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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风笑     官仙txt下载     官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514-2515变通上报

    2514章变通上报(上)

    潘剑屏顺着陈太忠的手指看去,然后就抓过报纸看了起来,看了约莫有一分钟,才放下报纸微微点一下头,“看来你还真是解决了问题。”

    潘部长看问题,跟其他的省级领导差不多,都是先看事情处理了没有,至于说细节什么的,那就不重要了——眼下对方已经声明,停止关注此事,这就是好的结果。

    “他们这个道歉态度,我不是很满意,”陈太忠哼一声,“这李逸风是新华北报的一级记者,觉得自己很不含糊。”

    “不过是别人的喉舌,”潘剑屏不屑地哼一声,见他兀自愤愤不平,说不得微微一笑,“你这次进京抓记者,响动很大啊,这文章就算在中缝,也会有人注意到的。”

    “这个倒是,”陈太忠点点头,想到潘部长不可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招呼自己过来,说不得请示一句,“潘部长您叫我来,有什么指示?”

    你这家伙,陪我多聊一阵很难吗?潘剑屏听到这个问题,真是有点无语,别人来了他办公室,都是想方设法地多拖延一点时间,好加深在领导心目中的印象,你倒好,直接问我有什么事儿。

    不过,这倒是显出,小陈是个一心做事的人,潘部长倒也没有生气,他沉吟一下,“你们文明办起草个稿子,大致意思就是省里开始搞干部家属绿卡登记制度了,快点写,争取三五天内见报,”

    “见报……”陈太忠愕然地张大嘴巴,“不是以文件的形式下发吗?”

    他不是反对发这样的稿子,而是说这么大张旗鼓地在报纸上搞,这风头可是出大了——潘部长说的见报,必然是《天南日报》。

    “文件今天就会下发,通过省委办公厅下发……小陈,你的马主任,默默地做了不少事情的,”潘剑屏感触颇深地叹口气,“不过,人无完人啊。”

    “皇帝身上还有三个御虱呢,谁还能没点缺点?”陈太忠笑一笑,他不合适跟老潘说,我都托人在黄老面前递话,说马勉不错了,却不成想遇到这样的事儿,反正这年头,公道自在人心了,“下发的文件,能不能提前给我看一下?”

    “不要传出去……省得办公厅说咱们,”潘剑屏随手从旁边拿过一份文件,丢给了他,“四部委联合发起的,咱们宣教部主办,所以有底稿。”

    陈太忠粗略扫了一眼,就是一惊,除了是宣教部主办,协作的还有组织部、纪检委和统战部,尤其是,牵头的居然是省委办公厅。

    “还有统战部?”他有点不能理解。

    “统战部跟海外有联系,”潘剑屏淡淡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见他依旧懵懵懂懂地,说不得点一句,“你要准备的稿子,很重要。”

    “这个稿子,合适见报吗?”陈太忠终于反应过来了,这稿子真要见报的话,性质不言而喻,他终是缺乏官本位思想,所以这反应就慢了半拍,“这么一来,老百姓就都知道了,咱们有这么个行动。”

    《天南日报》是省党报,但是老百姓想看到这样的报纸,并不难,运气好一点的,蹲在厕所就看到了,可能上面会有点不敬之渍,却也能理解——毕竟这是公家花钱买的报纸,没有啥私人成本。

    “就是要他们看到,”潘剑屏正色回答,不过,这句话说完,就没有第二句了。

    “然后呢?”陈太忠感觉到了,潘部长在下很大的一盘棋,然而,他不是棋手,不能精确地判断目标——在他的心目中,这一步棋走下去,可能有若干的反应,不尽相同。

    “然后?”潘剑屏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他一眼,觉得这家伙实在有点不开窍,“没有然后了……老百姓都知道了,还要什么然后呢?”

    “我明白了,”陈太忠狠狠地一拍大腿,这次他是真明白了,“老板您这一步棋,真狠,然后公众舆论就可以监督了,是吧……由暗转明?”

    这道理无须再细讲,原本是内部行文的事情,被捅到了社会上,那么必然要被公众知晓,也就是说,在这件事情上,不存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所有人都会知道,天南省要加大力度,查处裸官这一丑恶社会现象了。

    你知道我的用心就好,潘剑屏心里暗暗地松口气,嘴上却是轻描淡写,“省委重要决策,都是要通过党报来体现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明白了,”陈太忠点点头,潘部长这一手真的非常狠,这消息见报之后,就算是邀请公众监督了,如此一来,有些干部心存侥幸不想报备,也要考虑后果。

    当然,对那些心怀鬼胎的干部来说,这是狠,但是对稽查办来说,这就是潘部长力所能及的最大支持了,这个消息登在报纸上,是要得罪人的,想到这个,他居然有点担心潘老板的处境了,“这个决定,杜书记知道吗?”

    “我跟他提了一下,他没有表示反对,”果不其然,潘部长是不会犯这种常识性错误的,他轻描淡写地回答,不过下一刻,他加了一句令某人啼笑皆非的注脚,“我说这是你的建议,这个……你不会不认吧?”

    “我……肯定要认,事实上我也打算提了,现在就算我主动提的吧,”陈太忠点点头,他是个有担当的主儿,对单位有利的事儿,他不怕背这个名头,然而,他还是有点不解,“不过,您跟杜书记提起我的名字了?”

    你的名字我说不得吗?潘剑屏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的关窍,于是笑着答他一句,“我随便暗示一下就行了,何必给老杜添堵?怎么……你怀疑我的表达能力?”

    “那我怎么敢?”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想,估计杜书记特别不愿意听到我的名字,本来能成的事儿,结果一听是我的建议……他就不答应了。”

    “胡说,”潘剑屏哭笑不得地看他一眼,他心里明白,小陈这个担心是靠谱的,小家伙得罪杜毅实在得罪得太狠了,而且事实上,潘部长在跟杜书记沟通的时候,也充分考虑了这一点——所以他说自己是暗示。

    他要是提出陈太忠的名字,那就是对杜老板的不敬——小陈为难臧华之类的,那还是小事,但是张汇的事情,就发生在省委大院里,谁还能看不到、听不到?

    然而,潘剑屏虽然不可能提某人的名字,可暗示则是可以的,比如说用“文明办的一些同志认为”这样的措辞,所谓的官场思维指的就是这个。

    只要不直接戳杜书记的痛处,杜书记就可以装作听不出来,而潘部长若要点名,那就大致可以归纳到“挑衅”的范畴了,这点做人的技巧,他还是有的。

    不过对着小陈,他不能承认这个,潘部长要维护他所在的这个阶层的形象,于是就出声驳斥,“你不要妄自怀疑省领导的胸襟,这对你的成长不好。”

    “嗯,不怀疑,您指示得很对,”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说老潘你嘴上说得好,但交流的时候也是“暗示”,漂亮话就不用说那么多了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潘部长能为文明办争取到这样的机会,他还是打心眼里感激,“有了您的支持,下面同志办事的时候,也就能放开手脚了……这是一颗定心丸,非常及时。”

    “是省委的支持,不是我个人的,”潘剑屏郑重地指出这一点,虽然他心里赞同小陈的观点,“小陈,任何成绩,都离不开组织的支持,你的潘部长,只是排在其次。”

    这话,就算非常掏心窝子了,陈太忠笑着点头,表明自己领会到了。

    回到文明办,他一个电话将稽查办主任罗克敌叫了过来,“有这么个事情,你看这个稿子,你们稽查办能不能拿出来……”

    罗主任静静地听他说完,沉吟一下,方始点点头,以他老宣教干部的身份,很轻易地就品出了其中的味道,“部长对咱们稽查办,真的是不遗余力地支持……嗯,陈主任您的支持,也非常重要。”

    “我的支持,你就不用说了,”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摇一摇头,“我就是问你,这个稿子,你能不能在一天之内拿出来?拿不出来,我就找别人。”

    “稿子……好说,关键是这个基调,”罗克敌有点迟疑,在宣教部干了这么久,改稿子的事儿他见得太多了,但是如果有可能,他还是想尽量减少下面人的工作量。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得想办法摸准上面的脉搏,“是通知,还是建议?”

    “嗯……建议吧,”陈太忠憋了半天,决定用“建议”这个词儿,老潘能争取到这个,已经很不容易了,哥们儿不能让他再为难了。

    2515章变通上报(下)

    事实上,对陈太忠来说,通知和建议,真的没什么区别,只要是报纸上吹过风,有了相应的依据,再做什么事儿都简单了,所以记下来,他的指示也很有特性,“咱稽查办就是要做事的,这些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告诉大家有这么回事。”

    “明白了,”罗克敌点点头,他是真的明白了,老宣教了,这点事情还能看不清楚?

    于是,他的建议张嘴就来,“用这么个题目吧,《关于发起干部家属经商以及驻外人口调查的意义》,含糊一点,就不会太引人注目。”

    干部家属经商?陈太忠听得还真有点无奈,这是老生常谈了,不过,用老内容掩饰新精神,这也倒是条路子,会看的,自然能看到里面的味道,不会看的那就不懂好了。

    “行,这个题目就不错,”他拍板决定了,“你给我个时间,多长时间能完成?”

    罗主任犹豫一下,终于开口,“咱文明办秘书处的同志,我还不是很了解,要是用部里那边的人,下午我能把稿子拿出来。”

    这话可是有点意思,陈太忠沉吟一下,“那你先用私人交情来办事吧,马主任这几天不在,咱也没个请示的地方。”

    罗主任不着痕迹地看一眼年轻的副主任,心说外面的传言真做不得数,谁说陈主任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来的?我本是公心,却是被人家不着痕迹地敲打了一下,话说得还挺熨帖。

    不过,公心归公心,他也清楚,自己是想照顾一下某人,现在看来是要往后推一推了,“那好,我现在就去办。”

    他还没站起身子,外面响起敲门声,接着郭建阳走了进来,“陈主任,涂阳市招商办的两个同志想要见您。”

    “我这整天都不知道忙的是什么,”陈太忠苦笑一声,又点一点头,“行,你去把他们俩接进来吧。”

    令他有点恼火的是,这次单红星又来了,另一个则是三十多岁的男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像屠夫多过像官员,“陈主任,这是我们招商办的副主任张忠毅。”

    “哦,你好,”陈太忠站起身,同对方握一握手,“坐,建阳给拿两瓶水来。”

    拿水而不是冲茶的话,那就是他不打算多谈,他确实是没那么多时间,不过聊了两句之后,他发现这个张主任对业务确实挺精通。

    人和人的差距,一比就知道了,上次单红星说得就算不错,但是跟张忠毅差得还是太远,于是他点点头,拍一拍手边的资料,“资料我收下了,回头咱们再联系。”

    单红星心里却是不住地打小鼓,这次她是不想来的,可张主任一定要带她来,他总共也没来过省委几次,而且要见的是恶名远扬的陈主任,刘市长又相当重视此事,他倒是想不带她,但是不敢啊。

    “我来不来,意思真的不大,”走出文明办之后,她叹口气,却是也没胆子埋怨张主任,只能婉转地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陈主任是想了解细节。”

    “谁说意思不大?”张忠毅却是不认可这话,“中午请他吃饭吧,酒桌上说话,要是你没来,我合适张嘴请人家吗?”

    张主任在招商办里,算是一等一精通业务的,只不过他不擅跟同事打交道,而家里又有点背景,平日里就习惯自扫门前雪,这次是刘东来亲自点将,招商办才把他派出来。

    中午陈太忠却是又有饭局,昨天是他为邵红星接风,今天邵总回请,上午的时候,邵总去素纺的新厂址看了看,又进老厂转一转,对工程进度很满意——上次他想看都看不成,还得借军方的直升机航拍。

    这顿饭,邵国立却是连祖宝玉都没喊,他要在素波投资了,京中的衙内在地方上行事,确实比较肆无忌惮,但是如非必要,一般也不会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事实上就这个投资,邵总跟陈主任也没啥太多的说道,两人把大方向定了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下面人打理了,几千万这种小事,犯不着他们去斤斤计较。

    所以接到单红星的电话,陈太忠有一点点的迟疑,当然,他对她的解释(book.www.uu234.com)还是相信的,自己恶名在外,而刘东来对这投资又异常重视,那么,张忠毅一定要拉她过来,确实很正常。

    想一想邵国立手里没准还有钱,他索性做出了决定,“不用你们请我了,中午我要跟北京来的一个朋友吃饭,你们要是能说动他投资,那我就省事了。”

    于是,中午的主桌就是六个人,陈太忠和邵国立分了上首位,挨着他俩的是丁小宁和蔡女士,张忠毅和单红星则是坐在下首位。

    按说张主任也是一个副处,现在居然沦落到末座去了,实在有点尴尬,不过仔细算一算,他真没资格超越任何一个人,就连地位最低的蔡女士,也是京城邵公子带来的,他怎么比得上?

    倒是邵总一见单红星,眼睛就是微微地一亮,酒桌上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他低声问陈太忠一句,“这个小单……也是你的女人?”

    陈太忠白他一眼,摇一摇头,“我忙不过来,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完了事儿提起裤子走人就行了?”

    “啧,我就是这么一问嘛,”邵国立笑着回答,他看一看身边的蔡女士,又看一看单红星,又低声问一句,“你没觉得……她俩长得挺像,好像是姐妹一样?”

    “关我什么事儿?”陈太忠摇摇头,他知道这家伙淫心动了,沉吟一下才低声警告,“我跟你说,你想干什么我不管,不过这女人我不会帮你照顾……我现在名声已经很那啥了。”

    “你的名声本来就很那啥,”邵国立一脸正色地指责他,不过,见他脸上难掩悻悻之色,于是又低声问一句,“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使坏,给我起个‘妇女之友’的绰号,”陈太忠低声回答,“我的领导也因为作风问题……我说,你笑个毛的笑!”

    “哈哈……我不笑了,”邵国立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笑声,接着又摇摇头,“其实,你也不是太冤枉的……对了,你们涂阳能有些什么项目?”

    张忠毅的眼力,可是比一般人强不少,他只靠观察就猜到了,那个邵总是对小单有点意思——事实上,邵国立也没有掩饰的意思,他怕得谁来?

    但是就算猜到了,张主任也只能伪作不见,陈主任虽然只介绍说,这是北京的邵总,但是单单从邵公子的做派,就不难看出,这主儿绝对是衙内或者太子党之流。

    张忠毅不知道,小单被对方看上,会是好事还是坏事——据说有的太子党的独占欲很强。

    反正这是他无法插手也不敢插手的事情,听到对方问起自己的项目,他正好借机摆脱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正色介绍了起来。

    “这些项目都太慢了,”果然,邵总眼里,对这些东西都不感兴趣,他只对一个产业略略有点兴趣,“烟草……你们市的烟草,能转为民营?这不可能吧?”

    “邵总果然见多识广,不愧是京城下来的,”张主任笑着伸出一个大拇指来,“烟草企业必须是国营的,不过,我们可以用一些变通的手段,比如说BO七方式来做……你投资你受益,等你收回投资,再将经营权交还市里。”

    “那我吃多了撑的,投资这个?”邵国立冷笑一声,他说话相当地不客气,“我把钱借给你们发展,然后……我只收回投资,那是雷锋,不是我邵某人!”

    “您可以多收回一点嘛,可以比贷款利率高一些,”张忠毅苦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他也知道,京城这帮贵公子,来钱的路子实在太多了,对人家来说,这种回报率真的是一种侮辱。

    “没意思,”邵国立摇一摇头,不过紧接着,他眼睛微微一亮,“要不这样吧,我投两千万,年利百分之十五,不过……你们要给我三个省的总代理,最少十年。”

    “那没问题,”张忠毅当场拍板,按说他是不该这么果断拍板的,但是事实已经摆在这里了,他若是略一犹豫,对方绝对就收回这话了。

    而且张主任很清楚,卷烟厂之所以日子不好过,不光是生产设备落后,更重要的是烟卖不出去,其他省份的地方保护主义太厉害了,现在这位要三个省的代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咦,你居然有兴趣做代理了?”陈太忠听得都颇为咋舌,他可没想到,堂堂的邵家公子会有兴趣搞这个,你不是只喜欢做短平快的倒卖吗?

    “你知道什么?这里面学问可大了,”邵国立笑着摇摇头,又咳嗽一声,“回头我跟你慢慢解释(book.www.uu234.com)吧……对了,这件事初步就这么定了,不过我还要了解一下你们卷烟厂的情况。”

    “那是应该的,”张忠毅笑着点点头,又看一眼陈太忠,“陈主任果然厉害,连交的朋友,都是这么痛快的人,我真的太佩服了!”

    “太忠的朋友里,厉害人海了去啦,”邵国立不以为然地撇一撇嘴,接着又指一指酒杯,笑眯眯地看着单红星,“你看,邵总我这么爽快,小单你不敬我三杯?”

    (未完待续)

2516-2517暴利

    2516章暴利(上)

    连张忠毅都能看出来,邵国立对单红星有意思,小单自己当然更感受得到。

    作为一个美艳的女人,她平日里本就见到过不少觊觎的目光,更别说邵总这种**裸地、丝毫不加掩饰的垂涎了。

    她早就在心里细细地盘算过了,自己该何去何从,眼见邵总要她敬酒,她很干脆地敬了三杯——不管她做出什么选择,这三杯酒她都是躲不掉的,双方的地位差距,实在悬殊了。

    然而下一刻,单红星就做出了一个比较奇怪的举动,她又将酒斟满,却是不选别人,偏偏选了丁小宁敬酒,“早听说丁总的大名了,我们普通干部真的很仰慕,我的酒量不行,这最后一杯,敬了您了。”

    “哦?”丁小宁看一眼邵国立,又看一眼她,心里在琢磨这是怎么回事,手上却不慢,端起酒来一饮而尽,微微一笑,“呵呵,我的酒量也不行。”

    她也将邵总的心思看在了眼里,不过这种事儿她见到和听到过的,实在太多了,而且她确定,这女人绝对不是太忠哥的女人。

    没错,陈太忠的私生活很糜烂,但是他并不对自己的女人隐瞒什么,当然,像唐亦萱之类这种太敏感的人物,他还是要略作掩饰的。

    前一阵张梅来了,又走了,然后刘望男就很感慨,说家里很久没有见到新鲜面孔了,太忠你这是……打算修身养性了?

    陈太忠当然会说,有了你们,我的世界已经是满满当当,再也加不进来塞了——现在的他说这种肉麻的哄人话,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于是,丁小宁就问他,汤丽萍怎么办,你敢说你绝对不会对那双圆规腿下手?陈主任马上避重就轻地回答,说是有个那啥叫单红星的,主动送上门,哥们儿那是大义凛然地拒绝了……很漂亮的一个女人呢。

    小丁同学并没有把这个名字放在心里,但是这话总共没说了几天,就见到这个人了,她真是想不记得都难。

    所以她确定,这个单红星跟太忠哥真的没啥私情,那么她当然要奇怪,这女人为什么要敬自己一杯——不过,她这一生最见不得的,就是男人对女人用强,于是她当下心里就决定,你要是不想从邵国立的话,冲着这杯酒,我必然会帮你。

    丁小宁的想法,虽不中亦不远矣,单红星已经决定了,她不会跟邵总发生什么亲密接触——虽然这是来自京城的贵公子。

    这是她盘算了许久以后,才做出的决定,而且她的理由,非常地充分。

    首先,跟了邵国立的话,她就不会再从陈主任这里得到什么帮助了,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局面,陈主任并不像外面说的那种色中恶魔,正经是,人家不要她的身子,都愿意出手相助,这真是比一般的君子还君子。

    那么,如果她投入邵国立的怀中的话,陈主任对她的印象,自然会大坏——著名的美女收藏家、妇女之友都放过她了,她反倒不知自爱,跟旁人勾勾搭搭?

    是的,单红星对自己的条件,那是极为地自信,她不相信陈主任看不上自己,是因为自己硬件不行,只能说是……她跟陈主任没这个缘分。

    这只是其一,其二就是,邵国立虽然腰板硬实,但他终究只是京城大少,来了素波还是要听陈太忠的,太子党虽牛,但是够不着地方啊。

    只说这两点,就足够她决定拒绝邵国立了,没错,邵总很大牌,但是在地方上,也斗不过陈太忠,这是必然的——据说杜毅都要买陈主任的账呢。

    更别说,现在市里已经在提名她做副科长了,刘市长看的是谁的面子?是陈主任的面子!真要说邵国立什么的——谁认识这种闲杂人啊?

    这些种种,促成她做出某种选择绰绰有余,更别说还有一个极为关键的原因:她本是良家妇女,就算不得已为权贵岔开一下大腿,但总不希望自己成为公共汽车,任人进出。

    花径未经游客扫,蓬门只为陈君开——没错,现下的天南,除了陈太忠,还真没她看得上的人物,京都邵公子亦然。

    正经是邵国立答应的两千万投资,让她颇感纠结,卷烟厂那边没有大问题的话,这就基本上是定了的,她若是拒绝了对方,这投资飞了怎么办?

    飞……那就飞了吧!单陈主任既然能介绍邵公子,就能介绍那么就能介绍邹公子、郭公子,正经是不要让陈主任看轻了自己,那就不愁后面的投资——单红星认为自己理清了头绪。

    而且她隐隐有种感觉,那就是自己要拒绝,只要方法得当,邵国立也未必会如何生气——他真要收回说出去的话,就不怕惹恼陈主任吗?

    然而,想要不着痕迹地拒绝邵公子,那也是一门学问……拒绝人是很简单的,但是同时想要为对方留点面子,以免有人恼羞成怒,那就要讲一点策略了。

    单红星认为,自己想要躲过这**裸的染指之念,指望张忠毅是不顶用的,还是得指望陈太忠这样的强人出头——陈主任在跟邵总的言谈中,丝毫不落下风。

    陈太忠跟丁小宁的关系,一桌子的人都看得出来,单红星也不例外,想到自己这个良家妇女要以“野女人”的身份靠上去,那必然还要接受年轻貌美的丁总的置疑,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凭良心说,这一桌三男三女,男人不说,三个女人真的是个顶个的漂亮,丁小宁单红星自不必说,那蔡女士也是女人中的女人。

    所以,单科长索性不找陈太忠,直接找上了丁小宁敬酒——我无意抢你的男人,我只是借你的大旗,避一避风头,丁总你谅解一下哈。

    她的心思没有白费,酒足饭饱之后,邵总就发话了,“小单,咱们找个地方坐一坐,你跟我介绍一下涂阳的情况,然后你再带我看一看……张主任就不用陪着啦,我这人也没啥别的爱好,就是爱跟美女聊天。”

    张忠毅听到这话,真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别的都不提,只说人家邵国立愿意给卷烟厂扔两千万,他还能说什么?

    “我想去丁总那儿休息一会儿,丁总你看呢?”单红星冲丁小宁咧一下嘴,凭良心说,她现在是真的身不由己了,拒绝是不敢拒绝,应承下来,又觉得是糟蹋自己,“我敬您的时候就说了,我不能喝。”

    “邵总,我的面子不值钱,你给太忠哥一个面子,”丁小宁却是快人快语,还是那句话,她最见不得的,就是男人对女人用强,这也是单红星的运气,碰到她了,再遇到一个人,都不会是这样了,“我带红星休息去了,成不?”

    “成,那有什么不成的?”邵国立笑着点点头,一个下面地市的女人——无非是个村姑罢了,哥愿意抬举你,你不识抬举,那是你不懂珍惜!而且,他身边还有小蔡陪着,也不缺泻火的对象,“我就算不想答应,你叫上你太忠哥,我也抵挡不住你两口子不是?”

    “那你把你家的,也叫过来嘛。”陈太忠听得就笑,“不是吹牛,不用小宁,我一个人就挡你俩……不管喝酒还是玩钱,信不信?”

    这些,其实就都是点扯淡的话了,他也看明白了,小单对邵国立没感觉——当然不能排除欲擒故纵的手段,这就是其他的话了,反正既然求到他门上了,他不能不管。

    邵国立这个心里,多少就有点不是滋味了,太忠你不仗义啊,自己盘子里的菜自己不吃,还不允许别人夹两筷子?做人……要厚道啊。

    不过还是那句话,他只是见猎心喜,真没有什么必得之心,也就是见这女人是良家妇女,生出玩一玩的心思,真要说女人他还缺了?港台明星、清纯玉女他都玩得腻歪了,何况是这种小地方的女人……你丫的会深喉吗?

    反正对方没兴趣,他就更没兴趣了,倒是张忠毅生恐对方毁约,“要不晚上邵总去涂阳吧,一切我安排。”

    “你?”邵国立看看他,笑着摇一摇头,舌头却是有点大了,“老张……你是姓张吧?冒犯了啊,不说别的,没太忠的面子,我都不知道涂阳在哪儿,他领你们过来了,我就扔两千个玩一玩了,嗯,大家要双赢。”

    “你以前不这样的嘛,”陈太忠看他有点高了,索性一把将他拽了过来,“走了,跟我蒸个桑拿去,两天没洗澡了。”

    “别拽我,”邵国立有点恼了,“蒸桑拿没问题,不要山西和青海的石头啊,那些石头……有味儿,闻着恶心。”

    “别跟我扯那么多,”陈太忠不理他,他现在应付这种场面,也是轻车熟路了,“正经是有事问你呢,别跟我拿乔啊,还是不是兄弟了?”

    这话算托词,但也不是完全的托词,他确实是对有些事情感兴趣,比如说,邵国立为什么对涂阳的卷烟感兴趣了,还要弄个三省总代理。

    2517章暴利(下)

    半个小时之后,两个人坐在一家洗浴中心的桑拿包间内,邵国立嘴里叼着根香烟喷云吐雾,“其实很简单,香烟的利润,超过你能想像的……”

    以他的观点来看,“红彤彤”为什么走不出天南?因为营销人员不行——这基本上是一句废话,但是废话背后,藏着令人惊悚的现实。

    “这么说吧,我旁边的人里,有些小家伙,什么事儿也干,所以我就知道点儿,”邵国立虽然喝了不少,思路却是很清晰,“一个地级市,就像……就像你们天南的正林,这是一个欠发达地区,你承认吧?”

    “嗯嗯,我承认,这是一个欠发达地区,”陈太忠点点头,接着又眉头一皱,“我说你少抽两口行不行?这里是密封的!”

    “我再抿两口嘛,水汽这么大,我抽得容易吗?得使劲儿嘬呢,”邵国立不理他的抗议,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我那些小弟,代理了一个香烟牌子,想进入这个地级市,并且想把烟卖得畅销了……想畅销必须得烟草专卖局支持了,你猜他们花了多少钱?”

    “这我哪儿知道?”陈太忠坚决地不去猜这个数字,他对这个行业真的很陌生,那么一旦猜错的话,他就会很挂不住了,所谓的献丑不如藏拙,他现在已经很清楚这个道理了,

    “九十个,整整九十个,”邵国立将右手的食指弯曲起来,做个手势,“九十个啊,太忠,一个欠发达地区,就是每年九十个……才能获得市场准入,要不然,你的烟就进不了这个地区,别人不认你!”

    “那推广费用呢?”陈太忠有点好奇,他确实对这个行业不了解。

    “烟草专卖局推,那就是推广了,”邵国立笑一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杂七杂八的费用不说了,想在一个地区卖得好,就算是欠发达地区,一年起码要花一百二十个。”

    “这也劳动不了你的大驾吧?”陈太忠真是有点不理解,“一个地区一百二十万,三个省,就算你划拉十个地区,也不过一千两百万,啧……没啥意思的嘛。”

    “我说……你会不会算数啊?”邵国立冷哼一声,“一个地区一百二十万是成本。我出一百二十万的成本,那么,我该赚多少呢?”

    “你可能……会赚到两百个,”天公地道,陈太忠对这一套真的不熟,眼下也不过是按常情分析,胡乱应对的,“你不能比他们赚得更少吧?”

    “谁说不是呢?就算是一百万人口的地区,咱一人身上赚三块,也是三百万呢,”邵国立微微一笑,“你说这买卖小吗?”

    “确实不小,”陈太忠点点头,邵家现在大概是跟三个省有密切联系,这么大的地盘不说别的,十五个地区凑得出来,一个地区每年赚两百万,那也是三千万的进账。

    “对啊,”邵国立点点头,“我开始是没想到这个,然后才猛地反应过来,其实能在烟厂投资的机会并不多,哪儿的烟厂都是实打实的国企,还是专卖的,嗯……这个项目确实不错。”

    “也就是你有资格觉得不错,”陈太忠笑一笑,国立这话说起来容易,但是搁给一般人,还真的做不好,就不说普通人会不会有两千万的闲散资金试水,就算有两千万,开拓市场也是个极大的问题,各地的烟草专卖局,那可不是吃素的。

    而对邵总来说,这个问题不存在,这就是势力大的好处,有这么庞大的网络,随随便便捡个项目,都能赚得盘满钵满。

    但饶是如此,陈太忠也没敢算实了三个省,只算了十五个地区——这么大的利润空间,不可能不遇到下面的强烈抵触。

    “其实就是试着玩一玩,能玩就让别人去操作,”邵国立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看起来他有点睡意了,“多的不敢说,两个省十个地区应该问题不大。”

    “不是三个省吗?”陈太忠听得有点迷糊,其实他对邵家的覆盖范围,并不是很知情,他只能确定,陆海是邵家的地盘。

    “还有一个是碧空,”邵国立听得就笑,“愿意做你就去做,不愿意的话,帮我引见一下,蒙老板这点面子还不卖你?”

    “少扯吧你,”陈太忠笑着摇摇头,“那里到处是松峰卷烟厂的烟,就算我愿意冲那个市场,蒙老板也得答应呢。”

    “好像陆海没卷烟厂似的,”邵国立白他一眼,“给烟民们多一点选择,不应该吗?太忠,这我就得批评你了,做领导的要以民为本,心里得时刻装着人民才对。”

    “那我回头问一问吧,”陈太忠一琢磨,也是这个理儿,“成就成了,不成的话,我再琢磨个地方好了。”

    “对嘛,磐石省你也可以去嘛,”邵国立听得就笑,接着又打个哈欠,“得睡一会儿了,等下午起来了,打个电话问一问,这烟草是不是该这么做。”

    “啊,合着你也是在瞎掰?”陈太忠听他这么说,多少是有点傻眼,在他印象中,邵国立人虽傲慢,可那是不轻易答应人,答应的事儿从来都算数。

    “瞎掰倒不至于,我大致还是知道点儿,这买卖能做,”邵国立漫不经心地回答,“不过也要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以前没操过这些心。”

    “要是遭遇强烈抵触呢?”陈太忠又问一句,接着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说你怎么琢磨着去卷烟厂考察呢,合着这是借口啊。”

    “那是……中午一高兴,没控制住嘴皮子,”邵国立笑着点头,他承认了,“要是买卖不合适做,随便在卷烟厂里挑点毛病就行了——当然,这厂子也不能太不像话了,要不然我绝对不会投资。”

    下午的时候,罗主任还真的把稿子送过来了,陈太忠看一看,写得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含含糊糊的,意思说这个调查摸底的意义重大,目的呢,是要将现有的干部队伍规范化,以便于管理。

    “先放我这儿吧,回头我再细抠一抠,”陈某人对文字工作没啥兴趣,见罗克敌转身离开,说不得一个电话将郭建阳叫过来,“建阳,这是稽查办的稿子,帮我把一下关。”

    郭建阳一把关,就是一个小时,等他将稿子转回来的时候,上面有四五处小小的改动,“写稿子的人水平很高,我就找出这么些不是毛病的毛病来。”

    “这都是什么嘛,”陈太忠拿过修改的稿子一看,有点不满意了,“我说建阳,我是让你帮着把一下关,你给我鸡蛋里挑骨头……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

    “那怎么能不改呢?”郭建阳越来越明白领导的性子了,也就不怕当面顶撞,“我这是帮您维护领导的权威啊,他们写什么,您这儿都是放行的话,那就没有威慑力了,久而久之,您可不就是成了人形图章了?”

