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豫疯狂篇
可王彦很愤怒!岳飞是他曾经的部下,且是很不听话、很违逆他的叛将。这些年里岳飞声威大震,每一次大功铸就,都仿佛是对他的讥讽!这时宋廷的决策,更让他无法忍受!王彦终究不同凡俗,在压抑病痛中他突然振作,居然病体大好!
14日,王彦受命前往临安,途中经过岳飞的驻地鄂州,岳飞约他在江边一叙。浩荡的江水之畔,两人执手交谈,史书没记载他们说了什么,只是一阵江风吹来,王彦立即登船解缆而去。那船乘风鼓棹,远飏千里,很快就远了…
岳飞一直目送着,不断叹息。王彦风骨硬朗,愈老弥甚,不愧一代英雄!不过回到现实中,岳飞却发现防务有了点小麻烦。
八字军全跟着王彦上临安了,成了张浚的都督府嫡系。岳家军实力不仅没因此而增强,反而要因接管原八字军的荆南防区而分散兵力!岳家军临战减兵。
此时的岳家军兵力达到了10万,将官编制由原来的10将升到30将、每将平均兵力达3000余人。这在以后将不断扩充,直至达到历史最强的84将。全军分成12统制军:背嵬军、前军、右军、中军、左军、后军、游奕军、踏白军、选锋军、胜捷军、破敌军、水军…其中背嵬军是绝对的主力,嵬指酒瓶,背嵬军意思就是替主将背酒瓶子的亲兵。游奕是巡回的意思、踏白是侦察兵。
岳家军中最有权势的将军是张宪、徐庆、王贵、牛皋。
8月初,岳飞的第二次北伐开始!
牛皋做为前锋,率先渡江北伐!他不仅战力惊人,且对这一带实在太熟悉了!第一个目标是汝州鲁山县附近的镇汝军,这是他故乡。伪齐在这里的守将是素有骁勇之名的薛亨,牛皋在交战前声称必将生擒之!
薛亨果真被生擒了。牛皋成功打穿了东路,连续攻克颍昌府的大部,让伪齐军队向这一方向集结。随后。岳飞主力过江,攻击方向是西边的虢州…不必什么友军、两路夹击,岳家军本身足可做到这一点!
王贵、董先、郝晸等知名主将一起攻打永兴军路虢州的卢氏县,这是经精确计算的,因这里有岳家军北伐最急需的东西——粮草!
整整15万石粮草囤积在这里。岳飞很清楚自己短板在哪,庞大军队所需的海量粮草没法自给,只能由后方运送。可要命的是他的驻地、他的主攻方向都在长江中上游地带,江浙等产粮地在长江下游,逆水送粮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于是只有去抢敌占区的…
粮草到手。攻势豁然铺开,王贵等人迅即攻占虢略、朱阳、栾川等县,兵锋继续向西,突出虢州进入商州境内!
严格划分的话,虢、商2州属于陕西,是吴玠的地盘。吴玠部将邵隆也早就上书要求收复这两州,宋廷也预先批准了他,只要打下来,他就是这两州的主管…
岳飞踩过界了?可他没停。进一步展开攻势,横扫整个商州。之后给吴玠写信,说请派邵隆来上任吧…
岳飞先派牛皋向东吸引伪齐注意,再向西北抢夺军粮。扫荡全境再次吸引伪齐兵力后,才突然转向此次北伐的真正目标——河南!岳飞突然掉转兵锋,冲向顺州,揭开了决战的序幕!顺州。距北宋原西京洛阳仅100余里…
这就是岳飞与其同时代所有战将都不同的地方,他在战场上变幻动静无常,在别的将领如韩世忠总是在一城一池下牵扯纠缠时。他纵横在广阔战区内随心所欲。其每攻必克,每一动必有效果,这种能力实在让敌方胆寒…
捷报传来,张浚喜出望外,他等的就是这个!如没重大战果,他没法实施接下来的设想…
9日,张浚入朝,请求皇帝北上建康,督率各路大将集体渡江,收复失地!赵构同意了。11日,临安知府梁汝嘉被任命为巡幸随驾都转运使。12日,秦桧、孟庾被任命为正副留守。
再看岳家军北伐:这次的先锋是军中的第四副将、堪称两宋之交最强战将的杨再兴!他的目标是大宋西京洛阳西方100多公里的长水县。对手是伪齐的一个都统制、一个统制所率的千余人。
杨再兴的冲击力令敌胆寒,战斗迅速结束,那位都统制被阵斩,连带500多伪齐军一同被歼灭。那位统制幸运些,和100多手下被活捉…
杨再兴没停顿,再次向西京洛阳挺进,在一条叫张洪涧的河边。他遇到了伪齐当地的最高长官:安抚使张宣赞与他隔河对峙…
一条河…杨再兴提起跳河就郁闷,当哥没跳过吗?杨再兴率军冒箭雨渡河,冲上对岸,冲散张宣赞的两千多人马。并一路穷追,直到晚上二更天左右,杨再兴不追了,原因是发现了大宝贝!张宣赞竟随身带着一万多匹战马!杨再兴乐疯了,有了这些,谁还去追什么卖国贼?抢,都抢过来!抢的是如此激烈,乃至于和战马堆在一起的一万多石粮食都没法带走,全分给当地的贫苦百姓。
9月1日,赵构动身北上。出杭州前,他去了天竺寺进香。出寺门时,正好岳飞的捷报送到…赵构在一片欢腾中仔细看完了信,并没说什么,按原计划出发。2日到达临平镇。3日到达崇德县。召见县令赵涣之,问以民间疾苦,涣之对曰没有。再问户口多少,涣之不能对。引得赵构大怒,当场削职问罪“朕犹恨累日风雨,不能乘马,亲往田间问劳父老”
4日,赵构到达皂林。他叫来张浚,问了这样一番话“岳飞的捷报有没有水份?我不是不信,更不是苛惜名爵赏赐,而是要知道真相”
张浚告诉赵构:岳飞已再一次收复了唐州。且岳家军不止是在战场上纵横捭阖所向无敌,在另一方面做得更好!河南是岳飞的家乡,尤其相州一带,他早就把间谍工作做到细致入微的程度。大的方向上,太行山一带义军早已与之结盟。小的细节上,征战区域内的关隘、渡口上的车夫、舵手等人。食宿店铺里的杂役,都有岳家军的内应!
当此时,只看官家的决心怎样?在战场上,岳飞已掌控一切!
回到战场,岳飞的前锋部队迅速向洛阳逼近,以杨再兴的冲击力,只需一两天时间就可抵达西京城下,而敌人却全都玩起了失踪。刘豫父子伯侄都不见了、李成不见了、完颜宗弼也没露面,要知几个月前,韩世忠过江时。这帮人一窝蜂拥了上去,仿佛那是块肥肉,谁都想咬。可这时岳飞长驱直入,一个多月了,人都跑哪去了?不会组团一起去打酱油了吧?
形势空前大好!可皇帝的心灵之火总是小有飘摇。连首相赵鼎也觉得事情不靠谱,他建议可以向北,但建康就太靠前了,不如按老规矩,到苏州平江府…赵构采纳了。
之后他对岳飞的支持是一封措辞优美的嘉奖信…一时间众多类似的信飞过长江。寄到岳飞手里,各种惊叹赞美叹服围绕着岳飞。
岳飞很激动,可他最需要的东西——粮草始终没到!他的确神勇无敌,孤军深入。每战必胜,不必友军支援。可粮草是必须的,再精锐的兵少吃一顿饭就称不上精兵,而此时他留守襄阳的守军已有饿死的了。因要省下口粮去支援前线…
5日,赵构到达秀州嘉兴府。6日平望镇。7日吴江县。8日到达目的地平江府。10日,韩世忠自楚州来朝。
23日。赵构下诏:江东转运使向子湮负责供应刘光世军队钱粮、副使俞俟负责供应张俊军队钱粮、户部员外郎霍蠡专门前往鄂州,负责供应岳飞军队钱粮。25日,张浚奉命再往镇江府视师。
可这时的岳家军已开始撤退了。撤退时,岳飞似对粮食产生了巨大怨念,他特意派人突袭伪齐的重镇蔡州,为的不是杀那里的兵,他下令把蔡州的粮都烧光!
