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飞扬跋扈为谁雄
数十万人排成一个个的万人方阵,如同钉子一般的钉在地上,清晨的微风吹过,所有将士们头上的盔缨随风飘扬,肃静的平地上,各个方阵之中的一面面大旗随风卷起。
“咚,咚,咚,”随着一阵阵的鼓声响起,隋军中的军乐队率先出场,大鼓、小鼓及鼙、长鸣、中鸣等各一百八十具,釭鼓、金钲各二十具,鼓乐齐鸣。
在这肃静的清晨,一队队的军乐队盛装而出,紧随其后的就是天子近卫,最后就是天子仪仗,然后就是各大臣,以及大隋的皇帝陛下。所有的人,今天俱是盛装而出,这一天,对于隋朝上下来说,实在是太值得纪念和高兴了。他们终于狠狠的教训了一次高句丽,而且接下来胜利也是在望。
“万岁、万岁、万岁!”在那鼓乐齐鸣中,一个个整齐的方阵发出震耳欲聋的强音,如山呼,如海啸。兴奋喜悦的三军将士们等待着他们的帝王的检阅,特别是此次立下战功的众多将士们,他们也在等待着皇帝陛下丰厚的赏赐。
一阵阵的山呼如同波涛一般的传向了远方,辽东城中的高句丽人一下子全都惊住了,城中紧急的军号响起,响彻整个辽东城,早已经疲惫不堪的轮休士兵们也全被惊醒,一个个纷纷起身,好在围城以后,众军士都已经习惯了睡觉也衣不解甲。所有的高句丽军士都抓起武器,匆忙的跑上城墙,各就各位。一片片忙乱的脚步声,虽然那些高句丽军士被围困这么久,也早都身心俱疲,但是没有人敢怠慢。所有人都知道,隋军围了数次都没攻下辽东城,如果城破,那么他们这些人的命运也可想而知。
做为高句丽的国门,这里驻守的也是高句丽最精锐的战士,不到一会,所有的军士都已经都登上了城墙。可是好半天,却没有看到隋军大队出现的身影,就连依然围困在城下的几支隋军也依然是围困在外面,一动不动。
“王爷,事情好像有点不对静啊,隋军搞这么大声响,怎么却没动静?”西门城墙防守将领金成中道。
辽东城最高将领乃是高句丽国王的亲弟弟,荣留王高建武亲自坐镇。高建武虽然是高句丽王高元的王弟,但却也是高句丽国内的名将。在隋二征高句丽时,高建武面对隋军的十万水师,先是诈败,将水师统帅来护儿引到了平壤。来护儿挑精甲四万,直追至城下。高建武率军出战,再次佯败,诱隋军入城。来护儿入城后纵兵掳掠,军队失去统一指挥,城内伏兵起,四万隋兵几乎全军覆没,来护儿统领残兵,一直被追到隋军停船之所,才算逃脱了性命。查点人数,生还者只有数千人而已。
经此一战,高建武成为了高句丽军界声望仅次于乙支文德的大将。此次隋军第三次来征高句丽,高建武也主动请缨担任辽东守将。
高建武竖耳倾听了一会,点点头,“这是隋人在列队校阅,听这声势,好似隋人在庆祝什么。”高句丽上层贵族们虽然偏处远东,但对于中原文化却十分仰慕,上层贵族包括王室一直都有学习中原文化,所以高建武很清楚的听到了隋军将士的山呼,以及那军乐所奏出的意思。
“庆祝?为什么庆祝?难道平壤出事了?”辽东城被围困的死死的,虽然隋军到现在也还没有攻破辽东城,可是城中的人却也一个都出不去。他们被围一个月了,与外面完全断绝了消息,根本不知道如今外面的情况。可是按着以往的几次经验来看,每次隋军都是兵发两路,一路围辽东,一路攻平壤,现在辽东城未下,而隋军却在庆祝欢呼,难道平壤出问题了?
有这样想法的并不是那将领一人,城墙上的士兵都是你问我,我问你,可是都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每个人却都是忧心不已。如果平壤破了,那么他们就真的要被四面围困了,要是那样的话,那么他们也就完了。
高建武的脸色也阴沉沉的,对着旁边的将士喝道,“隋军此是准备誓师攻城了,大家都做好准备,不管隋军来多少,他们也无法攻下辽东城的。我们要让隋人像前两次一样,大败而回。胜利只属于高句丽,高句丽万岁,国王万岁!”
在高建武的带领下,高句丽人也开始喊叫起来,不过可惜高句丽辽东城的士卒并不多,而且还都分散在四城,所以喊了半天,却半点也无法和隋军的声势相比。
雄壮的军乐依然在平原上响起,平原上整整齐齐排列着的一个个万人方阵不断的齐呼着“吾皇万岁,大隋万岁!”陈克复抽出自己的环首刀,大声的号令道,“拨刀!”
一万破军营的将士“唰”的一声拨出所佩长刀,一片耀眼的刀光,雪亮无比。其它各个方阵也都在大将的命令下拨刀而出,雪亮的刀光将整个平原都照射的无比耀眼。
在皇帝仪仗的后面,一群盔甲鲜亮,衣裳华丽的文武大臣都随着皇帝的身后出现了。此次征辽,除了留守的大臣们,京城中的京官们大都随行。不但大臣们来了,就连京中的众多贵族们也都跟随而来。
大隋皇帝头戴冕冠,身穿冕服,玄上衣、朱色下裳,蔽膝、佩绶、赤舄,这是最隆重的典礼时才穿的礼服。这套礼服是皇帝的最高等级的礼服,唯有在登基、祭祀等大典上才会穿上。今天杨广连这套冕服也穿上了,可见他此时的心情。
冕服上下绘有九章,而且还将日、月分列两肩,星辰列于后背,此乃象征“肩挑日月,背负星辰”。带着一种无法比似的雍容气质、皇帝威严,他走在队伍的前面,虎步龙骧,检阅着他的精兵强将。
皇帝的高贵气质、威严让底下的将士们更加的狂热起来,对于这下面的数十万将士来说,皇帝就是他们的神,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对于许许多多的府兵们来说,他们一辈子也许只能轮流到他们番上的时候,才能在进京宿卫时有机会见上皇帝陛下一面。
对于这些将士们来说,皇帝陛下就是他们的的神,皇帝陛下一声召唤,千千万万的大隋子民就放下手中的锄头,拿起武器,骑上战马,不远千里,抛家弃子,背井离乡,甚至最后死在异国他乡。此时他们看到皇帝陛下不再穿着铠甲,而是穿上了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着皇帝威仪的冠冕时,所有人都有些不能控制自己。一个个面色激动,双目放光,激动的呼喊着“吾皇万岁,大隋万岁!”
不身处于其中,永远也无法感受到那种气氛。陈克复骑在马上有些茫然的看着那些激动兴奋的将士们,就连他身后的一万破军营将士也和其它的将士们无异,一个个都有些陷入疯狂之中。
陈克复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是穿越而来,他早已经不是中国封建皇权社会下世代生活着的子民,他没有那种对于皇权的畏惧和崇拜。但是受这种气氛的感染,整个人的肾上腺素也不由得激升起来。
看着御台之上的杨广享受般的感受着的他的子民们的呼喊,陈克复不由得升起一种感觉,大丈夫当如是。要是有一天,他也能登上杨广如今的位置,那该有多好。怪不得古今中外,这么多人前仆后继的向着那个位置冲击,哪怕是为此付出诛灭九族的代价。是的,这个位置太诱人了。特别是对陈克复来说,他知道隋朝将不久矣,而这乱世当中称王称帝的又有多少。
陈胜不是说过吗?王候将相宁有种乎,他陈克复难道就不能去坐一下那个位置吗?他是一个后世的人,不相信什么天命之类的。天子是上天所授的话,他这样的人又如何会相信。更何况他的这个身体不是也有着皇族的血统吗?他不是还是南陈皇太子的嫡子吗?这乱世当中,又有谁是真命天子,又是谁不是?
当年霸王项羽有次看到秦始皇的威仪车驾,他当时也说过这样一句大丈夫当如是的话,汉高祖刘邦当年也见过秦始皇的威仪,也说过这样差不多的话语。这可以算野心,也可以就雄心大志。
陈克复一边随着众将士呼喊着皇帝万岁,一边心里却在狂热的想着。犹如一颗种子,就是这么不经意间,他就种在了陈克复的心中。过去他根本没有想过什么争王争霸,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在这乱世中保命,想的是将来如何抱大腿。可是在这数十万人的大校场,被杨广的这威势一激,他的想法变了。
我自狂歌空度月,飞扬跋扈为谁雄。想起杜甫曾经给李白的那首诗,陈克复也不由得心里更加坚定起来。杜甫觉得他以前那样的放纵自由是不对的,他需要的不是皇帝的召唤,而是李白这样的知己。那自己呢,自己需要的是什么,难道穿越到了这千年之前,就是为了想着怎么从保命?难道他不应当去争取,他不应当去做点什么吗?不提他所知道的那些隋以后的各种华夏子民所受到的灾难,就想想近在眼前的隋末乱世,十余年间死亡三千余万人,就这点,他也应当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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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许你三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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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张开双臂,微微闭着双目仰起头,感受着眼前的一切。
这就是他要的吗?杨广脸上露出笑容,不止,他要的不止是这些,他有着超越所有君王的远大理想,他要超越秦皇汉武,他要做古今第一君王。他要开创无人可比的大业,这将是他一个人的大业。他要威加宇内,声震四海,让普天之下都臣服在他的脚下。他要为大隋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他要为大隋,要为杨家子孙立下一个永世万年的基业。
高句丽算什么,虽然他之前损兵折将,但这撮尔小国,如今终于就要臣服在他的脚下了,从此不再会有高句丽。他要在这设立郡县,名字他都想好了,不但要恢复汉之四郡,还要增加平壤郡,扶余郡,辽东郡。他要在这里建立一个宫殿,供他每年来此游玩。
“高句丽撮尔小国,不服王化,窃据我华夏之地,如今朕挥师百万,亲征高句丽,虽偶有小挫,但终不能阻挡我百万雄师。今我英勇的大隋将士们,一举击败高句丽奉之所谓“军神”乙支文德。高句丽十余万大军,一朝覆灭,剩余高句丽蛮夷龟缩城中,妄想以此拒我天威。突厥纵横草原,强大乎?可如今突厥早已被我大隋打的如丧家之犬,除了归降我大隋朝的,剩下的早已望风而逃,远走西域。吐谷浑强大否?可如今世上早已不再复有吐谷浑这个名字,那里是我大隋边疆四郡。其余如琉球、林邑等敢拒我天威者,莫不被我雄师灭其国,取其王。如今,高句丽不顾前车之鉴,妄想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站在数十万人面前,杨广淡定自若,虽然他说的声音好似不大,可是下面的数十万将士居然都差不多能听到他的话语。那话语中带着一种强烈的自信,甚至在陈克复看来,都已经有些自负了。
但是在下面众将士们看来,这一切都是很正常的。皇帝陛下文治武功,大隋军队天下无双,他们南征北战,天下无敌,高句丽人之前不过是仗着山城的坚固,再加上几次征辽时天公不美,数次大战大雨都帮了高句丽的忙,要不如今哪还有高句丽。所有士卒们都觉得,灭亡高句丽近在眼前,就和以前搞抗拒大隋的那些国王国、外族一样,他们的下场就是灭亡。
等下面的众将士们再次山呼好一会万岁后,杨广才抬了抬手,“此次大破乙支文德,歼敌十万,朕自当重重加赏有功的将士们。此番大胜,首功其谁?”
