哎哟,好大的口气,这里可是长安,有多少钱都不够花的,就连王爷和公主们那都得想着法弄钱,你一个外地来的,竟敢说有的是钱,小心被人听见,把你们当成是羊牯给宰了!”车夫笑道,他也没当真,吹牛呗,谁不会啊!
杨泽笑笑,严诚厚可没吹牛,人家是真有钱,就算是羊牯,也是超大个头儿的那种羊牯,一般人可宰不动。
他问道:“王爷和公主们也缺钱?”
车夫一脸神秘地道:“最缺钱的就是他们。为了弄钱,他们连官都卖的,你们要是手头宽绰,不如找找门路,捐个官当当,大官是别想了,可**品的小官,那还是没问题的,得个官身,等回了乡。谁不高看你们一眼,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体面事儿啊!”
杨泽大吃一惊,他可没想到王子公主们竟然**到了这种地步,竟然开始卖官鬻爵,这是要亡国的先兆啊!
谭正文却两眼放光,问道:“能不能捐个县令出来?要是给的钱多,去哪个县当官,可不可以自己挑?”他要挑的话,那肯定是挑林州附近的了。在自家的地盘上当官,那捐多少都能成倍地捞回来!
车夫却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却是不知了,我又没有捐过官。不过。只要钱给的多,应该可以吧!”
谭正文对这事极是上心,他看了严诚厚一眼,心想:“要是真能捐官。找他借钱就是了!”他问车夫道:“捐个县令得多少钱,有价码吗?”
车夫笑道:“这我上哪儿知道去,估计着怎么也得几千贯吧。你们找到了门路,自己问吧,我要是这些清楚,早就不赶车喽!”
杨泽表情黯然,不管什么朝代,只要开始了卖官鬻爵,这个王朝就离完蛋不远了,看来女皇也不是很英明的,竟能允许子女们干这种事儿,那些御史也不管么,他们不是最能叫唤么!
一路上说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来到一个胡同,那车夫停下了马车。
指着胡同的尽头,车夫道:“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朱雀大街上的恶霸很多,还都拉帮结伙的,分地片儿的,马车这生意我不能在这里做,你们顺着胡同走,出了胡同就是朱雀大街了,小心些,只要别惹着青皮,这大街上还是安全得很。”
杨泽嘿了声,心想:“赶情儿,朱雀大街上竟然也有混帮派的,青皮那不就是流氓么!”他给车夫算了车钱,带着四人顺着胡同走,走不多时,眼前便是一亮。
就见胡同的尽头,是一条极宽极长的大街,这条大街宽度足足有上百米,街上行人如织,虽然已然入夜,但却灯火辉煌,直如不夜城相仿!
无需梦回长安,长安就在眼前,无需情系朱雀,朱雀就在此处,帝国的繁华尽在于此,梁家画阁,碧树银台,看不尽的景色,数不尽的风流!
杨泽快步出了胡同,站在街边,轻声道:“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这便是长安,这便是朱雀大街!”
付丙荣第二个冲出来,他瞪着双眼,看着大街上的丽人,叫道:“美人真多!”
谭正文也冲了出来,叫道:“看,旁边就有一家赌坊,好地方,真真的好地方!”
木根最后一个出来,他叫道:“在哪吃饭,在哪儿吃饭?”
严诚厚最后一个出来,嘴巴动了动,却说道:“我家在这条街上有个酒楼,只是不知具体在哪儿?”
杨泽回头笑道:“都有点出息,别像乡下人一样,见着啥都觉得稀奇,咱们随便逛逛就成了。对了,各自看好钱袋,这街上人多,可别让给偷了!”说罢,他带着四人往街上走去。
胡同口忽然有人轻声笑道:“外地口音,刚到,有钱。嘿嘿,想看好钱袋,这可不容易了!”说话的人,是个穿黑色短衣的中年汉子。
这黑衣汉子冲着蹲在墙根儿的另一个瘦小汉子,笑道:“老五,看你的了!”
瘦小汉子站起身来,抱起身边的一个花瓶,道:“看我的,就看我的!”他抱着花瓶,快步向杨泽等人冲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又见一闯爷
杨泽正在街上走着,他是靠街的一边走的,没往大道的正中间走,那里全是车,又无店铺,没什么好看。他看到街边有一处茶庄,这茶庄三层高,门面极大,便道:“走,咱们去茶庄里转转,如果有好的茶,咱们买些带回家,亲戚朋友也能分一分。”
付丙荣道:“对啊,送茶这可是高雅的事儿,很有面子的。”
就在这时,忽然后面跑过来一个人,边跑边叫:“借过借过,都小心些,莫要碰了我家祖传的花瓶,碰坏了你们赔不起的!”
边跑边叫,说话的声音极大,杨泽回头看了眼,见一个瘦小的汉子,直直地冲着自己跑了过来,他急忙往旁边一让,倒也没多想什么,街上人这么多,这人又抱着花瓶,给人家让个道也是正常的。
杨泽往旁边躲了过去,付丙荣等人自然也不会站着不动,他们初来长安,虽算不上“怕生”,但肯定都不想惹麻烦,所以全都躲到一旁,给后面的瘦小汉子让道。
可这瘦小汉子跑到杨泽身边时,突然叫道:“哎,别绊我啊!”说着话,他在杨泽的身边一趔斜,看样子是要摔倒!
杨泽忙道:“小心,小心……”
还没等他喊完,这瘦小汉子就摔倒在地,手里的花瓶也掉到了地上,砰地一声大响,碎了!
杨泽上前一步,扶住瘦小汉子道:“你没事儿吧,有没有摔伤?”
后面的付丙荣也过来了,道:“哎呀,花瓶碎了,真可惜,这花瓶看上去挺不错的!”
这瘦小汉子却不肯起来,叫道:“你扶我干什么,我的腿疼,摔伤了,还有我的花瓶,怎么碎了,这可是我家祖传的花瓶,值三百贯呢!”
“先看看人有没有事儿,我给你看看腿!”杨泽说道,他看这瘦小汉子刚才摔得不轻,便关心一下,他一向是喜欢留个善缘的,再加上事发突然,他便忽略了刚才瘦小汉子说的话,就是那句,别绊我啊,这句可是很关键的话!
瘦小汉子把该喊的都喊了,往后看了一眼,发现那个黑衣汉子已经跟了上来,他拉着杨泽的胳臂,顺势站了起来。
杨泽见他站起来挺麻利的,奇道:“你腿没事儿了?没有摔伤啊?”既然没有摔伤,干嘛刚才喊得那么大声!
便瘦小汉子却死死抓住杨泽的胳臂,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叫道:“你干嘛绊我,害我摔了一跤,把祖传的花瓶给摔碎了!”
杨泽大吃一惊,立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是“碰瓷”啊,这年头就有碰瓷的事儿了?怎么自己刚到长安,就碰上这种恶心事儿了!
后面的付丙荣却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儿,他在林州可是横着走的人物,谁敢找他碰瓷啊,他连听都没听说过!付丙荣很惊讶地道:“我师父哪有绊你,明明是你自己摔倒的,我师父还好心扶你起来呢!”
谭正文经历的事儿却比付丙荣多,他骂了声:“混帐东西,碰瓷竟然碰到我们头上来了!”
木根呆头呆脑地道:“怎么回事儿,这是咋地啦?”他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儿了!
严诚厚走在最后,没看清前面发生的事儿,还以真是杨泽不小心绊了一下子这瘦小汉子呢,他道:“这花瓶多少钱,我们赔!”
瘦小汉子叫道:“不是他绊的我,他干嘛心虚,他干嘛要扶我……咦,你们赔,好啊,你们肯赔就好,省得咱们见官了!”
后面的黑衣汉子停下脚步,嘿地笑了,今晚可真运气,竟然遇上了这么胆小怕事,却又有钱的外乡人,竟然连辩解都不辩解,直接就肯赔钱,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人,这还是头一回呢,可省下了不少的事儿!
杨泽一瞪眼睛,怒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绊你了,是你自己摔倒的,我还好心扶你,看你有没有摔伤,怎么就变成了我绊你的!我看你是纯心讹诈,走,咱们见官去!”
后面的黑衣汉子又嘿了声,心想:“我说嘛,就没这么轻松,看来今天又要去见官,不过,咱们兄弟最不怕的就是见官!”他大步走上前,叫道:“就是你绊的他,爷爷我亲眼看见的!”他上前抓住了杨泽的另一条胳臂。
付丙荣大怒,叫道:“你算老几,谁的裤裆露了风,把你给掉出来了!”上前一脚,踹到了黑衣汉子的腰上,接着打掉黑衣汉子抓着杨泽的手!
谭正文上前也飞脚连踹,顿时就把黑衣汉子给踹倒在地!
杨泽趁势也甩掉了瘦小汉子的手,冷笑道:“见官是吧,好啊,今天不见官还不行了呢!”
严诚厚大吃一惊,他从小生长在佃户之家,最怕的就是惹事生非,忙道:“息事宁人,这便算了吧!”
杨泽瞪了他一眼,道:“你想息事宁人,可人家却不肯呢,别在这儿一厢情愿!”他又一指地上的两个汉子,道:“看你们是老手了,不知多少人被你们讹诈过,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了,还等什么,揍他们丫挺的!”
付丙荣和谭正文冲上前去,乒乒乓乓就是一通大打出手,把两个汉子打得满地找牙,连声呼痛,木根也不甘落后,冲上去,抬脚乱踢,着实过了一把大侠的瘾头!