    “嘿,怎么说话呢你?”陈太忠又好气又好笑地白他一眼,心里却是有点认可这个说法,但是细想的话,又觉得有点无奈。

    郭建阳的话符合官场思维,做领导应该时刻记得体现自己的存在感,哪怕是有意为难,都不得不偶尔为之,否则长久下去,下面人真的难免就存了懈怠之心。

    但是陈太忠做事,放权放习惯了,一时就觉得难以接受,对他来说,下面办事的人别说是没错了,哪怕是偶尔有点小纰漏,只要性质不严重,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去帮着补纰漏。

    将心思放在做事,这样才是将资源最优化,也就能对社会多尽一些责任,在他想来,合格的干部就应该是这样,用对人办对事,同时对下面人保持充分的信任。

    然而郭建阳这些话,颠覆了他的某些认知,他沉吟良久,终于叹口气摇摇头,“还是有点怀念在科委做事的时候,大家拧成一股绳向前进,没有省里这些说不清的牵绊。”

    “衙门大了,规矩就多嘛,”郭建阳也跟着苦笑一声,他做的虽然是鸡蛋里挑骨头的事儿,但是不代表他对这种现象没意见。

    同时,他还不忘开导领导两句,“反正宣教工作意义重大,容不得半点疏忽,您把关严一点,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倒是个好借口,”陈太忠看他一眼,心说我把这家伙从永泰要过来,还真是找对人了,“不过以后,也不要回回都这么改,偶尔来一次就行了。”

    “那是,现在是特殊情况,主任不在,稽查办又是刚成立的,”郭建阳点点头,他的意思也很明白,您这分管的是新的单位,得先把规矩定了。

    “我知道你是好意,”陈太忠撇一撇嘴,又叹口气,“啧,大好的时间,都浪费在这种事儿上,你说这有意思吗?”

    他是这么想的,然而罗克敌接过修改的稿子,却不是这么看的,他平静地走出陈主任办公室之后,轻叹一口气,“果然是不会对稽查办完全放手,唉,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未完待续)

2518-2519迎难而上

    2518章迎难而上(上)

    稽查办的稿子,在第三天就见报了,这个效率是真的不低,不过,这固然跟潘部长的大力支持有关,也跟马上要国庆不无关系——接下来宣教口上要忙的,就是国庆宣传了。

    不过对于大多数的干部来说,这就有另一层的含义了,前天省委才传达了家属出国和绿卡要登记的文件,大家正组织学习呢,省党报上却是又出现了这样的文章。

    看来这个号称“试行”的干部家属职业及涉外关系登记制度,省里是要动真格的了!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认为——这也就是潘部长要陈太忠尽快准备稿件的原因,想推行一项涉及不少人的政策,必须要有相关的手段,以展示推行者的决心。

    文件下发倒还不要紧,这报纸上一登,整个天南省官场登时就炸锅了,没错,是整个天南的官场,因为这个文件是针对天南的省管干部去的。

    宣教部的人疯了吗?不少人这么嘀咕,这一下可不光是咱们的干部们知道了,连外面的老百姓都知道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老百姓就成为了跟干部相对立的名词,比如说这内参,就是干部才能看的,而且还得处级以上的干部——按说,这是为了对外保密的缘故,但是这个结果有点令人哭笑不得,外面都知道了,家里人反倒是不知道。

    然后结果就挺严重了,外面人艺术加工改造一下,再通过一些说不清的渠道传回来,于是悲剧就发生了——谣言比真相看起来,还要像真相。

    反正,对广大干部来说,这个登记只是在组织内部的话,还是比较好糊弄的,能躲得过的就躲,躲不过的话,也可以通过一些手段,要求相关人等“妥善处理”,真有那腰板硬实的,都敢要求负责调查的干部“顾全大局”!

    体制里这点事儿,谁还不明白?

    但是老百姓知道这样的消息,那可就天下大乱了,这些人里良莠不齐,尤其是有些人素质不高,压根不懂大局,更有那些捕风捉影之辈,没有直接证据,就敢信口胡说——丫挺的反正是光脚的,不用负责嘛。

    一时间,就是风起云涌,省文明办各色人等的电话,几乎都要被打炸了,除了个别人等是铁关系,是来问执行力度的,不少人都是直接打电话过来,表示不能理解的。

    既然敢表示不能理解,那么必然有充足的理由,这就是老话说的那种,“一封信,八分钱,上面一查歇三年”——这是对干部资源的严重浪费,从本质上讲,这也是在犯罪啊。

    “下面的抵触情绪,很大啊,”康楼电跑到陈太忠这儿来感慨,他是分管协调处的,往常是文明办最忙的处室,不过自打稽查办横空出世之后,他这边受到的关注就少多了。

    不过,正因为他以前接触的人多,找他了解情况和抱怨的人,也是最多的,“地市的反应倒没有想像的那么厉害,可省直机关里反应就大了。”

    “大就大呗,四部委协作的调查,他们尽管往外跳,”陈太忠冷哼一声,“做着中国的干部,衣食住行全能报销,可老婆孩子倒是移民到国外……这还有道理了?”

    “他们主要是怕误会,怕被流言中伤,”康楼电苦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我承认你说的,里面有些人是别有目的,但是也有些人,是被以前各种运动整怕了。”

    “这个我有安排,你不用问了,”陈太忠摇摇头,有些事情不到揭骰的时候,他是不会点明的,“党报能刊载出来,说明省委有高度统一的认识。”

    “可是这些人消息都灵通得很,知道杜老板对这个事情不怎么上心,”这才是康楼电真正苦恼的地方,“宣教部的码头,还是小了点……其实这种事儿,就算杜老板出面,也照样会有抵触情绪。”

    “既然你那么难做,让那些抱怨的人打电话给我吧,”陈某人并不是什么好脾气,“我记不下那些原因,人名我总记得下来的。”

    他这么说话的理由,其实很质朴,身为国家干部,你们有没有任劳任怨、埋头工作,这个我并不知道,虽然有人管我叫组织部长,但是上面还有个前缀——“地下”。

    但是身为国家干部,家属跑到国外去的话……那是什么性质?!!

    你信不过这个党,信不过这个国家,那就全家卷铺盖卷滚蛋嘛,谁拦着你呢?太平洋也没加盖,大不了身上绑俩轮胎,游着去美国嘛——反正这个国家你活不下去了。

    既然你活得下去,还能在体制里拥有一定的发言权,我随便调查一下,你废话就那么多,这摆明了是不给我面子嘛。

    陈太忠从来就是个“以德服人”的人,别人不给他面子,他自然不会在乎别人的面子,“凡是打电话抱怨的,重点调查。”

    “打电话来的,都是身家清白的,”康楼电哭笑不得地回答,下面这些事儿,猫腻虽然多,但是没谁会傻到授人以柄,“他们都是表示,这是组织上事情,没必要登到报纸上。”

    惹得火了,我就直接发表一个“欢迎广大群众监督”的稿子,陈太忠看康楼电一眼,却是最终没有说出这话来——现在天南掌权的是杜毅,又不是蒙艺!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渴望蒙艺还在天南,他相信若是老蒙还在的话,他在下面活动,蒙书记公然表示支持,那么这项工作的进展就会变得顺利许多。

    而杜毅现在的暧昧态度,就为此事凭添了不少的变数,而且可以想像得到,这项工作推行起来,难度绝对不会小了。

    “好在最大的不过是正厅,”想到这个,陈太忠有点庆幸,相较而言,那些副省以上的干部关系不在省管范围,要不然潘剑屏都扛不住。

    老潘的压力,应该比我还大吧?这一刻,他还真的有点佩服潘剑屏了,不是随便一个省委常委就敢惦记此事的。

    当然他也明白,真的要波及到潘剑屏的时候,黄家那边就不会坐视了——老潘想必也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肯大力支持的,但是他的勇气还是让人佩服的。

    他这么胡思乱想着,冷不丁手机响起,来电话的却是田立平,“太忠,这报纸上都登了干部家属绿卡报备了,不用这么狠吧?”

    “唉,”陈太忠叹口气,沉吟一下发话了,“立平市长,你能不能跟我交个底儿,田强到底有没有美国的绿卡?”

    “……”田立平默然,好半天之后,他才叹口气,“他有,这个事实,会对我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最少,是不可能再往上走了,”陈太忠回答得很坦率,“文明办里,有组织部派驻过来的干部,还有纪检委派驻的干部……你明白我意思吧?”

    “唉,”田立平一声长叹,却是没再说什么,同其他人不同,他非常明白小陈的破坏力,别人都认为是法不责众的事情,可是这家伙真要一意推行的话,没准还真能成功——惹急了,小家伙连黄老都能拽出来,没人比他更清楚黄家对小陈的支持。

    “我就奇了怪了,中国这么大,怎么就容不下几个干部家属?”陈太忠对上田市长,也是……满肚子的纠结,“田市长,为什么你会答应田强办绿卡?”

    “为什么……嘿,”田立平哼一声,随后声音就大了起来,“为什么?因为我没时间管他!田甜跟你怎么回事,我管了吗?”

    “我们这一代人,做父母的,欠孩子的,”田市长的声音变得低沉了起来,“田强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没退休,能护得住他,将来我退了,管得住他吗?他要是惹出了掉脑袋的事情,怎么办?”

    陈太忠登时默然,也是,他跟田甜胡天胡帝,也没见老田说什么,他沉吟好半天,才苦笑一声,“人……总是会越来越成熟的,挫折才能让人进步,田强真要遇到点小挫折,那也是好事,你管他三五十年,难道管他一辈子?”

    “去了美国,没他老爹罩着,他总要收敛一点,”田立平的回答,非常地苦涩,“你要是肯答应,将来他出事,你能帮着处理了,我就让他去文明办,当着你们的面儿把绿卡毁了。”

    就他那惹事能力,我管得过来吗?陈太忠听得暗暗苦笑,他沉吟一下方始回答,“立平市长,我吹句牛皮了,您要是愿意配合,我保证在您退之前,让您再往上走一步……田强嘛,我有办法收拾他。”

    这话确实有点大,田立平马上五十五岁的人了,七上八下那是官场的规矩,五十七还到不了副省的话,就不用琢磨了,而他升正厅还不到一年,两年红线那也不是吹的。

    不过,这年头讲究个事在人为,黄家愿意大力支持的话,五十九岁升副省也不是不能考虑,而且,在这之前,田立平能做到市委书记,五十八岁的时候,直接混到省政协或者人大做个副职,那也就是齐活了。

    就是那句话,只要上面愿意支持,一切都有可能。

    2519章迎难而上(下)

    田立平听到陈太忠的话,再次沉默了,两人以前谈话,从没有涉及到这么深的层面,谁都知道田市长是陈太忠扶上去的,但那都是无形的默契,二者真的没有撕下面具,这么**裸地沟通过。

    “你会得罪很多人的,”好半天之后,他才说了这么一句,“省部级以上的领导子女,有绿卡的更多,别的不说,黄家的老大,不已经是加拿大公民了吗?”

    “黄家的根子在中国,离开中国,他们什么都不是,比甯家差多了,”陈太忠哼一声,“省部级的干部子女……首先我现在没这个能力管,其次的话就是,他们在国内都有根儿的。”

    “我现在要抓的,就是厅级以下的干部,越是基层吃相越差,做事越是肆无忌惮,影响越恶劣,一个小科长小处长,敢卷上十来亿跑路,你让一个省部级的这么做试一试?人家为某个国外的利益集团做个买办,不比什么强?”

    “那你还是只敢拍苍蝇,不敢打老虎啊,”田立平笑一笑,笑声中有不屑,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萧索的感觉。

    “我手里就这么大一点权,能怎么样?”陈太忠哭笑不得地叹口气,“跟你说个实情吧,东南大案的何军虎在欧洲都我抓住了,本来想送回国内呢。”

    “送回来麻烦更大,这我知道,”田立平这么些年官场,真的不是白混的,他一听就明白这意思了,而且何军虎也是内参上点了多次名的,他知道是谁,“不是放了,你就得让他失踪。”

    “有意大利的黑手党,从他手里榨取了一千万美元,”陈太忠沉声发话,他相信老田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还剁了他一个指头。”

    果不其然,田立平又沉默了,过了好一阵才笑了起来,从声音上听他已经恢复了正常,“是黑手党吗,我怎么觉得会是你干的?”

    “反正最后,钱不在我手上,”陈太忠也笑了起来,“其实说实话,不管有钱没钱,在外国生活都舒服不了多少,到处看人眼色才是真的。”

    说到最后,田立平也没说会不会让田强去交出绿卡,陈太忠也没再问下去,有些事情,他总得给人家一个考虑的时间。

    中午的时候,邵国立从涂阳回来了,这次陪着他的是涂阳市市长助理、招商办主任张勇,邵总对卷烟厂的硬件设备不太满意,不过那里的熟练技术工人还有不少。

    他这是漫天要价的法门,不过张主任也不跟他叫真,事实上卷烟厂算过一笔账,别说三省的总代理,就是十个省的总代理,邵总你想拿去都没问题——说实话,涂阳卷烟厂根本就没把目光放到省外去。

    省外的市场,实在太难打开了,要是有人愿意努力,全国最多也不过零零散散地搞定十来八个地区,涂阳卷烟厂目前的定位是省内!

    天南省十四个地区,只要这些地区全部铺开了,同样一个“红彤彤”的牌子,通过包装、色泽等方式,建立高、中、低不同消费档次的立体构架,每年利税上亿就不是问题。

    当然,就算是天南省内,他们也面临一些竞争,寿喜和通德都有自己的卷烟厂,所以他们现在还好高骛远不到省外。

    “涂阳的烟草真的很有名的,”张主任在酒桌上侃侃而谈,既然邵总对卷烟厂大致还算满意,那这一笔投资就跑不了啦,“连续三届全国卷烟评比,都进入过前十,最好的一次成绩是第三,连玉溪的烟都被比下去了。”

    “哦……那为什么不继续下去?”陈太忠还真不知道,涂阳卷烟厂还曾经有过这样的辉煌,“居然沦落到眼下这种地步?”

    “这个原因嘛……是多方面的,”张勇苦笑一声,看得出来,他有些话难以启齿,“不过最好的烟叶产量也不算太大,我能肯定的是,在烟叶处理和比例配置这些技术上,涂阳绝对不比国内任何一家卷烟厂差。”

    “我怎么听着,好像我的投资可能打水漂呢?”邵国立听得就笑,对方语焉不详,投资商心存疑惑那就是必然的了。

    “都是些历史原因……包括一些政策影响、受到别的烟草企业的打压等等,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了,”张主任微微一笑,又看一眼陈太忠,“再说,有陈主任在天南,邵总你还担心投资收不回来?”

    “呵呵,”邵国立闻言笑一声,那是胸有成竹的笑声,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打压?我倒是想看一看……我代理的地方,谁敢打压。”

    他的霸气显露无疑,张勇自然也要跟着奉承两句,在接下来的谈话中,陈太忠才得知,涂阳这次要求的是两千五百万的投资,邵总居然对多加五百万不甚在意。

    老邵这手里,钱还真不少啊,陈太忠听得暗暗咋舌,别的不说,这家伙在欧洲那边放着一千多万的美元,等着再在股市上兴风作浪,而现在投资到京华房地产和涂阳的钱,也是一个亿挂零了。

    然而必须指出的是,天南并不是邵家的地盘,虽然邵国立信得过陈太忠,但是很显然,在邵家的地盘里,这家伙的投资会更多,

    这些红色子弟赚点钱,还真的很简单啊,也亏得他是曾经的仙人,否则的话很难不生出嫉妒之心来,“邵总不在涂阳再投资点别的项目?”

    “拉倒吧,这是砸锅卖铁了,”邵国立不上这个当,他微笑着发话,“两千万我都咬牙,多的那五百万,我还指着你给我介绍个融资渠道呢。”

    “你就忽悠吧,”陈太忠哪里肯信他这话?“涂阳刘市长给我下的是五千万的招商引资任务,还差两千五百万呢。”

    “刘市长可是说了,您要弄一个亿过来呢,”张勇听得就笑,“怎么陈主任直接砍了一半?我可没办法跟市长交差了。”

    “得了,刘市长对精神文明建设的支持,我还没怎么看到呢,”陈太忠摇摇头,“最近有个关于干部家属的摸底调查,这个你知道吧?”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张勇犹豫一下,缓缓摇头,“您也知道,我们招商办是事业编制的,对各种政策,嗯,不是特别敏感。”

    “你可还是市长助理呢,”陈太忠看他一眼,不再说话,市长助理最起码也得是个副厅待遇,应该是省管干部,他心里非常,这是张勇不想谈这个事儿,最起码是没得了刘东来的授意,所以就不提此事。

    谈到这样的话题,酒桌上的气氛不可避免地要尴尬一下,而陈太忠有意施加压力,更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惜字如金。

    邵国立那是什么人,一见他这模样,就猜到了七八分,说不得伪作好奇问一问,等得知陈太忠最近在干什么,他先是微微一愣,才缓缓点头,“嗯,这是好事儿,我支持你……涂阳这边不同意吗?”

    要说他真的支持,那才是扯淡,他自己就是个干部家属经商的典范,不过天南这边查干部家属,关他鸟事?口惠而实不至的空头人情,说一说又何妨?

    甚至他不惜为此收回对涂阳卷烟厂的投资承诺,卷烟的利润虽然大,但是他只是想利用家族的势力,挤入那个市场,就是他说的话,跑销售他是不会去的,大不了就是交给下面人去跑。

    而邵公子对下面人也不薄——他是要讲面子的,这么一来,卷烟的利润可想而知,起码相对京华房地产的素纺项目,是不值一提的。

    他这话说得很含糊,但是张勇听懂了,心里登时就是咯噔一下,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省里的精神,市里怎么会不同意呢?我是没听说这件事。”

    “哦,”邵国立点点头,不再说话,酒桌上的气氛,就越发地沉寂了。

    饭后,张勇顾不得是午休时间,就拨通了刘东来的电话,将酒桌上的事情一说,刘市长也清醒(book.www.uu234.com)了过来,“陈太忠的意思,是让咱们大力支持?”

    “问题是那个北京的邵总也含糊地表态了,”张主任叹口气,这不是陈太忠会不会再帮着引资的问题,事情还要严重一点,“没准这个投资可能要黄。”

    “啧,”刘东来听得也是叹口气,涂阳的经济水平在全省是中游,由于不太富裕,干部家属在国外有本儿的情况并不严重,说实话,素波、凤凰和张州才是重灾区。

    但是这个出头的椽子,真的不好做,涂阳这边一表态的话,那得罪的可是其他地市,更别说还有手握各种经费的省政府的各个组成部门。

    “这事儿,得跟王波商量一下,他管党委管干部的,”刘东来真的很苦恼,他对这个卷烟厂还寄予厚望呢,烟草的利润谁不知道?

    一旦摊子铺大,不但税收会蹭蹭地涨,再加上那邵总真要打开省外市场的话,对烟草的需求也会大增,农民们的日子也要好过不少,天大的政绩在面前摆着呢。

    而且陈太忠的本意,还会再给涂阳引一些资金的……

    (未完待续)

2520交换2521再辩

    2520章交换

    涂阳市委书记王波育有一子一女,儿子现在天南大学当老师,而女儿则是进了省质监局,都是铁饭碗却又都不是领导岗位。

    这就是为人父母的一番心思,有的人喜欢让子女继承自己的事业,而王书记知道,自己的儿女都不是做官的料子,索性不如平平庸庸、快快乐乐地过一生。

    对省里下来的干部家属调查文件,他是不怕的,但是他也非常清楚这份文件的份量,等再发现报纸上也登了,心说坏了,没准新的一**洗牌要开始了。

    不过,王波是决定了,要坐视此事的发展,这么大的事情,《天南日报》虽然登了,却是没有对应的评论员文章,这不正常!

    不正常,那就说明上面都没有形成统一认识——最起码是有人态度暧昧,而这个“有人”中,绝对是包括省委书记杜毅的。

    省党报的格式、语气和搭配,那都是有相当严谨的规律,而王书记是内行,一看没有评论员文章,就能将事情猜个**不离十出来,这就是所谓的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

    然而他真的没想到,刘东来居然找了过来,提出要求,希望党委认真对待一下这个文件,他知道刘东来最近跟陈太忠接触得挺频繁,正在琢磨这个建议的背后,会藏着什么味道,不成想老刘直接说了,“市政府这边,目前正在谈一个为卷烟厂引资两千五百万的项目。”

    咦,你这话题转移得倒是不慢!王波心里纳闷,却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我早说过,涂阳的烟草行业大有可为,需要市委支持的话,东来你尽管开口。”

    “投资商是陈太忠的朋友,北京来的,”刘东来果然“尽管开口”了,不过也就是这么一句,跟聪明人说话,不需要讲太多。

    “啧,”王波顿时沉默了,好半天才哼一声,由于有点恼火,他说话就比较呛,“这不是资本绑架政府吗?陈太忠这也是……黔驴技穷了?”

    “投资商是北京来的!”刘东来先强调一下“北京”二字,告诉王波投资商不是普通的资本,“本来意向都差不多了,结果今天在酒桌上,说起今天的天南日报了。”

    你不用解释(book.www.uu234.com),我知道你没胆子绑架党委!两人一直斗智斗勇了三年,王波大致也知道自己的搭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不过两千五百万,就想要着要那的,咱涂阳是不富裕,但是也不是没见过钱……真要叫真的话,旧城改造的工程停一年,两个这样的项目也上了。”

    旧城改造的工程……你敢停吗?刘东来才不会把这话当真,明年换届就开始了,这旧城改造又是党委和政府联合搞的,施工方也有来头,你停一停试一试?

    当然,他也知道王书记这是在发牢骚而已,说不得又咳嗽一声,“那个投资商投资的前提,是……要拿走六个省的烟草总代理。”

    “六个省的……烟草总代理?”王波听得眉头就是一皱,市里为卷烟厂会诊也不知道多少次了,他太明白这句话的份量了。

    市里不给卷烟厂投资,固然是因为资金紧张,而卷烟厂的设备陈旧老化,包装上不去也都是事实,但是还有一个致命的制约瓶颈,就是销售上不去。

    打个比方说吧,涂阳的烟叶能卖到通德卷烟厂去,但是红彤彤香烟就是进不了通德——各地就是这么竞争的,烟叶不值钱,卷烟的利润那就太高了。

    当然,后来的结果就是,涂阳宁可缩小烟草种植面积,严打随意贩卖烟叶的行为,也不让通德人好受了。

    六个省的总代理啊~王书记的心真的就不能平静了,他虽是党委口的,但是对政府这一套也是相当清楚,一个省就算在俩地区站得住脚,六个省就是十二个地区呢,红彤彤在天南十四个地区里,也占不到十二个。

    同理,他也想到了,香烟经过总代理过一道水,利润会降低不少,但是……种植面积上去了,农村经济上去了,然后就是其他杂七杂八的连带效应……

    这一刻,他才深深地体会到,投资商是“北京”的,代表着怎样的意味——人家不是装逼,是真正的牛逼。

    刘东来这话也不是胡说,邵国立在酒桌上拍板,只顾着显示自己的牛逼,却是有点草率了,等后来跟陈太忠一蒸桑拿,发现自己可以做的地方,真的未必才是三个省。

    然后他又听说,涂阳的烟就走不出天南省,而这边又想让他追加投资,他索性就张嘴又要三个省——至不济,韦明河能拿下青江,孙姐帮他搞定南方两个省,估计也不是很难。

    反正这就是圈地运动,不管能不能成,先霸住了再说,也就是他顾忌着脸面,想着将来做不好的话,挺跌份儿,要不然,二十个省他都敢要。

    但是偏偏的,王波就敢置疑这话,“六个省……他就算十六个省,也才投资两千五百万,我觉得这事儿,咱们还是看一看效果才好。”

    等效果出来,黄瓜菜都凉了,刘东来心里很恼火,“我就是这么一个建议,现在干部家属的摸底调查,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两千五百万真的太少了,”王波见搭子将自己的军了,索性直接表态,“陈太忠不是见不惯蒙岭的那一套吗?蒙岭旅游区,再拉八千万过来,我就坚决支持文明办这个文件。”

    “王书记您是这个意思,那我一定转告到,让他跟您来谈,”刘市长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家伙说话太噎人,我是有点扛不住。”

    “喂,我说东来,这招商引资是你们的政的事务,”王波一听,就吓了一大跳,刘东来不愿意跟陈太忠打交道,他又何尝愿意去碰这么个主儿?“我这儿只是个承诺,谈的话还得你去谈不是?对了……蒙永旅游圈的事儿,一块办了,段卫华不就是他的老市长吗?”

    “一块见他,”刘东来缓缓地发话,声音不高却是坚定异常。

    这种事儿我怎么可能翻悔呢?王波听得颇有一点无语,他知道刘市长是打心眼里提防自己的,但是你不听话的时候,我才会抽一抽后腿,而且上次动那谁是上面打招呼了,你当真是我算计你,说话不算数?再说了,你调王振华我也支持了啊。

    “规格有点过高了吧?”王书记是真不想见陈太忠,不过下一刻他也算明白了,跟陈太忠张嘴要八千万,怕是有点狮子大张嘴,那家伙要是真的炸刺,老刘怕是要心虚。

    “规格高,正好表示咱们对精神文明建设的支持力度,”果不其然,刘东来是打定主意要坚持了,“反正这是省委的精神,王书记您有什么顾虑呢?”

    “你跟他吹一下风,明天请陈主任来涂阳指导精神文明建设工作,我作陪,可以吧?”王波也没辙了,这八千万的条件是他自己提的,死活不出面也不是回事儿。

    不过这也不是他趁火打劫,原本他就是打定主意要坐视的,上面没统一认识,是上面的事儿,他不想趟这趟浑水。

    但是陈太忠肯给涂阳扔一个亿进来的话,他就有理由去站队了,我不站队的话,某人不给涂阳投资呐,而且不管上面怎么斗,要是能站进陈太忠这一方,自保起码无碍——杜毅再狠,在天南你大得过黄老去?

    既然要站队了,那就是宜早不宜迟,王书记对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于是很干脆地决定,邀请陈太忠明天就过来指导工作——事实上,万一那想要投资卷烟厂的邵公子走了,那也是极大的损失。

    “八千万?那太多了,”陈太忠接到了刘东来的电话,断然拒绝,“刘市长,你们愿意支持文明办的工作,我真的很感激,但是请你告诉我,蒙岭需要哪些投资,居然能达到八千万?”

    “如果加上基础设施和游乐设施的话,八千万真的不多,”刘东来对市里的建设也很清楚,“想建好一个旅游区,三五个亿不算多。”

    我愿意支持你们的建设,但是你不能把我当冤大头来宰,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声哼,“五千万,最多了,而且得财政收入担保。”

    想当初蒙艺敲打他,也不过才榨出一亿五千万,后来杜毅又加了一亿,这两亿五千万,现在变成素纺的新厂址了。

    省委书记才敲我一亿五,你涂阳对我的工作小小地支持一下,就敢往一亿上惦记——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当然,现在的一个亿,跟两年前的一个亿,根本不是同一个概念,那时候正是亚洲金融风波肆虐的时候,国家紧缩银根经济硬着陆,四处都找不到钱。

    现在嘛……头寸多少是宽松了点,现在找一个亿的难度,差不多顶两年前找五千万的难度——最起码从邵国立的表现就看得出来,两年前那家伙的手上,是真的紧。

    反正,陈太忠虽然是要千金买马骨了,但是对一些超乎寻常的要求,还是不可能答应的,他认为涂阳的要求有点欺负人。

    2521章再辩

    刘东来对这八千万也没做过多指望,要是两三个项目八千万,倒是说得过去,区区一个蒙岭,就要让人扔进去八千万,真是有点狮子大张嘴了。

    尤其是这数额是王波定的,刘市长吃多了撑的,去跟陈太忠叫真?反正他的任务是吹风,接下来就是他表示,希望永泰那边,您也能帮着协调一下。

    这个倒是好说!陈太忠对这个要求不是很在意,首先永泰的书记楼宏卿是非常卖他面子的,其次就是……永泰若是敢不答应,他还可以找段卫华,甚至去联系伍海滨——商翠兰你好歹也是文明办的人,工作需要,你做一做你爱人的工作吧。

    事实上,陈主任也很喜欢做这种协调工作,他认为这才是有意义的工作,也是他擅长的,而不是现在投资来换得对精神文明建设工作的支持,这种**裸的交换,让他感到一些耻辱——要不是需要千金买马骨,哥们儿真的不带搭理你。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丝毫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所以挂了电话之后,他开始琢磨:这五千万我得去哪儿弄?

    京城那帮子弟,那是不用指望了,都跟邵国立差不多的德性,不是赚大工程大项目的钱,就是转手倒卖“短平快”的那种。

    丁小宁现在风头够劲了,却也不合适出资,而且她才融了邵国立八千万的资金,想来想去,陈太忠就觉得,怕是只有找甯瑞远了。

    甯总接了这个电话,听清楚他的要求之后,也是有点头大,“我宁可赞助你五百万,也不愿意投资五千万……你也知道,我爷爷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我,不许搞产业多样化,老老实实地做制造业,要不然我搞房地产也不愁挣钱。”

    我倒是忘了这个了,陈太忠想起来了,甯瑞远很早就这么表态过,而且瑞远对他的工作,一向也是很支持的,别的不说,只说赞助凤凰的申奥万人长跑,就出了一百万。

    那么,他肯定不能要这五百万,要不成什么啦?搁了电话之后,他开始犯愁了——想我陈某人也会为这区区的五千万发愁,真是……

    找支光明肯定也不合适,老支在陆海的摊子就铺得好大了,碧空那边也在上项目,他想来想去,也只能硬着头皮给凯瑟琳,反正她手里钱多不是?

    “钱多也不能乱扔不是?”美艳的普林斯公司女老板在电话里一声娇嗔,“万一打了水漂呢?我要抵押。”

    “抵押没有,谁敢吞了你的钱,我出面找他算账,”陈太忠这是典型的内外有别,国内的资金,他就要财政抵押,国外的资金,他就不允许。

    不过说实话,以外国人在国内的超国民待遇,谁吃撑着了敢昧外国人的钱?更别说凯瑟琳还有肯尼迪家族的身份,现在在北京也站稳了脚跟,他这么说话,不过是表个态罢了。

    “我过去看一下吧,”别说,凯瑟琳还真有点做事业的劲儿,“风景好我就投资,风景不好我才不投,不过……倒是又能见到你了。”

    “这个色鬼,”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挂了电话,心说这就是齐活了,普林斯公司的考察,肯定要有一段时间的,正好看涂阳市的表现——不能你说给你找投资,我一下就变出投资来吧,这需要一个过程。

    不管怎么说,这边事儿就算搞定了,他打个电话安排一下,说是明天要涂阳视察,稽查办和调研处都派个副职吧。

    如果能从涂阳打开口子,下一步稳扎稳打也就是了,陈太忠觉得这是一条思路,工作难开展,那咱就一个钉子一个钉子地拔,现在他需要再选几个目标。

    林业厅和水利厅,嗯,还有科技厅,省直机关的工作很难做吗?他才不这么认为,这三个厅局,他都是有一定把握的。

    他最先联系的,肯定是关正实,以前省科委破破烂烂的,穷得叮当乱响,不信能有几个干部家属能在外国办了绿卡。

    然而,关厅长的回答,真的令他崩溃,“太忠,我早就想给你打电话了,你们文明办这个政策有点问题……科技厅的中层里面,不少人家的孩子都出国留学了,知识分子嘛,大家都很重视教育。”

    “留学是留学,在国外有绿卡,是另一回事儿吧?”陈太忠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关厅长了,按说,他现在关系还在凤凰科委,是科技厅的下属,而他挂职的地方,却是在省委文明办,又隐隐能对科技厅指手画脚。

    尤其是,关正实这话指责得,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人家孩子想多学知识,出国留学深造,错了吗,没什么错的吧?