宇文述一身铠甲,转身而出,肃立在杨广面前,大声道,“此番大战,陛下御驾亲征,坐镇大本营,振奋三军士气,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当居首功。”
杨广笑了笑,“朕为天子,又岂能与臣子争功?臣子们的功劳便是朕的功劳。陈破军先破新城,并让我大军乘机拿下苍岩、南苏等三城,并为大军夺得大批辎重粮草,此功之前已经赏赐过。但此番破军营以三千人护送粮草战俘,虽高句丽人大军来攻却无半点折损,此为一功。陈破军率一千重装骑兵主动出击,虽面对八万高句丽骑兵,并且面对着乙支文德,但是并无惧意,以一千破八万,歼敌五千,且阵前斩杀高句丽第一勇士金达莱,此当为首功。”
“太仆寺少卿宇文化及以一千兵马歼敌三千骑兵,并且接应策护破军营骑兵对乙支冲杀,迫使敌酋乙支后退二十里,此当为次功。”
“当时事也,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领军十万,乘其新败,士气俱无,乘势掩杀,一战覆灭高句丽精锐骑兵两万余,此大胜当为三功。”
“新城驻守将军裴仁基、南苏、木底、苍岩三城守将李林、杨环、窦威、破军营留守将军李奔雷合兵一处,前后夹攻,歼敌四万,亦俱都有大功。”
一旁的政坛不倒翁纳言苏威走到台前大声道,“着陈克复、宇文化及、宇文述、裴仁基、李林、杨环、窦威、李奔雷诸将上台听封。”
陈克复身边的破军营将领们都为陈克复高兴起来,陈克复和李奔雷都是大功,那么他们这些破军将领到时自然也是少不了一份赏赐。“大人,您是首功啊,恭喜大人。”
笑着对身旁的向位将领胸口拍了几拳,对李奔雷点了点头,两人笑着在众人的艳羡中向台上走去。对于武将来说,沙场斩敌,御前受封,那是他们最大的追求。
陈克复两人刚一上台,杨广就笑着拍了拍陈破军的肩膀,“果真是朕之霍去病也,此番立下如此大功,你可有何要求?朕准你提三个要求,不管是要官、要财还是要美人都行。”
杨广这话一说出来,这下可真是连宇文述这样的天子宠臣都是一脸惊讶的看着陈克复。他们这些陪在杨广身边的宠臣都知道,杨广并不是一个喜欢对臣子大加赏赐的皇帝。不但如此,皇帝其实还是一位比较吝啬的皇帝。自他登基以来,连先皇的各种爵位也大加取消,除了保留公候伯三级封爵外,其余如子、男等低级爵位全都取消。就连朝中各部的大臣位置,凡有主官病退或者去世,他也不会再任命新职,大到尚书令、中书令小到太仆寺卿这样的职位,全都空着。
如今皇帝居然数次对陈克复一反常态,大加赏赐,这次更是允他三个愿望,这不禁让宇文述、裴世矩这些近臣们都惊讶不已,对于陈克复在皇帝面前的受宠度不由得又在心中重新做了番评估。特别是裴世矩和裴蕴两人,两人眼神轻轻的一碰撞,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如今谁都知道他们裴阀与陈克复不合,如果任由陈克复这样下去,那么陈克复必然也会成为天子面前大受宠幸的大臣。现在执掌兵权的宇文述渐已年迈,说不定以后陈克复就会取代宇文述的位置,成为皇帝面前手掌京都禁卫的近臣,这对他们来说,威胁太大了。
陈克复跪倒在地,“陛下,为国征战那是军人的本份,我身为陛下的臣子,又是大隋的将领,所做的一切都是本份。不敢居功,更不敢对陛下提私愿。”
杨广笑了笑,“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这历来是惯例,朕又怎么为你而破例呢。天子一言,又岂如儿戏,朕既然许了你三个要求,你只管提。”
平原上数十万大军都静立无声,此时所有人都想知道陈克复面对着这个好机会,会提什么要求。杨广同样打量着这位年青的勇士,这是自己一手提拨出来的将士,他想看看自己看中的这位将领究竟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是权?是财?还是色?是人总会有**,对于这个他一心想提拨为心腹的年青将领,杨广也想知道,他的**是什么,只有知道了臣子的**,他才能更好的驾驭着他们。而如果一个臣子真的无欲无求,他却反而要三思了,这样的臣子要么是真的无欲无求,要么就是所求太大,无欲无求的人他不相信会有,如果所求的是他这个皇帝也给不了的,他就得考虑是否还要用这样的人了。
陈克复此时也是天人交战,三个要求,他该要什么?他当然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他现在最迫切的需要就是能有一块地盘,能让他静静的躲在一边发展,然后静待天下大乱,到时他再横扫天下。
可是这样的要求他几次都到了嘴边了,却总不敢说出来。而至于其它的权财色,他并不是很想要。杨广给他再高的官,没有自己的兵马,那也是空中楼阁。而给他钱财再多,如果不能自立门户,那他也没用,他不可能在杨广的身边招兵买马。至于美色,他现在帐中有一个,李渊那还有一个糊里糊涂订下的未婚妻。这两个都还没搞定,更不可能会去再要什么美色了。
“陛下,臣真的没有什么要求,只求我大隋永世万年,陛下千秋万福,寿与天齐。”说完悄悄的抬起点头,观察着杨广的反应。
杨广听后瞳孔张大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停滞了一下,虽然就是一瞬间的停顿后马上又恢复了笑意。但是陈克复却清楚的看到了杨广的反应,完蛋了,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他知道杨广是一个比他老爹还喜欢猜忌的人。如果现在失去了杨广的信任,那么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不行,得想个什么办法弥补一下,他记得当年历史上,好像就是几年后,李渊开始表现的很抢眼、很能干,结果杨广去开始猜忌了,李渊有次生病后,杨广问旁人,‘怎么就还没病死呢’。结果李渊老狐狸明白皇帝对他猜忌了,于是想了个办法,整天沉溺于酒色之中以自污,结果杨广反而放过了他。
难道自己也要来这么一出,可是李渊的这抬好像对自己不大合适吧。想了半天,他已经感受到杨广的不爽了。
“爱卿真的毫无所求吗?”说这句话时,杨广的语气已经不是那么的和善了。
陈克复脑子都冒出了汗水了,这年头还真是的,居然还有逼人提要求的。想到这里,陈克复心一横,仆倒在地上装着语气惶恐的道,“陛下,臣有一事想求陛下,但又不敢说,求陛下先免我死罪,臣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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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各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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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看陈克复那么惶恐的样子,却反而笑了起来,“好,我就当这是你的第一个请求,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先免你一死,说吧。”
对于杨广来说,不怕你提要求,只要你一提,他就能摸清这个臣子的想法了。反倒是那种不肯提要求的,那肯定是对他不实的,那样的人他决不可能会留在身边担任要职的。
陈克复听后头也没抬,依然匍匐在地,“陛下,臣以前一直以为臣乃是孤儿,只道是家中长辈俱亡于战乱。可昨日,臣意外遇得一人,那人却一下子认出臣来,说出了臣的另一个身世。臣在向身边跟随的老家人求证之后才知,臣以禀告陛下的事情俱是错的。臣犯了欺君之罪,请陛下宽恕。”
这样的事情本算不得什么,更不可能算的上是欺君之罪,不过陈克复却主动的往上面说,为的就是能在杨广面前博个好卬像。果然,杨广手抚长须,好奇的道,“你出身即遭大祸,就算先前不知道身世说错了,此事也不当怪你。你与我说说,那人告诉你的真实身世是什么?居然让你如此惶恐。”
“臣,据老家人说臣乃是南陈皇族,出生当日,正好隋军攻入建康,家父担心臣的安危就托几个人将臣带走了,并且让他们不要告诉臣身世,希望臣能安安稳稳的做一普通百姓。若不是臣这次背着家中,偷偷跑出来从军,臣可能真的永远也不知道知道臣的身世。”陈克复此时说出这事来,也是仔细考虑了一下的。对他来说,他的这个身份如果隐藏着,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那么这就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把他炸的灰飞烟灭。
但是这个身世如果是他自己挑一个合适的机会说出来,那也算不是什么事情。他父亲还是皇太子呢,不也好好的在当太守嘛。趁着这次立下大功,再加上眼前的这个机会,把这事挑明了,也就能为以后去除一个定时炸弹。他相信只要他自己说出他的这个小污点,说不定杨广反而会对他多加信任。
“嗯,这事情也算是情有可原,这算不得什么。你要是不偷跑出来参军,那我大隋也就将失去一员猛将了。你说你是南陈皇室,令尊是哪位?”
“回陛下,臣也是刚刚得知,家父乃是枹罕太守。”陈克复老老实实的道。
杨广原以为陈克复只是南陈一普通皇室的血脉,却没想居然是却是南陈皇太子的嫡子。愣了一下后道,“起来吧,你出生之日,即是南陈亡国之时。想我大隋富有天下,如今长安城中原先各国各朝皇室是多不尽数。这突厥人的阿史那氏,梁国的萧氏、北周的宇文氏、北齐的高氏、南陈的陈氏、还有前不久才刚归顺的高句丽高氏,如今天下没有了什么各国皇室,天下皇族只有我杨氏一族,其它的都不过是我大隋的普通一民罢了。”
“南陈皇族归顺我大隋之后,倒也是多有守法奉公,如今俱大都入仕我大隋。令母当年生产你之时难产而亡,令尊自那后就再也没有娶妻续弦,如果他知道还有你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子,定能大感兴慰。你的出身由不得你选择,但是如今天下俱为大隋之天下,你也不用再想着过去的事情了。朕宣布,你过去的事情朕即往不究,以后尽心尽力为我大隋征战,朕也同样不会亏了你。”
裴世矩和裴蕴两人互相对了个眼神,裴蕴站了出来,“陛下,这南陈虽以亡国多年,可是陈克复却一直隐瞒身份,这明显就是包藏祸心,意图不轨。陛下,此等人物,怎能还放在陛下身边呢。就算陛下对他恩赏有加,也不可使其居如此要职,陛下大可多加赏赐陈破军些田地金银,让他做个富家翁足以。圣人曾有云,兵者,乃凶器也,当由可信任之人持之。”
裴蕴一出手,其余依靠着裴阀的大臣也都附议他的话。就连李阀的人也开始跳出来赞同,他们也有他们的算盘,虽然他们如今成功的将族中精英李节安排进了破军营中任副职,可是有陈克复在,想掌控破军营的难度就会十分大。而如今就有这么一个机会,只要他们借着这个机会成功的赶走陈克复,那么以后破军营还不是将由他们收入囊中。
不过既然有支持的,肯定就有反对的。对于那些朝中党派来说,他们很多时候都不是因为事情对或者错而赞成或反对,而完全就是因为对手赞同他们就反对,对手反对他们就赞成。
现在的情形就是如此,裴阀中的人想解除陈克复的统兵权,宇文述马上就跳了出来,在宇文述看来,这陈克复虽然不是姓宇文,但是对他宇文氏却是完全倒在他们这一边的。不但平时言听计从,陈克复也是对他多有孝敬,更加上此次陈克复冒死以一千人冲击八万敌军,为的只是救他儿子,这让宇文老头十分感动。他如今已经完全将陈克复当成了是他的嫡系了,一听到裴家下手了,连忙出来护着。
“陛下,这陈破军出生之时,南陈就已亡国,且这些年他都随着几个家人隐居在外,连身世都是才知道。对于南陈,可以说除了那点血脉联系,已经是半点关系俱无。更何况,就连南陈当年归顺的那一众皇室成员,陛下都十分开恩,对他们量才录用,如今也俱在各地入仕为官。而这陈克复又有何理由要如此待他呢?想陈破军虽年青,可是却已经几次三番为我大隋立下汗马功劳,如果陛下真的听裴大人所言处置,这未免会寒了这前线为大隋征战的数十万将士们的心了。”
李渊这个时候也忙跟着出来道,“陛下,宇文大人所言的是,这天下如今早已经是大隋的天下,裴大人又何必去计较这些呢,想我大隋天下兴盛,百姓安居乐业,又有谁还记得那些前朝呢。裴大人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不过还是有些太过于忧虑了。”这可是他的未来女婿,这个时候如果陈克复被贬落了,那损失的也是他李家啊。
杨广看着裴阀和宇文阀对立,心里倒不意外,这两阀本来就不和。不对他对于这李阀这次突然分成两派不由得也吃了一惊,这李家虽然没有什么太出色的领军人物,但是李阀却是老牌门阀,根深错杂,一向不能小看。而这李阀为了弥补朝中没有说的上话的大臣的缺憾,一向都是李阀各家抱成团共同进退的,可是如今却因为这么一件事情给分成了两派。杨广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丝笑容,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他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件小事,居然让朝中的几大门阀居然再次对立起来,特别是李阀的首次分岐,更是让杨广分外感觉到意外的惊喜。
对于眼前的一幕,所有的人都是未曾预料到的,不但那几十万士兵没想到,就连朝中大臣们也没想到,就是陈克复自己也没有想到,今天的封赏大会结果却半路弄出个这样的事情来。
平原上依然是静悄悄的,所有的将士们都看戏一样的看着眼前的这出,杨广同样有种看戏的感觉、他转头看了眼台上的大臣们,除了分成了两派的裴阀、宇文阀、李阀等几大阀带领的大臣,还有很大一部份依然站在那里,他们谁也不相帮,只是保持中立。
“纳言,你来说说,朕该如何处置此事?”杨广看见纳言苏威正低着头好像睡着了一般,不由得出声道。对于这个朝中年纪最大的老头,也是从他父亲时就一直处于中枢的老头,杨广一直都看不大顺眼。已经前后两次将这老头给贬为了平民,不过真离了这么个老头,有时又觉得这朝廷少了点什么,这老头就是一和事佬,有他在朝中拌稀泥,有时也省了他不少事。
苏威自从两次被杨广贬为平民后,为人就越来越圆滑,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处事准则,那就是完全没有自己的原则,皇帝说什么,那就是什么,皇帝什么心思,他就怎么办。但是现在皇帝叫到他,他却猜不出皇帝的心思,而除了皇帝,这下面的两派人马,哪一个也不是他愿意得罪的。
犹豫了会后道,“陛下,此事裴大人说的也有道理,圣人就说过,兵者,凶器也,这事不得不谨慎。而宇文大人说的也没错,陈破军为陛下、为大隋也多次立下战功,确实不应寒了将士们的心。此事还请陛下圣心独裁,相信不管是谁,一定会遵循陛下的旨意的。”
他在那里扯了半天,等于是什么也没说。杨广笑了笑,转头看着还伏在地上的陈克复,“陈破军,此事朝中大臣各有争议,依你自己来说,朕该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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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圣心独裁(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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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十分的清晰传入陈克复的耳中。他知道,也许这是杨广最后的试探了,过了这关,他的身世之事以后也许就不会再是什么问题了。
伏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陈克复语气诚恳的道,“臣的事情让陛下忧心,实是臣的罪过。臣自小在涿郡长大,涿郡有一大族乃是范氏,家中有地千顷,奴仆无数,出门有马车,入则锦衣玉食,穿则绫罗绸缎。那时小臣最大的愿望就是也能闯下这么大的家业,每日在家做一个富家翁。”
“如今小臣此次来辽东,有赖陛下的鸿福,居然误打误撞立下些微末之功,现在又知道了原本小臣上还有父亲。所以不敢劳陛下及各位大人劳心思虑小臣的安排。陛下刚才许给臣的三个请求,小臣已经用了两个,现在小臣向陛下提出第三个请求,希望陛下能赏赐小臣陈家庄附近良田百顷,如果陛下愿意多加恩赏的话,小臣还有个奢求,那就是希望去枹罕与家父团聚,如陛下不弃,小臣愿为枹罕鹰扬府郎将。请陛下成全!”
陈克复的要求可以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陈克复如今已经是从三品的银青光禄大夫,还是手握一万精锐骑兵的实权正四品大将。况且这次又立下这么大功,而现在陈克复居然只要一百顷地,再加一个正五品的鹰扬郎将,这要求真的让所有人都惊讶不已。一顷地不过五十亩,一百顷地也不过是五千亩而已,这么点地和他如今的官位来比,根本就是不足道也。
杨广也吃了一惊,沉吟了一阵后,大声道,“陈克复听封!”