这场北伐彻彻底底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刘豫!大齐皇帝陛下在岳飞撤退后突然间暴跳起来,像被啥刺激着了一样,疯狂的在境内抓壮丁,短时间内就抓了30万,号称70万,全都推上战场!
岳飞才走没几天,他居然马上主动进攻…看着很不可理喻,其实这是绝对必要的。他必须时刻保持对南宋的攻击,不然将失去存在的价值!金国养他这条狗,他必须得去咬人!
只是出兵前,刘豫已有预感:这一次哪怕他再努力,打出辉煌的战果,这个所谓的大齐国皇位也要坐不住了!
金国正在变化中:以完颜宗翰为一方、完颜昌、完颜宗磐为二方、完颜宗弼为三方,女真人的传统正在激烈上演!速度之快让刘豫猝不及防,很多事他都做错了。前面说过:他本是完颜昌的人,可推他上宝座的却是完颜宗翰。本着有奶就是娘的汉奸原则,他把完颜昌抛到一边,对完颜宗翰一系效忠,这在过去几年里很见实效。
大殿下权倾天下,威震女真、西夏、南宋,全天下没谁敢对他说个不字,刘走狗觉得与有荣焉,他也可跟着升级,于是对女真贵族们也不那么恭敬起来。可这时小皇帝完颜亶“用相权换军权”完颜宗翰一下子权势尽失,他没了军队、没了地盘,别说罩着从前的走狗们,连他自己都朝不保夕了!
刘豫这次向金国求救,完颜宗磐居然说“先帝所以立豫者,欲其辟疆保境,我得安民息兵也。今豫进不能取,退不能守,兵连祸结,从无休息。从之则豫受其利,败则我受其弊。况前年豫乞兵,尝不利于江上矣。奈何许之”在这种情况下,刘豫只能靠自己,金国完颜宗弼只是在河北西路的浚州黎阳军驻兵旁观,看刘豫能“咬”出多大的成绩来…
刘豫下令:全军半数以上换装!都穿成女真人的模样!9月下旬,伪齐分兵三路南侵:中路由太子刘麟统率,由寿州攻打庐州;东路由刘豫侄子刘猊统率,从涡水汇入淮河的紫荆镇攻打濠州定远县;西路由孔彦舟统率,从光州攻打寿州六安县…
这让长江对岸的南宋野朝一片惊慌。赵构君臣得到的情报是:刘豫发70万精兵前来报仇,其中半数以上是女真骑兵!
这消息隔着长江把赵构、赵鼎等人都吓呆了,当年灭北宋时也没这么大场面。赵鼎立即提议大家回临安去!同时速命韩世忠渡过淮河牵制敌军、而岳飞沿长江而下,前来保卫他们!
此时,张俊在盱眙军、杨沂中在泗州、韩世忠在楚州、岳飞在鄂州,刘豫很会选对手,直接选定了如今在庐州的淮西宣抚使刘光世!刘麟中路军的主攻方向就奔着他来!
“金兵”扑天盖地而来,张俊、刘光世两大将流星赶月般走。他们边向后撤,边向赵构要救兵。速度之快,让正处在前线镇江府的总指挥张浚都措手不及!也就是说:这两人谁也没请示,更没获得批准,纯粹是临阵私逃!这种卑劣行径却赢得一片的赞同声!为什么不逃呢?难道要先请示再汇报,用繁文缛节自缚手脚,被金军追上消灭才正确吗?那是自毁实力,毫无意义…这种论调很有市场,上层人物们认可。
关键时刻,皇帝赵构还保留着一份理智!他要张浚立即汇报情况,确定在军事上怎样应对!
张浚不管有多大毛病,至少有一好处:此人从没被谁吓倒过!他一直挺在前线,很快就了解了真相。哪有什么女真骑兵,都是些西贝货!
他立即给赵构回信,反对让岳飞来救火。同时要求全军反击,这是全歼伪齐军队的大好时机!除了仍要速调岳家军来保护自己外,赵构同意了张浚其他所有的要求。(未完待续。。)
藕塘之战篇
赵构亲笔给张浚写了一道诏书“若有一人渡江,当场立斩”给杨沂中写了诏书“若不进兵,当行军法”10月3日,张浚的都督府参议军事吕祉被赵构派往前线,特地督战刘光世所部!
同日,韩世忠率兵渡过淮河反击,成功阻住了刘猊的东路军!而张俊在接到赵构的必杀令后也快速返回,和刘麟的10万大军在濠州、寿州之间硬拼!另外,张浚命杨沂中马上率殿前军去与张俊会合!
当晚,张浚所派之人来到长江南岸、刘光世的暂驻地采石矶,把诏书的样本给了刘光世!刘光世的脸一下子就绿了,皇帝这回是动真格的,小命难保了!他火速把手下那批包括第一大将王德、第二大将郦琼的神奇将军们召来,说了一句话“汝辈且向前,救取吾首级”
前面说过:刘光世本人是个战场草包,什么仗都能打输。可手下的将军们却勇悍绝伦,某些特殊的在韩世忠、岳飞面前都敢瞪眼,还偏偏就服这位刘大衙内!这时刘光世喊救命,这帮人立即爆炸了…
4日,王德、郦琼等全部杀回淮西,和伪齐军硬拼。张俊早已杀得水深火热了。在他们后面,杨沂中也在向战场靠近,现在到达濠州。
在皇帝必杀令的震慑下,宋军的速度让人很瞠目。以刘光世军为例,他们从原驻地庐州后撤回长江南岸,接命令后再往回赶,居然在霍丘、正阳、前羊寺这些地方与伪齐军接战!
霍丘在寿州,就在淮河南岸,论水平线的话,比庐州还要再北一点。这足以说明刘光世怕到了什么程度!而他的将军们也着实出力,所有仗场场大胜,稳住了他的脑袋。可这次战役的真正焦点却不在这儿,而是在濠州的藕塘镇。真正的风光人物不是中兴四将中的任何一位。而是杨沂中!
要说下小杨了。小杨来头很大,有种说法说他是北宋名将杨业的玄孙,出生在代州,从小勇武绝人,从军后隶属于张俊部下。当赵构组建元帅府时,小杨是最早的班底之一,那时他整夜执戈侍立于赵构幕外,让少年期的赵构产生了难得的安全感。
杨沂中第一次发威时很震撼,那时盗贼丛生,一优秀的盗贼已不是看他抢了多少东西。而是占了多少城池土地。任城就被抢了,元帅府派了很多人去都没法。某一天,赵构登高望城,心里郁闷,这还是赵家的世界吗?却见几名骑兵披甲执锐,闯进了任城城门!
