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一阵窒息让我头晕目眩,右手本能抓向勒在脖子上手臂想要从中挣脱,但是那双手坚硬而又有力,让我的所有挣扎都变得徒劳无功。
我想朝他开枪,但是他在我身后,长枪根本就无法有效的指向他;我想抽出军刺往背后扎,但这56半的刺刀是折叠式的,在不用是往里折叠就在枪管的部位,要用时就往上打开,这就使得我这样的想法也成为不可能……我手上空有一把装满子弹且打开刺刀的步枪却对身后这勒住我脖子的家伙毫无办法,看来他还是很了解我军部队的装备的。
难道就这么等死吗?在成功的杀了几十名越军之后……竟然就被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越鬼子给活活勒死了?
等等,我自己刚才在他大腿上扎了一刺刀……好像是吧,扎过的人太多了,有点忘了。不过现在也只有赌一把了。
想到这里我完全不顾脖子上越来越紧的手臂,空出手来往身后那家伙的大腿上狠狠一抓……
身后传来了一阵闷哼,脖子上的力道立时就小了一些。我见这招见效,当即在手上使出吃nǎi的劲拼命的又抓又抠,总之就是怎么疼就怎么折腾。身后那越鬼子骨头倒也硬,不管我怎么弄,他就愣是咬紧牙关不松手,直到我把手指抠进了刺刀洞的时候,他才再也忍痛不住将我使劲推开……
我顿是感到一阵轻松,想乘着这时候歇上一口气,却知道这时正是生死关头的时刻,于是连喘气都还没做就转身端起步枪“砰砰砰……”的一口气shè出了枪膛里的所有子弹。
为什么要shè出所有的子弹?这时的我基本已经被越鬼子给勒得眼冒金星意识不清了,所以就算敌人近在咫尺我也无法准确的判断他的位置并将其击毙,于是我只能shè出所有的子弹拼一拼运气……
好在我的运气一直都不错,当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让意识慢慢的恢复一些的时候,就发现前方不远处正有一个被击毙的越鬼子,他手里正拿着一把AK47……差一点,只差一点点,我就会被他给打成马蜂窝了!
“诺空松页!”
……
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身旁却响起了几声越南话,我不由在心中一叹:完了,这下是真没半点力气反抗了!
然而下一句听到的就是中国话:“他娘的!这家伙杀害了我们这么多的同志,我他妈的毙了他……”
听着这话我就懵了,过了半晌才记起那些越鬼子穿的是解放军的军装,而我穿的却是越南百姓的衣服,这肯定是误会……然而根本就不容我有半点时间解释,一个冰冷且充满火药味的枪管就顶在了我的脑门上!
完了,这下可要做个冤死鬼了!
“住手!”一个熟悉的声音救了我的命,他怒吼着:“还有没有组织xìng纪律xìng了?不知道要优待俘虏吗?”
“排长……是我!我是杨学锋……”我感动得热泪盈眶,组织xìng纪律xìng这话是刀疤的口头禅,我在心里不知道有多厌恶这句话,但现在却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
“唔!”刀疤闻言不由一愣,走到面前来一看,不由惊呼:“真的是你,杨学锋!你怎么……”
说着疑惑的看了看我四周躺着一片的“解放军”尸体。
“报告排长!”我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站起身来报告道:“这些不是我们的同志,他们是越鬼子假扮的,目的是让我军陷入混乱……”
“唔!”刀疤眼神一扫那些倒在地上的“解放军”尸体,很快就从他们的装备上判断出他们是越军,接着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问道:“这些越鬼子……都是你打的?”
“嗯!”我点了点头。
“没受伤?”
“没!”我摸了摸脖子,如果非要说有伤的话,那就是这里被勒得生疼。
“就你一个人?”刀疤还是不敢相信。
我又点了点头:“大慨四十几个吧,天太黑,我没点清楚……”
“好家伙!”旁边就传来了读书人的惊叹声:“我还以为是咱们部队跟越鬼子打成一片了呢,没想到就你一个人!”
“一个人干掉四十几个越鬼子?就使一把56半?”小石头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是咋弄的?”
我只有报以一声苦笑,其实我真不是故意的,如果让我再来一回的话,那还不如杀了我干脆。
人往往就是这样,只有在生死关头的时候才能激发出自己的潜能完成一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事后甚至都无法想像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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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事很快就在队伍里传开了,只一夜的功夫,整个团甚至我想其它团的人都知道了有一名战士单枪匹马的就干掉了四十几名越军。只不过……有许多人对此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他们会说:“吹牛吧……一个人干掉四十几名越军?都顶得上一个加强排了!你当现在还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时代啊?”
其实会有这怀疑是正常的,甚至连我自己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也正是因为这连长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事情往上报,因为担心会被上级怀疑成“浮夸风”,于是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等打完仗再说。
说起来也有意思,这事最后还是从越鬼子的情报单位那得到了证实,那天其实还有一个漏网之鱼,他是因为被炸药包掀起的烂泥和碎木给埋了所以才捡了一条xìng命。
于是越鬼子就有了一封向上级报告的电报:“昨晚我特工排遭遇一名**渗透偷袭,淬不及防之下全军覆没……”
这封电报直到战后才辗转送到上级情报单位,于是就成了我这次战功强有力的佐证。只是让我有点心虚的是,我可不是什么**,而且我也根本就没想到要搞什么渗透偷袭,我那是想做逃兵呢……当然,这可不是能随便说出去的。
“杨学锋!”就在我还在为昨晚的死里逃生感到庆幸的时候,通讯员小刘隔了十几米就朝我叫道:“连长让你去一趟!”
“马上到!”我应了声背上步枪和狙击枪就往连部跑。
话说这时候我已经有些后悔自告奋勇的保管这狙击枪了,虽然说这玩意好用吧……但有枪没弹还不就是根烧火棍?带着这么长的一个家伙上战场,俺这不是自个跟自个作对嘛?最让人受不了的还是,这玩意对部队来说是个名副其实的宝贝,按连长的话说,就算是人牺牲了也要保护这枪的周全……
我不由在心里“靠”了一声,这世上还有啥能比得上自己xìng命要紧的。
再说了,要是命都没了还怎么保护这枪的周全?
难道变成恶鬼不成?
咱革命军人可是不讲究封建迷信滴!
一路上战士们都对我指指点点的,眼里不无羡慕和钦佩,这也算是昨晚那场仗的福利吧,至少……现在没人再敢动不动就嘲笑我是“新兵蛋子”了。社会很现实,别人看的就是你有没有权力有没钱,战场也很现实,别人看的就是你有没有杀敌本领,因为这意味着跟你在一块就有更多的生存机会。
没有理会战士们的异样的目光,穿过cāo场沿着木梯走上了二楼就来到一间不起眼的木屋前喊了一声报告。
这就是我们的连部,按连长的话说,就是越不起眼的地方就是越不安全的地方,但我却对此表示怀疑,因为我认为最不起眼的地方应该是跟战士们一样在cāo场的空地上露营。
“搞什么名堂!”连长看到我的样子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怎么这么一副没jīng打采的样子?才这么两天时间就把你给打孬了?”
“是!”我嘴里应着,心里却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这不分白天黑夜的打仗,难得有时间休息还得对付成群成群的蚊子,这jīng神能好吗?
“杨学锋同志!”示意我坐下后,连长就朝我点了点头说道:“虽然你在部队的时间很短,但在战场上的表现却很突出。经过我们认真反复的考虑,准备正式任命你为二班班长。你有什么想法?”
听连长的话我不由一愣,斜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刀疤,刀疤也朝我点了点头。
这还成?当班长?
这如果是在学校里当当班长那我还很愿意,只可惜的是,在学校里我从来都是受教育被抓典型的对像,当班长哪里会有我的份。
现在在部队里当班长……开玩笑!虽说我对部队了解不深,但好歹也来到这时代几天了,也打过几回仗了。所以知道在咱部队里这班长、排长什么的,从来打仗都是冲在前头的,据说这是我军部队的传统。
让我当班长,那不是要我的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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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本章,向战斗英雄岩龙致敬!岩龙在1979年的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中,与部队失去联系,他摸到距敌不到百米处,突然shè击,孤身奋战四小时,仅靠一把56半击毙越军二十余人。后在搜索残敌的战斗中光荣牺牲。同年部队党委根据其生前志愿,追认他为中国**党员。并被**授予“孤胆英雄”称号。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连长!”想到这里我当即挺身回道:“我觉得自己当兵的时间还短,很多规矩还不懂,还需要再煅炼煅炼,现在这情况不适合当班长带兵,希望连长再考虑考虑……”
我得承认,我从没有像这样谦虚过。有生以来的头一回,我认同了谦虚是种美德这句话。
“让你当你就当!”李连长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的,当不好再换人呗!”
“我说杨学锋同志!”指导员这时正端着一杯茶走了出来,看到这情形就插嘴说道:“上级让你当班长是对你的信任,也是对你战场表现的一种肯定。你当兵的时间的确不长,但上级任人唯贤,不以当兵时间经英雄。有句话说得好,不管是白猫还是黑猫,能捉到老鼠就是好猫嘛!在战场上,就是不管新兵老兵,能在战场上英勇杀敌就是好兵……”
接着就是叭啦叭啦的一大堆,让我不得不对指导员的口才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也明白如果不接受这个安排的话,那么指导员就会一直做我的“思想工作”。
于是只得十分不情不愿的挺身道:“报告指导员,连长……我想通了,一切服从上级的安排!”
“这才是好同志嘛!”指导员微笑着点着头,似乎对自己刚才的这番演讲十分满意。
从连部走出来之后,刀疤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才当兵几天就当上了班长,这样的人还真不多。但战场这地方……说是杀人的地方也不错,同时也是发现人才的地方,不是有句话叫什么……乱世出什么……”
“乱世出英雄!”
“对!”刀疤大点其头道:“就是乱世出英雄,你想啊,要是没有这战场,哪能发现你这小子的杀敌本领呢?好好干,当兵没什么难的,你比如说一连的小王,开始也说不会带兵,后来还不是把一个排的人管得服服贴贴的,再比如说七连的小赵,人家岁数还比你小……”
“我说排长!”听着听着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有些疑惑的问道:“我这班长……不会是你跟连长要求的吧?”
“你这是说哪的话?”刀疤脸sè一沉,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当我是谁来着?一个排长能跟连长提要求?我只不过推荐个人罢了……”
说着理也不理我就径自走开了,只留下我在后头把这丑八怪恨得牙直痒。
在生活中也许人人都想当干部,开玩笑,手里握着权谁不愿意?
但是在战场上,像班长、排长甚至是连长这些的职务都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为啥?
我听老头说过,咱们解放军部队自打建军以来就是以装备落后闻名的,这不?红军时代还有拿大刀梭标上战场的,八路军时代还是只配三发子弹的,打完了三枪就得上刺刀冲上去拼命,于是就有了“三枪土八路”这个称号。就算是建国之后的解放军……那也是拿着从敌人手里缴来的万国造武器。
也正因为这,所以解放军部队才有一个传统,那就打仗时干部要冲在前头。
试想,如果一支装备落后缺乏训练的部队还像**的军官一样手枪一挥,叫着:“弟兄们冲啊!杀敌一人赏五十块大洋!”接着就躲在后头督战……那还有人替你卖命吗?跟xìng命比起来那几块大洋算得了什么啊?有钱也没命花不是?
所以**部队大多士气低落、纪律涣散。
而解放军部队却是不发钱,同时也发不起钱,他能做的就只有干部给新兵做榜样,个个冲在前头……
现在的我就很不幸的成为了这样的一个榜样。
当我浑浑噩噩的回到营地的时候,就听到刀疤大喊一声:“二排的,集合!”
“同志们!”当刀疤举手对战士们说道:“咱们的二班班长在搜索任务中牺牲了,他不仅仅是一名好战士,也是位好班长、同时也是我们的好战友。我们要把悲愤化为力量,向越鬼子讨回这笔血债!”
“讨回血债!”
“血债血偿!”
……
战士们纷纷举起手来叫喊着。
“同志们!”刀疤示意战士们安静下来,接着说道:“我们排的杨学锋同志,虽然加入部队的时间短,但是他的军事素质和在战场上的表现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现在上级任命杨学锋同志为我们二班的新班长,同志们有什么意见?”
“没有意见!”
“服从上级的安排!”
……
战士们又跟着叫道。
我只是默不作声,因为我知道自己作声也没用。
因为心里有气,所以解散后就自顾自的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抽出一块布擦起枪来。
“杨学锋同志!”刺刀一边吃着手里的罐头一边凑到我跟前用含糊不清的话问道:“俺……俺听说你不想当班长?为啥呢?怕管不住咱们?你放心,我们一定听你的指挥,服从你的安排!”
“就是!”小石头也走上来说道:“你就放心当你的班长吧!这些天咱们看你杀了那么多的越鬼子,嘿……那个叫过瘾!跟着你打越鬼子,错不了!”
“是啊!杨学锋同志!”读书人也点头说道:“虽然你当兵时间还没我们长,但是能俘虏越军狙击手,能在一夜之间凭一己之力就打掉越鬼子四十几人……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你来当班长,我们服!你来带领我们打仗,我们放心!”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我当上了这个班长,全都是因为这两天自己出的那些“风头”。
我怎么就这么笨呢?枪打出头鸟都不知道……
“给!”就在我为新官上任懊恼的时候,刀疤腾的一下将一大串弹链和一根武装带丢在了我的面前。
“这是干啥?”因为还想着是刀疤让我做上班长这个位置的,所以对他说话自然就没好口气。
“子弹呗!”刀疤有些不解的望着我。
“我知道这是子弹!可是你给我这些子弹干啥?”
“嘘,你小声点!”刀疤神秘兮兮的指了指我放在一旁的狙击步枪说道:“上级让你保管……可没说不让你用不是?”
“啥?”听着这话我眼睛不由一亮:“你是说……这是狙击枪的子弹?你哪弄来的?”
“你小子犯混了吧!”刀疤没好气的一拍我的脑袋:“鬼子的狙击枪用的就是机枪弹!”
“哦!”被刀疤这么一说我心里马上就亮堂了。
暗道难怪这狙击枪能打得这么远,原来还是用机枪弹的。
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的弹链中抽出几发子弹来一比对,果然是一样的,不由心花怒放,心里的抑郁霎时就一扫而空。
这机枪弹大小虽说跟56半的步枪弹差不多,但却会比步枪弹长上一些,长一些就代表能装更多的火药,能装更多的火药就意味着弹头能shè得更远不是?这点初中的物理知识我还是有的。
“呵呵,排长……”看着这些子弹我都不知道该对刀疤说什么感谢的话了。
“别高兴得太早!”刀疤嘴角挂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也不解释什么转身就走。
当时的我,手里只知道捧着狙击枪装弹,本来还以为这只是根有枪无弹的烧火棍,哪里会想到子弹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而且还是要多少有多少的那种……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自是兴奋莫名,当然就不会想到刀疤的话里会有什么深意。
为狙击枪装上填满子弹的弹匣,抓在手里把玩了下几,轻重适中手感很好,枪托是镂空的自然线条,一抓到手上就可以从枪身上隐隐感觉到一种杀气和神秘感。
我好像记得老头曾经说过,这玩意叫SVD,苏联产的shè程达一千米,比我军用的56要远一倍还要多。
再看看武装带……上面别着的东西正是与狙击枪配套的四个空弹匣,一把军刺,还有一把托卡列夫手枪。
我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这武装带绑到了腰上……还别说,这一来心里自然而然的就会有种异样的感觉,说不出是什么,似乎就是多了点自信,多了点稳重,多了点踏实……虽说只是多了一点点,但我却知道往往就是这么一点点,在战场上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本来我还想试试枪,但一想这里到处都潜伏着越军特工,甚至可以说我军中就混入了越军特工,这一开枪说不准就会引起误会,于是只好作罢。
“小石头!”我隔远了朝自己手下的几个兵叫着。
“到!”小石头很快就一路小跑笔挺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这个!”我解下身上的56半交到小石头手里,说道:“这枪往后就由你来保管了!”