    甚至人家摆明车马,敢说我孩子就是有绿卡了,正经考出去的——没准还混了奖学金,觉得国外生活条件好,就千方百计地留下了,那又怎么样?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关厅,我觉得咱们该面谈一下,”陈太忠心一横,做出了决定,“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

    “你现在过来吧,”关正实叹口气,“这两天厅里对这个文件,议论纷纷,尤其那些子女在国外留学和定居的,对这个文件抵触情绪很大。”

    按说,这些靠真才实学考出去的孩子,又凭真本事留在国外的,跟那些花钱出去,又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偷偷办了绿卡的人,还是有不少区别的。

    其中很大一个区别就是,这些人走得高调,定居得心安理得,所以国内他们父母所在的单位,也都知道他们出去了——真是想瞒都瞒不住。

    所以科技厅这边的反响,是最大的,能跟他们相媲美的,也就是省教委之类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了,陈太忠不明就里,一头就撞到了重灾区里面。

    坐在关正实的办公室里面,听他陈述完这些事情,陈太忠沉吟一下,笑着摇摇头,“出国留学深造是好的,但是在国外定居,我不认为他们是理所应当的。”

    关正实摇摇头,他不认可这个观点,“国外的生活条件好、优越,人家有追求幸福生活的权力,做父母的……应该决定孩子的命运吗?”

    “但是做父母的,应该有教育孩子学成回国,报效祖国的义务,”陈太忠冷哼一声,道理不辩不明,说着说着,他就知道该怎么说了,“尤其身为国家干部,他们该有这样的认识和觉悟,也该起到带头作用。”

    “要是孩子不听呢?”关厅长听他这么说,居然笑了起来,小陈的话有点强词夺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家伙把握的立场和原则,都是没错的。

    “孩子不听,那就是……他们制造了一件不怎么合格的产品,”陈某人讲起歪理来,那是真的能掰,“工厂工人要是生产出不合格产品,会不会受到惩处?身为领导干部,犯错当然更是要严惩了。”

    “错要是不在这些人身上呢?”关正实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有些干部是工作任务重,顾不上教育孩子。”

    “那就不奖不罚嘛,”陈太忠的反应还真是快,不过下一刻他还是点名了,“但是轮到干部提拔的时候,这一点是必须要考虑的。”

    “这就是你的后续手段了,对吧?”关厅长看着他就笑,接着又叹口气,“这些大道理我都懂,但是……现在的社会风气就是这样。”

    “精神文明建设,抓的就是社会风气,”陈太忠还他一个苦笑,“很难,但是还要去做,关厅我问你一句,看着那么多人才学成之后,留在国外,你不痛心吗?”

    “国外的科研条件、经费……真的比国内强很多,”关正实的眼光开始游离,似乎在遐想,又似乎在酝酿措辞。

    好半天之后,他才若有所思地问一句,“那将来国内条件好了,他们也在有了丰富的理论和实践知识之后,回国了呢?”

    “能证实引进了特殊人才,干部考评自然能加分,”陈太忠微微一笑,“不过,那时候他们的父母也该退休了吧?事实上,我更怀疑那些人回来,是在国外呆不下去了。”

    “殃及父母,你这是……在搞株连呐,”关正实叹口气。

    陈太忠缓缓地摇头,“这不是株连,领导干部本来就应该起带头作用,再说……如果他们真的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那么自己做出一点牺牲,想必也不是很难接受的吧?又没说一定撤职,不过是升迁难度变大一点而已。”

    “矫枉过正,”关厅长继续摇头。

    “我已经尽量不过正了,本来两个文明一起抓,物质文明的建设,更是矫枉过正,”陈太忠一摊手,“我真的很想尽力做到公平……当然,误伤一两个也正常了,不能任由社会风气再堕落下去了。”

    关正实用异样的眼光看了他半天,最后才微微摇头,“算了,看你也是一片公心,那我陪你疯一次吧,大不了把这个厅长还给你!”

    (未完待续)

2522-2523啥人有啥用

    2522章啥人有啥用(上)

    陈太忠最终能说服关正实,并不是因为他的辩才出众——虽然他的嘴皮子确实很灵光,但是想改变一个思想成熟、年长的厅级干部的观点,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别说他在争辩中也有胡搅蛮缠之处。

    问题的关键还是那四个字——“出于公心”,这才是打动关厅长的地方,现在的社会,风气是每况愈下了,但有些人心中,还是有一杆秤的。

    要说陈太忠出于绝对的公心,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毕竟这家伙也是要政绩的,他在文明办虽然只是挂职,表现好了同样也会记入考评的。

    但是相对的公心,就足以令关正实感慨了,这个政策推行起来得罪的人之多,会远大于小陈的收获,这种绝对得不偿失的事情,怕是也只有这家伙敢去做了。

    关厅长听着听着,一时就有点恍惚了,好像回到了自己上学的那个年代,他是六十年代的大学生,那时讲的就是好好学习,学成以后更好地建设祖国。

    原子弹和氢弹爆炸成功之后,举国的庆祝,他也是记得一清二楚,而毅然回国参与祖国建设的钱学森等人的事迹,他更是清楚了。

    相较当年那些不远万里、自愿放弃优渥生活,回归祖国的留学生来说,现在一旦出去就不愿意回来的留学生,确实少了一点东西——他们少了一份责任心,少了对祖国的爱!

    当然,人家做出这种选择,是人家的自由,但正是因为大家都能表示理解,而且会表示羡慕,关正实想到自己的青葱岁月时,那份爱国的激情,却不得不感慨。

    现在的人居然以离开生养自己的祖国为荣——并且成为了普遍的认知,这精神文明建设,也……确实是该抓一抓了。

    那些曾经的中国的脊梁所代表的精神,不过短短的三十年,就被人忘却了,久远到好像有三个世纪那么长,就连关厅长都需要提醒,才能想起一些来……

    不过陈太忠终究是应该庆幸,关正实是老派的知识分子,搁给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现在,谁还会把报效祖国、热爱祖国当回事?个人的生活质量才是王道!

    而两人思维的差异,让关厅长也有点脸红,他是老派人,最见不得的就是现在人的浮躁,最爱感叹的就是世风不古、学风不古——这就是代沟吖~

    当他意识到,自己居然会为那些贪图享受的人辩解的时候,他只能感慨自己也堕落了,于是心一横——得了,不就是个厅长吗?宁可这个位子不要,我不能让你笑话我的情操!

    “其实,主动报上来的,问题都不会很大,”陈太忠见关厅长终于答应了下来,就笑着站起了身来,他是顺毛驴脾气,这时才泄露一点出来,“被人举报出来的,那才会有大麻烦。”

    还是那句话,敢大明大方、高调离开的,多半都是没什么亏欠,不怕追究的主儿——你可以站在道德的角度,谴责对方不爱国,但是人家既然追求个人生活品质,留在国外不回来也就是很正常的了。

    这个社会风气,他并不打算强行扭转,无非就是嫌贫爱富而已,这风气是不好,但是他目前计较不到这里——虽然老话都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反正,等中国自己富强了,不需要吆喝,类似人等就转变风头了。

    他目前要针对的,不过是那些吸足了民脂民膏,为了逃避可能的制裁,而将财产和家人转移到境外,以保证将来自己能继续那种花天酒地的贪官污吏、奸商买办。

    “还走什么?在我这儿混饭吧,”关正实一旦拿定主意,也是有担当的,而且他认为,自己不会为这个决定后悔,“这都五点半了……都说了要支持你了,我还怕别人看见?”

    这话听起来是玩笑,但或多或少也有点无奈的意思,社会风气真的败坏若斯,关正实自己平常就感叹世风不古了,结果小陈折腾出连他都觉得是古董的思想来,所以就算老关是一厅之长,多少也生出点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那倒也是,陈太忠感觉出来了,今天关厅长这个支持,真的有点勉强,他才说要应承下来表示领情,不成想手机响了,来电话的却是凤凰科委的大主任许纯良,“太忠,有点要紧的事,要跟你说一下,方便不?”

    许主任说的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省移动公司的聂启明聂总,想跟陈主任坐一下,凤凰科委的手机即将下线,下一步的推广离不开省移动的支持,所以,许纯良在天南虽然有那么个老爹,但是不能完全无视省移动的态度。

    “聂启明……我跟他真的不是很熟啊,”陈太忠提起这个人,心里就是说不出的腻歪,他本来都铁下心思要弄走这家伙了,结果被黄和祥一个电话,就轻松地放过此人了,而黄老三原本说两三个月此人就要走人,但是他二哥说了——估计是我家老三忽悠你呢。

    “他主动跟我说了,说精神文明建设工作,移动这边也能配合一下,”许纯良苦口婆心地劝他,“我也在呢,你就过来一下吧。”

    “那……让你说个地方吧,我这边先陪科技厅的领导,然后再去赶场,”陈太忠叹口气,他现在已经越来越习惯赶场了,“这总可以吧?”

    “是关厅长吗?一起吧,”许纯良是凤凰科委主任,跟关厅长关系也不错,“你们在哪儿,我和聂总过去……”

    关正实一听,是许纯良和省移动的老总要来,自然也是欢迎的,他已经决定陪陈太忠疯一把了,但是这不代表他愿意直面某些压力,这个时候,有凤凰的小许和省移动的老总出面,一起坐一坐吃顿饭,那是怎么算都划得来。

    许纯良是许绍辉的儿子,此人现在能跟小陈在一起,很容易引发大家一些猜想,而省移动的聂总也是一号人物,别看只是厅级的企业老总,但真要论起来,省移动的钱比科技厅多得多了——哪怕现在的科技厅,已经是鸟枪换炮了。

    聂启明还真不是一个怕招摇的主儿,他的座驾虽然只是辆奥迪,但却是黑色牌照——这意味着是中外合资企业,“天A-16888”。

    这车一进科技厅,就引起了大家的关注,相较而言,许纯良的帕萨特就中规中矩了很多,然而“天O-B”的开头,也让别人看出来了,这是凤凰市政府序列的车。

    那么,大家能注意到的,就是又来了两个像模像样的人物——起码那个黑牌车,一定是有点来头的。

    陈太忠来了科技厅,这是不少人知道的,不过人家见的是关正实,省里的衙门,本来规矩就多,大家虽然对文明办最近出台的调查很不满意,但是关老大在接待人,谁还敢说个不字?就算有怨气,也得等陈太忠出来的时候,大家上去质询一下。

    但是陈太忠出来的时候,就不是一个人了,他身边那个高壮的男人,大家不知道是谁,但是另一个英俊到可以称得上漂亮的男人,大家却都不陌生,凤凰科委许纯良。

    许主任这张脸能被大家记住,固然跟他是许绍辉的儿子有关,但也跟他的相貌特征不无关系,很多人背后评说,许纯良就算没那么个老爹,只凭这一张脸,也会过得很好。

    有他在场,别人对陈太忠意见再多,也只能保留了,正像关正实想的那样,这可是许绍辉的儿子——单纯招惹许绍辉的儿子,或者单纯招惹陈太忠,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但是两人一起得罪,那真是自己找死了。

    既然是关正实请客,那就是在科技厅的指定酒店翠竹宾馆,要说这翠竹宾馆,离科技厅也有一截,不过这没办法,省政府里部门众多,科技厅虽然不在省政府大院内,却是离得不甚远,相互之间多少要讲一点避讳。

    点菜的时候,许纯良有意拉住关正实聊天,关厅长自然不缺这点眼力价,很热情地跟他说着,而一边的聂启明则是抓住了时机,低声跟陈太忠说话,“陈主任,我们公司打算积极响应文明办提出的号召,大张旗鼓地展开精神文明建设工作。”

    “我这人直性子,不喜欢遮着掩着,”陈太忠真不想跟此人坐一块,但是没办法,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反正,他才不会相信,姓聂的会无条件地响应省里的决策。

    说白了这是央企,省里固然多少能插一点手,但是人家也没必要响应省里的各种土政策,于是他就发问,“直说吧,你这是又遇到了什么问题?”

    我还能遇到什么问题?聂启明真的也是有点无语了,他苦笑一声,“那个新华北报的案子,快点处理了吧,现在是不少人来我这儿了解情况啊。”

    “来你这儿了解情况?”陈太忠听得真是有点奇怪,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之前杨姗闹得那么厉害,为的可不就是天讯公司的案子?

    2523章啥人有啥用(下)

    新华北报记者被抓一事,曾经在报纸上爆炒得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几乎所有民营和社会性的报纸都转载了,倒是各个机关报转载的不多——新闻固然要讲个时效性,但是首先要确保一个准确不是?

    其实这准确追求得更多的,是政治正确,很多机关报报道公众事件比别人晚半拍,就是要弄明白里面的因果,以确保自己的报纸不犯政治错误。

    至于说报道得晚了一点,那倒不是太要紧的,时效性不够,可以靠加强挖掘深度来弥补,不但不会因此而逊色,反倒是更能显示出权威性。

    这些就说远了,不管怎么说,一夜之间,杨姗被野蛮抓走的案件,就再也没人关注了,连《新华北报》的一级记者李逸风都偃旗息鼓了,一时间大家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这事儿里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有些老道的媒体从业人员已经猜到了,没准是前一阵自己的跟风是错误的,那姓杨的确实该抓,否则的话,新华北报哪里是那么好说话的?

    但是有些媒体还是不明白,或者说他们已经猜到了,却不愿意承认——不管怎么说,随便抓记者就是不对的,再有就是有些媒体,跟新华北报尿不到一个壶里,也就更愿意琢磨里面的原因。

    然而,新华北报不提供素材了,大家不能转载了,那么就只能自己去挖掘了,于是这一阵,有不少媒体来到了素波了解真相,打电话问询的更是比比皆是。

    遗憾的是,西城那边打不开口子,公检法司的嘴巴统统都闭得极紧,那么大家就只能将目光往前放一放,盯到了杨姗曾经报道的“天讯公司诈骗案”上。

    这个案件的主体李忠和是采访不到的,但是对另一方,移动公司却是可以采访,不过直接负责人张馨拒不接受采访,并且放出话来——杨姗的失实报道,对我个人的工作和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也形成了轻度的抑郁症,所以我再不会相信媒体。

    这话是扯淡,她整天跟陈太忠厮混在一起,想得个感冒都不容易,不过她是不方便抛头露面,不管怎么说,如此美艳的女人出现在媒体面前的话,总会勾起一些这样那样的、不负责任的联想。

    张总可以拒绝这样的采访,因为她的圈子并不大,但是聂启明拒绝起来就不容易了,他的交际圈子实在太大了,你不接受采访,别人还能托关系找上门来。

    一次两次,聂总拒绝了,但是三次五次,他就恼火了,麻痹的这事儿老子能脱身,已经是可以念佛了,你们还要挖掘真相……这不是逼着我露馅吗?

    开始的时候,聂启明还不怎么以为然,他是收受过李忠和的好处,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这次来天南移动,他还没来得及收好处呢。

    这也就是他难得地谨慎一次,既然打算新官上任三把火了,那些好处也就不忙着收,以免凭空出现什么变数——反正合同开始执行之后,姓李的有种你别给我!

    正是因为如此,他在听说张馨开机验货之后,有底气断然跟天讯公司划清界限,当然,以前的事儿不是不能追究,但是那些事情一旦说出来,又要波及到其他省移动公司的人——别说李忠和有没有胆子说,就算他有胆子说,天南警方也得有胆子继续往下查呢。

    然而,随着不断地受到骚扰,聂启明就有点担心了,一来他是不胜其烦,二来却是在琢磨:这不会是陈太忠给我下的什么套吧?

    聂总这人,说胆子大那是真大,说胆小也真胆小,遇上好欺负的主儿,他绝对不会手软,但遇上能吃定他的人,他就会提心吊胆——要不然上次也不会吓得他溜号了。

    而陈太忠绝对是吃得定他的,起码在天南是吃得他死死的,而且上次人家明显是还没消气,念及此处,聂启明决定把话说开,以免有什么误会。

    正好他听说,凤凰科委将新的一批无线模块送了来,就借机要求许纯良来谈一下——当然,为这点小事未必能请得动许主任,但是凤凰那边在开发手机,省移动自然也是知道的。

    “那是我们文明办抓的典型案例,跟你没关,”陈太忠听出了他的意思,所以很明确地表态,“当然,省移动愿意支持省里的精神文明建设工作,我们也是欢迎的。”

    “我既然说了支持,那肯定要说话算话,”听到对方的回答,聂启明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对上此人,他可是没有出尔反尔的胆子。

    但是,他还有个不情之请,“不过陈主任,能不能尽快把杨姗那个事情处理了?这几天总有人找我了解情况。”

    “依你说,该怎么处理呢?”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觉得这个聂总真是有点那啥,杨姗收了不过十来万的财物,现在就蹲在里面接受调查呢,你收了天讯可不止这点东西,却是没受到什么影响,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要求我尽快处理杨姗?

    “该判就判,该放就放,这是以你的意志为主,”聂启明的要求……确实也不算太高,“我只是希望这件事尽快过去,我能脱出身来,也就有更多的时间去抓精神文明建设工作了。”

    你真算个无耻的了,陈太忠听得真有点无语,这样的要求,都能冠冕堂皇地提出来,不过,此人的脸皮厚度,上一次他已经领教过了,倒也没有多大的惊讶。

    事实上,他隐隐觉得,这家伙既然这么胆小和无耻,留在移动的话,对自己和对科委的帮助,可能会更大一点——相较而言,上一任张沛林虽然是他扶上马的,但是有些话,他都不好直接去说,还要经过张馨。

    这就是什么人有什么人的用处了,对旁人来说,聂启明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但是这家伙做事胆子也真大,自己一开条件,那边直接就不管不顾地把张馨提成副总了。

    那么,既然弄不走此人,就尽量让他发挥作用吧,陈太忠只能这么想了,不过他已经决定了,一定要跟此人保持相当的距离,不但自己要跟此人保持距离,还要通知许纯良和张馨。

    没办法,谁让上面就放了这么个人下来呢?陈太忠心里做出了决定,回答得就不是很见外了,“那个记者真的有点头疼,她肯定是犯事儿了,但是适用的条款,还在商量中。”

    这是实话,理由就是上次新华北报派来的王律师说的那样,最合适使用在杨姗身上的,应当是受贿罪和渎职罪,然而这两项犯罪行为,适用范围都是国家工作人员,而杨记者不是。

    西城检察院的意思,是将受贿罪活用一下,放宽一下适用范围,没办法,杨姗的行为真的是钻了法律的空子,收受他人钱物做有偿报道不说,还有意误导舆论,恶意攻击国家执法部门,这性质本来就是拿钱办事。

    然而,若是碰上个小人物,这样解读法律是没问题的,可杨姗背后是新华北报,那帮人本来就是钻空子的高手(book.www.uu234.com),又擅于制造舆论,别看人家现在偃旗息鼓了,但是肯定憋着劲儿再咬西城一口呢,所以谁也不会去冒这个风险。

    “反党反革命,恶意攻击政府嘛,”聂启明张嘴就来,他是着急平息此事,再折腾下去,翻出他以前的糊糊事儿,那就大不妙了,“定个政治犯嘛。”

    “政治犯?她正想骗廷杖呢,”陈太忠冷哼一声,这个建议真的很糟糕,“成了政治犯,那名气可大了,少不了人帮她摇旗呐喊,那是成全她呢。”

    “那就劳动教养嘛,她有危害社会的行为,却又构不成犯罪,”得,这次聂总倒是提出一个靠谱的点子来,“劳教她三年……”

    “三年以后再加一年……过上四年,还可以再劳教,想当年我大伯被打成政治犯,劳教了十多年,”合着这聂启明家里,也有切身之痛,才能毫不费力地提出这个建议,而且他还有补充,“不许她所外执行。”

    欺负人的话,你小子是有一套!陈太忠听了之后,都不得不服气,“这个劳教倒是可以考虑……新华北报敢不服气,我就折腾到它停刊整顿。”

    “嗯,新华北报那边,我帮你打招呼吧,”聂启明是真热心,“北京那边我也有点小关系,一个小记者,又是证据确凿……陈主任,咱俩以前有点误会,以后相处你就知道了,我这人最讲义气,最够朋友了……”

    是吗?陈太忠已经决定跟这厮保持距离了,那是说什么都不相信的,只是微笑着颔首。

    酒足饭饱之际,大家离开,他才说要告诫许纯良一下,不成想纯良的电话倒打进来了,“我看你跟聂启明谈得挺愉快?”

    “也不是,他给我出了一个点子,”陈太忠笑着回答,“而且这家伙做事,也有可取之道……”

    等他将过程一说,许纯良略略沉吟,就哼一声,“这人,你要跟他保持距离,至于他帮你向新华北报打招呼……说白了,你两家掐起来,那报纸着了急,能把他抖搂出来!”

    (未完待续)

2524敲竹杠2525认罪

    2524章敲竹杠

    要不说这混官场的,真就没几个简单的,许纯良只听几句,居然就判断出了聂启明的用意(book.www.uu234.com),当然,这种判断力跟他家学渊源不无关系,而且许家在京城也有势力,知道那新华北报到底是怎么回事。

    “嘿,我还想提醒你一声呢,”陈太忠听得就笑,“这家伙咱们能用,但是千万不要接触得太近,纯良你这人还是太好说话,要学会拒绝。”

    “这我知道,不过是为了工作,不得不跟他打交道,拿你压着他,感觉比跟张沛林合作痛快多了,哈哈,”许纯良在那边大笑了起来,“反正咱们没资格管他那些破事儿,那就办好自己的事。”

    “你的表现,越来越配不上你的名字了,”陈太忠哼一声,挂了电话,可心中那份感慨却不能像电话一般轻易挂断——官场果然是个大染缸,连许纯良都变得这么务实了。

    第二天七点钟整,陈太忠的奥迪车就上路了,原本文明办的人上班,都是踩着点来的,但是现在行情烫手了,那也只能一天当作两天用了。

    这次陪他前来的,是调研处的副处长姚平,至于说稽查办来的副主任,肯定就是李云彤了,稽查办里的人都知道,李主任是陈主任的人,而陈太忠本不想让她跟来,却是不好做得太过明显。

    不过转念一想,马勉之所以不得不推后休息一阵,可不就是因为李云彤的传言?既然想帮马主任解套,那么这外界的谣传,我也就不能太在乎了。

    而李主任也真的不怕闲话,一头就扎进了他的奥迪车里,所幸的是车里除了郭建阳之外,还有姚平,倒也不用担心别人瞎猜。

    黑色奥迪之后,还有一辆桑塔纳2000,却是宣教部临时拨给文明办的,而且指明这车只有陈太忠有使用权,别人调是调不动的——潘剑屏对陈太忠的支持,由此可见一斑。

    那车里,坐的却是三个女人,一个是雷蕾,一个天南青年报的记者,还有一个是宣教部秘书处的,三人都是管对外宣传的。

    两辆车也没搞什么警车开道,就是一路直奔涂阳,不过,等八点半进入蒙岭县县界的时候,前面还是出现了届迎的车队。

    这个届迎不是特别隆重,但饶是如此,也出现了一个副厅的干部——还是市委常委,涂阳市委宣教部长窦凌玉,旁边相伴的,就是蒙岭县委书记梁美贵。

    令陈太忠郁闷的是,这窦凌玉又是个女人,而且……说起来长得不算太好看,却也勉勉强强说得过去——奔五十的主儿了,再好看也是过去时了。

    哥们儿自打进了宣教部,总是跟女人在打交道,某人又想起了自己那个不尴不尬的外号,心里就有点恼火,“窦部长,我是去市里办事的……就不用这么惊动大家了。”

    他是站在车门口说的,也就迈了两步路,真的挺不给窦部长面子,按对等原则来说,正处的干部就该是正处的接待,省文明办也不是什么强势单位,随便来个副市长,那就是超规格接待了,当然,陈主任是省里来人,规格稍微超一点,也算正常。

    而现在来届迎的不但是副厅,还是市委常委,那真的很给文明办面子了,可是陈主任却表现得风轻云淡,不但是对窦部长不敬,对梁书记也多少有点怠慢。

    当然,梁美贵是不敢计较的,窦凌玉也没在意,老话说得好,省里下来一条狗,都要比下面的人强,更何况来的是一条杀伤力惊人的疯狗?

    而陈太忠眼里也确实没有这些路人甲乙丙丁的,他只是淡淡地点头,表示他知道了,于是车队继续向前开,终于在十点的时候,进入了涂阳市区。

    自打进入了蒙岭,就有警车开道了,否则的,这一段路虽然不长,一个半小时恐怕也难走完,等进了涂阳市区,前面又多了两辆警用摩托,一路带着他们来到了涂阳宾馆——从理论上讲,这起码也是副厅级别的接待规格了。

    陈太忠不说那些,十点半的时候,涂阳市委小会议室内,整个涂阳地区的党委班子,都在等着王书记、刘市长和省委陈主任的指示,一屋子人静悄悄的。

    那三位却是不怕人等,直接在市委书记办公室叫上真了——体制森严,下属等领导算多大点事儿?正经是大家要先把丑话说在前面,统一了认识再计较别的。

    “……就是五千万了,”陈太忠坚决地表示,他不会妥协,“精神文明建设工作不是商品,不是用来讨价还价的。”

    “那是当然,”王波点点头,“不过,陈主任你也清楚眼下的社会风气,很多人不干事专门抽后腿,省里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力度越大,我们的工作也就越好做。”

    这要钱要得叫个理直气壮!陈太忠其实能理解这二位的苦衷,他自己就遭遇了不小的阻力,下面地市各有小心思,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是这种**裸的交换,还是让他感到有点耻辱——好像哥们儿办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非要拿投资换支持,我为的也是国家和社会!

    对王波的叫苦,他并没有马上回答,就是那么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二位,好半天才出声,却是自顾自地说话,“这五千万也不是一定能投下来的,投资商是外国人,跟省里主要领导关系不错,你们还是先把这些钱争取到手,再谈其他的投资吧。”

    这就隐隐讥讽涂阳人有点好高骛远,同时又将凯瑟琳的来历略略透露一二——蒋世方确实很看重普林斯公司的老板,她从欧洲给天南拐来了大量的高级人才。

    然而,对王波来说,既然已经开始敲竹杠,那也就不怕继续敲下去了,他笑着回答,“陈主任介绍来的投资商,我们放心,既然是国际友人,那我们双方同心协力,让他多投资一点。”

    “人家说了,环境不满意就不会投资,”陈太忠心里暗暗咬牙,你这是打算给我下套呢?“而且,我为你们争取的是外资……外资!”

    “外资它开发蒙岭,也得换成人民币啊,”王书记笑着回答,人要是横下一条心来,那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他当然明白引入外资的意义,但是这竹杠……已经开始敲了嘛。

    “那我让她先换成人民币,再投资好了,”陈太忠本来就觉得有点耻辱了,又听这王波说话如此夹缠,真的有点受不了啦。

    “太忠,外资的意义,我们是明白的,”刘东来见状,赶紧开始唱白脸,这党政一把手真搭起班子来一致对外,威力还是蛮大的,“王书记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他不但要考虑外资,也要考虑数量,涂阳市的经济总量一直就上不去。”

    “这样吧,你们能从她那儿多掏出一点来,我绝对不拦着,”陈太忠气得撇一撇嘴,“但是有个底线,我必须强调一下……不许拿财政收入做抵押。”

    “啊?”王波和刘东来听到这话,相互对视一眼,他俩还真没想到,陈太忠争取到了这样性质的投资,还是刘市长反应快,“那是用B七O的方式,还是入股分红?”

    “是BO七,”陈太忠再次纠正某人错误的说法,“还款方式你们谈,我不管,反正国家的财政收入,不能抵押给外国人……咱们是**的政府,不是满清政府!”

    “陈主任,不止你一个人觉悟高!”王波听得有点激动了,伸手一拍桌子,“你既然能争取到这种投资,我也不多说了,涂阳坚决支持文明办的政策,不过这个……老刘?”

    “我觉得陈主任还能再支持咱们一点,”这次,轮到刘东来唱红脸了,他略带不满地看一眼王书记,“我说班长,你跟这大财神要一句活话也算嘛。”

    “陈主任你看……”王波苦笑着一摊手。

    “我发现你俩这搭子,真的是配合默契,”陈太忠被这二位弄得哭笑不得,王书记好不容易良心发现一下,却是又被自己的搭子拽回了现实中,“这党政联手,确实可怕……”

    “我们还会联手搞精神文明建设,”刘东来的话,接得真的是异常快捷,要说这厅级干部们说话,都是考虑到方方面面才肯开口的,但是这并不代表这些人的思维不够敏捷,偶尔快速接口,也是相当厉害的。

    陈太忠也下了一跳,心说老刘你这反应未免有点太快了吧?不过,人家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也不好再计较什么,于是苦笑一声,“你们要是真的成了精神文明建设的样板,我当然还会加大支持力度的。”

    “陈主任你要是早这么说,那不就都结了?”王波笑吟吟地接口,既然不能敲出更多的东西,那么只能退而求其次,敲定一个承诺,也比什么都没有强。

    2525章认罪

    涂阳之行可谓波澜不惊,当一个地级市的市委书记和市长联手推动什么工作,通常情况下是不需要考虑什么阻力的。

    唯一令人有点哭笑不得的是,市委宣教部副部长、文明办主任张杰的儿子,今年大学毕业后,到美国留学去了,据张部长说,他儿子是拿了全额奖学金走的,临走的时候还大摆宴席庆祝了一下。

    当时在市委还小小轰动了一下的事情,现在就令张杰难受了,尤其他还是文明办主任,这算是什么……打脸吗?

    陈太忠就觉得有点尴尬,不过最后他还是表现出不介意,“全额奖学金啊……出国留学是好事,不过,学成之后能回来参加祖国建设,那就更好了。”

    王波倒是会利用这个机会,他顺势向大家宣传,说你们看,省里登记这些,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针对性,不过是充实一下干部管理制度,毕竟最近干部们携款潜逃的现象屡有发生,比如说凤凰科委的公款,都被人卷走过。

    凤凰商行左媛卷款潜逃一事,凤凰将盖子捂得还是比较成功的,虽然后来左行长在上海自首了,就导致消息泄露出了一点,但是赃款追了八成回来,所以略略轰动了一下就过去了。

    也就是陈太忠要强调摸底调查的重要性,所以时不时地将这个案子挂在嘴上,而左媛的父母作为曾经的国家干部,一退休就定居在美国了,大家也就知道,陈主任对这个现象深恶痛绝,非是无因。

    上午开了会,中午照例又是会餐,下午的时候,省文明办一行人参观了一下市电视台和涂阳一中——张杰居然有幸作陪,然后,大家就打道回府,回到素波的时候,刚刚过了六点。

    这边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居然是北京有过一面之缘的容科仪容老板,就是那个试图半路上劫走葛瑞丝和贝拉的主儿,这次容老板来,是来谈捐助希望小学的。

    难得的是,他居然搭上了马小雅的线儿,这次是小马跟他一起来的。

    容老板在北京打探过陈太忠的来路,就知道自己惹的麻烦不小,原本他还想着糊弄一下,看看能不能找人关说一下,这钱给了公家还不如给了私人。

    他是有钱,但是三十所带图书馆的希望小学,就算一所十万也得花三百万,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真想捐助希望工程的话,他还不如回老家去搞,好歹也图个家乡留名。

    于是容科仪就通过人,找上了马小雅,马主播一听是这种事,不肯出面帮他缓颊——你撩拨了太忠的朋友,那人家让你做什么,你乖乖地做什么好了。

    他还待再通过别人缓颊,不成想前一阵素波人进京抓记者一事,搅得满城风雨,赵晨突然想起来了此事,打个电话一问,知道他还没去天南,说不得丢下一句话,“你要是找死,我不拦着你。”

    感觉到事态严重了,容科仪说不得只能再上门找马小雅,马主播倒是也有点想太忠了,说不得就跟着来了。

    容老板的意思是这样的,三十所希望小学好说,不过呢,我这边资金有点紧张,咱一年建五所,建六年,你看成不成?

    他还是存了点侥幸的心思,心说这朋友都是交往出来的,这几年内大家打好交道的话,糊弄上一两年,估计也就那么回事了——撩拨了两个女人,就得出三百万,天底下真没这行情。

    陈太忠猜出他的心思了,但是对方提出一点,让他颇有点意动,那就是说,容科仪愿意针对省文明办,捐出这五所希望小学的资金——是的,他觉得希望工程跟精神文明建设息息相关。

    陈某好名啊,当然,北京有公司来专程支持省文明办的工作,那也是认可天南的精神文明建设工作抓得好,宣传出去是倍儿有面子的。

    “那其他五年,你对着哪儿捐助呢?”他笑眯眯地发问了,反正桌上就是他、马小雅和容科仪,他不介意将问题问得**一点。

    容老板笑一笑,他也知道陈主任在文明办只是挂职,一年期满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反正您让我怎么捐我就怎么捐了。”

    “行,你算个明白人,”陈太忠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能在北京讨了生活的,真没几个简单人物,不过,他不想让对方心存侥幸——那会显得他是个好糊弄的人,“唉,早有这份心思的话,又何至于这样呢?”