赵构亲眼目睹这几名骑士在城内纵横驰骋,力杀数百人,其中为首那人满身血污,像受了重伤。赵构急命人召回。却发现那都是所杀盗贼的污血,本身并没伤痕。赵构惊喜交集,亲自奉酒给他“酌此血汉”
杨沂中由此知名。小杨生来一脸浓髯,神色雄壮。喜欢他的人叫他“十哥”这个排名是建炎南渡后将军大排行时搞的。从张俊、韩世忠、刘光世、岳飞、吴玠、吴璘一路排,直到最小的杨沂中…
烦他的嘛,不大雅致,叫他“髯阉”谁让他是赵构最贴心的人呢?忠心耿耿。无条件服从任何命令,像个太监一样的听话,只不过是多了把大胡子罢了…
8日。刘猊率数万大军欲从濠州定远县南下庐州,与刘麟主力会合。结果在越家坊,刘猊的前锋军遭遇杨沂中的2000殿前军。没说的,杨沂中迅速解决战斗,继续主动进击,迎向刘猊的大军!
10日,两军相遇在定远县东南方60余里的藕塘镇。刘猊先到,先于杨沂中占据了地势。伪齐军依山列阵,数万人的军团严阵以待,最前排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这是以往宋军的标准战队,这意味着一旦开战,进攻方会面临数不尽的遮天蔽日一样的箭雨,那是个无解的噩梦…
杨沂中却偏偏要往井里跳,刘猊要什么他就给了什么,他派摧锋军统制吴锡率5000精骑,向伪齐军主阵正面冲击。当天的箭雨如期而至,却没法阻挡住宋军骑兵的突破!
因伪齐军没有宋军的制式武器神臂弓及与之相近的各种弓弩。如有,金军早就拿到专利,复制粘贴出无数份了,四太子殿下还用带着满身箭眼在秦岭里满山乱跑吗?科技优势是汉人所独有!直到宋朝灭亡,甚至明朝灭亡,异族人都没法染指!
5000骑兵动摇了刘猊的主阵地,杨沂中适时发起总攻,他亲自率军从伪齐军偏面冲进去,自陷于超级大阵之内。这样子很绝望,非常像找死,不过杨沂中给刘猊留了份惊喜!
张俊的前军统制张宗颜在开战前受杨沂中之命,悄悄绕到伪齐军背后,这时突然间发动,在刘猊背后插了一刀!
这就是杨沂中的风格!这人的每一个举动看起来都是疯狂般的热血沸腾,不过在这后面隐藏着千般小心、万般计算,每一步都机械般的精确…这在以后的岁月里,在一个个关键时刻都会被验证!
伪齐军大阵崩溃了,三路夹击,出其不意,刘猊又不是什么名将,他所能做的就是在千军万马中把自己救了出来…
一万多伪齐军被杨沂中生俘,另夺船数百艘、车数千辆。而刘猊的东路军一败,中路军刘麟也马上逃!逃跑过程中被刘光世手下第一大将王德与杨沂中合兵,一直追到淮河南岸的寿春府;西路的孔彦舟围光州不下,也一起退兵!
从一定意义上讲,是杨沂中搞掂了这次伪齐的大举进犯!
近卫军露脸,赵构格外高兴。他边向宰执人员们炫耀“这回你们知道俺识人、得人了吧”边给杨沂中送去了嘉奖令——升杨沂中为保成军节度使、殿前都虞候兼侍卫军马帅、步帅!
很乖的小杨非常聪明地拒绝了,理由很伟大——三衙军力不能归于一人,这是祖宗说了近180年的话!我会牢记一辈子!赵构感动,小杨真是太好了,可继续着重培养…
以上这一战就是南宋史上非常著名的藕塘之战。这一战在纯军事意义上实在乏善可陈,没什么大不了的。因对手是战斗力普遍低下的伪齐军,里边还大量充斥着临时招募的平民百姓,这样的军队数量再多又能怎样呢?
只此一点。即决定了藕塘之战的含金量。但它政治意义却无比深远!它是根导火索,上接岳飞的第二次北伐,转折点清晰可见!
在金国一方,废刘豫的伪齐国终于被提上了小皇帝完颜亶的龙案之上…
南宋一方,回顾下此战中最上层人物的表现。当伪齐军队换上女真人衣服走上战场时,皇帝赵构、首相赵鼎都慌了,他们除准备后退至临安,且下死命令逼迫张俊、刘光世反击外,还十万火急地征调岳飞再一次援助淮西。这时岳飞的眼病急剧恶化,白天时几乎看不见东西。且他的军队刚刚结束远征,累啊,主要还有饿啊!都没恢复过来,但仍闻诏即行!
当岳家军赶到时,藕塘之战早就结束了!赵构很尴尬、赵鼎很羞愧,这时他们知道上刘豫的当了,可上位者自然有他们的遮羞办法。两人进行了次公开性问答:
赵鼎“从这件事上能看出前方诸位大将对朝廷的尊敬,每个人都很听命令”
赵构连连点头“是的!刘麟败北,朕不足喜。诸将知道尊敬朝廷。才是真正可喜的事啊”难堪面前转移目标的功夫举重若轻,炉火纯青。
可惜有个人决定狠狠揪住这次失误大做文章,从而实现“帝国实权第一人”的愿望。11月,这个人从前线回朝了:张浚!
次相、知枢密院事、前敌总指挥张浚张大人早就看首相赵鼎不顺眼了。别看是赵鼎把他从深渊里捞出来的,可两人工作方式、从政理想都差距太大了,堪称鸿沟!
赵鼎是一抑外必先安内的人,他时刻紧盯着长江以南这一亩三分地。口头禅是“先发展自身,等国内一切都充裕富足了,兵也都练好了。再去想外面怎样”
张浚嗤之以鼻,赵鼎的观念看似妥当,其实简直不可理喻。请问到什么程度才算富裕?北宋仁、神两朝算不算?可那时仍有无数官员嚎叫国家太穷,民生太穷,公务员太穷,没法出征。以战养战懂不懂?战争中我方在消耗,敌方也在消耗,得失之间要两边审视懂不懂?
赵鼎在张浚眼里就是一鼠目寸光的胆小鬼!一挡住他理想的绊脚石!如这次征调岳飞纯粹是个昏招!岳飞一动,荆襄无人,那边被突击怎么办?眼见得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好几次了你总是这一套补的办法!女真人再笨,迟早也会抓住机会的!
首先12月1日,在张浚的力荐下,临安留守秦桧被紧急召往平江府,准备与张浚搭档,接替即将被罢相的赵鼎的工作。
这实在让人大跌眼镜!张浚一生最让人称道的是两点。一是他硬,始终以灭金为己任,绝对不搞什么和谈。二是他识人。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名臣有一大堆,如赵开、吴玠、吴璘、刘锜、韩世忠、岳飞、虞允文、王十朋,个个都名震当时、功业彪炳!南宋官方也承认这一点,张浚有举荐之功!可都选择性地回避了一点:秦桧也是他举荐的!张浚选秦桧的理由是“柔佞易制”
“佞”是个贬义词,摆明了张浚知道秦桧是个坏蛋!这有根据,秦桧上次拜相时表现得很邪恶,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决非善类!可“柔”是说秦桧是个软蛋,好控制。这就离谱了吧?所有知道日后中国历史的人都会对张浚的这一次“识人”摇头…没别的解释,只能归功于秦桧无所不能的骗术,连号称识人的张浚也坠其瓮中!
左司谏陈公辅屡次弹劾赵鼎、右司谏王缙屡次弹劾与赵鼎共同进退的佥书枢密院事折彦质。5日,张浚从前线回到了平江府行宫。面对赵构,他提出两个建议:1乘胜进击河南,灭伪齐、抓刘豫、复开封旧京。2刘光世既骄又懦,不堪大用,就算这次不杀了他,也该罢职收军!