“啥?”小石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班长,这枪……还要保管?”
“怎么?”我两眼一瞪,没好气的说道:“刚才还说会服从我的命令的不是?马上就改变主意了?”
“是!”小石头把腰杆一挺,回答道:“坚决服从命令!”
看着小石头苦着脸抱着56半下去,我在心里不由暗自得意:谁让你们要叫我当班长的,就是要给你们点苦头吃吃。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一班长王树仁,湖南人,两年的兵龄,个头不高,看起来有点油腔滑调的那种。这样的人在现实生活中或是官场里也许能混得开,但是在部队里,尤其还是在打仗的部队里……
三班长李长彬,人长得黑黑瘦瘦的,别看他只有半年的兵龄,但据说是我们排的军事素质标兵。我们连队参加全军联合比武,他就是其中一位,打枪还拿过奖的。但好像在战场上的表现却不怎么样,这也充分证明了一句话,那就是在训练时成绩好,并不代表在战场上能杀敌。
二班长就是我了,话说这个班长虽小,但却五脏俱全。班长小到什么程度呢?小到连干部服都没有配发。啥叫干部服?用战士们的话说,那就是“四个兜”的。这时代当兵的讲究官兵平等取消了军衔制,所以上到将军、司令下到连长、排长,穿的军装完全一样,就是军装上胸口两个腰部两个一共四个口袋,而当兵的就只有腰部两个口袋……这就是这时代解放军部队里干部和战士唯一的区别。
而我……一个班长,就处于这又不是干部又不像战士的临界区……
不过话说,这头一回带兵那感觉还真有些不一样。刺刀、小石头等几个左一下班长右一下班长的,不管什么事情都以我的意见为准,就连在行军的过程中到路边方便下都要向我请示,还真给了我一种手中有权的感觉。
我手下的这些兵虽说会服我,但我们排的另外两个班长却对我没什么好脸sè。我想,这多半是因为他们都是老兵,所以不怎么看得起我这个新兵蛋子的原因吧!
拽什么拽?我在心里想着:你们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们呢!多当了几年兵怎么了?就像指导员说的,不管是黑猫还是白猫,能抓得住老鼠的就是好猫。在战场上可不管你们当兵当了多久,能保住xìng命并且打着敌人,那就是一名好战士!
部队在老街休整了半天后,我营就接到往南侦察开进的命令。
事后证明这个命令是不合适的,因为我们还没有保证老街的安全,甚至可以说老街根本就没有被我们占领,只是我们以为被我们占领了而已。
话说不到十分钟的集合,我营就开拔了。
三百多人的队伍,而且还是个个都拿着枪背着炮的,这要是能带到现代去打架那可有多威风啊!想到这的时候我就觉得身为他们一份子的自己特牛,只可惜我也知道部队不是给我用来打架的,而是用来对付面前的那些越鬼子的!
一想到要对付越鬼子,之前的那种威风很快就没了。因为我心里很清楚,我们的部队无论是在素质上还是装备上都没法跟越鬼子比。
老头自己也说了,越鬼子手里拿的都是苏联人和美国佬的武器。苏联的武器是无偿供应的,什么冲锋枪啊(其实是AK47突击步枪,我军战士因为56式冲锋枪的原因,所以普遍将AK47称作冲锋枪)机枪啊冰雹式火箭筒啊,应有尽有;美国佬的武器是美国从越南撤出去的时候留下的,各种武器都有。所以越鬼子的武器看起来特杂,有时民兵手里都抓着微冲,村里的老头都会有火箭筒……
而反观我军步兵的装备,还在用56半,这种半自动步枪虽说用不着像以前三八大盖一样打一发子弹扳一下了,但还是扣一下扳机打一发子弹,跟人家手里的AK47一抬扳机就是一串子弹怎么比啊!
就算是我军装备的56式冲锋枪样子跟AK47一模一样,但那质量就是赶不上人家的苏制的,一扣扳机打一串子弹要么就是卡壳了,要么就是枪管烫得不行,更有甚者还会发生爆炸……
所以说这仗一打起来,越鬼子一个排的火力都比得上咱们一个连了。
不过好在这一回不是由我们排侦察了,这对我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走在部队前头侦察可不是件好玩的事,越鬼子有什么埋伏啊或者地雷啊,全都是往侦察排身上使……不过这还真说不准,我很快就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有多么错误。
部队沿着公路一路前行,走了两个多小时后命令突然从前方传了下来:“停止前进原地待命!”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走在前头的连长看到了前方的地形险恶,担心会遭到越军的伏击,所以才下令部队停下来,打算让小部队上去侦察一番。事实证明连长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当时我也看到了那个地形,公路像一条长蛇一样蜿蜒曲折在一大片开阔地里,两旁是几百米宽的水稻田,公路正前方就是两个无名高地,万一越军埋伏在那里,就很有可能会把我们一整支部队都压在水稻田里,而且没有任何可以掩蔽的东西。
但上级却不是这么想的,后来据刀疤说,当时连长第一时间就将这个情况报告给营长,营长又通过步话机联系上级。
上级问的是:“前面侦察排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营长照实回答。
“那就没问题嘛!”上级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你们是怎么搞的,行军速度这么慢?咱们的兄弟部队已经超过我们十几公里了……怕这怕那的怎么完成任务?我命令:马上收拢部队全速前进,争分夺秒到达指定地点!”
刀疤对上级的这条命令的评价是:“上级就会坐在办公室里有尺子量地图,他们哪里会知道什么实际情况?他们还以为这仗还是跟打国民党一样的,咱们一上来敌人就像秋风扫落叶似的到处跑呢!”
于是部队就只能按照上级的命令继续前进,而且还是没有任何防备的排成一字长蛇阵跑步前进。
我之所以会按照命令朝前走,一是因为军令不可违,另一个,则是因为我不记得老头曾经说过这一仗。事后我就在想,我之所以没听老头说起过,也许是因为老头根本就不愿意回忆这段令人痛心的往事……
打仗总是会有人牺牲的,但有时这样的牺牲却是完全可以避免!
跟着部队走出山地进入水稻田时我就有些后悔了,我虽说不怎么懂军事,但也发现了一点——这时我军部队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摆着。
公路上很静,静得只有战士们唰唰的脚步声和身上装备互相碰撞时的“铿铿”声。我两脚机械地跟着部队朝前跑,眼睛却紧张的盯着前方几百米处的那两座高地,生怕那里会突然打出一排子弹来夺走我的生命……
我得承认,这时候我想的还是只有自己,直到小石头在旁边叫了我一声后,我才意识自己已经是一班之长,还有七、八名战士的眼睛在盯着我看!
“班长!”小石头在旁边叫道:“我怎么瞧着这路有些不对劲,你看……”
说着小石头就冲着我指了指路边翻出来的新土,说道:“这路怎么好像是刚修不久的,那土都还没踩实呢!”
闻言我不由一愣,刚修的路?
我抬眼朝侧面一望,接着很快就明白了,右前方几百米处也有一条公路沿着稻田的边缘往丛林里沿伸,那条路旁就许多树木和石头可以做为掩护,走起来就安全得多。
所以很明显,这就是越鬼子的诡计,我们要走应该是那条路,也不知道越鬼子耍了什么手段把那条路的路口给堵上了然后把我们引入了这个鬼门关!
想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恐惧,冲着走在前方的刺刀大叫一声:“排长!这是敌人的陷阱!”
刀疤也感觉到不对劲,只是因为上级的命令和不能确定的原因所以一直没说话,这时听我这么一喊,于是当即时下令道:“停止前进!做好战斗准备……”
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轰”的一声巨响,前方公路上的战士踩响了一枚地雷。接着机枪声和爆炸声很快就响了起来。子弹像雨点般的从那两个高地朝我们倾泻而来,走在前头的战士们成片成片的惨叫着倒下,其它人就像蚂蚁一样成群成群的往回跑,但又很快被后面跟上来的战士挡住了去路挤成一团,几发炮弹过来就将十几名战士狠狠地抛到了空中……
“散开!散开……”刀疤一边朝战士们挥手大声喊叫,一边端着冲锋枪就在路边卧倒,冲着高地就是一梭子弹。
我没有往回跑,而是一个翻身就滚进了稻田里躲藏在田埂的内侧。
因为我知道往回跑是没用的,那除了挤成一团让越鬼子杀个痛快之外不会有任何结果。更何况,越鬼子也不是傻瓜,他们煞费苦心的设下了这个陷阱,不可能还会把退路留给我们。
回头往我们来的方向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我们出来的路口处早已是一片炮弹和机枪子弹,越鬼子显然是用远shè程的迫击炮和机枪封锁了路口。
换句话说,我们一个营的战士已经被越军给压在这片开阔地上!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趴在稻田里那身下的田水虽说是又脏又臭,但高高突起的田埂却是一个现成的战壕,一般来说只要不是被炮弹直接命中都不会有事。
我手下的那几个兵倒也不笨,很快就学着我在田埂前趴好,机枪手甚至还架起了机枪朝越军阵地上扫shè……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不过是跟着我这个班长行动而已。可是跟着我就跟着我吧,那么急着打枪干嘛?越鬼子个个都躲藏在丛林里,咱们什么人都没看见,那样打枪能起什么作用?要是把敌人的火力给引过来……
想到这里我赶忙冲着机枪手叫道:“停下!停下……停止shè击!”
好不容易机枪手才听到了我的声音,赶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缩回了脑袋,然后愣愣的看着我似乎是在等着我的命令。
过了好一会儿机枪手也不见我有什么动静,就疑惑的问了声:“班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下命令吧!”
但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我是班长可不是神仙!难道还叫我顶着越鬼子这么猛烈的子弹往前冲?我现在只求越鬼子的子弹、炮弹不要打到我头上来就好了!
这时突然有一名穿着四个兜军装的干部带着几名战士猫着腰跑了上来,接着往地上一趴隐蔽在我们身边。
“营长!”
听到刺刀的惊呼声时我才意识到原来身边这位我们的营长……
营长当然没空理会我们这些小兵,他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往敌人的高地看了看,然后一挥手就朝身边的一名战士叫道:“你!冲过前面那片开阔地,找到尖兵排让他们回来配合我们两面夹击越军!”
“是!”身旁的那个兵应了声,二话不说端着步枪就往前冲,但刚跑出十几米就倒在了我们的眼前。
营长也不说话,一挥手又上去一个,这次跑得远了些,但也只是跑出三十几米就被打倒了。击中他的是几发高shè机枪的子弹,整个人都被子弹的惯xìng带得飞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摔倒在地上,立时就将田水染成了一片红sè。
接着又是第三个,第四个。
每一回营长都是一挥手就上去一个,但无一例外的是都才跑出几十米就倒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下。只看得我那是一阵心惊肉跳,感觉营长那手就是催命符,一挥手就是一条命,再一挥手又是一条命……
这时营长身边已经没人了,然而他还是习惯xìng的挥了下手,老半天也没看到有人上去,他不由转过头来冲着我骂了声:“他妈的不知道我的意思吗?还不上去?”
“我?”半天我才反应过来营长这回是冲着我来的。
“不是你还是谁?”营长没好气的骂道:“马上去通知尖刀排,让他们配合我们进攻!没看到战士们都在牺牲吗?还不上去……”
“营长!”看了看倒在前面的四名战士,我不由吞了下口水,艰难的说道:“这如果能冲得过去,我肯定去!但现在是根本就冲不过去,这样冲就是在浪费咱们当兵的命……”
营长不由愣了下,觉得我说的也有道理,不由挥起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面前的田埂,骂了句:“他娘滴!这狗rì的跑到哪里去了……”
“营长!电台呢?步话机呢?”小石头不由凑上来问了声。
“电台被打坏了!”营长颓唐的骂道:“对讲机叫不通……叫了几十遍也没个屁!”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其实并不是对讲机叫不通,而是带队的九连副连长怯战,明明听到了对讲机里的呼叫却不回答,他非但不组织兵力火力反击解救被困的战友,自己却躲进岩洞里,然后又借口向团部报告情擅自离队,少数战士也跟随离去……
战士们这时已经不再聚集在公路上了,而是分散开来在稻田里奔跑,有的连队更是自发地组织起战士朝越军的高地发起冲锋……但是没有用,公路已经让越军的机枪火力完全封锁,而稻田里的田水和烂泥却让战士们根本就跑不快,越军可以轻松的将战士们打倒在冲锋的路上……
炮兵部队也组织起了反击,毕竟他们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还击就只有等死的份,于是迅速架起了一门门迫击炮“咚咚咚……”地朝敌人阵地打去一发发炮弹,但炮击显然是没什么效果的,一来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越军藏在什么位置,更重要的是,那些迫击炮都是架设在稻田里,那松软稀烂的泥土根本就承受不了迫击炮的后座力,有的打打了一发炮弹迫击炮的底坐就深陷到於泥里而失去了准头。
接着还没等战士们把那些迫击炮从於泥里拉出来重新调整诸元,敌人的机枪子弹和炮弹就成片成片的过来了……
“我**的越鬼子!”见此营长不由抽出了别在腰间的手枪,大叫一声:“老子跟你们拼了……”
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冲上前去,我眼明手快一把就将他拉了回来,其它战士也赶忙上来帮忙将营长硬是压回了田埂。
“营长!不能乱来!”我劝道:“想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战士们都等着你的命令呢……”
“办法?想个球的办法!”营长已经失去了理xìng,他歇斯底里的吼叫着:“等想着办法咱们都死光了!”
见此我很快就明白现在只有靠自己了,就算不是为了战士们,为了自己也必须要想出一个办法来搏一搏。否则当战士们被击溃的时候,就轮到我们这些躲在田埂里的鸵鸟了……
但是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冲上去?那只会让我们死得更快。
撤退?显然也是行不通的!
按照营长的意思去联系尖刀排?这似乎也不大现实,不说我们能不能联系到尖刀排,就算联系到并且成功的把他们拉回来夹攻越军……然而越鬼子显然是有意把他们放过伏击圈的,他们难道就不会有所防备吗?
突然看到田埂旁插着一个竹筒正“哗哗”的往下流着水,心中不由一动,水田必然长期需要水灌溉,需要水灌溉就必然会有水渠……于是探出头顺着水的上游望去,果然隐隐在左侧发现了一条长满了水草的水渠,再沿着那条水渠往上望,心中不由一喜,这水沟竟然是一路通往越军左侧那个高地的!