朱雀大街上行人本就极多,京城之人更是喜欢看热闹,尤其是本地人,有认识这兄弟俩的,无不嘻嘻哈哈地说笑,都说这俩家伙这回算是碰上横的了,比他们这两个地痞无赖还要横!
黑衣汉子和瘦小汉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边躲闪一边惊骇,他们干这种碰瓷的事儿可不是一回两回了,次数太多了,简直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但敢直接动手揍他俩的,却是头一回碰到,外乡人遇到这种事儿都是着急辩解,哪可能立即动手,再说就算动手,也是他俩动手,他俩被直接打倒在地,还是破天荒,绝对的第一次!
一通狠揍之后,付丙荣叫道:“抓他两个去见官,把他们两个流放,就流放到林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杨泽想了想,这种小地痞肯定是有后台的,办的事又这么可恶,如果只抓他俩,估计也就是打一顿板子的事,过后还得放了,只有抓到他们后台的地痞头子,才能狠狠地给他们教训。
摆了摆手,杨泽道:“算了,揍一顿也就算了,让他俩滚蛋吧!”
付丙荣收了手,笑道:“便宜他俩了。你们两个还不快滚!”
严诚厚松了口气,道:“算了算了,就当这事儿没发生吧!”
两个汉子从地上爬起来,抱头鼠窜,直逃出十几丈远,觉得安全了,这才回头,叫道:“你们几个,有种的别跑,等爷爷叫人去,有种别跑啊,就在这儿等着,谁跑谁是孙子!”说完,他俩跑了。
木根奇道:“不是谁跑谁是孙子么,他俩干嘛还要跑?”
围观的百姓哈哈大笑,都道:“因为他俩就是孙子,不跑不行啊!”
有本地的百姓好意提醒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惹上麻烦了,还是赶紧走吧,他俩可是有帮手的,小心真的叫人来,你们可要吃大亏的!”
更有的百姓道:“其实赔两钱也就得了,他说三百贯,你们只要给他一两贯,就能没事儿,那花瓶顶多值几十文,他们就是为了讹钱罢了,何况惹着麻烦!”
谭正文却道:“一个子儿也不给,看他们能怎么着,老子宁可把钱输在赌坊里,也不给他们!”
教训了地痞小流氓之后,付丙荣等人都感兴奋,得意洋洋地跟在杨泽的后面,往那处茶庄走去。
杨泽进了茶庄,见铺子里全是茶叶,便开始挨个地看茶,看了一圈之后,叫过一个伙计,道:“你们这儿最好的茶是哪种?”
伙计过来后,表情有些尴尬,道:“客官,你是初来京城吧,我看买茶这事儿不着急,你们快点儿走吧!”
杨泽奇道:“真是稀奇了,怎么还有往外赶客人的道理,你们京城里的铺子都是这么做生意的吗?”
伙计忙道:“不是不是,咱们开门做生意的,怎么能赶客人呢,客人就是衣食父母啊!刚才街上的事儿小的都看到了,你们惹了祸啦,要是再不赶紧走,等他们叫来人,你们想走都走不了啦,那俩人可不好惹,小的这是为你们好,他们的老大横着呢,就连我们这店,都得给他们好处!”
收保护费?杨泽愈发地吃惊,京城天子脚下,朱雀大街之上,就有这种事,官府是干什么吃的,起码也得粉饰一下太平吧,这朱雀大街可是京城的脸面,就算有帮派收保护费,也不能在这里收啊!
正说话间,就听店外有人叫嚷:“是谁打了爷爷的弟兄,出来让爷爷看看!”
顺着喊话声,杨泽向店外看去,就见店外站着一群大汉,为首一人穿着件小坎肩,露着双臂,臂上有刺青,左胳臂上刺着“生不惧京兆尹”,右胳臂上则刺着“死不惧阎罗王”,再看脸上则是满脸的横肉,一脸的络腮胡子,年纪四十左右,表情极是凶悍,两眼外突,正恶狠狠地看着店里!
杨泽心想:“这就是后台老大?看样子挺凶狠的,可这种外表凶狠的人,不见得就是真正的后台老大,充其量也就是个打手头目罢了!碰瓷碰到了我的身上,那我可不能客气了,要是连地痞流氓我都收拾不下,那以后怎么在京城立足,不得让别的官员笑掉大牙!”
杨泽哼了声,道:“哪个孙子想看看我?报上名来!”
那大汉身后站着的正是瘦小汉子,他叫道:“闯爷,就是这帮小子,外地来的竟然也敢嚣张,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
那黑衣汉子也在场,他则叫道:“我们闯爷想看你,出来!”
杨泽笑道:“报得好名,原来孙子叫闯儿,孙子进来说话,让我也看看你!”他心想,怎么又是叫闯爷的,在瓜州遇见一个,在长安又遇到一个,难不成这年头流氓地痞时髦叫闯爷?这是一个统一称呼,不闯就混不开?
他这么一说,外面的大汉尽皆大怒,那双臂刺青的闯爷怒道:“好孙子,竟然敢占你家爷爷的便宜,好,那我就进来,让你看看你家闯爷!”
杨泽哈哈大笑,拍手笑道:“好,真是好孙子,让你进来你就进来,那就进来吧,爷爷给你糖吃!”
那自称闯爷的大汉正要进店,一听这话,立时就进不来了,一进来就等于是管爷爷要糖吃,这孙子他当定了呀!
店里的伙计却道:“大爷,各位全是大爷,你们要闹事,莫要在小店里闹,我们还要做生意哪!”
杨泽点了点头,道:“好,那就不在你的店里打,去街上去打,那里地方宽敞!”他说完了这话,忽然压低声音,道:“你们这店有后门没?”好汉不吃眼前亏,对方人数太多,真打起来,怕是占不到便宜,只能靠智取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告状
伙计一咧嘴,这位爷可真够逗的,叫得这么欢实,竟然还要找后门。他立即往后面一指,道:“有后门,出门就是后街,你们跑得快点儿,说不定不会被抓住!”
杨泽哼了声,一指那位闯爷,叫道:“孙子,来追!”说罢,带着付丙荣等四人,转身就跑,顺着后门,就跑出了茶庄。
那位闯爷咽下口唾沫,被杨泽最后这句话,搞得他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不追杨泽他们就跑了,可要是追的话,自己不就真成了孙子么!
那黑衣大汉却叫道:“追孙子,弟兄们,上啊!”带头就追进了店里,他也想跑后门。可跑了没几步,回头看去,发现闯爷没动地方,那些大汉也都没动地方,大汉们只听闯爷的,闯爷不动地方,他们怎么可能跟着追出去呢!
闯爷哼了声,一挥手,道:“跟我来,咱们不追,咱们堵他们去!”他转身便走,做为地头蛇,他熟悉道路,杨泽他们虽然走的是后门,可通往哪里,他是很清楚的,只要带人去堵,十成十的能堵到!
大汉们跟着他,稀里呼噜地往另一条道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找棍子,反正是去后街,后街没人,抓住那杨泽他们,非打断他们的腿不可!
黑衣汉子见别人都走了,店里只剩下他一个,心头有气,他没有跟出去,摸了摸被打痛的脑袋,又看到茶庄里那无数的茶罐子,心中便想:“这顿揍不能白挨,刚才伙计不是给那几个人指路了么,不敲这伙计一笔,那可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他叫道:“刚才是你给指的后门对吧,闯爷不高兴了,要不要我待会和他提一句,让他老人家认认你?”
伙计吓得不行,连忙道:“别别,小的没给指路!”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几个铜钱,很心疼地递给了黑衣大汉,他赚的少,几个铜钱也是心疼的,但被敲诈,也只能献出去。
黑衣大汉抢过铜钱,在手里掂了掂,道:“你们掌柜的呢,让他出来,我要找他买罐茶,要上好的茶,就用这几个钱买!”说着,他在货架上拿了个罐子,往怀里一踹,抬脚就往外走。
那伙计大惊,拉住黑衣大汉,求道:“大爷,可别这样,这罐子茶值三贯钱呢,你白拿了,可要小的赔的,我哪赔得起啊!”
“那就是你的事儿了!”黑衣大汉回头笑道,可他这一回头,立时吓了一跳,就见杨泽又从后门回来了!
原来,杨泽带着四人从后门跑了出去,却没跑多远,而是只等在门口。付丙荣还问呢,为啥不跑得远点儿,杨泽笑道:“跑多累啊,咱们等一小会儿,然后大摇大摆地再回去,看他们怎么样,放心,总有不开眼的傻瓜,会在店里磨蹭,咱们只要抓住一个,就能抓住他们所有的!”
等了一小会儿,他们再从后门进店,果然看到那个什么闯爷带着人走了,而店里还真有个傻瓜在磨蹭,就是那个黑衣汉子!
黑衣大汉脸都绿了,他可没有想到杨泽会去而复返,现在他的同伙都去堵人了,只剩下他一个,这眼前亏可吃大了!他立时就要往外跑,可伙计却说什么也不放开他,他手里拿着茶罐子呢,三贯钱好大一个数呢,伙计哪赔得起,自然不能放他走!
付丙荣哈地一声大叫,抢步上前,叫道:“好孙子,竟然还敢留在这里!”他武艺高强,有捉生将的本事,捉生捉生,专门抓活口的,拳头当然硬得很。他一记炮拳打了过去,正中黑衣大汉的面门,只一拳就把黑衣大汉给打晕了!