平心而论,这两条都是当务之急,张浚说得好!可赵鼎不同意。首相大人另有见解,说刘豫只是案上的一块肉,随时都能剁下去。可剁碎后有好处吗?那会和金国直接冲突!两相比较,还不如留着伪齐作缓冲…
至于刘光世,他的军队多年来关系盘根错节,几乎是刘氏的个人私军,突然间罢免收编,一定会出大事,到时无法善后!
张浚大怒!留着伪齐作缓冲,一看就是建国初期赵普‘先南后北’政策的翻版,当时契丹强盛、南方软弱,宋朝在进攻中要分出步骤。这时能和那时相比吗?对刘光世则更不能手软,抛开战争因素,光是因私军性质就不敢去动,更是助长了武将气焰!这是宋朝第一国策大政,枪杆子定要掌握在政府手里!
除了弹劾赵鼎、折彦质,同时提拔秦桧外,张浚还命令岳飞、韩世忠再一次北伐伪齐!5日,韩世忠率军攻打京东东路的淮阳军。
岳飞的眼病刚刚有所缓和,可军粮仍遥遥无期。这种情形下远征江北,是合适的吗?岳飞想了想,好吧,出征!带足10天的军粮…
岳飞第三次北伐只有区区10天的粮草!而目标却是伪齐重镇蔡州,那里不仅城高池深,守敌众多,还有死对头李成坐镇。李成号称伪齐第一名将,还是很有两下子的。知道岳飞来袭,他先是非常仔细。首先来了招坚壁清野,决不给岳飞就地抢粮的机会。第二他决定给岳飞来个小刺激…
岳飞来到蔡州城下,却发现高大的城墙上啥也没,没兵、没旗、没声音,整座城静悄悄像是空的。这可真是不常见?(未完待续。。)
君臣和谐篇
岳飞下令攻城,管你空不空,真空才最省事!不料突然间城头大变样,兵、旗、箭、大石头统统出现,还真让城下的岳家军手忙脚乱了好一阵。之后,双方陷入僵持。这很好,李成非常兴奋,这正是他要的结果!
蔡州城挺住,周边的伪齐军队迅速合笼,李序、商元、孔彦舟、贾潭…一大堆人都围了过来!岳飞…嘿嘿,单挑我打不过你,群殴总行吧?
岳飞很快发现不对头,这回他受限于军粮奇缺,只带出2万士兵,以这股力量很难像上次那样横扫中原。怎么办?撤退!
岳飞抢在敌军合围前跳出包围圈,向长江边退却。李成大叫一声:追击!好容易逮到这种机会,之前被岳飞满世界追杀,从江南一路痛打到江北,人生都被搞坎坷了,这次定要清算回来!他命每个士兵都准备长绳一根,把岳飞在内的每个岳家军都绑回来!
这伙人出去追杀,成全了岳飞第三次北伐的业绩。如李成真的躲在蔡州城墙后边忍到底,岳飞还真拿他没法。
可他居然追出来了,且在群殴没形成之前…李成再一次悲剧,这一战他的人死了多少没记载,光被俘的就有好几千,里边包括几十个将领,外加3000匹战马…
李成欲哭无泪,岳飞第三次北伐就这样结束,以上战果是在10天内、2万军力达到的!消息传回,举国振奋,张浚的主战理念被更多人所接受!
这回,赵鼎彻底没脾气了。没脾气只好去显示品味,他主动去见皇帝,说张浚跟我就像兄弟一样,可被小人给离间了…
良好的工作氛围取决于良好的私人交往,现在这样。只好两选其一。国家面临的几大重点问题,如收失地、迎二圣等等都需军事行动去实现,所以只好“鼎去浚存”
这番话让赵鼎走得很潇洒,给官场留下了一高品位印象,非常有利于东山再起…9日,赵鼎罢相。张浚派吕祉前往建康府,筹备皇帝下一次亲征事宜。
13日,因藕塘大捷,张俊加封少保衔、杨沂中加封保成军节度使、殿前都虞侯。15日,秦桧到达平江府行宫。
年底。刘豫要为自己的命运做最后一番努力。他先是将藕塘之战中大败的亲侄子刘猊废为庶人,然后派冯长宁出使金国,请求金国册立刘麟为齐国太子。金熙宗完颜亶回答“先帝所以立尔者,以尔有德于河南之民也。尔子有德耶?朕未之闻也。徐当遣人咨访河南百姓以定之”
绍兴7年(1137)1月1日,在苏州平江府的赵构下诏:自己即将北上建康府金陵城。命在建康府置御前军器局,每年可造甲5千、矢百万,由行营中护军忠勇军杨忠闵负责。2日,巡幸随军都转运使梁汝嘉受命先往建康,负责安排皇帝亲征事宜。
25日。秦桧被任命为枢密使。同日,宋使何藓回国,带回金国右副元帅完颜宗弼的信。里边提到两件重要的事。一是宋徽宗赵佶已死去一年多了;二是大金准备要废掉刘豫的齐国,改由宋钦宗的太子赵谌来统治中原。
父亲的死让赵构悲痛欲绝。他要报复、要让金国付出代价、血债血偿!这一刻。他决心要女真人亡国灭种!
26日,赵构为死去的宋徽宗、郑皇后立庙。27日,赵构开始服丧。29日,赵构下诏:百官禁乐27天、庶人禁乐3天、行宫禁乐7天、宗室禁乐3天。国丧期间。民间禁嫁娶。2月1日,百官上表请遵易月之制。赵构下诏:外朝勉从所请。但宫中之事,朕一定要服满三年之丧!
刘豫见南侵无望。于是遣奸细过江,在淮河、长江沿岸诸州放火。山阳、仪真、广陵、京口、当涂…无数城镇都被其害。4日夜,太平州大火;5日夜,镇江府大火…尤其刘光世驻地太平州的那把大火,把行营左护军的一切积蓄几乎一烧而光。录事参军吕应中、当涂县丞李致虚也葬身大火中…
8日,赵构下诏:择日北上建康府,并火速召见岳飞。同时命王伦、高公绘为正副奉使大金国迎奉梓宫使,出使金国,去商谈将宋徽宗棺椁迎回南宋的诸事宜。
岳飞来到行宫,针对金国要废掉刘豫,转而推出宋钦宗的太子赵谌这一毒招,岳飞向赵构秘密建议:马上宣布赵瑗的皇子之位,他日继承皇位的只能是赵瑗而不会是别人!但此时的赵构估计仍不甘心接受自己已绝后的这一事实,冷冷的说“卿言虽忠,然握重兵于外,此事非卿所当预也”因为提议建储之事,赵构、岳飞,这一对君臣在此刻产生了一些矛盾。但为了给先帝报仇,赵构还是决定和岳飞谈些别的。
君臣两人的谈话内容很古怪,是关于马的。这段时期里,似赵构对马的兴趣非常大,先是1月4日,和张浚聊了一次,说他不必看到马,只要听到马蹄声,就能知道马的性格、特长。
这次聊天,岳飞重点介绍了下养马的经验。岳飞认为好马必须吃得精、喝得好,起步慢、后劲足,而劣马正好与之相反。赵构则听得连连点头。
25日,赏岳飞太尉头衔。26日,湖北、京西宣抚副使岳飞转正,并受命护驾赵构北上建康府。
27日,赵构从苏州平江府出发,御船上带着宋徽宗、郑皇后的灵位。28日到达常州。30日到达镇江府和常州交界处的吕城镇。3月1日到达丹阳县。京东宣抚处置使韩世忠率兵从驻地镇江府赶到。2日到达镇江府,杨沂中所部也赶到。由岳、韩、杨等人一起护驾赵构,一路北上…同日,赵构还封赏了岳家军中的两员大将:王贵、牛皋。
7日,赵构从镇江府出发,当晚到达建康府与镇江府交界的下蜀镇。8日晚到达东阳镇。9日到达目的地建康府。赵构下诏:百官休假三天…
这一天,赵构、岳飞两人再次密谈,赵构只说了一句话“中兴之事,朕一以委卿。除张俊、韩世忠不受节制外。其余并受卿节制”
岳飞心神激荡,他的夙愿完成了,集全国兵力北伐的日子终于到来!这条命令一旦生效,他将拥有南宋绝大多数兵力的指挥权!尤其是刘光世的行营左护军,这支军队将划归到他的名下!这就是上次两人密谈养马秘诀的隐晦含义:所谓吃得精、喝得好,是岳飞在强调想让马跑,必须给马加料,得给岳家军增兵!起步慢、后劲足,是指增兵后的效果,不能只看一时。北伐是长远大计,要有充足耐心!
