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掺沙子
大年第一天,祝所有的朋友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心事事成!
“老鲁,看到那边那两个家伙了没?”胡海拍着鲁世深的肩膀拿嘴朝着远处的李世民兄弟俩嘟噜了一下。鲁世深刚骑着马绕着校场跑了半天,此时光着个膀子正大口的喝着水,闻言忙转头看过去。两个年青的公子哥,他一眼就能看出还是对世家子弟,那讲究的衣物,还有身上戴的金玉佩饰,无一不表明着他们显贵的出身。
而从两人站在校场一脸兴奋的左看右看的样子来看,这两个世家子弟明显就是没在军中呆过的雏鸟。此次虽说皇帝出动百万大军征辽,但是对于许多世家子弟们来说,在京城玩腻了,跟着在陛下亲军里挂个头衔出来混一趟,就当做是出来郊游玩猎一回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到时如果隋军大胜,他们还能跟着捞点奖赏什么的。
鲁世深将喝余的水直接从头浇下,爽快的摇着脑袋,“又是哪家的世家子,想靠关系进我们破军营沾下我们的光,以后好出去招摇啊?将军不是说了嘛,这样的家伙我们一率不收,再说了,我们破军营的一万人马都齐了,更不能收他们了。”
胡海笑了笑,脸上的那道疤显是十分的狰狞,不过自从上次陈克复称他的疤痕就是他的一道军功的表现,是男子汉的勇猛的象征后,他也就再也不再刻意在意那道疤痕了。
“这次你可就说错了,这人确实是世家子,是卫尉寺少卿唐国公李渊的二公子和三公子。他们确实是想来入我破军营的,而且这事还就是将军定下来的,他们刚刚也是将军带回来的。”
鲁世深有些疑惑的看着胡海,还是有些不大相信,虽然自家少主已经变的和过去很大不一样了,但是鲁世深觉得既然他说过的话,就不大会改变的。“不可能,破军营不收世家子弟,这是大人自己定下的,现在这话才说了几天,怎么可能就变了。”
“是真的”毛翊从一旁和其它的几位郎将一起也走了过来,“看到刚刚送来的那些武器没有?”
鲁世深咧着嘴道,“我当然看到了,大人果然是有路子,这才出去半天,马上就弄出了这么多装备回来了。我刚才去看过了,运过来的都是精制武器,而且数量全都比我们这前商量好的要多出好多。而且大人居然还弄来了两千套甲骑具装,这下我们的三千重装骑兵就能变成五千了,其它的各种好东西还很多呢。”
陈克复既然都成了李渊的女婿,李渊对于女婿开口要的东西自然是十分上心,不等破军营来取,他就马上让卫尉寺的人给装车送了过去,数量只多不少,而且全都是挑的最好的装备。
“知道这些器械哪来的吗?都是从卫尉寺弄来的,卫尉寺上官知道是哪个不?就是那两位李公子的父亲唐国公李渊大人。”
“你是说大人为了弄回这批器械,所以就答应了让两位李家公子加入破军营?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倒也算不得什么了,毕竟也是为了破军营嘛。”鲁世深听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也是不以为意的道。
胡海神秘的道,“事情不止这样呢,刚才大人回来的时候,醉的都不省人事了,我听那两位李家公子一直叫大人姐夫呢。我问了下,原来今天大人去卫尉寺要装备,结果最后却在李家和李家三小姐定下了亲事,听说是大人对那位三小姐早有爱慕,现在双方都已经交换了定情信物,只等结束这次战事,回到京城后就完婚。”
这消息算的上是一个大新闻了,知道的人也就胡海等少数几个将领,张合等郎将都是头一回听说,“将军的事情你可不能胡乱编造啊,小心到时将军收拾你。”
胡海瞪着眼睛道,“这事千真万确,我骗你们做什么,不信你们问李家公子去。也不知道这李家三小姐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出众,你们说会不会是将军为了能弄到军械,所以最后只好舍身换来这些武器啊?”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感到尴尬,陈破军将军来辽东之前也不过是一琢郡的小地主,又如何能早对李家三小姐心生爱慕?就算在辽东之后,那也是整日里忙着打仗训练,更不可能有机会见到、听到那李家三小姐什么了。不过大家想了想,却又觉的不管如何说来,陈破军和李家三小姐的联姻却也是十分合适的。
陈克复如今虽然多次立下大功,而且还得皇帝如此看重,但他不是贵族世家出身,却也影响他今后的发展,没有大家族的支持,一个人再得皇帝看重,却也会显得有些基础不牢,说不定哪天就掉了下为。但是有了世家在后面支持却要好的多,这能让他走的更远。
而对他们这些依靠着陈破军的郎将们来说,陈破军走的更远,他们自然也能水涨船高,休戚与共,一荣俱荣。所以此时虽然沉得陈克复这次和李家联姻可能是场利益交换,他们却也一下子就此打住,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管其它人是什么想法,鲁世深等从陈家庄出来的郎将们却是十分高兴,少主从小就遭大难,如今少主要娶妻,那就是整个陈家庄的大事啊。陈家庄很快就要有了下一代,陈家庄也很快能兴旺起来,这让他们十分高兴。虽然他们如今的身份都已经成了大隋将军,不再是陈家的家丁奴才,但是大家却仍然将自己当做是陈家庄的人。
“哎,你们都在啊,正好,我给诸位引见一下,这几位也是左备身府的将军,奉了皇上的旨意调入破军营,加强我们破军营的将领力量。”
大家正自想着心事的时候,李奔雷老爷子带着几员将领走了过来。来的人不少,有十多位将领,众将士眼神一交流,大家都明白,果然如陈破军之前所预料的一样,皇帝陛下对这支连战连捷立下大功的军队很是关注,并没有打算就让他们这样下去,而是从别处抽调了将领进来掺沙子。
李奔雷老爷子指着一位三十来岁样子穿着华丽铠甲的将领道,“这位是左备身府的四位折冲郎将之一,朝中声名显赫的八柱国李氏之后,李节将军,这次李将军奉陛下命,加入我破军营担任破军营副统率,为陈破军大人之下,你我众人之上。”
对于破军营这支精锐军队,各大世家自然是都想掌握在手里。可惜他们都没宇文氏下手快,等他们发现破军营的价值时,破军营的主帅陈破军已经向宇文氏靠拢了。他们当然是没有能力从宇文氏手中去把陈破军挖过来,但是他们也不甘心就这么错过这支精锐。一法不行,他们马上换一法,他们也插一脚进来,纷纷安排自己族人进破军营。
破军营虽然早有打算不收世家子弟,但是他们又如何拒绝的了皇帝的意思呢。李节就是李阀之人,李阀是关中大阀,在整个京城中央为官者就达到了五六百人之多。而有着公候爵位者李家更是占了大把。不过李阀虽大,却又分为多个家族,不然宇文氏、裴氏这些门阀根本无法和这等大阀相斗。
但就算如此,这次李阀出手,还是成功的将族中的一位四品郎将成功的安排进了破军营,成为了破军营二把手。他们相信,只要有了足够的时间,将破军营完全收入禳中。
李节虽然是世家子弟,却也是继承了袓上的基因,早早就入了军,多年下来,虽然还年青,却也凭着实打实的战功,加上雄厚的出身,在刚过而立之时,就已经成为了四品实职军官,成为左备身府四位领军郎将之一。而且在军中呆了这些年,他对于如何与这些军人相处也十分有一套。
见到众郎将和自己行礼,忙爽朗的笑道,“大家何必这么见外啊,这是军中,大家都是战场中砍过蛮子头颅的汉子,哪用的着那般多礼。现在又不是军中议事这时,大家随意点就好,以后我等就是一个锅里吃饭了,大家就都是兄弟了。一会我请客,大家去大营那边的小集市吃烤全羊,要不是在军中,定然和大家好好喝一顿。等回到京城,咱就去包下京城的天一楼,好好的不醉不归。”
众人原本一见到这翩翩风度的贵公子没多大好感,可是等他一开口,却也能说出这么随意而自然的话来,一时都感觉亲近了不少,胡海几人甚至觉得又来了位和陈破军一样的豪爽汉子,一时也咧嘴笑着聊起来。
其余跟着来的都是李节过去的手下,这次也一并带来了,也都是正五品、从五品这样级别的将军,虽然有正五品这样比李奔雷他们品级高的将领,不过大家也明白,这次破军营立下的功劳还没有论下来,等下来后肯定大有也是能升一级的,到时最次也是和他带来的那几人平级。
“这位是雄武郎将何大勇、刘威、王彬,这边这几位是武勇郎将王成、崔石、李映、沈光。这几位也都是万人军中能七进七出的勇士。尤其是这位沈光兄弟,上次攻城之时,那勇猛表现让陛下也大为赞赏,着提升为从五品的武勇郎将。”李节给众将介绍着,其中还拍着一位身材高大,一脸大胡子的三十岁上下的汉子肩膀赞叹道。
李奔雷老爷子等人对着这几位将领自然也是大大恭维了一番,在众人的恭维声中,毛翊转着看着鲁世深,两人脸上都是一副惊讶、惊慌的神情。鲁世深靠近毛翊,低头在他耳边疑惑惊慌的道,“是他,一定是他,可是他怎么叫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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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揭秘
昨天晚上打电脑清理了一下,结果今天开机后发现,好多软件都用不了了,真是让我哭笑不得,半天的时间都在弄这玩意了,现在才更新,真是抱歉啊,一会还有一章。(感谢4313、书友100122220343059童鞋的打赏)
夏日的夜晚凉风习习,被骄阳烤了一天的大地依然在散发着阵阵热气,夜色中的隋军大营就如同是一个热闹的夜市。一天的攻城又结束了,辽东城还是没有拿下来,对于辽东大营中的将士们来说,每天傍晚看着从城下撤回来的攻城军队,仿佛已经成为了每天的一个必然项目。只要攻城部队一回来,各营也就开晚饭了,然后又是一天的结束。
大营中的将士们热了一天后,这个时候大都脱去了衣服,赤着上身站在帐蓬外,三五一群,大家乘着夜间的凉风,乡里战友间也都吹吹牛,聊聊家乡的事情,出来这么久了,众人也开始担心家中事情起来。
破军营中鲁世深的大账中,鲁世深和毛翊两人正端坐帐中,只是两人此时都不说话,反而都扭着头,哀声叹气着。
“唉,你说这个沈良怎么就出现在了这里,居然还改名成了沈光,要不是亲眼看到,我都不敢相信。”鲁世深长叹了一口气道。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居然还会碰上他,我以为我们真能如我父亲说的那样,从此我们就当一平凡人。唉,我刚才已经看出来了,沈良也认出我们来了,现在他是那个李节带来的人,而且我听说他以前就是皇帝身边的骁果。你说他会不会把我们的事情告诉皇帝,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们就完了。”毛翊有些颓然的坐在那里,一手拼命的揉捏着额头。
鲁世深有些焦燥的捏着拳头,“你说他应当不知道将军的身份吧?要不我们现在去做掉他,或者我们把事情告诉少主,我们一起走吧,反正当初也没有想到要来立什么功,咱们也不缺金银财物,我们回陈家庄吧。当初老主人不是说让我们带着少主归隐,做一个平凡人嘛。”
“这事情本来按我父亲的意思是不要再让少主知道的,父亲和各位叔伯的意思是,少主知道的越少,对他也许越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也许对少主来说本来就是一件好事。可是,你看少主现在,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的样子。也许我们应当把这一切告诉少主,如何决断应当由少主自己来拿主意,少主现在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少主了,现在他是一个英明睿智的少主。”
毛翊起身在帐中走来走去,眼中满是说不出的犹豫和担心,叹气道,“我听闻中原如今已经烽烟遍地,山东、河南、河北到处都是叛军,这大隋已经开始飘摇,重现乱世了,也许说不定是少主的机会来了也说不定。现在我们有一万人,要不我们去劝少主打个机会带着人马走吧,让少主继续呆在这里,我实在是不放心。”
“好,我们马上去和少主说,万一那沈光去告密可就晚了。奶奶的,我看这如今的隋朝比当初的我们也好不到哪去,少主如今就和当年的高祖武皇帝一样英雄了得,只要少主肯走,以这如今的天下乱世,谁能说的定,我们少主就不能再像当年的高祖武皇帝一般再创伟业呢。走!”鲁世深起身拉着毛翊出营急向陈克复营帐而去。
陈克复中午在李渊家被灌的大醉,被扶回来后在帐中睡了一天,直到晚上时才醒转过来。一醒过来,,刚在小野丽纱的服侍下洗了把脸,正在吃东西,毛翊和鲁世深就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吃过没有,一起吃点吧。”陈破军一看到是他们来了,随意招呼道。
“少主,出大事了,我们快想个办法走吧,迟了说不定就有杀身之祸了。”鲁世深一起来就道。
陈破军转头对着小野丽纱道,“你帮我去伙房弄坛好酒来!”
等她出去后,陈破军转头看着毛翊道,“怎么回事?跟我这么久了,一点沉稳也不会,好好的怎么说可能会有杀头之祸?”
“少主,下午我们破军营调来了数位将领,都是皇帝陛下从左备身调来的。当时你不还醉着,李奔雷大人就给我们介绍了下,我当时看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有什么事你就说清楚点,那个人怎么了?怎么你看到他,我们就有杀头之祸了?”陈破军也被他们两人搞的晕了头,要不是这两人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他还真为以为这两人在拿他开玩笑。
鲁世深道,“新来的武勇郎将沈光,原是陛下身边的骁果,上次攻城时表现勇猛,陛下特升为从五品的武勇郎将。这人以前不叫沈光,而是叫沈良,他家祖上乃是世居南方,他父亲原为陈朝吏部侍郎。”
陈破军停下筷子道,“这个沈光我倒是听说过,他有个很有意思的外号叫肉飞仙,他有个爬竹杆的本事特厉害,连十余丈的竹杆都能徒手爬上去。没想到,他居然是南朝那边人,不过就算他父亲是吏部侍郎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少主,本来这事情老主人是不让我们告诉你的,他原本是希望你能做一个普通的平凡人,找一个偏僻的地方过一辈子。可能老主人没有想过,少主居然如此厉害吧。现的的情形我觉得我们应当把这些事情告诉少主人了,你应当知道这些,就算是老主人知道了,也不会怪我们的。”
“少主,你知道陈朝吗?”毛翊站在那里,轻声的问道。
虽然陈破军觉得两人说话十分的奇怪,不过还是配合的回答道,“当然知道了,南陈的开国皇帝陈霸先算的上是一位乱世豪杰,十分英雄了得。不过南陈后面的皇帝就不行了,特别是那个陈后主,更是如此了,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尤唱**花。大好江山,就被他如此败掉了,太可惜了。”
“少主,你住嘴,跪下。”毛翊突然对着陈破军就是大喝一声,一张脸还胀的通红,神情十分激动。
陈破军真的被他这一吼给搞蒙了,愣了一会后瞪了一眼毛翊,“你们两个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喝多了,喝我这撒酒疯来了吧?”