    “早有这份谨慎,也就没机会认识陈主任和马总了,”容科仪笑眯眯地回答,接着又叹口气,“您这也算是教我学了一个乖,以后是再不敢得意忘形了。”

    这家伙也真够无耻的!陈太忠心里暗暗感慨,不过所谓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再计较下去,反倒是显得他小气了,于是微微点头,“你知道就好。”

    当天晚上,湖滨生态小区又多了一位客人,那是自不必提的,第二天凯瑟琳也带着伊丽莎白飞了过来,马上是国庆长假了,她的普林斯公司也没什么事可做。

    陈太忠却是要站好最后一班岗,他将容科仪交给了协调处的处长高涛,意思是说这北京公司是因为仰慕咱们省文明办,才专程过来捐助的,你协调一下,看看这一期的五所希望小学,都该选在哪里,怎么动工。

    “要不要上一下报纸?”高处长有点不清楚领导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是上报纸的话,得过了国庆了。”

    “报纸倒是不着急上,关键是今天要把事情安排好,”陈太忠回头笑眯眯地看容科仪一眼,“容总的事务繁忙,不可能在咱素波一直等完这个国庆长假。”

    他还说自己这就算把事情交待过去了呢,不成想半个小时之后,他居然接到了陈洁的电话,“小陈不错嘛,还想着希望工程呢,你过来一下。”

    对陈省长来说,这希望小学可也是业绩,像前年的希望小学经费紧张,她甚至因此动用了自己的省长专项资金来弥补,而且有外人捐助的话,这不但是能帮她省钱,更是她抓希望工程抓得好的具体表现——没有足够的重视,别人吃撑着了,巴巴地来给你捐钱?

    陈洁倒是没有见容科仪,因为容总对的是省文明办,她这边表示个领情就行了,大不了回头某个希望小学奠基的时候,她过去转一圈就行了。

    不过,陈太忠没想到的是,陈省长在了解了几句情况之后,又问起了他最近干部家属调查一事,“……说实话,最头疼的副省长就应该是我了,你看我都分管的是些什么口子嘛。”

    陈洁分管的是科教文卫,这可是知识分子扎堆的几个行业,所以她这个抱怨很有道理,当然,这也是陈省长跟小陈不见外,才会这么说话。

    “留学深造,我没反对啊,哪怕学成不回国,那也是人家的选择,”陈太忠回答得也很坦诚,“关键是掌握了这些情况的话,能有效地遏制‘裸官’这一现象,而且对国家安全也有一定的帮助。”

    “我知道你是针对裸官去的,但是过犹不及,这些现象的存在,是有生存土壤的,”陈洁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治理裸官,还不如去操心发展经济,错误的决策对社会造成的负面影响,远大于个别人的贪腐现象。”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陈太忠点点头,他确实认为,不作为的清官,对社会的贡献还不如有能力的贪官,不过,他认为陈省长的话,也有偏颇之处。

    “但是,如果一家人都定居在国外了,只剩下一个干部在国内,您觉得他琢磨得更多的,会是尽量把自己的工作做好,还是尽量贪腐得多一些……哪怕为此不惜做出错误决策?”

    “你这张嘴,”陈洁笑着摇摇头,她对他的话还是有点不以为然,不过却是懒得叫真了,“组织部那边,会形成一个考核指标吗?”

    “目前不会吧,估计还是要看大气候,”陈太忠摇摇头,他犹豫一下方始发话,“您肯定知道,纪检委在文明办,也派驻有干部的。”

    这话回答得,有点杀气腾腾,陈洁听出来了,她沉吟一下摆一摆手,“唉,一个处级的办公室,敢惦记这么大的事儿,好了,就到这儿吧。”

    可算要放假了,陈太忠从陈洁这里出来,并没有太在意她的话,因为他感觉得到,陈省长只是有点为难罢了——不管怎么说,她又不是省管干部。

    然而,他想休息了,事情依旧要找上门,他的车还没开出省政府,赵明博的电话打了过来,“陈主任,杨姗愿意写认罪书,请求不要劳教她。”

    “那判刑呢,她愿意吗?”陈太忠哼一声,“就算想判她,都找不到适用的条款,对于这种在法律边缘游走的行为,怎么可能不劳教?”

    “她表示,随便咱们判,只要能给缓刑,她放弃辩护和上诉,”赵明博其实也在头疼,他去北京抓记者,风头是出够了,但是这记者不好处理不是?“她会在认罪书里声明这一点。”

    “你让我考虑一下,”陈太忠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未完待续)

2526-2527长假

    2526章长假(上)

    陈太忠当然想得到,杨姗是不想失去人身自由,所以宁可认罪也不想被劳教,至于劳教时间最长也不过三加一,那就是扯淡的事儿了。

    劳教是由劳动教养委员会视情况决定的,四年一过,如果人家认为你表现不好,没有洗心革面做人,没有痛改前非的意思,那么接着劳教就完了——这不需要什么法律依据,大不了将人在所外放两天,接着再弄进来罢了,不就是个形式吗?

    杨姗可能明白这一点,也可能不明白,然而陈太忠首先要考虑的并不是这一点,他考虑的是: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跟新华北报这帮人打交道,真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从抢注域名时主动打电话索取报酬,到后来交谈时偷带微型摄像机,陈太忠已经太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群体了——鲜廉寡耻,为达目的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这种人遇到官场中人,也算是遇到克星了,我党的绝大多数干部,做事并不缺少小心,职位越高越是如此——这不,连某个愣头青都会第一时间考虑到这个可能。

    所以他又问赵明博两句,赵所长表示,以他老干警的眼光来看,杨姗绝对是心理崩溃了——而且事实证明,这不可能是什么圈套。

    这件事里,有人比陈太忠还要着急,那就是聂启明,昨天晚些时候,聂总主动打电话给赵明博,说是新华北报那边已经协调好了,你尽管劳教吧。

    于是赵明博就跟杨姗说,你也不用指望你们单位搭救你了,那边已经放弃你了,你准备接受三年劳教吧……嗯,也许还不止。

    杨记者一听就急了——赵所长,你能不能让我跟单位打个电话?单位要是真的不管我了,那么,您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赵明博一听,觉得这个要求也不算特别过分,若是能借着这股子劲儿,彻底打消她的侥幸心理,那保不准……还会有意外的收获。

    于是他就打个电话给聂启明,聂总堂堂的厅级干部,丝毫没有计较自己被一个小派出所所长打扰,忙不迭地表示,“这个问题不大,不过,我先联系一下吧。”

    不多时,聂总就将电话回拨了过来,不但同意了杨姗打电话,还推荐了两个人选——你就告诉那小丫头,俩电话任选其一。

    当然,杨姗打电话的时候,旁边必然会有人监听,而且都不瞒着她,就在她身边,大摇大摆地串个电话。

    不过显然,警察们的操心有点多余,小记者知道了那两个供她选择的电话号码后,就是满脸骇然,毫无疑问,她知道那边人的份量,而警察们不怕她打出这个电话。

    这意味着什么,就再也不用说了,杨姗甚至在撂下电话的同时,泪水就滚滚而下,她沉默好久之后,提出了写认罪书,换取缓刑的要求来。

    赵明博当然不敢这么答应她,于是就要她先老老实实地写认罪书,嗯,顺便还要争取有立功表现……如此一来,我才好帮你说话不是?

    “缓刑……我感觉有点便宜她了,”陈太忠有点不乐意,缓刑基本上就不可能执行了,他可是一点都不觉得杨姗可怜,她牛逼的时候,都是用鼻孔跟我说话的——哥们儿可是堂堂的处级干部啊。

    现在知道国家干部的厉害了,就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你捏造那虚假新闻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被冤枉的人,会是怎样的心情?

    不过真说起来的话,他并不太清楚二者的区别,没错,他是做过政法委书记,但是他做的时间本来就不长,而且术业有专攻,他并不能比赵明博知道得更多。

    或者……劳动教养所外执行,会更好一些?他不能断定,总之,他觉得若是能拿到杨姗的认罪书的话,那就可以狠抽某些人的脸了。

    不能确定,那就请教别人好了,他琢磨了半天,拨个电话给马小雅,将事情经过说一遍,“……你在北京认识的人多,谁能比较权威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

    “这个东西……我就能跟你解释(book.www.uu234.com),”马小雅听得笑一声,合着她那个退休的副厅老爸,就是检察院一路上来的,而她在北京接触的类似人物也不少,自然敢吹这个牛,“要照我说,就是缓刑,但是要判她受贿罪。”

    合着这个劳动教养的手续,因为太简单了,执行方不一定是本地,按说这个人有危险的话,外地可以对他进行劳动教养。

    但是一旦所外执行,那位直接回家,投奔老家的劳教所,别人也不能说什么,跨省抓捕罪犯是正常的,但是跨省抢劳教人员——好吧,大约也只有陈太忠敢惦记这么做了,前提是他得不怕麻烦。

    相对来说,判个缓刑还要好一些,起码起诉的这一方,可以在缓刑期间时不时地骚扰一下对方,而且那边也得证明自己洗心革面了。

    这个主意不错,陈太忠一听就明白了,马小雅是希望以这种方式来打脸,没错,受贿罪不适用于非国家工作人员,而那些新华北报的记者,也正是因此而肆无忌惮地收敛财物,扭曲报道某些事件。

    不过,马小雅有点怀疑,太忠听明白了没有?

    当天晚上,陈太忠在湖滨生态小区设家宴,为凯瑟琳和伊丽莎白接风,酒至半酣处,马主播就问起了杨姗那边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就是受贿罪,”张馨笑吟吟地回答,她最近因为此事,跟赵明博联系得挺紧,“太忠哥说了,让她在认罪书里,自己建议愿意接受受贿罪。”

    前文说过,西城检察院若是愿意活用一下,能以受贿罪起诉杨姗,而这个现象从逻辑和法理上讲,也属于受贿范畴,难就难在杨记者的身份,不属于国家工作人员。

    反正一旦这么判了,杨姗出来之后不认账的话,就可以大肆攻击素波政法系统,所以陈太忠就建议赵明博,让杨记者自己提出按受贿罪算吧。

    这认罪书是要保密的,留下这份认罪书,本来就是防着新华北报找后账,到时候要是有人说,这判定不合理,西城这边就可以告诉对方,我们手里有杨姗的认罪书。

    那边要是再说,那是你们强加给杨姗的,可怜小杨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反抗你们?这边出示一下认罪书,上面有杨姗自认是犯了受贿罪,那西城就是狠狠地还击了一下。

    ——麻痹的这罪名都是她自己选的,我们顺理成章地判了一下,还让她缓刑了,你们无冕之王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莫不成真要成为凌驾于法律之上的存在?

    这个思路,有很多不合法理的地方,但是凭良心说,西城能这么搞,就算相当讲理了——法律不可能涵盖所有社会现象,这么解释(book.www.uu234.com)法律,真的已经是不错了。

    “那就好,就应该这么搞,”马小雅笑着点点头,“关键是这个例子,可能成为指导性案例,别的地方就可以援引了,有重大意义……”

    这就是检察院家庭出身的厉害之处了,现在有偿新闻横行,受益者就不说了,受害者也只能默默地吞下苦果,她认为这个案例,可以适度地限制公德心缺失的记者肆意为害。

    从法理上讲,指导性案例本身不具有法律拘束力,不能作为裁判依据来援引,但是有这么个案例,无疑会增强判决的说服力,也能对法官的自由裁量权产生一定的约束。

    “我总觉得这意义不止这么一点,”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又伸出一个大拇指来,“还是你说得明白,佩服……嗯,这个指导性案例,需要申请的吗?”

    “行了太忠,记者跟你那么大的仇吗?”雷蕾不干了,这个怨气跟阵营有关,事实上她最近活得很惬意,自打张璘服药自杀未果之后,孙朋朋登时就低调了下来,现在跟文明办有关的稿子,都是她来发的,胡主任甚至都暗示了,文明办最近的搞头很大,你盯紧了。

    “你省党报的,报什么的不平?”陈太忠笑眯眯地看她一眼,“杨姗要是有你这种身份,我就直接判她受贿了,有甜儿这身份都可以。”

    “我招你惹你了?”田甜听得不干了,她一翻眼皮,狠狠地瞪他一眼,“欺负了我哥还不够,还要欺负我。”

    “他欺负你哥了?”刘望男听得好奇,就插嘴问了,“你哥不是回美国了吗?”

    “我哥的绿卡都要让他收走了,”田甜气得哼一声,“他能给小宁几个亿去发展,偏偏地就不舍得给我哥一点赚钱的机会。”

    “既然是中国人,做什么美国公民?”丁小宁哪里是个吃素的?她原本就是在社会上闯荡过的,草根气息极为浓厚,“你要缺钱,跟我这儿拿就是了,你哥嘛……不给!”

    “丁,你似乎非常富有?”凯瑟琳疑惑地看着她,女人多了,想不热闹都不行,更别说是前所未有地九个女人在一起……

    2527章长假(下)

    国庆长假,是要来玩的,陈太忠和一干女人也要找个去处玩耍,光是躲在屋子里玩“啪啪啪”,这生活实在有点单调了。

    正好,张馨要回一趟老家,说是青旺有两个水库,风景很不错,没有经过开发的,大家商量一下,决定同去,不过田甜却是很不开心——她做主播的,国庆节也不会休息,正经还是要加班,你们反倒一起跑了?

    雷蕾就出声安慰她,我们去玩也玩不了几天,起码我在三号就得赶回来,不但要陪儿子,报社也要上班了。

    不管怎么说,素波的女人们要大举下青旺了,撇开凯瑟琳和伊丽莎白两个外国女人不提,总计还有刘望男、雷蕾、张馨、丁小宁、李凯琳和马小雅,八个一等一漂亮的美女,这走出去想不轰动都不可能。

    而陈太忠的奥迪车,这时候就不方便开了,被人记下车牌传到素波总不是什么好事,所幸的是还有丁小宁的奔驰轿跑车、雷蕾的捷达和李凯琳的宝马,勉强放下了这一行人。

    这么搞可是有点零散,陈太忠开始琢磨了,以后哥们带着人出去玩不能总这样,是不是要买一辆豪华大巴来,比如说凯斯鲍尔?

    到了素波,还有约好的人在等着,蒙晓艳、任娇和钟韵秋,这么一来连上陈太忠,可就是十二个人了——这还是唐亦萱和吴言不合适露面。

    不过还是那句话,在凤凰,什么都难不住陈主任,丁小宁早早就通知了合力汽修的人,帮准备一辆大巴车,别说,这边还真的弄了一辆三十三座的沃尔沃。

    除了这辆车,张爱国还驾驶着那辆桑塔纳跑前跑后,张厂长对陈主任的荒淫无度早就知之甚祥,不过饶是如此,见到满车的莺莺燕燕,还是禁不住暗自咋舌。

    按说,他已经是正科待遇,堂堂的疾风车厂的生产副厂长了,不需要再做这样跑腿打杂的事儿,但是不这样的话,又怎么能保证紧跟领导呢?

    正经是领导越不跟自己见外,他的前途就越光明,关于这一点,他早就明白了,尤其是他二叔张智慧不知道叮嘱过他多少次——跟定陈太忠,你干五年顶别人干一辈子的。

    由于有换车这样的耽搁,大家去了青旺奔马峡水库的时候,就是中午十一点了,这水库面积极大而位置又相对偏僻,行到近处的时候,已经是相当地不好走了,所幸的是大巴的底盘较高,倒是张爱国开的桑塔纳不得不小心地绕来绕去。

    水库旁就是平缓的河滩,要说这里完全没被开发,也不合适,岸边零零星星地点缀着一些饭店、码头和木船什么的,不过人确实不算多,放眼望去也就是五六百号人——要知道现在可是国庆长假。

    两辆车选了一个略微平坦一点的坡地停下,那里紧挨着一片小树林,旁边还有石桌石凳供人休息,不过却是脏得很,张爱国和陈太忠两人从车上搬下阳伞、躺椅之类的东西,差不多十分钟就布置好了。

    九月底十月初的天南,还是相当热的,中午的太阳也毒,所以陈太忠认为自己选的地方不错,不但有树木遮阴,更有阳伞架着,以防什么毛虫掉落。

    不过凯瑟琳对这个位置不太满意,抱怨说晒不上太阳,这大抵就是东西方生活习惯的差异,倒也是正常了。

    这一行人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别人的关注——不关注是不可能的,十一位风情各异的美女,还有两个是金发碧眼的洋妞,旁边却只有两个男人陪着,更有人拿着相机,冲着这里噼里啪啦地拍着。

    陈太忠早防到这一手了,所以他的鼻梁上,架了一副大大的墨镜,也有意同诸女保持适当的距离——万一被人捅出去这照片,说什么文明办主任不文明,就没啥意思了。

    张爱国倒是机灵,见状就上前撵那帮人,他做厂长也有段时间了,多少有了点颐指气使的做派,旁人一看只得悻悻离去。

    不过他这么一指挥,倒是招来了另两个戴红箍的主儿,问他这些人是不是打算在这里野炊,若是打算野炊的话,要交三百的管理费——这管理费是等你们走了之后,我们扑灭可能残留的火险隐患。

    按说这里靠近水库,发生火险的可能性并不大,不过终究脚下是草身边是树,张爱国也不跟他们计较,直接甩了三百出去,“你得给我开票”。

    他要票的意思,无非就是一会儿大家点上火之后,万一再有人过来发问,这就可以作为佐证——而且,回到单位也能报销不是?

    不成想,一会儿大家架起火锅和烧烤的时候,张爱国去解手回来,手里捏着一百块钱,哭笑不得地跟陈太忠嘀咕一句,“人家以为我是导游,给了一百块的回扣。”

    “那就收着呗,”陈太忠听得也有点啼笑皆非。

    吃喝完毕之后,就是中午一点了,大家也懒得收拾那些锅碗,浇灭了火之后,直接将东西放到了客车一侧的行李箱里,剩下的时间,就是去水边玩水了。

    他们选的这一处,水是较为清冽的,不过去过水库的都知道,正经水清的地方,都是在湖中央,两边实在干净不到什么样子。

    “遗憾啊,没带游泳衣,”李凯琳叹口气,她是会游水的,毕竟东临水那村子就紧挨着白凤溪,“这天气下去游两圈,肯定很舒服。”

    “脏成这样,怎么游?还是在游泳池里比较安全一点,”雷蕾厌恶地皱一皱小鼻子,她是城市里出生的,觉得这水拿手划拉划拉还行,想到全身泡进去,她就觉得有点恶心。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干净的水?”李凯琳有资格说这个话,一边说,她一边指一指远处的打渔人,“咱们可以跟他租上船,到湖中间游去……那里就干净许多了。”

    “那里不是就有人在游泳吗?”凯瑟琳随手一指,距离他们不到一百米处,一帮十六七的小子游得正开心,水边还有七八个女生在拿着相机拍来拍去,看起来是一帮高中生相约来玩耍。

    她们在这里玩,陈太忠和张爱国却是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随意地聊着最近凤凰发生的事儿,张厂长是不敢喝酒,陈主任却是一瓶啤酒接着一瓶地灌。

    休闲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猛地传来一声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众人闻声齐齐一看,却是那帮学生在喊,接着就是两个女孩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她们倒也没有找一众美女,而是直接找上了陈太忠和张爱国,“叔叔,我们同学游泳的时候,突然抽筋了。”

    其实,说抽筋有点不确切,确切地是,这男孩儿仗着水性高超,想往湖中间多游一游,不成想回程的时候没劲了,喊了一声救命,就不见了。

    陈太忠和张爱国赶紧往那边跑,过去的时候,发现一艘船就停在岸边不远处,几个孩子正七嘴八舌地跟两个船夫讨价还价。

    “啥也不用说了,三千块钱,没得还价的,”一个粗黑的船夫大喊一声,“见钱救人,不给钱我们不管。”

    “我们都是学生,怎么可能随身带那么多钱?”一个男孩气不过,大喊了起来,“欠你的我们一定还,学生证押给你,我打欠条还不行?”

    船夫根本不搭这些话茬,直到另一个女生举起手中的长镜头照相机,说是这价值五千的相机可以押给他,他才冷哼一声,“到时候你报警,说是我抢的咋办?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值不值三千。”

    学生们眼见自己的同学沉下去不见踪迹,心里着急,有个女孩跑过来冲陈太忠一鞠躬,“叔叔,借我们点钱吧,你把我扣在这儿行不行?”

    学生们年纪虽然小,却也不缺眼力,陈太忠这帮人一看就是大有来头的主儿,三千块钱想必是拿得出来的。

    “爱国,下水救人,”陈太忠一扬下巴,张爱国一听,鼻子、眼睛和眉毛就皱做了一团,嘴巴痛苦地一咧,“我不会游泳啊……我去车里拿钱。”

    “我去吧,”李凯琳身子往前一蹿,就要往水里冲,不成想陈太忠一把就拽住了她,“你才多大点劲儿?给我一边呆着。”

    “靠,这水真脏,”陈主任踢掉脚上的皮凉鞋,直接就冲进了水里,他有更多的办法去救那个男孩,但是眼下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不好太惊世骇俗了。

    饶是如此,他也是一路踩着水冲了过去,直到到了那男孩沉没的地方,才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再浮起来的时候,他的胳膊下夹着一个湿漉漉的身子。

    “太忠哥真棒,”李凯琳先拍手叫了起来,她可是知道这难度,“一个猛子就找到人了。”

    夹了一个人,陈太忠自然就不能再踩着水走了,要不然别人看起来就太怪异了,所以他一路冲着那艘船游过去,想要上船。

    船夫也看出了他的意向,于是迅速一摆桨,就将船划了开去。

    我操,敢让哥们儿碰脏水?你俩小子等着,咱们没完!陈太忠只得悻悻地向岸边游去……

    (未完待续)

2528-2529鲜廉寡耻

    2528章鲜廉寡耻(上)

    直到离岸边差不多十五米的地方,陈太忠才不用游泳,而是将人拖在水中趟着水走了过来,已经有那性急的学生冲上来接人。

    还好,这里也不是太脏,某人正这么琢磨呢,不成想旁边一个学生来了一句,“叔叔你松手,我们来吧,你已经很累了。”

    我靠!听到这话,陈太忠这才反应过来,那小船划开,可不仅仅是对方因为被抢了买卖,心中不忿的行为,要不是哥们这身板够硬实,换个普通人,夹着一个人能不能回来,那也是个问题呢。

    他一开始没注意这个因果,那是因为他终究不是常人,根本就没考虑自己回不来,他考虑得更多的,是自己需要尽量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听到这学生的话,陈太忠一时大怒,这不仅仅是单纯的报复,简直都有挟愤谋杀的嫌疑,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你们知道怎么急救吧?”

    “我来指导吧,”有人接口了,却是一个围观的中年眼镜男人,“我是医生。”

    这社会还是有热心人的,陈太忠心里多少舒服了一点,一转身,他正要找那艘船的麻烦,猛地听到远处一声喊,却是刘望男的声音,“抓小偷啊~”

    前文说过,陈太忠他们停车的地方,离学生玩耍的地方,差不多有七八十米远,这边出了事情,一行人纷纷地跑过来看,可是刘大堂心思颇细,生怕有人趁乱浑水摸鱼,就没有过来,事实上,她对陈太忠的能力是相当放心的。

    其实,他们停留的地方,也没啥值钱的东西,除了不值钱的阳伞、凉帽、矿泉水之类的,只有躺椅值点钱——但是那玩意儿不好偷,也就是马小雅那个DV是值钱货,不过,既然是女人多,有那么两三个随身携带的小手包也是正常了。

    刘望男的注意力,主要就放在马小雅的DV上了,她将几个手包收集在一起,手拎DV,站在那里伸长脖子张望,她站的地势不低,但是围观的人太多,阻碍了视线。

    虽然她对陈太忠很有信心,但是,当看到那停在中间的船故意让开,心里也是一沉,直到看到他不游了,站起身拖着人向岸上走来,才喜得一拍手,轻声嘀咕一句,“太忠真棒。”

    拍完手之后,她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微微一琢磨,才反应过来是手上轻了一点——呃,什么……手上轻了一点?

    她的手上,是拎着马小雅DV的带子,这一轻,发生了什么事儿那也就不用再提了,她低头一看,果不其然,真皮带子被人剪断了,而那DV却是不知去向。

    她一扭头,发现一个粗矮的身影正在蹑手蹑脚地往树林里退,午时的阳光虽然强烈,但是透过头顶枝叶的光线,就不是很明亮了,斑驳的光影洒落在此人脸上,一时间竟然看不分明,于是,她不管不顾地尖叫了一声。

    陈太忠的耳目聪敏,那是远超旁人,听到这么一声尖叫,侧头一看,一时间大怒,身子一动就蹿了过去,嘴里还大喊,“张爱国,你长着眼睛出气的?”

    张爱国刚才是要蹿回桑塔纳拿钱,不成想跑到半路,听到背后有人喧哗,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家主任已经冲进水里了,一时间紧赶紧地又往回跑。

    不过,外面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了,他挤了两下之后,琢磨一下,觉得回去拿钱比较保险,又重新冲回去拿手包——陈主任是很厉害,但他若是手上有钱,可以随时指派得动那艘小破船,这才是稳健之道。

    听到刘望男的尖叫,他已经扭头在回望了,再听到陈主任的怒斥,他气得拔脚就跑,一边跑,他就一边按开了车的遥控,到得车跟前之后,打开后备箱,伸手摸出一把大号扳手出来。

    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陈太忠已经追了上来,他跑得并不快,然而那小偷却是更慢,丫挺的似乎是不怎么熟悉地形,跑了没两步,脚下就是一个拌蒜,刚爬起来接着又是一跤,连着摔了三四跤之后,身后风声响起。

    他双手一撑地,还待继续跑,只觉背后一阵大力传来,“喀啦”一声响,双臂巨震,不旋踵,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他大喊一声,“啊~”紧接着就晕了过去。

    陈太忠恨这厮偷自己的东西,下脚极重——麻痹的你偷那些看热闹的人也就算了,哥们儿是下水救人的,什么……什么狗屁玩意儿嘛。

    直到现在,他的鼻梁上还架着墨镜,本来是要低调地陪情人们玩乐,却不成想麻烦越来越多,他心里这个气,就别提了。

    不过看到别人眼里,他这样子就有点怪异了,全身湿漉漉的,头发乱糟糟,还光着双脚,却偏偏戴个大墨镜,墨镜的边缘居然还在往下……掉水珠。

    光着脚那自然得找鞋穿,见张爱国开始拖着小偷往回走,陈太忠扭头向水库边走去,却见雷蕾拎着他的皮凉鞋,笑吟吟地走过来,“挺厉害的你。”

    伊丽莎白则是擦着他的身子而过,“车上有几桶矿泉水,我去给你搬一桶,洗一洗,那水真的很脏。”

    陈太忠打开天眼一看,发现被救的小家伙生机依旧未灭,就知道没什么问题了,接过伊丽莎白搬来的矿泉水,从头到脚洗一遍,再接过张爱国递来的毛巾擦一擦脚,回头看一眼,发现小偷已经被铐在了那里,却是依旧昏迷不醒,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谁的手铐?”

    “我的,我这不是还兼着厂里的保安队长吗?”张爱国笑着回答他,疾风厂的盘子越来越大,偶有个别失窃现象,作为生产厂长,他觉得保安科人手有点不敷使用,就从工人里挑选一下,组织了护厂保安队,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巡逻。

    工人们也很愿意,参加这个保安队是工余之时的任务,虽然有点辛苦,但是有补助的嘛——疾风厂现在又不差钱,差的是没理由往下发。

    真要细算起来,组织这个护厂队,每个月的支出远远大于那么几个个案中丢失的东西,但是许纯良很支持这个想法,认为这能增强工人们的归属感,有利于培养大家“爱厂如家”的信念,所以就指示说,这个护厂队该轮岗。

    所以,这护厂队长本来该是由保安科长来兼任的,但是全厂工人都要过一遍的话,那就太抬举保安科长了,于是由张厂长兼任,他年轻又喜欢玩,就还弄了手铐和警棍,全是有备案的。

    就在这时,水库边上传来一阵喧闹,敢情是那小家伙终于回过气来了,陈太忠站起身子一看,眉头就是一皱,那艘小船居然还在那儿停着,“走,过去看一看。”

    其实,除开那一堆人,他这一边也挺扎眼的,救人的本来就是他,然后又捉个小偷回来,而他身边又是美女众多,连冲一冲身上,都是外国美女主动拎一大桶矿泉水过来。

    不过,他死活不肯摘下眼镜来,也是让旁人生出了众多的猜测,见他走过来,越来越多的人扭头看他。

    刚才鞠躬的那个小女孩和几个同学走过来,再次向他表示感谢,陈太忠很无所谓地摆一摆手,抬手一指那艘小船,“你俩,刚才为什么把船划开?”

    “老……我的船,我爱咋划咋划,”黑壮的汉子不屑地哼一声,他也是见陈太忠一行人气度不凡,犹豫一下,终于没将“老子”二字说出口,“抢我买卖,你还他妈的还有理了?”

    “你再满嘴喷粪,信不信我大耳光子抽你?”对陈太忠来说,国骂那也是骂人,听他这么说,登时就不干了。

    “算了小伙子,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旁边过来个中年人,低声提示他,“这些人能在水库里打渔,都是水库的关系户。”

    “不跟他们一般见识,怎么可能呢?”陈太忠听得冷冷一笑,“这是我水性好,把人救回来了,换个水性差一点的,半路上没劲儿了怎么办?”

    “人家就盼着你没劲儿呢,”一边又走过来三、四个吊儿郎当的小年轻,满身的痞气,一看也是不学好的那种,所以敢仗义执言,“等你没劲儿了,这又是三千不是?”

    “不能吧,”另一个小痞子接口了,一指还蜷在那里的被救学生,“有了这三千,那三千不是没了吗?”

    “傻逼了吧?”前一位毫不含糊地耻笑自己的同伴,“你光以为救人能挣钱啊?我要是为了赚这个救人钱,就抵押了那个相机了。”

    一边说,他一边手指那个带着好相机的女孩儿,“长焦还加广角的,怎么也能卖两千了,时间一长,人可就救不回来了……人家沉得住气,是因为就算不救人,打捞尸体也能赚钱,没准还能多赚。”

    我操,陈太忠听得登时就是脸色一沉,他何曾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不过这句话,倒也解释(book.www.uu234.com)了他的某些疑惑——怪不得刚才那俩船夫,一点都不着急,合着死人也能赚钱。

    但是他还是有点不相信,时下的社会世风不古道德缺失,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出现这种缺德事不算新鲜,但这终究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只要有点廉耻心的人,总要秘而不宣的,怎么可能连你们几个小痞子都知道呢?

    2529章鲜廉寡耻(下)

    “爱国散一下烟,”陈太忠冲张爱国一努嘴,又看那几个小痞子,“不能吧?这水库不是还有管理委员会的吗?容许他们靠打捞尸体赚钱吗?”

    “你这兄弟也就是光长个儿了,”那小痞子的嘴还真损,不过,看到张爱国递过来的烟,登时傻眼,“我操……软中华,牛逼啊。”

    “打捞尸体,也是个技术活,”一边有人接话了,今天来的虽然多是游客,但也有内行,就告诉陈太忠说,这人要是被淹死,尸体不会在原地不动的,没错,奔马峡水库只是水库不是河,但是也有出水和进水,水是流动的。

    那些水上讨生活的主儿,对这水流非常地清楚,死者家属倒是能把水库管理委员会的人叫来,但是这尸体能不能打捞上来,那谁也说不准。

    要是有人告诉家属说,我能捞上来,不过收费五千,作为死者家属,你说这个钱,你是交还是不交?