杨泽上前,问那吓傻了的伙计,道:“你要想不沾这事儿,不让他们以后找你的麻烦,那就只能把闯孙那伙人干掉,报官然后把他们流放到外地去,要不然他们以后定会跟你玩秋后算帐,现在告诉我,衙门在哪儿,我去报官!”
伙计吓得直往后退,不敢告诉杨泽衙门在哪里,他可不敢把这仇结大了,流放了那个闯爷一伙人,可人家说不定还会回来的,再说外乡人能有多大面子,岂能斗得过地头蛇,万一不流放,那岂不更糟!
杨泽也不难为他,让付丙荣拖了那黑衣大汉,他出了店,在街上找人问了去衙门的路,便带着人,一路赶了过去。
长安乃天朝国都,是此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世界上没有一个城市可以和长安相比,由于面积巨大,人口众多,所以一城分成了两个县,万年县和长安县。杨泽他们这里属于万年县管,他要去报官告状,只能去万年县。
路上,谭正文道:“师父,咱们用得着报官么,咱们就是官啊,你比那县令的品阶都高,这种街头小事儿,你就能处理了,何必找那县令呢!”
杨泽道:“碰瓷这种事,虽小却可恶,不惩罚一下,以后被他们敲诈的人岂不是会越来越多。”顿了顿,他小声道:“我想借此机会,认识一下那个县令,以后咱们就要在长安落脚了,县令可是地头蛇当中的地头蛇,我要是主动去和他结交,这个就不太好了,毕竟我比他官大,可要是因为这个大家见一见,交个朋友,不就很自然了么,这叫相逢不如偶遇!”
谭正文眼睛一亮,道:“有道理,还是师父看得远。师父,要不然咱们在京里开家赌坊吧,有县令这个大地头蛇照顾着,生意自然好做,银钱进帐岂不容易。”
“这种事儿以后再说,不着急!”杨泽笑道。
他们几个顺着朱雀大街走了好半天,直到午夜时分,才到了万年县衙,途中黑衣大汉醒了两次,可他一醒,就被付丙荣再给打晕,结果黑衣大汉不敢醒了,就算醒着,也不敢吱声,怕再被打,像被拖死狗一样被拖着走,光棍不吃眼前亏,他这种街头小光棍,深明其理。
等到了衙门,却见县衙门口灯火通明,门口站着四个差役,都站得笔直,看到杨泽一群人来了,这四个差役的目光一起转了过来,都现出不耐烦的神sè。
杨泽一挥手,道:“击鼓鸣冤,咱们告状。”
谭正文立即上前,想要去击鼓,一个差役叫道:“等等,什么事儿啊,还要击鼓,这都大半夜的了,有什么事儿等天亮了再来吧!”
谭正文道:“你也知道是大半夜啊,要是大半夜的不办公,你们站在门口干什么,这时候早该歇息了,把大门关上,岂不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四个差役一起冲他瞪眼睛,大半夜的不办公,这个要是在外地,绝对是可以的,但这里是京城,女皇有令,不管何时,有事就必须要立即办,好事可以等一等,但坏事尤其是告状的事儿,必须立即就办,如果哪个官员敢怠慢,那就要严加惩处。
可京城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如果是个案子就要立即审,那县令得累死,就算累死也办不完,所以只要不是大事,差役们就会先劝说,不要击鼓了,击鼓就得备案了,不击鼓就可以私了,私了当然是最好的。
差役道:“说话还挺横的,你们是什么人啊,有什么事儿啊?哎哎,先别击鼓,有什么事儿你们先说说!”赶紧下了台阶,阻止谭正文击鼓,说话的语气也客气了些,京城遍地富贵,他见杨泽几个穿着都很体面,怕是权贵子弟,得罪了犯不上。
杨泽上前,道:“抓住了个小地痞,竟然敢敲诈我们,被我们抓住了,便来报官。”
差役看了眼地上那个还装死狗的黑衣汉子,道:“这种小事,你们抓住他,打一顿也就罢了,何必报官呢,就算你们报官,不还是打他一顿,不如你们自己动手,打着还痛快!”
杨泽笑道:“凡事都得按规矩来,无规矩不成方圆嘛!如果真的让我们来处理他,那就只能是打死了,没办法,谁让本将军的手下太多呢!”
四个差役同时愣住,说话的那个差役道:“将,将军?敢问将军如何称呼,听口音你们是从北边来的吧?”
杨泽道:“本将军杨泽,是宁北道林州的折冲郎将,来京中办事,遇到了此事,不敢自专,所以把人犯带到了这里,由县令大人处置!”
差役们大吃一惊,折冲郎将可是六品的官阶,和万年县令平起平坐,万年县位处京都,乃是上县中的上县,所以品级要高于别的县令,也是六品,但万年县从没遇到过这种平级官员来告诉的事,官员们怎么会来县衙打官司呢,就算是要打官司,也是先派家中仆人来照会一下,哪有亲自提了犯人,大半夜的就登门,还要击鼓的,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领头的差役忙道:“对对,杨将军你快请里面坐,小的这便去告知县尊大人。”他把杨泽等人请进衙门,又赶紧跑去后宅,平级的官员来到,县令就算睡着,也得起来迎客了。
那黑衣汉子听到抓他的人是个外地来的将军,头发都炸起来了,做为地痞欺负善良百姓那是没问题,可欺负到了将军头上,能有他好果子吃么!再不敢装晕,他叫道:“饶命,饶命,将军大人大量,就放了小人吧,就当小人是一个屁,放了就得了,小人这种货sè,像屎一样,将军何必计较!”
“以为你自己是屎,我们就不敢踩你啊,非把你踩个稀巴烂不可!”木根叫道。
付丙荣气道:“你恶心不恶心你啊,见着屎还踩!”说着,对准黑衣汉子的脑袋,就踩了一脚。
黑衣汉子却叫道:“小人认得公主,将军不看僧面看佛面,还请给公主一个面子啊!”
杨泽一愣,回头看去,心想:“怎么又是公主,哪个公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真帮你忙了
门口一个差役在旁笑道:“就凭他这种货色,要是能认识公主,那岂不是成了怪事。”
可另一个差役却道:“不知是哪位公主,最近自称认识公主的人不少……”他突然停住话头,没把话说完,脸也转到一边去了。
杨泽心想:“常有人自称认识公主吗,还真是怪事了,看来公主挺不值钱啊,谁都能认识一下!”
黑衣汉子被差役接了过去,让他在院子里面跪着,杨泽等人则被请进了厢房等候。过不多时,万年县的县令便出来了,这县令穿的是便服,没有戴帽子,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看上去不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
见这万年县令年纪已过五十,杨泽便主动起身,拱手笑道:“宁北道折冲郎将杨泽,见过县尊。”
“不敢不敢,杨将军太客气了,老夫万年县令宁宝帖。不知杨将军深夜来此,有何贵干?”宁宝帖说话不咸不淡,也没对同级的杨泽表现出什么特别的亲热,而且似乎有些不耐烦,想打发杨泽赶紧离开。
杨泽心想:“看他的样子估计是在后宅会客,听我来了匆匆过来,这时候会客,必有要事,我可能来得不是时候了。”
杨泽道:“倒也没什么要紧事,主要是抓了个小地痞,送来县尊这里。当然,其实小将还是想借此机会,和县尊大人结识,亲近亲近,平常这不是也找不到机会么!”这话说得相当直接,而且还有着奉承的味道。宁宝帖心里挺舒服,认为杨泽说话挺着调,他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又做的是京里的县令,不但会做人,而且会做官。杨泽说想和他亲近亲近,他就猜出来杨泽可能会在京中长住,说不定是调入京城为官的,那就确实得亲近亲近了,大家以后你用用我,我用用你,正是为官之道。
宁宝帖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杨泽坐下,又命差役送上茶来,他笑道:“杨将军是从外地来的。可能对咱们京城里的事不太熟,咱们这块儿啊,只要百姓有事儿,随时能来衙门见官,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般来讲,都是白天办事。当然,杨将军不是普通百姓。咱们又一见如故,你有什么事儿,老夫立即给你办了!”
他看了眼跪在院中的那个黑衣大汉,又道:“这种小事儿。老夫让县尉去办,保准让杨将军满意,这个杨将军不用担心。只是不知杨将军进京之后,在哪里下榻。改日老夫好去拜访,选个好馆子,让老夫尽下地主之谊?”
杨泽有点儿尴尬。话才说了几句,听他的意思,这就是赶我走啊,亲近是可以亲近亲近的,不过今晚不行,得改日才可以。也对,都这么晚了,没准这位老县尊有啥夜生活呢!
他道:“小将暂时住在兵部的兵马司,那里有个兵营,小将就住在兵营的宿舍里。怎能让宁大人去小将那儿呢,还是等改日小将再来拜访,由小将做东,请宁大人务必赏光!”
“客气,客气了,这不见外了嘛!好,那咱们改日再聊,能认识杨将军这样的少年英雄,实是生平一大快事啊!”宁宝帖言不由衷地说了句,便站起身来,做出了送客的姿态。
杨泽只好带着付丙荣他们,离了万年县衙,宁宝帖送出了大门口,便即匆匆返回。
出了大门,走不多远,谭正文道:“茶还没喝上一口,便出来了,京城的人就是不热情。师父,你这是热脸蛋儿贴到了冷屁股上,没和人家套上近乎啊!”
杨泽道:“是咱们来得太晚了,都半夜了,又没提礼物,人家当然不愿意应付了!”
付丙荣笑道:“何况咱们还是来告状的,更招人烦了。”
木根道:“那咱们还去朱雀大街玩不?”