鲁世深和毛翊突然跪在了陈克复的面前,“少主,不管别人如何评价他们,少主不能这样评价。因为你是南陈皇太子的嫡长子,南朝的历代皇帝陛下都是您的先辈。”
陈破军手里还端着一杯水,端在嘴边却愣住了,就那样端着。这话太让人震惊了,对陈破军来说,这简直比他发现自己已经穿越到了隋朝还要让他震惊。按他接收的记忆他知道,他不过是一个全家死于战乱的小地主员外罢了,这怎么一下子又成为了什么南陈皇室,居然还是什么南陈皇太子的嫡长子。这样的事情让他一点也愿意相信,他完全没有一星半点的关于这方面的记忆。
“你们和我开玩笑的是吗?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陈克复实在是无法相信。
“少主,我们说的都是事实,绝无半点虚假。”跪在地上的两人却异口同声的道。
“南陈都亡国二十多年了吧,那个时候我好像都还没出生呢?再说了,那个时候你们在哪呢?不也还都是无知孩童,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毛翊沉声道,“少主,当年隋军攻破建康,当日正好皇太子妃诞下少主,皇太子眼看国破,于是将少主托付给了家父及其它数位臣子,最后又派了一队东宫卫士护卫着化妆逃出了建康,为防隋军找到,我们一直逃到了河北的涿郡隐居。当时我和老鲁俱都是十来岁,但是那一切却是亲眼目睹。陈家庄的那些叔伯们,大都是我陈朝故臣。”
“我父亲国破时是陈朝东昌县候毛喜,老鲁的父亲是绥越郡公、三品中领军,可惜当时鲁世伯最后与国俱亡,战死沙场。陈家庄还有数位叔伯也都是陈朝臣子,就连陈青他们也大多是我陈朝臣子后人。少主,当年国破之后,隋文帝虽然没有对陈朝皇族下杀手,却也全都迁住了长安。原本当时有不少人看着大家没事,想将少主送回到长安太子身边,不过最后皇太子却让大家带着少主就留在了陈家庄,他希望您当一个普通的百姓,而不是一个亡国的皇族。”
鲁世深叹息声道,“这次要不是少主偷偷的带着大家跑来从军,也许我们真能就在陈家庄平凡的过一辈子。少主,现在那沈光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身份,万一他到时再猜出少主的身份可就麻烦了。”
陈克复听了半天,真有种听故事的感觉,不过陈克复本身也是一个穿越来的人,比现在听到的这个更加匪夷所思,所以在最初的那么一会的惊讶过后,这事他倒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又不是本朝皇帝的儿子,不过是一个亡国皇族身份,这并没有什么可太让他好纠结的。自南北朝以来,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可能就是所谓的皇族了。基本上过个几十年,就有一个朝代灭亡,而每过几十年,也就有着一个朝代兴起,在这个时代,朝代更替太频繁了,这也让皇族少了很多神秘与高贵感。
“其实你们也不用担心,就算那个沈光去向陛下告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大隋取代周朝,又灭北齐南陈、梁等国,如今朝中可以说原先各朝的人都有,他们不也一样为官嘛,就算皇帝知道我们是陈朝后人,又能怎么样嘛。这陈都亡国二十多年了,那些早成了过眼云烟,难道我知道了我的身世后,还真能干点复国之类的事情吗?”
第四十八章 肉飞仙沈光
今天这章有些晚,不好意思啊。
“可是,那些人继续在隋朝为官,那是因为他们早已经投降了隋朝。而少主您不一样啊,您过去的身份一直是隐秘的,而且如今您又身为破军营的统帅,手里掌握着隋朝天子身边的一万精锐禁卫。万一让皇帝知道了您的身份,您觉得他不会猜忌于您吗?万一他要是觉得少主是个隐患,而要把您杀了怎么办?”毛翊看见陈克复如此不已为意,急忙劝说道。
大营依然热闹着,远远的喧闹声直接传到了营帐中来,帐中的牛油大烛发出明亮的火光。陈克复盘腿坐在账中和皮垫子上,歪着头用手支着,看着眼前的两人。
他自己也知道,如果这个事情那个沈光不说出来还好,如果说出来,这事情肯定不会像他之前说的那么简单的。南陈皇族的身份算不得什么,但是隐秘了二十多年的南陈皇太子嫡长子的身份,再加上如今却又身为杨广的近卫统帅,手握一万精锐骑兵这两样加起来,那这就是一个敏感的事情了。
特别是他如今屡立下大功,而且又与裴氏不对头,好多世家都有些对自己妒恨,这个时候要是他的身份传出来,那么到时肯定会有人来拿这个做文章的。到时估计就算小命能保下来,那么他也不可能继续呆在破军营,统领着这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军队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以后任一闲职,就比如他如今的银青光禄大夫这样的职位,品级不低,可是却毫无实职。这不是他想要的,如果是在太平盛世还好,可如今天下就要进入乱世,他不想走那条路。
沉吟了一会,陈克复看着眼前的两人道,“那你们说我当如何去做?”
鲁世深低沉着嗓音道,“少主,如今这天下已乱,中原各地到处都是造反的,与其吊着颗脑袋在这里担惊受怕,还不如来个一走了之。不如我们带着破军营走吧,这天下之大,哪去不得,说不定我们还能在这乱世中重建一番功业。”
陈克复笑了笑,“走?去哪?这天下虽大,可又有哪是我们去得的?破军营如今虽有一万,可是这一万破军营可是隋朝的,如果我们真要带着人走,又有几个肯和我们走?而且此处就是隋军大营,数十万大军聚集于此,到时就算真有兄弟们肯跟着我们走,我们走不了两十里地,估计就得被隋军击溃,到时说不定连个全尸都留不住。”
要想带人走,肯定是不现实的。如今虽然天下已经开始纷乱,可是大部份的人还是相信隋朝的,不会有人现在相信隋朝撑不了多少年就要跨了。如果他真的想拉着破军营离开,估计到时第一个反对他的就是李奔雷老爷子,能和他走的,除了陈家庄出来的,不会有几个人肯跟着他们走。就连他的亲兵队正都是隋朝的候爵之孙,到时说不定,连他的亲兵队都不会和他一起走。走是不现实的,离开了这里,他又能去哪?
“留也不是,走也不是,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留在这等死吗?”鲁世深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道。
毛翊摇了摇头,“不,也不一定,其实现在关健是沈光,只要他不把这事说出去,那么一切都还是照旧的,过去怎么样,将来还是怎么样。”
鲁世深不解的道,“嘴长在他的身上,我们怎么能保证他不说出去呢?说不定他为了立功,已经去告密了都说不定。”
“你是何人?为何躲在帐外偷听?”账外突然传来一声娇斥,陈克复一下子就听出来是小野丽纱的声音。
三人眼神一对,都连忙起身向帐外冲去,不管帐外的人是谁,他们刚才谈论的话题可是比陈克复的隐秘身份还要敏感。他们刚才的话要是被人听去,那可就能算的上是试图谋反了。沈光把他的身世说出去,结果如何还是个两知,但如果他们刚才议论的事情被人知道,那么这事情绝对能算的上是反叛了。
三人动作都十分迅捷,一出帐外就看见一男人正伸手在捂小野丽纱的嘴,陈克复三人也没犹豫,上去就是围攻。那人连忙放下手中的小野丽纱,全力应对三人。那人武艺确实不错,不过他一人同时对上三人,却也是左右难支,转眼间,就被三人放倒在地。鲁世深上去就捂住那人的嘴,拖着就进了陈克复的帐中。
陈克复扶起地上的小野丽纱,帮着拍了拍灰尘,“你没事吧?”刚才还真亏了她的出声,要不然他们还真没发现有人偷听。
“大人,我没事,我刚回来时,发现帐外远处守卫的两位亲兵都晕倒在那,连忙赶过来,结果就看到那人偷偷的躲在那里偷听,大人,那是不是敌人的细作啊?”
陈克复抬头看去,果然,他帐外二十步外的两名亲兵晕倒在地上,看来那偷听之人是先打晕了他的亲兵。要不是碰到小野丽纱回来,这事就真糟了。
“你帮我去唤醒那两卫士,帮我在外面守着,我去里面看看是哪个家伙居然敢跑到我这来撒野。”陈克复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营帐中,鲁世深和毛翊两人已经拿了绳子将那人捆的和粽子一样,连嘴也给用一团布给塞了起来。陈克复上下扫了遍,就发现这并不是什么高句丽探子,这人穿的却是身武将的常服,腰间还挂着一把横刀。长的高大魁梧,身材剽悍。
鲁世深走到陈克复身边轻声道,“少主,果然麻烦了。这人就是沈光,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偷偷的来偷听,估计我们刚才的话他全都听到了。少主,现在怎么办?”
陈克复看着眼前的这个汉子,一时也无法决定,他在看到了鲁世深和毛翊后,晚上就跟着到这里来偷听,那说明他也肯定同样是认出了鲁世深和毛翊两人。
毛翊看出了陈克复和犹豫不决,凑到他耳边道,“大人,不如杀了,反正他也是偷偷跟来的,没有人知道他来了这里,杀了他,人不知、鬼不觉的。我们刚才还正愁这事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这下正好,杀了他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陈克复一听之下倒是有些心动,毛翊说的没错,现在杀了沈光,那么他们就能和之前一样,继续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只是当转头看着那个正不停的扭动着身体,嘴里唔唔的叫着的汉子,陈克复却有些下不了决心。
“老鲁,把他嘴里的布拿掉,我要问他点事情,如果到时没那个必要的话,我们也不必非要杀掉他。我看他像是个汉子,应当不会做那种靠告密来升官发财的人。”
虽然拿掉了嘴里的布,不过鲁世深却也没有解他的绳子,沈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坐直身子认真的打量了下帐中的三人。先是看了看鲁世深和毛翊,又上上下下认真的打量了几遍陈克复。
“像,像,真像,果然没有猜错。你真的是皇太子殿下的儿子,真没想到,隋天子近卫破军营的统帅居然是陈朝皇太子的儿子。”沈光一边打量着陈克复一边说道。
鲁世深一脚将沈光踹倒在地,骂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是打着卖主求荣的念头来的。少主,杀了这家伙吧,杀了他,我们就一了百了了。”
沈光被捆的死死的,半点也动不了,被鲁世深一踹,就如滚地葫芦一样,在帐中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一停下来就骂骂咧咧的道,“鲁石头,你这个家伙,我知道你这是借机报复。当年在建康,你小子被我揍了不知多少次。现在你小子居然借这机会要杀我,太不地道了。有本事,你放了我,我们再打一次,就你这黑傻货,下辈子你也打不过我。”
鲁世深对着沈光呸了一口,“你个无赖,当年在建康每次都是带帮手,要不就凭你也是我对手?你这家伙最卑鄙了,放了你,说不定转身就要跑去向皇帝告密了。我还是杀了你好,你要想报仇,下辈子再来找我吧。”
看着两人在那里对骂着,陈克复不禁感到一阵好笑,微微笑了笑,对毛翊道,“怎么,他们以前有过节?”
毛翊笑着道,“也算不上什么过节吧,那时我们都是刚十来岁的少年,都是建康城中的贵族官宦子弟,我和老鲁一伙伙伴玩的比较好,而这沈光和另一伙官宦子弟玩的好。那时大家都还算是孩童,在一起总是打个架什么的。老鲁个子大,单打没人打的过他,后来沈光就带着人下过几次黑手,好几个打他一个,所以老鲁最恨沈光了。不过,那也都是年少时的孩子玩闹罢了,当不得真的。”
陈克复笑了笑,对还在对骂的两人道,“好了,有道是他乡遇故知乃是人生一大乐事,你们两个也是二十来年都没见过的好朋友了,怎么一见面还和小孩子一样。咱们说来也都是南陈旧人,如今有缘碰在一起,也算是一个缘份。老鲁,快给沈大人解绑,沈大人如今也是我们破军营的将领,以后就是大家的同僚了,以后得多亲近才是。”
第四十九章 平辈论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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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克复也打量了沈光半天,以他之前听到的,如今看到的,他觉得沈光是一个很爽快的汉子,他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会为了富贵而去告发他。关健的是,他实在是无法如鲁世深他的所说的那般,仅仅是因为怕他会去告密,而就这样将对方杀死。
沈光家过去世代都是南陈的臣子,虽然他对于他这个皇族的身份并没有太多的看重,但是如果现在杀了沈光,那么以后他又将如何对待他的其它属下呢,这是一个不好的开头。
“还不快给沈光将军松绑,沈光将军祖上也是过去我南陈之人,只是可惜我先祖皇帝太过于荒诞,才至于将大好的江山拱手送与了杨家。说来还是我陈氏的错,是因为我们陈氏,才让众多江南安居乐业之人受了战火之苦,也是因为我们,才让沈光将军一家千里迢迢从南方迁居到了西北。沈光将军当年迁去长安之时,应当也吃了不少的苦吧?”
陈克复对于南陈皇族还真没有太多的好印像,占据天下半壁江山,却不知道珍惜祖上的基业,最后如此轻易的送与了别人。
特别是对于名义上的爷爷陈后主,他更是没啥好印像,这陈后主也算的上是历史上不可多得的昏庸之君。他和现在的皇帝杨广是历史上同时得到了“炀”谥号的皇帝,可是在陈克复看来,杨广还算是一个有为的皇帝,一生毁誉参半。可是他这便宜爷爷,却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昏庸之君了,用历史书上的话就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除了身为皇帝的嫡长子这个身份外,他一无事处,他就是一个只知道贪图享乐的皇帝罢了,是一个所有皇帝的负面典型。
被陈克复问起往事,沈光这剽悍的汉子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南陈灭国之时,他也不过是十来岁,可这段经验却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隋朝在灭了陈朝后,为了便与统治,将所有的南陈皇族与贵族大臣们都举家迁往长安,数十万人从建康穿越半个中国,从南方迁到了大西北的长安。这一路上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又不知道多少大臣贵族们破家,数十万人最后到了长安的,不到出发时的一半人。
“是啊,当年大隋皇帝一声令下,南陈贵族大臣及皇室全都迁往长安,浩浩数十万人,没有足够的车马,大家徒步迁涉。路途太远,带不走多少东西,我沈家当年在建康也是一贵族世家,可是全家数百口人从建康动身,抛家弃物,走了差不多一年,最后到达长安时,一百多口人最后只剩下了不到三十口人,而且一到长安勉强置下房子,就没有了余钱。最后一家人不得不遣散了所有剩下的奴仆,就连我爷爷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得不去给长安的那些隋朝贵族们当幕僚。”
说起那些往事,沈光也不胜唏嘘,“我沈家的家运从此不济,我父亲那时托朋友进了太子杨勇的东宫,做了一名小僚属,原本以为从此就能有个安稳的日子。可谁想,太子杨勇最后却被当今皇帝给夺走了太子之位,他从此也是朝不保夕,没多久也死了。后来我父亲又辗转又到了汉王杨谅的府中做了从属,可谁想最后汉王却又造了反,不久事败,虽然家父保有一命,但却被贬为庶人,从此不得为官,连我祖父也因此担忧而去。我沈家也从此一落千丈,最后一点体面也保不住了。父亲最后为了我们一家人的生计,不得不给人佣书为生,我也从此成了长安有名的泼赖。”
都道国亡家破,陈克复和鲁世深等人此时听着沈光讲着沈家在南朝亡后的种种,也都是唏嘘不已。鲁世深叹了口气,“男子汉大丈夫,祖宗留下的家业去了也就去了,沈光你如今不也又成了从五品的皇帝禁卫将军嘛,用不了多久,你一定能重振沈家的。”
陈克复走到沈光的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沈光将军家道中落,这些年受到的种种磨难,都是我陈氏的过错,但请受我一拜,我为我先人所做的错事,为你们经受的这些磨难道歉。”
沈光也吃了一惊,没有想到陈克复居然向他鞠躬,忙伸手扶过,“那些事情又怎么怪的了你呢,唉,那些都过去了,也就不提了。”
“沈光将军就不恨陈氏吗?”陈克复道。
沈光叹了口气,“最初时是恨过的,恨后主身为天子却只图享乐,最后亡国让百姓蒙难,不过如今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又哪还有那么多的恨。当年在建康之时,我与皇太子也算有交,常受命陪侍皇太子身边,皇太子为人谦卑,处事大气,待人很好。如果南陈由他来做皇帝,那是极好的,可惜了。当年我只知道皇太子妃怀有身孕,可惜后来听说城破之时,却正好生产,因为难产,母子都没保住,没想到原本居然还保住了你。”
听闻沈光说到他的父亲,陈克复也是头一次听别人说起他的父亲,不由问道,“沈大人,我陈氏一族在长安可好?家父还安好?”