见此我不由缩回了脑袋,对营长说道:“营长!我带着战士们偷偷摸到敌人阵地上,你在下面等着,听到越鬼子的枪声一乱就带兵冲上去!”
“摸到敌人阵地上去?”营长听着不由一阵疑惑。
时间就是生命,我也顾不上解释那么多,朝我手下的那几个兵一挥手,就带着他们沿着田埂朝水渠跑去……
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战争片看多了我也知道在跑步的时候该猫着腰走。其实我觉得这根本就不需要学,因为哪个人不为自己的命着想哪!谁还真能像电视、电影里描写的那样完全不掩护自己挺着胸膛朝敌人的子弹冲锋哪!真实的战场我想不会出现那样的场景,因为那样做除了白白牺牲自己的生命外,对战局也不会有任何的帮助
我们几个人时而匍匐前进时而猫起腰往左侧一路小跑,什么时候该趴着发电量慢爬什么时该站起来小跑其实很好区分,对于我来说这完全就是由身旁田埂的高度决定的。
水渠离我们的位置不远,大慨只有两百多米,但还是花了我们十几分钟的时间才赶到。
跑到水渠面前一看,不由叫了声苦……这玩意弄得太浅了点,一个人蹲下去还会露出脑袋,我想这也是越鬼子对这条水渠不设防的原因。
但我没有半点迟疑,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以走,于是“腾”的一下就跃了进去并趴在水渠里……还好,刚好够一个人趴在里头,而且水渠两侧密密麻麻的水草还可以成为我们很好的隐护,只不过让我有些痛苦的是……这水渠里的水有些深,这使我不得不把头抬得高高的。
我手下的那几个兵也一个个的跳了进来,并有样学样的跟着我趴在水渠里头。
话说在那些兵唯我马首是瞻的时候,我心里还真是有种不同寻常的自豪感。就在不远的前几天,我还因为遗产而让老头给呼来喝去的,这会儿就轮到我使唤人了。
不过我也知道,这种使唤人也是有代价的,那就是必须带领着他们走向胜利,否则多吃几个败仗的话,不说没威信了吧,这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我还能使唤谁去?
这时的我也不敢想太多,回过头来对战士们下令道:“做好战斗准备,我们沿着这条沟偷偷爬上敌人的高地,然后配合主力部队把敌人的高地给我拿下来!听明白了吗?”
“明白!”战士们嘴里虽说是这么说,但眼里都闪出了意外的神sè。
我知道他们在意外着什么,他们都以为我是想借这条水沟逃跑,可是没想到我想的却是进攻……
老头曾经说过: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沿着水渠一路往前爬,为了避免那又脏又臭的污水呛进我的鼻子,我不得不把头高高昂起,这让我很不舒服。
不一会儿惨叫声就落在了我们的后面,哒哒的机枪声越来越响,偶尔还可以听到越鬼子喊的口令声,这时我不禁有些心虚了——难道说我真的要用一个班的人去对付两个高地的越军?他们可个个都是从战场上打滚过来的,而我们却似乎是一群新兵……
“班长!班长……”跟在我身后的小石头紧赶了几步,在我身后小声叫道:“我们是不是要多叫点人来,我们才只有八个人……”
于是我就知道心虚的还不只我一个。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我没好气的回头低声骂道:“要是怕了你就给我回去,少在这丢人现眼!”
说实话,小石头想的也正是我心里所希望的。但是我能那样做吗?其它战士乱成一团很难组织不说,这水渠就这么点大,人一多很快就会被越军给发现了,到时他们只要随便丢两枚手榴弹下来或是用一挺机枪封锁,都会把我们这唯一的出路给封死……
所以……为了战友的生命、部队的利益和国家的荣誉,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我也只有拼了!
“把命令传下去!”为了不让越军发现我们,我朝身后的小石头叫道:“在接到命令起不许说话,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暴露目标。听我命令再动手!”
“是!”小石头应了声,很快就把我的命令传了下去。
继续往前爬了一阵,不一会儿就接近了越军所在的高地,越军的子弹就在我们头顶上“砰砰”作响,我甚至都可以听到子弹壳从他们枪膛里跳出来的声音。
抬起头来往上望了望,透过浓密的杂草,我发现一名越军就藏在距离我只有十几米远的草丛里,此时正举着手中的AK47朝着我军方向疯狂地扫shè着。一种拿起步枪对准他扣动扳机的冲动在心里油然而生,但我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这么做的话,很快就会暴露我们的位置。而这时我们又在越军的正下方,他们似乎只要朝这条水渠投下几枚手榴弹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于是我朝身后的战士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冲动,接着招了招手就继续朝前爬去。
这时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我们距离越鬼子最近的时候仅仅只有几米远,越鬼子只要稍稍把他们的注意力从我军方向收回来一些,或是听到水渠里有些不一样的水声,他们很快就会发觉我们的存在了。而我们被发现的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无葬声之地。
但这一切最终还是没有发生,原因是我军方向有太多的人等着他们扣动扳机,枪声与炮声也掩盖了我们涉水的声响,他们也正为成功的设伏而有了轻敌之心,所以我们就在这大白天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从他们面前经过,然后掩到了他们的侧翼……
这座高地上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茅草,在越南到处都是这种草,越南人好像是把他们叫做“芭茅草”,人往里头一钻几米远的地方就看不到。这也正是越能够隐藏在这里头埋伏我军的原因。
只是他们不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叫:“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同样的道理,芭茅草既能成为他们的掩护阻杀我军战士,当然也能成为我们的掩护偷偷的摸上他们的阵地……
从水渠里爬出来后,我们就无声无息的钻进了这越军高地侧翼的草丛里,我对着战士们朝越军的山顶阵地指了指,战士们会意地点了点头。
所谓站得高看得远,山顶阵地无疑是一个高地最为险要的位置,只要占据了这里就可以用远shè程武器控制视线能及的地方。就像我们所要对付的这些越军一样,他们在这山顶阵地上安排了两挺重机枪和几门迫击炮。这都可以从这些武器疯狂的shè击看得出来,于是它们也就很自然的成为了我们的目标……
沿着山脊往上爬,身旁时不时的落下几发炮弹将一层层泥土掀到我的身上。那是我军炮兵在拼命还击,于是心里就在不住的祈祷,如果都到了这里还让自己人的炮火给打死了,那才叫冤枉。
不过好在这一幕并没有发生,于是倒霉的就是越鬼子那些混蛋了!
我们要在这丛林里找到越军的位置并不困难,越军一个个都把手中的武器打得哗哗直响,我甚至可以从声音大致地判断出他们的方向。
朝身后的战士们挥了下手,就举着枪猫着腰带着他们加快速度朝山顶阵地冲去……
芭茅草很快很密,我们猫着腰跑还是能很好的隐藏在里头,所以当我们出现在越军迫击炮阵地和重机枪阵地面前时……他们还在一个劲的朝我方阵地打枪打炮,还是几名运送弹药的越军最先发现了我们,背着个弹药箱半张着嘴惊愕地看着我们,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猛地将弹药箱丢下就去抓枪……
不过一切都已经太迟了,随着“砰砰……”几声枪响,那几名越军当场就被我们打倒在地。这时越鬼子的那些炮兵和重机枪手才反应过来,纷纷将目光投向我们这群不速之客。
但谁让他们都是炮兵和重机枪手,迫击炮手和重机枪手是啥?他们在作战的时候常常要用最快的速度将迫击炮和重机枪分解,然后背着那些迫击炮的底盘炮管什么的转移阵地,接着再迅速将其重新组合作战。所以这些兵种常常都是不带枪的,其中一小部份有带枪的也是一些手枪啊折叠式冲锋枪之类的,而且在打炮时全都丢到一旁……这时一看到我们,有几个动作快的马上就去抓架在旁边的武器……
但我们怎么可能让这些家伙得逞,我手下那一个班的战士根本就不需要我命令,纷纷打响了手中的武器,步枪、冲锋吼叫成一片。特别是那挺班用机枪,一打起来就是哗哗直响,子弹像雨点似的呈扇面朝那些越军倾泻而去……
子弹横飞、惨叫声四起,不一会儿那些越军就被我们打倒在地,整个山顶阵地霎时就变成了一片血的世界,偶尔还有几名没死的越军在地上滚动着发出一声惨哼。但经过了刚才那让越军压着打的、被越军屠杀的场面之后,战士们没有谁还会对这些越军手软,一个个都毫不犹豫的走上前去“砰砰……”几枪,就给那些受伤的越鬼子补上几发子弹。
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仁慈和同情只有靠边站!
“谁会打重机枪?”我朝战士们喊了一声。
“我!”结果就只有机枪手一个人应声。
我一把抓过他手里的机枪,指着公路对面的高地命令道:“马上控制重机枪,哪有敌人就往哪打,其它的都不用你考虑,明白吗?”
“明白!”机枪手应了声也不多说什么,cāo起重机枪就朝对面的高地打去。
我很清楚对我们最大的威胁不是自己这座高地的越军,他们虽然离我们近,但此时却处于山顶阵地的我们和主力部队的两面夹击中,自保都成问题了,更不用说是朝我们发起进攻。我们最大的危险,是对面那座高地上的炮兵阵地和机枪阵地,一旦他们意识到这座高地已经落入我军手中,那么很快就会将炮口、枪口对准我们然后一阵猛轰……
那时,我想我们很难有谁能活着离开这个高地。
当然,这并不代表我们就不用对付自己高地的越军,这时候正是我们报仇的时候,我哪里会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我随手将手中的班用机枪丢给另一名战士,大声命令道:“同志们!给我杀!替牺牲的弟兄报仇……”
“杀!”战士们大喊一声就排开了阵式朝越军扣动了扳机。
那些躲藏在草丛里的越军所做的伪装全都是针对正面的,个个都将后背暴露在我们的面前。再加上我们在山顶阵地上居高临下的观察,不难在草丛中发现正在打枪的敌人,所以一排排子弹下去只打得草梗乱飞鲜血四溅。还有几名战士更是朝下抛去了一枚枚手榴弹,只炸得越军惨叫连天。
几乎与此同时,一直被越军压在开阔地上的我军营主力也意识到我们偷袭成功了,一声发喊就成群结队的朝两个高地冲了上来。霎时战局就出现了扭转完全倒向了我军这一边。
见此越军不敢恋战,一个个从隐蔽处窜了出来就要撤退,但早已杀红了眼的我们哪里还肯放过他们,子弹一发发的追着的他们走,不断的将他们打倒在地……
我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道一次又一次对准敌人扣动扳机,一次又一次的装上弹匣……我只知道用手中的狙击枪发泄自己对敌人的愤怒、对越军的仇恨。
这时我的想法很简单,什么祖国啊、人民啊、党啊、立功什么的……咱根本就不在乎,想都没想过。我脑海里就只有杀、杀、杀……杀死这些狗rì的,他妈的越鬼子,打死了我这么多的战友,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我带着一个班的人偷袭了左侧高地的山顶阵地后,越军两个高地的防御在我们和主力部队的内外夹攻之下迅速瓦解并崩溃。这场战斗我军没有抓一个俘虏,埋伏在两个高地上的越军要么在战场上被打死,要么就在投降的时候被战士们给偷偷击毙。
对于战士们枪杀俘虏的事,营里、连里的干部也是看在眼里的,但他们却什么也没说,默许了战士们的这种违反政策、违反纪律的行为。
战士们的伤亡太大了牺牲得也太惨了,以至于所有人都被那种仇恨给冲昏了头脑失去了理智。
事后想起来,我对自己当时的举动也感到有些害怕。因为我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时的我就是心里压着一股气,一股杀气,一看到敌人就想杀就想把他打死,不管是用枪也好用刀也好,甚至就算是用牙咬也要把那些越鬼子身上的肉一块块的咬下来!
我想其它战士那时的想法也是跟我一样的,这就像是喝醉了酒的人一样什么也不顾了,就像发了狂的人一样什么也不管了……虽说我们那时即没醉也没疯,但却比喝醉发疯的人更凶更狠。
当时的我们就像是一群杀人狂,一群煞神附身的杀人魔……这不?几个兵非常从容的将几名越军战俘押在地上跪成一排,然后抽出手枪“砰砰……”几声,一个接着一个的将他们击毙;打扫战场的战士毫不留情的用刺刀一个个去检验越军的尸体,偶尔碰到几个受伤或是假死的就多扎几下;还有一些兵甚至一边大声哭叫着一边将枪膛里的子弹shè进地上越军的尸体里……
这场面虽是残忍了点,但如果再让我们重新选择一次的话,我们还会毫不犹豫的再做一回。
因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们对不起那些牺牲的战友!
我带着战士们缓缓走下高地走进稻田,这才发现稻田里已满是我军战士的尸体,稻田里的脏水已经被战士的鲜血给染成了刺眼的红sè。那些牺牲的解放军战士们浑身是泥,表情各异。
他们有的手里还拿着枪,有的握着手榴弹,有的身旁还放着迫击炮炮身手握炮弹,个个都是一副战斗的样子。
一名背弹药的战士,子弹是从他后背打进去的,腰带后面的四个弹孔相距不到五公分,前面的肚子已经完全爆开了,肚肠和内脏被敌人的子弹打成一段段的飞到十几米远……
握着迫击炮的一名干部,眉心被一颗子弹击中,后半个头盖骨整个都被掀掉了,脑袋里空空的就剩下一点红白相间的东西。
还有一名牺牲在公路上的战士,两条腿都被炸断,但他还是坚持向敌人的高地爬行了十几米,身后留下两道长长的血迹,身旁放着一把已经打空了子弹的冲锋枪,右手拿着钢笔,左手手掌上歪歪扭扭的写了遗言——“我要入党”。
不一会儿我军的后续部队也上来了,看到这幅惨景也都呆愣当场,卫生员们在第一时间冲了上来,在烂泥和尸体堆里寻找还可以救助的人员,找着找着就情不自禁的流下了泪水……
“同志!打得不错!”不知道什么时候浑身血迹的营长站在了我的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看了看我身旁的几名战士说道:“还有你们,这仗打得漂亮!要不是有你们,咱们部队的损失……”
说着就长长叹了一口气,下面的话竟然都说不下去了,只朝我们点了点头说道:“多亏了你们……”
“营长!”读书人走上来接嘴说道:“他们也是咱们的战友,这没啥亏不亏的!还好咱们替战士们报了仇,否则这死的心都有了!”
“嗯!”营长点了点头,冲着我问道:“你们是哪个连队的?”
“报告营长!”我挺身回答道:“我们是2连二排的!”
“班长……咱排长呢?”一听到我报番号,小石头不由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咱们排长怎么不见了?会不会是……”
“少给我乌鸦嘴!”我一听这话也慌了神,朝营长敬了个礼后就赶忙下令道:“马上找部队去!”