赵构、岳飞两人非常机密地达成了思想上的统一,同时紧锣密鼓进行着实际操作。南宋开国皇帝、中兴的最强将领终于在这一刻走到了一起!
他们此行建康府的目的就是去夺刘光世的兵权!
刘光世的行营左护军实力强盛,达52000人左右,曾一度是南宋军方编制最大的一支部队。这种力量驻扎在边境线上,以刘光世这种心性的人为首,参照以往叛逃到伪齐的各支部队的教训,很容易得出一结论——危险!且是极度的危险!
连经典招数如召刘光世进京陛见,当场拿下。人命、兵权双收割,这招不能用,小心刘光世立即过江,根本不奉召!大衙内对官场勾当实在太清楚了。几乎所有肮脏污秽、阴险下流的招数,他都…用过。不是了解,是用过!所以别想着投机取巧!
赵构这时带着杨沂中、韩世忠、岳飞等军中大将同行,为的就是大家一起去压伏刘光世!启程前。赵构特意给刘光世去了封信“爱卿你忠贯神明,功存社稷,朕是非常信赖你的。现在有些话很重要。朕要当面与你谈,在建康等着我”凡此种种,赵构亲自上阵,给岳飞铺路!
岳飞非常感动,他在密谈后的第二天10日就写了份奏章,把感激之情、军国大事都一一坦露。这篇奏章非常著名,分成三个段落。第一段是谢恩,可忽略。第二段是战争策略及步骤,岳飞说他会直趋京洛,据河阳、陕府、潼关,以此三地在手,号令各路叛将,逼迫刘豫放弃开封旧都、渡黄河,退守河北…这时京畿、陕右可尽复。至于京东路诸州郡,则由韩世忠、张俊负责!
这有两个值得关注的大要点:1战争初步规划到黄河南岸,以收复旧京开封在内的土地为限,也就是目前伪齐所占领的那部分。2除京东路由韩世忠、张俊两人负责外,岳飞总领天下战区“宣抚诸路”等于天下兵马大元帅了。
奏章的第三段“异时迎还太上皇帝、宁德皇后梓宫,奉邀天眷归国,使宗庙再安、万姓同欢,陛下高枕无北顾忧,臣之志愿毕矣。然后乞身还田里,此臣夙昔所自许者”岳飞如是说。
后世很多人,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岳飞是个政治上的白痴,只知为国进取,不知明哲保身,才导致他后来的悲剧。看看上文还这样说吗?岳飞何等智慧,这点尽人皆知的小事还能不懂?他深知总领天下兵权是件多么招忌的事!所以在没成功前就先声明,一旦北伐成功,他立即回归山野,官都不当!
对此赵构非常欣赏,他做出如下批示“有臣如此,顾复何忧。进止之机,朕不中制。惟敕诸将广布宽恩,无或轻杀,拂朕至意”这是说你办事我放心,怎么去做都随你,我一切放权不干扰,只要你不轻易杀人就是了…
多么和谐的一对君臣!两人聊得很投机,说干就干!先联手收编行营左护军。倒霉蛋刘光世由赵构亲自出面搞定!
16日,因王彦和解潜的军队私斗,解潜被罢职了。王彦也很担心。朝廷将王彦任命为洪州观察使、邵州知州。而将他的行营前护副军交给了马军司主管刘锜。
19日,赵构下诏:前首相吕颐浩为临安留守、原留守孟庾赶紧到建康府来!
22日,刘光世被解除军职,以少保兼护国、镇安、保静3镇节度使的虚衔去当万寿观使…大衙内从此逍遥自在、享受人生!刘光世退出历史舞台!
收编刘家军就很费事了!谁都知道:刘光世草包(蔡东藩先生认为刘光世根本不配名列中兴四将之一,他认为应该换上刘锜。同时他还为吴玠、吴璘兄弟不能名列中兴名将感到遗憾,甚至认为连张俊也该除名。蔡东藩认为中兴四将应是韩世忠、岳飞、刘锜、吴玠)刘光世的手下们却相当有料!要想让这帮军痞们听话,是件非常有学问的事。
对此,赵构也没啥好办法,只能做到他自己的本份,以圣旨的方式给军痞们下通知。先在25日,提升刘光世手下第一大将王德为相州观察使。之后在圣旨中,赵构特别强调他是多么喜欢行营左护军的将士们,你们自从南渡以来,甚至南渡之前,就一直与朕同甘共苦,共一条渡船。这时为创造更大的功绩,把你们划归给岳飞领导,一切听岳飞的话“如朕亲行”你们定会创造更辉煌的成绩,朕等着为你们颁奖…
当然,要是不听话的话…“倘违斯言,邦有常宪”这8个字让人发抖,是**裸以杀头来威胁了!赵构相信:以自己的支持,加上岳飞如日中天的军中威望,加上岳家军远超刘家军的实力,足以吞下行营左护军这块肥肉!
一切很美好,岳飞都准备动身去接收了,却没注意到旁边有个人死死盯着他,嫉妒羡慕恨得快要发狂:张浚!
张大人早已把自己定位到南宋帝国第一人的高度了。在他心里,自尊和自傲是永远分不开的,而尊、傲的基础就是权力!
岳飞总领天下兵马…那把他的都督府置于何地?把他这实际上的“帝国第一人”置于何地?(未完待续。。)
张浚乱搞篇
他越想越愤怒,越想越憋屈,他搞不懂为什么皇帝连一最基本常识都拎不清,只有他才能中兴宋室、才能驱逐鞑虏、才能百战百胜、才能鼎定中原…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嘛!
岳飞一介农夫,凭什么抢他的风头?
越想越怒,他决定去和皇帝谈话,把岳飞的台拆了!什么?拆岳飞的台就是拆汉民族振兴的台?开玩笑!这个台只能由我张浚一个人搭起来!
本月,完颜宗翰再次在权力斗争中失败。他的亲信、尚书左丞高庆裔因贪赃下狱。
4月3日,卸任后的刘光世得以去温州享受生活去了。直至其四世孙、人称‘神机妙算刘伯温’的大明开国功臣刘基再次抒写下一段传奇…
5日,刘锜请求将自己掌握的前护副军(八字军)及侍卫马军司重新整编,设前、后、左、右、中、游奕军,每军千人,设二将,共6千人、12将,获准。刘锜的部队至此得以独立成军,将为南宋半壁江山的稳定做出仅次于吴玠的贡献!