“亡国皇族,能好到哪去,南陈的数位公主都被许配给了隋朝贵族大臣,当初大人的姑母也被隋文帝纳入后妃,就是宣华夫人,后来当今陛下登基,又将宣华夫人纳入**,数年前也郁郁而终。后主到长安后倒是每日饮酒以自娱,不过也已经逝去十多年了。至于大人的父亲,皇太子到了长安后,听说隋文帝对他多有防范,直到当今陛下登基,他才在宣华夫人的帮助下,离开了长安去了西北为枹罕太守。只是数年过去了,他也从没有返回过长安,也不知道如今可还安好。皇太子要是知道如今你居然如此出息了得,定会十分高兴的。他自到了长安后,他就不肯再娶妻,至今仍是单身一人。”
陈克复没有想到,沈光当年居然还是他父亲的一个伙伴,“就不必再称呼家父皇太子了,如今大家都是隋朝子民,过去的事情就忘了他吧。”
沈光点点头道,“是啊,过去的就过去了吧,大人但请放心,虽然我无意中知道了大人的身世,但是我是不会把这事情告诉别人的。当年皇太子对我很好,也算是我的故主,更何况如今大人的身世也算不得什么,只要不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也当不得什么。大人的父亲如今都在外为官,就算陛下知道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更何况,如今大人屡次为皇帝陛下立下汗马功劳,皇帝陛下更不会有什么追究的了。”
陈克复想想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连他父亲这个南朝的前皇太子都能在外做一地之主官,他这个南陈皇太子的儿子应当更没什么事了。毕竟如今南陈早已经成了过去式,南陈皇室的女子也大都纳入了皇帝的皇宫,剩下的也都成了各大臣贵族们的妻妾,皇室的男子们也都在隋朝当着些不大不小的官吏,也算是融入了隋朝之中了。
不过想了想后,陈克复还是道,“沈大人,我身世的事情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保守秘密,沈大人当也知道,如今朝中的裴阀因我投入宇文氏门下,对我多有诘难,如果让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世,一定会拿这个做文章的,到时只怕原本没什么事,也会弄出什么事来的。反正我过去二十多年也都不知道身世,干脆就这样吧。”
“就不要叫我什么沈大人了,当年我与受皇太子的恩重,常陪伴他左右。我要是托个大,也能当的上是将军的长辈了。如今如此有缘,居然让我又做了将军大人的属下,以后自是一家人了。”沈光笑着道,说着还看了眼鲁世深。
鲁世深哼的一声,扭过头去。虽然他和沈光一样大,可是他以前却没有和陈克复的父亲有过交情,一直以来都是和陈克复论一辈。如果沈光成了陈克复的长辈,那沈光岂不是要比他还大一辈了。那以后在破军营,他岂不是要比这家伙还要小一辈?
陈克复瞧了两人一眼,“沈光大人说的也是,不过大人比我也不过是大十多岁,让我叫你叔父却是有些让人为难啊。我看不如这样,咱各论各的,你和家父平辈交往,我与沈将军也当朋友,我就喊你一声兄长了,就和毛翊、老鲁他们一样,大家也抛去那些过去的。我知道你们年少时也算有点小过节,但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年少往事了,大家就不要记在心上,如今大家有缘在破军营重聚,以后大家当亲如兄弟,希望你们今后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好好的带好破军营。”
掀开帐蓬,将小野丽纱喊了进来,让她将从伙房拿来的酒给大家都倒上,“诸位,大家私下里讲,都是故人,更是我的兄长。从公来讲,大家也都是破军营的将领,算是我的同僚,大家干了这碗酒,过去的事情就让他随酒入咙化掉。来,喝了这杯,大家就都是兄弟了。”
陈克复的碗已经端起,鲁世深和沈光两人目光对视了一下后,也端起桌上的碗一饮而尽。
“哈哈哈,好,过去的事情就算了,我听说你有个外号人称“肉飞仙”?只是不知道骑术如何,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出去骑上马骝上一骝?”鲁世深撇着嘴着对沈光道。
沈光也是个爽快汉子,放下酒碗,看了眼鲁世深那还有些不服气的样子,笑道,“我知道你肯定还为我当年拍你黑砖的事情还计较着,我看这样,我们一会出去来个月下赛马,我输了,我摆酒请罪认错,你要是输了,以前的事情就当做是一笔勾销,如何?”
“好,比就比,走。”说完两人一下掀开帐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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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等两人远去后,毛翊放手中的酒碗,担忧的道,“少主,你就这么放心这个沈光吗?虽然他过去是皇太的身边的人,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他如今是怎么想的呢?”
“那你想怎么办?真的杀了他?”陈克复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后道,“毛翊啊,你这人虽然平时最为谨慎,但有时也不必太过于小心了。我观沈光倒不失为一个真汉子,我的身世算不得什么,况且他也是南陈的后人,过去我陈家就对不起那些南陈的子民了,如今难道还要我因为这么点事情,而对他下杀手吗?那将来如果别人知道了,天下人又会怎么看我?”
“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吧,你们以后多和他亲近亲近,听你们刚才说的,这次那个李节来的不简单啊。以他今天的营中所做所为,这家伙不简单,破军营是我们辛苦拿命建起来的,这是我们的立足根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别人抢了去。只要牢牢的将破军营握在我们手中才行,你们也说了,如今天下又乱起来了,这乱世,唯有军队才是最可靠的。沈光是那李节带来的,不管是不是他的心腹,我们都要尽量拉拢他,最好是能变成我们的人。”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李节,陈克复也是提高了警惕,听毛翊之前说了下午李节的所言所行,陈克复明白,这人和宇文化及这样的纨绔完全就是两个类型。如果来的是宇文化及这样的纨绔他倒没什么好担心的,那样的人太好对付,但是这个李节,身为李阀精英,却又能对破军营中的一众寒门出身的丘八们谈笑风声,待人和气有加,那这人就绝对不简单。这家伙不但有背景,看来还很有手段。
毛翊点了点头,“少主放心吧,那李节这次带了七个人过来,三个正五品,四个从五品。我们破军营原先的十五个越骑校尉上次全都升了一阶为从五品,这次肯定还能再升一级,到时最起码也是正五品,他们不过三个正五品,我们到时可是有十五个正五品。”
“你不要大意,如今最早的十五个校尉,我们只有你们九个从陈家庄出来的才是真正的自己人。其它的六人,我们谁也说不准到时他们站在哪一边。要知道他们可是李阀,我们却都是平民老百姓,这个李节又这么会做人,谁知道到时其它校尉们会站在哪边。我们现在和他们也不过是五五之数,一切需多加小心。”
陈克复对于什么南陈皇族身份并不看重,那些东西对他来说都是虚幻的,没有什么作用。但是这破军营却是他所看重的,他绝不允许破军营最后成了别人袋中之物。
毛翊看陈克复如此慎重,也点了点头,“我以后会让陈青他们多和大家加强下感情的,不过李奔雷老将军和胡海、张合他们我看人不错的,应当不会背弃大人投到李节那去吧。要不是大人,他们如今不过还是正六品的越骑校尉,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内一升再升。”
“凡事多加小心总是好的,如今这世道乱了,到处都是造反的农民、土匪,谁知道这大隋会变成什么样子,有兵才是我们的护身符。”陈克复深深的知道开创过开皇盛世的大隋就要完了,这长达数十年的隋末乱世已经到来,但是这一切他无法现在和他们说的太明白,只能加紧的做些准备。而不管未来如何,死死的捏着破军营在手中,就是目前最好的作法。
小野丽纱坐在一旁帮两人倒着酒,陈克复没有让她回避,她也就呆在这里服侍着陈克复,跟着陈克复一路来,她的中原话倒也是越来越好了,坐在这里听了半天后,也知道了不少事情,只是她却没有插半句话,只是本份的做着服侍的事情。
天色渐晚,炎热的温度也终于降下去不少,陈克复笑着道,“好了,今天晚上操了这么久的心,你也该去休息了。明天校场点兵,陛下要宣布这次击败乙支文德的奖赏,这可是我们破军营露脸的好机会。明天可得拿出我们破军营的军威来,可不能让其它友军比下去了。”
毛翊起身告辞要离开,走了两步又想起一事,重又回身问道,“对了,少主,我还忘记恭喜你了,这次少主和李家结亲,真是大喜事啊。旁人家的公子少爷到您这年纪孩子都七八岁了,你看老鲁那家伙,都是四个娃的爹了。这事不知道让庄里的叔伯们操了多少心,你却总是拖着。如今可好,少主终于也开窍了。”
“说的也是,以少主这样的身份本事,怎么可能看的上陈家庄附近那些村姑呢。这李家三小姐我们虽然没见过,但是最起码那是关中大家,知书达礼是肯定的,而且我问过你那两个小舅子了,听说三小姐确实是天香国色,少主这次好眼光。一会我回营就给陈家庄写信,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少主,你有什么要对叔伯们说的吗?”
账中明亮的牛油灯光下,毛翊一脸笑意的说道,一想起李家的家世,毛翊也不禁为陈克复高兴,这李渊乃是关陇大族,陈家虽然是南陈皇室,终究是亡国皇族。如今若是能搭上李家这样的关陇世家,以后陈家复兴也是指日可待的。
对于陈克复来说,今天晚上让他震惊的事情太多了。开头来了个什么身世大揭秘,被告知他原本是南陈皇太子的嫡子,他是南陈皇室,弄的惊愣了好一会。之后好不容易接受了他的那个身世,转眼又来了个沈光,弄的他也是惊慌了一阵子,这终于把沈光的危机暂时解除了,这毛翊居然又说了这么一通话来。
然后他们今晚就是来考验他心脏的负荷能力的吗?难道他真的要语不惊人死不休吗?
“毛翊,你说什么?什么李家,什么李家三小家?还有,你说我和谁订亲了?为什么我自己不知道?难道是当年我父亲帮我定下的?指腹为婚?”陈克复一脸疑惑的问道。
毛翊比陈克复更加奇怪的道,“少主,你说什么指腹为婚?难道当年皇太子殿下为您指过婚吗?这事我怎么不知道?那现在怎么办?你今天可是刚和李家三小姐订了亲的。”
陈克复看了看手中的酒碗,对旁边的小野丽纱道,“我今晚喝了几碗酒了?”
小野丽纱刚才也被毛翊的话弄的在一旁发愣,虽然她早就知道她如今只是陈克复的仆人,可是自知道陈克复还没有娶妻后,心里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期待,希望能在他娶亲这前,和陈克复发展出更好的关系。可是如今毛翊突然说出,陈克复订了亲,这让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当陈克复问她第二遍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忙低头鞠了一个躬,柔声道,“大人,您这是第二碗酒。”
“第二碗酒?你确定?为什么才喝了不到两碗酒我怎么却感觉我喝醉了,还是说毛翊你今晚真的喝醉了。你说的什么订亲什么指婚,怎么我一点也不明白,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你给我重头说起,我脑子全混乱了。”
毛翊看着陈克复的反应也吓了一跳,“少主,难道你真的如胡将军他们说的一样,只是为了能从卫尉寺拿到军资器械,所以才答应了李家的条件的?难道你现在拿到了东西后,想反悔?少主,这唐国公李渊虽然在李阀中并不是最有权势的,但是也不可小看啊,大人这样做,怕是不妥吧。万一惹怒了李家,这可怎么办?”