“是!”战士们应了声当即就两人一组的散开寻找,有的翻地上的尸体,有的问人,有的冲着人群直喊排长。
但在这样混乱的战场上找人实在不容易,在尸体里翻人吧!到处都是被打得谁也认不出来的尸体,问人就谁也不知道,咱们这支部队大多数都是些刚上来的新兵呢,有些还没混个脸熟就已经牺牲了……
正在我们一群人紧张个半死的时候,突然山坳处传来了一声叫喊:“在这呢!都过来……”
我们顺着声音一看,不是刀疤还有谁?不由心下松了一口气,小石头等人看到他头上、手上都缠着绷带,不由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上去,边跑就边喊:“排长,你受伤啦?伤得咋样?”
跑近前去一看,原来这个山坳已经被临时改为了野战医院,伤员们横着竖的躺着一地,到处都是乌黑的血渍和忙碌着的卫生员,惨叫声和哀叫声此起彼伏……
“快过来帮忙?”刀疤一边用他没受伤的右手帮卫生员压住一名正在给断腿包扎的伤员,一边冲着我们叫了声。
“是!”战士们应了声就七手八脚的加入了卫生员的行列。
“你们都跑到哪里去了?”刀疤劈头盖脑的问了声:“咱们排都快被打没了你们知道不?你们倒好,打仗的时候就不见影子,仗打完了就一个个活生生的回来了!”
被刀疤这么一说,就有许多战士朝我们这边望来,许多伤员甚至还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弄得我们这些人都怪不好意思的!
“诶!我说你这个同志……”不知什么时候营长在后头跟了进来,他显然也听到了刀疤对我们的教训,有些不满的对刀疤说道:“你就是二排长吧!不了解情况就乱给人扣帽子,这可不是一名干部该有的作风哦!”
“营长!”刀疤赶忙一个挺身在营长面前站定。
“二排长!”营长冲着刀疤说道:“这几名战士刚才在战场上表现得很好!他们在大多数同志都在慌乱奔跑仓促抵抗的时候,机智勇敢的通过水渠潜到越军的侧翼,接着以一个班的兵力冲上越军高地的山顶阵地,配合主力一举瓦解了越军的防线!他们这种英勇战斗的行为是值得我们表扬的,你做为他们的排长,怎么能不了解实际情况就乱扣帽子呢?如果当干部的个个都像你这样,那还有哪个兵愿意在战场上杀敌立功!”
“是!”刀疤又挺身应了声。
“好好反省下自己!”营长意味深长的对刀疤说道:“下次说话的时候要记得先把事情弄清楚!”
“是!”刀疤这时已经意识到是错怪了我们,哪里还敢再解释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挺身应是。
等营长走后,刀疤才放松下来,苦笑着问了声:“摸到鬼子山头上的就是你们?”
“那还有假……”小石头抢了上来绘声绘sè地说道:“排长……你是不知道那场面,咱偷偷摸到了越鬼子的炮兵阵地上,越鬼子只顾着打炮没提防咱们,嘿!那一阵好打……”
“对!一下就干掉了越鬼子几十个炮兵,他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就是……打完了炮兵又接着打斜面上的越鬼子,那打得可真是过瘾!”
……
刀疤这么一问,战士们就七嘴八舌的说开了。身旁有几位伤员也饶有兴趣的凑了上来问这问那,战士们就更是起劲的将我们顺着水渠往上摸,又利用茅草潜伏到山顶阵地将越军打得溃不成军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只惹得周围的伤员、卫生员一个个都朝我们投来了羡慕和钦佩的目光。
“好小子!”刀疤坐到我的身旁给我递上了一支烟,呵呵笑道:“我也知道有人摸上去在越鬼子后头捣鬼,没想到却是你们!这回可是给咱们排露脸了,不对!咱们连脸上都有光了……”
替刀疤和自己将烟点燃了,深深的吸了一口,这才将全身紧崩的神经放松了下来,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不要紧吧!”
“不碍事!”刀疤抬起挂在脖子上的左手看了看,皱着眉头说道:“就是些皮外伤,休息两天就好了!就是咱们的部队……”
说着眉头就深深地锁在一起,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说了几个字:“古来征战几人回啊!”
※※※※※※※※※※※※※※※※※※※※※※※※※※※※※※※
谨以本章,向162师484团3营的战士致敬。该营按命令进至班姆南侧无名高地时遭到越军伏击,阵亡58人,伤43人,占当时遭敌阻击人数的百分之四十七。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这一仗我军伤亡很大,以至于连队上面为了不影响部队的士气都没有将具体的伤亡数字公布下来,只说越军是一支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越军特工部队的加强排让我们打死了七十五人。
对于这个做法我还是认同的,就像古时曹cāo也知道用一些望梅止渴或是斩杀粮官的骗术来稳定军心一样,在部队里并不是说每样信息都要做到透明诚实。稳定军心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上级虽说没有将伤亡数字公布,但战士们其实个个都心知肚明。身边的人一眨眼就少了那么多,连队一集合一站队那人数都差不多少了一半,战士们不可能会不知道的……
至于我带的这个班……虽说是第一线而且还是唯一冲上敌人阵地搏杀的班,但却因为攻敌不备而只有两个人的伤亡。一个是火箭筒shè手,因为火箭筒过于笨重所以在爬山的时候速度过慢,死在了敌人的枪下。另一个是步枪手,被弹片给炸伤了腿,谁也不知道他是伤在敌人的弹片之下还是自己人的弹片之下,没人去追究这个,我只知道……当他被担架队抬下去的时候,满脸都是幸福和轻松,而其它战士则是用一副羡慕的眼神目送他……
是啊!受伤,就意味着可以回家了,活着回家了,而且还可以成为战斗英雄,也许再也不用走上这个可怕的战场了,谁能不羡慕呢?
自此一战后,我手下的那些个兵就更是相信跟着我这个班长没错了。倒是我对自己挺自责的,因为……我手下的战士一死一伤,而我却自始自终都没能知道他们的名字,甚至连他们长什么样都没有印像。
说来也有些不好意思,身为一个班长的我,直到这时才想起该了解一下手下的这几个兵。
问了下才知道这时代我军步兵的火力配置一般是每个班四名步枪手,装备56式半自动步枪;两名冲锋枪手,装备56式冲锋枪;两名机枪手,装备一挺56式班用轻机枪;两名火箭筒手,装备一门56式或69式40毫米口径火箭筒。
换句话说,也就是我军每个班的火力一般来说是四把56式半自动步枪,两把冲锋枪,一挺轻机枪外加一门火箭筒。这样的火力虽说跟抗rì战争时期比起来要先进多了,但跟越军比起来还是力不从心,因为56式半自动步枪身击jīng度虽说还行,但shè速太慢。咱们是扣一下扳机打一发子弹,一打只有一个点,人家越鬼子手里的AK47扳机一扣“哗哗哗”的就是一排子弹,一打就是一个面。
所以我军小部队与越军作战的时候,往往一个排的火力都比不上越军一个班。如果是面对面单挑那就更惨,咱们如果不是一枪把敌人撂倒,那基本上就再也没有打第二枪的机会。
装备不好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打仗的时候就只能用咱们战士的生命去弥补这些不足了!
考虑到我们营这么惨重的伤亡,上级也就是中止了这次侦察任务让我们撤回了老街。事实上我想……就算上级再让我营在前头侦察,我们中的许多人都会承受不了那压力直接崩溃掉。
可以看得出来,这次战斗对部队的打击很大,因为大部份战士都搭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
他们会表现成这样,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被刚才那场仗给吓着了,这仗前前后后不过半个小时,咱们营都有一半人的不是牺牲了就是断手断脚的,所以战士们自然而然的就会想——这如果再来一回呢?那是不是就要轮到自己了?
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没有经历过战争真不知道战争的可怕,以前的我只知道怎么享受怎么让自己过上好生活,但是到了这里才明白……最重要的永远是自己的生命,那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香车美女,还有那什么狗屁遗产……全都是过眼云烟。
如果有后悔药吃,我宁愿在街头做一名受万人白眼的乞丐也不愿意在这战场上当一个随时都会受到死亡威胁的英雄。
但——现在的事实却是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兵,事实就是我时时刻刻都要担心自己被越鬼子一枪击中而魂归九天。
战士们中只有刀疤和连长这些干部还在一旁昂首挺胸的给战士们打气,他一边挥着拳头一边向战士们吼叫道:“同志们!我们要将悲痛化为力量,继续发扬英勇奋斗的jīng神,为咱们牺牲的战友报仇!”
“同志们!我们是打不倒的革命军人!我们要勇敢的站起来与苏修、与越修做斗争!勇敢的站起来与敌人斗争到底!”
……
我能理解刀疤和连长这些干部,他们是部队的带头人,如果连他们都泄气了那么整个部队很有可能就完了,所以他们不得不死撑着。
我曾听老头说过,当个基层干部不容易啊!几十上百个兵在下头盯着,苦的、危险的差事都是基层干部顶在前头,心里有想法了还得憋着,一切都得从部队的整体利益考虑……
以前我还对老头的这种说法不以为然,谁说基层干部苦了?说什么也是管了几十号人的不是?看看咱们现在的干部,哪个不是吃香的喝辣的!一个不爽还给人小鞋穿。但现在才真正体会到老头这话说的没错,所以才有这么一句话“在部队里要当干部就当高级干部,基层干部那就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不过话说……我现在好像也是一个小干部了。
对了!我是哪个班的班长来着?
“二班长……二班长!”连长大声叫着。
在我身后的小石头狠狠地捣了我一下,我才猛然反应过来连长就是在叫我,赶忙一挺胸回答了声:“到!”
连长朝我一招手就大声叫道:“二班长是这场战斗的英雄,他带着二排二班十个同志偷偷从高地侧翼摸上了敌人阵地,成功的配合主力部队突破了敌人防线!现在,让二班长来为我们介绍介绍战斗经验!”
霎时战士们全都将目光投向了我,眼里都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那是什么呢?
我想是崇拜,我没看错……的确是崇拜,另外还有些感谢。
毕竟如果不是我们的话,我军部队很可能要面对越军零伤亡对我军伤亡惨重的结果。而我军的伤亡惨重,这其中也许就会有他们。所以,他们对我崇拜和感谢是正常的。只是我还有些不适应。
话说在现代的我,虽说家里有些钱但得到的目光却往往是鄙夷……
莫名其妙的站起身来,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哪里会介绍什么战斗经验啊!我自己这才当了几天的兵呢!还经验……
不过我也知道连长的真实意图其实并不是真要我向战士们介绍什么战斗经验,而是希望能以我为例子让战士们多想想我方的胜利以鼓舞部队的士气。
想了想,我就朝战士们说道:“同志们!我没什么战斗经验可以介绍的,我想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保命!”
“哄!”的一声,战士们听着我这话霎时就有点乱了起来,我这话算是说到战士们的心里去了。
而连长和指导员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些消极保命的话!”
“同志们!”我也不理连长他们的眼神,继续说道:“但战场上有句话,那就是越胆小、越怕死的死得越快,我觉得这话有道理。同志们想想,战场是个你死我活的地方,不是咱们死就是敌人死。所以我认为,要想保住自己的xìng命,咱们就要和身边的同志紧紧地团结在一起,在敌人打死我们之前先把他们打死,这样才能活着回去见我们的家人、活着回去见我们的父老乡亲!”
“说得好!”不知道是说叫了一声带头鼓起掌来,其它战士也纷纷冲着我鼓掌。
我说的其实不是为祖国、为人民还有什么为了党的大道理,我说的就是咱们这些在战场上打仗的兵的心声,保住自己的xìng命活着回家去见自己的家人,所以他们当然很愿意接受。
“团结起来,在敌人打死我们之前先把他们打死!”连长趁此机会朝战士们大叫了一声。
“团结起来,在敌人打死我们之前先把他们打死!”战士们大声的回应着。
接着我刚才的话就像是口号一样被战士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活着回去见家人!”
“活着回去见父老乡亲!”
……
其实在战场上,对于一个当兵的来说,他们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活着回去!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这天晚餐变了点花样,后勤部队运上来了一些压缩饼干,于是我们也就不用再吃罐头了。
压缩饼干分为白味和浸过油的椒盐味两种,0.5公斤一包,每包四片,每片125克。据说这种饼干含有十分丰富的营养对维持人的身体机能作用很明显,可以增加体能减少饥饿感。
我选了椒盐味的那种,虽说白味的比椒盐味的更好下咽而且也不需要喝更多的水,但是我知道……身体出了大量的汗后是要补充盐分的,否则会浑身无力无法应付接下来的行军或是战斗。
可别以为这些压缩饼干是用来镐劳我们的,按照我军的传统,那是打胜仗才有镐赏的份,打败仗嘛……就得着接受批评和自我检讨吧!上级才不管你们牺牲了多少人或是作战有多勇敢。
不过好在这场仗我们也不能说完全是打败仗,我想这也是上级直到现在还没结果并且战士们也能保持一定士气的原因。
于是我就情不自禁的臭美了下……这部队要是没我在可怎么办啊?俺这个班长可不是白滴!
那为啥还会有压缩饼干吃呢?
首先这饼干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本来就是每支部队都有配发的,只是因为我所在的这支部队有渡河任务所以普遍带着不易cháo湿“铁棺材”。
“铁棺材”是战士们给罐头取的别名,因为那罐头长长的活像一个棺材,再加上战士个个都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进棺材了,于是有感而发才将其趣称为“铁棺材”。
其次……我们之所以会有这压缩饼干吃,完全是因为上级要将这老街做为一个前线与后方的中转站。
老街是个交通枢杻不是?
既然是交通枢杻也就意味着从这里有各种公路、铁路和山路通往前线的各个方向,于是将战略物资储存在这里就是上上之策,可以方便后勤部队及时的将弹药、粮食等输送到一线。
换句话说……就是往后不只会有压缩饼干运到老街,接踵而来的还会有各种补给各种弹药……
身为驻守老街的部队,这可以说是我们的福利,因为我们不用担心补给不足的问题。但也可以说是我们的噩梦,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会成为越军袭击的重点。
“嘿,同志们!”正在我和战士正一口饼干一口水的往下咽的时候,炊事班老班长满头大汗的挑着两个箩筐上来乐滋滋的冲着我们叫道:“同志们……刚出笼的馒头来喽!”
说着把盖子一掀,立时就香气四溢。
“哇……”
随着一声欢呼战士们就沸腾了起来,呼啦一下就围了上去伸手就抢、
急得老班长冲我们直摇手:“慢着慢着……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老班长!”刀疤有些奇怪的问道:“你这是哪来的馒头啊?”