陈克复急忙低下头,他的心里现在也紧张不已,如果杨广真的答应了他的要求,那他到时真的要后悔的肠子都青掉。到时他出生入死的数次大战所拼来的这战东西,就将成为过眼云烟。到时他要么做个地主员外郎,要么去西北那偏僻之地带个一千人。要想真如他之前所想的,在这乱世中立什么王霸之业,除了学农民起义军造反就别无他途了。而走那条路,却将是所有路里最艰难的一条。
他现在就在赌,赌杨广并不会太大意他的南陈皇室的身份,更赌的是杨广看重他的才能,这辽东大战还有的打,杨广肯定舍不得就这样损失他这么一员大将。
裴世矩、裴蕴、宇文述、李渊等人也在等待着皇帝的决定,每个人同样都有些期待。特别是对李渊来说,如今陈克复就是他的女婿,荣辱与共,如果陈克复就这么被打发到了西北去了,他都得重新考虑之前女儿的婚事。
“陈破军立下如此大功,非重赏无以彰显。擢陈破军从二品右光禄大夫、正四品左备身府折冲郎将、正二品柱国、并授与新城开国伯爵位,食实封三百户。并赐黄金十斤,布帛二千段,赐钱一百万,东都豪宅一座,奴仆一百人,良马二十匹。并加升枹罕太守陈深为从二品右光禄大夫,袭其父陈叔宝长城县公爵位,赏奴仆二十人。”
杨广对陈克复的这个封赏那是一长串啊,听的一众大臣都是心惊不已。陈克复听了半天后也才明白了这么一串官名的意思。其实这一串的官名说来说去,陈克复的职位并没有变,依然是正四品的左备身府折冲郎将,也就是说杨广依然让他带着手上的一万破军营骑兵。
至于其它的,其实也很简单,隋朝官职分为散官、职事官、勋官、爵位四种,散官就是品级,和现代人的厅、处、科是一个意思,你是哪个级的就拿哪级工资。
官员们可以是高品低职,也可以是低品高职,甚至是有品没职。而职事官就是他的差事,他在哪个岗位就是什么职事官。
勋官则是赏给官员们的荣誉称号,有的像是什么先进工作者啊,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什么一级战斗英雄这一类的,这是有名而没有官的。至于爵位和勋官倒是差不多,不过爵位可以传给后代,而且爵位有封地,如果有食实封这三个字,那么他们就能享受相应封户的纳税,这部份封地上的人本应当向朝廷交的税转而交给封地的拥有人。
杨广封给陈克复的这一长串官就是,陈克复以后可以拿从二品的工资,岗位依旧是过去的岗位,但是皇帝给他加了个战斗英雄的称号,如果是上柱国,那就是特级战斗英雄了。最后他还捞了个可以传给后代的爵位,每年可以享受新城三百户老百姓的纳税,他陈克复及他的后人以后就都是隋朝的贵族了。到于后面的一长串就是现金奖励了,最后还给他老爹的工资等级提升了几级,直接拿从二品的高工资了,又把当年陈后主的那个爵位给了他,还给了点奖金。
所有人最关注的倒不是赏了多少钱,加了几级工资,裴蕴等人最关注的还是他的工作岗位。结果裴阀的人失望了,陈克复依然还担任着破军营的统帅,依然是折冲郎将。
宇文述听到这个结果好像是自己得到了这么一长串的奖励似的,有些得意的看了眼裴世矩和裴蕴。李渊也是擦了擦额头,虽然陈克复的伯爵和他的国公爵位比起来还差的远,但好歹以后也算是正式踏入贵族圈子了,而且还保住了手里的职位,这以后前途无亮啊,女儿跟着他那是十分不错的。他完全忘记了,他之前还在想着如果陈克复失了势,他就打算取消息婚约的事情。
“陛下如此厚赏,臣惶恐!”陈克复心里头也长长的松了口气,什么品级,什么爵位都是浮云,现在他最关心的还是他破军营统率的位置。只要这个位置没失去,哪怕杨广让他每个月倒贴点钱他也愿意啊。
“这是你应得的,你也不用太大意别人的看法。以后好好的为大隋效力就是了,接下来平定高句丽的战事还有的打,朕还需要你为大隋踏平高句丽。”杨广看到陈克复如此感激悌零的样子也不禁十分高兴,随便点赏赐爵位就能换来一位忠心的大将,他认为还是十分值得的。
“臣谨尊圣旨,臣就是陛下手中的刀剑,陛下指向哪里,臣就打到哪里。”陈克复此时也是毫不吝惜自己的马屁,反正好处已经拿到了,多拍拍杨广的马屁他也愿意啊。
杨广哈哈大笑了数声,对着御台下的数十万将士道,“朕从不吝啬赏赐,只要众将士立下功劳,那么朕就将赐予众将士官职、爵位、土地、金钱富贵。此次只要拿下高句丽,抓住高元,朕在此许诺,所有将士俱都官升一级,赏田十亩,钱一万、布十匹。高句丽奴仆一人一个,高句丽的女子财帛朕分文不要,全都赏给众将士们。”
杨广的话可谓是画下了一个美好的饼,对于那些将士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这还更让他们兴奋的了。所有将士们再次沸腾起来,从将军到士兵,每个人都兴奋的山呼“万岁,万岁,万岁。”
所有的山呼声汇聚在一起,声势震天。
陈克复得到了封赏后,就静立一旁听着杨广对其它的将士们大加封赏。杨广这次取得如此大捷,心情大佳,在整个隋朝上下看来,拿下高句丽已经是指日可待,那么现在对将士们厚赏一点也无可厚非。
宇文化及凭着他老爹的权势,此次本来是贪功冒进,差点让破军营上下都给搭了进去。结果最后议功的时候,因为有陈克复在奏表里分了他功劳,又有他老爹在后面活动,加上他那一千人也确实斩杀了三千高句丽前锋,此次也被记了个次功,被封赏了一个左屯卫将军的从三品实职领兵权,除此外,其它的财帛奴仆也是赏了很多,着实让这个长安轻薄公子意气风发了一回。
如果陈克复不是还记得那天山谷中,宇文化及那个惊慌失措的样子,还真的会以后这是一个继承了宇文氏优良血统的新一代精英呢。
而宇文述虽然被记为三功,但是这老头如今早已经是位及人臣,封无可封了,最后皇帝陛下给他加了五百户食邑,又加了一大堆的良田财物才算结束。
至于那天一直护着宇文化及的高亮,这位那一千人实际带兵之人,却被大家给忽视了,最后只是得到了一大笔财物,官职品级都没有任何变动,陈克复特意瞄了他一眼,发现高亮满脸阴沉,十万个不乐意。这打仗从出主意到最后舍生拼杀全是他,结果到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反而没他什么事了,功劳都被那个那天一直吓的要死的小白脸纨绔给得去了。
至于其它的诸如裴仁基等人大多也是升了勋官品级,得到了大把的钱财田地。而李奔雷老爷子经此一役,倒也让杨广想起这位老将军来了,为了对这位老将表示嘉奖,老爷子官职升为和陈克复同一级的折冲郎将,但仍在破军营中任职,任陈克复副手。不但如此,还给这位老爷子升了一个南苏开国候爵位,不过封邑七百户食实封却只有两百户,这也是为了表示他家一门三代三子二孙都阵亡在辽东的补偿了。
而破军营的所有队正以上将领,这次全都晋升一级,并且不但给了众多财帛赏赐,还给了散官勋官,整个破军上下都是异常兴奋。就连战死的一众将士,也都加倍的给了抚恤。
最后,为了表示皇恩浩荡,皇帝陛下一高兴,所有士卒俱赐钱一贯,并赏酒一壶、肉一斤。
众将士的山呼万岁之后,杨广看着众将士们道,“今日众将士尽管痛饮,明日三军一起对辽东城发起最后的攻击,朕明日要在辽东城中与诸将士们饮酒庆功。”
第五十六章 咬人的狗不叫(一万二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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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曦光刚刚将黑夜逐去,太阳还没来的及露出来,昨日平原阅兵后得到重生犒赏的隋朝大军,就已经在一阵阵的鼓角声中汇聚起来。
一伙伙的士兵汇聚成一队队,一队队的士兵最后又全都汇聚成了战时分划的各列军阵中。今天皇帝陛下有旨,所有辽东城下的军队全军出动,勿必要借着大胜的锐气将辽东城一举拿下。
等大军全都如蚁般汇聚于辽东城下这时,辽东夏日的太阳也终于从东方跳了出来。朝阳透过云层照射在辽河两岸,辽东城下的那四十余万大军身上的明光铠甲上所反射出的明光,让整个辽东城下都是一片耀眼的光芒。辽东城头的守军密切注意着隋军的动静,昨日他们紧张了一日,结果隋军却反而一日都没有攻城。
好不容易到了快天亮时,守城部队才换下去休息,这新上来的守城部队一上来,就被这隋军四十余万大军的明光铠甲反射出来的明光给照射的睁不开眼。
守在西门的那位将领脸色有些发白的看着眼前的隋军,在这辽东城守了数年的城,他一眼就看出了今天隋军与往日的不同。往日,虽然隋军也天天围攻辽东城,可是却也是轮流着派部队四门相攻,如今天这般,一下子摆出如此宠大的军队阵形的事情还真是少有。要知道辽东城虽然大,但是真正攻城的时候,隋军一次性也就是只能派个十来万人也就差不多饱和,人再多,也不一定有用。现在隋军一反常态,突然摆这么一副架势,不由得让他也感觉事情有些紧急。
“速去通知荣留王,就说隋军全军出动,请王爷来主持大局。”西门守将李桂对着一旁的士卒道。
陈克复的破军营虽然是骑兵,甚至还有一半是重装骑兵,但是今天有杨广的旨意,所有的军队都开到了辽东城下列阵,哪怕就是民夫、脚力们也一个不剩下。就连军中的那些后勤伙夫们也全都是披上了战甲,拿着武器列在大阵之后。七月流火,虽然太阳只是初升,但是对于这些一个个全都披着铁甲,又都密集的聚集在城下空旷之地的隋军来说,依然是让他们感受到了这如火夏日的威力,每个人都开始汗流浃背,如在大锅中蒸煮一般难受。
随军的军乐队全体出动,数百面战鼓在鼓手们的敲击下,发出雄壮的声音。一面面的旗帜随风卷起,与往日攻城时的不同,今天所有的部队都是士气高涨,大部份的将士们都相信皇帝的话,今天将一战而下辽东城,晚上他们将在辽东城进行庆功宴。
陈破军等破军营虽是骑军,但是既然开到了这城下,却也并不是让他们来光光做观众的,没一会,就有传令官过来,带来了皇帝的旨意,破军一万骑军在西门外不远列阵,只要隋军的攻城部队打开一道缺口,那么他们就将做为最精锐的部队第一批进城。特别是他们的五千重装骑兵,只要能打开缺口,到时他们一冲,基本上无人可挡。
由此也可见皇帝确实对陈克复和破军营青睐有加,这首个进城的部队,那可不光光有着荣誉,更代表着一份大功。多少人抢都抢不到,偏偏皇帝却把这份功劳给了陈克复。
辽东城的西面原来是一片小树林,后来和隋军战事开启后,高句丽人为了增强城墙上的视野,也是为了省得隋军到时砍树做攻城器械,早已经将辽东城四周给砍的光光的。
不但如此,被围三次的辽东城也早就练出了一套坚守的本事。在隋军这次进攻之城,他们就重新围着辽东城,在原先的护城河上重新开挖,使之成了一条极深的壕沟,说壕沟不大合适,直接说是一条河更恰当一些。
而在护城河之外,高句丽人又挖了数道壕沟,并且在城墙前的五百步内的空地上,全部都栽上了鹿角。所谓鹿角,分防步骑两种,第一种是将许多尖锐而坚固的树枝或树干捆绑在一起而成,因形状像鹿角而得名,亦称拒鹿角。第二种就是把圆木削尖,并交叉固定在一起以阻止骑兵进攻,可以活动,也称拒马。
但是辽东城下的鹿角却比这两种更加厉害,乃是将手臂粗的木桩两头削尖,一头打入地中四五十厘米,另外一头也削尖露出地面四十厘米左右,这些尖桩埋在城墙下的所有空地之上,密密麻麻,错乱有致,不但能对步兵攻城进行有效的遏制,对骑兵的冲击能有更大的限制。
隋军要想接近城墙,只能一点点的清除这些鹿角,而高句丽守军则能依靠着城墙使用弓箭、守城弩等大量杀伤隋军。在辽东城下围城一月,如今陈克复等人的面前,这城墙之下的所有鹿角都已经被隋军花费了众多士卒生命代价砍去了。
不但鹿角,就连那条花费了高句丽无数民力的人工河,也被隋军一批批的士兵在这月余中,不断的兜土而填,从最初的在护城河中填出几条进攻通道,到如今基本上这护城河已经成为了平地了。
看着眼前的地上还残留着的一些矮桩,那护城河中的一些尸骨,甚至那破损的城墙,就连脚下的土地中也都还渗着红黑色,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流满了中原将士们的鲜血,这座城池就如一个无底洞,不断的将大隋的鲜血抽走,让一个无比兴盛的大隋,损失了太多的元气。
昨日论功行赏,陈克复依然是破军营的主帅,破军营其它的众将领也俱是升官发财,再加上李节所带来的数位将领,此时陈克复身边数十位将领围在一起。陈克复为主帅居中,在他的左边则是刚被加爵为南苏开国候的李奔雷老爷子,如今老爷子同样升职为左备身府的折冲郎将。左备身府以四位折冲郎将分掌,如今破军营除了陈克复和李奔雷两人为折冲郎将,就连新来的李节,也同样是左备身府的折冲郎将,十二卫四府之一的左备身府四大将,破军营就占了三位,由此可见这支军队在杨广的眼中有多么重要。
不过虽然李奔雷和李节都是折冲郎将,但却是陈克昨的副手。此时李节就一脸笑意的骑马策立在陈克复的右边,这左右一分,倒也在这两位副手中,又等于表示李奔雷老爷子为第二把手,李节只能居第三。不过李节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和众将在一起后,处处表现出对原破军营一将将领都十分尊敬,对陈克复和李奔雷更是表现的很好。
而在两人之后,刚是一众正五品、从五品的将军们了。一万骑兵分五千重装骑兵和五千轻骑兵,陈克复以两百人为一团,四百人为一营。将破军营分为十二个轻骑兵团和十二个重骑兵团。
剩下的两百轻骑刚组建为斥候营,两百重装骑兵一百陈克复以一百为自己的亲卫骑兵,剩下一百则为其它将领的亲卫。破军营原先十五个校尉,除去这次升为折冲郎将的李奔雷,其余十四个已经升为正五品雄武郎将,再加上李节带来的七人,又加上从军中提拨的从五品,共二十四人,各领一营。
“将军,你说咱们今天能破的了辽东城吗?”罗林站在一旁问道。这次论功行赏,军中大多将领都是官升一级,而罗林却因为家中乃是贵族,而他父亲又因失踪极大可能死于辽东,再加上此次他跟着陈克复表现也确实不凡,皇帝大手一挥,罗林马上就从刚升了没几天的旅帅升到了从五品武勇郎将,直接跳过了校尉这一级,不知道让多少将士们羡慕。现在他虽然升了郎将,却也依然担任陈克复那一百亲卫团统率。
陈克复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李节道,“李将军,你觉得今天我军能拿下辽东城吗?”
对于陈克复的问题,李节道是回答的很爽快,“将军,我看有些难度,不过也不是没可能,这就看陛下有多大决心了。虽然这辽东城坚固,数城围攻都没攻下,可实际上我数十万大军这次围攻辽东近一个月了,高句丽人虽然还坚守着城池,可却也是疲惫不堪了。对付他们最好的方法当然是继续围困了,只要再这样有个一个月,绝对能轻松拿下辽东城。只是我大隋倾国之师来此,如久困于此,我们也消耗不起啊。现在强攻,虽然代价会很大,但总的来说还是值得的。毕竟除了这辽东城,这高句丽的城还多着呢。万一到时,那平壤城也如这般,我们可真耗不起。”
陈克复点了点头,拿人命去填,当然是一个办法。不过这个办法太过于极端,基本上伤人一万,千损八千,甚至倍之。不过从战略层面考虑,隋军在辽东每多拖一天,那对大隋的伤害也更大。对于这个李节,陈克复也不由得重新在心里估量了一遍,这不但是一个世家子弟,而且还是一位有本事的世家精英,特别是李节的那态度,更是让陈克复在心里提升了几分警惕。咬人的狗不叫,如果他一来就嚣张拨扈,陈克复反而不会放在心上,但如今他这副做派,却不由得让他明白自己遇上了一位难缠的对手。
但愿能攻下来吧。陈克复也在心里祈祷了一下。
“将军,我们的进攻开始了!”罗林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
第五十七章 乌云压城
陈克复随着他的声音望去,果然,在那一遍遍的鼓角声中,西面的攻城部队终于开始进攻。
首先出场的就是那数十个方阵的长弓手,如此众多的弓箭手排单独的排成方阵,陈克复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些弓手们都是步兵,所使用的弓也是步兵长弓,和他们骑兵所使用的轻弓并不相同。这种弓更大,也更硬,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拉开,而射出去的箭也能更远。
随着各阵列的将领的指挥下,所有的弓手张弓搭箭,一阵拉动弓弦的声音传来,只听到数十声雄壮的声音大喊道,“放!”
