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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泥人张     文武仙丹txt下载     文武仙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二章 红房

    大都通天城的皇宫内城西南角的英武殿中,即将发生香艳、暴力、残酷的一幕幕似曾相识的场景。

    英武殿是大内皇城的东宫所在,正是太子陆振宇的居处。坐北朝南的英武殿建筑以漆红的木结构支撑,黄砖修的墙体,上盖了金黄色的琉璃瓦屋顶。屋顶、屋檐各处多有青蓝碧绿的各种动物雕饰和花纹。和通天城多数因为使用了通天山脉常见的白色石料的普通建筑对比,英武殿的色调本来应该显得无比生动活泼才对。可它似乎是因为被主人太子陆振宇那累累阴暗、残暴、无耻、血腥的恶行污染了一般,月色下的英武殿就象一只盘踞在那,虎视眈眈、择人而噬的斑斓巨兽。

    英武殿内一间巨大的卧室之中,异香弥漫的房间到处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红色:亮石榴红的全毛手工地毯,苍紫罗兰色的真丝及地窗帘,深红橙色的屋顶墙面,中央是一张大的出奇的褐玫瑰红的卧床。。。。。。

    团团的红色之中,一个穿着全身黑纱长裙的黑发妙龄女子蜷缩在大卧床一角。那女子有一张无比精致小巧的脸,柳眉、深眸、高鼻、小嘴,即使现在蜷缩在那像只受惊的黑色小羊羔,也能据那双极为修长的腿判断出她的身材十分高挑苗条。

    她叫陈晨晨,今年十七岁,不久前的她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距离通天城五百里远的白马城。她的父亲在白马城经营一家不大不小的瓷器店,生意刚好能维持一家几口的小康。她有一对让她爱极了的粉雕玉琢的八岁双胞胎弟弟。半个月前,她出门为心爱的两个弟弟买糕点的路上,突然被几个壮汉绑进了一辆马车的车厢内。随后马车不紧不慢地走了五六天,才把她送到了这里。

    刚上路的时候,虽然手脚被细麻绳绑着,嘴巴被绢布堵着,可陈晨晨就没停止过无用的挣扎,没放弃过徒劳的逃跑的努力。唯一让她稍微心安的是,无论白天黑夜,随行的数个壮汉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趁机对她动手动脚。

    几天之后,有人将绑着她的细麻绳解开,又将塞着她嘴巴的绢布拿掉。在她大声呼救之前,解开她绳子的高个黑瘦的男子阴沉沉地说道:“如果你有任何的不听话、任何不配合的行为,我们就会杀死你的父母亲,还有你的那对双胞胎弟弟。对我们而言,这是极为平常、轻而易举的事情。”陈晨晨闻言后立刻安静了下来,只那剧烈抖动的双肩显示了她心里极度的惊恐。

    那男子是东宫典膳局的二执事丁立,他用寥寥几句话就准确地抓住了陈晨晨的心理上最大的弱点。东宫典膳局专门负责为太子搜罗特定类型美女的队伍有好几支。无论哪一支队伍出马得手后,都习惯于用被绑架女子的家人安危来威胁她们,让她们乖乖听话,效果好的出奇。

    这是陈晨晨被送到英武殿的第二个晚上,之前她又被那二执事丁立警告了一番,才让侍女帮她梳洗更衣后送到了这大卧室的床上。

    太子陆振宇施施然走进了卧室,身后跟着两个外表都颇显稚嫩,但漂亮的五官却各有千秋的侍女。陆振宇一身的红袍,在加上这房间本来就簇拥着的各种红色,把他那张白白净净的脸都映得绯红。

    陆振宇走到大床边,见那陈晨晨缩成一团,他眉头微皱,喝斥道:“给我躺平了,手脚张开!”

    陈晨晨闻言身子一震,记挂着父母安危,担心着心爱的双胞胎弟弟的她早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很快就依言照做了。她将身体完全打开变成了一个大字,却又无法控制地剧烈地颤抖着。

    陆振宇眯着小眼端详着陈晨晨的样貌身材,在红色和黑色的强烈对比之中,他眼中的陈晨晨的形象从清晰到模糊,又从模糊渐渐地变清晰,变成了他朝思暮想的另外一个女子。

    陆振宇猛扑到褐玫瑰红色的大卧床上,用双手撕抓,用牙齿扯咬,很快就将陈晨晨身上的黑纱裙破坏得千疮百孔,破烂不堪,到处露出了雪白娇嫩、清香熏人的少女身体。陈晨晨双眼含泪,终于忘记了亲人的安危,惊惧地又缩成一团。陆振宇大怒,发出连续数下重击落在了陈晨晨身体的最柔软娇弱的部分,眼见她立时痛地晕了过去。陆振宇极为熟练地用拇指掐住她的人中,看着她悠悠醒转的时候,将自己身上的大红袍子一把扯了下来。他的红袍之下已经再无任何别的衣物,又将陈晨晨下身所剩寥寥无几的黑衣裙彻底撕开,再将她完全暴露出来的葱白的长腿往两边一分,猛地收腰挺臀,一下子就将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的分身刺入了陈晨晨体内。陈晨晨剧痛之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刺激得陆振宇仿佛嗅到了血腥味道的猛兽一般,更加疯狂冲突起来。。。。。。

    卧室内之前跟着陆振宇进来的两个稚嫩的侍女眼睁睁看着眼前这暴虐、疯狂、兽性本能的一幕,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身体站稳,因为她们知道,这一幕悲剧才刚刚拉开序幕,那黑纱裙女子将在整整一个时辰之后庆幸自己可以因为死亡而终于得到解脱;太子将会从自己的红袍衣服上扯下一根长长的红布条,将它打上死结系在她**的细腰上,然后他才能变回以前那个待人和颜悦色的太子,一直保持到下一次的疯狂来临。她们更加知道,太子就是喜欢有人安静地旁观。如果她们无法保持平静地站那见证这个黑纱衣裙女子的悲剧,那她们自己的下场将比她更加悲惨:她们将遭受同样的暴行,只是暴行将换成太子的一群侍卫来执行。这是在她们俩之前,四位和她们一样青春美好的侍女姐妹留下来的血的教训。

    陈晨晨是陆振宇半年来强暴虐杀的第十三名女子。虽然这个数字比起被世上无数高尚的、平凡的、卑劣的男人们在脑海里强暴的女子数目就象是大海里的一滴水那样微不足道。可是在不老海无尽的海面下,却很真实地多了十三具腰缠红布条的年轻身体,十三个原本或幸福、或不幸的家庭不幸地永远失去了他们最美丽的家庭成员。

    让陆振宇念念不忘的女子是他的妹妹,东夏国的三公主,陆红泥。她的名字里带个“红”,平日多身着黑衣,脸戴黑纱。陆红泥并不是陆振宇的亲生母亲钱皇后所生,而是极得皇帝宠爱的黄贵妃的女儿。

    陆红泥年方十五,自打十二岁起她的母亲黄贵妃就让她常年戴着黑色面纱来遮住面容,那是因为陆红泥美得出奇到诡异的地步,漂亮得令人惊心动魄到致命的境地;当陆红泥展颜一笑的时候,无论男女,此时若是多看上她几眼,大多就要发呆好一阵,有些人还有可能痴呆上好几日,大内侍卫中甚至还有两个因她发痴数月,至今没有还原清醒的,连医术高明的太医们都无法治愈。当今皇上开始的时候是关切这两个大内侍卫的情况的,到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仿佛不近人情一样地将他们弃如敝履般远远丢出皇宫去了。

    整个皇宫内除了陆红泥的亲生母亲黄贵妃、比她小三岁的亲弟弟陆清尘,还有她的亲生父亲当今东夏国皇上陆文聪之外,就没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完全不受陆红泥的外貌影响,更不用说能和她一同欢声笑语了。

    陆文聪极其疼爱他这个女儿,经常让她陪着自己在御书房看书。陆振宇就是半年前在御书房里无意中撞见了一次没戴上黑面纱的陆红泥被父亲逗笑的样子,陆振宇当场就看得发呆了,犹如泥雕木塑般站那不会动弹了。陆文聪嘴里看似玩笑般轻骂了一句:“无用的东西”,然后就叫侍卫们过来把陆振宇抬回了英武殿。

    唯有陆红泥看到了父亲脸上一丝悲哀的神情,明白了父亲失望的心情。因为陆文聪早就因为宝贝女儿的事情特地请教过“大通”先生,大通先生的回答是:陆红泥的笑是凡间至纯至美,善恶天性相克,竟然会自发攻击身边的人心丑恶。所以因为她的笑颜而痴呆时间愈久的人,心性愈加丑陋。此事极为重大,陆文聪只告诉了他最信任的陆红泥本人,并且嘱咐她万万不可再告诉任何一人。

    要知道,陆振宇那次被送回英武殿之后,居然整整痴呆了三日才回复如初。而在此期间,陆文聪即没有去看望过他,也没有对身边的人说过任何一句关心太子状况的话。这足以让一些人意识到皇上对陆振宇的观感发生了变化,很可能认为太子并不是他作出的一个正确的选择。可除了陆文聪自己和陆红泥之外,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使得他突然之间就不再喜欢他从自己的五个儿子中选出做太子的陆振宇了。

    陆振宇刚刚醒来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已经让他的父亲大大失望了。可之后他明显感觉到见到陆文聪的机会越来越少,即使难得见到了一次,陆文聪对他的态度也没有以前亲近了。百思不得其解之后,陆振宇召自己手下的几大谋臣商讨。开始的时候谋臣们个个都不敢多话,直到陆振宇大发雷霆之怒,才有人战战兢兢地告诉他皇上对他的态度改变是始于那次他在御书房的昏迷之后。

    陆振宇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自作聪明地以为父亲必定是因为他喜欢自己的妹妹,担心发生不伦之恋而对他生气。他可根本没有想到陆文聪完全能体谅任何人对陆红泥的喜欢,即使是他的儿子们,陆红泥的亲生兄弟们,但是陆文聪不能忍受太子有一颗丑陋的人心,绝对不愿意让一个心灵丑恶的人来继承自己的江山。

    自此陆振宇就加倍小心地避开陆红泥,希望借此表明自己的清白,试图挽回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可是他的心里无法根本淡忘陆红泥。他越是躲避,越是压抑,他心里滋生积累的疯狂**就越难以遏制。直到他终于无法忍受,必须要狠狠发泄一番。于是他就指令典膳局的手下在四处收集美女的相貌图样,并将其中那些长得和陆红泥有点点相似的女子一一绑架过来,作为精神上的替代品来供自己尽情摧残、发泄疯狂的**。

第三十三章 以一敌三

    卫起、卫青、周劲近几天来多数时间都泡在半山棋馆。这一日早上,卫起他们和往常一样又来到了半山棋馆。他们刚一进门,聂大头就带着几个三四十岁左右的陌生人迎了上来,对卫起说道:“卫起小兄弟,我来做个介绍,这三位朋友分别来自通天城内三大棋馆,逐鹿棋馆、听雨棋馆,破军棋馆。这位是滕驰,逐鹿棋馆的首席棋师;这位是水鹤翔,听雨棋馆的首席棋师;还有这位是张灵,破军棋馆的首席棋师。”

    卫起微笑着对三位来自通天城内三大顶级棋馆的顶级棋师点头致意。

    滕驰、水鹤翔、张灵三人见到卫起看上去比起传闻中的还要年轻许多,都是大感惊讶。作为三大棋馆的首席棋师,三人之间平时也多有互相切磋棋艺,各有胜负。他们三个也没少挑战过半山棋馆的首席棋师聂大头。三人以往对战聂大头的成绩比较惨了点,滕驰和水鹤翔对聂大头都是一胜四败,张灵稍微好点,他对聂大头的成绩是两负三败。

    三人中年纪最大的逐鹿棋馆的滕驰冲着聂大头说道:“我说你没搞错吧,就是这孩子赢了西商国的终身棋圣马小春?”

    聂大头正色回道:“正是这位卫起兄弟胜的马小春,还是中盘不计点胜。”

    听雨棋馆的水鹤翔问道:“聂大头你和他下过吗?输赢如何?”

    聂大头哈哈大笑:“有这么厉害的高手天天泡在我们半山棋馆,我怎么会没和他下过棋?可惜我一盘也没有赢过他。”

    那三人心里都在嘀咕:这聂大头看来确实被这叫卫起的少年折服了,一盘都没赢过,也不会感到难为情。自己三人遇到聂大头都是胜少负多,看来照常规来是没机会赢这少年了。那就只能采用先前约定的方案了。

    破军棋馆的张灵开口道:“卫起小兄弟,看来你的棋艺果然惊人,不枉我们三个今日又跑一趟半山棋馆。你是否能指导一下我们?”

    卫起连忙谦声道:“指导可不敢当。既然大家都是爱棋之人,自该互相切磋,互相学习。”

    张灵立刻接口道:“那好,我们三人正有此意。不过我们若是一个个轮流和你下,那我们肯定是不行的,太没悬念了,连观众都会打哈欠。不如我们三个一起上,你同时和我们三个人下三盘棋如何?”

    聂大头一听就傻眼了:一对多的棋,高手们平时是下得不少,包括他自己在内。可是一般都是对很业余的对手才会如此。从来没有人同时和两个职业棋师下棋的,更不要说同时和三个首席棋师下了。职业棋师之间的对局,每一盘都有海量的计算、思维,每一步都是令人殚精竭虑的。每一盘棋消耗的脑力活动的总强度之高要远远超过绝大多数人的想象,更不要说同时下三盘高质量的棋了。

    卫起心里对滕驰、水鹤翔、张灵三人的算计一清二楚:他们知道公平对战几无胜机,就连车轮战也不行,所以就想出了这个三个人一涌而上的方案。只要最后三人中任一人赢上一盘棋,那他们回去以后也可尽情吹嘘,到时候肯定是将三人一起下的实情一语带过,甚至是完全不提起这茬,而把所有的重点都聚焦在赢下的那盘棋上。

    洞晓对方不能不说有点卑劣的盘算,可卫起并没有心生反感。他现在下棋未尝一败,可是他并不是输不得、输不起的人;胜负世界的残酷而美丽的花朵,是需要艰苦战斗的土壤和悬念丛生的肥料,才能完美绽放的。更何况卫起对自己现在充满了信心,对自己大脑能力的极限充满了好奇,所以他绝对欢迎任何一个挑战有实力的人、或者被有实力的人挑战的机会。既然他们三个职业棋师,单个的实力都稍微差了点,那就一起上来吧。

    于是卫起轻轻地拍了拍正要出言反对的聂大头的后背,让他宽心,轻松自如地回应张灵的要求:“没问题,只要诸位不觉得我年少轻狂,我很乐意试着和三位同时下下看。”

    三位棋师当然是连声说自己不介意,心里高兴计谋得逞,很笃定三盘棋中最少也能拿下一盘来。

    聂大头看见卫起自信满满、兴趣盎然的样子,也就不再出言反对,转而指挥棋馆的棋师和茶博士将相对应的比赛席位和棋具布置准备起来。三盘棋分别猜先分先进行,四人摆出了一出“三英战吕布”的架势,开始了这个世界上一场前所未有的围棋战斗:一个人同时对战三位职业棋师。

    标准的一个围棋的棋盘十九路,卫起现在可以说是“眼观五十七路”,三局棋总共还有六个黑白方要让他操心。即使是这样的条件之下,观战的聂大头等高手们还是惊讶地看到卫起落子飞快,以一对三他居然还能比对手们下得更快。没有人知道这是因为卫起可以利用自己对开局定式的丰富了解来节约用时,并且尝试取得开局的战略和战术优势。

    随着棋局的进行,先不说对局的卫起累不累,旁观的人们多数已经吃不消了。棋力比较低的那些观众还好一点,可以同时观看着三盘棋的进展,他们只是外行纯粹的看热闹。棋力强一些的只能选择性地主要琢磨其中的一盘,偶尔才看一眼其他两盘棋的大概情况。聂大头等不多的几个棋力最高的棋师可以同时关注三盘棋的进行,只有他们这样的水平,才能同时看清三盘棋的内容。

    很快,时间过去了近一个时辰,三局棋陆续进行到了中局阶段。三局棋的情况各有不同。张灵那局棋似乎有些优势,好像是卫起在追赶;水鹤翔那局棋有多块黑白棋纠缠在一起战斗,是非常复杂的局面。滕驰那局棋则因为在开局吃了一个小亏,有点落后。聂大头悄悄地和另外几个半山棋馆的棋师交流了下形势判断,都觉得卫起要将这三局棋全部拿下应该是很困难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此时卫起的心里不仅仅有将三盘棋全部赢下的强大信心,而且他还在追求着更高的目标。

    一个半时辰之后,三盘棋终于都进行到官子阶段,旁观的高手们惊讶得发现三局棋都是细棋的局面,输赢应该都在一两目之内。

    接着滕驰那局棋率先结束,半山棋馆的棋师立刻数目,得出了结果:滕驰的白棋输了半目。滕驰对这个结果大感遗憾,连声叹气:“唉,开局阶段的那个错误太可惜了,之后一直在追赶,到最后只输了这半目啊!”