杨泽道:“还玩什么玩,回去睡觉吧,要玩等以后的,咱们又不是只在京里待一两天。”
严诚厚却道:“不知那位老大人会怎么处置那个地痞,会不会直接放了?”
众人一起摇头道:“不会,当然不会,这怎么可能呢!”
谭正文一副很有官场经验的表情,信誓旦旦地道:“当然不可能放了,再怎么说,那个姓宁的县官,也得给咱们师父一个面子吧,狠揍一顿那个家伙,再把那个什么闯孙子抓住,也是一顿臭揍,只有这样,以后再见了咱们师父,他才能有个交待啊!”
众人一起点头,杨泽也感觉应该是这样,官场嘛,花花轿子人抬人,不过是处理一些小地痞小流氓,宁县令怎么可能不给自己这个将军面子呢,这种小面子还是应该给的,换成了自己,也会给的。
县衙的大院子里,宁宝帖没有立即回后宅,而是看着跪在大院里的那个黑衣汉子,黑衣汉子全身冷汗,被夜风一吹,他瑟瑟发抖,抬起脸,用发颤的声音,哆嗦着道:“县,县尊,小的是闯爷……不不,小闯的弟兄,在朱雀大街上讨生活的,每月的孝敬从不敢少……”
宁宝帖嗯了声,挥手道:“走吧,以后小心些,不要让那个将军再碰上,那时本官可就不好再回护于你了!”说罢,背着手,回后宅了。
黑衣汉子连忙磕了个头,爬起身来,连滚带爬地出了衙门,在门口他看到那几个差役,忙又挺直了腰身,很得意地笑道:“各位差爷,小人说过,小人是公主的人,怎么样,这不就没事儿出来了!”
差役们一起皱起眉头,一个差役喝道:“滚你的蛋吧,要是再敢罗嗦,小心打断你的狗腿,看公主能不能来救你!”
黑衣汉子吓了一跳,现官不如现管,他还真不敢得罪这些差大爷,急忙落荒而逃,等走出这条街了,到了差役们看不到他的地方,他才呸了一声,继续得意洋洋地道:“一群混蛋,等爷爷以后发达了,再收拾你们不迟,倒也不急在一时!”揉了揉身上被打地方,呲牙咧嘴一番,骂了几句杨泽他们,这才走了。
宁宝帖回了后宅,他的厅房里正有一人等候,是个三十余岁的文人,长相清秀,留着漂亮的胡子,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这文人睁开眼睛,道:“宁大人,处理完前面的事了?”
宁宝帖点了点头,坐了下来,道:“董大人,非是本官不识抬举,而是无法答应齐大人,下官虽是万年县令,可在京中却没什么实权,谁都得罪不起啊,齐大人所需的财货,下官实在是无能为力,还望董大人海涵,向齐大人解释一二。”
中年文人名为董世昌,在工部当任员外郎,也就是李博志一样的官,但可比李博志风光多了,他是工部尚书齐献忠的心腹,在工部风光无左,也是齐献忠对外的联系人,一般有点儿啥事,尤其是私事儿,都是由董世昌替齐献忠出面的。
这次董世昌半夜来见宁宝帖,是为齐献忠来拉拢这位万年县令的。董世昌是齐献忠的心腹,而齐献忠又是永安公主的心腹,永安公主是女皇的女儿之一,却不是最出色的那个,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不会成为所谓的“女太子”,莫要说和最杰出的那个姐妹相比,就算是和她水平差不多的姐妹,都有好几个,轮也轮不到她当女太子,所以她也绝了在政治上的心思,一心捞钱,在姐妹几个当中,是有名的“小妹我只爱财货”的典型代表。
也正因为如此,虽然别的公主之间暗斗巨烈,但都没有针对她的,尤其是那个想当女太子的公主,更是对她和善,当永安公主遇到摆不平的事时,还会帮她一把,总体来讲,永安公主在宫廷里混得还不错。
永安公主想要财货,不但要走上层关系,就算是基层的官员,她要拉拢的,万年县令乃是地头蛇当中的地头蛇,她当然要拉拢,不过她自然是不能亲自出面的,便让齐献忠去办这事,齐献忠身为尚书,也要顾及身份,便派了董世昌来,白天不好露面,便晚上来了。
听宁宝帖一口拒绝,董世昌有点不耐烦,讲了小半夜了,也没说服宁宝帖,他不但有些挫败感,也感觉宁宝帖不识抬举。
董世昌道:“我不是说了么,不是让你去上奏章弹劾哪个官员,咱们齐大人,还有他身后的那位,从不干这种事儿,一切以和气为重,和气生财嘛,别人喜欢斗,那是别人的事儿,咱们可没那闲功夫,齐大人的意思是,如果有什么事儿,需要宁大人你帮忙,你不要推辞也就是了,你帮齐大人,也就是帮他身后那位,你说是不!”
宁宝帖做地方官,都做到京城县令这种位置了,自然是滑不留手之人,他岂肯答应这种事,拉拢他的人多了,就算要投靠,他也只会投靠有前途的,投靠永安公主这种只认钱,却没啥前途的公主,没这必要,他才不会这么傻呢!
宁宝帖表情严肃,道:“齐大人身后是谁,本官也略有耳闻,想必便是永安公主吧!其实,公主想让本官有事儿时帮帮忙,本官实是受宠若惊,也愿意帮忙,实不相瞒,刚才本官就帮了公主一个忙呢,还因此得罪了一位将军,怕是会遭受那位将军的报复。唉,这个忙帮的不小,本官实是尽力了,但如再让本官帮别的忙,本官怕是力有不足,再也帮不上了呀!”
董世昌一愣,他要说的帮忙,可是很大的一件事儿,没想到宁宝帖如封似闭,先帮了个别的忙,绕了个弯,变相地拒绝再帮忙了。他问道:“你得罪了哪个将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土豪金
宁宝帖道:“便是大名鼎鼎的杨泽,杨将军,他的威名想必董大人早有耳闻,倒也不必本官多说了!”
董世昌眨巴眨巴眼睛,心想:“杨泽?这是谁啊?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将军啊,而且如果是很有名的将军,我哪可能不知道,可从没来都没有听说过!”
但宁宝帖一说你必早有耳闻,董世昌反而不好问了,一问出来不就等于是自己孤陋寡闻了,他这种做说客的人,最怕的就是别人说自己消息不灵通,消息不灵通的人还当什么说客啊!
董世昌只好点了点头,道:“这个杨……那个杨将军,本官倒也是略有耳闻,只是不知刚才宁大人是怎么帮了公主一个忙,又怎么得罪的那个杨将军,你不妨说出来,至于说到报复,量他也不敢,这点宁大人倒是不用担心!”
宁宝帖叹了口气,道:“朱雀大街有不少的轻侠,而这些轻侠都很是仰慕公主,愿意为公主效力,这点董大人不会不知吧!”
董世昌嘿嘿干笑两声,他当然是知道的,什么轻侠,不过是些地痞流氓罢了,永安公主从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可偏偏就是这些小地痞,每个月交上来的孝敬钱,却是永安公主最大的一份收入。
永安公主捞钱的心思不小,可手段太少,属于典型的眼高手低,没什么太多的生财之道,卖官鬻爵可不是她的生意,顶多也就能当个中间人,谁让她没权呢,所以只能在市井方面打主意,得到的财货倒也不少,可要说所有的地痞都为她提供孝敬钱,倒也不尽然。
董世昌道:“宁大人这个都字用得不对,绝非所有的轻侠。这个,这个……有些人冒了公主之名,为非做歹,也是有的,宁大人可不要弄错啊!”
宁宝帖早知他会这么说,叹了口气,却道:“可这回却真的是为公主办事的轻侠,而且是一伙,为首的叫什么闯的,不知怎么的他们激怒了杨将军。结果被杨将军给抓住了一个,杨将军大怒之下,亲自把人抓到了本官的衙门,而且是半夜抓来的人,杨将军的暴怒可想而知了。”
董世昌脸色难看,心想:“倒底是哪个杨将军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我和兵部的人不熟,以前又不关心军队里的事。看来以后得多了解才行。嗯,回去后就查查,杨泽是谁!”
大方帝国的将军成千上万,军队自成体系。董世昌又不是军方的人,又从不和军队里的人打交道,他是真的想不起杨将军是哪位。
宁宝帖接着道:“他亲自送来了人,本官哪能不接此案。但又想到要帮公主的忙,便自作主张,把案子压了下来。当场就把那个轻侠给放了,杨将军大怒而走,看他的样子,日后必要报复,如果他真的报复本官,到时还要请公主出手,救救本官啊!”
说着,为了增强效果,宁宝帖还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他的眼泪来得极快,说流就流,还两眼通红,看上去竟然颇有楚楚可怜的样子。
挺大岁数的人了,还搞楚楚可怜,把董世昌看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心想:“我是来让他帮公主一个忙的,怎么却变成了公主要帮他一个忙,今晚这事儿不对头啊!”
董世昌道:“这个,事发突然,本官也没想到,要不这样吧,我回去问问齐大人,看看这事该怎么解决,那个什么杨将军,你不用怕,由齐大人来解决,就算他再横,齐大人也不怕他,公主自然也没有怕他的道理!”