“这不?”老班长随手扯下挂在脖子上的毛巾在满是汗水的脸上擦了一把:“上面运来了一车的面粉,俺寻思着战士们都好长一段时间没吃到热食了,就托了关系好说歹说要了两袋,在越南百姓的房里找了口锅就蒸了馒头……”
“有你的啊……”刀疤还想说些什么,但剩下的话却全都让嘴里的馒头给堵了回去。
我也忍不住那香气的诱惑,领了两个就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
天天在家吃热食的人,是无法体会到咱们每天以罐头充饥的这种痛苦的,这会儿吃到了热呼呼香喷喷的馒头……就像回到家与亲人团聚一样,有些战士甚至还舍不得吃,但又担心那热气就这样散去,于是小心的用手捂着一点点品尝。
看着这样子,老班长就在一旁叹气道:“都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最可怜的就是那些牺牲的同志,走的时候也没能吃上一口馒……”
听着这话战士们全都愣住了,有些战士想着刚刚牺牲的那些战友,眼泪哗的一下就往下流,本想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主,可偏生嘴里手里都是馒头,于是到处都是“呜呜”一片含糊不清的哽咽声……
夕阳西下,落rì的余辉尚自不甘心的从树梢头喷shè出来,将白云染成血sè,将青山也染成了血sè,整个世界就像是掉进了红sè的染缸中滚了一回。
恰时,读书人又坐在山头,默默地抽出了口琴随风而吹。
却正是一首送别。
听着那略带忧愁和苍桑的旋律,战士们不约而同的跟着哼起了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
伴随着歌声消逝的,是战士们的离愁和渐行渐去的夕阳……
※※※※※※※※※※※※※※※※※※※※※※※※※※※※※※※
本来我以为今晚越军会给我们一点整休的时间,毕竟双方都在战斗中没讨到好处不是?按照我的思维是既然这样还不如双方都稍停一段时间休息休息……
但是战场就是战场,敌人永远也不会按照我们希望的那样做,战局也不会总是按我们想像的那样发展。
随着“轰”的一声爆炸,学校的一幢三层的木砖混合楼房就轰然倒塌。
我和战士们很快就被惊醒了,虽然说我们大多在蚊虫的叮咬下根本没睡,但还是在第一时间摸到了自己的枪进入了战斗状态。
枪声很快就响了起来……不过我想这都是些神经过于紧张的战士在胡乱开枪,因为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敌人,也没有听到敌人的叫声。
“发生什么事了?”
“越鬼子来偷袭了?”
……
我听到身旁不断有人在发问,但我却没有说话。
因为我知道,这时候没有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了也是白问。
战士们并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他们之所以知道问不出结果还要问,只是因为他们心中的恐惧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希望能有一个人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好安定他们的心。
“没啥大事!”刀疤很快就带着轻松的语气说道:“说不准哪个粗心的同志不小心拉燃了手榴弹,这越鬼子的房不禁炸,只这么一下就塌了。”
这个答案虽说不合理,但却能暂时稳定军心,于是战士们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同志们注意了!”刀疤接着说道:“都别乱跑,也别乱开枪,这乌漆麻黑的……说不准就让自己人给当作越鬼子打了,或是把自己人当越鬼子给打了!听明白了吗?”
“明白!”
“明白!”
……
我很奇怪的一点是,刀疤是个很有经验的领导者,在我看来他的能力绝对在连长之上甚至在营长之上,再加上他当兵的时间也不短了,脸上的刀疤也证明他作战勇敢……怎么到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排长。
当然,这并不是我需要关心的。
我现在需要关心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战场。
十几分钟后枪声终于停了下来,从这一点来看,咱们部队的有些兵还真是不适合参加战斗。因为有了昨晚越军特工假扮我军战士捣乱的经验,所以今晚天黑之前上级就下了严令不许乱开枪……但很显然这命令没有起来应有的效果。
在一段时间的紧急通讯后,各部队最终才搞清楚了状况:东北角一间储存粮食、补给的仓库被越军偷袭,越军神不知鬼不觉的摸掉了看守仓库的哨兵,然后在仓库里引燃了炸药包……于是这一整天后勤部队的同志都白忙活了。
“班长!”读书人坐在我身边皱着眉头说道:“有点不对劲啊,越鬼子怎么好像对我们的情况一清二楚!”
“是啊!”不远处的小石头接嘴说道:“咱们营出门就中越鬼子的埋伏,好像都知道咱们行军路线似的。”
“特别是今晚!”读书人又往我面前凑了凑:“据说……后勤部队的人为了不让越鬼子发现粮食放在哪,特地选择在天黑后才缷粮,但还是让越鬼子一炸一个准!”
“有jiān细呗!”我不以为然的回答道。
我早就听老头说过了,越鬼子有大量的jiān细混入我军部队。
这原因有二,其一是越南与我国有一段同志加兄弟的时期,甚至有许多越鬼子军官都是直接在我军的军校训练过的,所以越军中会讲流利的中国话的不在少数。
其二就是我军入伍审查过于宽松了。就像我一样,当初只是报了下籍贯姓名,然后稀里糊涂的就入伍了,有许多战士甚至都牺牲了还不知道他们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可想而知,既然我能这样入伍,那会中国话的越鬼子自然也可以这样入伍了。
“这回就不只是jiān细的问题了!”不知什么时候,刀疤在我们旁边说道:“老街四周的高地都驻扎着我军的部队,铁丝网、地雷全都拉上了……问过了他们,都说一切正常没有发现越鬼子经过,可仓库还是让他们给炸了,谁也不知道这越鬼子是怎么进来的!”
闻言我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说道:“如果……这越鬼子不是从外面进来的呢?”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不是从外面进来?”读书人听着就不由奇怪了:“那还会是从哪里来的?”
“对啊!”小石头也说:“老街到处都是咱们的部队,不是从外面来的难道还是从地里钻出来的?”
“就是从地里钻出来的!”我说:“记得我们刚进老街时越鬼子钻地道逃走了吗?”
“那……”读书人迟疑的说道:“那也只是一个地道吧……”
“如果老街地下有很多地道呢?”我反问道:“老街之前驻守着一个团的越鬼子不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跑到哪里去了,如果这支部队是钻到地下了呢?”
哄的一声,身旁的战士都被我这话给惊呆了,就连作战经验丰富的刀疤也不例外。
“怎么可能?”读书人满脸的不信:“班长你是说……老街这地下的地道能够容纳一个团的越鬼子?”
“那这地下还不都被钻空了吗?”小石头也摇头说道:“那这地道得挖多少年啊?”
“这是有可能的!”刀疤想了想,就皱着眉头说道:“这地道……原本应该不是对付咱们的!”
顿了顿,刀疤又若有所思的说道:“在跟咱们打之前,越鬼子是跟美国佬打呢……美国佬的飞机大炮厉害,是咱们教越鬼子挖坑道躲飞机大炮的,只怕……从那时起老街下面就开始有地道了!”
战士们听着就哦了一声,我也由此想到了在越战老片里常看到的越军坑道。
其实我会知道这一点还真不是自己想到的,而是依稀记得老头曾经说过老街下就是个地下城堡,我军用了几天几夜才把它彻底的清理干净……其实我是一直都记得这句话的,只是愣就没有把这句话跟现在我所处的老街联系起来。
“不行!”过了一会儿刀疤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得把这事向上级报告一声,否则咱们没一天好rì子过!”
接着看了我一眼,说道:“这想法是你的,你也跟着来吧!”
“那个……排长!”我有些为难的回答道:“只是一个想法而已,我也不知道对不对,更何况你跟上级说一声不就成了?”
“也对!难得你不争功……”刀疤朝我赞赏地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转头就朝连部跑去。
其实刀疤哪里会知道,我之所以不跟着他去连部,那是在担心这乌漆麻黑的又有哪个战士紧张过头了把我当鬼子给打了……要是这样该有多冤啊!
命令是在当天晚上就传下来的,说是什么各单位注意防范潜伏在坑道里的越军,老街下的坑道有可能潜伏越军残余兵力。
按我说……这又是上级指挥人员过于浮燥的一个表现。在敌我识别混乱的时候,特别还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稳定,最忌讳的就是sāo乱。
再说了,这命令只不过是让我们防范……这词也太宽了,至于怎么防范一点也没说,照想就是上级也没个谱,所以这命令其实就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不只是无法防范敌人反而让自己的部队先乱了起来。
这不?命令一下部队很快就忙了起来,说是忙其实跟乱也差不了多少。
因为没有统一且详细的命令,所以有些干部就带着战士在掩体里架起枪做好战斗装备,有些干部则带着战士埋伏,甚至还有些干部带着战士摸黑寻找越军的地道口。
一看这状况我就感觉到有点不妙了,这下如果是有几个越军特工混水摸鱼捣乱下……
果然,我心念刚起就听到“砰砰”两声枪响,接着就有人大喊:“越鬼子,越鬼子混进来了!”
“不许动!”
“诺空松页”
“这是讲越南话的,是越鬼子!”
……
接着又是一阵枪声,我不由在心里“cāo”了一声,那什么“诺空松页”、“忠对宽宏堵命”之类的,虽说是越南话,但哪个中国兵不会讲啊?这些家伙是一紧张就是非不分了。
“班长,咋办?”刺刀在我身后问了声。
“还能咋办?”我恨恨的回答道:“全都给我趴着,谁也不许开枪不许说话!”
“是!”
“是!”
……
我手下的那几个兵有些悻悻地回答着。
他们也许是不甘心,也许是觉得还会有什么办法制止这样的局面,但他们不知道,这时候最好的做法就是别出去添乱。
枪声、叫喊声以及伤员的哭喊声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天亮,也不知道是天亮后识别容易了些,还是天亮了大家就没那么紧张的原因,直到这时混乱才渐渐被控制住。
咱们站起来一看,那个叫混乱不堪啊,营地里到处都是残破的帐篷,杂乱无序的食物,以及横七竖八的尸体。不用说……这些尸体大多数都是自己人。
“他娘的越鬼子!”读书人不由狠狠地骂了一声。
这的确让人很沮丧,特别是在我们对敌人的这种破坏活动有准备的情况下还搞成这样……就更是让人无法接受了。
但我却觉得这怪不得越鬼子。
越鬼子是咱们的敌人不是?既然是敌人,那么利用我们的破绽尽可能的扩大战果那是天经地义的事。这要是我们有这个机会,我们也一样这样干。
只是这又能怪谁呢?怪战士们没有经验?怪战士们作战素质不够?还是怪上级的指挥不力?
我想现在谁也怪不了,怪了也没用,怪了难道就能马上提高战士们的作战经验和素质了?怪了就能让上级有更好的指挥能力了?
更何况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昨晚这一局我们是输了,现在就是想办法扳回一局的时候。
想到这里我不顾身后愤恨不已的战士们,缓步朝营地中的伤兵和尸体走去。
战士们不明白我要干什么,但很快就一个接着一个的跟了上来。
我不是在哀悼那些牺牲的战士,虽然他们的确需要哀悼;我也不是要救助那些伤兵,虽然他们也需要救助。
但我现在更想的,还是能够找出潜伏在地道里的鬼子,狠狠地杀几个报仇!
怎么找地道呢?我总不能把整个老街都挖个遍吧!
当然不能,而且根本不需要。
要想找地道,就得先找到地道口;要找地道口,就得先找到越军的尸体……
这些尸体中,肯定会有一些是混入我军的越军特工的尸体,我要找的就是这个。
没过一会儿我就在战场的边缘锁定了一具尸体,我认定他是越军的特工的理由是他手上拿的枪是AK47。虽然我军的56式冲锋枪是仿制苏制AK47的,从外形上看大体差不多,但最大的区别就是56式冲锋枪是折叠式三棱军刺,而AK47则是剑形刺刀。
只从AK47这一点我还是无法确定他就是越军特工,毕竟我军56式冲锋枪和AK47的子弹是通用的,仗打到现在,很有可能有些战士会使用从越军手中缴获的AK47。
于是我又蹲下身来抽出他腰间的弹匣,一发一发的检查他的子弹。
子弹能看出什么吗?
当然可以!
我记得老头曾经说过:越鬼子的子弹大多都是苏修给的……人家苏修造的子弹质量就是好,在越南这又湿又热的鬼天气咱们的子弹没几天就生锈了,一生锈就卡壳,可人家苏修的子弹几个月还是贼光发亮的……
于是这么一检查,我很快就确定脚下这具尸体的确是越军特工了。
再看看这越军特工……很幸运的是他并不是当场被击毙的,而是让手榴弹炸断了腿,一路爬行直到流血过多而死的。于是在他身后就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迹……顺着这条血迹和他尸体的方向,我的眼光就注意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一间小茅屋。
人啊!总是会有求生的yù望的。越鬼子也是人,所以当然也会想活着。特别是他以为自己还有救而且别人在黑夜里看不见他的时候……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就会想着往坑道爬。
于是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举着枪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茅屋前一脚就踹开了木门。
没有人,不过没有人也是对的,谁也不会傻到在坑道口前放在卫兵告诉敌人这里是重要的地方。
我手下的几个兵见到我这架式,也纷纷举着枪冲了进来……
小石头看看四下没人,不由有些疑惑的问道:“班长!什么情况?”
我也不多说什么,冷冷的观察了下四周,农具和一个简易的衣柜上都布满了灰尘,显然是长时间无人居住的结果,但唯独只有烛台却是干干净净。
于是我就明白了什么,朝战士们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准备好冲锋枪和手榴弹,就带着他们朝那灶台围了上去……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因为是清晨,茅屋内的光线充足能见度相当高,所以我朝战士们打了个做好战斗准备的手势,接着用手指表示“三、二、一……”
然后猛地将那铁锅一掀……手命冲锋枪的两名战士动作也不慢,几乎在我将铁锅掀起的一霎那就“哒哒哒……”的往里头shè了几梭子弹,紧接着就是刺刀拉燃了两枚手榴弹往里一丢……
坑道里头的惨叫声刚起就被手榴弹的爆炸声给掩盖得无影无踪。
刺刀这家伙也傻,端着步枪就要往坑道里跳,却被我一把及时的扯了回来。
“你疯了!”我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傻小子:“你这进去还不是送死吗?”
刺刀一愣,搔了搔头说道:“俺以为……这就是要冲锋呢……”
看着他的样子我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坑道里不知道潜伏着多少越鬼子,再加上他们设计好的地利,就算是一个团都不知道能不能强攻进去,而这家伙却不知死活的想要独闯虎穴。
“班长……”读书人也有些不知所措的对着坑道口说道:“那现在……现在咋办?”
我一时语塞,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什么情况?谁打的枪?”这时就见李连长带着刀疤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报告!”我忙一挺身回答道:“发现一个鬼子的坑道口,刚才与鬼子发生了激战……应该,应该有打死几个鬼子!”
“鬼子死在坑道里!”读书人补充道:“所以不知道打死几个,但我们都听到了惨叫声。”
“唔!”李连长走过来看了看那还在冒烟的坑道口,朝我点了点头:“咱部队是让这些越鬼子给整得惨了,你还算是为咱们争了口气,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连长,那这坑道口……”我这是把皮球踢给李连长呢。
李连长不由一愣,想了想就有些无奈的回答道:“炸了吧!别让鬼子再摸出来给咱们捣乱就成了!”
“炸了?”我一听这个答案就有些不甘心了:“就这么炸了……那是不是太便宜这些越鬼子了?”
“那你有什么办法?”
“我……”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炸了吧!”李连长丢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班长!”等连长走后,读书人就战战兢兢的问道:“咱们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个坑道口,就这么炸了,是不是可惜了?”