    不久张灵那局棋也跟着结束了,还没等半山棋馆棋师数目,他已经在连连摇头了,嘴里嘀咕着:“这么好下的一局棋怎么也能让我给送出去,真是该死啊!”

    滕驰听了就问了一句:“怎么了啊?”

    张灵非常懊恼地回答:“是我一直领先的局面,却被他一直锲而不舍地奋力追赶,我终于没能撑到最后,应该是我输半目的棋。唉,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滕驰大惊:“不会吧,我来帮你数结果。不会那么巧吧,我也是输的半目,不过我是落后的局面,一直在追赶!”

    滕驰和半山棋馆的棋师一起,很快就将张灵那局棋数出了结果,居然真的是执黑的张灵输了半目。又是半目胜负!旁观的人群发出了一片惊呼,这也太巧了!张灵和滕驰苦笑着看了对方一眼,心里都觉得这也太巧了,运气真是太差了,两个人两盘棋加起来总共才输了一目。两个人不再多话,都将目光投向了水鹤翔那局还在进行的棋,片刻之后就判断出那也是一局细棋!张灵和滕驰难以置信地相互对视,心里升起了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最后水鹤翔的这局棋终于也结束了。水鹤翔抬起汗水在不断滴下的额头,回手轻轻扯了几下被汗水湿透后粘在前胸的衣襟,这才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发现了张灵和滕驰奇怪的神情。水鹤翔纳闷地问道:“怎么啦?你们两个胜负如何?我这局棋的战斗生平仅见地激烈,旁边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我是一点都不知道!”

    张灵和滕驰同声回答:“我们都输了半目!”

    水鹤翔闻言大叫道:“不是吧!我这局棋虽然杀的激烈,可大杀小输赢,到最后也成了细棋。双方提子都比较多,我用时又很紧张,我心里也没能数清准确的目数。谁快来把我这局棋的结果数一下目。不会也是半目输赢吧!”

    结果出来之后,在场所有人鸦雀无声,水鹤翔的黑棋半目负!

    一个少年同时对战三位职业棋师,东夏国通天城内三大棋馆的三大首席棋师,居然都被他赢下了,而且每一局棋都是赢半目,不多不少,就是半目!

    终于有人开口了:“哇!这运气也太好了吧!每局棋都刚好赢了半目耶!”

    所有人都同时拿看白痴的眼光盯住了他。可是,每个人又都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这真的不是运气吗!这个少年真的能够同时和职业棋师下三盘棋,而且还不多不少都赢半目吗?”

    这时候聂大头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了,他是最早知道这个结果的人,在三盘棋数目之前他就已经都在心里数清了。他心里在想:“这肯定不是运气!绝对是卫起有意要下出这样的结果,这一定是他对自己设定的高难度挑战。可是,为什么在棋局的进展中,没有任何人发现这种刻意行为的任何痕迹呢?他下的每一手棋,都是堂堂正正的本手啊!”

    聂大头虽然一直输给卫起,可他一直觉得自己还有提高的余地。他觉得卫起的背影就在前方不远处,只要他够努力,终有一天他能够追上卫起。可卫起现在的这种表现让他觉得,在围棋的道路上,走在他前方的卫起的背影已经变成了模模糊糊的一个小黑点了。

    聂大头无奈地摇了摇大头,走上前对卫起说道:“我来帮大家问一个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三盘棋都是不多不少地赢了半目棋。这是你故意的行为吗?”

    卫起哈哈大笑,摸了摸脑袋,才面带羞色地说道:“运气这么好已经够难为情了。还要说我是故意下成这样?我哪里有这么厉害啊。他们三位都是非常好的棋手,我本来就已经很吃力了!”

    张灵、滕驰、水鹤翔三人听了卫起的回答都大大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心里对卫起的话都是半信半疑,可是他们情愿相信卫起说的是真话。毕竟,在棋界,分先仅以半目输给曾经战胜过西商国终身棋圣的天才少年,说起来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与此相反,这甚至是可以拿出去炫耀的资本,即使是在一对三的情况下取得。但要是对方是故意想赢他们半目就真赢他们半目,那对于他们首席棋师的声誉可就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了。

    其他人的想法自然和他们当局者不同,有些人相信卫起说的是因为极大的好运气才刚好三局各赢了半目的,更多人认为卫起是客气地给三位首席棋师留了点颜面。

    不管如何,这桩棋界的大新闻都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到了东夏国的每一个角落里。自然也传播到了东夏国有史以来最天才的一位少年棋手耳朵里。之前卫起战胜了西商国的终身棋圣的消息就已经让他得到了这位天才少年棋手的注意,现在卫起如此惊人地以一对三战胜三位职业棋师,还是三个不多不少的比三场大胜还惊人的半目胜,这就让这位天才棋手生出必须得找卫起较量一下的念头了。

第三十四章 黑风林

    金天和唐关门星夜往来路的通天城方向追去,到了第二天清晨,两人倒都还精神,可是马匹早就有些吃不消了。他们赶的这么急的原因是,虎隐城到通天城,就是那么一条官道。在这么一条路上找个人,可比在通天城里头容易多了。那使女说廖小姐已经出发两日了,到现在应该是三天了,唐关门估计她现在应该还在半路上。

    唐关门指着前方路边一家客栈对金天说道:“老大,马已经乏了,我们到那客栈休整一下吧。”

    金天回道:“好,让马吃点草料、饮点水。不用住店,我们吃点酒食就可。”

    唐关门又道:“这家‘如家’客栈是这一路上最大最好的几家客栈之一,我看那大富廖家的小姐十有**会在这里住宿过,我们正好去查下线索。”

    于是两人果真进了这“如家”客栈,将马匹交待给店里伙计安顿,又点了满满一桌的上等酒食。

    “两位客官,酒菜上齐了,请慢用。”店伙计说完就想掉头离开。这是一个看着很有几分伶俐劲的年轻人。

    “且慢”唐关门就叫住了店伙计,从衣袋里拿出了一大锭银子,说道:“你看这银子够吗?”

    那伙计快速打量了下那银子的分量和桌上的酒菜,笑道:“怎么能不够呢,多出太多了呢。”

    唐关门笑道:“你帮我们弄清楚一件事情,多余的银子就归你了。”

    看着店伙计毫不犹豫的点头,唐关门问道:“我侄女三天前从虎隐城负气离家出走,我们两人是特意来追她的。近日你可曾看到过一个年轻貌美、出身富贵的小姐住你们客栈?”

    店伙计心里大呼侥幸,这银子赚得轻松,连忙答道:“有、有、有,前天晚上有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贵小姐住店,昨天早上离开上路的,往通天城方向去的。”

    这时金天又问:“她可曾有人一起同行?”

    店伙计记忆力出众,又显然对这美貌的廖家小姐寥倚晶印象很深刻,当下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只有一个为她赶车的中年马车夫。我记得很清楚,是因为那车夫抽一杆很长的旱烟,而且他赶的是很少见的双套马车。”

    唐关门又问道:“你还记得她住过哪间房吗?带我过去看一下,银子就归你了。”

    店伙计赶忙答道:“记得、记得。她离开之后那间上房并无新客人入住。您要我现在带你过去吗?”

    唐关门点头称是,旋即起身一路跟着店伙计去了那间上房。

    唐关门堂而皇之地推门而入,他先是东看看,西摸摸,似乎对房内精美的家具充满了兴趣。最后,唐关门走到了卧床之前,将鼻子凑到被褥上使劲嗅了数下,才转头问店伙计:“你们客栈客人退房之后,连被褥都不换洗的?”

    店伙计面带愧色答道:“当然是要换洗的,可不是每次客人离开都换洗的。看上去还干净就不洗了。”

    唐关门不再多话,出门回到金天处,将那大锭的银子给了店伙计,看着他欢天喜地离去,这才略带兴奋

    对金天说道:“这小子说的没错,那廖家小姐昨日确曾住过这间客栈。我刚才在那房间里辨别出她的气息了。”

    金天喜笑道:“这就好了,我们再一路追上去,只要见到双套马车你注意下就可以了。”

    唐关门自信地说道:“没有问题的。我猜她九成还要住沿途的大客栈,我们先休整一番,再连夜赶上去,到明天早上应该就可以追上她。”

    次日早上,金天和唐关门赶到了沿途的另外一家大客栈,“得意”客栈。巧的是,他们在离开客栈还有一箭之地的时候,眼尖的两人就远远看到了一驾双套豪华马车停在客栈门口。坐在车前头的小个子马车夫戴着个大斗笠,看不清楚面容,可他手上拿的一杆极长的大旱烟枪却极是乍眼。那马车夫一边甚是逍遥地吞云吐雾,一边时不时地朝着客栈里面扫上一眼,看那样子显然是在等他的乘客。

    金天和唐关门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拉紧缰绳停住了坐骑,就在远处盯住了那马车。没让二人等多大功夫,客栈内就走出了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即使金天和唐关门是从远处看过来,也能肯定那是一个肤色如雪、面容姣好、气质高贵的美貌女子。这女子,正是他们的猎捕目标:廖家的独生小姐寥倚晶。

    唐关门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颇有些艰难地将眼光从寥倚晶身上挪开,问金天道:“老大,我们是现在就动手,还是另外再寻一处僻静之地?”

    金天冷静地反问道:“你可会赶那双套马车?”

    唐关门略带尴尬地回答道:“单套马车我都不会赶,不要说这双套马车了。”

    金天很肯定地又说道:“他们必定是前往通天城的,我们就在后面慢慢跟着好了,就算让坐骑休整一下了。等到了通天城附近,再动手不迟。”

    唐关门已经回复了常态,附和道:“嗯,她跑不到哪里去。”

    这时两人看那寥倚晶已经进了马车厢,显然马车要上路了,两人就轻轻催动坐骑,慢慢地跟了上去。

    那马车夫似乎恋恋不舍地使劲抽了最后一口旱烟,意味深长地朝金天和唐关门二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在车轮处重重敲掉了烟锅里余下的烟灰,熟练地执起缰绳和长马鞭,中气十足地大喝了一声“驾”。马车前套着的两匹良驹就很听话地迈开步子上了路,马车前进的速度是不紧不慢,走得极为平稳。

    金天和唐关门就这样缀着寥倚晶坐的双套马车走了大半日,眼见着接近了大都通天城的地界。

    说起来在这大都通天城的附近区域,原本是没有任何大股的盗匪。毕竟这里属于国家武力的重点治安范围了。可是在官道沿途一处叫“黑风林”的一小片林子里,新近却出了一个三人一伙的小强人团体。

    这三个小贼其实武艺十分低微,连普通武卒都不如,给自己取的盗号倒像模像样。三人分别自称“双头螳螂”、“独角野牛”、“飞天秃鹫”。“双头螳螂”使的兵刃是双刀,“独角野牛”用的是单锤,“飞天秃鹫”的兵器是飞刀。当然,双刀是不舞的,因为“双头螳螂”试着舞过一次,差点割掉了自己的鼻子;斗大的单铁锤其实是木制空心然后漆黑的,否则“独角野牛”用上吃奶的力气也提不动的;相比之下,飞刀是最顶用的,“飞天秃鹫”对用飞刀命中三步以内的目标还是有七成把握的。

    这三个小贼知道自己的斤两,懂得“柿子要挑软的捏”,平日里就专注干欺软怕硬的事情。而且他们还很智慧地选择了一处最有利的地形,总是埋伏在“黑风林”这一小片恰在一段上坡路边上的林子里。然后再选择那些势单力孤的过路客下手。可不能小瞧了他们,他们得手的概率那是远高于业界的平均水平的。

    于是这一次他们就瞄上了寥倚晶坐的那驾马车。往日见到的马车都是单套的,这双套马车的奢侈可不止是两倍,单单那全上等红木制的马车车厢主体,就是普通的大户人家也负担不起的。这三位武功不行,那眼力劲还真不是盖的,真要是能抢上富可敌国的廖家小姐一次,在劫道这行里可就一举成名了。

    “呔,此路是我开,此木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嗓门宏亮的“独角野牛”跳到路中间,喊出了他最熟练的台词。“双头螳螂”和“飞天秃鹫”也不甘落后,停在他的左右,三人将上坡路上慢速的双套马车拦了个正着。

    那小个子马车夫不慌不忙地轻轻一紧缰绳,拉车的两匹良驹就很听话地停在了原地。三小贼看清了马车夫斗笠下是一张微胖的中年男人的脸,最引人注目的是下巴留了一把山羊胡子,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一点都没有三贼期待的惊慌失措的反应。留山羊胡子的马车夫还没开口说话,车厢内却传出了一个极为悦耳动听的女子声音:“这买路钱是多少?你们做这生意可讲究信誉?收了钱会不会再动别的坏心思?”

    “双头螳螂”闻言大怒道:“我们黑风林三侠一向劫富济贫,最讲信义了。你这女子藏头露尾的,躲在车厢内用这等无礼言语作践我们,再不赶紧现身,就别怪我们三个不客气了。”

    “飞天秃鹫”也赶紧补充道:“是啊,我们黑风林三侠劫道所得可大都接济了附近的村庄了。”

    这两贼说的倒也真不能算假话,他们平日里的确颇抢了些财物,真的都是花在了附近的村子里。只不过是他们好赌,赌术又差劲,手头但凡有了点钱,不输光是不罢休的。村里的其他赌徒们对他们三个知根知底,放胆赢他们的钱,可没谁会怕了他们。

    此时原本远远跟在后面的金天和唐关门发现了前面出了状况,担心廖家小姐有什么闪失,已经快马加鞭赶了上来。两人兩骑一阵冲刺,眨眼间就到了寥倚晶坐的双套马车边,黑风林三贼的跟前。金天的心里还有一种怪怪的感受,本以为这一趟是出来抢人的,现在阴错阳差地还是要充一次自己很不喜欢的保镖行当了。

第三十五章 狄鬼雄

    黑风林三贼被猎物突然多出来的援兵搞了个措手不及,又看到金天和唐关门兩骑来势汹汹,虽然两人的样子看上去都并不凶恶,可想必一定不是好惹的。三贼心灵相通,同时萌生了退意,只不过都还在琢磨着说几句下台阶的话。

    这时唐关门抬起马鞭一指三贼,义正言辞地说道:“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几个毛贼哪来劫道的狗胆?还不快快滚开,让出道来。”嘴上的话虽如此,唐关门心知肚明自己和金天才是劫道的老祖宗,又数月没干这熟手的营生了,看着这几个毛贼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几分亲近感。不过万无一失地完成太子的任务,将廖家小姐毫发未损地拿回去才是他心头最重要的事情,容不得被这三个小毛贼坏了大事,所以他心里只想快快地将他们赶走了事。

    三贼闻言后越发的心虚了,再加上眼光很毒的他们已经看到了金天后背的外形奇特的“卷云”刀,他们知道自己几人三脚猫都不如的功夫,碰见任何练家子基本都属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三贼个个拿得起放得下,齐齐转身就跑,连讲几句下台阶的场面话都顾不上了。

    不曾想金天的思虑却和唐关门不同,他知道廖家富可敌国,如果廖家小姐被人劫走,定会倾尽全力追寻。不出意料的话,廖家迟早会找到今日见过这奢华双套红木马车的黑风林三贼,到时候这三贼必定会将自己和唐关门的事情供出来。金天虽然不是怕事的主,可这一次他是给太子当差,就不愿意留下这后患,所以对这三个徒子徒孙起了杀心。

    背身逃跑的三贼没看到金天拔出了背上的“卷云”刀,就算他们正对着金天,以金天令人难以想象的快速拔刀动作,他们同样是看不清的。

    金天拔刀的同时,身形高高腾空离开了马背,像一只大鸟一般俯冲掠向了黑风林三贼,手握的“卷云”刀微微抖动,向毫不知大难临背的三贼发出了必杀的三刀。

    “叮,叮,叮。”三声脆响过后,金天吃惊地发现三贼抱头鼠窜,居然毫发未损地已经逃远了,自己的跟前却凭空多出了一个人。那人微胖的脸,笑眯眯地看着笑面虎金天,左手提着一根大烟枪,右手还在把玩着下巴上的那堆山羊胡子。这人正是那赶车的小个子马车夫,他头上的斗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摘了下来。

    金天和唐关门对眼前发生的一幕毫无思想准备,心里的震惊更是达到了极致。这马车夫可以后发先至,以他们二人望尘莫及的速度轻轻松松用大烟枪杆子挡下了金天那必杀的三刀,这功力只怕不下于上次在虎隐城的灵雨泉的澡堂子内一拳将金天击飞的那个瘦子了。

    金天立时明白绑架廖小姐已经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这不是开他们玩笑吗,东夏国总共才有多少高级大武师,这短短十几天内,他们就遇到了两个,而且两个都与他们对着干。上次是那个瘦子从他们面前带走了郑子凡,这次这个小个子山羊胡子显然是护着廖家小姐的。

    金天正想说点什么,把自己和唐关门的不良意图掩饰一下,那山羊胡子却先开口了:“多谢两位义士出手赶走了这几个小毛贼。本人看他们不像是穷凶极恶之辈,罪不至死,就冒昧出手替他们挡下了这三刀。”

    金天知道对方有些怪罪自己出手太重,他那三刀本来是要取那三贼性命的,可现在他哪敢出口说对方不识好歹,他心里明镜似的,对方这等高手,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和唐关门在他们的马车后面远远缀了大半天呢。

    这山羊胡子要是问起来,他还真不知道如何解释。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那山羊胡子果然问道:“不知道两位为何在我们的马车后面跟了大半天呢?”