眼见今晚无法说服宁宝帖,董世昌也不多留,站起身来告辞,离了万年县衙。
宁宝帖把董世昌送走,回了自己的卧室,见了夫人,他夫人问道:“那姓董的挺不好打发吧,他想拉你上永安公主的船,你可得把持得住,那条破船可是好上不好下的,就算你要上船,也不能上她的船。”
宁宝帖嘿然道:“这个我岂有不知之理。那姓董的已经打发走了,别看他表面上挺精挺灵的,实际上是草包一个,和齐献忠一样,都是没啥本事的人,要不然也不能投靠永安公主啊,你放心好了,我是绝不会和永安扯上关系的,躲还来不及呢!”他又把今晚遇到杨泽的事说了。
夫人听罢,奇道:“杨泽?没听说过这个人啊,是个很厉害的将军吗?”
宁宝帖笑道:“谁知他厉不厉害,我以前也没听说过啊,外地来的武夫而已,管他呢!咱们睡觉吧,今晚把我折腾了个够呛!”
兵马司的兵营里,杨泽回来之后,也上床安歇,直到天明,倒也没有再发生什么事。第二天一早,吃过了早饭,他没再出去,而是等着吴有仁和李博志来,可左等右等,两人却谁也不来,杨泽大感奇怪,他们要是不来,他都不知该怎么办好,京城他也不熟啊,除了兵马司就在眼前外,别的地方他都没去过。
正在枯坐,付丙荣从外面进来了,道:“师父,刚才徒儿和这里的军官聊天,他们说咱们这些外地来的武将,要先去兵部报个到,说是要登记,往花名册上填名啥的,徒儿不是太清楚,师父你看咱们要不要去兵部填个名?”
杨泽一拍大腿,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呢,他在宁北道当上了郎将,可在兵部却还没有注册,这次来京,除了献俘之外,还得去把自己的官职给注册了,手续办完,才能算是帝国正式的将军!
“那咱们便一起去吧,反正咱们就在兵马司里住着,这事儿倒是好办得很。”杨泽起身道。
付丙荣却道:“兵马司是兵马司,兵部是兵部,我问了,兵部不在这里,在皇城那边呢,咱们得现赶过去,听说兵部办事特别拖拉,说不定咱们还得送些红包。要不然就得排队。”
“不塞红包就得排队,天下哪个衙门不是这样!”杨泽笑道,他出了门,叫上了谭正文和木根,一起赶往兵部。
刚出门上马,严诚厚便追来了,叫道:“杨将军,出门咋能不叫小人呢,你们去哪,我和你们一起去!”
杨泽笑道:“我们是要去兵部办事。公家办事向来拖拉,说不定会办一天,有可能一天也办不完,你和我们去干嘛,去坐冷板凳吗?”
严诚厚忙道:“小人的祖父说过,官府办事向来是人难见,脸难看,但这些都没啥,只要有黄白之物开道。便会是人好见,脸好看,事情一下子就能办完!”他从怀里取出个大皮袋,拍了拍。笑道:“黄白之物,小人可是准备了不少,杨将军尽管放心,咱们下午到兵部。不管你办啥事,都能在天黑散衙之前办好!”
黄白之物指的便是金银,虽然大方帝国的货币不以金银为主。主要还是使用铜钱,但金银却可以当成是储蓄的好东西,而且体积小,价值大,用来送礼是最好的!
杨泽笑道:“那可要你破费了,我们却是不好意思的!”
严诚厚叫随从牵过座骑,道:“这点儿小钱算个啥,只要能让杨将军快点儿把事儿办好,再多的钱,小人也不心疼!”翻身上马,跟在杨泽的后面,一起离了兵马司。
谭正文跟在最后,他舔了舔嘴唇,心想:“还是有钱好啊,有个有钱的祖父就更好了。我要不要管小严兄弟借点儿钱花花,反正他钱多,我也不用担心他要帐,借到手了,还不用还!”
一行人到了兵部,天色早已过午,就见兵部的门口排了好长的一个队,等着办事的人,足足过百,杨泽便道:“咱们先进去报个名,然后便等着,咱们在附近寻个去处吃饭,不过看样子,估计吃完饭,也还轮不到咱们!”
杨泽下了马,把马缰扔给了木根,摸了摸怀里的告身文书,正要往大门那边走,却见严诚厚跟了上来,严诚厚道:“看我的,我可带了开道之物呢!”
严诚厚快步走到大门口,对着守门的差役道:“差大哥,咱们想进去找人,可能行个方便?咱们有好处给你!”说着,他掏出那个皮袋子,倒出一块金子,足有鸽蛋那么大,塞到了门口那差役的手里!
守门差役的手里被塞了这么大块的金子,他惊讶得张大了嘴,眼珠子也瞪得大大的,啥话也说不出来了,被震撼住了,这么大一块金子,就算长安城的田价昂贵,可也足够买上两亩地的了,这少年一伸手,就把两亩地塞到了他的手里,他想不震惊,他也得有那肚量啊!
门口自然不止一个差役,他们都见过行贿的,可从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当着无数人的面行贿的,而且只是为了进个门,就把两亩地塞守大门的,这也太大方了,大方的过份了!
严诚厚见差役呆呆不动,还以为金子给的少了,又从皮口袋里倒出一块金子,比刚才那块金子还大,他又把这块金子塞到了差役手里,道:“给众位兄弟买杯酒喝……嗯,剩下的钱,再买点菜吃……够不够?”他头次行贿,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像是在乡下时,和邻居们说话似的,和这差役说话。
差役带着呆傻的表情,低下头,看向手里的两块金子,见第二块比第一块还大,这两块金子加在一起,足足有在京郊买上五亩地了,这可是好大一笔财富呢,他当差役,守十年大门,也攒不下五亩好田,今天竟然莫名其妙地就到手了!
旁边还有好几个差役呢,他们看着眼红,也不守大门了,一起围了过来,道:“这位贵人,你想要进去办什么事儿?是要找哪个房的大人?小的陪你进去,保证你不会迷路,立马儿就能见着要见的人!”
杨泽道:”我们只是来递交告身文书,来兵部注册的,这要见哪位大人?”
差役们一起看向他,看了一眼,又一起看向严诚厚,那意思你们是一起的?
严诚厚忙道:”我们是一起来的,这位是杨将军,宁北道来的大将军!”
杨泽听他说大将军,忙解释道:”不是大将军,是折冲郎将。小将杨泽,宁北道林州折冲郎将,昨日来京,今天来兵部报到,带来了告身文书,不知该找哪位大人办理注册登计之事?”
差役们异口同声地道:”我知道……小人知道,小人带杨将军进去……”
他们全都眼巴巴地看着杨泽,这可是位大金主啊,钱多得吓人,富得流油。流油的程度到了放个屁都能崩出油花来的地步,这样的土豪,百年不得一见,今天他们见着了,可得抓住好机会,得上几亩地的赏钱,留给子孙,传给后代!
杨泽见差役他们这么热情,心中纳闷儿。他想起在魏元成府门前排队的往事了,自己这种插队行为,不会激怒后面的人吧,万一起了冲突可就不好了。自己可不想再被抓进大牢里去!
可后面的那些排队的人,却谁也没有吱声,刚才发生在门口的事,他们都看到了。他们也很震惊的,塞进门红包,竟然塞出了金块。这是谁也无法想到的,就算是王公贵族,也没这么大方的吧!
因为太震惊了,所以排队的人都没话说了,也没啥反对意见,差距太大了,没法弥补,也只有认命了,这么有钱的主儿,愿意干啥,就干啥吧!
杨泽转回头,指向一个最能巴结,腰弯得最深的差役,道:”就劳烦这位兄弟,引我们进去吧,我们一行五人,四人有官身。嗯,这位没有官身的严兄弟,也很想有官身,你懂的!”
那最能巴结的差役狂喜,他连声道:”多谢杨将军,多谢杨将军,给小的这个效力的机会!”他弯着腰,把杨泽他们请进了衙门,随后趁着那先前接了金子的差役还在发呆,他一把抢过了两块金子,道:”我送贵人进去,这金子该当我来拿!”
什么同僚之情,这时候全顾不上了,价值五亩地的金子呢,谁还顾得上交情啊,啥交情能值这么多金子啊!他抢过金子后,揣入怀中,转身便跑进了大门,接着去拍杨泽的马屁了。
那最先接过金子的差役,金子在手里时,他一直发呆发傻,一动不能动,可金子被抢了,他却回过神儿来了,叫道:”那,那是贵人给我的……”他也转过身,要去追杨泽,也要去追那个抢了他金子的同事,可却被别的差役拉住,差役们齐声道:”先别急,那家伙敢吃独食,咱们不能饶了他,先不要扰了贵人办事,等他们出来的,再找那家伙算帐不迟,和他算总帐!”
杨泽带着人,由那最会巴结的差役领着,穿过侧门,来到了后面的院子。
差役笑道:”杨将军,各位贵人,咱们兵部大着呢,各房都有各自的院子,这里的院子,便是给外地武官登计注册的地方。”
杨泽道:”有劳这位弟兄了,不过,这里怎么没人排队啊,好像没人在此办事。”
差役笑道:”回杨将军的话,这里是存放花名册的地方,像你这种外地来的武官,自是需要来此注册,可需要注册的人却没多少的,能到这里办事的人,基本上都是来查花名册的,而不是来注册的,可有来查花名册的人,当然就更少了,想查别人,自己首先也得有份量不是!当然,杨将军和各位贵人的份量,都是很大的,很重的!”他陪着笑脸,伸出了手,打算再要点儿好处。
严诚厚二话没说,立即又取出皮口袋,再次拿出了一块金子,放到了差役的手里,差役眉花眼笑,今天可是发大了,不过是片刻功夫,跑跑腿的事儿,竟然跑出了一份家当,当上小地主了!