6日,王伦、高公绘向赵构辞行北上。临行之际,赵构千叮万嘱,要他们去找大金国右副元帅、鲁国王完颜昌“河南之地,上国既不想要,又不想再给刘豫。那为什么不给我呢”王伦一行带着去要回宋徽宗棺椁、河南、陕西之地的使命,带上给宋钦宗和韦太后的各200两黄金,给宇文虚中的50两黄金、绫绢各50匹、茶10斤,给朱弁的黄金、绫帛各30两匹、茶6斤,给孙傅、张叔夜家属的慰问金…上路了。
王伦、高公绘出宫,张浚、秦桧一起进宫,跟赵构谈话。内容不得而知,当他们出来时,赵构已变得平静。从正月起到这时。差不多100天左右,这么短时间里,赵构就平静了,就把国恨家仇、死父辱母、奴役全家族带来的仇恨都放下了…这就是赵构,他有血性,想复仇,可惜储藏量太少了些,实在是不耐用。
他定是想到了所谓的祖宗家法,武将是不能单独领兵的,更是绝不能独领天下兵权的。否则祸起萧墙,不用外鬼,内贼就会搞垮他赵家江山!更会想到他一直以来的那点小心思,他是不想和女真人死磕的,以往他所支持的那些战斗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以战迫和,在谈判桌上多捞点筹码而已!
可怜岳飞正兴致勃勃,雄心壮志的走在去收编刘光世大军的路上…他走得很快,可后面追来的信使更快。一道圣旨来了“去淮西合并左护军的事,有了些曲折,之前我写的亲笔诏书,你先别拿出来。等你真正掌握了左护军后再说。现在你快马加鞭去都督府,那边有人等你”岳飞心里一凉,都督府里只有张浚,这是要和他说什么呢?
张浚、岳飞这次见面开始时气氛是不错的。两人曾短暂地共事过,在剿灭洞庭湖水匪时合作愉快,岳飞还曾渡江北伐。千里决胜。说到哪,岳飞都是张浚的贵人…张浚面对命中的贵人而不自知,当然也可能是从来都不知,他熊熊燃烧的妒火转化成一精打细算的小算盘,决心把岳飞算尽洗白!
张浚“岳侯,行营左护军没了长官,你说谁合适”
岳飞“(难道他说自己合适?)”
张“王德怎样”王德、郦琼是刘光世的左护军中的最高军职,第一大将和第二大将不分上下,也不可能分出上下,刘光世正是用这一点来平衡军队里势力,达到控制的目的。这时硬要抬王德上位,不是逼着郦琼造反吗?岳飞很无语,张浚怎么说也算是个领导,这点东西都不懂?
岳“王德不行”
张“嗯,我想也是,所以想派兵部尚书吕祉去总领全军”
岳“吕祉是书生,从没下过基层,他不行”
张“那就张俊,资历最老的大将,军队还在附近,由他收编怎样”
岳“那是我的老领导,我尊敬他。可他性格粗暴,和左护军诸将长年隔阂,尤其和郦琼的矛盾很大,由他收编,效果不会很好”
张“哦…是嘛?那就由杨沂中出面,他是禁军统领,皇帝亲信,这总行了吧”
岳“杨沂中在军中地位顶多与王德等执平,由他还不如王德,难道都督不知道军队排外”
张浚至此大怒“我就知除你之外谁都不行”
岳飞更怒“张都督你以国家正事问我,我据实回答,怎能说我在贪图多得军队”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张浚!“贪图多得军队”两人心知肚明,他张浚横插一腿、暗箭伤人拆岳飞的台,不就是在贪图刘家军吗?岳飞在当面骂他!
满腔怒火的岳飞出了都督府,他知道:知如没赵构的支持,张浚绝不敢这么明目张胆**裸的夺权!由此可知,左护军没了,总领天下兵马北伐更化为泡影。一时间心灰意懒,他再没心思做什么。16日,岳飞写了奏章,辞去一切官职,不等皇帝批准,就脱去鞋袜,光脚徒步走向庐山,去为老母守孝…
岳飞撂了担子,张浚喜出望外,他正在写弹劾岳飞的奏章呢,这给他送材料来了“岳飞积虑,专在并兵,奏牍求去,意在要君”
定了罪名后,张浚火速派人去鄂州收编岳家军!你不是辞职吗?正好,俺要当天下兵马大元帅!不止是刘家军,你的岳家军更别想跑!
张浚决定一口吞下两个胖子,同时接收行营左、后护军。19日,他派兵部侍郎兼都督府参议张宗元去鄂州,收编岳家军。张宗元曾在张浚任川陕宣抚使、主持富平决战期间担任张浚的幕僚,是资深型亲信!
之后,张浚还派兵部尚书兼都督府参议官吕祉去淮西收编刘家军!
这两位老兄看职务都是兵部的人,另一共同点更鲜明:都在都督府上班,他们去收编,套用一句官方用语,叫做“如张浚亲临”
21日,张浚亲自前往太平州、淮西刘光世的地盘。继续折腾。
5月4日,正当张浚幻想着能一口吞下岳飞、刘光世两支军队,成为南宋名副其实的第一权臣,可突然间,有一个人在这关键时刻捅了他一刀!张浚怎也想不到坏他事的竟会是这个人:一直又乖又顺“柔佞易制”的秦桧!
枢密使秦桧、知枢密院事沈与求对赵构说:兵权为国家之本,国家兵权只能归于枢密院,这是祖制!都督府是新生事物,不易掌权过多!
理由光明正大,张浚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这就是张浚的智慧,为什么他想不到这一点呢?拼死拼活。脸都不要了,突然间给别人做了嫁衣衫!
枢密院姓什么?姓赵!他姓什么?姓张!姓岳的河南农民吞并军队是威胁,那么他一四川娃儿搞吞并,就天经地义了?不知人,更不知己,可笑!
第一阶段的结果:岳飞辞职,张宗元正在鄂州找东找西,找岳家军的领导;刘光世手下第一大将王德被任命为都统制,统领这支淮西军…
本月。伪齐趁岳飞不在,攻陷了随州。
6月18日,张浚精心挑选了一位既忠心又能干的人去当接收大员——兵部尚书兼都督府参谋军事吕祉!
吕大参议仪表堂堂,慷慨激昂。在各种场合宣扬过理想。他说如给他一支军队,如刘光世那种规模的,他可横扫江北,生擒刘豫!
公众关注他、张浚欣赏他。于是他成了刘光世的继任者!从这可得出一结论:理想是多么的重要、宣传是多么的伟大。只需不断地宣传,哪怕什么也没做过,没打过任何一仗。就能当上全国五大军区之一的总司令官!
可当吕祉还在路上,淮西方面就闹翻天了。张浚从一开始就下令:吕祉是政治军事一把手,他之下是王德!
郦琼立即火了!凭什么啊?这么多年来,俺比那姓王的差在哪?突然间分出了上下级,这不公平!他联名八名将官一起告状,列举出王德多年来犯的错误。公开声明:无论如何不能忍受这样一既无能还有罪的上司!
王德当然不服,你小子这是**裸的嫉妒!说我犯过错,你说说咱们左护军里谁的屁股是干净的?王德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也告状,要求严惩既不听话又不干净的下属!
互相告状,按常理郦琼输定了?王德是已确定的二把手,这么闹首先就是不服从上级领导,连皇帝的决定都敢反抗!
可结果出人意料!居然是王德被调进临安城,隶属于都督府,随行的还有他8000名亲兵。这是怎么搞的?郦琼居然告赢了?
事实上,王德和张浚都有苦说不出,尤其是“第一人阁下”张都督。他们都被秦桧玩了!
张浚只能借坡下驴,借郦琼上告的机会,把王德和8000士兵弄到手里。这就是他一阵大折腾,不惜与岳飞决裂所得到的好处!