    还好唐关门看出了金天的窘迫,代他回答道:“我们赶了多日的路程,舍不得将坐骑累坏,就特意走的慢了,让马匹休整一下,也顺便看看这沿途的景致。”

    那山羊胡子微微一笑,并不揭破,说道:“原来如此,那接下去的路程两位不妨和我们的马车并行,可以一起聊聊,同时也好再照应下我们。”

    金天可没有胆子再在他的身边多待上一阵,心里直骂这山羊胡子虚伪,就他那功夫,还要别人照应?表面上金天却客气的说道:“不必如此了,我们的马匹已经慢行休整了大半日,基本已经恢复了体力,我们二人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话,金天就看山羊胡子从他们身前慢吞吞让开,回到了他自己的马车上,并无阻拦他们的意思。金天就和唐关门互相交换了一个颜色,催动马匹,全速离去了。

    山羊胡子慢悠悠地赶着马车也上路了,不一会儿功夫,前面两人就去的不见了踪影。这时候车厢里声音好听的廖家小姐又说话了:“狄叔,那劫道的三个小贼看来确实只是碰巧撞上的,可你为何放走了后来的那两人。我觉得那两人不怀好意,一定就是你要寻的连环劫人案的疑犯啊。”

    原来这小个子山羊胡子正是大通门的一代四弟子狄鬼雄,向来以善破疑案出名。近年来东夏国这连续十三起的妙龄美貌女子失踪案早就引起了狄鬼雄的注意,他一直在跟踪调查这件案子。前段时间他在虎隐城得知又有人想从廖府绑架廖家小姐未果,他就毛遂自荐上廖府当保镖。他这样的大高手主动上门,而且还是鼎鼎大名的大通门的一代弟子,廖家当然求之不得了。

    没想到狄鬼雄见到廖家小姐寥倚晶之后,发现她资质惊人。她自小自学医书,至今居然在医道有了不错的造诣,她的医术在虎隐城也有了不小的名声。而且她为人善良,除了给廖府的上下人等看病之外,虎隐城也时常有人求上廖府大门看病,她也都不拒绝。

    狄鬼雄觉得她很适合参加今年五年一期的大通门选徒大会。狄鬼雄将选徒大会的事情和廖家一说,廖家家主,也就是寥倚晶的父亲,和寥倚晶本人都是极其乐意。于是廖家父亲就同意了让寥倚晶就和狄鬼雄一起上路前往通天城。

    狄鬼雄知道连环劫案的罪犯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不单出行的时候特意用上了引人注目的双套豪华马车,沿途在各家客栈也并不隐藏踪迹,料想罪犯必会循迹追来,就等着他们上钩了。虽然有狄鬼雄这样的大高手随行保护,廖家的家主却依旧担心独生女儿的安危。廖家不肯让寥倚晶多冒一份额外的风险,不愿意她被当做一个吸引连环劫案罪犯的诱饵。所以廖府就特地派了一个侍女在廖小姐闺房假扮小姐,故布疑阵,来迷惑罪犯,从而掩护出远门的寥倚晶。结果那侍女被错当成廖家小姐被唐关门绑了出去,此刻已经落在典膳局四执事王斌手里,生死未卜。

    狄鬼雄知道寥倚晶是在奇怪他为什么放走了这两个很可疑的跟踪者,就解释道:“我跟踪追查之前的案子已经有段时间了,种种迹象表明,此事必有通天城官府的高官乃至皇族的参与。刚才那两个人显然是江湖人士,最多只是从犯而已,现在暂时不动他们,就不会打草惊蛇,可以放长线钓大鱼。”

    寥倚晶听了狄鬼雄的回答还是有些疑惑:“可是狄叔你现在任由他们离去,将来你怎么在偌大的通天城找到他们啊?”

    狄鬼雄笑道:“这并不难,出手的那人有初级大武师的修为,也算很不错的武功了,另外一个虽然没有出手,估计也不会差距太远。我已经记清楚了他们的相貌,在通天城并不难找到这样两个高手。而且我刚才已经注意到那使刀的出手时用的是我三师弟打造的名刀‘卷云’,此刀外形独特,刀头圆形,如白云翻卷,极易辨认,据此可以更容易地找到他们。”

    寥倚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原来如此,我就知道狄叔既有断案如神的美名,必然是胸有成竹的,不是单凭小女子我能想明白的。”

    狄鬼雄已经花费了不少时日追查这桩连环失踪案,现在案情有了清晰的线索,狄鬼雄的心情很愉快,又听到寥倚晶的夸赞,不禁自得地又去把玩他的山羊胡子,嘴上却将话题扯到了别处去:“此地距离通天城已经不算远了,既然引诱疑犯的目的已经达到,得到了这连环案的线索,现在我打算加快些速度,今晚就赶到通天山庄。”

    寥倚晶当然不会不同意,通天山庄对她而言那是传说中的地方,期待已久了。

    其实狄鬼雄的心里还另外有一层想法,他知道了金天的功力,也知道自己已经在金天和唐关门两人面前暴露了实力。连环绑架失踪案的主犯既然能使得动这样的高手,那肯定有极大的势力。说不定主犯还会在派人企图绑架寥倚晶连续两次碰壁之后,再派出更多更厉害的高手来。之前狄鬼雄觉得自己是在暗处的,所以他孤身护卫寥倚晶已经是足够了,现在就难说了,单凭他一个人,未必就能护得寥倚晶周全。所以他还是决定早点赶回通天山庄比较稳妥。

    “啪,啪。”狄鬼雄连挥两下马鞭,催动马匹提起了速度,车前两匹上等良驹这几天来都没有纵蹄痛快跑过,此刻全速奔驰起来,不慢于单人单骑,拉着双套马车直奔通天山庄的方向而去。

第三十六章 雾雨瀑

    通天山庄一里外的一处瀑布下的一间凉亭内,卫起正在专心地下一盘围棋。这盘棋,或许是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一局。

    这是通天山山腰的一处瀑布。那瀑布从一段山崖的缺口处凌空下注,巨大的白水龙狠狠地撞击在半崖际的一块突兀的庞大岩石上,碎成了无数珠玉般的小水滴。万千水滴密密飘洒,因风作态,象雾又象雨,最终落入瀑布下的的一个深水潭之内,令人叫绝。这瀑布为此得名“雾雨瀑”,这深水潭就被称为“雾雨潭”了。就算是一个普通人面对这天地的杰作,都能被这无比清新的雾雨一荡胸怀,增加几分天地之正气,减少几许世俗的猥琐。

    今天早上的时候,卫起刚刚晨练完毕,还没有象往常一样去半山棋馆,聂大头就上门来贵宾楼找他了。聂大头’神神秘秘地告诉卫起:“有位贵客高手棋士在雾雨瀑下的雾雨亭等你,请你过去下一局棋。”

    卫起问聂大头:“为何不在半山棋馆下,而是要跑到瀑布下面下棋。如果水声太大,声音太吵,不会影响对局吗?”

    聂大头摸摸自己的大头,咧嘴一笑:“水声虽大,但是不会烦人的。祖师爷就只在那里下棋,你去了就知道了。那位贵客下棋不喜欢有外人旁观,也从没在半山棋馆下过棋。”

    卫起心里微微觉得奇怪,可他已经很信任聂大头了,也就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又问了聂大头一句:“那人棋艺如何,比你如何?”

    聂大头连忙摆手说道:“不能和我比的,我差远了。若是和你比,这胜负我还真不好猜。可惜连我也不能去旁观。”说完聂大头就露出一脸遗憾的样子,分明是对卫起和那高手的这局棋非常期待,却又不能旁观。

    卫起被聂大头的话引起了很大兴趣,对手真有这么强的话,让他也对这局棋产生了很高的期待,不过这时他首先想到的是安慰聂大头:“没事情,我下完回来复盘给你看。”

    没想到聂大头并没有喜笑颜开,而是半忧半喜地说道:“唉,你不知道,对我这样一个爱下棋、爱讲棋的棋痴来说,现场旁观一盘名局,和棋局结束后看复盘的棋谱比较,感受就象画中的一个美女和活生生的一个美女的分别那么大。话虽如此,能看到此局的复盘也是很令人开心的了。何况还是由你这个对局者之一来给我复盘,那绝对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卫起觉得这聂大头真是怪有意思的,自己和那个所谓的贵宾高手棋士的棋局,一个子都还没有落下,他现在就那么笃定地称之为一盘名局了。不过这也让卫起的好奇心愈发旺盛,他赶紧去和同伴们打了声招呼,就独自跟着聂大头去了。

    雾雨瀑是通天山庄的一处重要景点,卫起其实已经去过多次,因为这几天来,他已经恢复了前一段时间因为连续赶路而被迫中断的晨练了。在通天山庄这个崭新的环境里,卫起晨练中的跑步项目就被他设定成了从贵宾楼到雾雨瀑的折返跑,那段路有平路也有山路,很适合锻炼。不过他还是让聂大头先陪着走一段路,看看能不能从他那得知一些对手的信息,多了解一些总没有坏处。

    聂大头带着卫起走到了遥遥能看见雾雨瀑还有瀑布下方那八角形雾雨亭的地方,就站住了,自怨自艾地对卫起说道:“我就带你到这里了,下面的山路,你就自己过去吧。你的对手已经在亭子里等你了,棋具什么的我也提前都准备好了。记得下完就马上来棋馆给我讲复盘,顺便把棋具带回来。我一直等着你,不见不散。”

    “好的,我知道了。”卫起满口答应下来,看看满脸不甘心表情的聂大头,又安慰他道:“你对我还不放心吗?我会给带你最完整的复盘,包括我对局中的思考和我对敌手的判断。”

    聂大头这才开心起来,他知道如果能看到听到这样的复盘,和现场观战比较起来真的是可以说各有千秋的。聂大头看着卫起独自走上剩余的山路,直到他的背影渐渐消失,才掉头回去。

    这段山路其实是有些陡峭险峻的,卫起走起来却是脚下生风、如履平地。这时候卫起已经大致明白为什么聂大头起先会说瀑布落下发出的水声并不会影响人对局了。其实听到的声音是否会干扰你有时候和声音的强度并不成正比,比如寂静的黑夜里可以让人精神崩溃的水龙头滴水声的强度就一点都不高。

    瀑布的声音和周围的景致浑然一体,如同天地的呼吸一般自然,又如同一曲激昂的交响曲,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整个身心都会有一种难言的愉悦感,进而使得大脑的机能也达到顶峰值。在这瀑布下对局,就如同泡在一个冲浪按摩浴缸里做白日梦一般,再合适不过了。

    卫起跨入雾雨亭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因为亭子正中的圆形青石桌上确实摆着一副上等的围棋棋具,亭子内却没有聂大头说的本应该在这里等他的对手。不过他很快发现了亭外不远处的雾雨潭边,站着一个女子,背对着他正在观赏雾雨瀑的景色。

    看清楚那个背影的刹那间,卫起几乎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如果说,年青女人的背影是一首诗,那么这一首必定是诗仙、诗圣所作的千古绝唱;如果说,年轻女人的背影是一道风景,那么这一道风景已经让雾雨瀑变成了恰如其分的陪衬。

    那是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年轻女子的绝美背影,披肩的乌黑秀发迎风招展,风情万种,身形的每一根线条都完美无缺,让人不禁想要顶礼膜拜。

    卫起不知道自己眩晕了多久,沉醉了多久。卫起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一直在那继续欣赏这雾雨瀑下的完美背影,还是希望她转过来让他看看她的面容。

    卫起终于记起了自己是来这里下棋的,记起了聂大头在等着他带回一盘名局的复盘呢。他心虚地清了清嗓子,发出了“咳咳”的几声。却发现那红衣女子似乎沉迷于欣赏眼前的雾雨瀑,没有听到卫起发出的声音,一点反应都没有。

    卫起干脆朗声吟道:“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好吧,剽窃古诗名句是穿越者居家旅行之必备。

    这个世界通用的语言文字基本接近中国近代汉语,虽然并无诗词的流行,可并不会因此降低诗圣的千古名句本源的力量。那红衣女子听到此句之后果然全身一震,转过身来。她的脸上居然戴着一层黑面纱,遮住了她大部分的面容。可那露在黑面纱之外的小部分就已经足够颠倒众生了。尤其是那双秋水一般的美目,比这雾雨潭要深澈一百倍,比这雾雨瀑要灵动一千倍。数学好的朋友们可以很快计算出结果,红衣女子这双美目带给卫起的震撼恰好是眼前美景的十万倍。

    只听那红衣女子用百灵鸟般动听的声音说道:“这雾雨瀑明明中段击岩,为何偏要说直下三千尺呢?”

    重生之后第一次剽窃诗词的行为就露出了马脚,若不是卫起的脸皮还是有点厚度的,此刻就已经是一个大红脸了。

    还没等卫起找到说辞圆过去,红女女子又郑重说道:“可这词句,拿来描述任何其他瀑布,都是相当精彩、无可挑剔的。真不好意思,是我过分了。”

    这时候卫起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很自然地问道:“是你要和我下棋吗?”

    红衣女子点头道:“是我,正要请教。”

    虽然见不到她的全貌,可能听得出来、看得出来她不会比自己年纪更大,卫起对她的水平还有些怀疑:“我听聂大头说他的棋艺比你差远了?”

    红衣女子却摇头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没和他下过。除了教我下棋的先生,我绝少和任何其他人下棋。先生不许我和棋力不够的人下棋。”

    这回答让卫起很吃惊,他直接问到了关键点上:“教你下棋的先生是谁?”

    红衣女子又摇头道:“先生还没有正式收我为徒,我现在还不便提他的名字。”

    卫起这样的聪明人,听到这里早明白了红女女子很可能是跟“大通先生”学的围棋。他早已经从聂大头那里知道了“大通先生”的棋艺深不可测,整个东夏国都没有几个人够资格和他下一局。比如聂大头,虽然是半山棋馆的首席棋师,还是“大通先生”的徒孙,就从来没有能够和“大通先生”下上一局棋。眼前这红衣女子师从“大通先生”,确实拥有让聂大头自愧不如的实力,肯定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对手。

    想到这里,卫起不再多话,摆出手势请红女女子先进雾雨亭的青石圆桌边入座,然后自己在她正对面的石凳上端坐下。

第三十七章 罕见的劫

    卫起伸手在棋盒里抓了不多的几颗棋子示意红女女子来猜先。一般情况都是由棋力较高或者年龄较长的人来猜先的,现在卫起这么做应该算是对待美女时下意识的绅士风度吧。

    猜先的结果是红衣女子执黑先行,之前我们已经知道,依据这里包含座子的围棋规则,黑棋贴七目半有点多了,要略略吃亏,所以卫起应该是很满意可以拿到白棋的。不过显然红衣女子也同样满意自己是黑棋,那是因为好战的棋手对先手的热爱所致。

    很快地,两个人就你一手,我一手,梅花间竹地在棋盘上下起来。毫无疑问,这两个人在围棋一道上都有绝高的天赋和能力,棋逢敌手之际,双双进入了心无旁骛的状态之中。

    卫起很快就发现红衣女子确实是一个不亚于西商国终身棋圣马小春的对手。不过构成她和马小春棋力的基石截然不同。马小春的实力是从后天无数实战中一滴滴千锤百炼地凝练出来的,是经验和辛劳浓缩成的精华。红衣女子的实力却几乎是从与生俱来的,记忆力、计算力、棋感、心理等等,无一不是上上之选,绝对是蒙上天垂青的真正天才。卫起几乎可以想象,“大通先生”这样的大师,在面对红衣女子这样的良材美质的时候,之所以看似不合情理地不让她和棋力不够的人下棋,其实正是因为他是要以最高的标准来雕琢她。

    既然对方是如此强大,卫起也就不看在美女的份上客气几分了,在开局阶段就悍然祭出了他的第一个杀招,他在一个局部使用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定式变化。红衣女子在这里的应对只要出现一点点失误,卫起就可以建立起坚实的优势来。即使红衣女子完全应对正确,卫起预计至少也能消耗掉对方很多的用时。可是他很快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这招根本没有任何效果。红衣女子对如此复杂的定式变化竟然如同生而知之似得,仅仅凭借她无比惊人的直觉天赋,就又快又准地应对过去了。