拿了钱,差役立即跑进了这院子里的正屋,眨眨眼的功夫,便又跑了出来,点头哈腰地道:”杨将军,各位贵人,你们进去吧,刘大人正好就在里面,花名册都准备好了,你们一进去,立即就给登记上去!”
杨泽笑道:“多谢多谢,有劳兄弟了!”他冲差役笑了笑,便举步进了屋子。
差役等杨泽进了门,忙又冲外面的严诚厚笑道:“这位贵人,要是有什么事儿,你随时就叫我就成,我就在门口,我叫王福,排行第五,别人都叫我王老五,要是小人不在,你和别人一提,他们就知道了。有事一定要找我,一定要找我啊!”
严诚厚道:“好,有事儿就找王老五,我记得了!”
王福这才高高兴兴地走了,边走还边回头,他当差十数年,这么大方的官员还是头一回碰到,实是希望能多找他办事,真赚钱啊!
杨泽进了屋子后,就见屋里有数张书案,可只有一个官员在,这官员身穿绿色的官服,是个低级官吏,估计便是那位刘大人了!
杨泽先冲刘大人拱了拱手,这才取出了告身文书,放到桌子上,道:“本将军杨泽,从宁北道来……”
刚说完这句话,就见刘大人一愣,道:“杨泽,你就是杨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误会
这话说的,把杨泽也给弄得一愣,奇道:“怎么,刘大人认得本将军?”这个是不可能的,两人刚刚见面,怎么可能认得,他便改口道:“刘大人听说过本将军的名字?”
刘大人只一愣神的功夫,便恢复了正常,从书案后站起身来,道:“听说过杨将军的名字。”顿了顿,拱手道:“下官刘开荒,兵部造册典史,见过杨将军,杨将军请坐下说话,下官这就给你倒茶!”
杨泽在书案之前坐下,道:“刘大人听谁提起过本将军的名字?你认识宁北道的人?”
刘开荒摇了摇头,他没立即坐下,而是拿过书案上的茶壶,倒了杯茶给杨泽,这才道:“便是今天听到的,上午时,工部的董员外来了,问起了杨将军的事,还想看有关你的册子,但下官查了关于宁北道的花名册,全都查了一遍,却也没查到杨将军,董员外很失望,走时还挺不高兴的!”
杨泽心想:“董员外,那是谁,干嘛问我的事?”他道:“员外我倒是认识一个,但却是礼部的,工部的董员外,我却不认得了,他问我的什么事?”
刘开荒犹豫了一下,觉得没啥可以隐瞒的,便道:“董员外就是董世昌啊,工部第一大红人,他问的是杨将军的官名别号,在哪里任职,官居几品,可因为下官这里的册子里没有杨将军的登记,所以没法回答他,倒不是有意怠慢董员外,日后如杨将军见到了董大人,还望能为下官解释一二。”
杨泽心想:“董世昌?没听说过,不知是谁。不过,听姓刘的话里的意思,那个董世昌是个小心眼儿。很有点睚眦必报的性格,要不然姓刘的害怕误会!”
刘开荒拿起书案上的告身文书,看了之后,叹道:“杨将军竟然还没到二十岁,还不是因家中余荫当上的将军,而是因功入伍,这在咱们大方,可是许多年没有遇见了,杨将军好本事!”
他走到靠墙的书柜前,打开柜子。找出宁北道的花名册,替杨泽登记,他又抬头道:“不知杨将军的表字是什么?告身文书上只有你的姓名,却无表字。”
杨泽道:“还没取表字,等取了之后,再登记不迟,这个很重要吗?”
刘开荒停下了笔,道:“倒不是必须要填写的。”他心想:“都做到六品郎将了,竟然还没表字。这种事又是第一次碰到。”按着告身文书上的描述,他登记完毕。
杨泽回头看了眼外面的付丙荣他们,又问刘开荒道:“刘大人忙不?我看这里只有你一个当值,估计会很忙。但如能抽出时间来,把外面随我一同来的那几人一并登记好,那我定有重谢。”
刘开荒抬头笑道:“不忙不忙,下官有的是时间。我们这房平常轻闲得很,只是管管册子而已,只要册子别潮别丢别失火。那就算完成任务,杨将军叫他们进来便是。”
杨泽冲外面一招手,付丙荣他们立即进来,他们虽然也都是武将,但却官小职低,仅是什长,如果在草原上,按着突觉汗国的官职,那也只是十夫长而已,一般来讲,这种小官职,连武将都算不上,在宁北道登记造册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来兵部报备,可刘开荒仍是把他们记录进了花名册,手续办得一丝不苟。
办了这些,杨泽谢道:“刘大人,你还真够意思,说实话,我来兵部办事,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进门也顺利,登记也顺利,看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更要多谢刘大人帮忙了。”
刘开荒笑道:“董员外亲自来关照的人,下官哪敢不给好好地办,杨将军太客气了,只要杨将军以后发财之时,别忘了拉下官一把,让下官也沾沾财气,那下官就开心得紧了!”
杨泽啊了声,道:“这个……说实话,那位董员外我还没见过呢,实不知,他干嘛来关照我呢?这实在是让我不明白了!”
董世昌一笑,道:“能让董员外亲自来关照的人,也不需要认识董员外啊,你只要认得齐尚书,或者得永安公主赏识,那就足够了。像杨将军这样的青年才俊,殿下是非常喜欢的!”说着话,他忽然露出了少许猥琐的表情,很有大家都明白的,你就不用装了的表情。
杨泽更吃惊了,我什么时候成了永安公主的人了,我不是得罪过她吗!那个永完公主到底是谁啊,这事怎么越来越让人糊涂了!
就在这时,有官员来找刘开荒,杨泽不好再问,只好带着四人出了兵部。
一出兵部大门,就见门口的差役们一起拥了过来,争先恐后地上来巴结,可杨泽已经办完了事儿,自然不会再给他们什么好处了,差役们很是失望,一直把杨泽送到了马上,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很盼着杨泽能再来一次,但差役们当中,却独独少了王老五,不知他跑哪去了。
离了兵部,众人返回兵马司。谭正文忽道:“师父,你什么时候变成永安公主的人了,咱们不是得罪过他吗,不说在林州时,就算是昨天晚上,还耍了那个什么闯孙子一把呢,那闯孙子不就是她的人吗?”
杨泽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摇头道:“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得等有机会问问才行。”
木根却道:“这有啥不明白的,那个永安公主看上咱们师父了呗,咱们师父可是青年才俊呢!”说着话,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觉自己也挺俊的,可咋就没有公主看上自己呢!
付丙荣大吃一惊,叫道:“怎么,师父要当驸马了?咱们要有师娘了?”
严诚厚先是一愣,随后连忙道:“恭喜杨将军,恭喜恭喜,等杨将军大婚之时,小人定有礼物献上,要是杨将军还没有宅子,那小人就再送一座宅子……”
杨泽嗨了声,道:“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要当驸马了,都别瞎说!”他只感今天这事儿太过蹊跷,到底自己怎么成了永安公主的人,这个必须得要搞清楚。
实事上,董世昌今天上午还真的去了兵部,去问了关于杨泽的事,因为啥也没问到,所以他还挺不痛快的,又回了工部,去向齐献忠报告。
他之所以去兵部,也是齐献忠让他去的。昨晚他没能成功说服宁宝贴,天亮之后,他只能去向齐献忠回复,但他当然不会说是自己无能,而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杨泽,说是杨泽突然插了一杠子,把本来能成功的事,给搅和黄了。
齐献忠当然要问杨泽是谁,他还不知道杨泽在林州那里砍了赌场老板的事,一个赌场老板而已,被砍了也就被砍了,又不会有飞马来报告他,他当然就不知道了,再说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当回事儿的,在他眼里,除了公主王子之外,别人都是小鱼小虾,用不着放在心上。
董世昌回答不出杨泽是谁,只好亲自来兵问询问,那个很横的杨将军是谁啊,可当时杨泽并没有去兵部报备,刘开荒查遍了花名册也没查到,他只好空着手又回去见了齐献忠。
可他这么一来问,又没说明为什么来问,刘开荒便以为董世昌是来关照杨泽的,下午杨泽又正好去报备,他便更加这么以为了,董世昌是齐献忠的人,齐献忠又是永安公主的人,长安没有人不知道的,而永安公主特别爱财,也是人尽皆知的,刘开荒理所当然地就认为杨泽是个很会捞钱的人,这才说想让杨泽别忘了他,有财要一起发。
杨泽一头雾水地回了兵马司,董世昌同样也是满脑袋不解地又见了齐献忠,把事情说了出来。
齐献忠听罢,他也糊涂了,心想:“怎么回事,那个杨泽到底是谁,难不成是密探不成?”
大方帝国在女皇的统治下,密探很多,女皇为了查谁反对她,从羽林军中选了不少机灵的人,充当特务,去各地查地方官的**,这种特务很类似明朝的锦衣卫,但没有锦衣卫那么大的权力,没法抓捕官员,可却也够吓人的,官员们无不惧怕,齐献忠更是害怕,他亏心事做得多了,当然害怕。
齐献忠为了搞清楚杨泽到底是谁,抛下别的公务不办,立即去了刑部,去找刑部侍郎,想打听打听,如果杨泽真是密探,又盯上了董世昌,那就说明也盯上了自己,有可能还会盯上永安公主,女皇是不会派人监视自己女儿的,但别的公主和王子却会,是谁利用杨泽这个密探来监视永安公主,那是非要搞清楚不可的,如果杨泽真是密探,那必会和刑部挂钩,所以问刑部侍郎是正好的,侍郎正好管这个,比尚书知道的还要多。
齐献忠找刑部侍郎,旁敲侧击地问知不知道一个叫杨泽的人,刑部侍郎正巧特别忙,但齐献忠来问,他自然要是回答的。
刑部侍郎可是知道杨泽的,不因为别的,因为案件重演,也就是杨家大姐的那个案子,差点错判杨家大姐谋杀亲夫的案子,案件重演可是今年最亮眼的破案方法,刑部侍郎岂能记不住呢!