可收编刘家军岂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远没有完!后遗症怎样,还在进行中…
吕祉到达淮西,郦琼集合一大片将官,列队欢迎…没啥欢迎词,劈头就问朝廷对王德的事到底怎样处理?那厮一连十几年不间断地犯罪,怎么也得处罚一下吧?
吕祉是个地道的秀才,一下遇到这么多的资深兵痞,按说会慌神,可常年想着扫平中原,事到临头倒也有几分镇静。
他以张浚的名义要求兵痞们一切向前看,以前种种就都忘了吧!反正王德也不和你们同班了。说完,新任淮西军区总司令官阁下转身进帐,从此再没出来过…
如有谁想见他,他“正在吃饭”“正在休息”“还在休息”“又在吃饭”…或正寄情于丝竹,得渔忘筌,神游物外,有音乐飘于帐外为证…
20日,完颜宗翰的亲信、大金尚书左丞高庆裔被人告发贪赃,被杀。拿着这个借口,金熙宗对宗翰党进行了大清洗。完颜宗翰下狱,完颜希尹、萧庆等亲信(也包括刘豫)人人自危…
再说岳飞的鄂州方面。岳飞是直接去的庐山,没回鄂州驻地,军队方面都交给了张宪…
这实在是个机会,在岳家军的地盘上压伏岳飞是幻想,可趁岳飞不在,压伏岳飞的部将应难度不大?张宗元带着政府批文,快马加鞭赶去收编…
到了后…很安静,啥也没发生。没抵抗、没哗变、没半点不满的言论。有的只是整个后护军,甚至鄂州全境有序的律动。(未完待续。。)
淮西兵变篇
张宗元像个观光客一样,没人理他。他找基层人员,被告知去找张宪;找张宪,很遗憾张宪病了。只这两点推脱就把张宗元难倒了。
事实上,整个南宋都被难倒了!近10年来,岳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爱兵如子、自律极严,这些加在一起,让整个后护军成了铁板一块,任谁来了都油盐不进!
但张浚还想再折腾,想法子定要让这块地、这支军队改姓张!幸好赵构及时清醒,把“第一人”踹到了一边!从全局考虑:淮西主帅撤职、鄂州主帅辞职,两边都乱的话,就不是主动进攻报仇的事了,小心长江防线崩了!赵构仔细思量,决定和岳飞进行一番笔聊…
岳飞的辞职信被赵构原封不动的封起来寄回去,示意拒绝。
岳飞愤郁难消,继续写信,申明要为母亲守完余孝,没心处理公务。赵构好言相劝,及时通报军情,说国家、军队缺不了你,爱卿你快回来!
岳飞仍拒绝,既提到了军队,他重申自己的夙愿,要成为中兴汉地的军人!有这个前提,他才有动力!赵构深受感动,从劝说升级到了赞美、再升级到许诺,说张浚又一次在等他,将重新商议军国大事。爱卿,请回来吧!这一次的信尾,赵构写道——“今再封还来奏,勿复有请”我再一次封还你的来信,啥也别说了,快点照办吧!
岳飞仍没动静…赵构终于坐不住了,岳飞想干什么?他想…谋反?或叛逃?不用这样严重。只要他继续消极怠工,长江防线就岌岌可危!
岳飞没意识到他的负气之举,让赵构的心理波动大到了何等地步!很快宋廷下达一特殊命令:令岳飞的重要幕僚李若虚、岳家军主将之一王贵上庐山劝岳飞下山!如岳飞仍不奉诏的话,李、王两人将被军法从事!
岳飞的倔犟让人震惊!到这一步,他仍选择了拒绝。李、王两人在山上劝了他近6天,他始终不为所动。最后李若虚火了!
李若虚是北宋名臣李若水的哥哥,有谁能忘了若水先生吗?那位死难者、殉道者!他的哥哥和他是同一种人,任何时候都把国家利益、民族得失放在首位。这时岳飞的愤怒他理解,岳飞的固执他了解,可再这样下去会影响国防!
他忍不住道“再僵持下去。于公会耽误国事。国家会怀疑你的用意。于私,我和王贵会受刑,哪一点是你所愿意的?你本是河北一农夫,现在成了国家方面将帅。难道要和朝廷分庭抗礼吗”
岳飞在震惊中惊醒。北伐是他的心愿。更是国家大事,中间不知要经历多少波折才能成功,怎能因一点小事就自我放逐。自暴自弃呢?实在是意气用事了。想到这,他决定下山,且写奏章向赵构请罪。
7月7日,岳飞复职。赵构的回信却非常的耐人寻味“我没生你的气,若生气,必定会有措施。太祖陛下当年说过‘犯吾法者,唯有剑耳’现在我仍让你统领军队,恢复故土,这足以证明我的诚意”这是抚慰?还是警告?是推心置腹无话不说?还是杀人前的最后通牒?种种猜测,因人而异。在当时的岳飞,他没想太多,重新投入到北伐的积极准备中去…
岳飞的问题解决了,帝**务调整看似可告一段落。可没有人,包括岳飞在内,都不会料到:稍后淮西方面会发生什么…
昔日的大金国第一人完颜宗翰终于倒了。自从他两年前贪小便宜吃大亏,用军权换政权,到金熙宗身边生活后,处处受制于人,现在连自己亲信死党都保不住了。一大批心腹被绑上法场杀头,金熙宗偏偏还体贴他,允许他去法场上送行…
他是去?还是不去?不去不义,去了…情何以堪!堂堂的大殿下,当年在完颜阿骨打手下都说一不二的人物,居然在法场上亲眼目睹自己亲信被杀头,却无可奈何…
21日,58岁的大金国太保、领三省事、晋国王完颜宗翰活生生把自己给气死了…
8月5日,张宗元被任命为枢密都承旨。张俊转任淮南西路宣抚使,驻兵盱眙军;杨沂中、刘锜分别被任命为正副淮南西路制置使,驻兵庐州,随时准备弹压郦琼、靳赛等人的狗急跳墙…
淮西军此时正处在一危险的十字路口。这帮人是干嘛的?学名叫官兵,小名叫匪徒,观察敌情是他们最基础的本能。反常者即是妖,这个吕祉如此假镇静,肯定有阴谋!
郦琼发动人马,在临安与淮西间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很快,他截获了一封信!信是吕祉写给都督府张浚的,看内容已很难确定是两地间的第几封通信,上面清楚明白写着:淮西军已不可救药,吕祉只是在想方设法地拖时间,建议国家迅速行动,派专人“往分其兵”
郦琼等人像掉进了冰窖里,全身都凉了…这是比收编更狠的招数!
收编是保持完整编制,原队伍将官士兵不变,只是换个大领导而已。这在军队里是最重要一环,毕竟上了战场是要互相依托性命的,多少年混在一起的老弟兄才管用,才能一如既往干些喜欢干的事。
可“往分其兵”就不同了,这是把建制打散,兵将都分到其它部队里,等于是之前番号不见了,所有一切都作废!这等于要郦琼、靳赛等人的命!
郦琼、靳赛两人震惊、怀疑,派人去临安打探消息,结果半路上就回来了。分兵的人已走在路上,张俊、杨沂中、刘锜三人很快就要过江了!
绝望了…这三个人是临安方面此时能拿出来的最强军人了,哪一个到了都不是郦琼等人能对抗的!还用怀疑吗?事情是真的。吕祉这个阴险腌臜的贼,要不是他故作镇静表演过头了,整个淮西军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郦琼等人多年来官匪一家亲,事到临头从没服从领导这一说!什么是领导?只是带头做事第一个分赃的人而已,如从前的刘光世…
8日,郦琼、靳赛带人冲进吕祉的大帐,一顿指责咒骂嘲讽,之后全军开拔,向江边运动。吕祉懵了,他知道什么是哗变。可亲身实践是另一回事。一直走到快出淮南西路了,他才惊醒过来这是要去哪?投伪齐?这是在叛变!