    红衣女子破解了卫起的第一个杀招之后,棋局便进入了中局阶段,双方开始在棋盘四处杀得难解难分,却谁也占不到对方一点点便宜。卫起看看情势不明,本局首次长考了一段时间,终于让他想出了一步棋。他的这步棋包含有很深的内容,和他上次设计对付马小春的那步棋如出一辙,都是故意卖个破绽,让对方上钩拿点小利,然后利用该处的交换为后面的战斗设下伏兵。当然,预计的战斗发生在十几步、二十几步之外,即使是职业的顶级高手,也不会在每一步棋上都考虑那么远的,通常情况下,对手几乎注定无法抵御收下卫起这份礼物的巨大诱惑的。

    红衣女子之前一直低头盯着棋盘,当她看到卫起走出的这招明显的“坏棋”,她只是讶异了极短的片刻功夫。她第一次抬头迅速看了卫起一眼,乌黑幽深的双眸里闪现着狡黠的光彩,黑色面纱下露出了不为人所知的开心笑容。然后她就又低下头将全部注意力放回到棋盘上。红衣女子因为卫起的这步“坏棋”同样进行了对局以来的第一次长考。

    当红衣女子终于将她的应招落在棋盘之上时,这回轮到卫起吃惊了。对方居然拒绝接受送上门的便宜,没有收下卫起伴随着这步“坏棋“送出的一个不小的礼包。卫起也是第一次抬头,他看向对方的时候,撞上了对方满是调皮的眼光,卫起愣了一下,重新低下头,心想:“看来自己这招是被对方看破了。”同时他很快猜到了前因后果:自己和西商国棋圣马小春下过的那局棋轰动一时,流传甚广。这红衣女子肯定研究过那局棋了,看过卫起使用过这种罕见的手段,自然不会再犯和马小春同样的错误。当然,这对卫起而言也不全是坏事情,现在就算在对局中他真犯了什么错误,对手也要疑神疑鬼的。

    不过这下子卫起几乎要面临黔驴技穷的尴尬了,幸好他还剩下最后的一个杀招。因为早在下此局之前,卫起就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一个非常杰出的对手,要面对的会是一场无比艰难的战斗,所以他特意在各处的战斗中都选择将棋走的比较厚实,尽量减少自己棋形的劫材。现在他果断地在一场决定全局胜负的战斗中极有气势地重重拍下一子,他选择了开劫,因为红衣女子的劫材数量方面,显然是要落后于未雨绸缪的卫起的。

    单从卫起重重落子的气势,红衣女子也能明白棋局现在到了决胜负的时刻了。可她却象是根本不紧张似得,只是变得更加专注而已。她将左手臂轻轻地支到青石桌上,手心微微握拳,略略侧过脸来,将黑色面纱下的诱人红唇贴了上去,以生平从未有过的认真全力思考。

    此时的卫起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心情大为放松,终于记起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魅力无穷的绝美女子。他抬头极快地偷瞧了一眼对方。卫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起先都可以光明正大地盯着对方看的,现在怎么突然就变得象做贼心虚一样了。可就是这电光火石般的偷偷一眼,卫起那如同复印机复印、数码相机拍照一样的记忆力,就已经将看到的这一张画面,永远地刻入了他的脑海里。

    画面中的那玉手,虽然微微握拳,却不会掩盖手指的无比纤细修长;虽然不能触摸到那葱白细腻的皮肤,也能肯定必比丝绸更光滑;虽然不能由人盈盈一握,已可想象总是柔若无骨。

    画面中还有那双不能不提的眼睛。如果说,第一次看到这双眼睛的卫起是被如同十万倍的雾雨美景震撼了,那么现在,卫起已经彻底迷失在这双无比澄清深澈的眼里了。

    这当然是极其美丽的一副画面。可是就连卫起自己也不能完全清楚地知道,他日后会一再地,无数次地在脑海里重温这一幅画面。真正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画面本身的美丽,而是因为在见到这幅画面的那一刻,他恋爱了,前生今世,他第一次真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爱上了一个女子。这一刻他的心思几乎还都在棋局的进程之中,那一粒情种只是悄悄地埋入了他的心田。它将慢慢生根发芽,终有一日,它将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如果卫起怀中的古镜此刻不是在休养生息、韬光养晦,卫起也许能从中看到自己和眼前这位美丽女子的无数曲折,无尽喜忧。

    就在卫起胡思乱想的档口,红衣女子找到了对付眼前困局的唯一解决方案,一个普通棋手几乎不可能寻找到的最佳方案。一个真正的天才的唯一标志,就是总能用天才的方案去解决最难的问题。

    红衣女子早就一眼看清楚自己的劫材无论如何不如卫起多,于是她果断地将这影响棋局胜负的决定性战役扩大化、复杂化。她居然先在卫起开的劫边开了一劫,然后在卫起的劫内再开了一劫。这劫伴劫、劫中劫,让这个大战役形成了一个三劫循环的罕见局面。

    现在的情况是双方等于都有了用不完的本身劫材,卫起在别处准备的劫材再多也派不上用场了。像这种对局中同时存在三处有关全局胜负的劫争,双方又互不相让的情况下,就导致了在围棋中极其少见的和棋结局。

    红衣女子此局的表现可以称得上完美无缺。她将卫起的三记大杀招一一化解,最终下成了和局,依靠的是她无比天才的能力,其中没有丝毫的侥幸。当然从整局棋的具体内容来看,和棋的结果对卫起而言是略为可惜的。如果卫起不是消耗了不少实利将棋走厚来准备开劫,他本来可以在中局取得微弱的领先,并且有可能凭借精准的官子将优势保留到最后而收获一场小胜的。

    所有的围棋名局必定是要两个棋手的精彩表现才能下出来的,卫起在此局中展现的棋力也可以说是非凡的。他在此局中精心设计的三个杀招都是非常有看点的,对于此界更注重于厮杀战斗的棋手而言,如果能好好研究一下本局,体会一下卫起在其中展现的大局观、预见性、和设计推动局面的等等能力,必然会得到很有益的启发。

    虽然这局棋卫起没有赢得一场胜利,而是一个如此戏剧性的和局,卫起的心中并没有因此有什么遗憾。他现在甚至还有些暗自高兴自己没有赢下对手的味道。因为此刻棋局已经完结,他的心思不再被围棋牵绊,对这红衣女子的好感就完全显露出来了。他不免觉得,既然是心仪对方,还有什么能比这样一局难得一见又不伤和气的和局再合适的呢。

第三十八章 翠鸟

    “和了。”卫起把捏在手上的一颗白子放回了棋盒中,平静地说道。

    “嗯,是和了。”红衣女子似乎略有不甘,看来她的性格必定是和卫起一样,极好胜的。

    “三劫循环太罕见了,下出来是需要很大运气的。”卫起突然又很高兴地说道,他找到了振奋的理由。然后他又在心里加了一句:也是需要缘分的。

    “是啊,我只是听先生提起过,没想到今天能真的下出来。”红衣女子也有些兴奋,因为她现在觉得和局似乎更应该开心,因为围棋的对局中和局确实非常非常珍稀。

    “主要是你的功劳,我之前没想到你能下出这个变化来。”卫起真心实意地说。

    “那也是被你逼出来的,否则我就得输棋了。”红衣女子说的也是事实。

    这时卫起在心里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有出口问红衣女子为什么要蒙着黑面纱。他觉得双方共同经过了这样一局势均力敌的激战,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黑面纱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先询问一下她的名字应该是不冒失的。

    “本人卫起,敢问姑娘芳名是?”既然决定了,卫起的表现就落落大方了。

    “我早知道你的名字了,你赢了西商国棋圣之后就出名了,后来下了那个同时三局半目胜之后就更出名了。”红衣女子顿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姓名:“我叫陆红泥。”

    对于卫起这样的情场初哥而言,得知了陆红泥的姓名,那就是一个巨大的成功了,让他感到异常的喜悦。可接下去该怎么办,他就摸不着头脑了。落落大方的表现也到此为止了,快乐的心情也飞走了,而且他的心里已经开始犯愁了。

    还好此时陆红泥说了一句:“下棋的时间过得可真快,我得回去了。”

    卫起如释重负,连忙说道:“好吧,你先回。我整理下棋具,给聂大头带回去,我还答应要给他讲复盘的。”

    陆红泥听了说道:“我还是来一起收拾吧。对了,你见到聂大头的时候代我谢谢他,辛苦他先在这里备好棋具了。”

    于是两个人开始将棋盘上的黑白子一颗颗地往自己手边的棋罐内分拣。因为这是一局战斗异常激烈胶着的棋,棋盘上的黑白两色的棋子密密麻麻地交错在一起。不经意间,收拾棋子的两人的手轻轻碰触到了一下,又立刻分开了。

    虽然只是霎那间的轻轻一碰,但是陆红泥的手那温润如玉、柔滑如丝的触感让卫起如被电击,全部的心灵在兴奋地颤栗,愉悦地几乎要放声高歌。

    陆红泥并不知道卫起此刻完全是魂不守舍的状态,她娇嗔道:“喂,你怎么把我的黑子收到你的白棋棋罐里去了啊。”

    卫起闻言浑身一激灵,立刻清醒了过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果真将好几颗黑子错收到白棋棋罐里去了,他的脸色顿时红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卫起就干脆不出声、不解释了,只将放错的棋子从棋罐里一颗颗拿出。

    陆红泥将卫起满面的羞色都看在了眼里,她心里只觉得:这人,长得高高大大,脸皮可真够薄的,拿错几颗棋子也要脸红。其实这是陆红泥年纪还太轻,不懂“羞色最美”。卫起这样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害羞起来,无论多铁石心肠的成熟女子见了都难保不会动心的。

    两人很快将剩余的棋子收拾妥当。整付棋具,厚实的香榧木棋盘加上两罐棋子,对常人而言是不轻的一个分量,尤其是在走山路的时候,对于卫起来讲,那就是小菜一碟了。因为棋盘不怎么好拿,何况还有两罐棋子。卫起干脆单手平托着棋盘,上面再放那两罐棋子,走起路来,却异常地平稳。那样子,活生生就是一个正在上菜的技艺娴熟的酒店伙计。

    这雾雨瀑、雾雨潭,还有雾雨亭,是通天山最著名的一处风景,平日里时常有达官显贵、富绅太太、文人墨客来游玩,这一段石阶路因此修的不窄,够三人并行的样子。

    卫起和陆红泥一起下山,他有心让陆红泥走在靠山体的一侧,自己则走在了靠山谷这边,而且他也没自作主张完全和陆红泥并肩而行,而是稍稍落后了半个身位。

    两个人不声不响地在险峻的山路上走了一阵,开始走得有些慢,后面越走越快。陆红泥显然也是自幼有修炼,有很好功夫底子的,当她发现卫起即使托着棋盘棋罐也能轻松跟上她,她就一点点提高速度了。

    “呀”陆红泥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猛地停住了,盯住了脚下的台阶上。

    卫起也立刻停了下来,身形稳稳定住。他低头一看,原来那石阶上是一只幼鸟,背部和面部的羽毛翠蓝发亮,嘴和角皆是赤红色。

    卫起将棋盘放到一边的地地面上,上前一步弯腰将小鸟小心地放在手心捧起,站直后又抬头看看山路边高高的山体崖壁,很有把握地说道:“这是一只小翠鸟。翠鸟喜好在悬崖上筑巢,它一定是从它的巢里不慎跌落下来的。”

    陆红泥急切地问道:“它伤到哪里没有?”

    卫起轻轻地摸了摸小翠鸟,说道:“看它的神情活跃,不像受伤的样子。它身子软,掉下来的过程中可能又被树枝什么的阻挡过,幸运地没有受伤,而且它应该是掉落下来没有多长时间。”

    陆红泥显然很牵挂这小小生灵的命运,发愁道:“它还这么小,就算有人将它喂养大,从小没有父母也太可怜了。”

    卫起再次抬头仰望上方接近九十度的崖壁,很快就发现了十多米的高处的一个树枝构成的小小鸟巢。他当机立断地将小翠鸟小心地放到衣袋内,然后解下常系在腰间的飞天神爪,嗖地一声,将飞天神抓向崖壁高处射了出去,牢牢抓住了离地三四米高处的一处凸起的岩石。

    卫起右手一紧,双腿一蹬,临空高高跃起,眨眼间就到了飞天神抓的第一个固定点。卫起如同壁虎游墙般贴在那里,再次将飞天神抓射向更高处的一个固定点。如此这般反复三四次之后,卫起就成功地攀到了小翠鸟的窝边。

    小翠鸟的父母不知去向,也许是觅食去了,也许是寻找自己丢失的孩子去了。那鸟窝之内另外有两只小翠鸟,在卫起将它们失落的小同胞放回窝里之后,三只小翠鸟一起发出快乐的鸣叫声,不停的用赤红的小尖嘴彼此碰触。

    送失足的小翠鸟回到小窝之后,同样借助飞天神抓,卫起迅速地返回了地面。卫起这一次客串“最美消防员”的表演获得了圆满成功,因为陆红泥为此十分感动,开口对卫起说:“谢谢你,你真好。”

    卫起听了心花怒放,嘴上也利索了许多,又说了一堆爱护小动物是人善良的天性、爱护自然是人类应尽的职责之类的没营养的话,让陆红泥又听得频频点头,一扫先前两人并行时的沉闷。

    这段石阶山路很快走到了尽头,陆红泥望了一眼在不远处等她的一辆马车,对卫起说道:“前面有马车等我,我要回去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因为感觉到对方对自己印象还不错,卫起胆子也大了起来,认真地说道:“很高兴今天认识了你,希望以后还能再见到你。”

    陆红泥轻声一笑,回应道:“我们还没分出胜负呢。下次再找你下棋。”

    卫起这才十分开心地目送陆红泥坐上马车离去,直到连车影子都看不见了,才自个托着棋盘棋罐往半山棋馆去了。

    卫起还没走到半山棋馆的门口,就远远地看见聂大头坐在门外。这聂大头可真是个棋痴,他心里记挂着卫起和陆红泥的那局棋,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心思,估摸着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干脆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等卫起了。

    聂大头也已经看到了托着棋盘过来的卫起,赶紧起身飞奔着朝卫起跑了过来。他一跑到卫起跟前,就大声问道:“怎么样?谁赢了?”

    卫起大笑,卖起了关子:“你猜猜看?估计你是猜不准的。”

    看着卫起的满面笑容,聂大头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有什么难猜的,肯定是你赢了,要是输棋了你还能笑成这样?”

    卫起收起了笑容,摇了摇头说道:“我没赢棋。”

    聂大头大惊:“她真有这么厉害啊?她竟然可以赢你,难怪师父说我比她差远了。”

    卫起再次摇头说道:“她也没赢棋。”

    聂大头这下傻眼了,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惊叫道:“天哪,你们居然下成了和棋?我果然有先见之明,料到你们必然会下出一盘名局啊。”

    卫起终于点头了,再次笑吟吟地看着聂大头。

    聂大头马上伸手将卫起托着的棋盘棋罐接了过去,一边嘴里连声说道:“快点,快点。快点进去给我复盘。”一边半走半推着卫起往半山棋馆去了。

第三十九章 典膳局

    话说金天和唐关门自知根本不敌狄鬼雄客串的马车夫,只能接受绑架廖家小姐这个任务的彻底失败,两人匆忙打道回通天城复命。上面交待下来的第一次任务就搞砸了,“笑面虎”金天也笑不出来了,他沮丧地想着:大都城这边果然不是容易混的,第一次出来办差,就碰上自己根本无法应付的高手,这以后的日子还真的不容易过啊。细心的唐关门看出了金天的沮丧,温言安慰了他几句。金天倒也很快就恢复了信心,觉得自己不会总是那么倒霉,一直遇到高级大武师的,这次搞砸了,下个任务半漂亮一点就是了。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典膳局找到了主管黄俊。听了金天讲述的整件事情的经过,黄俊脸色不变。他自己虽然并不是习武之人,手底下却管着不少高手,所以他也很明白金天说的对手是高级大武师代表着什么。所以黄俊才一点都没有要责怪金天和唐关门办事不力的意思,而只是向他们细细询问事情的经过。

    当金天说道对手使用的兵器是一杆巨大烟枪的时候,典膳局大执事和二执事都在一边旁听,其中的二执事丁立当即脱口喊出一声“糟糕了!”