刑部侍郎刚说了一句:“你问杨泽?他可是大大的有名,连皇上都对他很看重,估计日后必有重用……”
一句话没说完呢,就有人来找刑部侍郎,侍郎只好向齐献忠告罪,先去办别的事了!
可只这么一句话,却把齐献忠给吓傻了,难不成,那杨泽真是密探?这可要了命了,密探是什么,那可是催命的无常,要命的阎王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草包夫妻
齐献忠一害怕,他当然不敢拖拉,立即就去了公主府,去找永安公主,要把杨泽的事说给永安公主知道。
大方帝国的公主们很是独立,所有的公主都不住在驸马府,驸马府是驸马府,公主府是公主府,两口子分居而住,在别的朝代可能是笑话,可在大方帝国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女皇也不干涉,随公主们愿意怎么住,就怎么住好了。
永安公主的府第在公主府里面是比较小的一个,因为她没权没势,虽然她很会捞钱,可她没有胆量把府第盖得超过姐妹们,怕引起姐妹们的反感,从而报复她,所以她的公主府不太大,而且是盖在驸马府旁边的,永安驸马的府第也不大,和公主府一样,都是五进的宅子,后面有个花园而已,两口子在住房方面,还算是低调,起码表面上不招人嫉妒。
齐献忠是公主府的常客,无需通禀,便进了公主府,他等在花厅里,等着公主召见。
一边坐着等公主,他一边在心中思量,想着永安公主和别的公主的区别,如果永安公主听到有密探盯上了她,会有什么反应。
永安公主上面有好几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大姐是最得宠的,而且权力极大,为人也极强势,大姐现在是个寡妇,驸马暴死之后,没有再改嫁,但面首无数,为人风流,可谁也不敢把她怎么样,而永安公主的小妹算是第二得宠,老闺女嘛,总是会得到女皇母亲更多的疼爱,当然,小公主说是小,但也不小了只因和驸马不和,也最爱黏着女皇母亲。所以大多数时间还住在宫里,极少住在自己的公主府,从这点上看,所以有的公主和王子,都不及小公主。
永安公主既不是老大,也不是老幺,在女皇所有的儿女当中,她不能说是最不得宠的,但也得宠的程度也只能是从后往前数,在女皇心中没什么地位。也不受什么重视。
受这些方面的影响,永安公主是一个很敏感的人,非常在意女皇和姐妹们对她的看法,可她又是个性子非常跋扈的女人,只在乎家里人的看法,却从不在意朝廷官员和百姓的对她的看法,结果就造成了家里人对她不重视,官员和民间对她的印象也极糟,这是一种非常不利的局面。可永安公主自己还不知道,别人也不敢对她提。
齐献忠等了半晌,也不见永安公主来,他心中叹气。看来永安公主还不知道她要大祸临头了,自己在白天亲自来见她,她竟然都意识不到出了问题,这性子真是难成大事啊
又过好了半天。终于有一个宦官出来,尖着声音道:齐大人,劳你久候了。殿下她实在抽不出时间来花厅,要不然你就去后花园吧,殿下在后花园见你,咱家替你带路
齐献忠忙站起身,道:有劳公公了。整了整衣冠,跟着这名宦官,去了后花园。
待齐献忠到了后花园,忍耐不住,他叹了口气,这位永安公主还真是不知死活啊,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只想着玩乐,她的各种收入虽多,可这么个开销法,怕是不够啊
就见公主府的后花园里,正在举行着一场大规模的宴会,无数的珍馐美味摆了一桌子又一桌子,俊男靓女数不清,并且还进行着一场拔河比赛。
公主府里的拔河比赛,那可和民间的不同,就见园里的大水池里,停着一只花船,花船的左右船舷被粗绳系着,两岸各有一队人,正在拉绳子,那花船随着拔河的人拉动,不住地左右移动,看哪队人能先把花船拉到岸边
岸边有力士在敲大鼓,观看拔河的人吵闹不休。
齐献忠一眼便看到了拔河队伍中的永安公主,就见她排在第一位,正奋力地拉动绳子,而对岸排在第一个的竟然便是她的驸马,这两口子各带一队人,正在使劲儿地拔河,谁也不服谁
驸马是一定会输的,如果赢了,估计就要家法伺候了齐献忠一边想,一边找了张桌子坐下,他心情郁闷,却并不喝酒,只是坐等永安公主得胜归来
果然,片刻功夫,池中那条花船,便被拉到了永安公主的岸边,永安公主放声大笑,冲着对岸叫道:老鬼,你也不行啊,每次都输
对面的驸马却叫道:我是让着你,要不要再来一次
永安公主笑道:歇一会儿的,咱们再比,你过来吧,喝点鹿血,给你补补她身后的俊男靓女们一起大笑,都说驸马是该补补了。
驸马也不生气,笑着把绳子一扔,便往这边走来。
那宦官忙拿着手巾上前,捧给永安公主,让她擦汗,小声对着她说了句话,永安公主便向齐献忠这边看来。
齐献忠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只是看着永安公主。永安公主心中一沉,感觉似乎要出事儿,她擦了把汗,快步向齐献忠走过来。
永安公主今年四十出头的年纪,早已是徐娘半老了,但因为保养得好,还可称为风韵犹存,白白嫩嫩的,有点小胖,对于大方帝国以肥为美的审美观来讲,她还真称得上是个相当过得去的中年美妇。
齐献忠走上前去,对永安公主道:殿下,出了点儿小事,咱们找个清静些的地方,说说话吧
永安公主微微一怔,随后脸色不悦地道:是不是那个宁宝贴不敢答应哼,你要事先和他说明,事成之后,少不了他的好处,也不用他担什么责任
齐献忠见驸马过来了,他打断永安公主的话,道:不是宁宝贴的事儿,是件很要紧的事儿,在这里说不方便
什么事儿啊,当着我的面说不方便驸马爷走过来了,看齐献忠神神叨叨的样子,很不高兴地道。
齐献忠心想:一对草包夫妻,除了吃喝玩乐,啥也不会他脸上陪笑,道:是有关大公主的事儿,要不驸马也听听,咱们一起参谋参谋
一听是和大公主有关的事,驸马爷立时就停下了脚步,再也没有刚才的不满,他是驸马不假,可既没权,也没有势,除了长得英俊以外,最大的本事就是吃喝玩乐了,要说喝点儿小酒,写几首无病呻吟的小诗,那他是很在行的,可要说到什么大事,开玩笑一样,他要是有这本事,他早就不当驸马了
驸马爷嘿嘿干笑几声,道:你们有事儿,你们谈就好了,我还要去喝酒,可不和你们搀和。说着,转身就去酒席那边了,边头都没有回。
永安公主冲他的背影哼了声,道:废物一个,一听到我大姐的事儿,跑得比兔子都快,被我大姐吓破胆了,到了关键时刻,一点儿都指望不上他,我真是纳闷儿,当初怎么就选上了他
齐献忠对驸马也只是表面上的尊重,他笑道:公主此言差矣,驸马可算不上是废物,能比兔子跑得快,这也是本事啊,比如说老臣,别说是兔子了,就算是耗子老臣都跑不过呢
永安公主听齐献忠嘲笑驸马,有点儿不高兴,她道:我大姐又怎么了,朝廷这么大,让她折腾都不够么,又来折腾我这个妹妹,要依我看,赶紧再找个驸马得了,让驸马折腾折腾她,也省得她再折腾我们这些弟弟妹妹
齐献忠可不敢说大公主的什么话,背后说也不敢,实在是怕那位大公主的手段,那可是常人无法消受的
他道:公主,那边亭子里没人,咱们过去说话吧其实,是不是和大公主有关,老臣还不敢确定,但却真的是一件很大的事
两人一边往亭子那边走,齐献忠一边把杨泽有可能是密探的事说了,密探可能不是女皇派来的,可却极有可能是别的公主和王子派来的,如果真的是大公主派来的,那事情可大发了
到了亭子里,齐献忠的话也说完了,他静静地,等着永安公主的反应。
永安公主的脸色都变了,在亭子里坐下,好半天,她才道:大姐要对我下手了可我也没有得罪她啊,我什么都不要,不和她争,她竟然还不肯放过我说着说着,她因为太过害怕,竟然哭了起来。
提起大公主,恐怕整个天下,除了女皇不怕她之外,再没有人不怕她了,那是超级恐怖的存在,在大方帝国里,如果谁说他不怕大公,那他一定是脑子有病
齐献忠道:也许不是老臣估计的这样,大公主念及姐妹之情,不见得会对殿下你出手
胡扯,她连自己的丈夫都能弄死,还会对你手下留情,再说别的兄弟姐妹呢,她下手的还少了这回竟然轮到了我永安公主全身发抖,想到她那几个被整得生不如死的兄弟姐妹,她几乎难以自制,真想放声大哭。
齐献忠安慰了几句,便道:殿下,要想把事情弄清楚,关键之人还是那个叫杨泽的人,这个却需公主你亲自出马了,只要你能和杨泽见上一面,那么事情便可迎刃而解。咱们不为别的,只为提醒一下杨泽身后的那人,不管是大公主还是别人,他们见你知道了杨泽此人,便也不会再过于急逼了,咱们也好有时间,策划一下该怎么应对。
永安公主刚才光顾着害怕大公主了,听了齐献忠的话,她才回过神来,奇道:杨泽杨泽是谁
齐献忠脸一绿,赶情儿自己说了半天,都白说了,连杨泽是谁她都没搞清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所谓密探
齐献忠想了想,道:“老臣派人去兵部查了,没有查到,看来那个杨泽并不在花名册里。”
永安公主啊了声,道:“那定是密探无疑,只有密探才不会出现在花名册上。”想了想,她忽地又问:“密探是不会出现在花名册上,是这样吧?”