一阵啸声传来,十个万人弓手方阵一齐放箭,一阵阵破空声传来,十万支箭羽直奔辽东城头。陈克复等将领的目光都跟着那箭雨移动,十万锐利的箭支在空中组成了一道看不见边际的乌云,就连头上的太阳也被一瞬间给摭挡住了,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
陈克复张着嘴,有些震憾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箭雨,真正的箭雨,漫无边际,充斥天地。大隋,这就是大隋啊。这天下,也只有大隋能一次性十万长弓手齐射了。这一箭射出去,就是十万支箭,这得是多少钱啊,这得多少工匠多久才能打制出来啊。
那让辽东城都为之一暗的箭雨好似在空中飞行了好久,甚至让陈克复都觉得差不多有十几分钟了,可是事实上,这不过是转瞬即至的事情。
这样的箭雨连辽东城的高句丽人以往都没有见识过,虽然那些经验丰富的将领们很快发现了情况,呼喝着士兵们少人举盾。但是隋军发射的箭支实在是太多了,这就如同下雨一般,从城下的隋军阵列中抛射向天,然后又挟着风声从高句丽人的头顶呼啸而至。
这样的箭雨除了那些铁制的大盾,一般的木盾都挡不住这样的箭雨,而那些小圆盾一类的小盾更是没有半点作用。那些士兵们举着那些盾,摭了头露了身,在这样密集的箭雨之下,完全就是无差别的攻击,凡是有一点点暴露在盾牌之下的地方,都会马上被无情的箭支插满,无情的夺走一个个高句丽人士兵的生命。
陈克复转头看了下身边的众将领,从将领到骑士,所有的破军营上下都一个个张大着嘴看着眼前的一切。太震憾了,这就是雷霆之势了。
李奔雷老爷子眼中全是兴奋的光芒,紧握着拳头激动的道,“射的好,再射,继续射,射死这些高句丽的蛮夷贱人。射死他们,把他们全都射死,一个不留。”
兵曹参事王林最近连升了三级,从一个从八品升到了正七品,此时同样穿着一身铠甲,站在陈克复他们后面一点,看着眼前那风云为之变色的箭雨高兴的道,“这些箭可是我们从新城弄来的啊,要不是我们上次从新城弄来了大批的箭,他们也不可能弄出十万人齐射的场面啊,这里面可是有我们的一份功劳啊。快射吧,最好直接把高句丽人全射死了,到时我们肯定也能分一份大功,说不定我们又能得到封赏呢。”王林现在是对功劳可是异常的感兴趣,巴不得所有的功劳都是他们破军营的。
一波过去,一波马上继续,高句丽人的城头守军被这样的箭雨压制的根本动都动不了一眼。随便动一下,一个不好不小心露出来的身体就会插满羽箭。
在弓箭手方阵发起攻击的时候,后面早已经等待多时的步兵攻城方阵开动了。这些步兵们借着高句丽人被压制住的大好机会。纷纷以队为单位,向西面城墙冲去。
过去陈克复看电视电影,里面的战争,一到攻城的场面,基本上就是那么几个套路。士兵们抬着云梯舍身忘死的冲到城墙之下,开始架梯强行往城墙上爬。还有就是其它的士卒们刚推着巨大的撞车,拿着盾牌掩护着,往城门冲,用撞车撞城门。再有高级一点的,那就是后面弄一排投石机,投石头、火球之类的。除了这些,他不真没有发现攻城还有些什么其它的套路。
但是此刻,隋军的攻城大军让陈克复大开了眼界。他终于看到了古代攻城的情况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下吓一跳。这隋军的攻城器械太多了,各种各样,许许多多的,连陈克复名字都叫不出来。云梯这样的,只能算是最简单入门级的攻城器械了。陈此外,是一种被厚厚的生牛皮装甲包裹起来的、可以移动的攻城塔楼。这种叫冲车的前面,斜上方竖起一个粗大的大柱子,柱子上面是铁头,利用杠杆力量,可以撞毁敌人城墙上面的女墙。
这种冲车体量巨大,大概有四、五层高,下面安装着巨大的车轮,很像一个移动的炮楼,大概几十多米高,简直就是个巨大的攻城塔。这种冲车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它高高竖起的用来撞击城墙女墙的粗杆,非常长,非常粗大。据李奔雷老爷子介绍,这种粗杆有十五丈长,换算成米那就是四十米长啊。
而这样的冲车隋军还不止一部,居然一字排开,有多达百部冲车在一众军士的奋勇推动下,推到了辽东城下。刚刚到了辽东城下,那些府兵卫士们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全都口中咬着刀,就开始往冲车顶上的平台爬去。
陈了冲车、云梯外,紧随其后,从隋军大阵中又在士兵的簇拥下,推动着一些更大的家伙出来了。这种叫飞楼的大家伙基本上比辽东城还要高一些,那大家伙下面有八个大车轮,而在飞楼之上更是用木板蒙住,外面又用一层生牛皮蒙住,最外面还全都淋过水,不但不怕守城军队的弓箭攻击,就连火箭攻击都不怕。
这种大家伙说白了就和飞机的那种舷梯一样,只要推到了城墙下,往那城头一靠,下面的士兵就等于有了一个能并行四五人的进攻斜坡。这样的大家伙,比起云梯那种一不小心就会被敌人推倒的简陋工具来说,那真是豪华奢侈版的。
不过飞楼也有缺点,一是这种大家伙运动起来太慢,哪怕就是隋阵到城墙的那么一点点路,也得很久才能到。二来,飞楼制作起来很难,不但需要各种材料,而且特别费时。隋军围攻辽东近一个月了,也直到今天,才将这些飞楼制作好。而且这些大家伙还无法运输,基本上都是随用就得就地制作,用完了还带不走,纯一次性的消耗品,而且还造价高昂。不是隋朝这样的举国围城大战,根本就用不上这样的大家伙。
几百人护卫着一座飞楼,外围全都竖盾保护,中间的则全是挑出来的大力汉子,每前进一步,众人都“嘿呦嘿”的大喊一声号子。
而除了这种云梯升级版的飞楼外,隋军阵后又推出一排的大家伙,这些家伙和之前的飞楼很相似,也是比城墙还高,也一样的是八个大轮推动。但这种大家伙却看着更像是一座高楼,这种大家伙就叫云楼。在云楼的最顶端,同样是一个平台。一座云楼上面可以容纳一百名弓箭手,这些云楼的作用就是将隋军的弓箭手运到城墙附近,让云楼上面的弓箭手,能直接从上面俯射城墙上和城中的守军。
如此一来,有了云楼的隋军就能完全的用弓箭手压制高句丽守军。这样的战略性武器同样也限制于高造价、高耗时,而且在战斗时运动缓慢的缺点。
而这些云楼并不是隋军的全部攻城器械,除此之外,投石机这样的常规必备武器隋军自然也是少不了。一队队的驼马及辅兵的努力下,一排排的投石车也被拉到了阵前,并且很快有隋军辅兵民夫们运来了石弹。那些石弹都是数十斤重形状打磨成圆形的大石。
除大部分的投石机投射石弹外,还有少部份投石车投的是瓦罐,这些瓦罐里装的都是油,隋军早已经在瓦罐口塞了布团,到时点上火,再抛入城中,将能给守军带去很大的破坏。
除了西城,东南北三城门,隋军也各派了五万人进攻,而主力部队就全摆在了西门。虽然高句丽人一眼就能看出隋军主攻西门,但是他们却无法将其它三城的部队全调到西城来,因为其它三城也各面临着五万隋军的猛攻。
隋军的弓箭手已经发射了差十波箭雨,这短短的时间就已经射出了百万支羽箭,依靠着这一盏茶的时间,隋军的云梯,冲车,撞车,都已经冲到了城下,而飞楼、云楼也已经到了离城墙不远的地方,就连那些投石机也已经都推到阵前,并且校准过了。只要再试射一下,这些投石机就能接过弓箭手们的压制任务。
毕竟十万弓箭手齐射的威力确实是天下无双,但是箭支的消耗也是地上无双,这样的箭雨,只能是在前面为攻城部队赢得一点时间,取得先机,却不可能一直射下去。
辽东城西面城墙上,高句丽荣留王的一众亲卫都举着从城中房屋中拆下的门板,护卫着高建武及一众武将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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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骁勇果毅
隋军的万箭齐发打了高句丽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没有想到隋军居然有如此奢侈的万箭齐发,守城的士卒一时间伤亡无数,短时间内就伤亡了数百人。
高建武来的时候也不得不拆了门板顶着才上了城头,才一上城头,高建武就感觉一阵心惊,之前隋军虽然也天天围攻,甚至进行了几次大规模的攻城,但从没有今天这般规模,特别是下面的那一众他见都没有见过的各种高大的攻城器械。
此时隋军在箭雨的掩护下已经冲到了城墙下,最先到达的步兵已经开始架设云梯开始攀爬。
“放箭,快放箭!”高建武大声的喝道,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隋军就能攻上城墙来,到时可就麻烦了。
一众守军看到荣留王也上了城墙,一时间也感到士气大振,在各级将领的呼喝下,忙三三两两的组合在一起,一人持盾,一人放箭,虽然仍然有不少的高句丽士兵中箭倒下,但是比起最初的那会已经好多了。
“高明,速去东、南、北三门传我命令,从各门再抽调一万人上西城来,速去,隋军这次的攻城主力尽在西城,只要守住西城,今天我们就能把城守住。”
辽东城虽然是高句丽第一坚城,但是被隋军围了两次,这次更是已经围了近一个月。原本城中还有十万余人,隋军一来,就在辽河歼灭了他们三万人,而这一个月来的围城,更是让城中损兵折将,一个月的时间,城中士卒已经伤亡了近三万人,如今城中可战之兵不过四万人。
就这四万人还得分守四城,碰到往日隋军的攻城规模,高句丽人凭借着山城坚固,倒是每次都守住了,而且有时碰到攻城不是很强烈的时候,还能将士兵分成两队,轮流休息。
但是以今天隋军的规模,高建武一下子就感到了守城兵力的吃紧。这还只是第一波的弓箭攻击,却就已经让他有种沉重的压力,虽然他还不知道隋军后面的那些高大的攻城器械是怎么用的,但是他已经感到了深深的危机,难道辽东城今日就要陷落了吗?
高句丽人虽然也开始以弓箭对隋军进行反击,但是他们的弓箭手规模完全无法和隋军相比。虽然那稀疏的箭雨也让进攻的步兵不断的倒地,但是对于攻城的士兵们来说,他们仿佛就和没有看到一样,一个个拿着盾牌,顶着高句丽人的羽前往城墙冲去。
在破军营的骑兵阵地,陈克复等一众将领肃立阵前看着眼前的这一场厮杀,也不由得热血沸腾。对于攻城战来说,骑兵永远只是看客,在将城墙打开破口之前,他们只能在一旁看着。
武勇校尉沈光骑在马上,眼睛直盯着已经有近半被推到了城墙之下的冲车,有些兴奋的对众人道,“看到那大家伙没?那就是冲车,上次攻城之时我就是那站在冲车上的军士,现在第一架推到城下的那架冲车,估计还是我以前认识的兄弟呢。哎,真想跳下马去,也跟着冲上前一直上城杀敌,看的牙痒痒。”
陈克复等人都笑了笑,大家都知道沈光在这次的攻辽军中,也算是一个名声甚响的人物。在来时,他还只是一民普通的骁果卫士,但就在前些日子的攻城时,他随着一众军士站在冲车之上杀敌,当时立功心切,他口衔横刀,直接顺着那冲车的粗杆就爬上了高句丽的城墙,连杀数人,最后被数十名高句丽大汉凶狠的用狼牙棒给砸下了城。
结果当同车的那一伙军士以为这次他就要死定了的时候,他居然百忙之中还十分敏捷的抓到了冲车旁的一根绳索,最后快速绕转飞舞。临近地面的时候,他终于荡停在冲车的最底一层,牢牢站定。而后,在敌我双方瞠目结舌之际,沈光再次辗转腾挪,飞快地跃上城头,又斩杀敌兵数名。
也就是这次大显身手,让沈光成为了此次隋军中仅次于陈克复的英雄人物。当时皇帝杨广亲自召见了他们那一队士兵,俱都是大加赏赐,而沈光更应表现出众,被直接从一名伙长提拨为了从五品的武勇郎将,可谓是一步登天。
陈克复随着他的指点望向那最先到达城墙之下的那架冲车,笑着道,“沈光将军确实是有万人之勇,不过你不用愁,我破军营从来不用担心没立功的机会。只要一会步军的兄弟们打下一个缺口,到时就是我们出场的时间了。沈光将军,到时你就会明白,和这单枪匹马的杀上城头相比,万马齐奔,铁蹄纵横才是更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
众破军营将领都是笑着附合,陈克复看着那那架冲车,这个时候冲车上的士卒们已经开始用长枪弓箭和城墙上的高句丽人对战。冲车的最主要作用还是那根长达近四十米的粗杆,依靠着巨大的粗杆,隋军士兵推着冲车用粗杆,不断的撞击着辽东城的女墙,也就是那些守军士兵用之摭挡的城垛。
没了城垛,那么隋军的云梯上的士兵们攻城城头的机率也大大的增加,而守军的防御力也大大的削减。
这第一座靠近城下的冲车赫然是沈光他们上次的那群兄弟推着的,上一次,他们这一队人里出了个沈光,从一个和他们一样的小兵,一下子成为了从五品的武勇郎将。而他们那次虽然作战也很勇猛,最后也被皇帝召见了,不过却只得了些金银财物赏赐,这对这些军士们来说是有些失落的。
这次攻城,这队士卒更是怀着立功的强烈心情而来,攻城一开始,他们就冲在了所有冲车的前面。
这队士兵都是和沈光一样的骁果,所谓骁果,开皇三年时,先皇集骁卫与果毅军,并为骁果卫,捡军中壮士充任,以血鹰刺左臂。大业九年也就是今年,皇帝为了扩充军队东征高句丽,除征发府兵外,又招募新军。这批新军多是关中人,他们身强力壮,骁勇善战,称为骁果。
冲车旁,一位长得十分彪悍的骁果对着同袍们道,“兄弟们,一伙咱们觑准时机,也顺着这粗杆冲上城去,上次那么好的机会咱哥几个没抓住,这次可不要再错过了。叔宝,平时弟兄们最佩服的就是你和沈光了,这次你可得抓住机会,沈光都成从成五品,你又不比他差,这次也多杀他几人辽人,到时升个正五品。”
另一个汉子忙道,“就是,这次皇帝陛下对大家伙的赏赐可是十分大方啊,不提沈光,大家就说那破军营的主帅陈破军,他也和咱们一样是大头兵出身。可是你看他如今,已经是从二品的高官了,而且这次还封了伯爵,我听说,连唐国公都上赶着把他家的三小姐许给了陈破军呢。你们看那边,现在他官至从二品,手中还握着一万精锐,男子汉大丈夫,做人就当做陈破军。”
冲车上的众骁果都是大声喝了声好,对于这些军中最勇猛的骁果来说,建功立业是每个人心中的梦想,特别是同队中的沈光实现了这个梦想后,他们越发的想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功业。
那位被称做叔宝的男子年纪并不大,那脸看上去还很嫩,也就十**的样子,但是身材却十分的高大,全身壮实,就是长了一张黄脸。此时他披着一件明光战甲,手持丈余的木杆长枪,腰中还佩了一把横刀,左手中还持着一面盾牌。
别看他年纪小,可是叔宝却已经是一位军中老兵了。本来他这个年纪是不到入伍的时间的,他是山东历城人,原本祖上三代那都是北朝的官宦人家,只是到了他这代,父亲早死,家道中落。
从小习得一身好武艺的他自然不甘心就这么下去,正好几年前山东的王簿造反,当时山东各地鹰扬府都紧急招了一批军士,叔宝也忙借着这个机会入了军,一心想着建功立业,重振门楣。可惜等他入了军中之后,他们却始终没能和王簿交上手。最后他又被调入了隋军大将来护儿的军中。
在来护儿的军中,虽然叔宝也参加过几次战斗,但那都是小战斗,虽然他做战十分勇敢,但是按照正常的升迁标准来说,依然还差的远,只能继续当他的大头兵,不过大将来护儿却对这个小兵十分看重,叔宝母亲去世之时,做为大将军的来护儿还亲自让人去他家吊唁。
这次皇帝陛下抽调天下府兵再征高句丽,来护儿就让叔宝来了辽东,在他看来,来到辽东,肯定立功的机会更加大一点。只是上次本来是一个大好机会,那天他要是也抓住机会,跟着沈光跳上城墙的话,也许现在也是一位将军了吧,哪怕是一个正六品的步骑校尉,也一样让他满足啊。