    黄俊连忙拿询问的眼光看了丁立一眼。

    丁立马上解释道:“那对头既是高级大武师,又以大烟枪为兵器,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他必定就是大通门的一代四弟子狄鬼雄。”

    大执事陈河接口道:“要真是狄鬼雄,这事情可就真有大麻烦了。那狄鬼雄向来爱管闲事,自诩断案如神,我想他必定是盯上了咱们前一段时间办的那些事情了。”

    黄俊点了点头,说道:“我以前也听说过这狄鬼雄。他有高级大武师的修为也没什么可怕的,一个武功高手掀不起多大风浪来;他断案如神也不足为虑,各级官府在我们面前都只有俯首帖耳的份,他一介平民还奈何不了咱们。但是他那大通门一代弟子的身份却非同小可。他的师父大通先生连咱们皇上都对他十分尊重。此事万一要是通过大通先生传到皇上耳朵里,只怕会带给太子爷很大的麻烦。”

    这时一个侍卫进来报告道:“报,收到四执事在虎隐城发来的飞鸽传信。”

    黄俊正值心烦意乱,喝斥道:“还不赶紧把信拿过来。”

    侍卫慌忙将一卷小纸条交了上来。

    黄俊匆忙打开小纸条一看,叹气道:“四执事王斌说他抓的假冒廖家小姐寥倚晶的侍女也被人劫走了,估计是廖家还另外有隐藏在暗处的高手。”

    大执事陈河道:“那个侍女无关紧要,金天离开了那边,王斌修为低微,我们在虎隐城的实力是有些不够看。那廖家富可敌国,有些底牌不足为怪,看他们只是把人抢回而已,也没胆子动王斌,估计是多少摸到了我们的一些底细,不敢轻举妄动吧。”

    黄俊再叹了一口气,说道:“廖家就算再富,也不足为惧。我现在头疼的是两件事情,一是寥倚晶既然是在狄鬼雄的陪同下往通天城来,我估计她肯定是要参加大通门的选徒大会,这段时间就会住进通天山庄的贵宾楼。大通门高手如云,我们可没法冒险再去那里抢她。同时还得提防着狄鬼雄和大通先生纠缠上我们。另外一件事情就是,没捉拿到寥倚晶,太子殿下那可怎么交差才好。太子的脾气大家都是知道的,他可不会有心情听我们多解释什么的。”

    “大总管无需为此事头疼。”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出现了,新来了一个人,那是三执事沈静,也是典膳局武学修为最高的人。沈静年轻时候就身经百战,他沙哑的声音就是因为咽喉处被人砍过一刀,差点丢了性命。平日里他以负责安全保卫的工作为主,倒是很少派外差的。

    黄俊期待的说道:“三执事你回来了啊,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两件让我头疼的事情。”

    三执事沈静点头答道:“大总管您担心的头件事情是大通门把事情捅到皇上那去。据我所知,那狄鬼雄做事非常严谨,而他查案尤其注重真凭实据,我想没有足够的把握,他是不会贸然惊动大通先生的;没有绝对的把握,更不会到皇上面前说太子爷的不是。之前的那些案子都已经死无对证了,我们只需暂时收敛一些,再把可能遗漏的线索彻底清理掉,他就无论如何奈何不了我们。若想做的更干脆利落些,我们最好还可以安排个替罪羊,那就万无一失了。”

    黄俊听到此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微笑:“不错,这替罪羊倒是个好主意。可是如何让狄鬼雄上当呢。”

    沈静看了看一直站在边上旁听的金天和唐关门,不慌不忙地指着他们二人答道:“我看那狄鬼雄既然已经有心护卫廖家小姐,就已经存了守株待兔的心思,决不会无缘无故白白放过他们二人。我料定狄鬼雄他是想通过他们二人再咬上咱们。所以这替罪羊的方案还得从他们两人那动脑筋。”

    黄俊点头道:“三执事你说的很对。大执事,这件事情你立即开始安排做起来。另外,通知所有人注意,这段时间行事要加倍小心谨慎,任何人都不得惹事生非。”

    黄俊看大执事陈河毫无异议地点头接受了任务,就又转头看向沈静,问道:“三执事,这第一件让我头疼的事情就依你所言应付。那第二件事情怎么办?没有拿到廖家小姐,太子殿下那边可不好交待啊。”

    沈静很有把握地说道:“此事更不用担心。我这趟出去办差,意外遇到了一个绝色女子。说她绝色都太轻了,总之是一个能让天下所有男人都失魂落魄的女子。咱们把她献给太子爷,太子爷绝对会满意的。而且。。。。。。”

    说到这里,沈静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此女的吸引力无与伦比,我看太子殿下未必舍得把她象以前的那些女子那样。。。那样处理掉。说不定我们以后就不用再为这类差事头疼了。”

    黄俊闻言大喜,却又有些纳闷道:“既然这女子如此出众,你怎么不把她带上来让我们大家也开开眼界。”

    沈静听了略显尴尬,回答的话却滴水不漏:“此女极为好睡,此刻又睡着了。我没有惊动她,是因为旅途劳顿,希望让她休整好了,带她去见太子爷的时候能有最好的精神状态。”

    黄俊赞道:“还是三执事你想的周到。多亏有你,咱们才能有机会摆脱这焦头烂额的局面。你把那女子送到英武殿去,如果那女子真的能有本事讨了太子爷的长久欢心,你这头功是跑不了的。”

    沈静在官场上早已经混成了人精,哪里会听不出顶头上司话里有话,连忙谦恭地说道:“还是等她醒了之后,大总管您先过目,再请您亲自将她送到太子殿下那。”

    黄俊满意地点头,说道:“我看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就安排最好的条件照顾好她,让她好好地休息,明日早上再带我去见她也不迟。”

    黄俊已经作出了决定,在场的大执事陈河和二执事丁立等人也只能按下心里的好奇,寻思着日后再找机会一睹那女子的芳容,见识一下沈静说的迷死人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尤物,居然能让沈静对她有那么高的信心。要知道,他们之前为太子掠来的十几个女子,可全都万里挑一的绝色,可没一个能让太子可以稍微怜香惜玉一点的。

    典膳局的职责是负责太子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要操心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很多,接着众人就开始讨论起来,略过不提。

    议事终于完毕,黄俊示意之后,众人陆续离开。唯独沈静却还站在那里没走。

    黄俊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便拿询问的眼神看他。

    沈静连忙解释道:“大总管莫怪,刚才我没有完全说实话,因为有些情况我感觉还是单独告诉你比较好。”

    黄俊不以为怪,说道:“无妨,现在没有别人了,你可以说了。”

    沈静略略斟酌了下言辞,想应该怎么把自己这几日脑子里的困惑一股脑地交待出来,片刻后才开口道:“是关于那个女子的事情。她并不是我抢夺到手的,而是她自己要跟我来通天城的。她决不是一个美女那么简单的,其实是一个有莫大神通的厉害人物。关于是否要把她引荐给太子殿下,还得请总管大人您来定夺。”

    听沈静说得这么严肃,黄俊提起了精神,说道:“你先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我。”

    沈静说:“此事说来话长,一路赶来,渴死我了待我叫人上碗茶,我再细细向总管说明。”沈静果然要了碗茶,又将下人再次屏退,才开始向黄俊慢慢讲述他这几日来的算得上离奇的经历。

第四十章 神秘女子

    七天前,在距离大都通天城五百里的白马城,沈静和二执事丁立一起将陈晨晨绑架。丁立负责将陈晨晨送到通天城,而沈静则按照他们典膳局做这类差事的惯例暂时留在了白马城。留下一个得力的人,是为了观察劫案发生之后受害人家庭、当地居民、还有官府衙门的反应。留下来的观察者如果发现有可能威胁到太子声誉的麻烦,就要负责将之清除。

    作为观察者的沈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陈晨晨的一家和以往的那些受害者家庭一样悲痛,但也仅限于悲痛;白马城的官府和发生过绑架失踪案的其他城市的官府一样碌碌无为。

    虽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情况发生,但是沈静还是需要按照规定在白马城足足做上三日的观察者。

    到了三日观察期的最后一天的下午,沈静已经很笃定这件案子又将不了了之。典膳局的执事们做这观察者的差事的时候,多数是守候在当地的官府衙门里。并不用自己出去抛头露面,受苦受累,自会有衙门大大小小的官员小卒将本地发生的值得一提的事件主动告知。

    相比钦差是皇帝派出来办事,典膳局执事是为太子做事的。在各级官员的眼中,典膳局执事的重要性比钦差也低不了多少。毕竟皇帝这些年已经明显见老,今天的太子,很可能就是明天的皇帝。至于太子目前有些失宠的新情况,那还只被很小范围内的人所知晓,绝大多数地方官员们基本不知情。

    沈静平日里喜欢小酌几杯,在一切迹象都显示平安无事的情况下,他一边独自享用当地官员孝敬的从当地最好酒楼送来的一桌上好酒菜,一边听着白马城官府的一个小典吏沙树庆向他汇报最近一段时间的情况。这沙树庆做事手脚利落,又善察言观色,平日里甚得城守喜欢,所以特地派他来服侍上差。

    沈静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好似浑不在意地听着小典吏沙树庆一桩一桩事件的说下去。突然有一个情况引起了他的兴趣。那是两件前后发生的斗殴案,有趣的是,参加两起斗殴的虽然都是当地的流氓地痞,纨绔子弟,发生斗殴的地点却都在白马城城外五里地的一处名叫“柔古庵”的尼姑庵附近。第一件斗殴案参与人数众多,受小伤的无数,更因双方各有一人被打成重伤,将官司打到白马城官府这里。第二件斗殴案参加的人数很少,双方各有两人。离奇的是,双方总共四人虽然都只是受了点皮肉小伤,各自回家的当夜,其中三人却暴毙而亡。

    于是沈静开口问那小典吏沙树庆:“你可知道为何这两起斗殴案中的这些地痞流氓要跑到城外那么远的尼姑庵外打架?”

    小典吏沙树庆不加思索地回答:“这个并不难猜到,最近很多人都在传说那‘柔古庵’里不知道从哪来了一个绝色女子,美得让人若是看上一眼,就甘心为她而死。小的以为他们必定是为那绝色女子才跑那么远的,并且争风吃醋,才导致打架斗殴的。不过,在第二件案子中的三人暴毙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再去那惹事了。”

    沈静听了之后兴趣更足了,问道:“你可见过那绝色女子?”

    小典吏沙树庆摇头,说道:“我没见过。男人们听说了都想去见识一下,可现在没人有胆子去了。倒是有些女子同样很好奇,她们可以去那尼姑庵许愿布施,机缘好的话,也许能看到她。”

    沈静又追问道:“两起斗殴,三条人命,性质这么严重的案件,应该会将那女子传来询问的,你果真没见过?”

    小典吏沙树庆闻言一滞,想了想还是回答道:“小的也觉得这事情有些古怪,可实际情况是办这两件案子时从头到尾都没提到过那个女子。”

    沈静并不满意小典吏沙树庆这样的答案,将手中的酒杯放了下来,命令道:“你快去把城守叫来,说我有事情找他。”

    小典吏沙树庆连忙答应下来,一路小跑着去了。他的心里忐忑不安,想着自己是不是多嘴了,要是城守怪罪下来,可不是他能担当的。再想想他又觉得自己没错,本来就是城守交待他要全力讨好典膳局执事的。那绝色女子是引起这两件斗殴案的起因,那是众所皆知的事情。他如果不告诉典膳局执事实情,对方要是从别处知晓了,更不是他小小典吏沙树庆可以吃罪的起的。这典膳局执事声音沙哑渗人,颈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很吓人的刀伤,怎么看都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小典吏沙树庆觉得自己是宁可得罪城守大人,也不可得罪他的。

    沈静没等多长时间,小典吏沙树庆就将白马城城守引进了房间。这白马城城守名叫吴昊,个子要比普通人高出一个半头,高得出奇了。在文官中更是极其罕见的。一般人都倾向会认为高大的人通常会勇猛大胆一些,吴昊却不是一个通常的案例。外形高大的他内心脆弱,胆小怕事。

    没等吴昊的屁股在椅子上坐稳,沈静就单刀直入地问道:“为何你在审理‘柔古庵’的两件恶性斗殴致伤致死案的时候,都没有传讯那个和案件有很大关联的美貌女子?”

    沈静的官阶要比吴昊高一些,又是太子手下的主力机构典膳局的红人,所以他对吴昊这样的地方主政官员

    没有任何客气可言。

    吴昊连忙辩解道:“其实这两起案子都发生在尼姑庵之外数百米之遥,尼姑庵也无任何人参与纷争和斗殴。”

    沈静沙哑的声音阴深深地说道:“两起案子的起因都是为了尼姑庵内的那个绝色女子。你打算继续将这样众所周知的事情隐瞒于我?”

    吴昊扭头扫了站在一边的小典吏沙树庆一眼,神情严厉,让那小典吏沙树庆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沈静又说道:“你无需怪他。他要是隐瞒于我,我照样能轻易从别处知道真相,那对你而言可能更糟糕。”

    吴昊知道沈静说的没错,也明白自己无法推脱了。现在如果不能马上取得沈静的谅解,自己的官场之路走到尽头还算轻的,说不定还会有牢狱之灾、杀身之祸。

    吴昊用手势示意小典吏沙树庆离开,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他和沈静两人了,他才心有余悸地对沈静说道:“沈大人,您说的确实没错,那众人口中住在尼姑庵里的美貌女子确实和这两起案子有关联。卑职在第一起斗殴案件发生的时候还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可是第二起案子出了足足三条人命,您知道这必须是用最认真的态度对待的。”

    沈静微微一晒,说道:“你既然知道要认真对待这么严重的人命案子,怎么还让将那女子放过?”

    吴昊苦笑道:“卑职的确派了几次属下去带那女子过来问话,可他们每次都去了都空手而回,连个人影都没带回来。又个个说不清楚原因,被我逼问的急了,就叫我亲自去试试看,甚至有的还说再逼他就辞职不干的。我觉得其中必定有古怪,因为案子太重要,最后我就真的自个去那尼姑庵了。”

    沈静有些好奇:“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吴昊长叹一口气道:“我知道的我接着要说的事情令人难以置信,我说了大人也未必相信,就如同当初我不相信我的手下那些人一样。”

    沈静催他道:“你别管我信不信,你先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我要是不信,自然会亲自去验证的。”

    于是吴昊接着说道:“我那天带着好些个手下,坐着官轿去那‘柔古庵’。走到距离尼姑庵还有数百米之外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的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说话。那声音虽然很好听,说的话却很吓人。那声音用非常严厉的口气警告我不得进入‘柔古庵’骚扰她,而且处理案子的时候也不许牵扯到她,否则打搅了她的清静,必定让我性命难保。不瞒大人,我这个人本来胆子就很小。那日被这样古怪的事情一吓,性命都快丢掉半条了,怎么还敢再进那尼姑庵啊。”

    沈静闻言肃容道:“你是说她连你人都没看见,就能相隔数百米将声音传入你脑海中?”

    吴昊使劲点头:“这是千真万确的。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遭遇,还能说或者是因为我发生了幻觉,实际上是我之前派去的那些手下很明显也是碰到了同样的情况。”

    沈静推测道:“我想这应该是一种罕见的大神通。她看来只是不愿被人打扰,一般只是将人惊退。那第二件斗殴案里那三个人应该是说了些冒犯到她的话了,才使得她不留痕迹地用更厉害的手段取了他们的性命。”

    吴昊听到沈静这样的说话口气,看来是相信他的解释了,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嘴上就奉承道:“沈大人高见。这样的人物,惹不起,躲得起。”

第四十一章 柔古庵

    沈静另有想法,他觉得那神秘虽然不买地方官员的账,可对太子殿下,说不定会有不同的态度。若是他能为太子招募到这样厉害的绝色女子,那绝对是天大的一份功劳。机会虽然不大,同时还有相当大的风险,但他还是当机立断决定去碰碰自己的运气。他是百战余生的勇者,自然是不屑象吴昊那样畏缩的,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虽然一身好武艺,放在典膳局却很难有大的发展了,现在有机会赌博一下,是绝对不甘心放过的。

    沈静酒也不喝了,站起身子对吴昊说道:“既然知道了有这样厉害的人物存在,我得马上亲自去一趟,看看她能不能为太子殿下效力。”

    吴昊听了大吃一惊,连忙说道:“沈大人请再仔细思量一下,这可是有很大风险的。”

    沈静微微一笑,说道:“职责所在,不敢退缩。你无需再劝阻我,速去为我找一个人带路即可。”

    吴昊见他心意已决,只得说道:“那就让刚才服侍大人的小典吏沙树庆去吧,他路熟,也能骑马。”

    没过多久之后,沈静已经和沙树庆一前一后,骑着两匹马奔驰在前往城外五里“柔古庵”的路上。

    虽说路程有些曲折,沿途拐了好几个弯,经过了数个岔路口,可路程一共才五里。快马加鞭一跑,转眼功夫两人就出现在了‘柔古庵”附近。

    沙树庆指着前方数百米外的一处规模很小的建筑群说道:“大人,那里就是您要去的‘柔古庵’了。”

    沈静下了马,说道:“下面那点路我步行过去,你就在这里看着马匹,等我回来。”

    沈静一边走,一边想着该准备什么样的说辞。脑子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清越的声音:“你这难看的男人也敢来打搅我休息?还不速速离去。”

    沈静看了看前方,根本没有半个人影,心中好生奇怪。那女子又是怎么看到他的相貌,又说他难看的?

    沈静停住了脚步,心想:对方既然能在脑海中和自己说话,也许也能听到自己在心中的话。于是他就集中注意力在脑海中默念:我是太子殿下的手下,来此并无恶意。

    那女子果然能听到沈静默念的话语,有点点惊讶道:“咦,你居然懂得集中神识反馈于我,也算比那些俗人要强上一筹了。你说的太子是谁,很了不起吗?”