齐献忠心想:“出现在花名册上,哪个人都能查到,那还叫密探么!”可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女皇设立的密探,大多数都是从羽林军里选出来的,查花名册是可以查到的,但有少数却不是羽林军的人,所以花名册上就查不到,实在是防不胜防,没人说得清谁是密探,谁又不是密探。
他道:“花名册上是可以查出羽林军的,但却不是所有人都能查到,就算是羽林军的人,也不知谁是密探,所以公主所问,老臣实在是无法回答。”
永安公主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又道:“那个杨泽是羽林军吗?羽林军里我倒是认识些人,要不我亲自去问问?”
齐献忠忙道:“不可,万万不可,殿下你可千万不要去找人问,如果让皇上或者是大公主知道了,非得起疑心不可,那是没准就真的派密探过来了。”
永安公主忽然烦躁起来,气道:“杨泽到底是谁,你有没有查清楚,不要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要是这些事情都懂,还要你干什么!”
齐献忠见她发起脾气,忙道:“殿下不要着急,老臣的话还没说完呢。兵部的花名册上是没有他的名字,但老臣一想,如果他是密探,那定是要和刑部有联系的,不管查出了什么,他想要祸害谁。上报皇上之后,要么把案子发到大理寺,要么发到刑部……”
“我当然知道这些,但大理寺你去问却是问不出什么的,那里可是我大姐的地盘。”永安公主道。
齐献忠道:“老臣当然知道这个,所以是去刑部问的,问的是刑部侍郎,他却是知道杨泽的!”
永安公主的身子一下子坐直了,道:“刑部知道他是谁?那,那他可不就是密探了嘛。是谁派出来的,是母亲?不不,肯定不是母亲,母亲怎么可能派密探监视我这个女儿呢,那就一定是大姐了,天哪,难不成大姐真的要对我动手了?”她又有要哭的前兆。
齐献忠忙道:“不一定,这个可说不准,不见得就是大公主派出来的人。也有可能是别人,大公主要想对殿下你不利,根本不需要使用这种小手段……”他没把话说完,后半句是。人家大公主随便出个招儿,就能整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根本用不着派密探。结果这个密探还被咱们给发现了。
永安公主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她道:“刑部的人是怎么说杨泽的?”
齐献忠道:“说此人很是有些本事。连皇上都对他很重视,可能要委以重用。”
永安公主惊得一下子站起了身,道:“这么说这个杨泽已经做出什么事来了,要不然母亲怎么会重视他,还要给他重用,难不成,难不成……”
两人互视一眼,都感毛骨悚然,他们想起最近发生的一件惨事,这惨事便是大公主亲手操办的,把岐执王全家给灭了门,说岐执王要造反,可究竟是谁告的密,却没人知道,那岐执王可是先皇的堂兄,堂堂郡王,女皇说抄他的家,就给抄了,结果还真的抄出了不少违禁之物,然后说满门斩首,就一个都没剩!
只因岐执王家里有一个儿子,很是杰出,威胁到了大公主的地位,大公主想要当女太子,就要把所有宗室里有点儿本事的人,全都给清除掉,岐执王一家就因为这个,被大公主在女皇面前告了一状,女皇杀起宗室来,也是毫不留情的,竟然先抄家,然后再审问,而且也只是审了一次,就把岐执王给灭了门,虽然这种事本朝经常出现,可一次杀一家子的事,却也不多见,大公主比女皇的手还要狠,弄得满朝上下,都怕了她了,比怕女皇还要更甚。
想到这个永安公主全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了,齐献忠也是惧怕,但他比永安公主还是要镇定些的。
齐献忠道:“殿下,所以此事非得你亲自出马才成,只有你亲自去找那个杨泽,哪怕什么也不问,只是请他吃顿饭,喝个酒,那也能提醒一下大公主,都是一奶同胞,不要相煎太急啊,再怎么说你是她的亲妹妹,可不是堂妹表妹这种!”
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永安公主只好点头道:“那,那就这么办吧,可我怎么才能和他见上面呢,派谁去请他呢,让驸马去?”
齐献忠一咧嘴,你的那个废物丈夫,可是指望不上的,好事不给办砸了,就算是超水平发挥了,这种大事你敢让他出面,还不如我找人出面呢!
他道:“事情尚不明朗,让驸马去见杨泽,怕是不妥,如果万一出了事,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依老臣看,不如由我派人,先和他结交一下,然后再说是殿下你请他,就算他不肯来,那也算是咱们表明了态度,他会和他身后那人说的,这样的结果不是一样么!”
永安公主连忙点头,道:“好好,你办事,我最放心了,就由你派人去吧!”
齐献忠站起身,道:“那老臣这就派人去办事了,这两天殿下你最好常往宫里走动走动,和皇上多多亲近,万一出了事,求别人都不好使,只有皇上才能救你啊!”
“这个我懂,我今天就去宫里。”永安公主再不敢想着吃喝玩乐了,她着实被吓坏了,别人一被吓着了,第一个想着的就是找妈妈,她也不例外。
齐献忠离了公主府,回了工部,他立即找来了董世昌,吩咐他去办这件事,让他结交杨泽,然后再请杨泽去公主府,由永安公主请他吃吃喝喝。
董世昌大吃一惊,他也被搞糊涂了,那个杨泽到底是谁啊,怎么会让公主这么重视,竟然还要请他吃饭,想他董某人为公主这么卖力地办事,都没被宴请过,那个杨泽竟然可以,这也太不公平了,真是太让他羡慕嫉妒恨了,严格来讲,羡慕和嫉妒直接省略,只剩下恨了!
董世昌不敢怠慢,他想杨泽既然是个将军,又是从外地来的,那么去兵马司问问,有可能得到具体的消息,他没有再去兵部询问,他可没想到,杨泽会在下午去交告身文书,他又不是神仙,哪可能料到这个。
董世昌去了兵马司,这回他可问准地方了,杨泽就住在兵马司啊,他一找一个准,当听到兵马司里的人说杨泽就住在此处时,董世昌的眼泪差点没流下来,总算是找到了,杨泽兄,我可算是要见到你的真身了。
杨泽下午回来之后,见到了吴有仁和李博志,他们三个又讨论了一番怎么在曲江池,将要举办的宴会上露脸的事,可仍旧没有讨论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来,杨泽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拖拉,在京里办个事,真叫费劲,很简单的一件事,非要弯弯绕绕的,弄得比女人生孩子还要费劲!
正当他们三人接着打太极时,木根来报,说有个工部的员外郎,叫董世昌的,想要见杨泽。
杨泽顿时就愣住了,他下午去兵部时,听到过董世昌的名字,也知道他是永安公主的人,怎么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吴有仁脸色难看,道:“这个董世昌最会钻营,却是个没本事的人,我看他这辈子,也就是个员外郎的前程了!”
不巧得很,李博志这辈子当官当到头儿,也就是个员外郎,他很不高兴地道:“董世昌此人前途无量,又是进士出身,没准儿以后能封侯拜相呢,这种事谁说得准,吴大人可不要小看了员外郎!”
吴有仁哼了声,道:“本官还有事要进宫,就不陪两位了,有事咱们明天再说吧!”一甩袖子,便出了屋子。
李博志坐着不起身相送,摸着胡子,摇头晃脑地道:“脾气太倔,火气太大,没有宰相肚量,我看有些人这辈子是甭想当宰相了!”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正好能让吴有仁听到,直把吴有仁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
杨泽起身相送,一直送到院外,却正好看到了董世昌,董世昌不认得杨泽,却认得吴有仁,他大吃一惊,怎么搞的,吴有仁怎么会在这里?他可是中枢舍人,女皇身边的红人,他在这里,难不成是来见杨泽的,杨泽竟然是女皇的人?想到这个,他几乎就要晕倒!
吴有仁理都不理董世昌,这种小角色,他才不放在眼里呢,转头对杨泽道:“杨将军回去吧,不用送了,我还要进宫去,把今天这事和皇上说说,你也做好准备,没准也要进宫呢!”
他话里的意思是,不要总是对那个李博志笑脸相迎,李博志算老几,他能帮你的,我也能帮你,而且还能帮得更给力!
杨泽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连忙称谢,一直把吴有仁送出了兵马司军营的大门。
董世昌呆呆地站在旁边,他见吴有仁不理自己,也不敢上前去套近乎,只能等着,他心想:“这个少年就是杨泽?好年轻啊!吴有仁要进宫向皇上说事儿,说的是什么事儿?还让杨泽做好进宫的准备,他们到底要和皇上说什么?难不成永安公主的事,东窗事发了?天哪,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想到这里,董世昌全身冷汗直流,呆如木鸡,竟然一动也不动,全然不知所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