“那你有什么办法?”我没好气的应了声。
“我……”读书人很无辜的搔了搔脑袋。
于是等我们撤出坑道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巨响,整个茅屋就在爆炸声中分成了几块成为废墟。
所以我们现在的问题,就是就算找到了越鬼子的坑道口也拿他们没办法。
冲进去吗?在狭窄的坑道里与有防备的越军搏斗几乎就可以说是送死。
不冲进去吗?那似乎就只有往里投手榴弹或是炸毁坑道口,但能给越军造成的损失却是微乎其微……
接下来发现的坑道口也全都是这样的命运,也有部份战士尝试着用火焰喷shè器或是烟雾想把里头的越鬼子给熏出来,但毫无疑问的没有任何效果。
越鬼子是谁啊?打了几十年的仗的啊,他们挖的坑道还不会想着如何防火防烟?甚至我想防水防毒的措施都不会少。
不过其实并不是完全没办法的,老头之前清楚的说过这一仗……那就是派人混进去。
怎么混进去?我记得那时老头把头一歪,十会淡定的说道:“化妆成越鬼子混进去呗,越鬼子可以装成咱们来捣乱,咱们为什么就不能装成越鬼子了?而且连换装军装都省了……”
开始我还不明白为啥连换军装都省了,当时也没敢问,就一直放在心里揣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想起这事时就开窍了:哦,越鬼子不是装成解放军来捣乱吗?那咱们就装成那装成解放军的越鬼子……完成任务后回坑道的那种,那不是连军装都不用换了?
靠!这装来装去的,搞得还真复杂。
但这办法我不敢说啊,我这要是说出去,上级马上就会说:“好!这个办法好!你想出来的是吧,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吧!”
开玩笑,混进鬼子的坑道……我这不是自找苦吃吗我?
再说了,历史如果是像老头说的那么发展的话,那我不说也会有别人会想到的不是?
所以我就这么等着,不管别人怎么折腾,我心里藏着一个主意就是不说。
可是这折腾来折腾去的,我就发现这事有点不对劲了,战士们还是一个劲的炸坑道,根本就没有一点转变战略方针的样子。
眼看天sè就要慢慢暗下来的时候,我心里就不由暗暗叫苦:这要是等天黑了,越鬼子再像昨晚那样来上一回……我这条命说不准就要保不住了。昨晚我们是没事,不过那也只能说是运气,主要原因是越鬼子捣乱的范围没到我们班的位置,否则的话……我们打的是越鬼子,解放军认为我们是越鬼子,我们又认为解放军是越鬼子……那一团糟后谁还能保证自己还有命在?
而且我还担心一点:这历史上之所以能这么发展,那会不会就是因为是我想到这个法子的?
真他妈的头疼,反正横竖都是死,还是拼了吧!
想着我把步枪往后一背,几步就跑到李连长而前说道:“连长,我想提个意见!”
“嗯!”连长正在看着地图,很认真的在上面标注着什么,所以头也不抬的就回了一个字:“说!”
“我觉得……”我一咬牙,接着说道:“我觉得我们这么打也不是办法,我们能不能……派一只部队混进坑道里!”
“嗯!”连长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在意识到我说什么的时候,才猛一抬头惊讶的看着我问道:“啥?你说啥?”
“报告连长!”我一挺身说道:“我们可以装成越鬼子的样子,混进坑道去!”
“你……你疯了!”连长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我说道:“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知道!”我说:“但有句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越鬼子可以装成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装成越鬼子?更何况,在坑道里最重要的就是粮食和弹药,一旦我们能成功的进入坑道把他们弹药库给炸了,那这坑道就成了越鬼子的坟墓了!”
连长被我这么一说就没了声音了,他来回踱了几步就点了点头说道:“还有那么点意思,你先下去吧,我再研究研究……”
说着头也不回的到电话前摇了起来,照想也是要把这个办法向上级报告。
我忐忑不安的往外走,之所以不安并不是担心这个办法不被上级采纳,而是担心上级会把这个任务安排到我头上……
谁知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没等我回到营地就被jǐng卫员给叫了回去。
连长一见到我就兴奋的说道:“杨学锋同志,上级批准了你的建议,并且下命令要求我们抓紧时间在天黑之前做好准备。听说你会说越南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唔,那个……”我略一迟疑,心知这肯定是之前抓的那个越南狙击手泄出去的风声。
说谎吗?看连长的表情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事,之所以一直不说,我想完全是因为担心我会不会是越鬼子的jiān细……毕竟会说越南话的中国人不多,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一代。
所以我想了想,只好照实说:“报告连长,我母亲是越南人,所以从小就学了些越南话,不过不是很熟!”
“嗯,很好!”连长满意地点了点头:“考虑到装成越鬼子进入坑道这个任务,需要会说越南话的战士,所以这个任务分配算你们班一份,你看怎么样?”
该来的总是还要来的,我不由在心里哀叫一声。
连长这安排可算真是一箭双雕啊,如果我是越鬼子jiān细的话,那这一来就可以试出真身,如果不是……那要么就完成任务,要么就在坑道里牺牲去吧!
但这些我却不敢有丝毫表现在脸上,装作很干脆的一挺身回答:“是,保证完成任务!”
这时我真不知道把这个办法说出来到底是对是错,而且我好像不仅仅是把自己推向火坑……应该说土坑,跟着我一起下去的还有手下的那一班兄弟!
※※※※※※※※※※※※※※※※※※※※※※※※※※※※※※※
这两天带着家人出去玩了,所以没更,先说声抱歉。今晚到明天凌晨会有三更,把前两天的补上。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回到营地把这事跟手下的那几个兵一说,战士们就全都没声音了。
小石头脸都吓得苍白:“班长,我……我还没娶媳妇哪,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这要是就这么没了……这,这可咋办呀!”
“是啊,班长!”读书人抹了把额头的汗珠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混到越鬼子坑道里……咱们都不会说越南话,太危险了吧!”
“就是啊!”小石头抢着说:“更何况,整个团那么多人,凭啥要安排咱们班去?我……我不干!”
“要我说……”刺刀抱着步枪蹲了下来说道:“如果人人都像咱们这么想,那还打个屁的仗,都回家种红薯去!”
刺刀的这番话不禁让我颇感意外,因为我在心里也是赞同小石头和读书人,事实上也抱着一丝希望能够以全体抗议而抵制这个任务,没想到却横里杀出个刺刀这样的程咬金来。
“这位同志说得不错!”刀疤看准时机插进来说道:“先不说不只你们一个班参加这次行动,七个班呢!只不过是从不同的坑道口进去的而已。”
小石头低声嘀咕道:“那还不是一样?”
刀疤瞪了小石头一眼,继续说道:“就像刺刀说的,如果人人都临阵怯战,遇到危险的任务就不接受,那还打什么仗来着?咱们都回去得了!这越鬼子就任他们在咱们头上拉屎拉尿吧!”
刀疤这么一说战士就没声音了,我不禁暗自一叹,现在这时代的人哪,虽说也怕死,但更怕被别人欺负特别是越南这样的外国人。
话说这似乎有点奇怪,命都没了还会怕被人欺负?
但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中国近代史就是个被外国人入侵或欺负的历史,从晚清的八国联军到民国时的抗rì战争,还有在国际上常常被外国人白眼或是看不起……于是就造成了这时代的人尤其不肯在外国势力前低头,或者也是这时代的人在对外战争上骨头特别硬的原因。
于是这任务就这么定了下来。
队伍很快就组织起来了,人数不多,包括我们在内只有十人。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刀疤也在队伍之中,并且还是我们这支队伍的最高首长。后来我才知道,刀疤之所以会被安排执行这个任务,是因为他也会越南语。
另外七支队伍的状况我并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们这支队伍负责一个隐藏在木箱里的坑道口,任务目标是潜入并设法炸掉越军的弹药库存。
这样的分配也是由越军的突击人数决定的,试想如果越鬼子出来的人不过十几个,回去的时候却有二十几个,那还不是马上就露出马脚了……
军服自然就用不着换了,反正越鬼子搞渗透战的时候也是穿着我们的军装,我们只需要把军装多弄出几个洞,接着再把鞋子给换着草鞋就差不多了。
装备是清一sè的AK47再加上用于引爆的定时炸弹,话说这时代用的定时炸弹还是很简单的那种,就是弄个类似闹钟之类的东西连在炸药上就差不多了。当然,这玩意是要藏在背包里带进去的,要是让越鬼子看见了说不准就会起疑心。
我这个狙击手也不得不把SVD给换掉。这么做是为的是战场的实际需要,试想这SVD全长有一米二多,这么长的一个玩意在狭窄的坑道里施展起来不方便是肯定的。再说了,在到处都是弯来弯去拐来拐去的坑道里,很明显这利于远距离shè击的狙击步枪不会有任何优势。
这一切都在常理之中,虽然刚拿上手的AK47让我觉得有些陌生。而且也不舍得离开自己心爱的狙击步枪,但在战场上要想保命,就必须选择最适合的装备,而不是最好的装备。
“我说二排长!”在整装待发的时候,我就问着刀疤:“你也会越南话么?以前我怎么就从来都没听你说过……”
刀疤咧开嘴苦涩的笑了笑:“俺以前帮越南打过美国佬不是?就是在那时跟一个越南兵学的,没学上几句,所以就不怎么说!”
“哦!”我应了声就低头整理装备没有再问下去,其实我已经从刀疤脸上的表情看出了点什么,他之所以不说并不是因为他学会的不多,而是他还在怀念以前的越南战友……我想他是不愿意用“同志加兄弟”时学来的越南话来跟现在已反目成仇的敌人说话。
“准备好了吗?”这时营长大踏步地走到了我们跟前。
“准备好了!”我和战士们忽的一下站起身来挺胸回答道。
“杨学锋同志!”营长紧了紧我的风纪扣,接着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作战很勇敢啊,上次要是没有你,我想我们营都要受处分了!”
“报告营长,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赶忙挺身回答,我实在没想到营长还记得我这个小小的班长。
“嗯!”营长点了点头:“听说这次任务也是你提出来的,不简单啊!这次任务只准成功不许失败,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听明白了没有?”
“是!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你们!”接着营长又转身对其它战士叫道:“我张昌岳摆好庆功晏等着你们,一个都不许缺,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战士们异口同声的大声回答道。
但不管是谁心里都明白: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一个都不缺……那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而已。
“出发!”营长朝我们一挥手,战士们就刷的一下转过身,接着就排成一排就朝指定位置跑去。
目标距离我们的临时驻地不远,不过盏茶的工夫我们就潜到了藏有坑道口的房屋。这时候的天sè还没全黑,天没全黑也就意味着越鬼子还没出来行动,于是我们就有时间事先做一些布置。
当然,这些布置并不是为了杀人,我们的目的是不想惊动那些出来执行任务的越军,所以这些布置是隐藏。
十名战士要隐藏在这幢简陋的木屋里本来就不是件简单的事,更难的是还要求我们不能让越军给发现……也许有些人会奇怪,为什么我们要隐藏在这木屋里头呢?到时把出来“干活”的越鬼子干掉后不是就可以轻轻松松的从坑道口进去了?
理论上来说这是可以,但真的实施起来却有难度,原因是越鬼子穿的军装和我们完全一样,再加上又是黑夜……如果这么做的话很有可能就连我们这支准备混进敌人坑道的部队都会被误会为越军而被干掉。
解决的方法就是——我们事先隐藏在小屋里,守在屋外的战士们守着一道死命令:“一旦开打,任何企图进出这间屋子的人全都格杀勿论!”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我们各自在小屋内寻找藏身处。
战士们藏身地方倒是很有趣,有的硬是挤进狗窝里,有的躲进农具里头,甚至还有的拼着一身的脏水藏在水缸里头……唉那里头水只怕有一段时间没换了吧,这都能受得了?
有些战士们说……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都是为了完成任务不是?可是有时候要完成任务也不一定要付出这么大的“牺牲”的,我摇了摇头后就顺着桌子爬上了房梁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休息……
天sè渐渐暗了下来,烦人的虫鸣和有如轰炸机般的蚊子就再次出现在我的周围。
有时候,我宁愿去面对一场战争也不愿意去面对这些蚊子,因为它们几乎让我没有一刻安宁,它们就像一个迭迭不休的老太婆一样不停地在我耳边叫唤,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在我脸上、手上叮一个大包,这每一个包都会让我痒上几天,甚至还有可能给我带来什么传染病。更可气的还是我还不能报仇……拍死他们的声音很有可能会引起越军的jǐng觉,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想这些蚊子很有可能就是越军的特派员,毕竟这里是越南嘛,蚊子也是越南的。至于他们目的嘛……当然就是要让我们忍不住发出一些声音!
我没想到的是,把蚊子当成敌人对待我的心态反而会些,而且因为我是躲在房梁上的所以相对比较zì yóu。小心翼翼的解开风纪扣把领子一竖,把军帽压低了盖住整个脸,最后再把手躲在的袖子里头……很快能被蚊子咬到的面积就十分有限了。只是苦了那些躲藏在农具里的战士,他们动都不敢动一下。不过我觉得更苦的还要属那些藏在水缸里的,泡在脏水里部份自然不会爽,露在水外面的部份又有蚊虫光顾……唉!不就是藏起来不让越鬼子发觉吗?需要吃那么大的苦?
时间一分一秒的随着蚊虫纷闹声中走过,过了许久也没有动静,屋内没有声音,屋外也没有声音……于是我就在想,会不会是越鬼子不行动了?
话说这一点还真有可能,咱们不是都撤出老街了吗?昨晚还让越鬼子自己打自己吃了大亏呢,越鬼子吃过一次亏还会第二次上当?
不过我却觉得越鬼子还会再出来活动活动的,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越鬼子跟我们一样也是社会主义国家,就是因为越鬼子是我们徒弟!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为啥这么说?
如果是和美国佬打仗的话,美军更有可能会从战略意义上考虑,比如现在老街实际已经在敌人的控制中,白天不活动只在晚上出来sāo扰我们一下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这既无法让我们退兵也影响不到我军战略物资的运输。而且美国佬更看重生命,所以如果是美军与我们作战的话,他们更有可能会选择呆在坑道里等待救援。
但是越鬼子不一样,他们打仗更多的是考虑士气,更多的是想跟敌人针锋相对给敌人一个教训,又或者是咽不下这口气……其实认真审视下我们自己的部队,似乎也经常是为了出一口气而打仗。
所以,我认为越鬼子肯定会出来。他们不但会出来,而且还会憋着一口气要为白天被我们炸毁的坑道口和死伤的兄弟报仇。
不是有句话么?打仗的双方本没有仇恨,打着打着双方的仇就越来越深了……这话我怎么听着就怎么像鲁迅的那句“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变成了路”。
“咯……”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眯着眼睛差不多要睡着的时候,黑暗中传来的一声轻响让我打了一个激灵霎时就清醒了过来。
还好没睡着,否则一个翻身从这梁上掉下去那就糗大了。丢了面子不要紧,惊动了那些越鬼子影响了任务的完成那怎么跟两位团长交代啊!
那声轻响之后,过了好久也没见有什么反应,即没有声音也不见有人从木箱处钻出来,这让我都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甚至还有一种拿着手电筒到木箱处去观察一番的冲动,但我却知道自己绝不能这么做!
老头曾经告诉过我,每个人都会有一种条件反shè,但后方与战场形成的条件反shè完全不一样,比如常人在听到异响后本能的就会朝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看,但在战场上正确的条件反shè应该是马上趴下或者打滚……道理其实很简单,因为战场上的异响往往是有人躲在暗处举着枪瞄准你呢!