    沈静听那神秘女子夸赞于他,只觉得无比喜悦,赶紧又在心中默念:太子是东夏国未来的皇帝,是整个国家最出众的年青人。

    神秘女子开心道:“是吗,那我可要去见上一见。如果他真有那么出众,就有可能是我要找的人。你说的那个太子在哪里?”

    沈静喜出望外,连忙在心里说:太子在大都通天城,距离此地有五百里。

    神秘女子又道:“我这段时间不宜多动,你去准备一辆马车,来这里接送我去通天城见你的太子。”

    沈静连声答应下来,他可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地如此顺利。当然,经验老辣的沈静对神秘女子的危险性心知肚明。可他现在顾不得这个了,他是抱定大赌一场的心态了。他武艺高强,又出生入死拼搏这么多年,在官场上也只是混到了区区的典膳局三执事而已,无论如何不肯放过这么一个有可能飞黄腾达的机会。

    好在回白马城的路程不远,沈静和沙树庆又急急忙忙赶回官府衙门,让吴昊火速准备了一辆上等马车。

    沈静亲自充任了马车夫,还是由沙树庆作陪前去接人。

    因为“柔古庵”是在白马城前往通天城的方向上的,所以沈静就和吴昊先行告别了。同时沈静看那沙树庆也还顺眼,就从吴昊那把他要来,路上也好多个人服侍那神秘女子。吴昊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有沙树庆陪着把人送到太子那,如果得了太子的欢心,他吴昊的这一份功劳就更跑不了。

    沈静赶着马车再次来到“柔古庵”的时候,就又听到那神秘女子在他的脑海里的声音了:你办事情还算利索。将马车赶到庵门口等我吧。我还要先和庵主道个别。

    沈静没想到在门口一等就是大半天,那女子的道别仪式可真够长久的。

    他可没想到,这段日子那女子住在了“柔古庵”。虽然男人不敢来惹事,可天下间的女子其实在好色上并不输男人多少。她们既好男色,也好女色。听说了这里有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来这里祈愿、布施的女子比平日多了许多倍,而且多数是那些闲得没事做的富贵女子。

    庵里的香火如此兴旺,那庵主怎么能不开怀大笑。现在庵主听那神秘女子要离去,当然就使出了浑身解数挽留。一个人不够,庵主还让几个往日和那女子相处得较好的女尼也来帮腔。

    那神秘女子对看不顺眼的男人心狠手辣,对女人却心软得很。又自觉在庵里也住了些时日,也算是欠了一份不大不小的人情。所以虽然她神通广大,可也被那庵主和女尼们纠缠得有些狼狈,费了很大功夫,又许下了好些个愿,才终于摆脱了她们,结束了这漫长的道别仪式。

    雪饮终于走出庵门,走进了沈静还有站在近处的沙树庆的视线内。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第一次见到雪饮时那种惊为天人的感觉。只见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穿一身白衣,点尘不染,仿佛自九天之上垂云而下。

    沈静和沙树庆并不知道此刻自己命悬一线。在随意洞察人心又不羁杀戮的雪饮面前,莫名其妙丢掉性命的可能性太多了。好在沈静是满脑子的升官发财的念头,而沙树庆是胆小怕事之徒,两个人还真的都没有一丁点冒犯亵渎的念头。

    雪饮马马虎虎地看了一眼马车,嗖的一声拔地而起,落在了马车厢的平顶上,盘腿坐了下来,懒洋洋地开口:“她们告诉我行路坐马车舒服点,我看也一般嘛。你们还不赶紧开路?”

    沈静和沙树庆看傻了眼,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沈静不知道当面指出这姑奶奶的错处为不会带来无法承受的后果,可他也不能真由着她坐在马车车顶赶路啊。他绞尽脑汁,一边婉转说道:“坐在车顶,边走边看风景,是很不错。不过坐在这车厢里面不会被日光照到,比较适合睡觉。”一边将马车厢的帘子掀开来。

    雪饮一听到适合睡觉,立时就以沈静和沙树庆两人看不清的速度从车顶跃下钻进了车厢。随后两人听见她自赞道:“我就说我的选择不错嘛,一边睡觉一边赶路。”随后就没了声音。

    沈静和沙树庆面面相觑了一阵,才乖觉地听命上路。接下去一路上数日的行程,雪饮多半在马车内安睡。她偶尔下车吃点东西,也都是选些形色出众的食物,浅尝辄止,更像是尝个新鲜而不是因为肚子饿。沈静开始的时候有许多顾忌,一直没敢要酒喝,后来他见那雪饮似乎并不难相处,就忍不住在进餐的时候要了点酒。没想到那雪饮试着喝酒,那样子竟似从未喝过酒一样,偏偏又非常喜欢。那酒量就象个无底洞一样,几乎要将沈静的荷包喝空。虽然她千杯不醉,不过喝酒之后,本来就很能睡的她就更睡的天昏地暗了。

    三人走走停停,沈静外表吓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整个旅途倒也平安无事,顺顺利利地到了通天城。

    专注地听完了沈静大段的叙述,典膳局大总管黄俊意味深长地看着沈静,悠悠说道:“你这是要赌博啊!”

    沈静本来就知道将雪饮引荐给太子殿下是要担大风险的事情,绝对瞒不过黄俊这样的老狐狸。可是风险越大,可能的收益也越大。就看黄俊怎么选择的了。他嘴上镇定自若地回答道:“一切凭大总管定夺。”心里却又隐隐觉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嗜酒嗜睡的姑奶奶都已经来到通天城了。她想见见太子,恐怕不是他和黄俊能阻止得了的。

    黄俊咬牙道:“还定夺什么呢,只能拼命了。东宫六局,典玺、典药、典乘、典服、典兵,再加上我们典膳局,和太子殿下那是一荣俱荣的关系。在现今太子殿下都要拼命一搏的形势下,难道我们还能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沈静刚刚有些诧异黄俊说得如此痛快,没想到黄俊语气一转,又说道:“不过呢,我觉得这女子的事情还是先禀告太子殿下为妥。太子若是事先不知情,也向对待以往那些女子那样对待她,那就真惹出大祸了。”

    沈静赞道:“大总管想得周到。明早您去禀告太子殿下的时候,我就在雪饮姑娘那候着。”

    黄俊道:“这样有些不妥,你还是和我一同前去向太子禀报吧。这人是你带来的,太子殿下要问什么,也是由你回答最好。”

    沈静点头称是。这正是他希望的,只有这样,这份头功才能扎扎实实落在他身上。

第四十二章 再见晨曦

    半山棋馆内的一间对局室内,聂大头低着头痴痴地盯着眼前的棋盘,那上面是卫起刚刚复好盘的之前他与陆红泥下的那盘和局。聂大头连一句评论的话都没有多说,心神完全沉浸在这让他如此心醉神迷的一局棋中。

    “三劫循环”和局这么罕见的棋,对同样在边上看复盘、初学围棋的卫青来说,算是他完全没有接触过的高级内容。卫青发出啧啧的声音,对着周劲说道:“围棋打劫还能下成这样啊,你怎么从来没有和我讲过啊?你怎么当老师的?”

    周劲郁闷地心想:别说我自己都没见过,我就连听都没听过,怎么跟你讲?可为了维持他在卫青这个围棋潜力菜鸟的跟前时日不多的高手形象,他嘴上却要强地说:“你不是水平还不够吗,我又不能一下子教你所有的东西啊。”

    卫青可是很难被糊弄的,周劲的心虚无力被他看得很明白,他哈哈一笑道:“我看是你肚子里没货可教我了,我得换个师傅了。”

    “你是该换个师傅了。”门外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卫青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到一个青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肤光胜雪,一双秀目清澈得犹如一道清泉。这少女的容貌秀丽之极,当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眉目间竟然能看到一股书卷的清气。

    沉醉着的聂大头听到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声音,也清醒了过来,开心地嚷道:“你采药回来了啊,小师叔。”

    小师叔?卫起、卫青、周劲一起看向了那个独自站在门口,倾国倾城的美少女。聂大头的师父张廷珏在大通门一代弟子中排行第六,他口中的小师叔应该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大通门的一代七弟子晨曦啊。这个漂亮得出奇的、天仙下凡般的小姑娘就是当初那个穿着破棉袄偷卫起古镜的邋遢家伙?

    卫起、卫青和周劲都因突然出现的晨曦而感到惊艳,三个人具体的心理反应却大为不同。

    周劲心里的想法颇为有趣,在他的故乡南周国有很多部族,他们在嫁女儿的时候会要求男方提供符合女儿身价的聘礼,而且那些聘礼必须是活的动物。所以相貌才情普通的女子可能换的是一头耕牛,相貌出众的可能就需要一头犀牛了。可周劲觉得,要是眼前这个美丽姑娘的话,就是奉上一对银角青兕做聘礼都远远不够,恐怕是得用凤凰、巨龙的。嗯,说句玩笑的题外话,笔者的女儿是能换一整个水族馆的。

    至于卫青,他此刻的心情是完全被震惊了。是的,卫青注定要成为一个天地崩于眼前而不动声色的盖世英雄,但现在的他还只是一个思想极单纯的青葱少年。当本来就让卫青一直念念不忘的棉袍少年突然以如此绝世容颜出现在他面前,很难将卫青心中激荡的莫名情愫完全说清楚。诸位不妨尽情地回想一下,当我们年少时,当我们第一次亲眼见到、接近我们自认为生命中最美丽动人的女子时的心情,差不多就是卫青此刻心境的写照了。曾几何时,卫青无数次地将相似的感觉带给了那些第一次见到他的女子,而直到此时此刻,卫青自己才第一次体验到了这种滋味。

    而卫起的反应是最值得玩味的。卫起同样惊诧于晨曦的美丽,可是他早对晨曦可能是个女子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当卫起在阳关城初遇晨曦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一些蜘丝马迹。虽然晨曦的易容术堪称一绝,可也禁不起和观察力极为出众、心理极成熟的卫起长时间的近距离相处而不被识破。不过卫起并没有在当时就点破这点,他一直认为该来的自然会来,迟早会来。这就象是一个成熟男子不会在自己的生日到来之前就将妻女准备的生日礼物急着打开一样。更有意思的是,在卫起面前,晨曦是在他遇到陆红泥之后展露真面目的。如果晨曦采药早一日归来,或者陆红泥和卫起的对局放到明日进行,那一切也许就都完全不同了。没错,展现真容的晨曦完全具备可以让卫起对她一见钟情的所有条件,只是卫起的心里此刻已经装了一个陆红泥。

    说来话长,实际上三人的心理反应都是刹那间的事情。这时,只听见晨曦微笑道:“选徒大会三日之后就要进行了,门内弟子谁都不可以错过,我当然也要赶回来了。”

    聂大头很诚恳地赞道:“小师叔你的眼光真是没说的,你推荐的这两小子很好很好。”

    晨曦难掩得意地看了看卫起和卫青,嘴上却说道:“好不好你说了不算数,我说了也不算数,就连大先生说了也一样不算数。”

    聂大头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对对,一切还要看他们在选徒大会上的表现。不过我还是很看好他们两个,我敢保证,他们一定会带给你惊喜的。”

    晨曦听到聂大头如此推崇卫起和卫青,有点得意的同时,也有点惊奇。她冰雪聪明,很快看了一眼棋盘上的那局棋,就将事情的始末猜到了个大概。她知道这世界上能让聂大头这样倾心的人,一定是拥有比他更强的围棋水平。晨曦不会忘记卫起是得到古镜青睐的人,天赋再高都不足为奇,可是他能在没有良师指导的情况下年纪轻轻就达到这样的高度就让人惊讶了。

    “大头,那小子的围棋水平比你高?”晨曦问道。

    “是啊,比我厉害太多了。”聂大头毫不迟疑地回答。

    晨曦倒没再多谈这个话题,而是对着卫起和卫青说道:“上次你们在阳关城请我吃了美味的螃蟹。现在你们既然来了通天山庄,就该轮到我请客了。我五师哥的厨艺极佳,我就借花献佛,带你们去他那吃上一顿吧。”

    卫青立刻出声赞同。他这时已经清醒了许多,他自己也是天纵之资,适应力相应也强很多,已经能在晨曦面前自然表现了。

    卫起却转头看了一眼周劲,半介绍半询问道:“这是我们周劲大哥,那枚古镜就是周大哥带给我的。你看。。。。。。”

    晨曦嫣然一笑:“周大哥你好,周大哥当然一起去啦。”晨曦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居然随着卫起、卫青也称呼周劲为大哥了。

    这边的周劲对晨曦也是早有耳闻,对这个样子的她更是印象极佳,连忙致意致谢。

    另外一边的聂大头平日里并不是好吃之辈,可是他知道自己那五师叔的厨艺是一绝,他都从来没机会见识过,这时不由得期期艾艾地说道:“小师叔,我、我也想去。。。。。”

    晨曦打趣他道:“咦,你下起棋来不是都不用吃饭的吗?”

    聂大头天性纯朴,听不出晨曦在故意逗他,还以为她真的不愿带他去,失望之下,又不敢再出语相求,坐了下来,在那将一颗大头低垂了下去。

    卫起连忙走到他身边,拉起聂大头,哈哈笑道:“一起去啊。你小师叔在逗你玩呢。”

    聂大头闻言略带惊喜地抬头,将询问的眼光无比期待地投向晨曦,就见到晨曦微笑着向他点头,这才彻底地高兴起来。

    众人刚走出半山棋馆大门,迎面就碰到了郑子凡。郑子凡冲着卫起他们说道:“你们下完棋了?我来找你们一起去吃晚饭的。”老练的他早已经注意到容颜无匹的晨曦,心中啧啧称奇,表面上却装得象没看见她似得。

    晨曦对着卫起卫青笑道:“这位是二师哥推荐的人选吧,又是你们的朋友,让他也一道去吧。”

    郑子凡本来就是非常喜欢讲究美食享受的,听卫起说是要去精通烹饪的大通门一代五弟子李圣那吃饭,当然不会客气了,一张肥脸笑成了一个大白面团。晨曦要是没有开口邀请他的话,他这大团白面也要拼命黏上卫起、卫青的。

    一行六人随后就往大通门一代五弟子李圣处去了。通天山庄规模不小,大通门一代二代弟子都分别有各自独立的居处。居处的规模档次却是不同的,一代弟子居处的售价平均是二代弟子的十倍。大通门的一代二弟子范不苇是遍布天下的聚奇楼的大老板,是东夏国最大的富翁,大通门自然也是非常富有的。每个二代弟子的居处都是一间通天山庄常见的白石建筑小楼,一代弟子住的则都是极大的花园别墅一般的豪宅了。

    聂大头虽然没有见识过五师叔的厨艺,可对他的居处所在还是知道的,所以他就走在了前头引路,周劲和郑子凡一起走在他身后。晨曦则居中和卫起、卫青并行走在最后面,边走边聊着。

    没多久众人就到了目的地。“小师妹,你们来了啊。”一个文士打扮的儒雅中年人笑呵呵地迎了出来,正是大通门一代五弟子李圣,以烹饪和酿酒知名。

第四十三章 李圣

    晨曦将众人向李圣分别作了一个简单的介绍,然后咯咯笑道:“我这次可一共带来六张嘴哦。谁让五师哥你的厨艺名声太大,只要听见是你主厨,就个个都要来蹭饭,每次来客人数总会超标。”

    聂大头一听就发窘了,这蹭饭的头一个不就是说的自己吗?当即他就红着脸说道:“五师叔,我只是给他们带路过来的,我这就先回去了。”

    李圣哈哈大笑:“瞧把你个大头吓得,你真是够实诚的,这是你小师叔开玩笑那。在我这里,只要来的就是客,大头你就就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再说了,我一个厨子哪有嫌喜欢自己菜的人太多的。”

    听到李圣话说得那么客气,另外一位蹭饭的,胖胖的郑子凡也提溜一声顺杆子爬了上来,和聂大头逗趣道:“你看我这样的身材,来一个算两个的,都一定要来了。你就是头大点,肚子又不大。我都不担心,你还担心什么。”

    李圣再笑道:“胖子,你是二师哥推荐的人选吧,他可是超级大富翁,你以后跟着他,蹭饭的机会有的是。”

    郑子凡心想:我还没蹭到他一顿饭,他倒是蹭完我澡之后,又蹭过我好几顿饭了。这超级大富翁身边怎么就都不爱带银子呢?看来“能赚会花”才会发财的说法是大有问题的,必须得“能赚会省”才行。如此一想,郑子凡就赶紧答道:“蹭他一顿饭太难了,我还是和他一起去蹭别人的吧。”

    众人都被郑子凡的话逗乐了,边笑边迈进了李圣家的大门。

    李圣又和晨曦开起了玩笑:“小师妹,你的眼光真不错啊,这次推荐了两个这么棒的帅小伙啊!师哥我这次都还没找到合适的推荐人选呢,怎么样,我们商量一下,你把他们两个匀我一个?”