可惜没有如果,叔宝抓着长枪,举着盾牌,看着身边同样双目中闪着兴奋光芒的同袍们,再看看那近在咫尺的辽东城墙,不由将握着长枪的手更加握紧了几分。
第一章 拉风出场
在辽河不远处的一处高坡上,一位身穿精美铠甲,外披黄色批风的男人正举目眺望着远处的辽河。在他的身后还围着近两百骑着高头大马,静静护卫在两侧的骑士。
五月的辽河河面上冰层早已经融化,大军要想过河唯有搭建数座浮桥才能得过。在众人拱卫下,那男人清楚的看着在众多士兵工匠的努力下,宽阔的辽河上已经搭起了三座浮起,眼看着只着一点点就要搭到对岸了。
迎着黄昏的最后一点光明,只见河对岸远远的一阵阵的尘土飞扬。迅驰的骑士挟着长矛转瞬间就冲到了河边,此时浮桥上早已经有不少等不及的士兵踏着浮桥到了辽河的岸边。还没有等他们踏上那岸边的土地,那犹如一阵风一般的骑士,就挺着长矛开始无情的收割着被堵在河边的士兵。
突然出现的敌人让对岸的士兵们一阵混乱,甚至有不少士兵为了躲避敌人的攻击而失足掉落了冰冷的辽河之中。对岸突然出现的那些骑兵就如无情的生命收割者一样,不断的挺着长矛,刺出、收回、刺出、收回。有时刺的太过深入,长矛无法拨出,那些骑士也没有过多犹豫,依然挺着那带着尸体的长矛再次刺向了下一个目标,那串在一起的尸体,在这越来越昏暗的黄昏显得是那样的冰冷,无情。
河对岸已经响起了巨大的战鼓声,身着轻甲的骑士一边跟着大队不断的通过浮桥向敌人冲击而去,一边想着,这绝对是超过百面战鼓才能发出的声音,而且绝对是上好的牛皮大鼓。
他知道对方终于从混乱中反应过来了,对方正通过这大鼓,让那些士兵们组织抵挡他们的进攻。对方企图将他们出其不意、攻过对岸的意图阻止。
一滴冰凉的雨滴落在了这位骑士的脸上,他知道那不是血,血是带着一种温润的感觉,而这却是冰凉湿润的感觉。他知道天又下雨了,风吹过撕杀中的辽河两岸,将那一面面旗帜吹的猎猎做响。
对岸的人显然没有料到敌人会突然出现,刚刚快完工的浮桥成了对方快速过河袭击他们的工具。骑兵们已经踏着刚刚搭好的浮桥冲上了对岸,后面阵阵烟尘冲起,他们的步兵也跟着赶来了。
高坡上披着黄色披风的男子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低低的说道,“下雨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在这时风云变幻,河山变色,阴云密布,无数雷电自空中劈下,就在辽河西岸一片惊慌的士兵工匠后面,一员白马白袍小将伴随着雷电跃马而出,手持长槊,腰鞬张弓,大声呼喝,所向无前,对面刚刚冲上来的骑兵也被这一往无前的气势给冲击着顿了一顿。
在这位昏暗血腥战场上却着一身如此显眼白袍,骑着白马的小将身后,还紧紧跟随着**骑骑士,一个个都是挺矛持戟,左右开合,上下挥舞。一时间是挡者披靡,在这巨大的战场生生的来了一次反冲锋。
犹如洪水中的一块巨石,迎头那汹涌而来的浪头,他们激流而上。在他们的反冲击下,后面马上有了更多的士卒跟着几人的后面结成小阵,向敌人反击。
就在这时,后面大阵中鼓角齐鸣,大营统军将领终于命令步卒结成了一个个的长矛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河岸这边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的挤压了过来。而在长矛方阵的两侧,大量的骑士骑着战马呼啸而过,他们开始从两侧进击。
刚刚冲过来的只是突袭而来的骑兵,他们的步兵还在离辽河数百步之外。虽然之前凭着骑兵的高机动性,加以出其不意冲过了浮桥,但这时终于抵挡不住越来越大的压力。在长矛方阵和两侧骑兵的不断突袭之下,不时的有骑士从马上栽倒下去,被奔腾的马蹄踩踏成泥。
先前的白袍小将此时也感到所面对的压力轻松了不少,正冲杀的兴起的他,更是仰天一声长啸,带着左右的几骑如猛虎下山一般,左冲右突,再也无人能挡其半分,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对方阵中的一位领头将领。
战场的情况很快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先前袭来的骑兵们等不到步卒的接应,再也抵挡不住眼前占据着压倒性兵力优势的敌手,开始纷纷后撤。
那位领军空袭的骑兵将领知道,他们中了敌军的诱敌之记,原来对方早已经摆好了这么一个陷井在等着他们的到来。过河的浮桥只有三座,虽然骑兵马快,但是想要短时间退过河岸却不是那么的容易。为了能顺利的退过河去,他们只能不断留下人马在河岸边阻止追兵,不过这些人对于如潮水般追至的敌人来说,根本就给他们挡不了几分钟。
天空又是一道闪电亮起,只见之前那位一身是白的小将此时被那明亮耀眼的雷电一照,全身那闪亮的明光盔甲更是反射出耀眼的明光,不少匆促回撤的骑士们刚刚一回头,就被那耀眼的光芒给照射的不得不以手摭目。
突袭而来的骑士们来的快,可是败的也快。不等他们的步兵列阵接应,后面的大军已经在那犹如天神一般的白袍小将率领下,衔尾杀到了。可怜的步兵一路赶了这么久的路,紧赶慢赶的终于跑到了河边,可是还没有等他们停下脚步,列好阵形,就已经被自己家的骑兵们给冲乱了。
前面的自家骑兵刚过,后面黑鸦鸦的骑兵带着轰隆隆的马蹄声,在一位白的耀眼的骑士的带领下再次辗压了过来。一柄柄长枪,一把把马槊,一把把长剑、弯刀,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迎头而至。躲过一个,后面马上又一有一个呼啸而至,然后那骑士看也不会看一眼战果如何,只是马不停蹄的跟着那白袍小将一路冲杀而去。
河岸那边远处高坡上的那男子,直到大军杀过了辽水河岸后,才转头对身后的几位顶盔贯甲,一直目注远方的将军人物道,“各位爱卿,何人能告诉朕,刚才那位白袍小将是哪位麾下爱将?如此勇猛,真可比三国常山赵子龙也!”说罢一反刚冷漠的表情,手抚长须大笑而道。
高大的辽东城近在咫尺,但是高句丽出城奔袭大隋渡河军队的三万余人却再也回不到辽东城了。从辽河到辽东城的这几十里路,成为了一条撒满了高句丽战士鲜血的道路。他们中了隋人的圈套,大隋的军队早就张网以待他们了,之前辽河边隋军最开始的反应完全就是为了引他们深入,不让他们有机会和步后结阵凭岸防守。
“是谁说高句丽人很强的?”
在辽东城下一箭之地,那位白袍小将带着一直紧随着他的几位骑士站在那挑衅的看着城上的高句丽人。他身后一位大约三十左右,满脸大胡子的鲁世深得意的看着马下最后一个被他砍倒在地的无头骑兵,高句丽骑兵的那高大的战马如今就牵着他的手上。至于那骑士的脑袋,则被他用长矛插在上面,顶着向辽东城的守军示威挑衅着。
另一个同样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毛翊理也没理他,他正站在地上那位看似将军人物的尸体上搜寻着。好半天后,除了几块金银外,却是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也没有找到,气的他愤愤的将那尸身上的盔甲扒了下来。
在的白袍小将身后一位二十来岁的骑士陈青,有些鄙视的看了眼之前说话的那人。“我记得当初大当家的要带我们来辽东的时候,有人还说来了也是送死,吵着让大当家的带我们赶紧逃往山东去对吧。”
“这种事情居然也有人说的出来?高句丽人去年杀了我三十多万中原好男儿,我们当然是得来为他们报仇了,要不然我们不也枉称了好汉二字吗?你把他找出来,我们一定得让他在大家面前好好认个错,最少也得请大家喝一顿酒。”
陈青还只是二十岁左右的年青小伙子,面对着鲁世深这样的老油条怎么可能说的过他呢,只能是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鲁世深不以为意的吹了声口哨,持着长矛,对着辽东城头的守军耀武扬威着。
毛翊将地上那敌将身上推扒下来的铠甲捆在了马背上,笑着看着这对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总能争起来的家伙。转头看着那挺直着腰杆,一直眯着眼睛看着城头的大当家陈克复。
“大当家的,你今天可不够仗义啊。居然想出了这么骚包的主意,居然一个人搞了身这么拉风的铠甲,还将我的千里雪给抢走了。今天你可是出了大风头啊,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弄一身去啊。刚才在战场上,看着你那样子,我可是羡慕死了,你就和我以前听那说书先生说的那三国常山赵子龙一样啊。”
陈青也是一脸艳羡的道,“就是,就是,大当家的。刚才你那番神勇表现肯定被皇帝陛下看到了,我猜一会肯定就会大大的赏赐你一番的,没准能将你从伙长提升为队正呢,到时大当家的可就能带五十个人了。”
鲁世深抬杠的道,“瞧你那点出息,今天大当家的立这么大的功,我看最少也是一个旅帅,说不定到时还会嫁一个公主给我们大当家的呢。听说皇帝陛下的公主们一个个都是国色天香,比咱庄子里牛老汉的闺女都漂亮。”
马上的的白袍小将听着手下这几个家伙的胡言乱语,微微笑了笑道,“我们回营吧,说不定队正大人正找我们呢。”
公元613年,隋大业九年,第三次征高句丽战争中,隋朝大军终于在辽河大破敌军,顺利渡过辽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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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眼球效应
这不记得是第几次修改了,居然又还原成最初没修改前的章节内容了,我没有泪奔啊。
回大营的一路上,到处都是高句丽战士的尸体,还有不少的失去主人的战马正在围着主人打转,不时的用马头拱着那永远也不会再骑上它马背的骑士。
傍晚的最后一点光亮终于渐渐消散,天空的雷电还在不停的闪过,可是除了偶尔的几丝细雨随风飘过,却并没有预料中的大雨出现。
陈克复骑着那匹从大胡子毛翊手上抢来的千里雪,有些心不在焉的随着马匹的节奏一摇一晃的,完全让人和之前那个万军丛中,跃马扬槊,一往无前的的白袍小将小将联系起来。
此时的陈克复内心却在经历着一场天人交战着,他只记得一阵电闪雷鸣之后,自己就来到了这里。而且当时自己正骑着一匹漂亮膘壮的大白马,拿着一把不知道是长矛还是长枪或者是什么东西的冷兵器,在一场古代的战争中往来纵横。当时他以为那是一场梦,在这个梦中他白袍白马,力大无穷,骑着战马,提着兵器在战阵中竟然无人可挡。
这比他过去玩过的任何一款游戏都要刺激,都要爽快。随着那让人激昂奋进的牛皮大鼓声,那呜呜的长角声,他就如同以往他在游戏世界里的军团长角色一样。大声呼喝,左右冲杀,并且一马当先,一直追着那溃兵一路杀了几十里路,真至杀到了对方的城下。
当最后一个人也倒在了他们的马蹄下时,静立城下的陈克复刚才一直被大鼓长角声、被撕杀呐喊声所激起的一腔热血终于慢慢消退、平复。
漫天的雷鸣电闪中,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脑中多了一个人的记忆。那人也叫陈克复,乃是河北涿郡陈家庄的主人。没错,虽然通过记忆他发现这同名人的身体才二十三岁,但是却是陈家庄的主人,这位被他占据身体的兄台自打记事起,就没有父母亲人。据一直跟随照顾他的管家毛伯说,当年他们本是南方人,结果他刚出生没多少时,陈家上下就经历了一次乱军抢劫,结果全家皆死于乱兵之中,唯有陈克复在陈家上任当家的掩护下,才被毛伯带着一些家丁逃了出去。之后就到了这相对平静的河北,买下了这个庄子。
一边坐在马上返回大营,陈克复一边也慢慢的通过记忆理清现在的情况。他穿越了,而且是穿越在了一千多年前的公元163年,也就是隋朝大业九年。这里是辽东,隋朝两任皇帝先后征伐高句丽,可是除了留下上百万士兵民夫的尸骨外,什么也没有得到。
这让皇帝陛下万分生气,再次下令从全国府兵中征调百万大军,并倍数的民夫脚力,一举倾国之力讨伐高句丽。
至于他之前突然如此特别白袍白马、如此拉风的方式出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原因很简单,这位外表俊朗长着一副标准江南富家公子哥模样的陈克复却是一个天生的爱武之人。不但如此,这家伙也许是小时没有家长好好教育,听多了庄子里一位老家丁的各种演义故事后。他就从此立志一定要做一位英雄好汉,而在他的印象里,英雄好汉基本上和那些绿林好汉、征战沙场的将军是挂钩的,所以从那时起,他就把家里那些跟着他的年青家丁们全都改了称呼,他叫他们儿郎们,而家丁们必须叫他大当家的。
不过陈家虽然曾遭遇劫难,但是却也颇有资财,又怎么肯舍得这位唯一的陈家少主人去当绿林好汉又或者去从军呢。所以这家伙空有了一身好武艺,却只能每日里和家丁们练练手。
前年,大隋一百一十万大军征高句丽,水陆齐进,结果最后历时一年多时间,渡过辽河的三十多万隋军全军尽没,三十万好儿郎尽留辽河对岸。今年再次朝廷发下征召令,凡年满二十一岁的府兵都得参战,特别是山东河北两地靠近辽东之地的百姓。
结果一心想当英雄的陈克复花了不少的银子,背着家人偷偷弄了个鹰扬府的伙长职位,带着自小跟随的九位家丁,偷偷从军参战了。
不过入伍几个月了,他们却是随着大军东走西转的,毫无他想像中的那种热血场面。昨日他无意中听到他们鹰扬府的鹰扬郎将曹亮大人说起,今日设伏伏击高句丽人后,他就追着曹大人死活要加入今天攻击的队伍,在付出了十坛好酒的代价下,他终于成功的得到了大人的应允。
不过回到帐篷的陈克复却是动了心思,这百万大军虽然已经分兵数道,但是在大本营依然有着数十万大军,这几十万大军往那一摆,到时他就是干的再漂亮不也没有人看的见不是吗?这家伙想了半夜,还真让他想出一个主意来。他从自己的行囊中找出了他出征前特意带来的一套亮银麒麟明光铠甲,这可是他托人花费了数百金才买到的。又将一袭漂亮的大白色丝绸披风给找了出来。最好想想还不够,又从自己的手下毛翊那里抢来了他那匹全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千里雪。
他的鬼主意显然是获得了成功的,今天的战场大隋朝这边基本上都是一色的铁色明光甲,偶尔有些着铜甲的,也是不显眼。而高句丽人为了突袭更加隐蔽,所以都是一水的黑色,黑马黑甲。
伴着雷鸣电闪,陈克复一身拉风的白袍白马,加上他过人的武艺,猛打猛冲的勇猛气势,果然在今天的交战战场上,他当选为了全场最佳MVP。就连站在高坡上眺望观战的大隋天子杨广,也同样被他的小策略给吸引了眼球。
陈克复看着满地的士兵尸体,心里也不禁也一阵阵的后怕,幸好他一穿越过来以为这是在梦里玩一个游戏,当时没有想太多,只是随着心神意动,肆意的过着瘾。这要是当时他在战场上那么一愣神,估计他就得成为世上最倒霉穿越者了。
怎么就穿越了呢,陈克复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他一好好的21世纪大好青年,居然就穿越到了一千多年前的战场上。
第三章 连升九级
(感谢月依LIUBO、蓝董浩、星空尼可三位的给力打赏!)