    “死上一两天,尸体不是自己就浮上来了吗?”一边有人轻声嘀咕。

    “那是因为死的不是你家人!”说话的这位耳朵尖,听到这样的置疑,登时就不干了,“就不说有在下面卡住浮不上来的可能,就算他不见十来八个小时,你也希望尽快打捞上来……万一还能救活呢?”

    “怎么可能救得活,”李凯琳苦笑着摇一摇头。

    “家属……跟咱们这些局外人的心情,不一样,你得想到这个,”这位知道这小女娃娃刚才也要救人来的,还跟这救人者是一伙的,更别说还是个美女,所以他回答这个问题时,就态度有别。

    要说这些人,刚才救人的时候不踊跃,但是眼下解说因果,却很活跃,更有人在一边补充,“这水库也不是死了十来八个人了,除非是水库的人捞上来的尸体,那些渔船打捞上来的尸体,都要换钱的,你不给钱人家不给你尸体……作为死者家属,你忍心看着自己的亲人的尸体,活生生就在水里泡着?”

    “那是,捞尸体比救人还值钱,”被软中华震撼了的小痞子,终于缓过劲儿来了,于是在一边插话,“救人就那么几分钟的事儿……你随身能带多少钱?捞上来尸体,你有的是时间找钱嘛。”

    “唉,原来是死人比活人值钱,”一个声音长叹,却是一个六十岁出头的老头,一边长叹,他一边转身离去,“真是跟不上时代了啊……”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有意不救?”陈太忠侧头看一眼小痞子,又看一眼渐行渐远的小木船——大家议论纷纷,他俩就算是水库里有关系,也没法犯众怒。

    “这是外财啊,既然是外财,谁不希望越多越好?”小痞子是真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根烟就镇住了,所以语气就客气了一点,“大哥你说呢?”

    “屁的外财,这是内财,水库上的船,都是徐小波管的,”见那艘船走了,有人曝出了猛料,“谁要救人、捞尸体,那都是有行情的,除了管委会的船,谁敢乱救人,等着倒霉吧。”

    “徐小波……”陈太忠沉吟一句,默默地点点头,不但道德缺失至鲜廉寡耻,现在更升级为有组织的鲜廉寡耻,现在的社会风气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真的不想多事,身边花枝招展地陪着十几个情人,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这种场合他必须低调,但是这恶劣的现状,让他忍无可忍。

    他转身离开,走到丁小宁身边,低声发问,“这个车,你的本儿能不能开?”

    “没事谁会考A本儿啊?”丁小宁苦笑一声,这豪华大巴必须得是A本才能驾驶,“我倒是开过几天大车,不过真开得进了凤凰境内,在青旺不行。”

    “那算,咱们走吧,”陈太忠想一想,自己也不合适留在现场,一会儿警察来了,真是说不清的问题,于是抬手将张爱国叫过来,低声叮嘱几句。

    “没事,你们走吧,这儿交给我了,”张爱国点点头,“青旺我也有朋友,还有咱疾风车的代理商……”

    众目睽睽之下,陈太忠带着一干美女上车,直接扬长而去,直到十分钟之后,警察们才姗姗来迟,派出所离这儿真的不近——他们是接到了报警,有小偷被人抓住了。

    陈太忠这帮人虽然诡异,但是人家下水救人的时候,是毫不含糊,于是旁观者纷纷帮着张爱国说话,警方验看一下证件,发现留下的唯一的年轻人是疾风厂的副厂长,手铐什么的也有相关证件,说不得只能客客气气地将人请回派出所。

    那小偷挺惨的,两臂开放性骨折,对警方来说,这起码算得上是轻伤害了,所以,就算知道凶手是救人的,也一定要问出名字,只不过,他们对张爱国的态度也不是很差。

    但是陈太忠也绝,直接将马小雅的DV摔坏了,存储卡也取走了——这五万多的DV我不要了,也要弄你小子一个残疾,张厂长自然要告诉警方说,那个人你不配问,有本事你就把我弄起来,他治病要钱,我们DV坏了算谁的?

    这调查一调查就到了傍晚,根据种种现象和渊源来分析,警察们已经猜出来了,那个下手的大个子应该就是张爱国的老板陈太忠——不过据说陈主任现在已经去省委挂职了。

    大家不知道陈主任跟那帮莺莺燕燕的女人是什么关系,但是自打一开始,陈主任脸上就架着墨镜,那么很显然,人家是不想暴露(book.www.uu234.com)自己的身份。

    这是可以理解的,在省里工作,总是要有这样那样的顾忌,别说陈主任可能跟那些女人有什么关系,就算没什么关系,也不可能愿意给别人提供攻击的借口。

    不过,就算想象力再丰富的主儿,也不敢想,那一帮十几个女人,全是陈主任的情人——别的不用说,只说那些女人之间的一团和气,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当然,陈太忠不是一般人,然而这后宫之事,从来都是最难摆平的,所以大家认为,那些女人里,大约有个把人是陈主任的情人。

    但是就是这样的话,警察们也不敢乱说,不知道陈太忠的人也就算了,但是经过一下午的了解,谁还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主儿?

    事实上别说陈太忠了,就是陈主任的跟班张爱国,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待,那可是堂堂的疾风厂的副厂长啊,别看这只是凤凰科委的下属工厂,但是论知名度,算得上天南一等一的品牌了,紧邻着凤凰的青旺,又怎么能不清楚?

    所以这警察们也为难,张厂长死活不肯开口,他们放是不敢放,扣也不敢扣,就只能拖着——没办法,小偷受的伤害不轻啊。

    到最后,还是临铝动力分厂的马厂长托了一个相熟的分局副局长,说凤凰科委是临铝的合作伙伴,既然人不是张厂长伤的,你们拖着人家不让走,这什么意思嘛。

    这边是真的想放人了,但是就这么放了也不合适啊,你怎么还不得意思一下交点钱?到最后却是引来了凤凰科委大主任许纯良的电话,“小张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就是问一下,谁主管这个案子,谁又负责这个案子?”

    这话就是发狠了,你们折腾我们凤凰科委的人?无所谓啊,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许绍辉的儿子发话了!这一下,这边想不放人都没那胆子了,于是就匆匆地定义一个“正当防卫”,恭送张爱国出门,回来还不忘记嘀咕一句,“凤凰的人,跑到青旺撒野来了。”

    抱怨归抱怨,但是大家都知道,省纪检委书记的儿子,那真是惹不得的,谁要觉得是天高皇帝远,不需要太害怕,那么,陈太忠离得近——那是凤凰的地下皇帝,真要发起狠来,手段真的太多了。

    有些案子,就是这样无疾而终的,毕竟受到伤害的是小偷,而派出所的证物室里,还摆放着“无名失主”留下来的、被损坏的DV。

    这个时候,陈太忠已经驾着豪华大巴回到了凤凰,在合力汽修内,大家换乘小车之后,驶向阳光小区,凯瑟琳在车内抱怨,嫌玩得不痛快,“要不咱们出天南玩吧。”

    “行,明天带你们去海角省玩,”陈太忠笑着回答一句,却是一边开车,一边拨通了小董的电话,“小董,你帮我落实一个家伙,青旺人……”

    他前后琢磨半天,终是拿不定主意该用什么样的手段,去对付奔马峡水库的那帮人——按说,这明显是文明办可以抓的事情,但是撇开他带着众女去游玩这忌惮不说,只说文明办出手,那些人不会受到太严重的惩罚。

    所以,他让小董先帮着打探一下。

    (未完待续)

2530-2531海角游

    2530章海角游(上)

    按说陈太忠来到凤凰,就算不去看唐亦萱,总是要去横山宿舍住一晚的,不过这次白市长也知道,他是跟一帮女人在一起,而且她也是要回童山去看一下父母的。

    好笑的是,为了防止大家瞎猜测,觉得陈太忠一旦回宿舍院,吴市长就总在家,她甚至特意在前一天晚上就离开了。

    当天晚上,阳光小区的狂欢,那也不用再提了,陈太忠一晚上根本没睡,十个女人在一起,真是怎么忙都忙不过来——这还是张馨留在了青旺,要不然就是十一个。

    第二天上午十点,张爱国捎着张馨回来了,不过,他甚至没敢下车,将张馨放在街口就走了,面对陈主任的艳福,一般男人真的是无法控制住那分羡慕和嫉妒的心情。

    然后,张馨因为对路不太熟悉,又给张梅打个电话,要张梅来接她,这下可好,阳光小区的别墅里就是十二个女人了。

    总算是这里够大,虽然结构比不上北京的别墅,也比不上湖滨生态小区的别墅,但是放这么些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钟韵秋在见到一身制服的张警官的时候,还是禁不住一愣。

    她跟张梅打过友谊赛,知道这是庞忠则的老婆,但是很少在人前出现,知道的人并不多,她很清楚太忠一直标榜自己不爱吃窝边草。

    见到她目瞪口呆的样子,雷蕾正好闲着,说不得将她拽过来,低声笑着发问,“怎么,你没见过这个制服诱惑?”

    “我这腿上可是还有丝袜呢……这不算诱惑?”钟秘书笑着回答,她身上唯一的遮蔽,就是一双黑色丝袜了,再有点色泽的,就是两腿间那一抹黑色了。

    反正众女荒唐了这么久,相互之间也早就熟悉了,就连雷记者也是赤着白生生的身子,身上的外物就是手上一块手表,小钟多少还算穿了衣服呢。

    “反正太忠从不强迫人的,这个你知道,”雷记者笑着回答。

    “谁说的?”钟韵秋不以为然地翻一翻眼皮,她跟着白市长也有日子了,通过平日里的蛛丝马迹来推算,她已经知道,自家的老板是在什么情况下被太忠那啥的,不过这话,她是绝对不能跟外人说的。

    “谁说的?我说的,”雷蕾翻一翻眼皮,又冲躺在一边呼呼大睡的丁小宁扬一下下巴,“他要对外人用强,小宁可能答应吗?”

    “这个……好像也是,”钟韵秋点点头,丁总在陈太忠的情人里,也是鼎鼎大名了,真要论知名度,只差陈主任正牌女朋友荆紫菱一线,那么她的脾气和秉性,自然也是众所周知的。

    伴随着两人交谈声的,是不远处“啪嗒啪嗒”的唧水声,相较这两种声响,张梅沉重的喘息和低吟的声音……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由于在凤凰过度劳累,所以今天去海角省的计划夭折了——陈太忠倒是扛得住,但是一干女人们扛不住不是?谁说女人们就一定不爱看动作片呢?

    直到第三天一大早,十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才驱车直奔海角省,可怜的陈主任在这四十八个小时里,总共才休息了三个小时。

    没办法,春宫总是最刺激人的**的,更别说是活春宫了,众女轮番上场,某人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喝酒都是别人喂的,真是荒淫到了顶点。

    就在一行人离开的时候,一个孤单的身影,打了一辆出租车悄然离去,那是张梅,就像钟韵秋所惊讶的那样,她的身份是无法曝光的,更别说,她的儿子还在等待她的照顾。

    这次去的是邻省,自然就不需要那么多的顾忌了,陈太忠的奥迪车一马当先,紧随着他的是丁小宁的奔驰,李凯琳的宝马位居第三,刘望男的捷豹排第四。

    最后压阵的,是张爱国的桑塔纳——按说这是凤凰科委副主任的标配车了,相对凤凰其他行局的副处而言,都是超标了,但却是这车队里最不起眼的。

    车队进海角境内的时候,高速口收费的人一看这个车队,都有点微微的诧异,说不得对着头车问一声,“你们这五辆车,一起的?”

    “嗯,”陈太忠点点头,车已经出了天南,他不需要顾忌太多,而且这素绕高速为了照顾青旺的经济,在临出省的一段是顺着地势走的,捎带上了那里。

    也就是说,他是从青旺离开天南的,而进入的又是海角,他有什么可在乎的?

    “去哪儿啊?”问话的这位,好奇心还挺强的,一边把入口卡递过来,一边发问。

    “去绕云啊,能去哪儿?”陈太忠待理不待理地回答,绕云是海角省的省会,周边的环境不错,关键是人文景观挺多——事实上他们没打算去绕云,而是想去临川,那里有山有水还有原始森林,号称小张家界。

    “那麻烦大哥你捎我朋友一段吧,”这位倒是不见外,直接就走出了收费亭,他向后望一望,发现开宝马和奔驰的都是女人,琢磨一下,总觉得男人应该好说话一点,尤其又是素波的牌子,后面的可都是凤凰的牌子了。

    我倒是想不捎呢,你栏杆还拦着呢,陈太忠侧头看一下,决定要是来的是个老人,就捎人一段,他的车里坐着凯瑟琳和伊丽莎白,副驾驶的位子倒是空着的。

    来的不是个老人,而是个美女,看起来年纪不是很大,就是二十三、四的模样,上身是一件白色麻纱短袖衬衣,下身是浅紫色长裙,足蹬浅棕色坡跟凉鞋,身高约有一米六五左右。

    那美女不跟他照面,而是跟那拦车的主儿嘀咕两句,一转身就很自然地拉开奥迪车门钻了进来,陈太忠想拒绝,都没来得及说。

    然而,她的骄傲就到此为止了,一见车后座是两位美艳绝伦的外国友人,她微微地一愣,接着就很自然地坐下了,“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你知道打扰了,那就下车啊,陈太忠对这样的虚伪,也真的是无语了,说不得待理不待理地哼一声,“无所谓,顺路嘛。”

    接着,他就撇开这个女人,一边开车,一边跟凯瑟琳和伊丽莎白聊了起来,为了防止这不请自来的客人听清楚,他们说话用的是英语。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大约二十分钟,陈太忠才侧头看一眼身边的女人,很随意地问一句,“你是到什么地方下?”

    “到临川的出口,你们把我放下就行了,”女人冲他微微一笑,接着又好奇地看他一眼,“你跟这两个外国女人很熟?”

    一开始,她是把陈太忠当作司机了,一个司机拉着两个外国女人,她实在不知道该对谁说话,后来听到三人嘀嘀咕咕,神情相当自然,她就反应过来了,这位未必光是司机那么简单。

    “嗯?”陈太忠又看她一眼,神情有点怪异,他刚才跟人说的,可是要去绕云,不成想这女人要去的地方,居然跟他们是同一个目标。

    “这是我的客户,”他收回目光之后,淡淡地回答一句,刚才他并没有细看这女人,只是感觉到长得还不错,这一看才发现,这女人不仅仅相貌美丽,说话轻轻柔柔的,眉眼间还若有若无地带一点风轻云淡的忧郁,让男人一眼看到,就情不自禁生出一点呵护的**。

    这纯粹是一种感觉,很难形容得出来,但却是真正存在的,女孩儿的相貌虽美,还美不到惊世骇俗,但是这种感觉却相当独特。

    “哦?”女孩讶异地眨巴一下眼睛,她知道这辆车跟后面的四辆车,全都是一起的——如若不然,她也不会轻易上车,所以听到这个回答,她有一点微微的惊讶,“后面的车,都是你们公司的?”

    在两千年初,拥有一个这样车队的公司,实力真的不可小看,事实上,她都认不出捷豹是什么牌子,但是毫无疑问,那是一辆跑车。

    “我没有公司,”陈太忠简单地回答一句,不再说话,倒是后面的凯瑟琳反问了一句,“一定是公司职员,才能有客户吗?”

    “啊?你中国话说得很好,”女孩儿冲后面丢个惊讶的眼神,接着就是微微一笑,“那么,除了公司职员,那就是公司老板了?”

    在她笑的那一瞬间,眉眼间的那一抹阴霾登时不见了去向,给人一种百花齐开的生动之感,严格地来说,她笑起来的时候,并没有钟韵秋笑起来那么令人勾魂荡魄,但却是别有一番味道,很能感染人。

    “不,他也不是公司老板,虽然他愿意的话,随时可以是,”是人就有卖弄的心思,凯瑟琳在天南憋得狠了,进了海角省,她禁不住要放松一下,“他是国家干部,不可以有客户吗?”

    “国家干部?”女孩儿再次惊讶一下,紧接着就好奇地发问了,“这奥迪车,得是处级以上的干部才能配的吧?”

    “嗯,我是处级干部,”陈太忠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里却多少有点警惕了,一般来说,这样年纪的女孩儿,很少关注这些东西,这女孩儿怕是有点来头。

    2531章海角游(下)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出了天南,又莫名其妙地搭载上了这么一个女人,陈太忠就觉得有点憋屈,哥们儿只是想痛痛快快地玩两天,咋就这么难呢?

    “副处好像也不能配吧?”偏偏地,女孩还要继续问,“你这么年轻,会是正处吗?”

    “你这好奇心,真的挺强的,”陈太忠白她一眼,心说你就是个路人,咋就话这么多呢?不过这一眼过去,他心里的怜惜之情再度涌了上来,说不得微微一笑,“车是我借朋友的……严格来说,副厅以上的干部才可能配奥迪车,起码在我们天南是这样。”

    “我叔叔配的就是奥迪车,”女孩儿不无自夸地回答,“他是市委秘书长。”

    “临川……是县级市吧?”陈太忠有意刺她一句,前一阵儿你还惹人怜惜呢,现在就洋洋自得了?“市委秘书长是常委,最多也就是正处了。”

    “谁说是临川的啦?我叔叔又不是临川的,”女孩儿却是不防有他,本来嘛,天南和海角是两个省,大家不用太忌讳的,“他是绕云市委的秘书长。”

    得,就这么一句,就显出她城府不够了,遇上一般的路人甲乙丙丁,相互之间不是不可以交谈,卖弄自己的叔叔是市委秘书长也正常,但是具体点出细节的,那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绕云市委……我倒是认识张广厚,你听说过吗?”陈太忠有意逗她,就问这么一句,他其实没见过张广厚,不过张广厚的弟弟张永贵,从他这儿得到过好处。

    “张广厚啊,市委副书记,我见过他,那人烟不离手,听说一天最少四盒,我觉得也差不多,”女孩儿点点头,却是不肯再说什么。

    看来这个绕云市委的秘书长,跟张书记不怎么对付!陈太忠听出来了,这女孩儿看似文静内敛,其实没什么心机,既然不说那就是无话可说了。

    从天南入境到临川,并不是全程高速,五辆车还下去走了一截一级路,不过这个女孩敢搭车,还是有她的底气的,她手里拿个高管局的工作证,一亮就放行了——放的还不是一辆,是五辆,可惜这证件只是在一级路上管用,否则多来几次,倒也足够坐个豪华大巴的费用了。

    不过这也是这车队里好车不少,一看就有点来头,否则收费站的也未必就买账,这一级路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然后继续上高速,差不多十点半的时候,走到了一个服务区,大家决定下去休息一下。

    这车队原本就很扎眼了,车一停,上面噼里啪啦地下来一众美女,在场的人登时就看傻眼了,连那个搭车的女孩儿也不例外。

    “你们这车队,是什么性质啊?”她有点看不懂,于是就出声问陈太忠,“怎么除了你和那个男的,其他全是女的?”

    “商业考察团,我负责带她们玩,”陈太忠信口胡说八道,“来考察的老板是女的,带这么多女人,很正常的吧?”

    “都很漂亮,”女孩点点头,又饶有兴致地侧头看他一眼,“你是招商局的?”

    “有这么个兼职吧,”陈太忠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天南省都叫招商办,但是海角省这里已经设置了招商局,不过我说小丫头,既然是路人,就不要问这么详细了吧?

    其实,这也是他想差了,一般女孩儿怎么可能对陌生男人说这么多话?不过正如男人喜欢跟美女攀谈一般,女人也喜欢强大的、有实力的男人聊天。

    他年纪轻轻就是正处级干部了,这让略谙官场等级的女孩分外惊讶,也感觉可靠,而且看这一列车队,也知道此人的实力毋庸置疑。

    不过,他冷冰冰的态度,也被她看在了眼里,一时间有点感觉挂不住,于是悻悻地闭嘴,从手包里摸出个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

    陈太忠看着她撇嘴的样子,一时又有点心软,不过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哥们儿的女人太多了……就不要再主动去接触别的女人了吧?

    不过,他想的是不接触,然而世界上总是存在着这样那样的意外,女孩在那里打电话打得好好的,她身后一辆帕萨特启动,却不知为什么,先是缓缓后退了一下,才开始前进。

    这后退退得倒也不厉害,就是半米左右,可巧的是,女孩离这车屁股也就半米,一股大力推来,她的身子登时就是一个踉跄,一扭头就看到了元凶,气得大喊一句,“你是怎么开车的?”

    陈太忠也是很休闲地双手揣在兜里,将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他甚至看到,司机微微侧头从倒车镜里瞄了一眼,接着升起车窗向前开去。

    “你给我停下!”这下他可是不干了,你自己开车开得有问题,碰了人一下,虽然不严重,不过,道个歉真的那么难吗?

    司机才不会理他,隔着车窗狠狠瞪他一眼,眼神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又没撞你,你吃多了撑的多管闲事?

    “咦,小子,”陈太忠本来还无所谓呢,却被他这一眼看得怒火中烧,你做错了事儿还这么牛逼?事情虽然不大,但委实令人恼怒,说不得他抬脚就走到车边伸手拉门,我还不信奥迪追不上你个小破帕萨特了。

    “陈处长,算了,”女孩儿主动出声,她从他跟两个外国女人的交谈中,听出他姓陈,就这么叫了,她冲他摆一下手,又拍一下自己的挎包,“你放心,车号我记住了,他出不了高速。”

    “我倒是忘了,你是高管局的了,”陈太忠撇一下嘴,心里却是在暗自纳闷,就你这岁数,哪怕是高管局的,也未必指挥得动收费站吧?不过他也不能再坚持,要不然有献殷勤的嫌疑——苦主都发话了,他还得瑟个什么?

    “我不是高管局的,就是办了个证件,”女孩儿笑一笑,却是不肯再多说。

    有了这么一幕,两人从心理上感觉关系就近一些了,于是接下来的路上,大家就相互明白了身份,女孩知道他是天南省委宣教部的陈处长,他知道对方叫姜丽质,在海角省卫生厅工作——当然,再详细的资料也就没有了,毕竟是路人不是?

    倒是陈太忠对她会怎么拦住那辆帕萨特,很有点兴趣,路口那么多呢,你知道他从哪个路口下吗?然后他就知道,合着人家这高速修得虽然断断续续的,但是已经装上了高速公路监控,而且手段不止一种,比如说终端上查出这辆车的卡,输入个“异常”也行。

    “你老爸得是高管局的局长才行,”他笑着发话,就算有监控或者能违规锁卡,能做到的也不是一般人,姜丽质也不回答,等到了临川下高速引道的时候,她才惊讶地发现,合着这些人并不是去绕云,而也是到临川的。

    好笑的是,那辆撞了人的帕萨特,居然就停在一边,车边站着四个男女,正激烈地跟巡警辩解着什么。

    陈太忠也没心思听这些,反正那帮人招惹上这气质忧郁的小女孩,怕是要倒霉了,人家有高管局的老爹,还有市委秘书长的叔叔,那边只有吃不了兜着走。

    果不其然,一出收费站,姜丽质就下车了,路边一辆桑塔纳车里下来两男一女,然后几个人直奔收费站而去,转身的时候,她冲陈太忠摆手道别。

    陈太忠也摇一下手,接着就升起车窗向前开去,凯瑟琳在车后座轻笑一声,“是不是很后悔,没跟她换电话?”

    “我是那么滥情的人吗?”陈太忠撇一撇嘴。

    “你不是,”凯瑟琳点点头,接着又微微一笑,“那么请你告诉我,后面几辆车里坐的,都是谁的女人?”

    临川确实风景不错,五辆车是中午到的这里,花钱找个导游,大家美美地玩了一天半,陈太忠甚至决定,回头建议小白来这里考察一下,童山县的风景跟这里差不多,开发力度却是远远地跟不上。

    四号头上,大家决定去绕云购物,其实,绕云并不比素波大,但是逛街购物是女人的天性,雷蕾本来都要回素波了,却又打个电话跟胡主任请假,说是再玩两天。

    绕云离临川并不远,还不到一百公里,上午九点车队就进了绕云市,一直在街上逛到晚上六点,每辆车的后备箱里都塞满了东西。

    这就算很惬意的一天了,尤其是因为不在天南,女人们肆无忌惮地跟陈太忠在街上嬉笑打闹着,真是痛快异常。

    然而,乐极生悲这话,还真不是盖的,陈太忠最终还是被人认出来了,他们找了一家高级宾馆登记入住的时候,由于这莺莺燕燕一帮美女,实在太招人关注了,一个男人在盯着看了半天之后,径自走了过来,“呦,这不是凤凰的陈主任吗,什么时候来天南的?”

    陈太忠一听,心里就恼火了,他侧头看一眼此人,不动声色地回答,“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陶大军啊,”这位笑眯眯地伸手向前,“在巴黎的时候,跟您借过钱的……嘿,爱国也跟着来了?”

    (未完待续)

2532-2533无妄之灾

    2532章无妄之灾(上)

    陶大军就是在巴黎遇了贼的那位,由于大使馆的手续太慢,后来找到凤凰驻欧办,陈太忠落实清楚情况后,借了钱给他买机票。

    要说陈某人做事,那是真的大气,当时连条子都没打,就让这人回去之后,把钱还给凤凰科委张爱国,当然,陶老板既然也认出了张爱国,那他肯定是还了钱的。

    “哦,是有这么回事,”陈太忠听对方这么一说,才点一点头,“不好意思啊,认不出来了……就见过一面嘛。”

    “所以,您才让我佩服!”陶大军伸出一个大拇指来,高高地翘着,“两万块钱借出去,连我的名字和相貌都懒得记,这得是什么样的胸襟!”

    “嗐,多大点事儿,”陈太忠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原本因为被人认出而产生的怒火,也不翼而飞了,最近他见多了不文明的事情,现在有人受恩知报,他还是挺开心的。

    “我倒是挺惭愧的,本来答应去市政府送您锦旗的,可是爱国不让,”陶大军冲张爱国一努嘴,“说是怕影响不好。”

    “什么?我不可能让你送我锦旗吧?”陈太忠听得更愣了,他已经记不清接待这人的过程了,但是他可以肯定,他到了驻欧办之后,已经不需要什么锦旗之类的做点缀了。

    “您当然不会要啦,是我想着给嘛,”陶大军越发地觉得陈主任胸襟宽广了,“是我说话没算话,见了您……我惭愧啊。”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张爱国走上前插话,他认识陶大军的时候,还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办公室副主任,可现在他已经是堂堂的疾风厂的副厂长了,所以就语带威严,“你是本地人,这个宾馆的服务怎么样?”

    其实,张厂长做人八面玲珑得很,并没有那么市侩,当初陶总还钱的时候,也请他吃过饭,但是,他非常明白陈老板现在的心情——怕人认出来,所以说话才比较直接。

    而陶大军却没有在意,他做生意多年,也算见多识广,认为跟班在领导面前,就应该是这个态度,不是这个态度反倒是奇怪的,于是笑着点点头,“丽苑是很不错的,四星酒店里排前三,关键是开了才半年,设备什么的都是新的。”

    陶总对那一干女人,正经是没有在意,尤其是对那俩金发碧眼的洋妞,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陈主任是驻欧办的主任,认识洋妞是正常的,不认识才是不正常的。

    不但如此,在等对方全部入住之后,他还要请大家吃饭,按说,他跟陈主任不过就是借了两万块钱,然后还了……就这么简单的交情,但是他看重的,是陈主任这人,关键时候能为陌生人慷慨解囊的豪情。

    而且,从这次陈主任带的人来看,他虽然不明白这帮女人都是些什么来头,但是很显然,只看气度,一个个就是非富即贵,没有一个含糊的。

    做商人的,要学会适度地投资,虽然……天南和海角根本是两码事。

    陈太忠真不稀罕他这一顿饭,心说我哪里是施恩图报的主儿?当然,要说全不在乎那也不对,他主要在意的是,是对方有没有报答的心。

    他甚至由此想到了一句话: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行,论行寒门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行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人家有这个心,那就足够了。

    不过,陶大军执意要请,陈太忠琢磨一下,决定给他这个面子,老陶既然是搞中药材出口的,想必也能跟正林互通一下有无,当然,就是随便坐一坐,女人们就不要跟着了。

    张爱国弃了自家的桑塔纳,开着奥迪跟着陶大军的帕萨特转了两转,就来到了一家鳌鱼汤馆,名字虽是汤馆,装修却着实气派,陶总兴冲冲地介绍,“这儿的甲鱼分档次的,有野生的有家养的,你要点野生的,那就一定是野生的,绝对不会拿家养的糊弄你。”

    “随便吃点就行了,”陈太忠笑着摇摇头,“爬了一天的山,累坏了,先给我上碗云吞……没有?那来个扬州炒饭总可以吧?”

    这是他跟段卫华、蒙艺等人学的一招,吃菜之前先吃饭,那就表明不会怎么喝酒,陶总对这个也门儿清,一时间就苦笑,“陈主任,这做汤是要时间的。”

    “那咱就不喝汤了,”都说甲鱼是大补,可是对陈某人来说,补不补的很重要吗?他摆一摆手,“老陶你这是私人买卖,知道你不差这点,不过能省就省了。”

    “那怎么行呢?”陶大军不答应,出来打拼,讲的就是个面子,于是他就决定,哪怕你不喝呢,我得点上,证明我有这个心意。

    陈太忠吃饭吃得很快,五分钟就划拉了两小碗扬州炒饭下肚,这才端起酒杯慢慢地喝起来,张爱国现在是充任老板司机的角色,又是人在外地,就不喝酒了。

    热菜才刚刚上到一半,一个蓝制服的领班走了进来,“几位先生,打扰一下,那面那辆天A牌子的奥迪车是你们的吧?有人找!”

    “有人找?”陈太忠听得一皱眉,张爱国眼明手快,放下筷子就站起了身,“我出去看看是谁。”

    “不可能挡了车道吧?”陶大军眉头皱一皱,仔细回忆一下,“张主任的车,停得挺到位的,陈主任你这儿熟人多吗?”

    “是张厂长,爱国现在是疾风的副厂长了,”陈太忠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墙壁,好像那上面有**美女一样,“熟人倒是有一两个,不过,我没惊动任何人……坏了!”

    一声坏了之后,他站起来就冲了出去,因为感觉到此事蹊跷,他就打开了天眼,看到张爱国出去之后,七八个人围了上去,气势汹汹的样子。

    等他冲到楼下的时候,那七八个汉子正手持棍棒,追着张爱国打——张厂长以前也不是个老实孩子,见势不妙拔脚就跑,嘴里还没命地喊着,“救命啊,杀人了!”

    他不喊倒好,这么一喊,众人纷纷让路,陈太忠冲出去的时候,正好张厂长脚下一拌蒜,虽然没摔倒,背脊上却是挨了几棍子。

    “找死!”陈太忠真的火大了,这帮人明显是冲自己来的,只不过爱国想帮自己排忧解难,下来应付一下,不成想就被人群殴。

    他身形一闪,就冲了上去,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之后,七八个混混躺在地上辗转哀嚎,他不是很清楚对方的来路,不过这帮家伙都是一副把人往死里打的嘴脸,他出手自然不会客气了,个别的骨断筋折,那也就难免了。

    陶大军是跟着往外走的,然而,由于包间里最后一个人都要拔脚,服务员就买单的问题跟他做了一下沟通,所以他出来的时候,就略略迟了一点,等他走到门外,已经是遍地哀嚎了。

    “陈主……陈老板,这怎么回事儿啊?”见到躺了一地的人,大都是混混打扮的主儿,陶总一时觉得,自己的心在怦怦地乱跳。

    “我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呢,”陈太忠正好走到一个混混跟前,抬起脚向对方的大腿一踩,那位登时抱着大腿打起滚来,他仔细看两眼,“嗯,这个也不认识……”

    不多时,这七八个人他就“过”了一遍,却发现自己一个人都不认识,这心里就纳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思索的时候,他的眼光无意识地四下扫着,蓦地,马路对面一辆正在远去的帕萨特,让他生出了一点疑惑,“这辆车,我似乎有点眼熟啊……”

    不过,这也仅仅是一点点的疑惑,下一刻,鳌鱼汤馆的保安们就围了过来,“这位先生,这些人已经丧失抵抗力了,您别打了行不行?”