陈克复真的彻底晕了头了,瞪了眼毛翊道,“你说的什么和什么啊?怎么又和军资器械、和唐国公李渊扯上关系了?说清楚点,一样样来,看你说的,颠三倒四,也没个清楚的。”
毛翊看陈克复也不像是喝醉了,忙坐下来理清了下思绪道,“少主,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上午你带着几个人去弄马匹和军资器械。您先是在宇文化及那里弄来了一万多匹马,然后让跟着去的人一起回来了。后来听说您又和宇文化及大人去了卫尉寺,最后从卫尉寺弄回了大批精良的器械铠甲。然后中午唐国公李渊请客,你们在他家赴午宴,结果您在宴上向唐大人说您仰慕他们家的三小姐。结果宇文大人为您做媒,向唐国公三小姐求婚。”
听到这,陈克复一脸茫然,“这不可能,我怎么一点印像也没有了?我记得是在唐公家赴宴,然后他们几个轮流灌我酒,没一会我就喝的人事不知了,等我醒来时,就在这帐中啊,之后没多久你们就来了啊。”
毛翊也一脸茫然,“可是,我听说的是,唐国公在您求婚后又去征求了唐家三小姐的意思,结果她同意了。唐公最后做主,就在午宴上把这门亲事订下了。你们还交换了定情信物呢,您把您自小贴身带着的玉佩给了李家三小姐,而她将她的一支黄金步摇给了少主。回来的时候,您还答应让李家二公子和三公子入破军营呢,哦,你就是他们送回来的,现在我把他们安排在军营中,他们要怎么安排还等您发话呢。”
拍了拍脑袋,陈克复却想不起半点关于什么订婚之类的话,可是看毛翊说的这么认真,却也不像是骗他的。陈克复突然想到毛翊说的订情信物,忙伸手在身上一阵乱摸,好半天真的从身上摸出一支黄金步摇,而他一直贴身戴着的那块玉佩却不见了。
拿着那支黄金步摇,陈克复愣在那里好半天也没有说话,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了,可为什么他脑子里却没有半点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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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沙场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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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失眠了一夜的陈克复顶着一双熊猫眼出现在了大校场,昨夜他辗转反侧了一晚上,也没有想到这事该怎么解决。
自来到这隋朝后,他还真没有空去想过娶老婆的事情,虽然半路上收了个东瀛女仆,不过也就是当个保姆用。不是他不想,而是没空想,自来到这里,就是战争、训练,要不就是忙着和破军营的那些将领士兵们套近乎、拉关系,为的就是能早日将自己融入部队中,将整个破军营早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在这辽东这么久了,除了在新城见过不少的高句丽女人、契丹女人、靺鞨女人、突厥女人,奚族女人、东瀛女人,他还真没见过汉家女儿。那些外族女子虽然也有不少长的蛮漂亮的,充满了异国风情,可是对于陈克复来说,这样的女子看看就行,真娶一个放回家,他是不大愿意的。这样的女子娶回家,估计沟通都困难,他本来就是一千年以后来的人,和这时代的女子们就有着深深的“代沟”。要是再娶一外族女子,那真的就要连最后的一点点共同语言也要失去了。
这如今突然跳出来这么一个李家三小姐,真让陈克复茫然了。按理说,做李渊的女婿是一个不错的出路,当初他还想着抱不上李渊的粗大腿呢。这如今天上掉下来个李妹妹,他突然间就成了李家三小姐的未来夫婿。如果这历史还照着他所知道的发展,那么李渊就会是这中原之主,那时他也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为驸马了。
不过在这辽东呆了这么久,陈克复心里却也慢慢有了些变化,他知道,单纯的等着李渊当皇帝他来享福那是不现实的。哪怕就是李渊的儿子,当初他起兵的时候,他的大部份家眷不也被隋朝官员抓去砍了头吗。未来的事情充满变数,谁也不知道在那之前会发生什么。现在的陈克复最相信的还是自己,只有手中掌握着兵马,自己的命运才能自己做主。
昨晚他已经见过了李世民和李玄霸两个家伙,两个家伙现在完全就是一菜鸟,身处军营感觉到处都是新鲜感。在见过这两个突然成为自己小舅子热血小伙子后,陈克复也知道了一些三小姐的情况,这位芳名秀宁的三小姐,果然就是历史上的那位带兵的公主平阳公主。在历史上这位公主虽然相当出色,巾帼不让须眉,但是却没有留下名字,只是以平阳公主的封号传于后世。
对于自己的三姐,李世民和李玄霸那是极尽赞赏之词,从他们的口中听来,他们的这位三姐,那简单就是美丽与善良的化身,称之为观音转世估计都差不多。虽然陈克复不大相信还有这么出色的女子,但是想来这位三小姐应当是位娴良淑德型的女孩,最关健的是,这位三小姐不但出得厅堂、入的厨房,更是骑得战马、执的兵器、做的了女红,裁的了衣裳。而且三小姐还有着显赫的身世,本身也是李家的嫡小姐,可以说娶妻当如是。
不过陈克复虽然确实是仰慕平阳公主,但那是因为他在后世时对这平统领娘子军的女子十分佩服,却并不表示他一个现代人能接受这样一个面都没见过,却已经订亲的事实。这比后世那些相亲结婚的事情,还让他感觉不靠谱。
但是昨天刚订婚,今天就退婚,这肯定是行不通的。如果他那样做了,那么对李家来说,这就是莫大的侮辱,不说李渊以后很大的可能会当皇帝,就是不当皇帝,以李家如今的势力,他这个无根将军,也扛不住李家的报复啊。如今朝中四大权臣,他一人得罪了两个,这要是连隋朝的大门阀李阀也得罪了,那他估计,隋朝还没灭,他陈克复就得先被灭了。
无奈之下,陈克复只得做了个决定,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许说不定他和那位三小姐真的能一见投缘呢。最后郁闷的陈克复只好把气发在了两位便宜小舅子们身上,他大手一挥,两位小舅子全被调入重装骑兵部队,让他们去接受最苦的训练。赶走了两位小舅子后,他也失眠了。
陈克复赶到校场时,整个校场已经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了。除了几支围守辽东城的部队之外,所有辽东城下的军队今天全都汇聚在校场点兵。整个校场此时连辅兵、民夫加在一起人数有四五十万之巨,在那一片空旷的辽河的不远处,摆成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方阵。
都道是人过一万,无边无际,这四五十万人聚在一起,陈克复真有种和于人海之中的感觉。
破军营做为此次的立下大功的部队,被安排在了离前方高高建起的御台不远处,为了显示破军营的军威,陈克复下令今天所有的破军营战士都穿戴上了最好的铠甲,骑上了最好的战马,执着最精锐的武器,崭新的破军大旗飘扬,五千重装骑兵一色的甲骑具装。所有的破军营士兵都身着黑色的明光甲,在破军营的一万人大方阵前,只能看到一片肃杀的黑色,黑色的战马,黑色的明光甲,黑色的披风。而在这无边的黑色中却又着几点点缀,那是每位精锐的骑士们头上的黑色头盔上血红色盔缨,以及每位骑士所装备的两个箭壶中的白色箭羽。
这缕缕红色和点点洁白,更加衬托着眼前这一片黑色。无边无际的校场方阵士兵们,无不对这支精锐之军充满着佩服与羡慕,今天的点兵破军营又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而所有的破军营士兵们在享受着来自四面的艳羡目光时,也都用一种敬佩的目光看着自己方阵前的那道身影。那是整个黑色方阵中唯一的白,白的是那么的耀眼,雪白的青骓战马,连佩的马甲也特意改成了白色马甲,白色的披风,白色的亮银麒麟明光宝甲,唯一红色的是头上的盔缨,连手中的武器也换成了一把精致的亮银长枪,配上那硬朗精致的脸庞,修长孔武的身材,看有看到的将士们都不由的在心里夸赞了一遍,真是一个好郎君。
数十万人在这校场摆开,可却没有嘈杂之声,所有的部队都在各自的将领统率下,保持着良好的阵形,就连那些民夫脚力们也都同样如此。陈克复骑在马上,挺胸直背,目光凝视前方,等着皇帝陛下的到来。可是心里却在无限感叹,这就是大隋的军队,这是一支真正的百战之师,他们战胜北齐,统一北方,又打败南陈,天下一统,结束南北的纷争。
而这支军队不但南征北战,统一中原,更是与突厥数次大战,将一个庞大的突厥王朝给分裂成了东西两个,随后的数次大战,更是将这个当初随时威胁着中原的草原政权给打的四分五散。打败突厥后,这支军队还将鲜卑人建立起来的吐谷浑王国给一朝而灭,在其故地上建立起且末、青海、河源、鄯善四郡,并在哈吾设立伊吾郡,这也是自秦汉以后,中原王朝第一次在西域设立行政区划。
这支百战百姓的隋军还南侵林邑,灭其国,夺其珍宝,东面击败琉球,焚其宫室,夺其人口,大胜而回。如今,这支战无不胜的大军又来到了高句丽。
可惜一个原本所有人都看不上眼的高句丽,却未能一战而下,前前后后,两任皇帝陛下都对高句丽征伐,但是如今三次征高句丽,死亡将士已经多俞百万,可是却连一个辽东城也没能拿下。
可以想像一下,这对于隋朝皇帝,对于这些百战之军来说,这是一个多么大的侮辱。高句丽人的狡猾与他们坚壁不出的战略成功的将这支无敌雄狮给拖入了这个战争泥潭,仗打到如今,早已经失去了战争最初的本质。
战争最初的时候,隋朝的大臣们是觉得高句丽也是个农耕政权,是可以将他们同化的,是可以把他们转变成为大隋的土地的。而不是如草原民族一样,对草原民族战争只能掠夺他们的牛羊,削落他们的实力。但是高句丽不一样,征服高句丽就能使大隋的疆土变的更广大。
只是如今打到现在,这场战争已经成了隋朝上下洗刷耻辱,为了面子的意气战争了。所有的将士们都开始厌倦这场战争,大隋王朝也开始被这场战争向一个危险的地方拖去。
现在好了,大隋上上下下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终于看到了这场结束的可能,他们终于要走出这个泥潭了。他们头一次,正面歼灭了高句丽的八万骑兵,加上之前新城四城所被歼灭俘虏的高句丽士兵,隋军这次战役就解决了高句丽十一万军队,而且其中有十万骑兵。
高句丽和隋军打了这么多次,虽然每次他们最后都胜了,但是自身的损伤也十分的大。这个人口只有隋朝十一分之一的国家,如今已经到了一个快要崩溃的边缘。他们的所有军队不过能动员三十万人,就算再全民皆兵,也不过能动员五十万人左右,而这些年损失的部队已经达到了二十万左右了。
这场战争终于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高句丽再也派不出有生力量了,他们只能各自坚持各山城之中。而对于隋军来说,一个个的拨下这些山城,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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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飞扬跋扈为谁雄
数十万人排成一个个的万人方阵,如同钉子一般的钉在地上,清晨的微风吹过,所有将士们头上的盔缨随风飘扬,肃静的平地上,各个方阵之中的一面面大旗随风卷起。
“咚,咚,咚,”随着一阵阵的鼓声响起,隋军中的军乐队率先出场,大鼓、小鼓及鼙、长鸣、中鸣等各一百八十具,釭鼓、金钲各二十具,鼓乐齐鸣。
在这肃静的清晨,一队队的军乐队盛装而出,紧随其后的就是天子近卫,最后就是天子仪仗,然后就是各大臣,以及大隋的皇帝陛下。所有的人,今天俱是盛装而出,这一天,对于隋朝上下来说,实在是太值得纪念和高兴了。他们终于狠狠的教训了一次高句丽,而且接下来胜利也是在望。
“万岁、万岁、万岁!”在那鼓乐齐鸣中,一个个整齐的方阵发出震耳欲聋的强音,如山呼,如海啸。兴奋喜悦的三军将士们等待着他们的帝王的检阅,特别是此次立下战功的众多将士们,他们也在等待着皇帝陛下丰厚的赏赐。
一阵阵的山呼如同波涛一般的传向了远方,辽东城中的高句丽人一下子全都惊住了,城中紧急的军号响起,响彻整个辽东城,早已经疲惫不堪的轮休士兵们也全被惊醒,一个个纷纷起身,好在围城以后,众军士都已经习惯了睡觉也衣不解甲。所有的高句丽军士都抓起武器,匆忙的跑上城墙,各就各位。一片片忙乱的脚步声,虽然那些高句丽军士被围困这么久,也早都身心俱疲,但是没有人敢怠慢。所有人都知道,隋军围了数次都没攻下辽东城,如果城破,那么他们这些人的命运也可想而知。
做为高句丽的国门,这里驻守的也是高句丽最精锐的战士,不到一会,所有的军士都已经都登上了城墙。可是好半天,却没有看到隋军大队出现的身影,就连依然围困在城下的几支隋军也依然是围困在外面,一动不动。
“王爷,事情好像有点不对静啊,隋军搞这么大声响,怎么却没动静?”西门城墙防守将领金成中道。
辽东城最高将领乃是高句丽国王的亲弟弟,荣留王高建武亲自坐镇。高建武虽然是高句丽王高元的王弟,但却也是高句丽国内的名将。在隋二征高句丽时,高建武面对隋军的十万水师,先是诈败,将水师统帅来护儿引到了平壤。来护儿挑精甲四万,直追至城下。高建武率军出战,再次佯败,诱隋军入城。来护儿入城后纵兵掳掠,军队失去统一指挥,城内伏兵起,四万隋兵几乎全军覆没,来护儿统领残兵,一直被追到隋军停船之所,才算逃脱了性命。查点人数,生还者只有数千人而已。
经此一战,高建武成为了高句丽军界声望仅次于乙支文德的大将。此次隋军第三次来征高句丽,高建武也主动请缨担任辽东守将。
高建武竖耳倾听了一会,点点头,“这是隋人在列队校阅,听这声势,好似隋人在庆祝什么。”高句丽上层贵族们虽然偏处远东,但对于中原文化却十分仰慕,上层贵族包括王室一直都有学习中原文化,所以高建武很清楚的听到了隋军将士的山呼,以及那军乐所奏出的意思。
“庆祝?为什么庆祝?难道平壤出事了?”辽东城被围困的死死的,虽然隋军到现在也还没有攻破辽东城,可是城中的人却也一个都出不去。他们被围一个月了,与外面完全断绝了消息,根本不知道如今外面的情况。可是按着以往的几次经验来看,每次隋军都是兵发两路,一路围辽东,一路攻平壤,现在辽东城未下,而隋军却在庆祝欢呼,难道平壤出问题了?
有这样想法的并不是那将领一人,城墙上的士兵都是你问我,我问你,可是都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每个人却都是忧心不已。如果平壤破了,那么他们就真的要被四面围困了,要是那样的话,那么他们也就完了。
高建武的脸色也阴沉沉的,对着旁边的将士喝道,“隋军此是准备誓师攻城了,大家都做好准备,不管隋军来多少,他们也无法攻下辽东城的。我们要让隋人像前两次一样,大败而回。胜利只属于高句丽,高句丽万岁,国王万岁!”
在高建武的带领下,高句丽人也开始喊叫起来,不过可惜高句丽辽东城的士卒并不多,而且还都分散在四城,所以喊了半天,却半点也无法和隋军的声势相比。
雄壮的军乐依然在平原上响起,平原上整整齐齐排列着的一个个万人方阵不断的齐呼着“吾皇万岁,大隋万岁!”陈克复抽出自己的环首刀,大声的号令道,“拨刀!”
一万破军营的将士“唰”的一声拨出所佩长刀,一片耀眼的刀光,雪亮无比。其它各个方阵也都在大将的命令下拨刀而出,雪亮的刀光将整个平原都照射的无比耀眼。
在皇帝仪仗的后面,一群盔甲鲜亮,衣裳华丽的文武大臣都随着皇帝的身后出现了。此次征辽,除了留守的大臣们,京城中的京官们大都随行。不但大臣们来了,就连京中的众多贵族们也都跟随而来。
大隋皇帝头戴冕冠,身穿冕服,玄上衣、朱色下裳,蔽膝、佩绶、赤舄,这是最隆重的典礼时才穿的礼服。这套礼服是皇帝的最高等级的礼服,唯有在登基、祭祀等大典上才会穿上。今天杨广连这套冕服也穿上了,可见他此时的心情。
冕服上下绘有九章,而且还将日、月分列两肩,星辰列于后背,此乃象征“肩挑日月,背负星辰”。带着一种无法比似的雍容气质、皇帝威严,他走在队伍的前面,虎步龙骧,检阅着他的精兵强将。
皇帝的高贵气质、威严让底下的将士们更加的狂热起来,对于这下面的数十万将士来说,皇帝就是他们的神,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对于许许多多的府兵们来说,他们一辈子也许只能轮流到他们番上的时候,才能在进京宿卫时有机会见上皇帝陛下一面。
对于这些将士们来说,皇帝陛下就是他们的的神,皇帝陛下一声召唤,千千万万的大隋子民就放下手中的锄头,拿起武器,骑上战马,不远千里,抛家弃子,背井离乡,甚至最后死在异国他乡。此时他们看到皇帝陛下不再穿着铠甲,而是穿上了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着皇帝威仪的冠冕时,所有人都有些不能控制自己。一个个面色激动,双目放光,激动的呼喊着“吾皇万岁,大隋万岁!”
不身处于其中,永远也无法感受到那种气氛。陈克复骑在马上有些茫然的看着那些激动兴奋的将士们,就连他身后的一万破军营将士也和其它的将士们无异,一个个都有些陷入疯狂之中。
陈克复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是穿越而来,他早已经不是中国封建皇权社会下世代生活着的子民,他没有那种对于皇权的畏惧和崇拜。但是受这种气氛的感染,整个人的肾上腺素也不由得激升起来。
看着御台之上的杨广享受般的感受着的他的子民们的呼喊,陈克复不由得升起一种感觉,大丈夫当如是。要是有一天,他也能登上杨广如今的位置,那该有多好。怪不得古今中外,这么多人前仆后继的向着那个位置冲击,哪怕是为此付出诛灭九族的代价。是的,这个位置太诱人了。特别是对陈克复来说,他知道隋朝将不久矣,而这乱世当中称王称帝的又有多少。
陈胜不是说过吗?王候将相宁有种乎,他陈克复难道就不能去坐一下那个位置吗?他是一个后世的人,不相信什么天命之类的。天子是上天所授的话,他这样的人又如何会相信。更何况他的这个身体不是也有着皇族的血统吗?他不是还是南陈皇太子的嫡子吗?这乱世当中,又有谁是真命天子,又是谁不是?