    晨曦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回道:“五师哥你别逗我了,谁不知道咱大通门就数你交友最广,每次选徒大会求着你推荐的人都要排一长队。”晨曦同时不忘记打趣一下卫起和卫青两人:“大先生选徒可不是选美,长得帅又能怎么样?我只怕他们两个绣花枕头稻草心,徒有其表呢。”

    晨曦这还话真是谦虚了,大通门一代七大弟子虽然各有绝活,但是除了同修武学之外,他们都有一项共同的本事:识人之明。这也是他们奔走江湖为师门寻找人才所必需具备的能力。

    郑子凡是那种吃完饭刚打完饱嗝,一转个身,就要再去找东西吃的典型胖子。此刻郑子凡早已经饥肠辘辘了,看众人还是一直在那闲聊,他顾不得不好意思,忍不住问道:“今儿个我们能吃些什么啊?”

    卫起看到郑子凡的那股子馋相,心中发笑,也开口问道:“不知道李大哥准备了些什么食材。我对烹饪一道也非常有兴趣,不知能否参观学习一下。”卫起现在还没加入大通门,在大通门的辈份没定,他要是跟随聂大头称呼李圣的话,那是要小一辈了。要是跟着晨曦叫,则是同辈。所以他很自然地就出口叫李圣李大哥,悄无声息地长了聂大头一辈。

    卫起前世的工作是酒店厨房里的水台,虽然这是找不到更好待遇的工作之后的无奈之举,可多多少少也确实是有一份本身就喜欢烹饪的原因在内的。现在有李圣这么个超级大厨摆在眼前,卫起当然是不想错过这么难得的观摩机会。

    李圣的厨艺也是传自大通门师门的绝艺之一,虽然是不便随意授人的,可是师门规矩却并不禁止别人旁观的。李圣微微一笑道:“我今日主要准备了一条鱼、两头虾、三个菌块、四只猪蹄、五根香蕉。小兄弟你尽可随我去厨房旁观。小师妹你带剩下的人先去休憩一下,我去做菜,今天的东西不多,加工一下也简单,很快就可以做完的。”

    郑子凡听了心里不由得大急:李圣才准备了这么点东西,能让这么多人吃得饱吗?早知道如此,就该先吃点东西垫着肚子再过来。于是他连忙说道:“卫起兄弟,我也和你一起去厨房,我也想看看名厨的手艺。”

    聂大头和周劲不知道郑子凡其实是存了去厨房偷吃的心思,也都出声附和,说自己也要去厨房参观。结果一共来的六个人中,倒有四个跟着李圣去了厨房,把晨曦和唯一对烹饪并无多大兴趣的卫青留了下来。

    众人一起跟着李圣跨入他的厨房,和其他人是单纯来看热闹的不同,作为专业人士的卫起不自觉地就用职业的眼光来认真审视它。

    作为一个私人厨房而言,它的面积可算是相当大的。但整个厨房的功能看上去非常简约,只保留了最基本的储藏、洗涤、烹饪等功能。这样简约的厨房让人不难联想到它的主人必定是崇尚简单自然的美的。厨房工作台边上摆放着的寥寥几件刀、铲、勺等厨房用具,让人不免担心对于一个大厨而言这些器具会不会太少的同时,又不禁猜测它的主人必定对自己的技艺是有超常的自信的。

    工作台上有一条鱼平躺在那里。单单是看到这条鱼,郑子凡就不再担心自己吃不饱了。因为那是条大鱼,很大的一条鱼,鱼的全身足有一米长,重量在百斤上下。这鱼身型如同一颗鱼雷一般,尾部呈半月形,黑色的身体上充满着强劲的肌肉,银白的腹部上闪耀着彩虹色的条纹光芒。

    “好威猛的一条大鱼。”周劲赞道。

    “这是黑金枪鱼。在黑金枪鱼中这样的还不算最大的,黑金枪鱼最大的能有四米多长,两千多斤呢。”卫起解释道。

    “哇,有那么大啊!”周劲惊叹。

    “你们看,两只虾在这里呢。”放下心事,不再担心吃不饱的郑子凡在角落里的一个小水池边大呼小叫。

    偌大的黑金枪鱼没让卫起觉得太多意外,这两只静静趴在水池中的大龙虾却让他无比惊艳。因为那居然是一对全身呈现闪耀的亮蓝色的龙虾。卫起惊呼道:“两只龙虾都是蓝色的?这也太罕见了吧。”

    在卫起前生的世界里,蓝色龙虾是普通龙虾基因变异的产物,其出现的概率只有百万分之一。又因为颜色过于鲜艳区别于周围环境,蓝色龙虾更容易被其他食肉动物发现捕猎,存活也就尤为艰难。所以蓝色龙虾就更加珍稀了。现在居然在这里同时出现了两只,只能说卫起的惊讶是很合情合理的。

    李圣闻言却有些纳闷,问道:“龙虾不都是蓝色的吗?怎么说是罕见的呢?”

    卫起听得目瞪口呆,看来这个世界的龙虾蓝色才是正常基因,显然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再次穿帮了。

    还是郑子凡无意间的话帮卫起解困了,郑子凡说道:“我不是第一次看到蓝色龙虾了,不过都是在来通天城之后看到的。我们家乡那边的海域不产龙虾,盛产螃蟹和蚌类。”

    李圣听到郑子凡提起螃蟹和蚌类就来劲了,感慨道:“说起螃蟹,那确实是难得的美味,可惜通天城这边螃蟹的供应量太少,不是经常能买到鲜活的。不知道是谁将这个新食材发掘出来的,要是能找到他,我真应该好好谢谢他。”

    郑子凡听了哈哈大笑,指着身边的卫起对李圣说道:“李大哥你不用找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就是他,发掘出蚌类的也是他。”

    李圣闻言一个箭步跨到卫起身前,伸出双手捧起卫起的右手,眼中神采闪烁,极其期待的问卫起道:“小兄弟,胖子他说的是真的吗?是你第一个吃螃蟹的吗?”

    卫起微笑着点头,在这个世界上,他确实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李圣纵声大笑不已,半响才停下来,一脸庄重地对卫起说道:“小兄弟,其他人感谢你,是因为你第一个吃螃蟹之后,让他们从此也能尝到这人间美味。我要感谢你的理由却和别人大有不同。正是因为你的行为,才让我认识到世间原来还有很多等待我们发掘的新食材。因为你,我的烹饪理念比从前大大前进了一步。”

    卫起并不知道,李圣的话是发自心声的。这个世界的饮食文化总体比较保守,即使是美食家,也绝少会去主动发掘非传统的食材,多是以变换烹饪的手法和食材的辅料为主。所以卫起分外谦逊地答道:“李大哥言重了。我不第一个吃螃蟹的话,迟早也会有别人去吃的。”

    李圣笑道:“卫起小兄弟,你过谦了。东夏国建国都八百年历史了,在你之前可就从没一个人吃过这螃蟹。你可知道,自从听说了这件事情,我就一直在那里想,别人临海能开发出海味,我靠山就不能挖掘出山珍来?于是我就在山中连续找了数日,结果还真让我找到了一样上等美味食材。那就是我前面和你们提到过的菌块。”

第四十四章 菌块

    李圣从橱柜里端出了一个细竹编的盒子,打开了盒盖,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三个灰扑扑的,大如苹果,形如土豆的东西,看上去平平常常,甚至有些丑陋了。

    郑子凡有些不太相信,伸出圆胖的手指指着这些菌块嘟哝着:“这东西长得跟大头差不多,能好吃吗?”

    聂大头在师伯面前不敢造次,被郑子凡调侃了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只好在心里还嘴:你这大胖子又白又胖又嫩,肯定好吃,总有一天被人下了锅。

    李圣对卫起关于食材的见识已经刮目相看了,当他看见卫起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由得就问道:“卫起小兄弟你认得此物?”

    卫起心里其实有了一个猜测的答案,他感觉这东西很可能是他以前的世界里一种非常昂贵的食材,可是他不忍心对李圣说出他的这个猜测。因为毕竟李圣可能真的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挖掘出此物的人,如果卫起说认得此物,那李圣就会自觉自己的发现价值低了许多。

    相反卫极为体贴地回答道:“不、不,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菌块,我以前并不认得此物。我只是觉得它们的外表虽然有些难看,却似乎散发着隐隐的清香,或许真的会是一种美味的食材。”

    李圣听了激动地猛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兴奋地说道:“你说的太对了。就是这种与众不同的清香才让我发现了它们。它们可不好找,长在松树下面根部的深层土壤里。我挖了半天时间,一共才找到了三个大的,一个小的。小的那个已经被我吃掉了,那滋味,不亲自品尝无法描述,等下你们自己吃过之后自然就明白了。现在我先切开来一个,一旦切开,那香气就不知道要浓郁多少倍了。”

    显然李圣此时兴致太高,就像一个急着象别人展示自己最心爱的玩具的孩子一样。李圣将三个菌块中的一个用刀从正中间切成两半,一股如同天堂一般美好的香气顿时在整个厨房中弥漫了开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醉其中了。

    卫起上前一步,细细地察看那菌块的切面,心里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又深吸了一口这无上美好的香气,满怀敬意地对李圣说道:“李大哥你发现的这食材果然不是凡物,不知道你可为它取名了。”单凭李圣对发掘开创食材的这份认真态度,就无愧于他名厨的美名,值得卫起的敬重。

    李圣稍微一愣,答道:“我想它们应该是菌块,只是因为它们在土中埋藏地太深了,所以以前没被人挖掘出来并品尝过。不过,菌块这名字是不太贴切,菌块的种类实在太多了。”

    卫起笑了,说道:“是啊,我们应该为它取个美名,也好让它流传天下。天下才会有更多的人闻到这天堂般的香气,尝到连我们现在都还没尝到过的美味。”

    李圣连连点头:“是是是,该为它们取个好名字。可是,该叫什么名字好呢。”

    周劲知道卫起取名字有一套,流银剑的名字就是出自卫起之口,甚得他的喜欢。于是周劲就插嘴道:“卫起你取名字挺在行的,我支持你来想一个好听的名字。”

    卫起心想,这名字都是现成的,哪里用得着我再取啊,嘴上却说道:“李大哥你是在松树下找到它们的,再看它们剖开之后的切面那象牙般的晶莹花纹上微微湿润,犹如露水凝结在上面一般,不如我们就叫它们‘松露’吧。”

    “松露”。李圣轻轻念着,片刻之后他就拍手叫绝:“真是好名字,就叫‘松露’吧”。可他的兴奋劲还没过去,就看到卫起的脸色突然变得怪异起来,然后就看着卫起从胸前衣襟内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物事。李圣定睛细看,发现原来那东西是一只黑色的小乌龟,正用一双米粒大的小眼睛死死地盯着卫起。

    本来小武今日一直在卫起的胸前口袋内美美地瞌睡,就连先后出现在卫起身边的陆红泥和晨曦两大美女都没能让它感兴趣。让小武醒来的是那发自松露的奇异清香。这松露竟然对小武有无比强烈的吸引力,让它着急地连连向卫起发出强烈的讯息,催着卫起帮它将松露弄上手。

    卫起略显尴尬,向李圣解释道:“这小乌龟名字叫小武,是我养的宠物。松露竟然对它也有极大的吸引力,它闻到这香气之后在我怀里就一直不肯安份。李大哥你看能不能切一小块松露给这馋嘴的小东西。”

    李圣呵呵笑道:“这小东西倒也识货,看来它也是个美食家啊。你放心,这菌块,不对,应该说这松露我们品尝的时候,是不宜多吃的,否则就像牛嚼牡丹,过犹不及。这已经切开的一块就先给了你的小武解馋吧,剩下的那两块足够我等下用的。”

    李圣说的是实话,松露作为食材确实是以质取胜,而不是靠量的。不过李圣花了大半天时间也只挖到了三大块、一小块。现在他一开口就把一大块给了卫起的小宠物,那是因为他实在是觉得自己太承卫起的情了。卫起不单是激发他去寻找美味食材并发现松露的起因,现在还是松露的命名者。所以李圣送小武一大块松露送的是心甘情愿、痛快之极。

    另外两大块松露被李圣从竹盒里拿了出来,已经被切开成两半的那块又被放了回去。小武也被卫起放进了竹盒。竹盒成了小武独自享用这一大块和它自己的体积差不多的美味松露的包厢。

    李圣准备的食材还有四只猪蹄和五根香蕉。猪蹄是最普通的猪后蹄,只是事先被放在瀑布中冲刷过整整一日。五根香蕉也是普通的香蕉,不过李圣选的是甜度较低的那种,是他准备用来做主食的主材。

    众人在厨房参观李圣准备的食材,再看着他大显神通,施展出超凡的厨艺,将它们变成一道道色香味形俱佳的美食的时候,卫青正和晨曦在一起。这是卫青生平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子单独相处,而且还是一个那么美好的女孩子。

    李圣的别墅周围有很大的院子,院子内种有各种各样的花草果树。晨曦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对周围的环境极熟,她径直将卫青引到了后院的一处葡萄棚下。八月正是葡萄成熟的季节,头顶的葡萄棚上挂满了一串串黑紫色的葡萄。此时是傍晚时分,太阳刚刚消失了踪影,天际还有大片的红霞。霞光被叶蔓打碎落到串串葡萄之上,染得它们更加动人了,叫人看了就不由得升起采摘的**。

    晨曦的身材只比卫青矮了半头,在女子中属于很高挑的。她略略踮脚,伸手摘下了挂在头顶上方的一大串葡萄。葡萄棚下就有青石桌凳,晨曦写意地坐了下来,将手中的葡萄串摘下一颗之后放到了青石桌面上。她慢条斯理地将手中那颗葡萄的皮完全剥掉,这才放入樱桃小口中美美品尝。

    葡萄的滋味看来很不错,晨曦如法炮制又吃了好几颗之后,才发现卫青一直安静地站在那看着她吃。她讶然道:“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啊?坐下来吃葡萄啊,味道很不错呢。”

    卫青听话地坐了下来,也开始吃葡萄。不过他不学晨曦的吃法,他一颗颗吃得可比晨曦快多了,而且不剥皮,每一颗都是连皮吃下,只将葡萄籽吐出来。

    加入了卫青这个生力军,那一大串的葡萄很快就被两人吃完了。晨曦的吃法速度太慢,总共就吃到不过十来颗,她意犹未尽,正待起身再去摘串葡萄,卫青已经抢先一步,又摘下了一大串的紫葡萄,摆到了青石桌面上。

    吃这第二串葡萄的时候,卫青就不再参加战斗了,只是看着晨曦继续慢慢地一颗颗消灭它们。

    同时两人渐渐聊了起来,晨曦问起自从他们上次见面分手之后的事情。于是卫青就将卫起救治扶摇神树、无名山谷伏击五虎寨盗匪、奇袭鹿停山五虎寨老巢、和郑子凡的不打不相识,包括后来卫起的几次经典棋局等等这些情况,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晨曦。

    这些事件中的主角明确无误的都是卫起而不是卫青自己,若是换个平常人,恐怕不会在自己心仪的女子前面一味地夸赞另外一个男子的英雄事迹吧。但是卫青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没有觉得一点点别扭或者不甘心的意思。这不单单是因为卫青无比纯净的天性,更是因为他内心如磐石般坚定的自信。哪怕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现在散发着万丈耀眼的光芒,他也不会将自己悄悄躲到角落里,不会怀疑自己有成为一颗耀眼的星辰的那一天。

    晨曦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些,她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卫青已经在劫难逃地喜欢了上她,她只是在那里认真地消灭每一颗葡萄,完全是没有心事的样子。

第四十五章 美食

    卫青毕竟还只是个青涩的少年。无论多么天才的人物,在他们遭遇青春的爱情的时候总是要变傻许多倍的,并且还非常容易陷入某种执念中而无法自拔的。卫青现在的心中就有了这样一种执念:他直觉卫起必定是会喜欢如此美好的晨曦的,而晨曦显然应该也会在自己和卫起之间倾向更加耀眼的卫起的。而这样的执念,让卫青觉得无论是为了朋友之间的友情,还是为了自己的骄傲,他都必须隐藏并克制对晨曦刚刚滋生的爱慕。

    天才终究是与众不同的,初恋的魔力虽然让卫青象普通人那样变傻了,可没使他象普通人那样失去冷静。

    冷静的卫青小心地藏起了自己对晨曦的喜爱之情,幼稚地以为自己能抵抗这世上最强大无匹的力量。

    冷静归冷静,佳人当前,卫青这样的菜鸟还是免不了要犯傻的。这不,他就开口问晨曦了:“你在阳关城的时候为什么要装扮成那样,现在这样不好吗?”