还没有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迎面几位骑士手里拿着火把把他们拦了下来。
其中有一个陈克复认识,正是昨日收了他从伙房买来的十坛好酒,才答应让他今日出战的鹰扬郎将曹亮。在他的旁边还有位身着紫色批风、紫色战袍、金玉带的高大男子,还好他的那张脸不是紫色的,不然陈克复还真以为那是一个大号茄子。
“左翊卫府兵伙长陈克复还不快见过左翊卫大将军宇文大人!”曹亮见陈克复还大咧咧的跨坐马上,一张脸马上黑了下来,大声的喝斥道。
这一声大喝,才终于让陈克复想起来,原来眼前这位正是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估计是最顶的了。这一身是紫的男人正是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这要是把隋朝当做是一家跨国公司的话,眼前这位那就是相当于大中华区的总裁了。这样的大BOSS可不能得罪啊,陈克复可不是之前那个一心眼里只有英雄好汉的大当家了。
陈克复慌忙滚鞍落马,并且给后面的几个家伙也都使了一个眼色,单膝跪地,声若洪钟的道,“卑职左翊卫府麾下伙长陈克复带众卫士见过大将军!”这个身体的前主人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官,一时间李晨新也不知道要用什么礼仪,就随便学着电视上的套路来了一下。
果然是所谓礼多人不怪,宇文述对陈克复如此知礼数明显感到有些惊喜,他原以为如此勇猛之人可能只是一个不知礼仪的武夫。
宇文述亲自下马上前几步扶起陈克复,上下打量了他几遍后,十分高兴的道,“果然不愧为我左翊卫府的好儿郎,今日更是在全军面前,在陛下面前,为我们左翊卫大大的争了一个脸面。”
说着还伸手帮他轻轻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最后笑着拍着他的肩膀道,“今日一战,陛下临高观战,对我左翊卫及你的表现十分高兴,特让我来带你去晋见陛下,快随我来。”
陈克复心里感叹了一下,可怜的那位原来的陈克复同学,想了个这么好的点子,在战场上那么奋力拼命,成功引来天子关注,可是最后真正得到好处的却是自己了。不知道那位已经挂掉的陈克复同学知道这事后,会不会再挂一次呢。不管那么多了,既然已经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这隋朝,那肯定也是回不去了,就让自己代这位他以前从没听说过的陈克复同学在这千年前好好的活下去吧。
皇帝杨广的御营安排在整个大营的正中央,四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天子六军。一眼看去,除了能看到数万黑衣骑士静静的营地四周,和那一队队往来穿梭巡逻的骑兵外,却听不到一丝的喧哗。只有远方不时传来的伤兵们的呻吟呼号,以及从那辽河上吹来的劲风,将那一面面明黄大旗吹的猎猎做响。
一个全身金色盔甲的武将站在最中间的那座巨大的帐篷前,他身形高大威武,一眼看前就知道是一位曾经战场撕杀过的百战将军。四周火把照耀下,众多身着精美铠甲的骑士如众星拱月一般的拱卫着这位将军,火把照耀在金甲上面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看着那身金色的华美战甲,那后面黄色的披风。陈克复知道,这位一定就是年少封王为帅,曾经为大隋朝建立立下汗马功劳的当今天子杨广。
陈克复远远的看了眼这位整个中原之主、这位前半生曾雄才武略的君王。心里暗暗的叹息了一声,征高句丽之战可以说是杨广灭亡的开始,也为大隋朝的灭亡拉开了大幕。这位君王死后被新朝送了一个“炀”的恶谥,不过陈克复可没有打算就这样跑上去告诉他,“你的江山没有几天了,李渊将成为新的中原之主。”陈克复可不傻,也许他将这些话刚一说完,他的人头就要落地了。
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再说吧,不过心里还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离杨广还有数百步,陈克复等人就已经下马步行,等到离杨广数十步远时忙跟着蓸亮等人跪倒在地,陈克复一边随着大家做着礼仪动作,一边在心里暗叹,这来隋朝才半天,可是他却已经跪了两次了。这当小兵的滋味真不好受啊,希望杨广这次心情大好之下能给个官当当。
受过礼后,杨广一双眼睛带着一种威压向陈克复扫了过来,陈克复原本以为这个书上曾经写的什么帝王之威都是扯蛋,可是当杨广那目光注视他身上时,还真让他有些紧张不已。原因无他,眼前这位可是与秦始皇并称暴君的人物,要是一个不好,估计头掉了都不知道原因。估计这也就是众人畏惧皇帝威严的原因了,你命都在他手里,能不紧张嘛。
“果然就是今日那位的白袍小将,速上前来,让朕一观。”
陈克复忙起身低头走身杨广,被杨广用那X光一样的眼神四下打量了半天,还拿着他那龙爪在他身上拍打了数下,才哈哈大笑着回了大账。
紧随着宇文述等人一起进了大账,就听王座上的杨广大声的道,“今日左翊卫陈克复勇气非凡,百万军中扬我天朝之威,朕甚喜之。赐马两匹、绢四十匹,擢授鹰扬郎将,赐黄金百两,并赐奴婢十人。另其余九人俱擢授越骑校尉,每人赐马一匹,绢十匹,黄金十两。”
杨广话音刚落,就引来了一片注视的目光,陈克复很清楚那些目光的含义,惊讶、羡慕。不但他们惊讶、羡慕,陈克复都惊讶羡慕起自己了。按着记忆里的知识,他对于隋军制也有了些了解。隋以十二卫统领天下府兵,各府称鹰扬府,上府一千二百人,中府一千人,下府八百人。这鹰扬郎将就是一鹰扬府的主官,乃是正五品的级别。而他手下的这些家丁所得的越骑校尉,也就是鹰扬府中的骑兵主官,乃是正六品的职务。不过一个鹰扬府向来只有两位越骑校尉,如今一下子出来九个,再加他这个新出炉的郎将,估计都不知道安排到哪去。
陈克复心里万分感谢着身体的前主人,真是啥年代都是需要有关注度才行啊。这杨广一关注,他马上就从管十人的伙长升到了正五品的鹰扬郎将。这可是大隋,不是清朝那个时代。隋朝的一品是虚职,二品都是尊荣的称号,就是大家所熟知的相当于宰相的“尚书左右仆射”也才不过是从二品,六部尚书更是只有正三品。而他一个小兵直接升到了正五品,这可是上州长史、司马的级别。放后代在地方那就是正厅级,放军队那就是正师级。
杨广可真是大方啊,怪不得后来亡国了,这家伙根本就是个败家子嘛。赏功也没有这么厚赏的啊。陈克复不知道的是,杨广对于征高句丽都已经有些走火入魔了,大隋在辽东损兵折将百万,他现在已经将他的国运都压在了这里。攻下高句丽也许他的王朝还能延续,而如果这百万大军再折在这里,那他也无法压制那些农民和贵族的汹涌暗潮了。
所以说陈克复今天也是走了狗屎运,他们的功劳被加倍的奖赏了,杨广为的就是能让百万大军奋勇向前,为他踏平高句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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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建破军营
就在陈克复等隋军在辽河诱敌来攻,最后四下杀出,并杀过辽河之后。隋大军先锋部队已经乘胜挥兵辽东城下,二十万大军将辽东城团团围住,五万高句丽大军任由隋军将士如何挑衅,都不再出城,全都一个个龟缩城中。
辽东城乃是征高句丽的第一道门户,只要拿下辽东城,那么隋大军将挥军东进,辽东之地将一战可平。而且高句丽也将再无缓冲之地,高句丽的腹地将直接面临大隋军队的铁蹄之下。
第二日天微亮,呜呜的号角吹响,隋军大本营陛下升帐点将,今天所有大军将拨营过河,围困辽东城。在主帐前,以隋帝杨广为核心,一众帝国大将两排肃立,明亮的铠甲迎着朝阳反出耀眼的明光,将军们都如磐石盘肃立无声,辽河吹过的风将两旁的大旗刮的呼呼作响。
在这个临时搭建的巨大高台的下面,是大隋皇帝陛下亲领的数十万大军。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一片片铁色的头盔,那铁色好像没有尽头。
陈克复依旧是昨天的那身拉风装扮,带着他的那九个小弟列于整个大军的前列。昨夜杨广虽然高兴之下已经大赏了他们几个,但这要振奋三军的事情,当然不可能那么草率就结束了。后来他才知道,昨晚上的事情充其量只是一个彩排,因为今天才是正式的演出。
今天杨广将在数十万大军面前,对昨日做战有功的众人论功行赏,以此起到激励众将士的作用。毛翊就在陈克复的旁边,看着高台上面的左翊卫大将军正用那如洪钟般的嗓音宣唱着昨日的有功将士名单。这份名单极长,估计大功小功全算在一起得有数百人,就连宇文述都有一份功劳,昨日负责伏击的正是以左翊卫为主的骑兵。
“大当家的,你说皇帝会不会把我们调离你的麾下啊。我听说一个鹰扬郎将手下只有两个越骑校尉,如果到时我真的要分到别的部队去那可怎么办啊?这次我们偷偷的背着庄里人出来,都已经是闯祸了,要是我们再和您分开,那以后可就保护不到您了,要是你出点什么事,我家老头子还不把我给生吃了啊。”
毛翊的老头子就是陈家庄的管家毛伯,平时陈家庄大小事务都是由他操劳,待陈克复比对自己儿子亲多了。
陈克复头也没转一下,依旧保持着挺胸目视前又的姿势小声的道,“放心吧,现在是战时,府兵是得重新编制的。估计皇帝陛下到时会安排我统战兵,那样你就可以依然在我手下了。”
按隋府兵制,十人一伙,设伙长,五伙为一队,设一队正和队副。两队为一旅,设一旅帅和一副手。两旅为一团,主官为校尉。府有大有中有小,大的一千二,中的一千,小的八百。也就是说大的府有六团,中府五团,小府四团。陈克复猜测,这次既然杨广如此越级提拨他为郎将,那么就很有可能让他领兵。如果运气好,能领到六团的话,那他校尉以上军官就得十几个,就算到时分不到一起,他去求下宇文述,让他把几个兄弟安排在一起,因当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隋军每次征战时军队都会重新编配,如这次所有隋军就分为陆路和水路两军,陆军24道,左、右各12军,每军设大将、亚将各一员。骑兵40队,每队百人。步兵80队,分为四团。
宇文述终于将那份长长的军功表念玩了,接下来就是由杨广亲自向那些有功之将士颁发赏赐,这也算是一种收买人心的办法吧。基本上立功的将士都或多或少的升了官,当了也少不了赏赐金银之物。不过,比起陈克复昨天听到的自己的奖赏可要少的多,看来杨广虽然败家,也不至于见人就厚加赏赐。
“左翊卫伙长陈克复,于昨日军中勇猛无双,率先击破敌军阵势,杀敌三十一级,并取得敌校尉首级两枚,将军首级一枚,大扬我天朝军威,此为大功。今朕不吝赏赐,差擢授鹰扬郎将,赐马两匹、绢四十匹,赐黄金百两,并赐奴婢十人。”杨广少年从军,此时于数十万大军前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动人心魄。
陈克复忙滚鞍下马,弯腰行至杨广身前跪下谢恩。杨广轻轻虚扶一下,让陈克复起身,于数十万大军面前拍了拍他的铠甲。对旁边的宇文述等大将军道,“此子乃有万夫之勇,当为我大隋年青一代的翘楚。昔汉武帝乃有霍骠骑,今朕有陈克复,真乃天送此子予我。”说着看了看陈克复的铠甲笑着道,“这身铠甲却似朕当年尚为晋王,为兵马大元帅时的那身亮银麒麟明光宝铠,只可惜材料差了点,匠人手艺也不大行,不能与卿相配。来人,将朕当年身披的亮银麒麟明光宝铠拿来赏赐与朕的猛士。”
不一会就有几名军士将杨广口中的铠甲拿了上来,打开封盒取出来后,那初升的太阳照射在那保养极好的明光铠甲上,反射出让人耀眼的银光。
在杨广的示意下,陈克复直接当着数十万大军的面,在几名军士的帮助下直接穿起了这身华丽精美,可又一眼能看出防御能力极强的宝甲来,果然不愧为当年杨广亲披的战甲。整个铠甲穿上身后高约一米八五左右,和李晨新的身体极为合身。全套铠甲的甲叶都由金铂丝线串起,富丽堂皇,气势磅礴。额头饰有结聚天地精气,人神相通的绿色美玉;左右和后面缀方型圆头扎甲;内用黑色牛皮打底,红色麂皮绒衬里。两侧有皮质护颊。其强度可谓甲之王者。前后甲身用黄牛考皮铆接,内衬红色麂皮绒。前身甲缀有以麒麟为原形的金腹兽,用以护住腹部和卡扣腰带。而且整付铠甲并不重,陈克复感觉了一下,估计也就是四十斤左右。
陈克复本来就是南方血统,却又在彪悍的河北长大,一张俊秀的面庞,配上剑眉星目,加上那长期习武所带来的强健身体,再配上这身如此富丽堂皇,气势磅礴的银色战甲更是犹如那玉面郎君一样。是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杨广犹是如此,看着此刻的陈克复不免又多了几分喜爱。
“英雄岂能无宝马相配,来人,将朕的青骓赏赐与朕的爱将。”青骓乃是一匹西域进贡的宝马,全身雪白而无一丝杂毛,更兼膘壮高大,就连那些征战多年的大将军们此刻也对陈克复羡慕妒忌恨起来了。一匹好的战马对于一位常于阵上的将军来说,那是相当重要的,刚才皇帝陛下虽然对陈克复又是赏钱又是给官的,这些将军们根本是不屑一顾。可是此刻看着皇帝不但将自己穿过的铠甲赐与了陈克复,更是将那如此骏马也赏给了陈克复时,不由于有些艳羡了。
“爱卿可有表字?”杨广对于眼前的这位小将无比的喜爱。
陈克复过去就是一个喜欢舞刀弄枪,一捧书就头痛的主,再加上家里根本就没有长辈,所以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正式的表字。
“回陛下,臣自幼家中遭遇乱兵劫难,全家唯臣幸免于难,故虽长这么大,却并无表字。”
这样的事情,在这些年早已是见怪不怪了,杨广安慰了几句后道,“那今日朕赐卿一表字,陈克复、陈克复,表字破军如何?卿乃天生就是一员战将,这破军乃主军阵杀伐,却是正好。”
皇帝陛下赐表字,这是多大的荣耀啊。这下面的数十万士兵基本上都是农民,战时为兵,战争结束后解甲就为农民。对于他们来说见皇帝老子一面都是天大的荣耀,更何况如此般更加赏赐加赐予表字。
“即为破军,那朕就让宇文将军划三千骑兵归你单独统领,切不可辜负朕的期望。”杨广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一位白胡子老将军马上道,“陛下,鹰扬郎将按例只能统一千兵马,况且这位破军将军虽然勇贯三军,但毕竟未曾领过兵,一来就给三千人不大合适啊,记陛下三思。”
“当年霍膘骑也是少年领军,一样大破匈奴,老柱国勿须多言,此事就这样定了。传令三军,即刻拨营,朕要在天黑之前拿下辽东城!~”
第五章 新扎郎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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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述虽然位列十二卫大将军之一,而且还是左翊卫这样在京城拱卫皇帝的亲军,左右翊卫合称骁骑军。但是其个人的军事才能只能算一般般,离名将这样的称号差了十万八千里。上一次征辽之时,他所带的三十万大军直趋平壤,就被高句丽大将乙文支德故意七战七败,将他诱之深入,最后导致了萨浒大败,三十万人只剩下两千余人回到辽东。但是做为皇帝身边的心腹,他却也有着自己的本事,那就是看人的本事。