当年霸王项羽有次看到秦始皇的威仪车驾,他当时也说过这样一句大丈夫当如是的话,汉高祖刘邦当年也见过秦始皇的威仪,也说过这样差不多的话语。这可以算野心,也可以就雄心大志。
陈克复一边随着众将士呼喊着皇帝万岁,一边心里却在狂热的想着。犹如一颗种子,就是这么不经意间,他就种在了陈克复的心中。过去他根本没有想过什么争王争霸,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在这乱世中保命,想的是将来如何抱大腿。可是在这数十万人的大校场,被杨广的这威势一激,他的想法变了。
我自狂歌空度月,飞扬跋扈为谁雄。想起杜甫曾经给李白的那首诗,陈克复也不由得心里更加坚定起来。杜甫觉得他以前那样的放纵自由是不对的,他需要的不是皇帝的召唤,而是李白这样的知己。那自己呢,自己需要的是什么,难道穿越到了这千年之前,就是为了想着怎么从保命?难道他不应当去争取,他不应当去做点什么吗?不提他所知道的那些隋以后的各种华夏子民所受到的灾难,就想想近在眼前的隋末乱世,十余年间死亡三千余万人,就这点,他也应当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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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许你三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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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张开双臂,微微闭着双目仰起头,感受着眼前的一切。
这就是他要的吗?杨广脸上露出笑容,不止,他要的不止是这些,他有着超越所有君王的远大理想,他要超越秦皇汉武,他要做古今第一君王。他要开创无人可比的大业,这将是他一个人的大业。他要威加宇内,声震四海,让普天之下都臣服在他的脚下。他要为大隋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他要为大隋,要为杨家子孙立下一个永世万年的基业。
高句丽算什么,虽然他之前损兵折将,但这撮尔小国,如今终于就要臣服在他的脚下了,从此不再会有高句丽。他要在这设立郡县,名字他都想好了,不但要恢复汉之四郡,还要增加平壤郡,扶余郡,辽东郡。他要在这里建立一个宫殿,供他每年来此游玩。
“高句丽撮尔小国,不服王化,窃据我华夏之地,如今朕挥师百万,亲征高句丽,虽偶有小挫,但终不能阻挡我百万雄师。今我英勇的大隋将士们,一举击败高句丽奉之所谓“军神”乙支文德。高句丽十余万大军,一朝覆灭,剩余高句丽蛮夷龟缩城中,妄想以此拒我天威。突厥纵横草原,强大乎?可如今突厥早已被我大隋打的如丧家之犬,除了归降我大隋朝的,剩下的早已望风而逃,远走西域。吐谷浑强大否?可如今世上早已不再复有吐谷浑这个名字,那里是我大隋边疆四郡。其余如琉球、林邑等敢拒我天威者,莫不被我雄师灭其国,取其王。如今,高句丽不顾前车之鉴,妄想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站在数十万人面前,杨广淡定自若,虽然他说的声音好似不大,可是下面的数十万将士居然都差不多能听到他的话语。那话语中带着一种强烈的自信,甚至在陈克复看来,都已经有些自负了。
但是在下面众将士们看来,这一切都是很正常的。皇帝陛下文治武功,大隋军队天下无双,他们南征北战,天下无敌,高句丽人之前不过是仗着山城的坚固,再加上几次征辽时天公不美,数次大战大雨都帮了高句丽的忙,要不如今哪还有高句丽。所有士卒们都觉得,灭亡高句丽近在眼前,就和以前搞抗拒大隋的那些国王国、外族一样,他们的下场就是灭亡。
等下面的众将士们再次山呼好一会万岁后,杨广才抬了抬手,“此次大破乙支文德,歼敌十万,朕自当重重加赏有功的将士们。此番大胜,首功其谁?”
宇文述一身铠甲,转身而出,肃立在杨广面前,大声道,“此番大战,陛下御驾亲征,坐镇大本营,振奋三军士气,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当居首功。”
杨广笑了笑,“朕为天子,又岂能与臣子争功?臣子们的功劳便是朕的功劳。陈破军先破新城,并让我大军乘机拿下苍岩、南苏等三城,并为大军夺得大批辎重粮草,此功之前已经赏赐过。但此番破军营以三千人护送粮草战俘,虽高句丽人大军来攻却无半点折损,此为一功。陈破军率一千重装骑兵主动出击,虽面对八万高句丽骑兵,并且面对着乙支文德,但是并无惧意,以一千破八万,歼敌五千,且阵前斩杀高句丽第一勇士金达莱,此当为首功。”
“太仆寺少卿宇文化及以一千兵马歼敌三千骑兵,并且接应策护破军营骑兵对乙支冲杀,迫使敌酋乙支后退二十里,此当为次功。”
“当时事也,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领军十万,乘其新败,士气俱无,乘势掩杀,一战覆灭高句丽精锐骑兵两万余,此大胜当为三功。”
“新城驻守将军裴仁基、南苏、木底、苍岩三城守将李林、杨环、窦威、破军营留守将军李奔雷合兵一处,前后夹攻,歼敌四万,亦俱都有大功。”
一旁的政坛不倒翁纳言苏威走到台前大声道,“着陈克复、宇文化及、宇文述、裴仁基、李林、杨环、窦威、李奔雷诸将上台听封。”
陈克复身边的破军营将领们都为陈克复高兴起来,陈克复和李奔雷都是大功,那么他们这些破军将领到时自然也是少不了一份赏赐。“大人,您是首功啊,恭喜大人。”
笑着对身旁的向位将领胸口拍了几拳,对李奔雷点了点头,两人笑着在众人的艳羡中向台上走去。对于武将来说,沙场斩敌,御前受封,那是他们最大的追求。
陈克复两人刚一上台,杨广就笑着拍了拍陈破军的肩膀,“果真是朕之霍去病也,此番立下如此大功,你可有何要求?朕准你提三个要求,不管是要官、要财还是要美人都行。”
杨广这话一说出来,这下可真是连宇文述这样的天子宠臣都是一脸惊讶的看着陈克复。他们这些陪在杨广身边的宠臣都知道,杨广并不是一个喜欢对臣子大加赏赐的皇帝。不但如此,皇帝其实还是一位比较吝啬的皇帝。自他登基以来,连先皇的各种爵位也大加取消,除了保留公候伯三级封爵外,其余如子、男等低级爵位全都取消。就连朝中各部的大臣位置,凡有主官病退或者去世,他也不会再任命新职,大到尚书令、中书令小到太仆寺卿这样的职位,全都空着。
如今皇帝居然数次对陈克复一反常态,大加赏赐,这次更是允他三个愿望,这不禁让宇文述、裴世矩这些近臣们都惊讶不已,对于陈克复在皇帝面前的受宠度不由得又在心中重新做了番评估。特别是裴世矩和裴蕴两人,两人眼神轻轻的一碰撞,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如今谁都知道他们裴阀与陈克复不合,如果任由陈克复这样下去,那么陈克复必然也会成为天子面前大受宠幸的大臣。现在执掌兵权的宇文述渐已年迈,说不定以后陈克复就会取代宇文述的位置,成为皇帝面前手掌京都禁卫的近臣,这对他们来说,威胁太大了。
陈克复跪倒在地,“陛下,为国征战那是军人的本份,我身为陛下的臣子,又是大隋的将领,所做的一切都是本份。不敢居功,更不敢对陛下提私愿。”
杨广笑了笑,“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这历来是惯例,朕又怎么为你而破例呢。天子一言,又岂如儿戏,朕既然许了你三个要求,你只管提。”
平原上数十万大军都静立无声,此时所有人都想知道陈克复面对着这个好机会,会提什么要求。杨广同样打量着这位年青的勇士,这是自己一手提拨出来的将士,他想看看自己看中的这位将领究竟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是权?是财?还是色?是人总会有**,对于这个他一心想提拨为心腹的年青将领,杨广也想知道,他的**是什么,只有知道了臣子的**,他才能更好的驾驭着他们。而如果一个臣子真的无欲无求,他却反而要三思了,这样的臣子要么是真的无欲无求,要么就是所求太大,无欲无求的人他不相信会有,如果所求的是他这个皇帝也给不了的,他就得考虑是否还要用这样的人了。
陈克复此时也是天人交战,三个要求,他该要什么?他当然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他现在最迫切的需要就是能有一块地盘,能让他静静的躲在一边发展,然后静待天下大乱,到时他再横扫天下。
可是这样的要求他几次都到了嘴边了,却总不敢说出来。而至于其它的权财色,他并不是很想要。杨广给他再高的官,没有自己的兵马,那也是空中楼阁。而给他钱财再多,如果不能自立门户,那他也没用,他不可能在杨广的身边招兵买马。至于美色,他现在帐中有一个,李渊那还有一个糊里糊涂订下的未婚妻。这两个都还没搞定,更不可能会去再要什么美色了。
“陛下,臣真的没有什么要求,只求我大隋永世万年,陛下千秋万福,寿与天齐。”说完悄悄的抬起点头,观察着杨广的反应。
杨广听后瞳孔张大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停滞了一下,虽然就是一瞬间的停顿后马上又恢复了笑意。但是陈克复却清楚的看到了杨广的反应,完蛋了,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他知道杨广是一个比他老爹还喜欢猜忌的人。如果现在失去了杨广的信任,那么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不行,得想个什么办法弥补一下,他记得当年历史上,好像就是几年后,李渊开始表现的很抢眼、很能干,结果杨广去开始猜忌了,李渊有次生病后,杨广问旁人,‘怎么就还没病死呢’。结果李渊老狐狸明白皇帝对他猜忌了,于是想了个办法,整天沉溺于酒色之中以自污,结果杨广反而放过了他。
难道自己也要来这么一出,可是李渊的这抬好像对自己不大合适吧。想了半天,他已经感受到杨广的不爽了。
“爱卿真的毫无所求吗?”说这句话时,杨广的语气已经不是那么的和善了。
陈克复脑子都冒出了汗水了,这年头还真是的,居然还有逼人提要求的。想到这里,陈克复心一横,仆倒在地上装着语气惶恐的道,“陛下,臣有一事想求陛下,但又不敢说,求陛下先免我死罪,臣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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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各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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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看陈克复那么惶恐的样子,却反而笑了起来,“好,我就当这是你的第一个请求,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先免你一死,说吧。”
对于杨广来说,不怕你提要求,只要你一提,他就能摸清这个臣子的想法了。反倒是那种不肯提要求的,那肯定是对他不实的,那样的人他决不可能会留在身边担任要职的。
陈克复听后头也没抬,依然匍匐在地,“陛下,臣以前一直以为臣乃是孤儿,只道是家中长辈俱亡于战乱。可昨日,臣意外遇得一人,那人却一下子认出臣来,说出了臣的另一个身世。臣在向身边跟随的老家人求证之后才知,臣以禀告陛下的事情俱是错的。臣犯了欺君之罪,请陛下宽恕。”
这样的事情本算不得什么,更不可能算的上是欺君之罪,不过陈克复却主动的往上面说,为的就是能在杨广面前博个好卬像。果然,杨广手抚长须,好奇的道,“你出身即遭大祸,就算先前不知道身世说错了,此事也不当怪你。你与我说说,那人告诉你的真实身世是什么?居然让你如此惶恐。”
“臣,据老家人说臣乃是南陈皇族,出生当日,正好隋军攻入建康,家父担心臣的安危就托几个人将臣带走了,并且让他们不要告诉臣身世,希望臣能安安稳稳的做一普通百姓。若不是臣这次背着家中,偷偷跑出来从军,臣可能真的永远也不知道知道臣的身世。”陈克复此时说出这事来,也是仔细考虑了一下的。对他来说,他的这个身份如果隐藏着,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那么这就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把他炸的灰飞烟灭。
但是这个身世如果是他自己挑一个合适的机会说出来,那也算不是什么事情。他父亲还是皇太子呢,不也好好的在当太守嘛。趁着这次立下大功,再加上眼前的这个机会,把这事挑明了,也就能为以后去除一个定时炸弹。他相信只要他自己说出他的这个小污点,说不定杨广反而会对他多加信任。
“嗯,这事情也算是情有可原,这算不得什么。你要是不偷跑出来参军,那我大隋也就将失去一员猛将了。你说你是南陈皇室,令尊是哪位?”