所以说,老兵与新兵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老兵已经完全形成了战场上应有的那一套条件反shè,他们总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增大自己的生存机率,而新兵却并非如此。
从这一点来说,我好像还不能被称为老兵,因为我还必须凭着自己的意志力去控制着自己不要乱动,不要把目光转向木箱……我想其它战士也有跟我一样的感受,有句话叫好奇心杀死猫,可是在战场上好奇心能杀死一个人!
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的做法是对的,因为不久后木箱处又传来了几声“咯吱咯吱”的异响……这些异响虽说不大,应该说很小声,很明显这是越鬼子从坑道口钻出来活动了,他们为了不惊动外面的解放军所以尽量不发出声音,但同在屋内的我们却听得一清二楚。
这时我不得不缓缓转过头去望向木箱的方向,转头之前我很小心的抓住了原本盖在脸上的帽子不让它掉下去。这么做的原因,是我需要知道越军出来活动的人数。
试想,如果越鬼子出来的只有两、三人,而回去的时候却有十人,那守在坑道里头接应的越鬼子会怎么想呢?所以这也是我一直我担心的……越鬼子出来的人少的话我们进去的人也不能多,而且人越少也就意味着被越鬼子认出来的机会就越大,任务成功的慨率就越小,更重要的是……我们送命的可能也就越大!
一个、两个……我心下不由一寒,从木箱处走出来的越鬼子只有两个!只有混水才能摸鱼不是?如果越军只出来两个人的话,我们怎么才能混进去?坑道里的越鬼子只怕对这两个人都是耳熟能详了!
随后我很快又放下心来,因为我看到这两个人很小心的在屋内观察了一番,接着就在窗口、门缝处探头探脑的……他们只是出来望风的,我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就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等着。
我的猜测是对的,没过多久一会儿就见有其中一个黑影返回木箱朝里发出几声有规律的蟋蟀叫声,接着一个接着一个的黑影就陆陆续续的出现在屋子中。
一个、两个、三个……一共有十五个人,这十五人一出来霎时就将这个原本就不宽敞的小屋塞得满满的,借着门缝处透进来的几点星光我可以看到他们身上穿的是我们的军装。只是这些假解放军不知道的是,在这黑暗中还有十名真正的解放军正盯着他们……
这些越鬼子很小心,他们又在屋内准备了一会儿甚至还有意派出两个人投石问路确信外面没有情况后,这才小心翼翼的从狗洞里钻了出去。
为什么有门有窗不走却要从狗洞里钻呢?想了一会儿我才明白过来,这屋子是木房,打开门窗时会发出很大的声响,我想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天我军战士很难发现越鬼子进出的蛛丝马迹的原因吧。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些越鬼子算是已经走到尽头了,屋外至少已有几十挺冲锋枪、机枪对着这个屋子,他们的任务就是对这个并不算大的屋子进行火力封锁。
没有枪声,也没有sāo乱,同样是过了好久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从这一点来看越鬼子还是很有耐心的,他们在混出坑道时并不急于发起进攻……他们也许是外面先与同伙取得联系,或者是为了不互相攻击而合军一处,当然这些都不是潜伏在屋里的我们能够知道的,所以我们只能静静地等着。
从这一点来看,我们解放军的战斗经验比起来就差多了。因为这次我们负责渗透进越军坑道的部队一共有七个班,我能知道的就只有“七个班”这个数字而已。至于他们在哪里,从哪个方向进攻,部队间如何识别……一慨没有。
或许上级是以为我们在坑道里生还的机会很小吧,或许是他们认为我们在坑道里相遇的慨率很小……但不管怎么说,我感觉自己就像只没头的苍蝇一样。
这使我无法平静下来,因为我知道战斗很快就要开始了,我们很快就要钻进敌人的坑道里去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我们能完全任务并全身而退吗?完成任务也许可以,但是想要从那狭窄的坑道里再活着出来,只怕就得看老天了!
“砰!”半个小时后终于响起了第一声枪声,接着外头就只听外头“哗哗哗”的一阵乱响,就像刮起了一阵风暴似的又打枪又是手榴弹,原本静得连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到的老街突然就像是炸开了锅似的乱成一片。
我一个翻身从房梁上跃了下来,猫低了身子打着用黑布蒙上的手电筒往高处晃了晃,这是召集战士们的信号,于是不一会儿战士们就从各个方向聚到了我身边。他们一个个都猫低的身子……这间屋子是木屋不是?我们可不想被外头shè进来的流弹给打中。
我们在等着,等着越鬼子进攻不利开始往坑道撤退的时候,也就是屋外的机枪声响起的时候,也就是我们杀进坑道的一刻……
“嗒嗒嗒……”没过一会儿屋外就传来了一阵紧过一阵的枪声,伴随着这些枪声的还有一阵阵惨叫以及子弹打穿木板房的咯咯声。很明显的是,越军已经开始往坑道撤退了,于是我也知道该是我们进入敌人坑道的时候了。
“准备!”我朝身边的战士打了个手势,立时就有两名战士揭开了木箱盖,其余的战士也准备好了武器只等我一声令下就钻进坑道……
可就在这时意外却发生了,木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几个黑影一闪而入后很快又“砰”的一声关了起来。几梭子弹紧随着那几道黑影穿过门板将他们中的一部份人打倒在地上,霎时小屋里就充满了一片惨叫声和血腥味。
不用想,这几个黑影肯定是漏网的越军。还不赖嘛,见此我不由在心里暗笑,这些家伙竟然在我军严密的火力网这下还能逃到这里,这就足以证明他们都是些有经验的老兵了。
刺刀冷哼一声,举起手中的AK就朝那几名受伤惨叫的越军瞄去,但他的这个举动很快就被我制止了。
因为这时我脑海里灵光一闪,觉得这几个越鬼子还有点用,特别是那几个受伤的……事实也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如果没有这几个“伤员”的话,我们或许也会像其它部队一样潜入坑道还没多久就让越军给发现了。
想到这里我朝身旁的刀疤使了个眼sè,刀疤不解地看了看我显然没明白我是什么意思,这逼得我不得不冒险凑到他耳边说了几个字:“带他们一起进坑道!”
“唔!”刀疤愣了一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于是一猫腰就抢了上去,嘴里一边叽哩呱啦地说着越南话一边十分熟练的做一些紧急救护,时不时的还会举起AK朝外边的黑暗打上几枪……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抢进屋里的越军一共有四个,其中一名受了重伤只有嘴里哼哼几声,两名受了不轻不重的伤,但因为光线太暗所以看不清他们伤着哪里,只知道暂时还有点战斗力。还有一名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素质高,竟然一点伤都没有……但这恰恰使他更快的走向了死亡。
动手杀他的不是别人,就是心怀鬼胎的我!
我乘着其它几名越军没注意时慢慢靠近他,接着一手捂住他的嘴另一支手就把军刺平放着斜斜的送进了他的肺叶……这种杀人的手法是从老头那学来的,刺刀平放着斜上撩是为了不让军刺让胁骨卡住,刺入肺叶可以让目标肺部充血无法呼吸同时也无法发出声音。所以有时我觉得老头都把杀人当作一门学问了。
要做到这些并不难,毕竟我们是在被围在木屋内,周围到处都是枪声爆炸声,还有许多子弹穿透木板在我们头顶上发出嗖嗖的啸声,即使是让那些受伤的越鬼子知道自己同伴已经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被流弹打死的嘛!
难就难在我从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杀死一个敌人,以前就算是近身肉搏那还有隔着一步远,然而现在为了不让他发出太大的动作和声音,我必须从后面紧紧地抱着他……虽然我杀的人也不少了,但他这样感受着他被刺中时的因为剧痛的挣扎和颤抖,还有临死前最后几下不甘心的抽搐还是让我不寒而栗。
这该是要多狠心、多冷血才能无视一个人这样在自己怀里失去生气啊,我只知道当时一股寒意直从脚底往脑门上串,捂着嘴的手感受到他喷出的鲜血只觉得胃部一阵翻腾,一种有多远就逃多远的恐怖感油然而生……但我却知道自己不能逃,也不能动,因为身旁不远处就有几名受伤的越鬼子……
为什么要干掉没受伤只留下受伤的呢?受伤的只顾着自己的伤,哪里还会去考虑周围的人是真是假,没受伤的人脑袋就很清醒不是?万一让他们发现了什么破绽,那无疑就是个鸡飞蛋打的局面……所以不杀他还能杀谁?
就在我带着战士们要进入坑道时,里头传来了一声越南语的喊话:“口令……”
虽说我会越南语,但却不知道口令……所以这也是我没法回答的。我心下不由暗道这些越鬼子还真是谨慎,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宁可让自己的战友在外面冒着生命危险等待也不愿意随便放人进来,好在我已经有所准备,于是朝刀疤打了一个眼sè,刀疤也是个聪明人,会意很快就把手中的伤员往坑道口抬去……
咱们是假越鬼子那没错,可这些伤员不是,所以他们肯定会知道进坑道的口令。
果不其然,伤员大声朝里头用汉语喊道:“解放军!”
我不由在心里靠了一声:越鬼子用的口令竟然是汉语的“解放军”。
不过这似乎也正常,如果在夜深人静的夜里,越鬼子喊口令的声音万一被咱解放军战士给听见了,他们还以为是谁在里头聊天呢!
从这一点来看,越鬼子的心思还真是缜密。
或许,这并不是哪个人能够想到,而是他们这么多年长期作战而自然而然的形成的一套保密机制。
很快就轮到我们了,我随手抓起地上沾有血迹的脏土往脸上抹了抹,咬了咬牙一猫身就往坑道里钻了进去。
一股难闻的臭味之后空间瞬时就变得十分狭窄,眼前也是黑乎乎的一片没有半点光线,黑暗中只听到有人在催促我不要停,于是就只得稀里糊涂的往前移动。
实话说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不是因为这坑道太低太矮使我只能猫着腰前进,而是因为我完全搞不清现在的状况。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兵是否跟在我身后,甚至不知道身前身后的人到底是敌是友……此时的我就感觉已经跟战友们失去了联系,已经是自己一个人在孤身奋战了!
我得承认之前我没有想到这一点,这不禁让我想起了老头说过的一句话:实战的困难永远比想像的要多得多。
跟着前面的人不知走了多久,我终于在前头发现了一丝光线,原本希望看到亮光的我突然又害怕了起来,因为我担心会被他们看出有什么不妥……
前面越来越亮,终于我们来到了目的地,一个几十见方的栖息地。
后来我才知道越鬼子的坑道其实就是由无数条通道和这样的栖息地连接而成的。栖息地用来存贮物质或供人员休息,根据需要有大的也有小的,每个栖息地都会有好几条通道与其它方向的栖息地相通,整个地下坑道就好像一个迷宫似的……
其实这些我已经可以从栖息地上的几个坑道口看出来了,所以这时不由暗暗叫苦: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坑道口通往哪里,那么……我们要在这些像蜘蛛网似的坑道里找到越鬼子的弹药库……无疑就像大海捞针一样了。
在栖息地坐下后我扫了一眼四周,还好,战士们都在,一个没落,这让我的心神稍稍安定了些。
战士们有意无意的将目光望向我和刀疤,似乎在等着我们的命令。可是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抓个越军来拷问或是让他们带路吗?这么做似乎除了让我们暴露身份之外不会有任何作用。
我把目光投向了刀疤,但从他脸上无奈的表情我也可以看得出来,他同样也是毫无办法。
这时我才知道自己的计划有多鲁莽,甚至可以说……我们连越鬼子这地下坑道一点了解都没有就冒冒然的闯了下来,结果弄得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行。
栖息地很拥挤,一个倒吊的手电筒就是这里唯一的光源。电光下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有当兵的也有老百姓,有男人也有女人。空气十分稀薄,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坑道里的人都不大说话,只有几个伤员偶尔传来一两声呻呤或是咳嗽。不过这也正合我意,刚才我还在担心自己因为不会越南话而露出破绽呢!
下一步该怎么做呢?这个问题再次闯入我的脑海,很明显的一点是这个地方不是久留之地,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就意味着被越军发现的可能越大。
还有其它几支部队不是?他们不知道混进来没有?我们是不是要先跟他们取得联系?不过我很快就想起在进入坑道时越鬼子需要口令,这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根本就没能混进坑道。
很明显现在只有靠我们自己了,但对于面前的这种状况我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再加上心里的恐惧以及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空气,使我几次想cāo起枪来乱打一阵就是了。
但最终我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因为我知道这么做的结果除了我们全军覆没以外就不会有别的。我手下还有十个兵,我还要把他们带回去呢!
这时我的目光落在了几个用急救包替伤员包扎的女兵身上,她们吸引我的注意是因为……坑道里的越军大多没带急救包,这一点我早在昨天就从越军的尸体上发现了,所以我们下来前也没带几个急救包。
对于这一点,之前我并没有想太多,我只以为是越鬼子穷嘛,他们连鞋子都穿不起又怎么会有急救包呢?这时想想就觉得有些不对,急救包应该说是军事物资,这玩意甚至是会直接影响到部队的战斗力和士气,谁也不愿意在战场上因为受了点不致命的小伤就要等死不是?所以苏联在向越军提供枪械的同时应该也有供给急救包才对!现在那几个女兵就在用急救包替伤员疗伤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那他们为什么不带在身上呢?原因就只有一个,他们的急救包不足,毕竟这坑道里除了当兵的还有许多百姓不是?
解决急救包不足的方法是什么呢?那就是把急救包集中起来使用,把急救包用在最需要用的人身上。他们会把急救包集中在什么地方呢?
想到这里我差点就兴奋得大叫起来:毫无疑问,他们会把急救包集中在相对安全的地方,那很有可能就是储存粮食或弹药的仓库。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想知道弹药库的位置,就要知道医药包的位置;想知道弹药包的位置,就要那些女兵带路;想要让那些女兵带路……就要等医药包用完。
正好我看到那些女兵手上的医药包也用得差不多了……确切的说,这时正好是在她们可去可不去的边缘……不过话说回来了,如果医药包紧缺的话,那随时都应该在这边缘上。
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完全可以在这里慢慢等,等她们把急救包用完。但我却没时间,因为我们都见不得光,时间越久就意味着越危险,一旦越鬼子意识到有人混进坑道……那很快就会进行彻底的大排查。
于是我就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我朝周围的战士们使了个眼sè,然后偷偷地抽出了军剌在的手臂上划了一个口子,咱56式冲锋枪是折叠式军剌,可AK47的军剌却是可拆卸的,从这一点来说AK47可要比我们的方便多了。
弄完了后我还故意将这个还在流血的口子暴露在昏暗的灯光下等着……
“同志,你受伤了!”一名浓眉大眼的越南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医药包朝我走来,接着蹲在我身边就开始麻利的取出药水消毒……
我不动声sè的点了点头任她在我手上折腾。
她涂药水的时候很小心,并没有因为过于疲劳而感到不耐烦……于是我忍不住朝她多看了两眼,这时才发现她与其它的越南女人有些不一样,不同之处在于她没有穿军装,而是一身白sè的的确良衬衣,就像越南女人常穿的那样又宽又长。
也许是我的眼光让这越南女人紧张了,她避开了我的眼睛,手上一边忙着一边用越南语说:“中国人的刺刀有毒,你别小看这个小伤口,处理不好可能会有大麻烦……”
听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这不会真的吧,中国的军刺有毒?