    “我同伴丧失抵抗力的时候,你们在哪儿呢?”陈太忠有点恼火,他一指张爱国,爱国的头上被划了一个口子,血哗哗地往下淌,流过脸颊,在下巴处滴滴答答地掉在了他胸前的七恤上,掉在地上。

    “我们……当时不就手,”这时候,旁边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矮胖子,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一直没人敢在鳌鱼汤馆闹事的。”

    “那今天闹事的不是人,是神仙?”陈太忠恼了,他不清楚这鳌鱼汤馆的人参与进此事没有,说话就相当不客气,甚至,他还笑了一笑,“你……姓名?”

    “我们真的没想到啊,”这位一看他软硬不吃,也软了,他倒是不怕奥迪车——开得起这么大摊子的,都是有点底气的,更别说是外地的奥迪了,但是这年轻人身手太好了。

    当然,光身手好也没用,但是这两样家在一起,那就绝对不宜招惹了,就在这扯皮的时候,警报声由远而近地传来,警察到了。

    这得打电话找人了,陈太忠立马就做出了决定,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散散心,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小事上。

    然而,他在绕云认识的人真的不多,当官的里也就认识绕云科委的大主任孙凯华——孙主任可是第一个去凤凰科委考察的兄弟单位领导。

    2533章无妄之灾(下)

    不过,想了想,陈太忠还是没给孙主任打电话,而是翻出了市委副书记张广厚弟弟张永贵的电话,他这次来是私事,找科委的人实在没什么意思。

    就在拨通这个号码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一扫,又看到了不远处陶大军的帕萨特,脑中有什么东西电光石火般地一闪,“我操,原来是那辆车!”

    他想起来了,刚才马路对面驶过去的,正是昨天撞了姜丽质一下的帕萨特,怪就怪今天陶大军开的也是帕萨特,而许纯良的座驾还是帕萨特,对这种车型,他真的有点熟视无睹。

    既然想到这个可能,这一刻,他超强的记忆力就开始复苏,确定了是那一辆车,那么,这一帮陌生人为什么会气势汹汹出现在这里,就很明白了。

    就在这时,张永贵在那边接起了电话,那边闹哄哄的,似乎也是在喝酒,张总的声音倒是还算清楚,“陈主任,你好你好,稀客啊。”

    “我在绕云遇到点事儿,有不开眼的杂碎找我的麻烦,”陈太忠也不客气,哇啦哇啦将情况一说,“……我这边的人也受伤了,不过那边伤势比较重。”

    “哎呀,我现在不在绕云啊,”得,这事儿还真寸,张永贵在庐山旅游呢,“这样,我马上联系我哥,他不能不管。”

    这就差了力道了,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悻悻地撇一撇嘴,想起那个气质忧郁的女孩姜丽质,他侧头看一眼陶大军,“你们绕云市委秘书长叫什么?”

    “好像是姓邹,不卷舌,邹韬奋的邹,”陶大军想一想,他虽然是生意人,跟市委打交道却是不多,于是打个电话落实一下,转头告诉他,“没错,是姓邹,邹捷峰。”

    啧,姓邹,陈太忠真是无语了,这姓邹和姓姜的,能是一家吗?陶总见状,出声安慰他,“没事,我在绕云,多少也认识几个人的。”

    两人在这边说话,警察们就下车走了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之后,走到陈太忠面前,“人是你打的?”

    “你长着眼睛出气的,我是自卫你懂不懂?”陈太忠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抬手又一指张爱国,“看我的人被打成什么样了?”

    “麻痹的,小子你怎么说话呢?”一边一个年轻的警察不干了,开口就骂人,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很能打,也知道此人开了一辆奥迪车来,但是……这里是海角,不是天南。

    “啪”地一声大响,陈太忠想都不想,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子抽了过去,直将此人抽得原地转了两圈,才微微一笑,“我让你再喷粪!”

    “你敢袭警?”开始问话的警察眉头一皱,身子向后退了一步,微微地摆出一个架势,对方如此强势,真是他没想到的。

    “我袭击的是警察吗?那是台造粪机器,”陈太忠冷笑一声,对方除了眼前这一位一级警司,其他人确实没穿警服,“有你们这样,出警的时候满嘴喷粪的吗?”

    “老子跟你拼了,”那位摇头晃脑半天,方才清醒(book.www.uu234.com)过来,手一抖掏出个手铐,就扑了过来,一级警司一抬手,就将他拽住了,“你等一下,先亮明身份。”

    “亮明身份,也是造粪机器,我照打!”陈太忠冷笑一声,“你们海角省的警察,都是一帮什么玩意儿,看不到是我的人先被打的吗?”

    他嚣张,自然是有嚣张的底气的,找不到人救场,这是事实,但是事情真要搞大,他也不怕——反正那一帮女人不在场,搞得再大都不怕。

    “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警察,”被打的警察掏出个本本一晃,往口袋一揣之后,又要往上扑,却是被那一级警司拦住了,“你先等等。”

    “是巨峰派出所的吧?”陶大军在一边插话了,“我认识你们万川分局的金腾金局长。”

    这话真是漏气,陈太忠心里听得颇不以为然,软绵绵的没啥力道,那警司当然也听得出来,禁不住冷哼一声,“那你把他叫过来吧。”

    这时候,鳌鱼汤馆的人也出来,要求尽快把人弄走,他们还要营业呢,至于说陶大军点的菜,还是要买单——强势不强势,就是看这个时候了。

    按说鳌鱼汤馆要求闹事双方尽快离开,而陶大军点的菜都还没上齐,汤馆做出一定的让步是可以的,一桌饭算什么?影响了营业才是大事,可是偏偏的,这边既要撵人还要收钱,“你要是能留下吃饭,接着吃嘛。”

    “见过牛逼的,没见过你们这么牛逼的,”陈太忠听陶大军跟酒店领班在争执,走过去抬手一戳对方胸脯,“两千块,我给得起,小心你收不起!”

    “行了,能人,上车吧,”那一级警司冷冷地说一句,鳌鱼汤馆的背景他知道,只能求先把人拉走再说了,见这年轻的大个子如此嚣张,他禁不住出声嘲讽。

    “爱国,你跟他们上车,我开着车跟着走,”陈太忠哼一声,说完之后,他不管不顾地走回奥迪车,嘀地一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其他两个警察将目光转向一级警司,那警司犹豫一下,冲张爱国扬一下下巴,“你也坐那个车吧,我们警车太小。”

    确实,三个警察开一辆小面包车过来,地上被打倒的就有七、八个,怎么装都装不下,既然这年轻人有恃无恐,旁边又有本地人做证,那真不怕对方跑了。

    不过饶是如此,另一个女警察还是坐进了陈太忠的奥迪车里,也是监管的意思,就在这时,派出所支援的车到了——地上的人太多,那边已经弄明白情况了。

    巨峰派出所离这里并不远,走路也就是七八分钟的事情,不多时一干人就都进了派出所,开始做笔录。

    挨打的警察是盯上陈太忠了,一定要让他先报姓名之类的,陈太忠就是不说,他不屑地冷哼,“凭你,还不配知道我叫什么。”

    进了自家地盘了,这位就实在耐不住了,抽出电警棍就要上前,却是被旁人死死地拦住,“等等,你等一等,咱们先搞一搞清楚。”

    “搞清楚”三个字意味深长,这位挣动两下之后,气得抬手一指陈太忠,“行,小子,今天我要让你囫囵着出去,我不姓刘了。”

    “出警的时候,骂人有道理了?”陈太忠脸上笑容大盛,搁给别人看,这厮是因为打了警察而没受到惩处而洋洋自得,不少人心中凭空生出了一股厌恶,张爱国却是知道,领导这是真要发狠了。

    既然陈太忠拒不接受笔录,那么警察们只能问张爱国和一干混混了,不过这时候,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张爱国也不想配合,不过听到那帮混混说,是自己碰了人之后,主动挑事,禁不住大怒,说不得出声反驳。

    于是不多时,大家就弄明白了,最先挨打的这位,居然是疾风助力车总厂的副厂长,要说在海角,人们不是很清楚这疾风车的来历,但是省台和中视里常见这车的广告,自是知道这厂子不会很小。

    厂子不会很小,那也无所谓,毕竟是天南人,海角人不怕,但是打人的年轻人,居然是这副厂长的“老板”,这就让人有点心生忐忑了。

    陈太忠是一直在等张广厚的电话,结果却等来了张永贵的电话,“我哥不知道在哪儿开什么会呢,联系不上,您耐心等一等,行吗?”

    “是吗?”陈主任听得冷哼一声,叹口气挂了电话,他不相信这话,半个小时了,做弟弟的联系不上哥哥,这可能吗?你联系不上你哥,难道也联系不上你哥的秘书?

    这时,陶大军找的人到了,不过,来的都是警察系统之外的人,他说的金局长却是不见踪迹,最大的是个副区长,却还不是万川区的。

    不过这副区长对陈太忠倒是挺热心,所以,他说的话警察们虽然不听,却是也不难为陈太忠,就把他干晾在那儿。

    事实上,这时候张爱国已经把陈主任都说出来了,连那辆帕萨特的车牌都报了出来,不过警察们依旧是慢吞吞的——这就是让你们双方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呢,反正了解案情……它需要个过程不是?

    眼瞅着八点半了,陈太忠叹口气,给黄汉祥打个电话,再等一等人家都要睡觉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需要折腾得大一点吗?”

    “你省一省吧,”黄汉祥说话的时候,舌头有点大,“海角谁说了算,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了,”陈太忠叹口气,海角也是黄家的地盘,“我这不也是……不想让别人看了笑话去吗?”

    “我给郑文彬打个电话吧,”黄汉祥不满意地嘀咕一句,“你小子就不知道安生一点,怎么走到哪儿,祸就惹到哪儿?”

    “那你不如问一问,郑文彬怎么管理的海角,”陈太忠哼一声,他也是一肚子火,“连游客的安全都保证不了。”

    这话一出口,旁边低声嘀咕的人群登时不做声了,郑文彬——这是海角的省委书记啊。

    (未完待续)

2534-2535纷纭而至

    2534章纷纭而至(上)

    这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在装逼?听到陈太忠的话,在场所有人的脑中,都生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现在这年头,私下骂一骂父母官,并不是多严重的问题,但是公开场合下,这么做就有点挑衅领导的权威了,哪怕骂人的并不是本地人,

    眼下是公开场合吗?那自然是了,不但是公开场合,而且是国家暴力机关的所在,虽然某人只是置疑郑文彬的能力,但是绝对可以划归到挑衅里面去——不但挑衅郑书记,也是对警察系统的挑衅。

    可是警察们依然当没听见,小子你随便折腾,等你折腾不动的时候,咱们慢慢地拉清单,正经是那俩骨折的,该去医院接骨了。

    其实到了现在,警察们已经弄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经过,这两帮互不相识的人发生冲突,起因是在本省人一方,而且很显然,这幕后是有黑手的——大概跟那个凤凰人提供的车牌号的主人有关。

    但是,何必着急查得那么快呢?正经是这种脉络清晰的案子,合适两边卡两边压,反正凤凰人你再怎么占理,是打伤了这么多人,更别说连警察也打了。

    所以这巨峰派出所的人,就等着某人招不出人来的时候,再下狠手呢,你在凤凰天大的能耐,这里可是海角,不信收拾不坏你。

    陈太忠其实也挺郁闷的,你说一个杨明,非法携带枪支出省,在素波就那么多人保,我不过是正当防卫了一下,同样是在省会城市,结果得过利的人都不肯帮忙——哥们儿的人品,真的差到这个地步?

    就在这个时候,那一级警司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电话打完了?可以来做个笔录了吧,能人?”

    “我要是说不呢?”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要是拒不配合,那对不起了,你涉嫌袭警,而且对他人造成伤害,拘留是没问题的,”一级警司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你是否选择拒绝配合?”

    “那就拒绝配合好了,”陈太忠笑眯眯地一伸手,“拘留证呢?拿过来,我签收。”

    他不怕把事情搞大,而且,对方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那拘留证怎么签发得下来?这话就是三分的嚣张和七分的调戏。

    他对警察也没什么成见,但是出警的既然没个警察样子,说话做事有失公正,又野蛮粗暴,他自然不介意以暴易暴——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拿了那边好处呢?

    “其实我们知道你是谁,别以为张爱国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一级警司淡淡地点他一句,转身就走,这话其实没错,起码陶大军也知道陈太忠的身份,“你拒绝配合,那就留在派出所吧,直到你愿意配合为止。”

    他才走开没两步,陈太忠的手机响了,却是马小雅打过来的,说是逛了一天街,其他的姐妹们都累得不行了,不过她和凯瑟琳还有伊丽莎白在等他,“……早点回来吧,我们呆不了几天的。”

    “嗯嗯,尽快,遇到点破事儿,”陈太忠没口子地答应,他有心想拉那俩洋妞做幌子,又是觉得有点丢中国人的脸,所以就随便搪塞了过去。

    这电话挂了之后,他心里越发地不平衡了,正在这个时候,又一个电话进来,却是一个沉稳的声音,“请问是天南文明办的陈太忠主任吗?”

    这是一个绕云的固定电话号码,陈太忠一时不明白这是谁打过来的,“你先别问我是谁,自报一下家门行不行?”

    其实,他这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否则的话他说一个打错了之类的,就能压了电话,不过,想到对方可能是张广厚,他心里这个火真的挺大,一个半小时,哥们儿足足等了你一个半小时,你还跟我拿腔捏调?

    “我是郑书记的秘书谢思仁,”那边主动报家门了,却是跟某人想的不一样,“请问你现在是在哪里?具体的情况,跟我细说一下……”

    二十分钟后,谢思仁出现在了巨峰派出所,到了门口又打个电话,自然很轻易地找到了陈太忠,谢秘书随身只带了一个人,低调得很,根本没引起别人的关注。

    “陈主任,让你受委屈了!”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之后,他挂掉电话,走上前伸出双手,同对方紧紧地一握,“我来晚了。”

    这架势,很有点省委领导下去视察的派头,不过,陈太忠也没在意,闻言只是淡淡一笑,站起来同对方握一下手,“这么晚了,不好意思。”

    “我已经联系绕云市局了,”谢思仁见对方不卑不亢,心说这确实也算一号人物了,知道我是省委书记的秘书,还能表现得如此平淡,怪不得老板要我尽快赶来,“马上会有人赶到。”

    “请问您是?”旁边跟陈主任聊得不错的和平区副区长汪斌发问了,他感觉到了,这是个大块头,但是他只是个小小的副区长,要说市委书记的秘书是谁,他知道,省委书记的秘书……那就太过遥远了。

    “嗯?”谢思仁看他一眼,又递给陈太忠一个疑惑的眼神。

    “和平区副区长汪斌,”陈太忠介绍一下,这人不管是好是坏,能在国庆长假期间,这么晚了还为一个商人朋友的朋友奔走,他觉得就该引见一下,“我朋友请来调解的……我本来不想把事情搞大。”

    “哦,”谢思仁点点头,“我省委综合一处谢思仁。”

    “谢处长啊,你好你好,”汪区长笑着伸出双手,人家这话一听,绝对是处长级别的,更别说他也知道,综合处的处长,多半都是省委书记和副书记的秘书。

    其实,谢处长并不是郑文彬的大秘书,不过郑书记的大秘现在是在省委办公室任副主任,就快外放了,而谢处长也快升为大秘了,郑书记用着顺手,而且去小小的派出所捞人,让副厅的秘书去,也有点夸张。

    可饶是如此,谢秘书也不稀罕跟派出所的人打交道,而是直接联系了市局,正常的解释(book.www.uu234.com)是他不便贸然干涉警察系统的工作,但事实上,是他不想自降身份。

    “谁是天南来的陈主任?”这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紧接着,两女一男走了过来,带头的是一个中等身材,年约四十岁的女人。

    扫一眼众人的表情,她看到了陈太忠,心知这就是正主了,走上前微笑着发话,“我是市局值班副局长邓琴,您就是陈主任吧?”

    “你好,”陈太忠伸手同对方握一下,沉声发话,“我的同事被来历不明的歹徒打伤,至今不能去医院治疗。”

    邓局长一进门,就惊动了整个派出所,眨眼间就有警察们围了过来,这可不是分局局长,而是市局局长,谁敢怠慢?

    “是吗?”邓琴目光扫视一下,脸一沉,“这是郑书记的客人,谁这么大胆……张耀东在干什么?”

    这张耀东就是巨峰派出所所长,邓局长原本可以提前打电话联系的,不过,郑书记高度关注的事情,她亲临现场更能显得态度端正。

    但饶是如此,她也不乏维护自己人的心思,所以一开口,就点出了陈太忠的身份,并强调指出这是郑老板的客人——话我是说到了,你们谁还要找死,那我也拦不住。

    没办法,下面基层的警察工作确实难做,有这样那样的失误,都是家常便饭了,邓局长能理解这个。

    她这话一出口,现场登时鸦雀无声,那一级警司见状,说不得硬着头皮走出来,“邓局长,今天不是张所长的班,他……正在来派出所的路上。”

    这话纯属扯淡,不过他很清楚,市局领导莅临,张所长肯定能收到风声,一会儿不出现才怪,这警察们也确实苦,大长假的,别人都能出去玩,只有他们必须坚守岗位。

    “陈主任说的,是不是实情?”邓局长连此人的姓名都懒得问,半是出于保护的目的,一半也是因为不屑,“他的同事至今得不到治疗?我要听实话……郑书记的秘书谢思仁向我表示了,郑书记非常重视此事!”

    “没错,我是这么说的,郑书记很生气,”谢思仁不动声色地接口。

    “啊?”邓琴正暴走着呢,猛地听见这话,登时傻眼,扭头一看,“您……您就是谢处长?”合着她也不认识谢思仁。

    做秘书的,固然要考虑帮领导分忧解难,但同时也要注意,不要随意结交外藩,以免引起不好的传言,所以认识谢思仁的,多半是省里的干部,邓琴不认识他也不算意外。

    “我都说了,郑书记很重视,”谢处长淡淡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

    他旁边的汪斌一听,此人果然是郑老板的秘书,心里这个庆幸,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不动声色地扫一眼陶大军:兄弟,你藏得挺深啊,不过……老哥我今天也算够义气吧?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那一级警司听说,郑老板的秘书都已经在现场了,脸刷地就白了——电话里打招呼和人到现场,那绝对是天壤之别啊。

    “我们马上就送张厂长去医院,”这个时候,解释(book.www.uu234.com)是多余的,只能用态度来争取谅解了,“刚才我们多了解一点,是想尽快捉到幕后凶手。”

    2535章纷纭而至(下)

    “还有‘幕后’凶手?”邓琴的眉头微微一皱,果不其然,她的思路被这新出现的情况带歪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初步判断,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到了这个时候,一级警司也顾不得装腔作势了,邓局长来了,郑书记的秘书也来了,“据张厂长的陈述,指使者可能在几天前,跟这位……这位领导有过口舌之争。”

    “这么说,你也知道,这是一件恶性袭击案件?”谢思仁本来不想说话,但是被袭击者居然被逼得找到省委书记来叫苦,你这警察怎么当的?

    他是受了领导的指派,不得不来,但是这都九点了还往外跑,他气儿也不顺着呢,“那你还要刁难陈主任?”

    “陈主任他……他打倒了七个人,”警司艰涩地咽口唾沫,话都有点说不囫囵,省委书记秘书给他带来的压力,真的太大了,“有两个骨折的……已经去医院了,”

    “还要狡辩?打人和正当防卫的区别,你不清楚吗?”邓琴冷着脸哼一声,看似责骂,实则也不无开脱之意,“先把张厂长送到医院,抓捕指使者……回头交一份检查上来。”

    “只交一份检查?”汪斌汪区长在旁边哼一声,原本,都已经没他什么事儿了,而且邓琴是市局副局长,身份也不比他差,但是在谢处长面前,他自然是要表现一下,更别说刚才那警司,也没买他多少账。

    邓局长听到这话,侧头看他一眼,见也是个神态沉稳的中年男人,就猜到此人估计也是个干部,而且她看着他眼熟,初步能断定是市里的干部。

    所以,她没办法接口这话,当着谢思仁,人家还敢插话,肯定也是有点底气的,她又能怎么反驳呢?

    “我现在就去安排,”那一级警司也不敢叫真,他啪地冲邓局长敬个礼,转身逃也似地走了——这特么的果然是能人,叫不来人则已,一叫就是两个这样的人物。

    不多时,满头是血的张爱国走了出来,其实他的伤势并不怎么严重,就是头上划了一个口子,但是头皮上本来血管就多,所以流血就多。

    他也知道自己没啥事,相较而言,背上那几棍子砸得才疼,所以他就不去擦拭血迹,有意保持这样的形象,暗红的血痂板结在他的脸上、衬衣上,甚至一只眼睛的睫毛上都是血痂,看起来真的很吓人。

    “……”陈太忠冲他指一指,满脸悲痛之色,却是终于什么话都没说。

    “这是疾风助力车厂的副厂长,”陶大军终于逮到了时机,低声嘀咕一句,“被打成这样,不让去疗伤。”

    不过,在场的各个都是老油条,谁还不知道这恐怕是样子货?还好,邓琴的态度挺端正,她走上前伸出双手握住张爱国的手,“张厂长,我代表绕云警方,向你表示深深的歉意,请相信,我们一定会将幕后凶手绳之以法的。”

    “咝,”张爱国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他呲牙咧嘴地地发话了,“不好意思……背上疼,这位领导,凶手的目标本来是我们领导。”

    “这个我知道,”邓局长点点头,心说这帮人也太不是玩意儿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随便下狠手,这还亏得打的是张爱国,要是打了陈太忠……不过,陈太忠可能被打成这样吗?

    “爱国你先去包扎,处理伤口,我一会儿去看你,”陈太忠淡淡地点点头,“我就在这儿等着,他们什么时候把人抓过来,什么时候我再走。”

    谢思仁看到事情处理到这一步,就想走人了——在场的人层次都太低,不过转念一想,能让蒋书记震怒的主儿,我多陪一陪也不是坏事。

    说话间,张耀东就到了,几个人走进小会议室,大家都推谢处长坐中间,谢处长沉吟一下,跟陈太忠让一下,陈某人却是不客气,直接就坐了上去。

    这只是一个细节,但是大家都看明白了,年轻人不含糊啊,敢抢蒋书记秘书的位子,连点谦让都不带有的,是无知者无畏吗?

    恐怕不是!这是个惯坏了的家伙!各人心里纷纷地做出了猜测,却是不约而同地认为,最起码这位是有跟谢思仁平起平坐的本钱的。

    “陈主任……也是正处了吧?”谢处长不动声色地挨着他坐下,方始笑眯眯地发问了,“省文明办副主任,我可不敢想像你是副厅。”

    咝,众人听得齐齐暗吸凉气,这家伙居然会是正处?绝对超不过二十五的模样啊。

    陈太忠可是感觉到了,谢处长这话有恭维之意,却也有一份自尊在里面——你们听明白了,人家跟我一样是正处,我谢某人还不至于对一个副处低三下四。

    “冷门单位,虚的,跟着宣教部,总是犯错误,”所以他笑眯眯地回答,顺便冲端茶过来的小警察点点头,很有涵养的样子,“不像谢处长,实实在在的核心部门,大权在握。”

    照你这折腾劲儿,我要是天南的省委书记,也不敢把你放到核心部门去啊,谢处长心里苦笑,你在外省都敢这么嚣张呢,“今天这事儿,有前因?”

    “嗐,别提了,”陈太忠叹口气,将那天在服务区发生的事情讲一遍,“……你说说,我就是看不过眼,喊了一嗓子,他就能记恨到来绕云打人。”

    “那个被撞的女孩儿……你能联系上她吗?”邓琴沉吟一下发问,这件事的因果真要是这样的话,有那女孩儿作证,警方这边就更好从重处理了。

    “她就搭个车,我还留她联系电话?”陈太忠苦笑,“光知道她叫姜丽质,家里好像是高管局的。”

    “我去问一下,”张耀东转身就走,别看是巨峰派出所的会议室,他都不敢坐下,眼见有新的线索,忙不迭转身离开。

    不成想,走到门口的时候,外面急匆匆走进一个人来,两人差点撞个满怀,来的是个粗壮眼镜男人,皱着眉头看他一眼,却也没做声。

    下一刻,眼镜男人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会议室,“谁是天南的陈主任……咦?谢处长也在啊?”

    “广厚书记你好,”谢处长自然也认识绕云市委副书记张广厚,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却是没往起站——他级别低一点,但却是代表着郑书记,眼下不知道对方来意,自然不肯站起来。

    “张书记好,”邓局长和汪区长却是齐齐站了起来,对这二位来说,市委副书记那真的是顶头上司,哪里敢懈怠半分?

    张广厚疑惑地看一看这俩,这二位他倒是都认识,然后他的目光,就集中到了另一个没站起来的年轻人身上,“你是……陈主任?”

    “张书记,久仰了,”陈太忠站起身子,身子还没站直就又坐了下去,我给张永贵打电话到现在,两个半小时了,你倒是来得够快的。

    “久仰了”这三个字,听到张广厚耳朵里,真的是挺刺耳的,人家为什么是久仰了?因为他弟弟张永贵很早以前就从凤凰科委得到过好处。

    有了这层渊源,张书记就一直挺注意这个年轻人——20岁的副处啊,而他的秘书知道了之后,更是愿意专门花时间去收集此人的信息。

    所以,相比一般海角的干部,张广厚对陈太忠的了解要多的多,陶大军在驻欧办想证明身份,也是他弟弟接到了陈主任的电话,张书记二话不说就安排了。

    今天才真是满拧了,他给秘书放了两天假,秘书回老家去了,他自己却是去看一个朋友,好死不死的是,他那朋友家是一楼的,手机在里面没信号,而等在外面的司机,下午刚把手机掉水里。

    现在是国庆长假,今天市委也不轮张书记值班,没信号就没信号吧,那朋友挺热情,一直拦着他不让走,等他出来就接近九点了。

    要是他能及时得到消息,那都难免要过来会一会这个年轻人,眼下反应这么迟钝,那他就更要亲自过来了。

    可是过来之后,看到谢思仁在场,他真的就疑惑了,一时间也不敢说话——这是……怎么回事?

    他疑惑,谢处长也疑惑,心说你现在过来,是支持哪一边的呢?等看到陈主任不冷不热的反应,他就弄拧了,你堂堂的一个市委副书记,若是支持陈太忠的,那应该早来,否则的话就不该来——这只是个小小的派出所。

    那么,没准是幕后黑手发现躲不过了,才拽了张书记出来,谢思仁认为这个可能性很大,当然,他也不会有太过分的表现,只是淡淡地回答一句,“陈主任是老板的客人,遭到了恶性袭击,老板很重视。”

    “哦,我弟弟跟陈主任关系很好,”张广厚笑一笑,也算是摆明了立场,然后就捡个位子坐了下来,“太忠,刚才手机没信号。”

    (未完待续)

2536-2537不囫囵

    2536章不囫囵(上)

    张广厚好歹也是个副厅干部,现场级别最高的,自然不能说什么“秘书回家、司机手机掉水里”之类的话,还不够丢人的呢,只说自己手机没信号,已经很砢碜了。

    “张书记事多,能理解,”陈太忠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这个解释(book.www.uu234.com),他会相信才怪——无非是你听说我请动郑文彬的秘书了,才过来凑一把热闹吧?

    见到他不冷不热的样子,张广厚心里这个恨呐,那就不用再说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陈太忠能攀上郑文彬——谢思仁都到场了,敢这么打郑书记的旗号,肯定假不了。

    我要是能早来的话……可不就顺势攀上郑老板了吗?就算攀不上,在谢思仁面前能留个比较深刻的印象,那也算不错。

    现在倒好,不但攀不上郑老板,反倒是把陈太忠也得罪了个差不多,这是何苦来哉呢——他当然想得到陈太忠会怎么看自己。

    一时间,现场就陷入了沉寂中,就在这个时候,张所长走了进来,“查到了,这个姜丽质是高管局副局长姜梦龙的女儿。”

    “嗯?”张广厚将手里的烟头碾灭,正要再拽一根出来继续抽,听得眉头就是一皱,“姜丽质……她怎么了?”

    合着张书记是见过姜丽质的,张永贵接高速路的活儿,跟姜梦龙打交道很正常,而姜局长的女儿长得非常漂亮,大家都知道。

    事实上,张广厚还有意撮合一下自己儿子和这女娃娃,这基本也算门当户对,不过遗憾的是,小姜是跟着她妈过的——姜局长离婚又娶了一个,比小姜也不过大个三四岁。

    而小姜的母亲,现在跟市委秘书长邹捷峰走得挺近,一个离婚了,一个丧偶了,但是两人都有儿女,也就不可能再办什么证了。

    张广厚跟邹捷峰又不是很对付,所以这几者的关系也有点错综复杂,不过听说涉及到姜梦龙的女儿,他还是禁不住要出声问一下。

    等他听明白之后,讶异地看陈太忠一眼,“这孩子我认识,我给你们问一下她的电话……”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警车将姜丽质接了过来,小姜同学在路上的时候,就听明白了,陈太忠是受了自己的无妄之灾,于是一进门,就冲着陈太忠点点头,“陈主任,真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好漂亮的女孩儿,屋里人们的眼睛也是一亮,尤其是她原本就是有点忧郁的气质,现在皱着眉头道歉,禁不住就让人心生怜意。

    “无所谓,你把那天的情况,跟警察讲明白,就可以回去了,”陈太忠很随意地摆一下手,没说再多的话。

    这是正经的“配合调查”,又有张广厚的面子在这儿,警察们索性就在会议室直接发问了,事情经过也确实简单,最后才问出来有点新意的东西。

    合着姜丽质将人拦在收费站之后,有人就想将帕萨特扣下,后来那边的车主又是道歉,又是请吃饭,还赔了一点压惊费。

    收了多少钱,她没说,警察们也没问,在他们看来这实在是太正常的事儿了,小姜是没被撞伤,但论起性质来,跟肇事逃逸也差不多,苦主要收压惊费费,肇事者还能不给?

    更别说姜丽质也是有手段的人物,人家能在高速路口把车堵住,换了任何一个司机来,怕是也只有破财消灾这一种选择——谁让他一开始就错了呢?

    “合着这个庞青娃,是觉得我好欺负,”陈太忠听得却是有点窝火,禁不住出声插话,他冷笑一声,“能扣他车的人,他惹不起,所以他就来欺负我这外省人。”

    “按我的分析,应该不是这样,他只是想痛打你一顿出气,”邓琴接口了,“否则的话,泄愤的手段多了,比如说,既然认出你的车,他可以选择砸车。”

    “这个没错,鳌鱼汤馆的保安反应再快,他们存了打了人就走的心思,别人也没办法,”张耀东站在一边补充,“坐一辆出租车,冲你的车丢块砖头,那更简单。”

    “鳌鱼汤馆的保安?”陈太忠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心里暗暗地记下了这笔账,那鳌鱼汤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姓张的你要是跟他们有瓜葛,最好不要表现得太明显哦,“张所长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有一个姓刘的警察,很同情那些混混啊。”

    啧,麻烦了,张所长刚才就知道,小刘跟这个陈主任卯上了,他很清楚,小刘这么积极地表现,只是想巴结那一级警司的郭副所长,好让他家那个什么什么的亲戚来做户籍协管员。

    小刘怎么想的,张耀东并没有兴趣关心,但是他很清楚一点,由于这家伙的过激行为,很容易让陈太忠生出“警匪勾结”的疑心——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所以他刚才一直在布线,意思是说,我们真是要跟混混们勾结,人家至于到鳌鱼汤馆堵你吗——把你直接拽进派出所,还不是想怎么收拾你,就怎么收拾你?

    但是辛辛苦苦地布了半天线,还没开始收网,反倒勾得对方主动提起了小刘,张所长就觉得浑身无力——你好歹也是正处级的干部了,犯得着跟一个小干警叫真吗?

    很显然,他没听说过“宰相肚量陈太忠”这句民谚。

    然而,腹诽归腹诽,陈太忠当着这么多领导说出这话来,张耀东真是想含糊都不行,只得苦笑一声,“这个家伙还年轻,作风有点粗暴……我让他来跟您道个歉?”