“回陛下,臣也是刚刚得知,家父乃是枹罕太守。”陈克复老老实实的道。
杨广原以为陈克复只是南陈一普通皇室的血脉,却没想居然是却是南陈皇太子的嫡子。愣了一下后道,“起来吧,你出生之日,即是南陈亡国之时。想我大隋富有天下,如今长安城中原先各国各朝皇室是多不尽数。这突厥人的阿史那氏,梁国的萧氏、北周的宇文氏、北齐的高氏、南陈的陈氏、还有前不久才刚归顺的高句丽高氏,如今天下没有了什么各国皇室,天下皇族只有我杨氏一族,其它的都不过是我大隋的普通一民罢了。”
“南陈皇族归顺我大隋之后,倒也是多有守法奉公,如今俱大都入仕我大隋。令母当年生产你之时难产而亡,令尊自那后就再也没有娶妻续弦,如果他知道还有你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子,定能大感兴慰。你的出身由不得你选择,但是如今天下俱为大隋之天下,你也不用再想着过去的事情了。朕宣布,你过去的事情朕即往不究,以后尽心尽力为我大隋征战,朕也同样不会亏了你。”
裴世矩和裴蕴两人互相对了个眼神,裴蕴站了出来,“陛下,这南陈虽以亡国多年,可是陈克复却一直隐瞒身份,这明显就是包藏祸心,意图不轨。陛下,此等人物,怎能还放在陛下身边呢。就算陛下对他恩赏有加,也不可使其居如此要职,陛下大可多加赏赐陈破军些田地金银,让他做个富家翁足以。圣人曾有云,兵者,乃凶器也,当由可信任之人持之。”
裴蕴一出手,其余依靠着裴阀的大臣也都附议他的话。就连李阀的人也开始跳出来赞同,他们也有他们的算盘,虽然他们如今成功的将族中精英李节安排进了破军营中任副职,可是有陈克复在,想掌控破军营的难度就会十分大。而如今就有这么一个机会,只要他们借着这个机会成功的赶走陈克复,那么以后破军营还不是将由他们收入囊中。
不过既然有支持的,肯定就有反对的。对于那些朝中党派来说,他们很多时候都不是因为事情对或者错而赞成或反对,而完全就是因为对手赞同他们就反对,对手反对他们就赞成。
现在的情形就是如此,裴阀中的人想解除陈克复的统兵权,宇文述马上就跳了出来,在宇文述看来,这陈克复虽然不是姓宇文,但是对他宇文氏却是完全倒在他们这一边的。不但平时言听计从,陈克复也是对他多有孝敬,更加上此次陈克复冒死以一千人冲击八万敌军,为的只是救他儿子,这让宇文老头十分感动。他如今已经完全将陈克复当成了是他的嫡系了,一听到裴家下手了,连忙出来护着。
“陛下,这陈破军出生之时,南陈就已亡国,且这些年他都随着几个家人隐居在外,连身世都是才知道。对于南陈,可以说除了那点血脉联系,已经是半点关系俱无。更何况,就连南陈当年归顺的那一众皇室成员,陛下都十分开恩,对他们量才录用,如今也俱在各地入仕为官。而这陈克复又有何理由要如此待他呢?想陈破军虽年青,可是却已经几次三番为我大隋立下汗马功劳,如果陛下真的听裴大人所言处置,这未免会寒了这前线为大隋征战的数十万将士们的心了。”
李渊这个时候也忙跟着出来道,“陛下,宇文大人所言的是,这天下如今早已经是大隋的天下,裴大人又何必去计较这些呢,想我大隋天下兴盛,百姓安居乐业,又有谁还记得那些前朝呢。裴大人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不过还是有些太过于忧虑了。”这可是他的未来女婿,这个时候如果陈克复被贬落了,那损失的也是他李家啊。
杨广看着裴阀和宇文阀对立,心里倒不意外,这两阀本来就不和。不对他对于这李阀这次突然分成两派不由得也吃了一惊,这李家虽然没有什么太出色的领军人物,但是李阀却是老牌门阀,根深错杂,一向不能小看。而这李阀为了弥补朝中没有说的上话的大臣的缺憾,一向都是李阀各家抱成团共同进退的,可是如今却因为这么一件事情给分成了两派。杨广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丝笑容,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他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件小事,居然让朝中的几大门阀居然再次对立起来,特别是李阀的首次分岐,更是让杨广分外感觉到意外的惊喜。
对于眼前的一幕,所有的人都是未曾预料到的,不但那几十万士兵没想到,就连朝中大臣们也没想到,就是陈克复自己也没有想到,今天的封赏大会结果却半路弄出个这样的事情来。
平原上依然是静悄悄的,所有的将士们都看戏一样的看着眼前的这出,杨广同样有种看戏的感觉、他转头看了眼台上的大臣们,除了分成了两派的裴阀、宇文阀、李阀等几大阀带领的大臣,还有很大一部份依然站在那里,他们谁也不相帮,只是保持中立。
“纳言,你来说说,朕该如何处置此事?”杨广看见纳言苏威正低着头好像睡着了一般,不由得出声道。对于这个朝中年纪最大的老头,也是从他父亲时就一直处于中枢的老头,杨广一直都看不大顺眼。已经前后两次将这老头给贬为了平民,不过真离了这么个老头,有时又觉得这朝廷少了点什么,这老头就是一和事佬,有他在朝中拌稀泥,有时也省了他不少事。
苏威自从两次被杨广贬为平民后,为人就越来越圆滑,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处事准则,那就是完全没有自己的原则,皇帝说什么,那就是什么,皇帝什么心思,他就怎么办。但是现在皇帝叫到他,他却猜不出皇帝的心思,而除了皇帝,这下面的两派人马,哪一个也不是他愿意得罪的。
犹豫了会后道,“陛下,此事裴大人说的也有道理,圣人就说过,兵者,凶器也,这事不得不谨慎。而宇文大人说的也没错,陈破军为陛下、为大隋也多次立下战功,确实不应寒了将士们的心。此事还请陛下圣心独裁,相信不管是谁,一定会遵循陛下的旨意的。”
他在那里扯了半天,等于是什么也没说。杨广笑了笑,转头看着还伏在地上的陈克复,“陈破军,此事朝中大臣各有争议,依你自己来说,朕该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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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拉风的出场方式
各位元旦快乐!~
在辽河不远处的一处高坡上,一位身穿精美铠甲,外披黄色批风的男人正举目眺望着远处的辽河。在他的身后还围着近两百骑着高头大马,静静护卫在两侧的骑士。
五月的辽河河面上冰层早已经融化,大军要想过河唯有搭建数座浮桥才能得过。在众人拱卫下,那男人清楚的看着在众多士兵工匠的努力下,宽阔的辽河上已经搭起了三座浮起,眼看着只着一点点就要搭到对岸了。
迎着黄昏的最后一点光明,只见河对岸远远的一阵阵的尘土飞扬。迅驰的骑士挟着长矛转瞬间就冲到了河边,此时浮桥上早已经有不少等不及的士兵踏着浮桥到了辽河的岸边。还没有等他们踏上那岸边的土地,那犹如一阵风一般的骑士,就挺着长矛开始无情的收割着被堵在河边的士兵。
突然出现的敌人让对岸的士兵们一阵混乱,甚至有不少士兵为了躲避敌人的攻击而失足掉落了冰冷的辽河之中。对岸突然出现的那些骑兵就如无情的生命收割者一样,不断的挺着长矛,刺出、收回、刺出、收回。有时刺的太过深入,长矛无法拨出,那些骑士也没有过多犹豫,依然挺着那带着尸体的长矛再次刺向了下一个目标,那串在一起的尸体,在这越来越昏暗的黄昏显得是那样的冰冷,无情。
河对岸已经响起了巨大的战鼓声,身着轻甲的骑士一边跟着大队不断的通过浮桥向敌人冲击而去,一边想着,这绝对是超过百面战鼓才能发出的声音,而且绝对是上好的牛皮大鼓。
他知道对方终于从混乱中反应过来了,对方正通过这大鼓,让那些士兵们组织抵挡他们的进攻。对方企图将他们出其不意、攻过对岸的意图阻止。
一滴冰凉的雨滴落在了这位骑士的脸上,他知道那不是血,血是带着一种温润的感觉,而这却是冰凉湿润的感觉。他知道天又下雨了,风吹过撕杀中的辽河两岸,将那一面面旗帜吹的猎猎做响。
对岸的人显然没有料到敌人会突然出现,刚刚快完工的浮桥成了对方快速过河袭击他们的工具。骑兵们已经踏着刚刚搭好的浮桥冲上了对岸,后面阵阵烟尘冲起,他们的步兵也跟着赶来了。
高坡上披着黄色披风的男子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低低的说道,“下雨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在这时风云变幻,河山变色,阴云密布,无数雷电自空中劈下,就在辽河西岸一片惊慌的士兵工匠后面,一员白马白袍小将伴随着雷电跃马而出,手持长槊,腰鞬张弓,大声呼喝,所向无前,对面刚刚冲上来的骑兵也被这一往无前的气势给冲击着顿了一顿。
在这位昏暗血腥战场上却着一身如此显眼白袍,骑着白马的小将身后,还紧紧跟随着**骑骑士,一个个都是挺矛持戟,左右开合,上下挥舞。一时间是挡者披靡,在这巨大的战场生生的来了一次反冲锋。
犹如洪水中的一块巨石,迎头那汹涌而来的浪头,他们激流而上。在他们的反冲击下,后面马上有了更多的士卒跟着几人的后面结成小阵,向敌人反击。
就在这时,后面大阵中鼓角齐鸣,大营统军将领终于命令步卒结成了一个个的长矛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河岸这边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的挤压了过来。而在长矛方阵的两侧,大量的骑士骑着战马呼啸而过,他们开始从两侧进击。
刚刚冲过来的只是突袭而来的骑兵,他们的步兵还在离辽河数百步之外。虽然之前凭着骑兵的高机动性,加以出其不意冲过了浮桥,但这时终于抵挡不住越来越大的压力。在长矛方阵和两侧骑兵的不断突袭之下,不时的有骑士从马上栽倒下去,被奔腾的马蹄踩踏成泥。
先前的白袍小将此时也感到所面对的压力轻松了不少,正冲杀的兴起的他,更是仰天一声长啸,带着左右的几骑如猛虎下山一般,左冲右突,再也无人能挡其半分,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对方阵中的一位领头将领。
战场的情况很快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先前袭来的骑兵们等不到步卒的接应,再也抵挡不住眼前占据着压倒性兵力优势的敌手,开始纷纷后撤。
那位领军空袭的骑兵将领知道,他们中了敌军的诱敌之记,原来对方早已经摆好了这么一个陷井在等着他们的到来。过河的浮桥只有三座,虽然骑兵马快,但是想要短时间退过河岸却不是那么的容易。为了能顺利的退过河去,他们只能不断留下人马在河岸边阻止追兵,不过这些人对于如潮水般追至的敌人来说,根本就给他们挡不了几分钟。
天空又是一道闪电亮起,只见之前那位一身是白的小将此时被那明亮耀眼的雷电一照,全身那闪亮的明光盔甲更是反射出耀眼的明光,不少匆促回撤的骑士们刚刚一回头,就被那耀眼的光芒给照射的不得不以手摭目。
突袭而来的骑士们来的快,可是败的也快。不等他们的步兵列阵接应,后面的大军已经在那犹如天神一般的白袍小将率领下,衔尾杀到了。可怜的步兵一路赶了这么久的路,紧赶慢赶的终于跑到了河边,可是还没有等他们停下脚步,列好阵形,就已经被自己家的骑兵们给冲乱了。
前面的自家骑兵刚过,后面黑鸦鸦的骑兵带着轰隆隆的马蹄声,在一位白的耀眼的骑士的带领下再次辗压了过来。一柄柄长枪,一把把马槊,一把把长剑、弯刀,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迎头而至。躲过一个,后面马上又一有一个呼啸而至,然后那骑士看也不会看一眼战果如何,只是马不停蹄的跟着那白袍小将一路冲杀而去。
河岸那边远处高坡上的那男子,直到大军杀过了辽水河岸后,才转头对身后的几位顶盔贯甲,一直目注远方的将军人物道,“各位爱卿,何人能告诉朕,刚才那位白袍小将是哪位麾下爱将?如此勇猛,真可比三国常山赵子龙也!”说罢一反刚冷漠的表情,手抚长须大笑而道。
高大的辽东城近在咫尺,但是高句丽出城奔袭大隋渡河军队的三万余人却再也回不到辽东城了。从辽河到辽东城的这几十里路,成为了一条撒满了高句丽战士鲜血的道路。他们中了隋人的圈套,大隋的军队早就张网以待他们了,之前辽河边隋军最开始的反应完全就是为了引他们深入,不让他们有机会和步后结阵凭岸防守。
“是谁说高句丽人很强的?”
在辽东城下一箭之地,那位白袍小将带着一直紧随着他的几位骑士站在那挑衅的看着城上的高句丽人。他身后一位大约三十左右,满脸大胡子的鲁世深得意的看着马下最后一个被他砍倒在地的无头骑兵,高句丽骑兵的那高大的战马如今就牵着他的手上。至于那骑士的脑袋,则被他用长矛插在上面,顶着向辽东城的守军示威挑衅着。
另一个同样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毛翊理也没理他,他正站在地上那位看似将军人物的尸体上搜寻着。好半天后,除了几块金银外,却是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也没有找到,气的他愤愤的将那尸身上的盔甲扒了下来。
在的白袍小将身后一位二十来岁的骑士陈青,有些鄙视的看了眼之前说话的那人。“我记得当初大当家的要带我们来辽东的时候,有人还说来了也是送死,吵着让大当家的带我们赶紧逃往山东去对吧。”
“这种事情居然也有人说的出来?高句丽人去年杀了我三十多万中原好男儿,我们当然是得来为他们报仇了,要不然我们不也枉称了好汉二字吗?你把他找出来,我们一定得让他在大家面前好好认个错,最少也得请大家喝一顿酒。”
陈青还只是二十岁左右的年青小伙子,面对着鲁世深这样的老油条怎么可能说的过他呢,只能是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鲁世深不以为意的吹了声口哨,持着长矛,对着辽东城头的守军耀武扬威着。
毛翊将地上那敌将身上推扒下来的铠甲捆在了马背上,笑着看着这对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总能争起来的家伙。转头看着那挺直着腰杆,一直眯着眼睛看着城头的大当家陈克复。
“大当家的,你今天可不够仗义啊。居然想出了这么骚包的主意,居然一个人搞了身这么拉风的铠甲,还将我的千里雪给抢走了。今天你可是出了大风头啊,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弄一身去啊。刚才在战场上,看着你那样子,我可是羡慕死了,你就和我以前听那说书先生说的那三国常山赵子龙一样啊。”
陈青也是一脸艳羡的道,“就是,就是,大当家的。刚才你那番神勇表现肯定被皇帝陛下看到了,我猜一会肯定就会大大的赏赐你一番的,没准能将你从伙长提升为队正呢,到时大当家的可就能带五十个人了。”
鲁世深抬杠的道,“瞧你那点出息,今天大当家的立这么大的功,我看最少也是一个旅帅,说不定到时还会嫁一个公主给我们大当家的呢。听说皇帝陛下的公主们一个个都是国色天香,比咱庄子里牛老汉的闺女都漂亮。”
马上的的白袍小将听着手下这几个家伙的胡言乱语,微微笑了笑道,“我们回营吧,说不定队正大人正找我们呢。”
公元613年,隋大业九年,第三次征高句丽战争中,隋朝大军终于在辽河大破敌军,顺利渡过辽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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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古人也懂眼球效应
朋友们元旦快乐!