后来我才知道这的确是真的,这时代我国为了刺刀更坚固而采用了合金的技术,在这其间就加入了有毒的“砷”。
如果有人对砷这玩意不熟悉,不过如果我提起它的另一个名字“砒霜”……相信就不会有人对它陌生了。
再加上越南的气候又热又cháo,所以被咱们刺刀所伤的越军就算当时不死,事后往往也会发脓溃烂,发脓溃烂之后就是连续高烧,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换句话说,其实这毒刺刀并不是咱们有意为之,而是因为我国制造工艺不过关而不得已而为之。这不禁让我想起了现代的毒nǎi粉、毒胶囊之类的。区别是……毒nǎi粉毒胶囊害的是我们自己,而毒刺刀害的却是敌人。所以我觉得类似于毒刺刀之类的产品不妨多生产一些。
然而在越南女人清洗完我手上的伤口后,却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并皱起了眉头……她这是发现了什么?我疑惑的望向自己的伤口,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伤口外浅内深。
如果我手臂上的伤是敌人划的,则会因为受力不一样而内浅外深,很显然我这个伤口是自伤。
在这一刻我脑袋不由“嗡”了一下,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果面前这个女人叫出来的话我马上就拧断她的脑袋。
然而越南女人只是看了我一眼,接着就若无其事的取出绷带来为我包扎。
这又是为什么呢?对此我百思不得其解。
很明显她已经发现我的秘密了,那为什么不声张?而且好像还有替我隐瞒的意思。她是在担心我辣手摧花?还是把我当成了一个企图靠自伤来逃避任务的普通越南士兵?不过这一点似乎不可能,因为手臂上的一道刀口不会影响任何任务,做为经常为伤兵包扎的她不会不知道这一点的。
为了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知道我的身份,我有意将AK放到往右手边移了移,这个不大的动作只有面前的这个越南女人能注意到,在她眼里我这就是做好了shè击的准备……其实我也的确是做好了shè击的准备。
越南女人眼里显出的一丝紧张和慌乱清楚的告诉我她知道我是中**人,但她还是没有叫喊,反而盯着我微微摇了摇头,接着还乘着替我包扎的机会在我手上写着什么……我凭着感觉知道那是“跟我走”三个字。
什么?开始我还觉得没什么,但很快就意识到问题的关键,越南女人写的是汉字,会说中国话的越南人也许很多,特别是在这中越边境一带,但会写汉字的越南人却绝对不多。毕竟大多数越南人只要会说中国话就能满足需要了不是?就算是咱们中国人不会写字的都大有人在呢!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越南女人很有可能是中国人,这也就可以解释她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叫喊。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由一阵狂喜,如果她真是中国人的话,那么就可以为我们这次任务增加一块很大的胜利筹码了。
不一会儿包扎就完成了,越南女人站起身来故意整理了下急救包,对其它人说了些什么就往左侧的一个通道钻去。我稍稍等了一会儿,然后朝战士们打了个手势就跟着钻进了通道。
我有想过我们的举动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也有想过那个越南女人到底是不是可信,但这时候的我已经顾不上这许多了,与其在这里毫无目的的等死,还不如拼死一搏。
这一回通道里不再是一片黑暗,走在前方的越南女人打着手电,而且似乎还是在等着我,这不由让我稍稍放心了些。因为我觉得……如果她是想骗我或是保命的话,根本就用不着这么做。
猫着腰爬到了越南女人面前,我没有说话,她也没有说话,后来我才知道……这时的我们其实都在担心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万一猜错了那可是要赔上自己的xìng命。跟在我身后的战士们显然也发现了这状况,不清楚情况的他们一时也不轻举妄动,再加上通道狭窄他们也没机会轻举妄动。
最后还是我失去了耐心,用中国话小声问道:“你是中国人?”
我这话不禁让我身后的战士们吓了一跳,我立时就感觉到身后十几双眼睛朝我瞪来。
其实我之所以敢问还有一个原因:万一自己猜错了,杀人灭口就是了。虽说在现代的我连女人都不忍心打,但在这战场上特别是在对付越鬼子的战场上……千万不要假装绅士不打女人。
因为在战场就只有两种人,朋友和敌人。
“是!”越南女人好像是松了一口气,接着激动地说道:“同志,可等到你们了!我是浙江人,叫陈依依,因为会懂些医术所以他们不杀我……”
“嗯!”我点了点头打断她的话问道:“知道越鬼子的弹药库在哪吗?”
在跟她进来的那一刻我就选择了相信她,再加上现在时间紧迫所以我根本就没心思听她说这些。
“知道。”陈依依点了点头:“这条通道一直走到头就是!”
“嗯!你可以走了。”我说:“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等我们的部队来救你。”
我会这么说是有原因的,这时候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xìng命出去,更没法保护她的安全了。
我以为陈依依会明白这一点,可是她很干脆的就拒绝了:“不,同志。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再说这通道也没法回头……”
我一想也还真是,再加上时间也不容许我们多说什么,于是点点头默许了她的要求,说实话我心里其实也不希望陈依依离开,因为我们需要一个熟悉坑道地形的人为我们带路。另外一个原因,是我还没有百分之百的相信她。万一她是个高明的特工,那她的离开就代表我们全部人都要丢掉xìng命了。
有陈依依的加入任务霎时就变得明朗起来,我们很轻松的就找到了越鬼子弹药库……确切的说应该是越鬼子的贮藏库,因为这里不仅有弹药,还有越坑道里的一千多人所需的生活用品,诸如药品、粮食、水等等。
因为这些物资关系着坑道里所有人的命脉,所以这个最后连我们也没搞清到底有多大的仓库修建得很坚固,防守也很严密。
说它坚固是因为它修建在土层的深处而且六面全是由钢筋混凝土浇灌而成的水泥板,据说越鬼子还扬言这个仓库除非是放原子弹,否则在这里坚守几个月不成问题,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我们根本就不需要放原子弹,而只需混进来在里面装上几个定时炸弹就解决了。
说它防守严密那是因为除了仓库的工作人员其它任何人都不能进入这个仓库。有人也许会觉得奇怪,不能进入仓库那又怎么取物资呢?越鬼子的方法是:分配专门的工作人员在仓库搬运,凡是来领取弹药物资的只需要在接待处登记再等上一会儿自然会有人把物资取来放到你面前。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防止内jiān混进仓库的方法,不过有句话叫“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越鬼子总以为这坑道很安全,中国人不可能混进来,再加上在这空气稀薄的坑道里搬运物资是件很累人的事,所以这制度实际上已经是名存实亡。
我们这几个青壮的劳动力甚至没有费多大的心思就被叫到仓库里搬运东西,唯一的麻烦就是……所有的枪械弹药都必须留在外面,这还包括我们带来的定时炸弹。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越鬼子不让我们把枪械弹药带进去这也是正常的。
这倒不是为了防备jiān细,而是为了防止擦枪走火……
试想,这里头可是弹药库的不是?只要脑袋不笨的人都知道带着枪进去搬东西的危险xìng。
对于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在坑道内部发展了一个内线的事,虽然战士们嘴里没说什么但我却可以从他们脸上的表情看到了不可思议和钦佩。他们之所以不说完全是因为这里是越鬼子的地盘他们不敢对我说中国话。
事实上,直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自己的命会这么好,这就像老天有意安排的一样:那么巧就让我割伤自己,又那么巧安排了一个中国人为我疗伤,然后又那么巧的让我们互相之间有了默契和信任……我相信这其中如果有任何一环出了差错,那么我以及我的队伍很有可能都会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正所谓无巧不成书,这样的事就是偏偏让我给碰上了。
我们搬运物资很多,有弹药、有水、还有食物。这时或许正是分发食物的时候,等着物资的队伍在仓库外排得老长老长的。这使我们这几个劳动力在仓库里头搬上搬下的忙得不亦乐乎。
但咱们表面上虽是在乐呵呵地忙活着,心里其实都急着呢。没有定时炸弹就意味着我们谁也无法在完成任务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在走进仓库时,读书人看看附近没人就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办?”
我明白读书人说这话的意思,说实话我们要想炸掉这弹药库其实不难,这里面到处都是手榴弹、炸药包不是?只要随便引爆几个就可以引起连锁爆炸……但是,我们这么做的结果就是与这个弹药库同归于尽!
也许有人会说,相对于这个弹药库来说,相对于我们取得的胜利来说,相对于我们炸死的越鬼子来说……我这支只有十人的部队就算是同归于尽也值了。如果只是简单的数学的加减法来计算,如果只考虑到双方的伤亡比或是战略目的的达成,那的确是这样。但是,任何人如果在我们的位置处在我们这种情况下的话,都不会轻易的就做这个决定。
因为这关系到我们的命,特别是我的命。
对于我来说,跟xìng命比起来,其它什么任务啊、仇恨啊之类的,全都是个屁!
“等!”我只回答了一个字,事实上我在搬运货物的一直都在弹药中寻找定时炸弹,只可惜一直都没找着。
“要不……”刺刀咬了咬牙说道:“要不你们先走,我留下!”
我明白刺刀的意思,他留下做什么?很明显他是想独自留下引爆弹药库。应该说他的想法也是有道理的,一个人死总比所有人留下一起死要好不是?刺刀的想法的确令人钦佩,但我却并不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
“我们是一起来的,留下你一个人也许会引起敌人的怀疑。”我说:“到时只怕任务完成不了我们也走不了!”
我这么一说刺刀就没声音了,越鬼子是没什么防备,但并不代表他们都是傻瓜。
这时两个在仓库内巡逻的越军走了上来,我们几个人就装作没事似的扛起几个箱子各自走开。
时间一点点过去,看着外面排队领物资的人越来越少我就越来越焦急。很明显的一点是,物资发放完毕的时候也就是他们不需要我们的时候,那时再想混进这军火库只怕只有硬闯进来了。然而我却始终也没能找到一个即能炸毁军火库又能安全的离开这是非之地的方法……
难道我们真的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换这个军火库?
如果我们这么做的话,我们会成为英雄,但我却不希望自己以及手下的战士成为英雄,我只想我们活着!
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一名越军打翻了一箱美式手雷,那一个个铁疙瘩就像是苹果似的撒了一地。见此我不由灵机一动,佯装上前帮忙收拾,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袖子里头塞了两个……
我这举动倒是让刺刀等一干手下给发现了,他们都是有心人不是?看着我无事献殷勤的上去帮忙就知道肯定有鬼,只是他们却不明白我偷拿手雷干嘛!于是个个都朝我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我也不解释,只是笑了笑就在战士们的目光下将手雷藏好,接着又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搬东西。
不久之后这场体力劳动终于接近了尾声,我趁着没人注意隐入弹药箱后方,在灯光的yīn影处取出两枚手雷将其夹在两个木箱之间,接着再用最快的速度拔掉了保险栓走开。
就像我上次设置的诡雷一样,这两枚手雷无疑就成了两个很好的定时炸弹。
我几乎就可以想像这样一番情景:当越军下次分发物资的时候,一名士兵毫不费力的将一个木箱扛在肩上,却吃惊地看着两枚手雷滴溜溜地滚到地上接着“轰”的一声……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也许有人会说,两枚手雷的威力也许不足以引爆整个弹药库。这的确是事实,毕竟这个仓库里装的不仅仅只是弹药,如果手雷在罐头堆里炸开的话无非就是让越鬼子少些口粮而已。然则我当然不会笨到连这都没有考虑到,在搬运物资的时候我就确定了一点……我安放手雷的那些木箱是装炸药包的。
在走出弹药库时所有的战士都在看着我,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他们是想在这最后关头跟越鬼子拼了!但我却知道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于是轻松的朝他们笑了笑就找了个手势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虽说战士们心存疑惑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敢违抗我的命令,于是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撤出仓库……
“二班长!”在进入通道时刀疤再也忍不住了,他在身后碰了碰我小声问道:“你这是干啥?就这么撤退了?”
“不撤退干嘛?”我反问道。
“任务呢?”刀疤吹胡子瞪眼的说道:“任务没完成就这么走了?刚才那么好的机会……”
“任务已经完成了!”我若无其实的说:“现在想想怎么从坑道撤出去吧!”
“任务已经完成了?”众人闻言全都疑惑的朝我望来,走在前头的刺刀等人都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怎么回事?”刀疤问道:“说清楚,也好让战士们放心撤退!”
“还记得我偷了两枚手雷吗?”我从兜里取出两个保险栓在刺刀面前晃了晃:“保险栓在这了,下次越鬼子再搬物资的时候,嘿嘿……”
刀疤闻言不由一愣,接着很快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狠狠地一拍我的肩膀叫道:“好小子,有你的啊!”
接着很快就意识到这里还是越鬼子的地盘,于是赶忙收住了声音。
一行人顺着通道一路往前爬,钻出通道时我不同一愣,栖息地多了几名军官,其中一名留着八字胡的军官目光就像是针一样的在我们身上转来转去,看他的军衔好像是个上尉。
陈依依也在栖息地里,眼里显出了些慌张,看到我时不自觉的朝离开的通道斜了斜眼。
我明白她的意思,同时也知道面前的这几个军官不是易与之辈。
“报告长官!”我几步跑了上去朝上尉挺身敬礼:“我们是327团1营的部队,刚刚接受任务准备出去!”
这部队的番号也不是我乱说的,早在我们进入坑道前就做了一些情报工作。虽说越军的口风很紧,但抓几个俘虏套点情报还是能做得到的,比如坑道里越军部队的番号大慨人数等等。
“嗯!”越军上尉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随口问了声:“是什么任务?”
“这个……”我迟疑着回答道:“恕属下不便告知!”
这也是我的英明之处,事实上为了情报的安全,越军早有严令无关人等无权询问任务的内容。我想这名上尉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他之所以会这么问只是在试探我们。
另一方面,我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这坑道中通讯设备很差,基本上是依靠通讯员人工询问。如果越军上尉想要求证这一点的话,就只有派出通讯员咨询。但是……正所谓军情紧急,在我们就要执行任务的关头却要等着他派通讯员来来回回显然是不现实的。
“嗯!”越军上尉再次点了点头,接着不动声sè的整了整我的衣领说道:“好好干,给中国人一点厉害看看!”
“是!”我一个挺身就带着我们往离开的坑道钻去。
说实话,这个结果让我颇感到有些意外,开始还以为这个越军上尉不好对付,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蒙混过关了。
只是意外归意外,我还是没有任何迟疑的跟着队伍往通道里钻,在经过陈依依身边时我不由顿了顿,在这种情况下似乎不适合将她带出去。陈依依也朝我投来了理解的目光,并面带凄然的点了点头。
这时我心中不由一痛,一种负罪感在我心里油然而生,同时也有cāo起枪来硬把她抢出去的冲动,但理智最终还是让我冷静了下来,咬了咬牙后继续就往坑道里钻。
只是让我们没想到的是,狡猾的越军上尉并没有放下对我们戒心,就在我们正要离开时,越军上尉朝我们挥了挥手,用标准的中国话叫了声:“同志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