虽然陈克复之前就是他的兵,但是他也只是在昨天才见识到了这位小兵的价值。特别是当皇帝对陈克复表现出那种各别的赞赏时,他也放下了自己的大将军架子,对陈克复表示的跟对自家子侄一样。
面对来领取自己兵马的陈克复,宇文述大手一挥,将左翊卫中最精锐的三千骑兵抽调出来交给了他。全都是左翊卫里征战多年的老兵,不少兵将都曾经随着先皇东征西讨,更有很多曾经在当今皇帝陛下的军队中出过力。不过这些兵也都是些老兵油子,平时放在各营之中也是些桀傲不驯的主,这次正好也全都抽出来交给陈克复了。这样的兵丁,虽然平时带起来会让人头痛,但这些人的强悍也是不用说的,只要不是交给一个十足的笨蛋,那么都是今后打胜仗的保障。
领人的时候,陈克复看着一水的黑鸦鸦的骑兵十分高兴,这就是自己的兵啊,都说乱世当中草头为王。那些有兵有将的家伙就是这乱世当中活得最潇洒的人。而如今大隋看似如一头咆哮山林的猛虎,但只有陈克复知道,这头猛虎已经快不行了。要不了几年,这天下就是这些武夫们的天下。现在弄到了这么一支精锐的部队,陈克复心里那个激动啊,不敢说去争霸天下,这小命暂时有保障了。
隋朝的大军将辽东城围困后,马上展开了攻城,可是攻了一个白天除了消耗了不少高句丽人的擂木滚石外,就只剩下那一地的伤兵了。
陈克复这位被杨广称之为勇贯三军的猛人,今天没有参与攻城,他正忙着熟悉自己的三千家底呢。好在宇文十分关照陈克复,帮着把他从陈家庄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九人也分在了他的麾下。
不过等召集了这三千兵马伙长以上的头目们开会后,陈克复才发现这麻烦也来了。
虽然宇文述考虑到陈克复新上任怕威信不足,这次抽调的三千骑兵中最高的职务都只为越骑校尉,而且都是按照府兵中的编制抽调而来,并不是按照现在的行军编制划拨的人马。三千骑兵拨给陈克复后,该如何整编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但是当李晨新见到这些正六品的将领们后,却知道自己的麻烦事来了。
三千骑兵全为战兵,依旧按府兵中编制,共计十五团,三十旅,六十队,三百伙。除了陈克复为鹰扬郎将,加上他的九个越骑校尉小弟外,这里还有六个正六品的越骑校尉,三十个正七品的旅帅,六十个正八品的队正,六十个从八品的队副,另外还有一位正六品的司马,正七品的兵、仓两司,这三人属于文职工作,司马乃是参谋之职,而兵仓两司则一人管士兵档案、训练,一人管仓库,是后勤官。
看着这济济一堂的众军官,陈克复也突然发现自己这“老大”有点太年青了,这里每一个基本都是三十四十岁的老兵,甚至有不少头发花白的,有一位陈克复一眼看去,觉得都和他陈家庄的老管家毛伯差不多了,怎么看都像是有七十岁的人了。
这几十个浑身散发着一种强烈的杀伐之气的军官们看着眼前的年青人,也是一脸的不屑,特别是那好看的有些过份的脸庞,总让人觉得这样的人去考科举更合适,而不是来这军中和他们抢这正五品的鹰扬郎将的位置。特别是那六位领头的越骑校尉,在他们看来,这小白脸就是在抢他们的位置。
要想让这些历经百战的下级军官们接受他的统领,估计难度会比较大。好在这些都是从各鹰扬府中抽调出来的兵将,基本上十五个团来自各处,幸好是这样,如果这三千人原是一个将军麾下的,陈克复都不知道有没有信心能压制的了这些人。
“各位辛苦了,此次受陛下所擢授,让小将以一伙长身份跃升鹰扬郎将执掌三千精锐,这既是陛下对我的信任,也是对各位的信任。在座的各位皆是从军多年的前辈,每一位可以都可以称的上是小将的前辈。今日大家与我共成一军,也是前世大家未尽的兄弟缘份。客套的话我也不会多说,各位也皆知我因战阵中勇猛入了陛下的法眼,那么也当知我也是一位敢拼敢杀的汉子。本人平生最佩服的就是那勇猛不怕死的英雄好汉,我的治军方法很简单,上下一视同仁,有功赏,有错罚。现在本军中还差一位鹰击郎将,此也是从五品的职位。此次我也带了九位同我一起拼杀,一起受提拨的九位越骑校尉兄弟,但这个位置我现在不会给他们,你们十五位越骑校尉,只要哪个立下最大的战功,那么这个位置就是谁的,下面的各位军官比同此例。”
陈克复披着陛下亲赐的铠甲,站在主账正中,话语犹如振耳洪钟。要想将这群军官收服为自己在这乱世中的臂膀,那么从现在起,他就得开始一点一点的去得到他们的认同,让他们明白自己有资格做他们的主帅。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站在这肃静的大账中,陈克复手按长剑,傲立其中,口中却用一种低沉的声音沉吟着诗经中的一首无衣。也许这算的是上最早的军歌吧,在这样的军伍之中,呤诵这样的词歌总能让人心头有种共鸣。账中不少的军官,对于这位新任上司也有了一点点的意外,原以为只是一位凭着一身个人勇武,再加上一点狗屎运才坐到了他们的头上,如今看来,却也不完全是这样。
毛翊和鲁世深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从彼此的眼中他们都看到了深深的疑惑。自家将军可是他们自小陪着一起长大的,这家伙完全就是一个莽汉子,长这么大百家姓、三字经都背不全,可是刚才他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呤诵了一首诗。毛翊从小被他的那个管家老头子逼着背了不少书,知道那是诗经中的一首诗。可是这样却更让他迷茫了,刚才自家将军居然一字不错的将那首诗呤诵了下来,而且还呤诵的那么好,让人有种蛋蛋的忧伤。
这还是自家的大当家的吗?怎么一夜之后,总觉得大当家的变了,不再是那个一心只是想着要成为英雄好汉的莽汉子。却好似一下子成为了父亲口中曾提起的老家主,难道大当家的知道了那个秘密吗?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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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越骑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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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眼前这些军官的履历,陈克复已经从宇文述那里要了一份完整的过来,基本上已经心里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
越骑校尉胡海站在大帐中陈克复下手的第一行,个子不是太高,但却站的挺直,一张脸膛黑黑的。脸上还有一道自额头一直划过鼻梁的狰狞伤疤,给整个人更增几分杀气。一双锐利的目光,更是让人远远的感受到这是一位从累累白骨中爬出来的百战精兵。
陈克复抬起右手拳头,重重的在自己的左脑口敲了一下,认真的道,“疤痕是一名将士最勇武的见证,胡大人,你是一位真正的汉子,我陈克复就敬佩你这样的汉子,来人,拿酒来,我要亲自敬胡大人一碗酒。”
早有帐内新分来的亲兵给陈克复提来了一坛好酒,虽然军中禁饮酒,但很多时候,酒却是必须品。特别是在这辽东苦寒之地,以酒取暖、清洗伤口、出征前的壮行等都离不开酒。
为胡海端起一碗酒,双手举到这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面前。待他接过后,陈克复又接过一碗,“敬真汉子、真英雄!能与大人这样的勇士一起同袍,那是我陈破军的荣幸。干!”
一碗酒仰头而尽,当酒入喉后,陈克复差点吐了出来。这样的酒居然号称烈酒,都不知道有没有二十度,估计也就比啤酒酒精浓度高上一点点,不过味道却差远了。
胡海当年在征突厥的战场上被突厥人一刀劈在了脸上,不过他命大,那次没有死掉,可是却从此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以往这道疤痕就是他的逆鳞,谁要是多看那道疤痕一眼,他就会立马翻脸,为这些以前在别的府里没少和同袍斗殴过。不过今天陈克复虽然一来就拿他的疤痕说事,他却只感到一颗心被堵住了似的,一个铁血般的汉子居然首次有了想落泪的感觉。一仰脖,那落下的几滴虎泪含着酒水一饮而尽。
“今后大人但有令下,末将虽死不辞!”胡海一拱手大声喝道。
陈克复点了点头,走到一旁的一位他刚才以为都有七十多岁的老头面前。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须,要不是那精壮的身躯摆在那里,陈克复还真以为这是哪家名山来的修道者。
“李奔雷李大人,自北周时就一直追随先皇左右,当年与宇文烔叛军交战时有你的身影,后破突厥时你也多次立下战功。平陈时您是第一支攻进建康的队伍中。并且已经两次来辽征高句丽,原是虎贲郎将,只因两次征辽失败,特别是上次,三十万过河大军,最后只余两千人还。故老爷子您虽拼死杀出,但被兵部责罚,一直降至越骑校尉。我听说这次您本来不在出征之列,可是你硬是来了?”
老爷子的一双虎目流下了几行泪水,将身子挺的直直的对着陈克复道,“大人,高句丽人杀我几十万手同袍,这仇我一定得亲自来报。这一生我老头子杀的人已经够多了,但杀光高句丽人也难解我心头之恨。我此生已别无所求,唯求最后战死在这苍茫辽东!”
陈克复大声的道,“李老爷子英雄一世,一家三代三子二孙俱乃军中好汉,可却都留在了这辽东之地。这不单单是你老爷子的仇,也是我全军三千儿郎的仇,此次既然有缘得在一起,那就让我们为那些死去的大隋儿郎们报仇雪恨吧。来人,上酒,我要敬这位满门忠烈为国的老前辈。”
老爷子二话不说就将那碗酒饮尽,拍了拍陈克复的肩膀道,“确是我大隋的好儿郎,年青人,老头我就将这剩下不多的日子交给你了。随你命令,我一定遵从,只愿今生多杀几个高句丽的野人。”
“老将军,你来给我介绍这些汉家好儿郎吧。”
老爷子也不推脱,大步走到下一位年青人的面前,“这位也是我左翊卫新晋越骑校尉张合,张合大人可比破军大人还年青一岁,乃我三千儿郎中最年青的校尉。”
张合抬手擂在胸前,大声道,“越骑校尉张合,见过鹰扬郎将大人。”
陈克复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合,原是旅帅,几天前渡辽之战时,率麾下骑士勇猛杀敌,一人就斩敌首五级,实乃我军中年青一辈中不可多得之勇士也。我陈破军军中就需要你这样勇猛能拼的好儿郎,你和你的部下是俱是我们三千儿郎的骄傲!”
“这位是我左翊卫中的老人了,越骑校尉刘铁柱。”
“越骑校尉刘铁柱见过大人!”刘铁柱挺直腰板大声的道。
“刘铁柱大人带兵多年,向以沉稳闻名之军中,以后还望你能在带兵方面给予我多多指点”
一路上李老爷子在前面介绍,陈克复和每一个都亲切的打招呼,并且还能根据看过的各人履历适时适当的点评夸奖上几句。这份对众军官的了解加上赞赏,让众军官原本心里的那点不服气都消了不少。大家都于这位英俊的过份的长官都开始心里有了不错的印象。
“这位是”
“我知道,这位是我们年青的伙长罗林,那日辽河伏击高句丽骑兵时,这位勇猛的年青人可一直是和我并肩做战的。没有想到今日你们如此有缘,居然又一次的能并肩战斗了。据我所知,罗大人可是朝廷罗老候爷的孙子,没有想到这次不但应佂入伍,而且还能有这么出色的表现,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大人,你别瞧不起人,虽然我知道我比不过你,可是那天我可也没少杀狗日的高句丽人。”罗林年纪看上去还很年青,根本不像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陈克复笑着对旁边的兵曹参事王林道,“王大人,我记得我大隋府兵按律只征收年满二十一岁男丁吧。你确定眼前的罗林大人年满二十一岁了吗?”
李奔雷在旁边用一种祖父般怜爱的目光看着罗林,笑着解释道,“罗林大人今年不过十六岁,按律是不能入伍的。不过罗林大人知道朝廷再征高句丽后,偷偷的从家中拿了他祖父的盔甲,骑着他祖父当年领军时的战马赶来的。陛下当初知道这事后,本来是打算让人将他送回京城的。不过这孩子誓死也不愿意回去,说是要来辽东找他父亲翊卫将军罗风将军。陛下最后只得无奈同意了,所以他虽然年纪不到,但是个例外。”
陈克复的昨天看的资料上并没有记述他父亲的事情,忙问道,“罗将军怎么了?”
李老爷子语气有些低沉的道,“罗将军也是我的上司,上次征高句丽时我们中伏,最后失陷敌阵之中,我们也不知道他的生死,但落入敌手这么久了,怕是已遭不测了。”
罗林突然大声的喝道,“我父亲肯定还在,只是被高句丽人抓住了。我这次一定要救他出来,我一定能带他回家。”
陈克复没有想到这位才十六岁的,应当还算是孩子的队正如此的至孝,也不由有些感动。“罗林大人如此至孝,相信令尊知道后定会大感欣慰。如果罗大人还健在的话,我一定会帮你将罗将军救出来。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这三千位兄弟。”
“大隋万岁,皇帝陛下万岁!”
“大隋万岁,皇帝陛下万岁!!!”
“杀尽高句丽人,杀!杀!杀!”
“杀尽高句丽人,杀!杀!!杀!!!”
辽东城下的隋军大营一角中,突然爆发出声势如宏的雄壮之声,其声似雷,其势冲天。辽东城中的高句丽守军听到这样的如呐喊般的呼啸声后,不少的士兵也不由得被这充满着杀气的声音弄得心颤了几下。
正在御帐之中和各位将军大臣商议攻城之策的杨广也不由得顿了顿,等竖耳听了会,发现这声音乃是新成立的破军营之中传来之时,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抽调成军不过一日,陈破军就能弄出这样的声势来,看来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来人,给破军营赏赐好酒三百坛,牛羊百头,让他们好生操练,来日为朕踏平高句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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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精兵强将
(谢谢xwaychen童鞋的打赏,谢谢!)
当皇帝陛下身边的一位亲卫带着辎重营的数十位兵丁,将皇帝的赏赐带送到营中之时,所有的三千骑兵都沸腾了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跟着哪位将军麾下都差不多。但是如今一划到这新成立的“破军”营中,就有如此优待,不但有牛羊肉可吃,居然还有数百坛好酒。这不禁让更骑兵们觉得,也许跟着这位年青的将军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最起码在别人啃干粮的时候,他们有好酒好肉吃着喝着,而且这位将军还是一位作战勇猛的猛士,在这样的人手下,打起仗来估计也能多几份保障,甚至多几分挣军功拿赏赐的机会。
一众军官也走出营账和众骑兵一起,大口的喝着御赐的美酒,大块的吃着烤的金黄的牛羊肉。
李奔雷就坐在陈克复的旁边,一边豪爽的喝着酒,一边问道,“将军打算怎么编制这三千骑兵?按行军之法,当以百人为一队,三千人划为三十队,可是这些军官怎么办?”