回大营的一路上,到处都是高句丽战士的尸体,还有不少的失去主人的战马正在围着主人打转,不时的用马头拱着那永远也不会再骑上它马背的骑士。
傍晚的最后一点光亮终于渐渐消散,天空的雷电还在不停的闪过,可是除了偶尔的几丝细雨随风飘过,却并没有预料中的大雨出现。
陈克复骑着那匹从大胡子毛翊手上抢来的千里雪,有些心不在焉的随着马匹的节奏一摇一晃的,完全让人和之前那个万军丛中,跃马扬槊,一往无前的的白袍小将小将联系起来。
此时的陈克复内心却在经历着一场天人交战着,他只记得一阵电闪雷鸣之后,自己就来到了这里。而且当时自己正骑着一匹漂亮膘壮的大白马,拿着一把不知道是长矛还是长枪或者是什么东西的冷兵器,在一场古代的战争中往来纵横。当时他以为那是一场梦,在这个梦中他白袍白马,力大无穷,骑着战马,提着兵器在战阵中竟然无人可挡。
这比他过去玩过的任何一款游戏都要刺激,都要爽快。随着那让人激昂奋进的牛皮大鼓声,那呜呜的长角声,他就如同以往他在游戏世界里的军团长角色一样。大声呼喝,左右冲杀,并且一马当先,一直追着那溃兵一路杀了几十里路,真至杀到了对方的城下。
当最后一个人也倒在了他们的马蹄下时,静立城下的李克复刚才一直被大鼓长角声、被撕杀呐喊声所激起的一腔热血终于慢慢消退、平复。
漫天的雷鸣电闪中,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脑中多了一个人的记忆。那人也叫李克复,乃是河北涿郡陈家庄的主人。没错,虽然通过记忆他发现这同名人的身体才二十三岁,但是却是陈家庄的主人,这位被他占据身体的兄台自打记事起,就没有父母亲人。据一直跟随照顾他的管家毛伯说,当年他们本是南方人,结果他刚出生没多少时,陈家上下就经历了一次乱军抢劫,结果全家皆死于乱兵之中,唯有陈克复在陈家上任当家的掩护下,才被毛伯带着一些家丁逃了出去。之后就到了这相对平静的河北,买下了这个庄子。
一边坐在马上返回大营,陈克复一边也慢慢的通过记忆理清现在的情况。他穿越了,而且是穿越在了一千多年前的公元163年,也就是隋朝大业九年。这里是辽东,隋朝两任皇帝先后征伐高句丽,可是除了留下上百万士兵民夫的尸骨外,什么也没有得到。
这让皇帝陛下万分生气,再次下令从全国府兵中征调百万大军,并倍数的民夫脚力,一举倾国之力讨伐高句丽。
至于他之前突然如此特别白袍白马、如此拉风的方式出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原因很简单,这位外表俊朗长着一副标准江南富家公子哥模样的陈克复却是一个天生的爱武之人。不但如此,这家伙也许是小时没有家长好好教育,听多了庄子里一位老家丁的各种演义故事后。他就从此立志一定要做一位英雄好汉,而在他的印象里,英雄好汉基本上和那些绿林好汉、征战沙场的将军是挂钩的,所以从那时起,他就把家里那些跟着他的年青家丁们全都改了称呼,他叫他们儿郎们,而家丁们必须叫他大当家的。
不过陈家虽然曾遭遇劫难,但是却也颇有资财,又怎么肯舍得这位唯一的陈家少主人去当绿林好汉又或者去从军呢。所以这家伙空有了一身好武艺,却只能每日里和家丁们练练手。
前年,大隋一百一十万大军征高句丽,水陆齐进,结果最后历时一年多时间,渡过辽河的三十多万隋军全军尽没,三十万好儿郎尽留辽河对岸。今年再次朝廷发下征召令,凡年满二十一岁的府兵都得参战,特别是山东河北两地靠近辽东之地的百姓。
结果一心想当英雄的陈克复花了不少的银子,背着家人偷偷弄了个鹰扬府的伙长职位,带着自小跟随的九位家丁,偷偷从军参战了。
不过入伍几个月了,他们却是随着大军东走西转的,毫无他想像中的那种热血场面。昨日他无意中听到他们鹰扬府的鹰扬郎将蓸亮大人说起,今日设伏伏击高句丽人后,他就追着蓸大人死活要加入今天攻击的队伍,在付出了十坛好酒的代价下,他终于成功的得到了大人的应允。
不过回到帐篷的陈克复却是动了心思,这百万大军虽然已经分兵数道,但是在大本营依然有着数十万大军,这几十万大军往那一摆,到时他就是干的再漂亮不也没有人看的见不是吗?这家伙想了半夜,还真让他想出一个主意来。他从自己的行囊中找出了他出征前特意带来的一套亮银麒麟明光铠甲,这可是他托人花费了数百金才买到的。又将一袭漂亮的大白色丝绸披风给找了出来。最好想想还不够,又从自己的手下毛翊那里抢来了他那匹全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千里雪。
他的鬼主意显然是获得了成功的,今天的战场大隋朝这边基本上都是一色的铁色明光甲,偶尔有些着铜甲的,也是不显眼。而高句丽人为了突袭更加隐蔽,所以都是一水的黑色,黑马黑甲。
伴着雷鸣电闪,陈克复一身拉风的白袍白马,加上他过人的武艺,猛打猛冲的勇猛气势,果然在今天的交战战场上,他当选为了全场最佳MVP。就连站在高坡上眺望观战的大隋天子杨广,也同样被他的小策略给吸引了眼球。
陈克复看着满地的士兵尸体,心里也不禁也一阵阵的后怕,幸好他一穿越过来以为这是在梦里玩一个游戏,当时没有想太多,只是随着心神意动,肆意的过着瘾。这要是当时他在战场上那么一愣神,估计他就得成为世上最倒霉穿越者了。
怎么就穿越了呢,陈克复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他一好好的21世纪大好青年,居然就穿越到了一千多年前的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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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连升九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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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迎面几位骑士手里拿着火把把他们拦了下来。
其中有一个陈克复认识,正是昨日收了他从伙房买来的十坛好酒,才答应让他今日出战的鹰扬郎将曹亮。在他的旁边还有位身着紫色批风、紫色战袍、金玉带的高大男子,还好他的那张脸不是紫色的,不然陈克复还真以为那是一个大号茄子。
“左翊卫府兵伙长陈克复还不快见过左翊卫大将军宇文大人!”曹亮见陈克复还大咧咧的跨坐马上,一张脸马上黑了下来,大声的喝斥道。
这一声大喝,才终于让李晨新想起来,原来眼前这位正是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估计是最顶的了。这一身是紫的男人正是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这要是把隋朝当做是一家跨国公司的话,眼前这位那就是相当于大中华区的总裁了。这样的大BOSS可不能得罪啊,陈克复可不是之前那个一心眼里只有英雄好汉的大当家了。
陈克复慌忙滚鞍落马,并且给后面的几个家伙也都使了一个眼色,单膝跪地,声若洪钟的道,“卑职左翊卫府麾下伙长陈克复带众卫士见过大将军!”这个身体的前主人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官,一时间李晨新也不知道要用什么礼仪,就随便学着电视上的套路来了一下。
果然是所谓礼多人不怪,宇文述对陈克复如此知礼数明显感到有些惊喜,他原以为如此勇猛之人可能只是一个不知礼仪的武夫。
宇文述亲自下马上前几步扶起陈克复,上下打量了他几遍后,十分高兴的道,“果然不愧为我左翊卫府的好儿郎,今日更是在全军面前,在陛下面前,为我们左翊卫大大的争了一个脸面。”
说着还伸手帮他轻轻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最后笑着拍着他的肩膀道,“今日一战,陛下临高观战,对我左翊卫及你的表现十分高兴,特让我来带你去晋见陛下,快随我来。”
陈克复心里感叹了一下,可怜的那位原来的陈克复同学,想了个这么好的点子,在战场上那么奋力拼命,成功引来天子关注,可是最后真正得到好处的却是自己了。不知道那位已经挂掉的陈克复同学知道这事后,会不会再挂一次呢。不管那么多了,既然已经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这隋朝,那肯定也是回不去了,就让自己代这位他以前从没听说过的陈克复同学在这千年前好好的活下去吧。
皇帝杨广的御营安排在整个大营的正中央,四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天子六军。一眼看去,除了能看到数万黑衣骑士静静的营地四周,和那一队队往来穿梭巡逻的骑兵外,却听不到一丝的喧哗。只有远方不时传来的伤兵们的呻吟呼号,以及从那辽河上吹来的劲风,将那一面面明黄大旗吹的猎猎做响。
一个全身金色盔甲的武将站在最中间的那座巨大的帐篷前,他身形高大威武,一眼看前就知道是一位曾经战场撕杀过的百战将军。四周火把照耀下,众多身着精美铠甲的骑士如众星拱月一般的拱卫着这位将军,火把照耀在金甲上面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看着那身金色的华美战甲,那后面黄色的披风。陈克复知道,这位一定就是年少封王为帅,曾经为大隋朝建立立下汗马功劳的当今天子杨广。
陈克复远远的看了眼这位整个中原之主、这位前半生曾雄才武略的君王。心里暗暗的叹息了一声,征高句丽之战可以说是杨广灭亡的开始,也为大隋朝的灭亡拉开了大幕。这位君王死后被新朝送了一个“炀”的恶谥,不过陈克复可没有打算就这样跑上去告诉他,“你的江山没有几天了,李渊将成为新的中原之主。”陈克复可不傻,也许他将这些话刚一说完,他的人头就要落地了。
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再说吧,不过心里还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离杨广还有数百步,陈克复等人就已经下马步行,等到离杨广数十步远时忙跟着蓸亮等人跪倒在地,李晨新一边随着大家做着礼仪动作,一边在心里暗叹,这来隋朝才半天,可是他却已经跪了两次了。这当小兵的滋味真不好受啊,希望杨广这次心情大好之下能给个官当当。
受过礼后,杨广一双眼睛带着一种威压向陈克复扫了过来,陈克复原本以为这个书上曾经写的什么帝王之威都是扯蛋,可是当杨广那目光注视他身上时,还真让他有些紧张不已。原因无他,眼前这位可是与秦始皇并称暴君的人物,要是一个不好,估计头掉了都不知道原因。估计这也就是众人畏惧皇帝威严的原因了,你命都在他手里,能不紧张嘛。
“果然就是今日那位的白袍小将,速上前来,让朕一观。”
李晨新忙起身低头走身杨广,被杨广用那X光一样的眼神四下打量了半天,还拿着他那龙爪在他身上拍打了数下,才哈哈大笑着回了大账。
紧随着宇文述等人一起进了大账,就听王座上的杨广大声的道,“今日左翊卫陈克复勇气非凡,百万军中扬我天朝之威,朕甚喜之。赐马两匹、绢四十匹,擢授鹰扬郎将,赐黄金百两,并赐奴婢十人。另其余九人俱擢授越骑校尉,每人赐马一匹,绢十匹,黄金十两。”
杨广话音刚落,就引来了一片注视的目光,陈克复很清楚那些目光的含义,惊讶、羡慕。不但他们惊讶、羡慕,陈克复都惊讶羡慕起自己了。按着记忆里的知识,他对于隋军制也有了些了解。隋以十二卫统领天下府兵,各府称鹰扬府,上府一千二百人,中府一千人,下府八百人。这鹰扬郎将就是一鹰扬府的主官,乃是正五品的级别。而他手下的这些家丁所得的越骑校尉,也就是鹰扬府中的骑兵主官,乃是正六品的职务。不过一个鹰扬府向来只有两位越骑校尉,如今一下子出来九个,再加他这个新出炉的郎将,估计都不知道安排到哪去。
陈克复心里万分感谢着身体的前主人,真是啥年代都是需要有关注度才行啊。这杨广一关注,他马上就从管十人的伙长升到了正五品的鹰扬郎将。这可是大隋,不是清朝那个时代。隋朝的一品是虚职,二品都是尊荣的称号,就是大家所熟知的相当于宰相的“尚书左右仆射”也才不过是从二品,六部尚书更是只有正三品。而他一个小兵直接升到了正五品,这可是上州长史、司马的级别。放后代在地方那就是正厅级,放军队那就是正师级。
杨广可真是大方啊,怪不得后来亡国了,这家伙根本就是个败家子嘛。赏功也没有这么厚赏的啊。陈克复不知道的是,杨广对于征高句丽都已经有些走火入魔了,大隋在辽东损兵折将百万,他现在已经将他的国运都压在了这里。攻下高句丽也许他的王朝还能延续,而如果这百万大军再折在这里,那他也无法压制那些农民和贵族的汹涌暗潮了。
所以说陈克复今天也是走了狗屎运,他们的功劳被加倍的奖赏了,杨广为的就是能让百万大军奋勇向前,为他踏平高句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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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破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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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陈克复等隋军在辽河诱敌来攻,最后四下杀出,并杀过辽河之后没有多久。隋大军先锋部队已经乘胜挥兵辽东城下,二十万先锋大军将辽东城团团围住,近八万高句丽大军任由隋军将士如何挑衅,都不再出城,全都一个个龟缩城中。
辽东城乃是征高句丽的第一道门户,只要拿下辽东城,那么隋大军将挥军东进,辽东之地将一战可平。而且高句丽也将再无缓冲之地,高句丽的腹地将直接面临大隋军队的铁蹄之下。
第二日天微亮,呜呜的号角吹响,隋军大本营中皇帝陛下升帐点将,今天所有大军将拨营过河,围困辽东城。在主帐前,以隋帝杨广为核心,一众帝国大将两排肃立,明亮的铠甲迎着朝阳反出耀眼的明光,将军们都如磐石盘肃立无声,辽河吹过的风将两旁的大旗刮的呼呼作响。
在这个临时搭建的巨大高台的下面,是大隋皇帝陛下亲领的数十万大军。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一片片铁色的头盔,那铁色好像没有尽头。
陈克复依旧是昨天的那身拉风装扮,带着他的那九个小弟列于整个大军的前列。昨夜杨广虽然高兴之下已经大赏了他们几个,但这要振奋三军的事情,当然不可能那么草率就结束了。后来他才知道,昨晚上的事情充其量只是一个彩排,因为今天才是正式的演出。
今天杨广将在数十万大军面前,对昨日所有做战有功的众人论功行赏,以此起到激励众将士的作用。毛翊就在陈克复的旁边,看着高台上面的左翊卫大将军正用那如洪钟般的嗓音宣唱着昨日的有功将士名单。这份名单极长,估计大功小功全算在一起得有数千人,就连宇文述都有一份功劳,昨日负责伏击的正是以左翊卫为主的骑兵。
“大当家的,你说皇帝会不会把我们调离你的麾下啊。我听说一个鹰扬郎将手下只有两个越骑校尉,如果到时我真的要分到别的部队去那可怎么办啊?这次我们偷偷的背着庄里人出来,都已经是闯祸了,要是我们再和您分开,那以后可就保护不到您了,要是你出点什么事,我家老头子还不把我给生吃了啊。”
毛翊的老头子就是陈家庄的管家毛伯,平时陈家庄大小事务都是由他操劳,待陈克复比对自己儿子亲多了。
陈克复头也没转一下,依旧保持着挺胸目视前又的姿势小声的道,“放心吧,现在是战时,府兵是得重新编制的。估计皇帝陛下到时会安排我统战兵,那样你就可以依然在我手下了。”
按隋府兵制,十人一伙,设伙长,五伙为一队,设一队正和队副。两队为一旅,设一旅帅。两旅为一团,主官为校尉。府有大有中有小,大的一千二,中的一千,小的八百。也就是说大的府有六团,中府五团,小府四团。陈克复猜测,这次既然杨广如此越级提拨他为郎将,那么就很有可能让他领兵。如果运气好,能领到六团的话,那他校尉级军官就得有六个,就算到时分不到一起,他去求下宇文述,让他把几个兄弟安排在一起,因当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隋军每次征战时军队都会重新编配,如这次所有隋军就分为战兵、辅兵。战兵又分为陆路和水路两军,陆军24道,左、右各12军,每军设大将、亚将各一员。骑兵40队,每队百人。步兵80队,分为四团。
宇文述终于将那份长长的军功表念完了,接下来就是由杨广亲自向那些有功之将士颁发赏赐,这也算是一种收买人心的办法吧。基本上立功的将士都或多或少的升了官,当了也少不了赏赐金银之物。不过,比起陈克复昨天听到的自己的奖赏可要少的多,看来杨广虽然败家,也不至于见人就厚加赏赐。
“左翊卫伙长陈克复,于昨日军中勇猛无双,率先击破敌军阵势,杀敌三十一人,并取得敌校尉级将领首级两枚,将军级将领首级一枚,大扬我天朝军威,此为大功。今朕不吝赏赐,着擢授鹰扬郎将,赐马两匹、绢四十匹,赐黄金百两,并赐奴婢十人。”杨广少年从军,此时于数十万大军前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动人心魄。
陈克复忙滚鞍下马,弯腰行至杨广身前跪下谢恩。杨广轻轻虚扶一下,让陈克复起身,于数十万大军面前拍了拍他的铠甲。对旁边的宇文述等大将军道,“此子乃有万夫之勇,当为我大隋年青一代的翘楚。昔汉武帝乃有霍骠骑,今朕有陈克复,真乃天送此子予我。”说着看了看陈克复的铠甲笑着道,“这身铠甲却似朕当年尚为晋王,为兵马大元帅时的那身亮银麒麟明光宝铠,只可惜材料差了点,匠人手艺也不大行,不能与卿相配。来人,将朕当年身披的亮银麒麟明光宝铠拿来赏赐与朕的猛士。”