    晨曦拿看呆子的眼神瞅了卫青一眼,并不回答他的问题,继续吃她的葡萄。

    卫青被她瞧得愣了一下,方才醒悟了过来,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道:“你现在这样确实太引人注目了。在江湖上是会碰到不少麻烦,只怕随便想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了。”

    晨曦这才说道:“我倒不是怕什么麻烦。”她当然不怕麻烦了,身为名动东夏国的大通门人人宠爱的一代七弟子,只有麻烦怕她的份了。晨曦又仿佛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只不过,漂亮的女孩人人喜欢,人人对你献殷勤;哪里能够像装扮成一个落拓小子的时候看清楚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呢。”言罢晨曦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忧伤的神情,看来是想起了那些她游历江湖时见到的她力所不能及的悲惨的人与事了。

    晨曦这淡淡的忧伤,让卫青心中莫名的一痛,连忙道:“我们不是请你那落拓小子客了啊。”

    晨曦心情好了起来,微笑道:“若不是看在你们两个善待那个样子的我,谁稀罕推荐你们来大通门。”

    卫青嘿嘿一笑,转移话题问道:“你前些日子采药去了?”

    晨曦听到这个话题精神一振,高兴地回答道:“是啊,我和大先生一同去的。我们这次采到了很多的好药材,其中还有一些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足够医馆用上一段时间了。”

    卫青听了情不自禁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因为她也很喜欢琢磨、鼓捣些土方医术。他又想起卫起说是他母亲把他治病治成了这么一个无所不知的怪胎的,不由得打心里笑了出来。

    晨曦注意到了他的笑容,世上没有人能忽略卫青这样动人的笑,晨曦也不能例外。晨曦纳闷道:“我开心是因为我和先生采的药多,就可以多治病人。你在那傻笑什么呀?”

    卫青连忙解释一番,把自己母亲的爱好,还有卫起说是他母亲将他治成这样的话一股脑地告诉了晨曦。

    晨曦耐心听完卫青的话,才微微摇头道:“我认为这是他的托辞而已,其中必定另有原因。其他的事情姑且不论,单单他的那枚古镜,就肯定不是凡物。不是仙家法宝,怎么会有自己的灵性。”晨曦的见识肯定是要超过卫青很多的,何况大通门自身就有一件仙家法宝,她对古镜的认识自然特别深刻。

    卫青和晨曦同时陷入沉思之中,这时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然后传来了聂大头浑厚的声音:“小师叔、卫青,五师伯的菜准备好了,你们快随我一起去吃饭吧。”

    卫青和晨曦跟着聂大头来到餐室,和众人一起入了座。

    餐桌是一张大红木圆桌。李圣自然坐了首座,晨曦坐在李圣的左手位,卫起坐在他右手位。聂大头坐在了晨曦的另外一边,卫青则靠着卫起坐了。然后是周劲和郑子凡两人。卫青其实可以坐到晨曦边上的,可他还是刻意选择了躲避。

    一条鱼、两只虾、三个菌块、四个猪蹄、五根香蕉,这些原本被郑子凡听在耳里根本不够上台面的食材,还被小武雁过拔毛要去了一个菌块,现在却已经被李圣做成了一桌的大餐。

    大金枪鱼被做成了生熟两吃。生金枪鱼片这道菜,李圣高超的刀功让厨房水台出身的卫起都自愧不如。鱼片切得薄如蝉翼,再摆放在取自地下冰窟的冰块上,每一片看上去都像一只晶莹的蝴蝶振翅、翩翩起舞,佐之以李圣秘制的超给力的调料,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变成了吃货。

    金枪鱼熟吃的那道菜也很有意思,居然像极了卫起前生位面里的烤鸭的吃法,只不过烤鸭这道主材料换成了金枪鱼肉。其他葱条、黄瓜条、萝卜条这些辅料都很接近,再加上李圣在制做酱料上的天才表现,吃起来的口感绝对不下于最正宗的烤鸭。卫起不由感叹:美食不单无国界,还能跨位面。

    两只蓝色大龙虾同样也被做成了生熟两吃。生吃龙虾这道菜,从食材、刀功、调料来看,本来应当是和生金枪鱼片那道菜不相上下的。可是李圣将一些犹如钻石星辰一般的白松露小颗粒放到了这道菜里。白松露那来自天堂一般的外观、口感、香韵,顿时使得生吃大龙虾这道菜有了竞争当场最佳的资格。

    而熟吃蒸龙虾肉这道菜就更是一绝了,这道菜绝在李圣浇在小火微微蒸熟后的龙虾肉上的龙虾汁。这龙虾汁可不是普通人能随便鼓捣出来的。那是李圣将挖出虾肉之后的龙虾壳、龙虾头,用上他高级大武师的深湛功力,硬生生地压榨出来整整一杯鲜美柔滑的龙虾汁。李圣再将龙虾汁加料烹熟,浇在龙虾肉上,使得龙虾的味道出奇地淳浓。

    三个菌块白松露,一块被小武独享,一块配了生龙虾肉那道菜,最后的一块白松露则被李圣用来做了一道松露汤。这道松露汤没有用上其他任何的辅材,反而成就了它的至纯、至味、至美。在场每个人喝过这无比美味的汤之后,心里都只有一个同样的念头:明天一大早,我就去挖松露。

    四个猪蹄,论食材的原生等级,显然是不如上面那些主材多多的,烹制的手段也并无太多的特别之处。这道菜的关键之处在于,它们之前已经被李圣用绝顶的轻功放到了雾雨瀑中段高高的岩石之上,让那如有灵性一般的瀑布冲刷了整整一日。此猪蹄早已经非彼猪蹄了。先不说它的口感层次提升了多少,那附加上去的资源成本,人力成本,技术成本可就不是小数目了,更何况这里还包含着李圣无价的一份情谊。

    五根香蕉,逐一剥皮取肉,捣成泥状,在加上红豆汁、花生酱等其他一些辅料之后,做成了一道“香蕉饭”,也是非常可口。不过相比前面那些菜品,“香蕉饭”更像是陪衬的绿叶。

    不过,只有“香蕉饭”来陪衬显然是不够的。真正的美食最好的陪衬自然是美酒了。不要忘记,在精于烹饪的同时,李圣同样是专精酿酒的。他的别墅地下室酒窖内的藏酒之多,都够作一个小型的酒类博物馆了。

    首先发现李圣这次提供的红酒的独特之处的是郑子凡。胖子以前喝过无数红酒,唯独今日品尝到的红酒让他觉得最为奇异。他先是尝试自己找到答案,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问主人了:“我喝过无数红葡萄酒,为何单单今日这红酒之中会有一丝清凉的冰寒之气。”

    其他人平日没像胖子那么经常喝酒,所以虽然也都注意到了胖子说的这个情况,却没发生同样的疑惑。

    本来这个问题已经涉及到李圣酿酒的独门技法,可以说是核心机密了,照常理说,他是不便透露的。不过李圣却不是很忌惮,因为他另有特别的依仗。

    李圣嘿嘿一笑,答道:“那自然是因为用来酿酒的葡萄有所不同啊。”

    晨曦和卫青都是刚刚才吃过李圣居处的葡萄,味道虽然非常甜美,可也觉得不能因此就说和其他葡萄有什么本质不同,因此脸上不解的神情比其他人更甚。

    李圣又接着说道:“这带冰寒之气的葡萄红酒,说起来是一个意外的收获。我后院的那株异种葡萄,是极少见的一年冬夏两熟的葡萄。上个冬天葡萄成熟之际,我正在外游历。回来之后,所有的葡萄恰巧都已经被一场刚刚发生的很厉害的霜冻给冻了。我当时觉得颇为可惜,又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就将所有霜冻过的葡萄拿来酿酒。没想到结果反而酿出了这带着冰寒之气的独特葡萄红酒。”

    李圣的依仗原来是他那株一年两熟的葡萄。旁人就算知道用冰霜冻过的葡萄可以酿出这独特红酒,可也轻易找不到那样的葡萄啊!

    众人听了都啧啧称奇。美酒佳肴,良师益友,才子佳人,人生几何。

第四十六章 再见红房

    通天城皇宫内的西南方向,东宫,英武殿内某一处,太子陆振宇坐立不安,苍白的脸上有一丝妖艳的绯红,显露出了他内心无比的兴奋。

    今日早上的时候,典膳局总管黄俊和三大执事联袂前来,向陆振宇报告了雪饮一事。有关这件事的详情,沈静本来只对总管黄俊明言,是瞒着大执事陈河和二执事丁立的。后来黄俊考虑再三,认为此事关系重大,还是多些人共同承担为好,所以才有了总管和三大执事一起来英武殿报告这样的举动。

    陆振宇听典膳局的头脑们说有这样一个神通广大的绝色美女要来投效自己,他兴奋异常,哪里还顾忌得到属下们口中屡屡提及那女子可能的危险性。对于陆振宇这样一个本性疯狂的人而言,美女总是诱人的,而危险的美女那更是加倍的诱人。

    这世上唯一能让陆振宇忌惮的就是他的皇帝老子。陆振宇认定那美女既然是主动要求来的,那当然就是来投怀送抱的。就算她再有不凡的神通,只要见了自己的王霸之气,也得乖乖听话。

    所以他差点发火骂典膳局的这些下属没将美女直接带来,还劳什子先报告。现在陆振宇只能在那迫切等待他们将她速速带来英武殿了。陆振宇甚至将自己坐的轿子派了出去接人,足见他的诚意了。

    陆振宇贵为太子,按照礼制,他专属的轿子比高官们能坐的八抬大轿自然规格还要高,抬轿子的人达到十六人之多。

    雪饮见到这来接自己进皇宫的十六人抬的银顶黄盖紅帏的大轿子,她咯咯直笑道:“我有那么胖吗,怎么需要这许多人来抬我!”

    好在有了上次坐马车的时候坐到车顶上去了的前车之鉴,雪饮这次没有再坐到轿子厢顶之上,而是直接坐进了极大而又奢华的轿子内。雪饮到了轿子里面,发现布置得极为奢华,又宽大又舒适,让她很满意,尤其是让她,很想好好地躺下睡一觉。那还要等什么呢,当然马上睡一觉。

    外头的典膳局的大总管黄俊和三大执事簇拥着太子的御用轿子,一行人浩浩汤汤地前往皇宫英武殿。

    小半个时辰之后,众人到达了英武殿外,轿子也稳稳地停了下来。

    大总管黄俊对三执事沈静使了个眼色,后者就走到了轿子跟前,低眉顺眼地说道:“雪饮姑娘,我们到了,请您下轿。”

    沈静说完话后等了片刻,轿子里却不见有任何动静,他转眼看了一圈周围同样在干等着的诸人,无奈将自己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些,又道:“雪饮姑娘,我们到地了!”

    这回轿子内先是传出了“唔”的一声,然后就听到雪饮似乎迷迷糊糊的声音:“别吵,我还要再睡一会。”

    沈静是在场的人中唯一能听出雪饮这悦耳动听的声音中内藏的严厉的,他心里重重地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多话,只能回身去请示黄俊。

    黄俊一听,心里不觉有些生气,他不是没听说过轿子内的人的厉害,可是现在毕竟是太子召见,是在皇宫英武殿外,这副样子还成何体统呢?黄俊把眉头一皱,刚要发话,脑子里却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再吵我睡觉,我现在就杀了你。”

    黄俊的脸刷的一下全白了,比起身经百战的沈静,他可要怕死好多倍。黄俊哪里还敢再催雪饮下轿,可这么一直停在英武殿外也是很不妥的事情,他急中生智,立刻发令道:“还不赶快起轿,就绕着英武殿走。”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一行人绕着英武殿足足转了七整圈了,抬轿子的轿夫们都有些吃力不住了。这时轿子里终于又传出了雪饮的声音:“好了,我睡够了,你们那个太子在哪里,我去见见他。”

    众人人听了如释重负,恭候着雪饮下了轿子。黄俊和三大执事引着雪饮进了英武殿的大殿之内。

    沈静再次低声对雪饮说道:“侍卫已经去禀告太子殿下了,他马上就来,请您稍等片刻。”沈静是知道雪饮不喜欢别人对她大声说话的。

    雪饮很随意地“嗯”了一声,她就四处打量了一下金碧辉煌、雕龙饰凤的英武大殿。雪饮的目光落在了大殿上方中央的一张椅子上。这是一张雕龙木椅,木椅的靠背和扶手上一共雕了七条活灵活现的龙,又被漆上了明黄之色。

    众人没看清楚雪饮有什么举动,眨眼之间,却几乎同时吃惊地发现雪饮已经坐到了那七龙椅之上了。用“坐”这个词可能有些不确切,因为椅子很大,雪饮几乎是半躺在上面了,神情慵懒,甚为惬意。她一点都不管黄俊和三大执事现在心里俱是惊涛骇浪。

    这七龙椅是椅子中仅次于皇帝坐的九龙椅的王者,除了太子殿下,试问有谁敢坐上半边屁股,何况是这样半躺上去。

    陆振宇接到侍卫禀报之后,风急火燎地赶了出来。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自己的七龙椅上的雪饮,顿时惊为天人。陆振宇心中感叹属下们这次没有夸大雪饮的美貌,他甚至觉得他们汇报的时候不该把太多的重点放在了雪饮的神通广大上了。

    自从陆振宇因为陆红泥的缘故被自己的皇帝老子冷落以来,他勉力克制自己不去招惹陆红泥,只能通过虐杀属下掳来的和陆红泥有些相似的女子来发泄自己疯狂的欲念。夺走十三个年轻美貌女子的生命也只带给他一时的变态愉悦感,远远无法填满他心中那罪恶的深沟,

    可是现在陆振宇眼前的雪饮带给了他一种惊喜的感觉,让他动员起了自己全部的魅力,用最亲和的语气说道:“这位姑娘,听说他们说,你想见见本殿下?”

    雪饮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陆振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神情掠过她的脸上:这位太子,并不是她要寻找的那个人。不过呢,这位太子,看起来像是做了一些能令她来找他的事情,那就不妨稍微留一下,看看是不是需要把他处理了,也省了再来一次的麻烦。

    “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既然来你们东夏国了,就该来大都城看看。”雪饮答,然后又说道:“看来你的手下人已经告诉你不少我的事情了。”

    陆振宇惊讶道:“姑娘你不是我们东夏国人啊,那你是哪里人氏。”

    雪饮轻轻一笑,并不回答这个话题,反而问道:“这张‘七龙椅’有什么特殊之处?是不是除了你,别人都不能坐吗?我看他们个个很怕我坐这上面啊。”

    黄俊等人闻言顿时大觉尴尬,陆振宇脸上微笑道:“姑娘要是觉得这椅子坐着舒服,但坐无妨。”心里却在想:你要是躺到我那张大红床上去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舒服呢。

    不料雪饮立刻就说道:“真正舒服的大红床在哪里?带我去试试。”

    陆振宇听了先是一愣,可很快就醒悟过来,赶紧殷勤地说道:“雪饮姑娘请随我来。”

    陆振宇又扫了黄俊等人一眼,沉声命令道:“你们先在这里候着。”说完就引着雪饮往自己的寝宫而去。

    寝宫红房门口的两个稚嫩侍女见到太子又领着一个美貌女子过来,她们不知道雪饮的底细,以为她是和之前被太子虐杀的那些女子一样的猎物。所以她们没等陆振宇发话,就乖觉地跟进了红房。因为陆振宇之前做下那些兽行时,都是一定要她们两个在一边旁观的。

    寝宫之内香气缭绕,这间红房内依旧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红色:亮石榴红的全毛手工地毯,苍紫罗兰色的真丝及地窗帘,深红橙色的屋顶墙面,还有中央那张大的出奇的褐玫瑰红的卧床。所有的一切看上去纤尘不染,再干净不过了。只有那两侍女知道,太子的每一次杀戮都会玷污这一切,猩红的血滴四溅,善后的工作总是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才能将一切恢复原状。

    陆振宇有些呆滞地看着雪饮旁若无人般躺到了大床之上,看着她魅力无穷的容颜身形,无比诱人的姿态,他的心受到了极大的折磨。属下们已经多次向他强调过了雪饮是能阅读别人的思想的,所以陆振宇无比艰难地克制着自己脑海中疯狂的欲念。可这种诱惑就像一只饿狼看到了一只受伤滴血的猎物,根本是无法抗拒的。人类头脑中所有的邪念都是如同一根韧性十足的弹簧一般,越受压抑越要反弹。

    陆振宇拼命想将心中对雪饮的恶念隐藏起来,殊不知这一切在雪饮看来就象黑夜中的大堆篝火那样明显,更何况雪饮已经从站一边的外表平静内心却波澜起伏的两侍女那里,轻易洞悉了这个房间发生过的所有罪恶。而这一切,足够让她觉得灭杀眼前这个太子一千次都是应该的。

    雪饮心中杀机骤起,不料一个极大的危机恰恰在此时不期而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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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食:伏者,取两物相制为用;食者,取两物相并为一。 伏食是比通常丹药更广泛的概念,可分文武仙丹。文丹以灵草为主材炼制,武丹则以灵兽为主材。 人世间药效最大的却不是仙丹,而是爱情。。。。。。文武仙丹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文武仙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文武仙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