“大战在即,可我们这三千人马却全是从别处划拨而来,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形成战力,那么接下来的大战中,我们可就麻烦了。”陈克复叹息了一口气道。
李奔雷看着眼前欢乐的骑兵们道,“这一个个都是我汉家的好儿郎,如果就这样上了战场,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将留在这里,又不知道能有多少人回到家中。”看着这些一个个高兴的士兵,这位老将军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那些部下,上次征高句丽时,他乃是一军之长,麾下有四千骑兵,八千步兵,足足一万多人,可是最后撤过辽河的只有不到两百人。就连他的三个儿子,两个刚成年不久的孙子也全都命陨辽东。
“老将军,我知道您是我的前辈,如你不嫌弃,我希望由你来对这三千人进行一次整合加强训练。我们三千骑兵就按目前的编制来吧,一时半会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整编。一个不好,反而会打乱军心。现在我们已经进入辽东,接下来可能就得和高句丽人战上了。老将军的威名我小时候就已经听过了,我希望将训练这块都交给你,趁着现在最后的时间,抓紧训练他们的骑兵阵形配合、兵器撕杀,白刃战技能、近身战、野外奔袭。在操场上树木头桩,让他们马上砍木桩,尽量加强士兵们的体力和耐力。现在多流点汗,今后就能少流点血。”李晨新一脑子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骑兵知识说了出来。
陈奔雷有些惊讶的看了眼这个火堆前的年轻将军,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骑兵训练方法,十分难得。这个年代里,当兵的大多都是些不识字的武夫,就算是世家子弟出来的,真正难懂兵法战阵的也没有几个。老爷子戎武一辈子,自己从撕杀中领会到的训练方法虽然不会比陈克复说的差,但却也没有这么全面清晰。
“看来将军乃是一位知兵之人,比老夫强多了。将军有些法子,我都未曾听说过,但一听说知道确实不错。这骑兵训练确实讲解个体力和耐力,更讲究个队形阵列配合。将军安排的这个砍木头桩子的法子不错,于奔袭中砍木桩,真乃好主意也。”
陈克复喝了一大口的酒,笑道,“其实我也就是以前爱听些历史演义什么的,最喜欢的还是三国故事。所说的也不过是些套话,真正训练起这些骑兵来,还得您这样的老将出马。按说你是我的前辈,过去职位更是比我高,只是我一时也找不到太多合适的人,所以只好求老将军出马了。”陈克复说的三国其实是三国演义,只不过这个时代里三国的故事虽然也有不少人传诵,不过过是各种各样的演义话本,比起三国演义来却是差远了。
李奔雷摆了摆手,“将军那样的话以后就不必说了,我如今只是一名越骑校尉,所以将军有事只管吩咐,老夫我绝不推辞。我一定按将军所说之法训练这三千儿郎,只要能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将他们训练成为军中一等一的好骑兵。可惜我观军中,这三千骑兵虽配有明光轻甲、长矛、弯刀,但若是能再配上一批小圆盾,再加一把弩和一张弓的话,那这三千儿郎战力更能再上一层楼。”
陈克复一听也是眼中光芒一闪,这个年代的骑兵早有了马鞍马蹬,所以只要再配上弓弩的话,那么骑兵不但能近战突袭对方阵列,还能远距离以弓弩攻击。
“老将军这事但交给我,我去找宇文将军,说不定能弄来。只是怕时间太短,未经训练恐不成战力。”
“放心吧,我大隋骑兵大多都能张弓射箭,更何况有时候也并不需要他们有太好的箭术,关健时候来一个仰射,效果也是一样的。”李奔雷一听陈克复能弄来弓弩也是十分开心。他现在就想将手中的这三千骑兵训练出来,以杀更多的高句丽人,为那几十万惨死辽东的儿郎们复仇。
第二天,陈克复一反之前对每个人都温和有加的面孔,下令全营暂时不按行军之制整编部队,全营依然按照府兵编制来统领,但考虑到有不少的军官是新加入的,所以李晨新对旅以上军官全部重新打乱重编。表面上他这样做是为了增添战力,但其实陈克复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能更好的将这三千人的军权抓在手中,防止手下军官将他架空。这眼看着天下即将大乱,虽然陈克复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但不管怎么样,手握兵权,才是这个乱世中活下去的最大保障。
陈克复不但重新将各旅以上军官互调,而且下令由李奔雷暂时担任他的副手,不过这是私人任命的,不被朝廷认可的。不过在这里他说了算,他说是副手,那么其它人就得接受他的调遣。不过老爷子当初都曾做到了一路大军统帅位置了,大家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另调罗林那一队人为亲兵,罗林为亲兵队正,这也算是陈克复照顾他了。
而陈老爷子上任第一件事情就是训练,高强度的训练,每天训练他们的骑兵阵形配合、兵器撕杀,白刃战技能、近身战、野外奔袭,马上砍木桩,马上射箭等一个个项目。基本上一天下来每个人都累的快死了,不过这个时候陈克复总能很亲切的出现,然后宣布晚上好大块牛羊肉管饱,这样一来,虽然训练很累,不过为了牛羊肉,大家也觉得值了。
结束一天训练的骑兵们照例在大营升起篝火,痛快的分享着牛羊肉,这可是天子身边的近卫军都享受不到的待遇。而他们跟着陈克复大人却能每日都有牛羊肉大块享受,而且每队训练中最出色的十名士兵还能分到二两好酒。这样的待遇不知道让多少友军羡慕死了,好多破军营中的士兵,都有不少同乡好友的来询问能不能也调拨到破军营来。
破军营鹰扬郎将大账,此时灯火通明,所有队正以上军官都在这里,按大小职务队列两侧。
“诸位,我破军营中虽然训练比别的军营苦累,但每日皆有酒肉,不知道让多少别将将士羡慕妒忌。甚至外面有人传言,我等就是陛下圈养的仪仗卫队,全是银样腊枪头,光是外面好看,却上不得战场。这样的说法你们能接受吗?”
“不能!”
“大声点!”
“不能!!!”
“好,这才是我破军营的好男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为了证明我三千儿郎不是酒囊饭袋,我已向陛下请得将令,即日内就将出战。是非成败,在此一举,我希望大家都能戮力同心,我兵锋所指,皆奋勇向前。此次,我等必须在三军面前,将我破军营的威名打出来。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破军营的威名是杀出来,而不是吃出来的。杀!”
“杀!杀!!杀!!!”
看着眼前一个个激动的军官,陈克复相信这马上既将到来的破军营首战,必将一鸣惊人,他要让破军营的威名传遍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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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破军首战
隋大军围攻辽东城多日,可是却拿这龟缩不出的高句丽人毫无办法,每日强攻,最后都是死伤无数,照这样下去,隋军最后肯定是能攻破辽东城的,但得用多少条人命来填却是一个未知数。
兵部尚书献策,以大军围辽东城,再派几路兵马以奇兵攻辽东附近各城。一来切断敌人的后路,二来也能攻破高句丽的城市,以获得粮食辎重,减轻不断从中原运粮的艰难。
皇帝杨广与大臣商议后命宇文述与大将军杨仪臣统领一支军队东趋平壤,命陈克复统领破军营出扶余道,以寻找战机。
破军营此时全军都已经整装待发,这是破军营单独成军以来的第一次战斗,所有人的都有些紧张。陈克复同样紧张不已,这些骑兵只在他的手里半月不到,他自己都还不熟悉这支部队,现在却要率领他们踏上征途。不过陈克复别无选择,要想有一支精兵,只能从血与火中锻炼出来,而他,也只有通过战争,来为自己的这穿越生涯获得更多的筹码。
陈克复手里端着一碗酒,大声的道,“众将士,今日与我痛饮此酒,我等好儿郎一起痛杀高句丽狗贼。此行,也许会有人倒下,也许有人再也回为来了。但为了那已经倒在辽东的几十万同袍,这一切都值的。各位,满饮此酒,各位已在司马那里留下你们家中地址,如果你不幸没能回来,那么我破军营依然会为你们照顾家中父老妻儿。如果我不幸面朝着高句丽的蛮夷们倒下,只请你们每年为我烧几张黄纸!大隋必胜,破军营威武!”
一仰脖子喝尽碗中酒,陈克复直接将碗砸在了脚下。
三千骑兵早已按陈克复的命令留下了家中地址,大人有令,不管哪一个死去,剩下的破军营都会帮他们抚养孤寡老幼。没了这后顾之忧,在这军营之中憋了这么多天的骑兵们,也十分渴望着能上阵杀敌,挣军功、拿赏赐!
喝干酒的众将士们将手中的空碗掷落一旁,齐声山呼。
“大隋必胜,破军营威武!"
“传令下去,全军开拨!”
犹如出笼的猛虎,更如群林中的狼群,陈克复的话音刚落,伴随着雷鸣般的马蹄声如出弦的箭般,冲出大营,一往无前。
陈克复穿着那身华丽的亮银麒麟明光宝铠,骑着杨广赏赐的那匹全身不带一根杂毛的西域骏马青骓,在全军的队伍中是那么的显眼,所有的士兵都能一眼看到他们的主帅就在前面。
罗林带着五十名士兵死死的护卫在陈克复的身边,他是不赞同陈克复冲在队伍前面的。按他的想法,陈克复这一军主将,应当居中中军,不过陈克复可不愿意听他的。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扶余道的新城,据探马回报,那里有近两万的高句丽守兵。不过,虽然人数不少,却并非高句丽最精锐的一线部队,只是一些驻守的士兵,真打起来,谁胜谁负远远是个未知数。
三千骑兵一路疾行,沿途所过,田野村庄都毫无人烟,此时正是七月的时候,田野却一片荒芜。陈克复一边策马疾行,也一边叹气,看来辽东之战不但在大量的消耗着大隋朝的国力,同时也在伤着高句丽的国本。这一个是中原之主,一个是远东之王,如今他们终于展开了生死决斗。陈克复知道他们的结局,隋朝因此浑身伤痕累累,最后压制不住国内平民和贵族的反叛,最先灭亡。而高句丽同样也没有笑到最后,透支了太多国多的高句丽人,终于没能在对手倒地后再苛延残喘多久,他们也终于被隋的取代者李唐给灭亡了。
离新城越来越近,当距新城不过数十里地的时候,陈克复的对面远远的有数骑直奔而来。来人正是毛翊,刚刚他被派出去侦察新城敌情。
“大当家的,哦,我说错了,将军,我已带人查清了新城情况,高句丽新城守将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目的。不过对方并没有据城死守,而是派出了万人出城准备迎战。目前已经在离城十余里的这面山谷中摆下战阵,我估计了一下,大概有一万步兵,还有一千左右骑兵。”
陈克复转头和李奔雷老将军互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明显的笑意。
“这高句丽人真是太会配合了,真乃天助我破军营,他若据城不出,我还得愁拿他们没办法。既然他们这么给面子的出城野战,那我们就成全他们吧。”
“胡海,毛翊听令。”
“属下在!”
“我命你二人各带两团人马,一会接阵后直冲对方左翼,尽量不要陷进去了。”
“鲁世深、陈青二人听令,我命你二人各领两团人马,接阵后给我从左翼杀出,一定要将他的左翼撕开。”
“张合大人单领两团人马,做预备队,一但敌人阵形破裂,我要求你马上直接绕到敌人后面,截其归路。”
“其余五团人马随我正面推进,记住,在敌阵未破前保持距离,以弓弩对敌。”
“遵命!”
陈克复的命令李奔雷听后也没有什么异议,这样的安排已经是很正规的打法了。进行了一次简单的临时整编后,马蹄声再次响了起来,带着轰鸣声三千骑兵一路狂奔而去。
陈克复一马当先,一身银甲是那么的夺目,远处的高句丽人的队伍就在眼前,一万多人的步兵排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外面是手持着长矛的长矛阵。在三个阵列的外面,还有着一千左右的骑兵在护卫着两翼。
“狭路相逢勇者胜!杀!”陈克复高高的举起手中的长槊,大声的命令道。
“杀!”破军营发出震天的吼声,马蹄如雷声,经过多日队形训练的三千骑兵,以整齐的队列如汹涌波涛一般的向着高句丽人的阵形冲击而去。
万箭齐发,这样的场景十分的壮观,只见在距离高句丽人的阵列不远处,所有的隋军开始张弓引箭,而且是直接面前天空四十五度仰角射击,这样的射击是覆盖性的,根本不需要箭术精准与否,关健是你射的快不快。
原本持矛严阵以待,全力防备隋军骑兵冲阵的高句丽人没有想到,大隋的骑兵居然全突然来这一招。当漫天的箭雨夹着奇异的声音,从天空中落下的时候,缺少准备,又没有多少盾牌的高句丽人一时纷纷倒地挣扎,痛苦的呼嚎声经久不息。
冲击部队只来的及射出三轮的箭枝,他们和高句丽人的方阵就已经越离越近了。眼看着就要冲到阵前,大隋军却突然从左右各分出一队,向两翼的高句丽的骑兵杀去。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越来越近的距离,让高句丽人不得不慌乱的重整队形,一层层的长矛兵被重新排列在阵前。这是对付骑兵冲击最好的方法,那斜斜前指的长矛,尾端已经深深的插入泥土当中,只要骑兵一冲击上来,那么骑兵的战马就会被无情的刺穿在这长矛方阵上面。
不过,隋军面对着这样的长矛阵并没有不怕死的直冲过去,而是突然如小波浪一样的向两边分开,沿着方阵的外沿不断的有骑**良的骑兵张弓引箭,而不善射的骑兵刚手持着长矛冲在最前排,他们用手中的长矛刺入步兵方阵最外沿的士兵身体中,有的甚至一矛下去直接刺透了两个人。后面跟着的还有弯刀、长枪不断的补上。整个隋军就这样骑着战马快速的围绕着高句丽人的步兵方阵奔袭而去。
那就像是在做刀削面一般,随着破军营的不断进攻,一个个高句丽的战士就如同那不断被削落的面团。
而在这疯狂的交战中,也不时的有破军营的骑兵被对方用长矛捅下马来,然后数个步兵一拥而上将其杀死。
那就如同一阵风,呼啸而来,下一刻,高句丽人突然发现隋军的骑兵又远去了。还没有等他们弄明白怎么一回事,远处的隋军快速的又重新组成了一个阵列,呼啸着又一换上了弓箭,那自天空呼啸而至的箭雨再一次的深深的钉在了那些没有盾牌的士兵身上,在呼嚎声中,高句丽的步兵方阵在不断的缩小、混乱。
然后隋军的骑兵再一次开始了冲击,就如同恶梦一样,他们早已准备好的长矛阵没有丝毫作用。只能看着对方的骑兵不断的在阵外游走,带走一个个的生命。
高句丽人没有想到这支隋军居然如此厉害,跨坐在战马上的高句丽统帅高齐有些惊慌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当他听到隋军三千骑兵来战时,他以为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吃掉这支骑兵的机会。可现在看来,如果再这样下去,这个被吃掉的将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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