不一会就有几名军士将杨广口中的铠甲拿了上来,打开封盒取出来后,那初升的太阳照射在那保养极好的明光铠甲上,反射出让人耀眼的银光。
在杨广的示意下,陈克复直接当着数十万大军的面,在几名军士的帮助下直接穿起了这身华丽精美,可又一眼能看出防御能力极强的宝甲来,果然不愧为当年杨广亲披的战甲。整个铠甲穿上身后高约一米八五左右,和李晨新的身体极为合身。全套铠甲的甲叶都由金铂丝线串起,富丽堂皇,气势磅礴。额头饰有结聚天地精气,人神相通的绿色美玉;左右和后面缀方型圆头扎甲;内用黑色牛皮打底,红色麂皮绒衬里。两侧有皮质护颊。其强度可谓甲之王者。前后甲身用黄牛考皮铆接,内衬红色麂皮绒。前身甲缀有以麒麟为原形的金腹兽,用以护住腹部和卡扣腰带。而且整付铠甲并不重,陈克复感觉了一下,估计也就是四十斤左右。
陈克复本来就是南方血统,却又在彪悍的河北长大,一张俊秀的面庞,配上剑眉星目,加上那长期习武所带来的强健身体,再配上这身如此富丽堂皇,气势磅礴的银色战甲更是犹如那玉面郎君一样。是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杨广犹是如此,看着此刻的陈克复不免又多了几分喜爱。
“英雄岂能无宝马相配,来人,将朕的青骓赏赐与朕的爱将。”青骓乃是一匹西域进贡的宝马,全身雪白而无一丝杂毛,更兼膘壮高大,就连那些征战多年的大将军们此刻也对陈克复羡慕妒忌恨起来了。一匹好的战马对于一位常于阵上的将军来说,那是相当重要的,刚才皇帝陛下虽然对陈克复又是赏钱又是给官的,这些将军们根本是不屑一顾。可是此刻看着皇帝不但将自己穿过的铠甲赐与了陈克复,更是将那如此骏马也赏给了陈克复时,不由于有些艳羡了。
“爱卿可有表字?”杨广对于眼前的这位小将无比的喜爱。
陈克复过去就是一个喜欢舞刀弄枪,一捧书就头痛的主,再加上家里根本就没有长辈,所以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正式的表字。
“回陛下,臣自幼家中遭遇乱兵劫难,全家唯臣幸免于难,故虽长这么大,却并无表字。”
这样的事情,在这些年早已是见怪不怪了,杨广安慰了几句后道,“那今日朕赐卿一表字,陈克复、陈克复,表字破军如何?卿乃天生就是一员战将,这破军乃主军阵杀伐,却是正好。”
皇帝陛下赐表字,这是多大的荣耀啊。这下面的数十万士兵基本上都是农民,战时为兵,战争结束后解甲就为农民。对于他们来说见皇帝老子一面都是天大的荣耀,更何况如此般大加赏赐和赐予表字。
“即为破军,那朕就让宇文将军划三千骑兵归你单独统领,切不可辜负朕的期望。”杨广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一位白胡子老将军马上道,“陛下,鹰扬郎将按例只能统一千兵马,况且这位破军将军虽然勇贯三军,但毕竟未曾领过兵,一来就给三千人不大合适啊,记陛下三思。”
“当年霍膘骑也是少年领军,一样大破匈奴,老柱国勿须多言,此事就这样定了。传令三军,即刻拨营,朕要在天黑之前拿下辽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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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新扎郎将
(感谢谨涩流年的给力打赏,谢谢)
宇文述虽然位列十二卫大将军之一,而且还是左翊卫这样在京城拱卫皇帝的亲军,左右翊卫合称骁骑军。但是其个人的军事才能只能算一般般,离名将这样的称号差了十万八千里。上一次征辽之时,他所带的三十万大军直趋平壤,就被高句丽大将乙文支德故意七战七败,将他诱之深入,最后导致了萨浒大败,三十万人只剩下两千余人回到辽东。但是做为皇帝身边的心腹,他却也有着自己的本事,那就是看人的本事。
虽然陈克复之前就是他的兵,但是他也只是在昨天才见识到了这位小兵的价值。特别是当皇帝对陈克复表现出那种各别的赞赏时,他也放下了自己的大将军架子,对陈克复表示的跟对自家子侄一样。
面对来领取自己兵马的陈克复,宇文述大手一挥,将左翊卫中最精锐的三千骑兵抽调出来交给了他。全都是左翊卫里征战多年的老兵,不少兵将都曾经随着先皇东征西讨,更有很多曾经在当今皇帝陛下的军队中出过力。不过这些兵也都是些老兵油子,平时放在各营之中也是些桀傲不驯的主,这次正好也全都抽出来交给陈克复了。这样的兵丁,虽然平时带起来会让人头痛,但这些人的强悍也是不用说的,只要不是交给一个十足的笨蛋,那么都是今后打胜仗的保障。
领人的时候,陈克复看着一水的黑鸦鸦的骑兵十分高兴,这就是自己的兵啊,都说乱世当中草头为王。那些有兵有将的家伙就是这乱世当中活得最潇洒的人。而如今大隋看似如一头咆哮山林的猛虎,但只有陈克复知道,这头猛虎已经快不行了。要不了几年,这天下就是这些武夫们的天下。现在弄到了这么一支精锐的部队,陈克复心里那个激动啊,不敢说去争霸天下,这小命暂时有保障了。
隋朝的大军将辽东城围困后,马上展开了攻城,可是攻了一个白天除了消耗了不少高句丽人的擂木滚石外,就只剩下那一地的伤兵了。
陈克复这位被杨广称之为勇贯三军的猛人,今天没有参与攻城,他正忙着熟悉自己的三千家底呢。好在宇文十分关照陈克复,帮着把他从陈家庄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九人也分在了他的麾下。
不过等召集了这三千兵马伙长以上的头目们开会后,陈克复才发现这麻烦也来了。
虽然宇文述考虑到陈克复新上任怕威信不足,这次抽调的三千骑兵中最高的职务都只为越骑校尉,而且都是按照府兵中的编制抽调而来,并不是按照现在的行军编制划拨的人马。三千骑兵拨给陈克复后,该如何整编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但是当李晨新见到这些正六品的将领们后,却知道自己的麻烦事来了。
三千骑兵全为战兵,依旧按府兵中编制,共计十五团,三十旅,六十队,三百伙。除了陈克复为鹰扬郎将,加上他的九个越骑校尉小弟外,这里还有六个正六品的越骑校尉,三十个正七品的旅帅,六十个正八品的队正,六十个从八品的队副,另外还有一位正六品的司马,正七品的兵、仓两司,这三人属于文职工作,司马乃是参谋之职,而兵仓两司则一人管士兵档案、训练,一人管仓库,是后勤官。
看着这济济一堂的众军官,陈克复也突然发现自己这“老大”有点太年青了,这里每一个基本都是三十四十岁的老兵,甚至有不少头发花白的,有一位陈克复一眼看去,觉得都和他陈家庄的老管家毛伯差不多了,怎么看都像是有七十岁的人了。
这几十个浑身散发着一种强烈的杀伐之气的军官们看着眼前的年青人,也是一脸的不屑,特别是那好看的有些过份的脸庞,总让人觉得这样的人去考科举更合适,而不是来这军中和他们抢这正五品的鹰扬郎将的位置。特别是那六位领头的越骑校尉,在他们看来,这小白脸就是在抢他们的位置。
要想让这些历经百战的下级军官们接受他的统领,估计难度会比较大。好在这些都是从各鹰扬府中抽调出来的兵将,基本上十五个团来自各处,幸好是这样,如果这三千人原是一个将军麾下的,陈克复都不知道有没有信心能压制的了这些人。
“各位辛苦了,此次受陛下所擢授,让小将以一伙长身份跃升鹰扬郎将执掌三千精锐,这既是陛下对我的信任,也是对各位的信任。在座的各位皆是从军多年的前辈,每一位可以都可以称的上是小将的前辈。今日大家与我共成一军,也是前世大家未尽的兄弟缘份。客套的话我也不会多说,各位也皆知我因战阵中勇猛入了陛下的法眼,那么也当知我也是一位敢拼敢杀的汉子。本人平生最佩服的就是那勇猛不怕死的英雄好汉,我的治军方法很简单,上下一视同仁,有功赏,有错罚。现在本军中还差一位鹰击郎将,此也是从五品的职位。此次我也带了九位同我一起拼杀,一起受提拨的九位越骑校尉兄弟,但这个位置我现在不会给他们,你们十五位越骑校尉,只要哪个立下最大的战功,那么这个位置就是谁的,下面的各位军官比同此例。”
陈克复披着陛下亲赐的铠甲,站在主账正中,话语犹如振耳洪钟。要想将这群军官收服为自己在这乱世中的臂膀,那么从现在起,他就得开始一点一点的去得到他们的认同,让他们明白自己有资格做他们的主帅。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站在这肃静的大账中,陈克复手按长剑,傲立其中,口中却用一种低沉的声音沉吟着诗经中的一首无衣。也许这算的是上最早的军歌吧,在这样的军伍之中,呤诵这样的词歌总能让人心头有种共鸣。账中不少的军官,对于这位新任上司也有了一点点的意外,原以为只是一位凭着一身个人勇武,再加上一点狗屎运才坐到了他们的头上,如今看来,却也不完全是这样。
毛翊和鲁世深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从彼此的眼中他们都看到了深深的疑惑。自家将军可是他们自小陪着一起长大的,这家伙完全就是一个莽汉子,长这么大百家姓、三字经都背不全,可是刚才他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呤诵了一首诗。毛翊从小被他的那个管家老头子逼着背了不少书,知道那是诗经中的一首诗。可是这样却更让他迷茫了,刚才自家将军居然一字不错的将那首诗呤诵了下来,而且还呤诵的那么好,让人有种蛋蛋的忧伤。
这还是自家的大当家的吗?怎么一夜之后,总觉得大当家的变了,不再是那个一心只是想着要成为英雄好汉的莽汉子。却好似一下子成为了父亲口中曾提起的老家主,难道大当家的知道了那个秘密吗?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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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越骑校尉
(感谢陌魅尧、魅色倾心、柳暗花日月给力打赏、谢谢!)
对于眼前这些军官的履历,陈克复已经从宇文述那里要了一份完整的过来,基本上已经心里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
越骑校尉胡海站在大帐中陈克复下手的第一行,个子不是太高,但却站的挺直,一张脸膛黑黑的。脸上还有一道自额头一直划过鼻梁的狰狞伤疤,给整个人更增几分杀气。一双锐利的目光,更是让人远远的感受到这是一位从累累白骨中爬出来的百战精兵。
陈克复抬起右手拳头,重重的在自己的左脑口敲了一下,认真的道,“疤痕是一名将士最勇武的见证,胡大人,你是一位真正的汉子,我陈克复就敬佩你这样的汉子,来人,拿酒来,我要亲自敬胡大人一碗酒。”
早有帐内新分来的亲兵给陈克复提来了一坛好酒,虽然军中禁饮酒,但很多时候,酒却是必须品。特别是在这辽东苦寒之地,以酒取暖、清洗伤口、出征前的壮行等都离不开酒。
为胡海端起一碗酒,双手举到这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面前。待他接过后,陈克复又接过一碗,“敬真汉子、真英雄!能与大人这样的勇士一起同袍,那是我陈破军的荣幸。干!”
一碗酒仰头而尽,当酒入喉后,陈克复差点吐了出来。这样的酒居然号称烈酒,都不知道有没有二十度,估计也就比啤酒酒精浓度高上一点点,不过味道却差远了。
胡海当年在征突厥的战场上被突厥人一刀劈在了脸上,不过他命大,那次没有死掉,可是却从此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以往这道疤痕就是他的逆鳞,谁要是多看那道疤痕一眼,他就会立马翻脸,为这些以前在别的府里没少和同袍斗殴过。不过今天陈克复虽然一来就拿他的疤痕说事,他却只感到一颗心被堵住了似的,一个铁血般的汉子居然首次有了想落泪的感觉。一仰脖,那落下的几滴虎泪含着酒水一饮而尽。
“今后大人但有令下,末将虽死不辞!”胡海一拱手大声喝道。
陈克复点了点头,走到一旁的一位他刚才以为都有七十多岁的老头面前。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须,要不是那精壮的身躯摆在那里,陈克复还真以为这是哪家名山来的修道者。
“李奔雷李大人,自北周时就一直追随先皇左右,当年与宇文烔叛军交战时有你的身影,后破突厥时你也多次立下战功。平陈时您是第一支攻进建康的队伍中。并且已经两次来辽征高句丽,原是虎贲郎将,只因两次征辽失败,特别是上次,三十万过河大军,最后只余两千人还。故老爷子您虽拼死杀出,但被兵部责罚,一直降至越骑校尉。我听说这次您本来不在出征之列,可是你硬是来了?”
老爷子的一双虎目流下了几行泪水,将身子挺的直直的对着陈克复道,“大人,高句丽人杀我几十万手同袍,这仇我一定得亲自来报。这一生我老头子杀的人已经够多了,但杀光高句丽人也难解我心头之恨。我此生已别无所求,唯求最后战死在这苍茫辽东!”
陈克复大声的道,“李老爷子英雄一世,一家三代三子二孙俱乃军中好汉,可却都留在了这辽东之地。这不单单是你老爷子的仇,也是我全军三千儿郎的仇,此次既然有缘得在一起,那就让我们为那些死去的大隋儿郎们报仇雪恨吧。来人,上酒,我要敬这位满门忠烈为国的老前辈。”
老爷子二话不说就将那碗酒饮尽,拍了拍陈克复的肩膀道,“确是我大隋的好儿郎,年青人,老头我就将这剩下不多的日子交给你了。随你命令,我一定遵从,只愿今生多杀几个高句丽的野人。”
“老将军,你来给我介绍这些汉家好儿郎吧。”
老爷子也不推脱,大步走到下一位年青人的面前,“这位也是我左翊卫新晋越骑校尉张合,张合大人可比破军大人还年青一岁,乃我三千儿郎中最年青的校尉。”
张合抬手擂在胸前,大声道,“越骑校尉张合,见过鹰扬郎将大人。”
陈克复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合,原是旅帅,几天前渡辽之战时,率麾下骑士勇猛杀敌,一人就斩敌首五级,实乃我军中年青一辈中不可多得之勇士也。我陈破军军中就需要你这样勇猛能拼的好儿郎,你和你的部下是俱是我们三千儿郎的骄傲!”
“这位是我左翊卫中的老人了,越骑校尉刘铁柱。”
“越骑校尉刘铁柱见过大人!”刘铁柱挺直腰板大声的道。
“刘铁柱大人带兵多年,向以沉稳闻名之军中,以后还望你能在带兵方面给予我多多指点”
一路上李老爷子在前面介绍,陈克复和每一个都亲切的打招呼,并且还能根据看过的各人履历适时适当的点评夸奖上几句。这份对众军官的了解加上赞赏,让众军官原本心里的那点不服气都消了不少。大家都于这位英俊的过份的长官都开始心里有了不错的印象。
“这位是”
“我知道,这位是我们年青的伙长罗林,那日辽河伏击高句丽骑兵时,这位勇猛的年青人可一直是和我并肩做战的。没有想到今日你们如此有缘,居然又一次的能并肩战斗了。据我所知,罗大人可是朝廷罗老候爷的孙子,没有想到这次不但应佂入伍,而且还能有这么出色的表现,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大人,你别瞧不起人,虽然我知道我比不过你,可是那天我可也没少杀狗日的高句丽人。”罗林年纪看上去还很年青,根本不像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陈克复笑着对旁边的兵曹参事王林道,“王大人,我记得我大隋府兵按律只征收年满二十一岁男丁吧。你确定眼前的罗林大人年满二十一岁了吗?”
李奔雷在旁边用一种祖父般怜爱的目光看着罗林,笑着解释道,“罗林大人今年不过十六岁,按律是不能入伍的。不过罗林大人知道朝廷再征高句丽后,偷偷的从家中拿了他祖父的盔甲,骑着他祖父当年领军时的战马赶来的。陛下当初知道这事后,本来是打算让人将他送回京城的。不过这孩子誓死也不愿意回去,说是要来辽东找他父亲翊卫将军罗风将军。陛下最后只得无奈同意了,所以他虽然年纪不到,但是个例外。”
陈克复的昨天看的资料上并没有记述他父亲的事情,忙问道,“罗将军怎么了?”
李老爷子语气有些低沉的道,“罗将军也是我的上司,上次征高句丽时我们中伏,最后失陷敌阵之中,我们也不知道他的生死,但落入敌手这么久了,怕是已遭不测了。”
罗林突然大声的喝道,“我父亲肯定还在,只是被高句丽人抓住了。我这次一定要救他出来,我一定能带他回家。”
陈克复没有想到这位才十六岁的,应当还算是孩子的队正如此的至孝,也不由有些感动。“罗林大人如此至孝,相信令尊知道后定会大感欣慰。如果罗大人还健在的话,我一定会帮你将罗将军救出来。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这三千位兄弟。”
“大隋万岁,皇帝陛下万岁!”
“大隋万岁,皇帝陛下万岁!!!”
“杀尽高句丽人,杀!杀!杀!”
“杀尽高句丽人,杀!杀!!杀!!!”
辽东城下的隋军大营一角中,突然爆发出声势如宏的雄壮之声,其声似雷,其势冲天。辽东城中的高句丽守军听到这样的如呐喊般的呼啸声后,不少的士兵也不由得被这充满着杀气的声音弄得心颤了几下。
正在御帐之中和各位将军大臣商议攻城之策的杨广也不由得顿了顿,等竖耳听了会,发现这声音乃是新成立的破军营之中传来之时,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抽调成军不过一日,陈破军就能弄出这样的声势来,看来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来人,给破军营赏赐好酒三百坛,牛羊百头,让他们好生操练,来日为朕踏平高句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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