    陈太忠微微一扬下巴,那意思就很明显了。

    没过两分钟,那小刘就被拽了过来,他也知道今天自己撞上大麻烦了,有心想跑吧,又琢磨着我当班跑了的话,对方更好发挥了——我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但是他对陈太忠的意见,真的挺大,眼下被拽过来道歉,真是不情不愿,可又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耷拉着眼皮,闷声闷气地发话,“各位领导,对不起了,我今天工作态度不端正,请领导们批评和指正。”

    “你……”邓琴才说了一个字,陈太忠就笑一声接口了,“呵呵,你态度很端正啊,不是发誓不让我囫囵着出派出所吗?”

    这话一说,邓局长想缓颊都没那个脸了,这还是警察吗?简直是土匪啊,作风粗暴也就算了,居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我知道我错了,”那小刘心一横,反倒是无所谓了,抬起头直视着陈太忠,“想怎么处置我,你尽管说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邓琴再也按捺不住了,重重地一拍桌子。

    “你不让我囫囵着出去,那就是想让我身上掉几个零件,对吧?”陈太忠笑眯眯地看着对方,“我也干过政法委书记,我对你的处置要求就是……你想卸我身上的哪些零件,乖乖地卸掉你自己的,我就不追究你了。”

    我操!小刘一听这话,还真傻眼了,他左右看看,心说你好歹也是这么大一个领导呢,当着这么些领导的面,你就敢这么提要求?

    他这么想真的是没错,处级干部就该有处级干部的气度,到了那个位置,境界不够的话,很容易被人耻笑的,那叫沐猴而冠。

    然而这个标准,是套不到陈太忠身上的,没错,陈某人是在努力学习做官,但是这家伙骨子里却是快意恩仇的性情,尤其糟糕的是,他接触的人里,不乏太子党。

    像邵国立之辈,那份傲慢根本就是挂在脸上的,而陈太忠绝对不会认为,自己还不如一个凡人——别人能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我自然也能。

    陈主任这话一出口,其他人齐齐地垂下了眼皮,当然,绝对会有人认为,此人委实有点小肚鸡肠,配不上处级干部的气度。

    但是,就算最不以为然的主儿,也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搁给别的处级干部,那是气量不够,搁给眼前这位,这是人家有傲慢的资本——一个外地人,敢抢堂堂省委书记秘书谢思仁的座位,人家根本不是不知道进退,而是根本没把咱们当回事。

    所以,对这句血淋淋的话,在座的诸位,只能用沉默来回答。

    刘警员四下看看,发现各位领导都默不作声,心里登时就是一沉,他那个发誓不是假的,刘某人本来是有心,最起码,也要砸烂打自己的那只手——我让你知道袭警的后果!

    但是这堂堂的处级干部,居然要自己卸掉身上的几个部件,一时间他真的难以决断了——麻痹的,我不就是骂了你一句,你值得这么认真吗?

    “我那……只是玩笑话,”他犹豫半天,终于耻辱地决定,服软。

    “执法的时候,跟陌生人说玩笑话……”陈太忠听得冷笑一声,“我就不说跟你有没有那份交情了,这时候你象征着国家执法部门,你的意思是说,国家的法律,其实就是你嘴里的……玩笑?”

    2537章不囫囵(下)

    “我没有那么说,我只是不忿你袭警,”刘警员真的火了。

    “你先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既然你不打算跟我讲理,我也没兴趣跟你讲理,”陈太忠一伸手,狠狠地拍一下桌子,“少废话,我只要看到一个不囫囵的你!”

    “陈主任,这个……基层工作真的不容易做,”张耀东是真的为难,“小刘他……”

    “狗屁!”陈太忠这下是真的恼了,他站起身子,冲着张所长指指点点,“你们要是在天南,信不信我整出你们尿来?基层工作难做……当我没做过基层工作?”

    “你心里装着人民,人民心里自然装着你,你要觉得自己可以骑在人民身上作威作福,可以随便卸人民的零件,你就要小心,人民卸你的零件,你要对得起你领的那份工资!”

    “陈主任,”谢思仁轻咳一声,他觉得对方闹得有点不像话了,“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个交待的,大家是兄弟省份,不要搞得那么剑拔弩张的。”

    “我要是今天请不来你谢处长呢?”陈太忠冷冷一笑,火气上头的话,黄汉祥他都敢顶,何况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处长?没错,你是郑文彬的秘书,但是,我是你们眼里的外地人,在我眼里,郑文彬也不过是个外省的省委书记罢了。

    所以,他接下来的话肯定不客气,“那么,我就要被人收拾得不囫囵了!”

    一句斗气的话,你又何必当真的,在场的人,九成九都是这么想的,但是没人敢这么说,一个有来头、有背景的人,被欺负成这样,难道不该暴走吗?

    “这种混在人民警察中的败类,邓局长你给省委一个说法吧,”谢思仁见其暴走了,琢磨一下,终于决定顺着此人性子来——郑书记还等着他汇报处理结果呢。

    按说以谢处长的身份,处理一个小警察,真是上嘴皮碰一碰下嘴皮,然则,事情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简单,还是那句话,省委和派出所,隔着实在太远了。

    下面要是肯买账,他示意一下就完了,下面若是不肯买账,问一句“谢处您为一句话就双开他?”他也难免坐蜡——为这种计较,**份啊。

    更别说下面人真要有心抵触,现在迫于压力不得不开了人,回头还可以再悄悄地招回来,一旦发生这种事又传出去,他谢思仁脸上也挂不住。

    所以,他只要一个说法。

    “先停职吧,”邓琴轻描淡写地做出了决定,“这警风警纪,也确实该整顿一下了,陈主任说得没错,你们是人民警察,不是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警察。”

    “我……”那小刘似乎还待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微微地叹一口气,低头不做声了。

    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一个身材瘦高、略带一点秃顶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又是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男人说话有点不怒而威,“姜丽质在哪儿?谁让你们这么晚……咦,谢处长?呃……还有张书记?”

    “秘书长!”邓琴和汪斌再次站了起来,张广厚沉吟一下,也慢慢悠悠站起来了——这个架子他是要摆的,邹捷峰只是秘书长,他可是副书记,一个是在书记办公会上能举手,另一个可只有在常委会举手的份儿。

    谢思仁看一眼陈太忠,发现陈主任也在看自己,然后……陈主任居然站起来了!

    谢处长认识邹捷峰,但是不知道秘书长的来意,而陈太忠不认识邹捷峰,却明白此人是姜丽质的“叔叔”,一听别人管此人叫秘书长,就知道这个人是友非敌,那么,站起来意思一下也就行了。

    他这么一站,谢处长就明白了,来的是朋友,说不得犹豫一下,也跟着站了起来,可是邹捷峰是市委大管家,挑通眉眼的主儿,哪里真的受了他的客套?

    “谢处不用那么客气,我就坐这儿吧,”邹秘书长见张书记都只有敬陪末座的份儿,他索性随手拽个椅子就坐下了,笑眯眯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这大晚上的,丽质这孩子出来……我们有点不放心。”

    “叶子你也找个椅子坐吧,”张广厚招呼他身后的那女人,很显然,这女人就是姜丽质的母亲了,两人眉眼间有三分相似,姜母的相貌不及她的女儿,但是保养得极好,一眼看上去,真不能让人相信,她能生出那么大的女儿。

    大家略略一起立,就纷纷坐下了,只有邓局长、汪区长和陶大军,直到等所有人坐下,才敢慢慢地坐下。

    要说这二位也是副处级别的人物,邓局长还享受正处待遇,这一晚上站站坐坐的,真是有点不拿处长当干部了。

    不过,看一看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吧,市委副书记、市委秘书长、省委书记的秘书,这些人济济一堂,他俩也只能做小弟了——其实只看所长张耀东就知道了,他在自家地盘都不敢坐。

    “不知道张书记你在,要不我就不过来了,”见大家都坐下了,邹秘书长笑嘻嘻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刚才的威严气象早就不见了踪迹。

    他跟姜丽质的母亲搞在了一起,根本就不瞒着别人,姜母甚至都时常住在市委大院里,秘书长也时常去姜丽质的家转一转,这种情况在厅级干部里比较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两人都是单身,偏偏又都有子女,别人问起来,一句“孩子有抵触心理”,这就够了——都是成年人了,没有配偶的话,有个把异性知己算什么呢?

    姜丽质住的是母亲的宿舍,刚才警察进来带她走,惊动了邻居,这邻居看了警察的证件,但是他觉得大晚上,小姜一个女孩儿家,被人带走了,我得跟她母亲说一声啊。

    姜母一听,肯定有点不放心,要过来看一看,她正跟邹捷峰在一起,那么,邹秘书长跟着走一遭,那也是必然的了。

    “就是警察请她过来,配合调查一下嘛,”张广厚跟邹捷峰不怎么对付,但是场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我是没想到谢处也在场,”邹捷峰笑一笑,侧头看一眼谢思仁,心里真是浮想联翩,这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还有,跟谢处长在一起的那个年轻男人,居然坐在那个位置,又是什么样的来头呢?

    你又跟姜丽质是什么情况呢?谢思仁也有点疑惑,他隐约感觉到了,那女人该是姜丽质的母亲,但是……小姜的父亲,不是姜梦龙吗?你绕云市委的秘书长,出的什么头嘛。

    他是省委的,并不是很清楚市委那些事儿,虽然大家都在一个城市。

    “我是来看天南省委陈主任的,”他指一指陈太忠,不动声色地回答,“他认识小姜,我不认识。”

    这又关我什么事儿呢?陈太忠真是欲哭无泪,我……我就是让人搭了一个便车嘛,不过这个邹捷峰,似乎跟姜梦龙的老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堂堂的市委秘书长,肯定不能带着别人的老婆出席各种场合,当然,如果姜梦龙的老婆是邹捷峰的姐妹,她也姓邹,这就正常了,但是那样的话,姜丽质该管邹秘书长叫舅舅,而不是叔叔吧?

    各人心里各怀揣测,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绝对是不能随便问的,邹捷峰定一定神,看一眼陈太忠,“是天南陈主任啊,请问你在省委哪个部门?”

    “省文明办,”陈太忠回答得非常简练。

    “哦,”邹捷峰并不说什么,只是简单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在场各人虽然各自有各自的疑惑,却不肯开口相询,一时间,会议室里又趋于沉寂。

    不过,这阵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那一级警司就兴冲冲地冲进了会议室里,“邓局长,嫌疑人庞青娃已经被我们擒获,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他承认自己是袭击陈主任的指使者了吗?”邓琴的反应,相当地沉稳,没错,现场虽然这么多领导,但是,她是警察系统里职务和级别最高的。

    “没有,不过他肯定有问题,警员们蹲守的时候,见到他的车来,问他是不是庞青娃,他说不是,”郭所长笑眯眯地回答,看得出来,他对接下来的审讯,很有信心。

    然而下一刻,他就有点疑惑了,扫一眼会议室,发现自家的领导张耀东居然是站着的,“这这……这是?”

    “麻烦你问一下他,本来打算把我打成什么样的,”陈太忠站起了身,他冲谢思仁点点头,却是无视了在场的其他人,“我要去看一看小张,谢处你也回吧,时间不早了……这还是国庆长假呢。”

    “那可不行,郑书记还等我汇报处理结果呢,”谢思仁笑着摇摇头,终究是省委书记的秘书,话说得滴水不漏尺度适中,“我跟你一起去看张厂长吧?”

    他俩率先出门走了,张广厚多少还能接受一点,可是邹捷峰却完全搞不明白了,说不得拽住了姜丽质,低声发问,“丽质,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也没什么,”姜丽质一边走,一边将情况细细解说一遍,“……说来还是陈主任被我连累了,他见撞了我的人要跑,很生气嘛。”

    “这陈主任倒是不错,”姜母点点头,但是邹秘书长的着眼点却不在这上面,“你是说谢思仁和张广厚,都是陈太忠叫过来的?”

    (未完待续)

2538-2239挨个算账

    2538章挨个算账(上)

    “我来之前他们就来了,张叔叔……不是我爸叫过来的,”姜丽质的回答很有条理,思路也很清晰。

    “啧……那咱们也去看一看这个伤者吧,”邹秘书长看一眼姜母,他今天来的目的已经完全转移,一个联系得上郑文彬、能把张广厚拽到派出所的年轻干部,虽然年轻得有点不太像话,但却已经是正处级了。

    张爱国去的是海角医科大第二附属医院,也算是绕云市排名靠前的大医院,等陈太忠到来的时候,张厂长的头上已经包扎好了,“缝了十一针,五官科的专家帮着缝的。”

    这就是有领导关注的好处了,五官科的大夫缝针,那是最细致的,可以保证将来不留什么大的伤疤,不过,被剃掉的头发,一时半会儿是长不起来了。

    张爱国背后捱的几棍子,已经肿起了老高,血印宛然,还好已经做过了透视,骨头没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帮人下手真狠,”众人感叹几句,却是再也没人提,说还有两个小痞子骨折了,正躺在床上呢。

    “爱国你想吃点什么?”陶大军是发话了,他的身份虽然不及旁人,却是张厂长的素识,倒也能开口,“你一直还没吃饭呢。”

    “走,吃饭去,”陈太忠又想起一件事,他笑吟吟地看一眼身边的谢思仁,“谢处也去吧,随便吃点?”

    “张厂长……这能走动吗?”谢处长犹豫一下,指一指满脑门子绷带的这位,凭良心说,他不希望这个人住院——平息事态才是他此来的责任。

    而且张厂长的伤情看着吓人,真要说也就是那么回事,当然,谢思仁不会否认,若是陈太忠不出手的话,后果极有可能很严重,但是现实中的结果是,陈主任出手了。

    “我没事,”张爱国一听,就侧着身子下地,其间免不了有点呲牙咧嘴的,却也未必是做作,“年轻人,挨两棍子不算啥。”

    “那就一起去吧,”谢思仁点点头,接着淡淡地又补充一句,“不过我坐不了多长时间,还有几个文件要处理。”

    事实上,他是不想跟这些人坐一起吃饭,邓局长和汪区长的级别有点低,邹捷峰和张广厚级别倒是够了,却是绕云本地的干部,作为省委书记的秘书,他在交往中要注意分寸。

    既然决定去吃饭,去哪里吃饭也是个问题——关键是要看谁提议,级别不够瞎插嘴可不好,这时候,张广厚笑眯眯地发话了,“去吃宵夜吧,正餐不太好找了。”

    “去鳌鱼汤馆吧,”张爱国接口,他知道陈老板的意思,所以才果断决定跟着的,不过他一开口,众人心里又是一阵嘀咕,真是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跟班。

    陈太忠做事,是非常嚣张的,而他这跟班也够嚣张,居然直接否决了市委副书记的建议——疾风厂有名是不假,但也不过是个副处的厂子罢了。

    “鳌鱼汤馆?”谢思仁奇怪地看张爱国一眼,笑着摇摇头,“那里有宵夜吗?”

    “哦,”陈太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爱国你要是不说,我倒是忘了,陶总在鳌鱼汤馆把饭钱都交了呢……走吧,谢处?”

    我操,谢思仁是个不爱骂脏话的主儿,但是面对这情况,他也禁不住暗自腹诽,陈太忠你扯我这面大旗,扯得太爽了吧?

    他一听就明白了,几个人是吃饭的时候,被人叫出包间遭到袭击的,现在又说在饭店里把钱交了,这明显地是要去找鳌鱼汤馆的麻烦了。

    我就奇怪了,你这么小肚鸡肠的主儿,是怎么混到正处这个位子的?谢思仁走到车边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了,轻声问陈太忠一句,“鳌鱼汤馆的人惹你了?”

    “……”陈太忠看他一眼,无声地笑一笑,接着轻声回答他,“谢处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对付这种社会上的人,我没问题的。”

    “你这是说什么呢?”谢思仁笑一笑,他听明白了,陈太忠并不稀罕他跟着去,人家赤手空拳就能打倒七八个壮汉,还会怕一个开饭店的?

    正经是他跟着去的话,能将事态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否则再冲突起来,又难免弄得血淋淋的了,于是他低声劝一句,“太忠,克制一点。”

    说完,他就走回了自己的车边,坐进去之后好久,才用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嘀咕一句,“天南怎么……就能出来这么一个极品的干部呢?”

    不管是不是极品,陈太忠认为自己做得对就行了,他的车一马当先就开回了鳌鱼汤馆,现在已经十点二十了,饭店里还有人,却是不多了。

    见到几辆车次第驶向停车位,保安赶紧过来拦车,“对不起,我们现在要打烊了,请你们换个地方吃饭吧。”

    “没你事儿,一边儿呆着去啊,”陈太忠放下车窗,手一指保安,“我都交了饭钱,不让我吃饭?”

    “啊,是你?”这保安却是认得陈太忠的,刚才他也在维护秩序呢,再看一眼车牌,没错,是天A的牌照,说不得拔脚就往饭店跑。

    接着,就是车门一阵“砰砰”的响动,不光谢思仁来了,张广厚、汪斌也跟着来了——他俩名义上是陈太忠和陶大军的朋友。

    倒是邓琴身为值班副局长,又惦记着巨峰的案子;没跟过来;邹捷峰、姜丽质和姜母去过医院之后也走了——他们没有混饭的理由。

    陈太忠离开鳌鱼汤馆的时候,只有他和陶大军的两辆车,这次一来却是来了五辆车,难怪保安一见,就撒丫子跑路了。

    一行人慢慢地走向鳌鱼汤馆,不过,就在即将进门的时候,里面冲出来四五个保安,又有一个领班站在门口拦人,“诸位,大师傅已经下班了,我们停止营业了。”

    “你们连钱都收了,怎么能不接待我们?”汪斌沉声发问,他在路上跟陶大军了解了情况,眼下这场合,就是他职位低,他不出面谁出面?

    “菜也都上齐了,没人吃我们就撤了,”这领班冷冷地回答,他也知道这拨人的来历,尤其是张爱国那个满是绷带的脑袋,实在太扎眼了。

    “谁告你没人吃呢?”陈太忠带头往进走,“撤了?撤了再给我做!”

    “你什么意思?”一个声音在领班背后响起,却是跟陈太忠有过交谈的粗矮中年人,大概是个保安头子,他慢悠悠地走过来,扫一眼门外的人,“点了菜不该交钱吗?年轻人,我跟你说过……没人敢在鳌鱼汤馆闹事。”

    “我现在跟你说,”陈太忠走上前,抬手就去戳他的胸脯,“没人敢收了我的钱,不让我吃饭,你确定自己……架、得、起、这、个、梁、子?”

    果然极品啊,这还是国家干部吗?谢思仁看到他这动作,真的是有点无可奈何,他侧头看一眼,发现汪斌也微微地张着嘴巴,倒是张广厚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

    见到这年轻人居然敢戳矮壮中年的胸脯,旁边几个保安就往上走,倒是那矮壮男人知道厉害,他虽然已经气得脸色发红,却是一摆手,“你们别动,这个人打架很厉害……朋友,梁子不梁子的,咱们再说,我就问你一句,你今天一定要在我们这儿闹事?”

    “啪”地一声脆响,陈太忠想都不想,抬手就给了对方一记耳光,“做我朋友,凭你也配?什么叫闹事……我的人被打,还不是被你的服务员从包间里叫出来的?”

    “你……你敢打我?”矮壮捂着脸,满眼的不可置信。

    “没错,打你……需要胆子吗?”陈太忠微微一笑,手向身后一背,冷冷地看着那些保安,“不服气的……尽管上啊。”

    我跟着来,是个错误的选择!谢思仁头微微一低,抬手去抚摸自己的额头,真是有点掩面而走的冲动了。

    张爱国却是知道谢处长背景大,一直在关注着他,见到他不以为然的样子,于是低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打我的那些人,一看就都不是好人,服务员叫我出去的时候,居然没有提醒我。”

    “这么说,这个饭店做得是有点不对,”张广厚先点点头,张书记知道,陈太忠等人没吃饭却交了饭钱,在他心里看来,这点小事确实不值得叫真。

    你要是饭店的分管部门,能随便拿捏鳌鱼汤馆的话,叫真倒也可以——毕竟是占理的,如果不是,那就有失处级干部的气度了,不就是一顿饭吗?

    但是,事情要真像张爱国说的这样,饭店自身就先有错了,还要收钱,这就有点欺人太甚,事实上,张书记知道陈太忠在凤凰跋扈成什么样子,所以对今天的事情并不奇怪,“他们会不会是收了袭击者的好处?”

    2539章挨个算账(下)

    你这是扣帽子呢,谢处长淡淡地看张广厚一眼,点点头,“嗯,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在他想来,事实的真相应该是,大概服务员看出来了,喊人的不是什么善碴,但是人家既然没在鳌鱼汤馆里动手的意思,小服务员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对普通人来说,这是正常的心态:提醒是人情,不提醒是本分。

    但是有这么个因果,饭店还要收钱,那确实是有点过分,虽然,换给我的话我就认了,谢思仁想到这个,心里居然猛然间有点羡慕陈太忠了:还是人家这官当得痛快,恩怨分明,一点不为外物所羁绊。

    陈太忠有意挑衅,对方的保安却是没什么反应,他也不跟那矮壮一般见识,径自向门内走去,矮壮有心不让,却被他擦身而过撞了一个踉跄。

    他敢这么走进去,张爱国自然就敢跟进去,有了张爱国,自然也就有了陶大军,于是,一行人就这么走了进去,一边的保安面面相觑,却是谁都不敢拦着。

    时间真的太晚了,迎宾都不在了,只剩下了一些服务员,而这些服务员将事情看得很清楚,自然没人上前招呼这一行人。

    陈太忠四下看一看,时间不早,十来桌的大厅里,只剩下了六七桌客人,他咳嗽一声,“没人带路吗?”

    别说没人带路,连理他的人都没有,恶客上门,谁吃多了撑的去接待,躲得远一点才是正经。

    见到这样的反应,陈太忠走到一张桌子旁边,笑眯眯地拿起个茶盅,手一松,茶盅掉落在地上,“啪”地一声脆响,整个大厅听得清清楚楚。

    由于都处在酒宴结束的当口了,大都喝得二麻二麻的,不少客人都没注意到门口发生的事端,但是这一声脆响,却是引来了极多的关注目光。

    “还是没人啊?”陈太忠不管不顾,又抓起两个碟子,手一松,碟子也掉在了地上,又是啪啪两声清响。

    “好像真的没人,”张爱国走上前,作为一个合格的跟班,他不能坐视领导一直动手,于是他一猫腰,将桌布的一角翻到了桌面上,接着又去翻另一个角。

    要说张厂长这造型,绝对是现场百十号人中最抢眼的,明亮的灯光下,那白生生的绷带,是要多扎眼有多扎眼了,换句话说,鳌鱼汤馆要是有“禁止衣冠不整者入内”的话,只说他这形象,根本就进不来。

    然而,当事的这位可不觉得自己扎眼,他将桌布的四个角全部放到桌面上,然后一伸双手,就将四个角两两拽起。

    这时候,汤馆的人已经反应过来这家伙要干什么了,于是有人上前阻拦,不过张爱国哪里肯理会?他双臂一用力,就将桌面上的东西统统卷了起来,真是跟他伤员的形象极为不符。

    ——要知道,这桌上除了餐具啥的,还有一张十个厚的玻璃大转盘呢!

    一边的保安和服务员,离他们这帮人实在太远了,等有人猜出他要干什么的时候,再想上前就已经晚了了,只听得“嗵”地一声惊天的大响,张厂长将整个桌布里裹着的东西,直接甩到了地上。

    这一下,响动就实在太大了,整个大厅中所有的人都被惊动了,连二楼的包厢里,都有人走出来探头探脑——谁这么牛逼,敢来砸鳌鱼汤馆的场子?

    没错,张爱国所做的一切,正是标准的砸场子的行为。

    “这是谁啊,我的饭店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了吗?”一片寂静中,一个声音从三楼上传了下来,声音清脆悦耳,“三哥,把这几位客人,给我请上来。”

    “他们可是连三哥我都敢打的,”矮壮的家伙走上前,冲陈太忠冷笑一声,“你不是要见老板吗?上去吧。”

    “你算个什么东西?给我滚下来!”张爱国厉喝一声,“敢让我老板上去,活腻歪了你?”

    谢思仁听到这里,忙不迭将目光转移向窗外,只恨脸上没写“我不认识他们”六个大字,真的是极品啊——做领导的是极品,做通讯员的……更是极品。

    “呦,原来真是大人物,你们等一下啊,”那清脆的声音其实并不高,怎奈大厅里现在人虽然多,却是鸦雀无声,所以听得清清楚楚。

    陈太忠见饭店的老板出马,也就没了砸东西的兴趣,一屁股就坐到了旁边空出来的椅子上,还不忘记招呼别人,“谢老板,坐啊。”

    等人可以,要让陈某人站着等人——说实话,还真没几个人有那资格。

    约莫三四分钟后,楼梯口走出了五六个人,打头的是一个女人,约莫三十出头,相貌一般,皮肤倒还算白净,她径自走了过来,“这几位朋友,怎么称呼?”

    她一开口,大家就听出了,正是刚才楼上发话的那位,凭良心说,她的相貌真的有点对不住她的声音,不过,起码也是有成熟女人的风韵,举手投足间,倒也很有几分雍容。

    “称呼什么的,不用说了,上菜,”张爱国见是这么一个模样的女人,心知老板肯定不会心慈手软了,说不得冷哼一声,“我们单都买了,不给上菜?”

    “你们的事儿,我听说了,按说是不怪我们的,”那女人却是不肯坐下,就站在那里说,“吃饭花钱,天经地义。”

    “饭我们没吃呢,”张爱国冷笑一声,“我被你的服务员叫出去,然后就成这个样子了……我们现在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再慢慢地说其他事。”

    “切,本来想退你们钱的,你们这么一搞,我还不退了,”女人脸一沉,冷笑一声,“你们是有意找事。”

    “你那钱收就收得没道理,现在不退了……嘿,真当我稀罕?”张爱国底气也壮,他冷笑一声,“这算不算店大欺客?”

    你都上门摔我的家当来了,还算我欺负你?女人心里明白着呢——反正这年头的人都这样,错误都是别人的,苦衷都是自己的。

    她情知此事不能善了,也就不说那些废话了,索性冷哼一声,“没错,我店子大,就欺负你了,你能怎么样?”

    “店大欺客,客大呢?”陈太忠坐在那里微微一笑,“爱国,告诉他们客大是怎么回事。”

    “客大砸店呗,”张爱国弯腰抱起个椅子,狠狠地向另一个桌子砸了过去。

    “你敢!”女人大叫一声,然而回答她的是“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那张桌子的盘盏也被砸得四下乱飞。

    “兄弟你先住手,麻烦给个面子,”一个声音从门口传过来,大家扭头望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他满脸堆笑,“鄙人姓刘,侥幸开了这么一个小摊子,这兄弟你先停一停,咱有话先说,说不拢再砸嘛。”

    “你要是老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张爱国冷哼一声,他手一指地上破碎的碗碟,“我就问你一句,你这点破烂玩意儿,我砸得对不对?”

    “对,砸得对,”这刘老板却是个果断之人,点头之际,他还面带笑容,“兄弟我支了这个摊子,就忙乎别的去了,这边就交给老婆和几个发小招呼了,女人家不懂事……这兄弟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做我兄弟,凭你……也配?”张爱国走上前,抬手戳一戳他的胸脯,这话和这动作,他都是学自陈老板的,张厂长觉得这动作确实威风。

    这场面就有点好笑了,堂堂的鳌鱼汤馆的刘大老板,居然被一个头缠绷带的家伙肆意凌辱,要知道,现场不少人都认得刘总的。

    “好好,我不配,”刘老板真是好涵养,他连连点头,“我打听一下,这么多人呢,是先生你就能做主,还是谢处长做主?”

    敢情那粗壮的三哥,跟巨峰派出所所长张耀东关系尚可,刚才有服务员被叫过去协助调查也就算了,现在这帮人又杀个回马枪过来,更要命的是,人家还敢动手打他,他恼怒之下,就直接打个电话给张所长,要他过来把这帮人再抓回去。

    张所长听得好悬没把电话扔了,然后就告诉他,你千万别动手,这帮人不是你惹得起的,跟你们刘老板说,就说省委综合处的谢思仁亲自过来保的人……反正这些你也不懂。

    他不懂,但是刘总懂不是?一听是谢思仁亲自过来保人,刘总赶紧回汤馆,所幸的是,他在汤馆附近也有小窝,而他正在里面呆着。

    他并不觉得这帮天南人会厉害到哪儿去,但是在海角讨生活,谁惹得起郑文彬?所以他这话就是告诉张爱国,我不是给你面子,我是给谢处长面子。

    “要是谢处长不在呢?”这次,是陈太忠发话了,他笑吟吟地看着这刘总。

    “谢处不在……您几位也是他的朋友,”这刘总不愧是鳌鱼汤馆的一把手,一听这话味道不对,接着伏低认小,“那我就听您几位的了。”

    “要是我们不是谢处的朋友呢?”陈太忠面带笑容,继续刺激他。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刘总冷哼一声,人在江湖就是这样,该认栽的时候认栽,该硬扛的时候,就得硬扛——我就是只认谢思仁,当着他的面儿,我也敢这么说。

    “哦,那你打算怎么不客气呢?”陈太忠点点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收了的钱我退你,叫人的服务员我开除,但是……”刘总一指地上这些破烂,“你们砸了的这些东西……赔!”

    (未完待续)

2540-2541甩手走人

    2540章甩手走人(上)

    “我要是只收钱,不赔钱呢?”陈太忠继续笑眯眯地发问。

    其实在他看来,这个刘总说话,还是比较靠谱的,但是他怎么会给对方充好汉的机会?“你的服务员不接待我们,我们才摔东西的。”

    “那……就当交个朋友了,”那刘总犹豫一下,做出了决定,他不敢赌。

    “你不配做我们老板的朋友,”张爱国接话了,“既然你愿意退饭钱,我也不要你开那个服务员,把她叫过来,你们自己人下手,也打成我这样,我缝十一针,她缝二十二针,我们掉头走人。”

    他这话,听起来有点不讲理,毕竟那服务员只是没提醒他而已,没必要把人家打得缝两倍的针数。

    然而,这才是江湖中人处理江湖事的规矩,张爱国的目的,不是要打那个服务员——尽管那位不能排除有跟庞青娃的人相互勾结的可能。

    他只是要打这个刘总的脸——我要你自己动手,打你自己的人,我就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落你的面子!

    “那不可能,饭钱我十倍退还,通融一下吧?”刘总一摇头,很干脆地做出了决定,他当然品得出这个要求的耻辱性,在自己的饭店,屈从于外界的压力,自己人动手打服务员——这要传出去,他真的没办法做人了。

    谢思仁在一边看得,却是有点大开眼界,他聪明伶俐见识过人,虽然没见过类似场面,细细一品却也能体会得到其中的滋味——体制外的事情,其实也蛮有意思的哦。

    当然,他也仅仅是觉得有意思,就像天天大鱼大肉的人,看别人吃野菜一样,新鲜感有一点,羡慕则是未必,体制中成功人士对外面人的优越感,就像城乡差距造成的优越感一般。

    “你看我是差那点钱的吗?”张爱国双手一插兜,下巴微扬看着他,“我要跟你说的是,做什么买卖,就要讲什么规矩,店大欺客……我操,你这破店也敢号称大?”

    “大哥你教训得对,”刘总点点头,他心里也明白自己这饭店,在绕云到底是什么口碑,不过他无意纠正,要知道他早年也是混迹社会的,后来是攀上了省计委的主任,他的把兄弟又升为了市局副局长。

    要说玩狠,他还不如那矮胖的老三,但是刘总做事活络,才有了这样的局面,反正既然黑白两道他都摆得平,又有人巴结计委主任,顺便就巴结了他,久而久之,就有点得意忘形了。

    尤其是他现在嫌饭店利润不太大,又太累,就将饭店交给老婆打理了,他都难免生出傲慢之心,他老婆就更难免了,所以就形成了这样的口碑。

    可是遇上这种过江强龙,他不服软也是不行的,在海角谁还大得过省委书记郑文彬?他倒也跟常务副省长见过几面,没用啊。

    “以后,我会约束我的人的,”所以,刘总见对方指责自己的人态度不好,心知这是缓解的机会,立马表态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边已经有人递了两扎百元的人民币过来,他接过来,亲手向张爱国递过去,“这是一点小小的歉意……”

    “老陶,”张爱国见这家伙实在好说话,也没了脾气,他手向后一背,却是不肯接那些钱,而是招呼陶大军,“单是你买的。”

    陶总眨巴眨巴眼睛,走了过来,从对方手里接过一扎钱,随手抽出一沓,其他的向桌上一扔,“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儿了,我也不差这点钱。”

    跟了一帮不含糊的主儿,他也不能表现得太含糊了,而且……凭良心说,人家忌讳的是陈太忠,而他还是要在绕云讨生活的,让对方记恨上,也不是什么好事。

    “嘿,都是痛快人啊,兄弟我更自责了,”刘总微微一笑,他听出来了,这位是本地人,所以不怕再攀一下兄弟,“既然你们也没吃饭,来,摆一桌,还算是我的歉意。”

    谢思仁听到这话,扭头过来,跟陈太忠对视一眼,两人齐齐地站起了身子,一句话都不说就向外走,而张广厚也不过比他俩慢那么半拍。

    “算你有眼色,”张爱国瞪那刘总一眼,转身向外走去,鳌鱼汤馆做事是有点不地道,但是这个老总实在够会做人,随便砸两下出个气也就完了。

    刘总见这一行人干脆利落地走人,眼皮子跳一跳,叹一口气,他今天丢人,算是丢到姥姥家去了,摊子被人砸了,发小被人打了,他要摆酒请客,人家根本不稀罕理他,转身就走了,这是什么?这是**裸地打脸呐。

    “就这么算了?”那粗壮的三哥走了过来,低声发问,“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惹不起,说啥也白搭,”刘总叹口气,“不过我说老三,咱这汤馆也该管理一下了,都惹到郑老大的身上了,我全身是铁,能打几根钉?”

    “那个姓谢的……郑老大的人?”老三的脸色也是一变。

    “没看到有几个人,一直没说话吗?”刘总的脸色凝重,慢慢地吐出了这句话……

    离开鳌鱼汤馆,谢思仁就说他要回了,倒是张广厚和汪斌不走,几个人找一家有宵夜的大酒店坐进去,张书记这才有时间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说下午是个怎么回事。

    陈太忠也看出来了,张广厚今天确实是在刻意逢迎,那也就没必要再计较了,于是苦笑一声,“还是在绕云认识的人太少啊,想找孙凯华来着的,觉得不合适。”

    “这次你找的郑老板,个头确实太大了,”张书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也就是朋友,才会这么说,扯郑书记的大旗办事是很爽,但是……中间差的级别太多,“找邹捷峰就不错。”

    “我怎么知道这乱七八糟的关系,我倒听姜丽质说过,她叔叔是秘书长,但是一打听这秘书长姓邹,只当那小女孩吹牛呢,”陈太忠苦笑。

    “嗯嗯,”陶大军连连点头,插一句嘴,“我帮陈老板打听的。”

    “这是另有说道的,”为了让小陈心安,张广厚索性也不顾自己的副书记身份了,就八卦起了那三位的关系,这市委内部的八卦,听得汪斌副区长大开眼界,“秘书长这样做,不怕引起物议吗?”

    “再婚的话,涉及到子女财产分配问题,将来容易惹麻烦,”张广厚叹口气摇摇头,“老邹想再找个年轻的也不难,儿女们就拦着不让找!倒是能容忍叶子。”

    大家一边八卦一边轻啜啤酒,大概是在十一点半的时候,陶大军的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万川分局的副局长金腾,“老陶,今天是警校同学们聚会,死活不让走,没过去支援你,真的是……你得包涵我。”

    “没事儿,我朋友找上人了,”陶大军淡淡地回答,他跟金局长关系其实一般,无非是帮金局长的外甥女儿在美国介绍了一个担保人,事情办完了,也就那么回事了——人家不认了,他还能怎么样?

    “你在哪儿呢?我请你宵夜,成不?”金局长态度挺端正,“咱们老朋友了,让你失望,这是我不对。”

    “不用了,金局长你多心了,我现在就要回家了,”陶大军心里也是暗叹一口气,早跟你求援,你挺牛逼,现在知道我朋友是郑书记的客人了,上杆子巴结来了?

    机会我给你了,是你不珍惜啊。

    接下来,大家也就散了,陶大军陪着陈太忠回宾馆,路上将金腾的反应一说,很不屑地哼一声,“现在的人,真的是太势利了,像陈主任你这种急人所急的干部,还真是不多。”

    “精神文明建设,任重而道远啊~”陈太忠叹口气,冒出了这么奇怪的一句,不过他的感慨非是无因:你看这一个晚上,遇到了多少不文明的事儿?

    撞人的人,还要打路见不平者;出警的警察随意骂人,还威胁要卸零件;哪怕一个饭店老板,有点势力了,都敢店大欺客……

    第二天就是五号,天南的人真是不走不行了,雷蕾要上班,刘东来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地催外国投资商来考察——没错,现在是长假,但是市政府这边都已经做好接待的准备工作了,北京那边有人在找马小雅……

    到最后,大家都走了,就留下陈太忠一个人——陈主任不走,他一定要看看,绕云市是要怎么处理这个庞青娃,很多事情他不愿意认真,但是一旦认真起来,那就是没有结果不罢休。

    不过,就在他去巨峰派出所了解情况的时候,那个小刘警察找到了他,“陈主任,麻烦你跟我来一下,我给你个交待。”

    切,好像我怕你似的,陈太忠自然不会担心,说不得跟着此人走到派出所院内的一间小平房里,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小刘将门关上,转头走到唯一的桌边,举起自己的右手,“昨天,你用你的右手,给了我一记耳光,我打算对付你的右手,现在嘛……”

    他将自己的右手放在桌上,左手拿起桌上厚重的玻璃烟灰缸,“啪啪啪”就是三下猛砸,他的右手登时皮破血流,白生生的骨头都露出来了。

    2541章甩手走人(下)

    这还不算完,小刘一抬左手,啪地一抖,右肩关节就被他自己卸了下来,他脸色惨白地看着对方,忍着钻心的疼痛发话了,“您觉得……够不够?”

    “行,你算个狠的,这就算过去了,”陈太忠看他做完这些,也就没气了,人家都能对自己这么狠,他还能说什么?

    “能不能交个朋友?”小刘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以后做事规矩点,这次能放过你,就算不错了,”陈太忠笑一笑,转身就走,“昨天晚上你要是敢当着邓琴玩这一手,我整不死你……告诉你,别跟我比狠。”

    陈某人欣赏狠人,但是谁敢跟他斗狠,那是找不自在,小刘这就是再明显不过的例子,私下里找他自残,这叫诚意,要是昨天当着邓局长来这么一手,那就叫挑衅!

    接近中午的时候,姜丽质打了电话过来,说是要请他吃午饭,说是一来表示搭车的谢意,二来也是表示一个歉意,我给陈主任你添麻烦了。

    按说,两人昨天也没交换过电话,但是小姜想找他的话,那也真的方便,陈太忠犹豫了一下,还是应承了下来——反正现在他身边也没人。

    果不其然,请客的是小姜,来的人却不止她,姜母和邹捷峰是陪客,明明白白地摆出了一副丈母娘相女婿的架势。

    陈太忠感觉到了这种味道,但是他还真不好说什么,人家又没说要将女儿嫁给他,只是在感谢之余,东打听点西打听点罢了。

    直到最后姜母问起他有女朋友没有,才止住了这份不尴不尬,因为他很明确地点点头,“我有女朋友了,荆以远荆大师的孙女荆紫菱。”

    他愿意怜惜姜丽质,而且小姜除了气质,身世也有点可怜——一个高管局的证件,并不能说姜梦龙就尽到了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

    不过正是因为怜惜,他知道自己给不了对方结果,也就不想再祸害人了,所以将话说得非常干脆明白。

    “哦,荆大师的孙女啊,一定很漂亮吧?”姜母不死心,就要再试探一句,看似关心,言外之意却是问:她能漂亮过我女儿?

    不怪她这么一厢情愿,实在是陈太忠的表现,太招她待见了,要权有权要势有势,还分外有担当——这年头,这么优秀的年轻人真的难找。

    而且,人家载了自己女儿一程,也聊了不少,相互之间连个电话都没留,这叫不欺暗室,而两人这么分开,又能再凑在一起,这叫缘分呐。

    姜母对自己女儿的相貌,那是分外有信心,也正因为女儿漂亮,就让她操碎了心,生恐女儿遇人不淑,步了自己的后尘。

    邹捷峰却是看出来了,小陈不打算跟小姜发展到什么程度,索性就半路插话了,“太忠你跟郑老板,是什么关系呢?”

    这话不但问得**,而且冒昧,不过邹秘书长多少占了半个女方家长的身份,所以……倒也不能说此人层次不够。

    “也没啥关系,我就不认识郑书记,”陈太忠有一说一,当然,关键部分他还是要一带而过的,“北京那边的朋友介绍的。”

    “不是找的磐石的那个?”邹捷峰看着他就笑,这话意思很明白:我知道你是黄家的人,你也别瞒我了,黄家现在最活跃的,就该是磐石的省委书记黄和祥了吧?

    “我找周哥也不找他,”陈太忠对黄和祥有点碎碎念,这主要还是因为,在天南移动聂启明的事情上,黄老三摆了他一道,当然,黄和祥参加驻欧办的揭牌仪式了,这种人情他也会记得的。

    周哥?邹捷峰哪里听说过什么周哥?不过他也听出来了,这是黄家圈子里的人,他用黄和祥来隐喻,人家就用另一个人来回答——其实,这也是见识的比拼,他出题目了,陈太忠作为黄家圈子里的人,就反将他一把,在中下层的官场圈子里,这也是一种小小的角力。

    不过,邹捷峰好歹也是厅级干部了,不会像那些小干部一样,不懂就硬撑着,于是微微一笑,“这周哥,我还真没听说过。”

    “是黄老的通讯秘书,”陈太忠对上他,也没啥装逼的必要,索性就实话实说了,“有事的话,一般是他出面。”

    这是比黄和祥还牛逼的人物啊,邹捷峰听明白了,心里对那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圈子,又多了一层艳羡,然而有些圈子你想挤进去,确实是有心无力的,搞不好还会自取其辱。

    于是他就换个话题,“哦,太忠你手段多,将来方便的时候,帮着招呼一下,有缘碰到一起了嘛……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天南?”

    “长假结束之前,怎么也得走了,”陈太忠叹口气,“我就是想看一看,这个撞人逃逸还打人的主儿,你们绕云会怎么处理。”

    “就是这世道,他怕我讹他,所以碰了我一下,就跑了,”姜丽质将此事看得不甚严重,或者说,她对现在这样的现象已经麻木了。

    姜母可是不干,“就那辆破帕萨特,咱讹他?真是没把你碰得重了,要不判他十年……这是肇事逃逸。”

    “丽质没什么事,判不了多重,”邹捷峰看得很明白,他沉吟一下,“真想出口气的话,还得在张爱国被恶意报复上做文章……要不这样,我帮着给邓琴施加一点压力吧,毕竟,他敢惦记报复陈太忠,下一步就敢报复丽质。”

    “他敢!”姜母听得眼睛一瞪。

    “我知道他大概也不敢,但是……这是我关注的借口,理解吧?这是借口!”邹秘书长倒是好脾气,笑眯眯地跟她解释(book.www.uu234.com)。

    “如果不是我能打,爱国被打死也不意外,”陈太忠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这一点,秘书长你能想到吧?”

    “这是当然,生命这东西,有的时候很顽强,有的时候又是脆弱无比,”邹捷峰点点头,“这一点,我也可以跟邓琴指出,而且必须强调的是,张爱国是疾风集团的副厂长,一旦出事,影响会非常恶劣。”

    这就是所谓的本位思想了,若是普通老百姓被打,影响就未必会太恶劣,而张爱国不但是体制中人,还是一个很有影响的品牌厂子的领导,这就是性质恶劣——大多数官场中人认可这个逻辑。

    “您要是这么认为,我就能放心地走了,”陈太忠微微一笑,正是昨天张广厚的话,这件事邹捷峰出面就足够了,原本他还想着不便去打扰此人,不成想人家主动找上门了,那他再在这里呆着,意思也不大了,“有劳秘书长帮着操心了。”

    “这没问题,你客气什么?”邹捷峰笑着回答,但是他心里多少也有些遗憾,原本双方能借此事走得更近一点的,“不过小张都走了,你再这么一走,你这方就没人了。”

    “如果要开庭的话,他肯定会配合的,”陈太忠笑一笑,“需要我配合的话,我也会配合,就是请您帮着盯一下。”

    “长假还没结束呢,你不用这么着急吧?”姜母知道,老邹有心跟这年轻人多交往一下,就算不为自己的女儿,为了自己的老朋友,她也要争取一下。

    “本来不用那么着急的,但是青旺那边,有个典型案例,我得去抓一下,正好趁着长假这一阵,”陈太忠将捞尸比救人还赚钱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件事说完,别说姜丽质母女了,就连见多识广的邹秘书长都表示出了适度的震撼,“居然还有这样的人?还形成了这样的规模?”

    “所以说,一开始我去文明办,是带有一定抵触情绪的,但是随着工作的深入,才越来越发现,精神文明建设,已经到了非抓不可的地步,”陈太忠苦笑着叹口气。

    “这个现行,可不好抓,”邹捷峰沉吟一下,皱着眉头摇摇头,“你找出以往的受害者,没什么用……道德范畴的事情,最多就是个‘涉嫌’敲诈勒索。”

    “我已经有安排了,”陈太忠笑一笑,却是不肯说细节……

    吃过饭后,他休息一下,又给谢思仁打个电话,说是要走了,想面谢一下郑书记,果不其然,郑老板没空,只是表示说,小陈你有这个心就行了。

    那么,他就退而求其次,要见一见谢处长,谢处长不便拒绝,结果就收获了两罐明前狮峰龙井,却也是意外之喜——陈某人现在,是越来越会做人了。

    大概是在晚上九点钟,陈太忠回到了凤凰,钟韵秋等人是在下午四点多回来的,当天晚上横山区宿舍,又是市长与秘书齐飞,黑丝共白虎生色,这也不必多言。

    白市长许久不跟他在一起了,尤其是不忿自己的秘书能跟他出去游玩,自己却是必须照顾影响,所以,就算是第二天天都大亮了,兀自双手双脚紧紧地箍着他,不肯放他回去,“长假最后一天了,你陪我一天很难吗?”

    “我真的有事啊,”陈太忠苦笑,紧接着,手机铃声大作,田甜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陈主任,我们已经进入凤凰境内了……”

    (未完待续)

2542-2543偷拍

    2542章偷拍(上)

    一听是田甜的声音,吴言登时就不干了,“这就是你说的重要事情?”

    作为地市的干部,她原本就对省台的女主播有印象,后来两人又在陈太忠的宿舍里打过友谊赛,然后她对这个女人,就分外地在意了,所以,就算手机里传出的声音有一点点失真,她也在第一时间里分辨了出来。

    “真是重要事儿,”陈太忠哭笑不得地回答,“来的不止是她,还有梁靓,为的是一件不文明现象……”

    “没有雷蕾吗?”白市长听说除了甜甜还有靓靓,心里这醋劲儿真的是大发,“我建议啊,抓精神文明建设,应该从自身做起。”

    “说什么呢,人家是抓新闻来了,”陈太忠说不得将青旺的事情讲一遍,“……这次来,就是想曝光一下这样的事儿。”

    吴言听到他的解释(book.www.uu234.com),终于分心了,事实上,这种事情真的太令人愤怒,然而紧接着她就反应过来一个问题,她狐疑地看着他,“这落水的人……就这么好找?”

    “呵呵,”陈太忠笑一笑,“这个……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你已经找好群众演员了吧?”吴言太明白这家伙的做事风格了,那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儿,“不过,还是得注意安全。”

    “有我在,可能有危险吗?”陈太忠不以为然地笑笑,心说我今天最担心的,是碰不上那些小渔船,其他的倒是不担心。

    不过这也无所谓,他心里很清楚,自打自己带了凯瑟琳等人出来玩,田主播心里就一直不是个滋味,昨天他联系她的时候,就说你招呼一些采编同事,以休假的名义过来玩一天,拍得到这些固然好,拍不到的话,就当省内一日游了。

    果不其然,田甜一听有这样的素材,立刻表示说她也要去,国庆七天长假,她坚守了六天工作岗位,最后的一天请假,台里领导不能不批。

    田主播用得最顺手的摄像师,就是段天涯了,于是她联系他同去,同时还叫了三个其他同事,不成想段天涯正跟燕辉合作,搞一个专题创收,所以梁靓也知道了。

    按说梁主播是素波台的,这个素材超出她的业务范围了,不过这年头做新闻,只要有足够的看点,偶尔越一下界,并不算什么。

    这个素材不仅仅是有看点,简直可以说是很震撼了,那么她见猎心喜,也很正常了——她甚至相信,只要能抓拍到这一幕,入选天南十大社会新闻不成问题。

    反正,就算拍不到什么,也能过去游玩一番,梁主播最近也没有休息,别人长假是在四处游玩,她的长假是在四处抓拍游客,以体现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建设的成果。

    当然,她除了带了设备来,也带了几个好友过来,倒是刘晓莉最近在涂阳采访,就不跟着来青旺了——陈太忠说了,你最近风头有点太劲,低调一点吧。

    这固然是陈主任对自己的喉舌应有的关心,其实也是想让她将感受微微沉淀一下,行情和心境要一起上升才好,得志太快容易出问题——新华北报就是鲜活的例子。

    要说陈太忠这火箭干部,其实没资格关心别人的成长速度的,但实则不然,没错,他进步得是很快,可是真说起来,他这短短几年官场生涯中遭遇的事情,足以抵得上别人一生的经历了。

    而且与刘晓莉不同的是,他虽然也有黄汉祥、蒙艺等人的照拂,但大部分的事情,还是他自己出手搞定的,那两位离他有点远,这一点,对心性的锻炼真的很重要。

    可刘记者以前虽然不怎么顺利,自打被陈主任罩上之后,基本上就是顺风顺水了,人一旦太顺了,就缺少深思的动力。

    总之,这次素波来了十二、三个人,由于大家还抱了游玩的心态,所以一大早就启程,大约在八点十来分的时候,抵达了凤凰。

    小董已经得了陈太忠的机宜,弄了两个正林的车牌,挂在了一辆小金龙和一辆沙漠王上面,众人在凤凰换车,以求不那么显眼。

    两辆车车况都不错,车内也很空旷和舒畅,尤其是,陈太忠要求找的游泳高手(book.www.uu234.com),小董也找到了——这位可不是游泳池里练出来的,正经是小时候在江河里摸爬滚打过的。

    不过,越是高手(book.www.uu234.com),就越知道水的危险,此人是去年才退役的军人,还参加过奔马峡水库的抢险,就是这样,他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成。

    “我对那个水库,还是有点陌生,当然,要是没有钩网这些,我自保没问题,”这位说得很客观,“但是,我主要是怕坏了陈主任你的事儿。”

    “这个好说,水底下我放了氧气瓶,你摸几摸就能找到,”陈太忠信口回答他,“等找到了,你再装溺水也不迟。”

    闲话少说,两辆车大概是在十点半的时候到了奔马峡水库,众人纷纷下车游玩,由于来的多半是电视台的人,那真是女的漂亮男的英俊,看起来煞是醒目。

    陈太忠就不下车了,他躺在吉普车后座上,懒洋洋地问小董,“你说的那个王二彪,最后答应接受采访了没有?”

    这王二彪以前也是做水上营生的,有一次见一个少年落水,也是谈价钱救人,结果少年的同伴说了,我们只带了一百多块钱,谈不拢的时候,那少年眼瞅着就不行了,王二彪总不能见死不救,就下水捞人。

    这时候,船霸徐小波刚宣布了行情,听说有人敢违背,一时间大怒,派人去将王二彪的船砸烂,并且明明白白告诉他,你要敢再出现在奔马峡水库,小心淹死。

    王二彪水性不错,但是这年头水性不错的人海了去啦,尤其是都在水里讨生活的,更知道怎么阴人——别的不说,在你常去的、熟悉的水域,丢几张破烂的渔网,不小心再缠住你,那绝对是自自然然的溺毙。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算太多,但是水上讨生活的就都知道了,小董这家伙也厉害,居然能打听到这么个消息。

    “他还是有顾虑,怕咱们整不倒徐小波,”小董悻悻地嘬一下牙花子,“所以他提个要求,采访可以,但是带子得由他来保管……他可以撇下工作,跟咱们一起去素波。”

    “让他说个地方,等一阵我去见他,”陈太忠正觉得闲的无聊呢,依照他的想法,大家既然来一趟,那就是先玩,等个下午三点钟,再执行相应的计划。

    他不能露头,也不能将田甜叫进车里亲昵——毕竟外面全是电视台的人,那在这里呆着,委实没什么意思,若不是为了将氧气瓶丢进指定地方,他根本就懒得这会儿来水库。

    王二彪很快就联系上了,他也知道,素波人最近会有动静,早早地就做好了准备,于是,在不久之后,陈主任悄然地消失了,他消失得是如此神秘,就连小董都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同王二彪的一会,陈太忠可谓收获匪浅,老王对徐小波一帮人,那不是一般的了解,尤其是由于徐小波的干涉,他不能在水库赚外快了,心里的怨怒真是可想而知。

    所以,他居然将近两年水库里发生的救人事件和捞尸事件,记录了一多半下来,而且大部分苦主的信息,他都打听到了,要不说砸人饭碗,是天怒人怨的缺德事呢?

    尤其令陈太忠惊讶的是,王二彪透露说,在几个水比较清冽,也比较容易下水的地方,徐小波安排人,有意在不远处丢了些渔网、绳索之类的在那里,所幸的是没有网箱——奔马峡水库还负责供应部分城市饮用水,所以这里不许搞养殖业。

    当然,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儿,他是拿不出证据来的,徐小波也不可能让外人掌握这样的证据,但是王二彪说了,“……这种事,姓徐的做得出来,你能想到的,一个人能有多缺德,他就可以做到多缺德,就算是一开始冤枉他了,听到这个传言,他也会去做。”

    “你家弟兄三个,他徐小波不过是个外地人,怎么就不敢联手收拾他一下?”虽然手边就摆着DV,需要注意影响,陈太忠还是禁不住出声问一句,“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啊……”

    事实上,他是想勾出徐小波的后台来,在他想来,一个外地人想在这样的事情上搞风搞雨,没有政府中人支持,很难做到。

    “他不要命嘛,”王二彪说起这话题,也难免有点脸热,越是下面乡镇,乡土情结也就越浓,“而且他说了,他要规范整个行业,恶性竞争……是不可取的,其他乡亲见跟着他能发财,也就认他是带头的了。”

    行业规范?陈太忠听到这样的解释(book.www.uu234.com),真的是无语了,这年头的人,真是啥大旗都敢打,“你知道不知道,行业规范搞得过了,那就叫垄断?”

    2543章偷拍(下)

    “这些道理我不懂,就觉得他们有点缺德,”王二彪摇摇头,他其实没有多少文化,对很多事情,认识得都很粗糙和直观。

    但是,底层劳动人民的智慧,那也不是可以忽视的,他提出了一个质朴的见解,“其实,就是因为他是外地的,在这儿咋折腾都行,本地人的话,总要讲个乡里乡亲,讲个脸面的。”

    “这也是,”陈太忠点点头,他非常认可这个逻辑,用政法委内部人的话来说,就是:流动人口多的地方,短期行为必然会多。

    流动人口就是外地人,短期行为就是坑蒙拐骗那些不能持久的行为,这是一个很现实的社会现象,在本地安家的人,要考虑做点短期行为之后,会不会被千夫所指,能不能立得住脚——国人在传统的社会中,要讲究个邻里关系的。

    换句话来说,人口的流动,加快了物资、生活习惯的流转速度和尺度,加快了城市化建设,有其积极的一面,但是消极的一面,也很明显。

    你居住在一个不属于你的城市,做一点略略出格点的事情,也没有父老乡亲指责你,等到富贵之日,必然会还乡的,外地做的那些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总之,陈太忠跟王二彪的一席话,收获是相当可观的,当然,DV里的存储卡,他是交给了对方,至于偷拍的,别说不交了,他都尽量不会使用——当然,不得已的情况下,改头换面的剪接都是必然了,那就不用多说了。

    等陈太忠回去的时候,就是下午两点了,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眼下虽然立秋了,但是秋老虎毒得厉害,正是野泳的时候。

    见他回来了,小董联系的那位,早就摸清楚了氧气瓶在什么位置,说不得又勾着现场的人去游泳——不得不说,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比较贴近水库中央,是个凸起部分,水质相对的是较好的。

    跟着田甜和梁靓来的人里,有的人知道此次还有任务,有的人就只当是消闲了,所以,虽然水库边上的水,相较游泳池还要差一点,但是……既然出来玩了,就讲个开心和尽兴,何必在意那么都呢?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有四个男人下水了,其中两个游得不甚好,就在水边扑腾两下,另外两个,却是越游越远了。

    游远的这俩,另一个是不明真相的,只是单纯地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不过,当他见到蓝游泳裤这位折腾得不亦乐乎,并且游得远比他好的时候,他决定屈服了,“再游都超过半里地了,我不陪你疯了。”

    半里地说远也不远,不过二百五十米,岸上的视力可及,但是野泳可不是开玩笑的,有这样那样的风险,这位水性很不错,明白里面的风险,决定往回走。

    但是另一个跟他相差无几的选手,似乎是发现,他已经退缩了,反倒是生出了卖弄的心思,在水面上玩起了各种花样,踩水、扎猛子、蝶泳、拍水什么的,一时间花样百出。

    这位就觉得,你这人怎么这样,卖弄心思这么强呢,但是他可没发现,段天涯段老师在这个时候,凑到了一个年轻人身边,低声发问,“太忠,能开始拍了吗?”

    陈太忠看一看附近两艘渔船,微微点点头,“拍吧,有人惦记上了,嗯……先用微型摄像机,等热闹的时候,你拽出炮来,他们都不会在乎。”

    他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

    在远处水里折腾的那位玩了半天,似乎是发现自己有点脱离群众了,于是折身向岸上游去,不过很遗憾,他在游到半中间的时候,体力似乎出现了问题。

    于是他就开始挣扎,然后冲着两辆小船中一辆比较近的游了过去,而且使用的是仰泳的姿势,这是最节省体力的,有点经验的,一看就知道这位玩得有点过火了。

    小船一见他冲自己游过来了,两桨下去,船就漂开了——开什么玩笑,我认识你吗?爬我的船?

    “大哥,我没劲儿了啊,”这位倒也装得像,大喊一声,换个自由泳的姿势,又紧追两下,才黯然回头向岸上游去,终于在距离岸边五十多米处,噗噜噜地沉下去,再没命地挣动一下,终于不见了去向。

    那两艘小船就一直若即若离地缀着他,见他沉下去了,才快速地划过来,“呦,这兄弟好像出问题了……要帮着救人吗?”

    小董不知道操着哪里的方言,对刚才那艘船破口大骂,嫌船刚才划开了,那船一见这架势,二话不说转头划走,“我的船,我爱怎么划就怎么划。”

    这些船之间也都认识,这艘虽然走了,却也不怕分不到外财,有徐老板主持公道呢——不是我把船划开,那位也沉不下去不是?

    他走了,剩下那艘船就发话了,“要救人,就得赶紧了啊……五千块钱,给钱我救人,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这他妈都成了生意?小董听得心里暗骂,脸上却是犹豫一下,“五千……出来真没带那么多钱,我大概就一千出点头。”

    “搜他口袋啊,”这船夫倒是会出主意,他一指落水的地方,“他自己的钱救命嘛……什么,他没钱?你们不是还这么多朋友吗?”

    合着船夫是看到了田甜、段天涯等一干人,又知道这些人是一起来的,于是坐地起价,临时将三千的救人费涨成五千了。

    “这些人,我都不认识啊,我们就是一个旅游团的,”小董真会做作了,一边说他一边连连鞠躬,“大哥,麻烦您快点吧……喏,这是我的钱包,丢过去了啊。”

    “少来,最少三千,你知道不,救人是很危险的事情?”船夫一边说,一边瞪一眼旁边一个正要脱衣服的年轻人,“救不好就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真没钱啊,给您跪下了,成不成?”小董做戏做全套,满脸哀怨地跪下来,就是砰砰地几个响头,声音凄惨得有若杜鹃啼血,“我带着他出来,得带他回去啊。”

    “没有三千,谁爱救谁救,”船夫不为所动,这时候,旁边就有人拿起相机拍了,不过就像陈太忠前一遭遇到的一样,人家根本不在乎——你随便拍嘛,我的船,我爱救就救,不爱救就不救。

    不过,跟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没有路人下水救人,当然,这也不能说所有人都是冷血的,地广人稀的旅游场所就是这样,人分散得稀稀拉拉的——谁也喜欢个清净不是?

    这边有人落水,等远处的人赶过来,基本上就没救了,上次那帮学生是命好,离陈太忠他们也就七八十米,他们尤其运气的是,邻居里有人水性不错。

    段天涯等人见状,也拿出了小型DV,他们还是不敢把长炮拽出来,那样就太扎眼了,果不其然,那船夫见到比较大的摄影仪器,还是疑惑地看了一眼,只是小董演得太像了,他终于释去了那点疑心。

    折腾了约莫二十来分钟,小董手里晃着的那一千块钱,终于引起了两个年轻游客的关注,他们就要下水救人了。

    结果,跟梁靓一起来的一个男人发话了——就是刚才水性最好的那位,“你哥俩,算了,都半个多小时了,你们救上来,人也活不过来了,没意思吧?”

    “死人啊,那就算了,”游客将脱到一半的衬衣重新穿回去,对思路正常的人来说,要是能救个活人上来,没准除了这一千,还能再落点——哪怕是个感谢也算嘛。

    死人可就没意思了,碰着死人那叫晦气,赚死人钱那叫缺德,更别说这二位来得晚,连落水者的具体位置都不太清楚,这一千……就没必要挣了。

    又过一个小时,落水者还是踪迹全无,也没人发现,离这儿一公里多的地方,有人上岸了,就算有人看到,也不可能把两者联系到一起。

    接下来的事情,那也不用再提了,那位是早选好了位置,还藏了衣物、墨镜等物品在草丛里,他大摇大摆走回来的时候,船夫正在很严肃地讨论他的生死问题,“这么久了,那个人怕是够呛了。”

    这位见状,也颇为咋舌,说不得碰一碰旁边省台的一位男同胞,“我说,他不救我也就算了,怎么连捞我的尸体,都不知道换个人来呢?”

    “我艹,”那位被他这话吓了一跳,这么长时间了,大家都知道今天来的目的达到了,但是看着小董在那里悲恸万分,众人都有点假戏成真的感觉了,身边猛地冒出落水者来,还说“我的尸体”啥的,确实有点糁得慌。

    “人家就不换了,我也没招啊,反正是人家主场,”他定一定神,才悄声回答,就在这个时候,船夫又涨价了,“捞活人是三千,死人……这东西晦气,最少五千。”

    “去你妈的吧,你爱咋就咋,”小董刷地翻脸了,他这个反应,不在剧本里,属于临场发挥,“不就是捞个死人吗,这位大哥……”

    他冲段天涯一拱手,“事情经过你也看到了,你好像还拍了……我出五百,你把带子拷我一份,回头他家里人问起来,我也就有交待了。”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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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介绍:
罗天上仙陈太忠,因为情商过低只知道修炼,在冲击紫府金仙的紧要关头时,被人暗算,不小心被打得穿越回了童年时代。
他痛定思痛,决定去混官场,以锻炼自己的情商。
有时痛快得过分,有时操蛋得离谱,偏偏体内还有点仙灵之气,能搞定一些无端闯出的祸事,这么一个怪胎,横冲直撞地闯进循规蹈矩的官场……
官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