勇气回归,吕祉跳下马斥责郦琼,激励全军。要大家分清楚什么是英雄、什么是叛贼?去投奔刘豫。是做叛贼手下的叛贼!会骂名千载。后悔无及…郦琼一刀就砍了他!
原南宋行营左护军近4万士兵,挟裹6万多家眷百姓投靠伪齐,史称“淮西兵变”
消息传进临安。南宋举国震惊。五大军区之一的淮西军突然间全空了!竟全军叛变,这是宋朝从所未有的事!哪怕遍查中国历史,也找不出几回!
赵构急火攻心,懊悔无及!这是他的家底,是他安身立命的东西!他容易吗?当年急慌慌逃到江南,被女真人万里追杀,几乎葬身大海,都是因没兵!这些年节衣缩食住小房,忍辱负重装孙子,才攒出几支军队,居然一下子丢了五分之一!而考虑到这是投敌叛变,里外叠加损失是翻倍计算的,所以这次兵变对南宋帝国的损失远大于8年前的苗刘兵变!这无论如何没法接受!
11日,赵构火速下诏:赦免淮西军一切罪过!你们快回来吧…
12日,刘锜、吴锡在庐州,紧急发兵追,可已经追不上了…不得已,刘锜只能退防濠州,无论如何要保住淮西防线!而枢密都承旨张宗元则再次受命,前往安抚军心,往招叛卒。
岳飞估计是这时段中最苦闷的人。收编刘家军,这本是件天大的好事,为什么会败坏到这一步?这个疑问让南宋举国沸腾,每个人都怒不可遏!答案是清晰的,所有错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张浚!
之前为拿下刘家军,是皇帝亲自出面,再以最强将军亲身莅临,去压伏那帮兵痞。可张浚居然只是派去了一个几年如一日不断重复理想的书生…两者对比,傻子也知道会出事!张浚白痴到了何等程度,真是个谜…
弹劾张浚的奏章雪片般飞来!引用一段当时御史台长官的原文吧“张浚轻而无谋,愚而自用。德不足以服人,而惟恃其权。诚不足以用众,而专任其数。若喜而怒,若怒而喜,虽本无疑贰者,皆使有疑贰之心。予而复夺,夺而复予,虽本无怨望者,皆使有急望之意。无事则张威恃势,使上下有睽隔之情。有急则甘言美辞,使将士有轻侮之志”以上,真是张浚的写真集…
关于张浚的处分决定很快就下来了。14日,赵构亲自下令解除张浚一切职务,降为散官,流放岭南。从力度上讲,这是仅次于杀头的重罚了…
心比天高的“第一人”阁下,万丈高楼一脚踏空,掉到了泥坑里。且他在赵构心里深深烙上了一印迹——永不复用!
富平惨败、淮西兵变,这两件事哪个都是足以决定国家命运的悲剧,居然连续发生在同一人身上!这除说明这个人本身太混蛋之外,用这个人的领导又是怎么回事?赵构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去撞墙!为啥自己就发了昏,看不清这个绝世蠢货呢?
恨归恨,临行前赵构还是把张浚单独召进皇宫,最后咨询了下“张浚,你看谁来接替你位置好呢”赵构真的成熟了,他能忍住怒火,理智地做每一件事。张浚至少有一点为世人公认:无论人的好坏,但只要此人有能力,张浚就能认出来!
现在,张浚不说话。
赵构继续问“秦桧如何”张浚差点气哭了,这个阴柔诡诈、背后捅刀的东西!他悲愤地说“之前不了解,现在共事了一段,才知这人真是太黑了(近与共事,始知其暗)”
赵构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那就选赵鼎吧,他还算有经验”张浚同意。赵构于是给了他最后一个任务,由他执笔,去都堂写赵鼎的拜相制…
当天深夜,张浚在都堂端坐,一笔一划写着关于赵鼎的赞美诗。拜相制嘛,定要花团锦簇、歌功颂德,如不是帝国最有才有德的人,怎能当上帝国首相呢?这样写着,张浚的心就像刀割着一样疼。他明白:这是赵构给他的惩罚之一——你不是要官吗?就由你亲手写着别人上位的诏书,以最近的距离看别人得到你失去的…(未完待续。。)
伪齐被废篇
不过在这种**时刻,张浚的心态还是很平稳嘀,因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人。这人睁着一双诚挚无邪的大眼睛,非常崇敬地望着张浚,嘴里不断吐出轻柔和缓、语气恭顺的话语,仿佛面对的还是帝国最高行政长官…
秦桧的消息是灵敏的,心思更曲折。他猜到赵构定会咨询张浚由谁来继任帝国首相?那么回忆一下,这段时间里谁对张浚最好呢?无非是他秦会之?
由此,他一夜没回家,下班后就等在了都堂里,决定整夜陪着张浚,让老首长感受最后的一点同志温暖,从而确立自己的首相位置…
奈何他之前阴了张浚一道,让对方及时醒悟了些什么。哪怕是仍认不清他的本来面目,至少出于报复,张浚也很乐意看着秦桧坐在那儿不断yy,幻想着首相位置倒计时。他简直等不及天亮时要看拜相制上写着赵鼎名字时,秦桧的脸色了…哈哈,真好玩!
可悲的张浚,这是他做的另一件更悲摧的事!他真的把秦桧给得罪了!他只是个蠢人,而秦桧是个小人。蠢人得罪小人时,怎一个倒霉了得!
15日,知道郦琼带着4万左护军、6万多军属百姓前来投降,刘豫惊喜若狂,为迎接这支凭空而降的精兵,他把开封城皇宫的墙都重新粉刷了一遍。一边大肆庆祝,命冯长宁、李师雄为正副接纳使,专门前往迎接;另一边命韩元英出使金国报喜,说他实力大增,这回定能打过长江去,活捉赵构!
豪言壮语、耿耿忠心,刘豫觉得他的女真主子们定会像往常那样给他些“甜蜜鼓励”可这回等了很久,金国方面居然一点回音都没?
实话实说,这倒不是女真人故意怠慢他,而是金国政坛大地震。规模之大堪称改天换地,那边人人自危,根本顾不上刘豫…
完颜宗翰倒台,金国政坛大洗牌。这次上位的是完颜昌、完颜宗弼又一对冤家。这两人对外政策截然相反,完颜昌说对南宋要和、完颜宗弼说定要打到底!
在这之外,两人对伪齐刘豫看法倒是一致的——废了他!
9月8日,韩世忠、张俊入朝,商议如何补淮西兵变后防线的漏洞。张俊所部被命令从盱眙军移屯庐州。
13日,郦琼到达开封,刘豫在文德殿亲切接见。封赏淮西军各将领。之后,刘豫再命冯长宁出使金国,一定请求完颜亶答应发兵相助自己攻打南宋。
13日,张浚被罢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江州太平观。14日,都督府被废除。15日,张浚被剥夺观文殿大学士头衔。16日,赵鼎到达建康府行宫。17日,赵鼎再相,成为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
赵鼎回归。之后他搞的一系列动作充分证明了干部们还是很有必要偶尔下放一两次的,那非常有利于提高行政水准。他先是力排众议,定要保下张浚!按他的话来说:处理张浚的最好办法是保留其相位,留在身边。随时参与国家大事…
赵构调整了好半天情绪,才感慨地说了一句“赵爱卿,你在外地学有所成,知道逆向思维了?张浚有罪不罚。能对天下乎”
赵鼎不以为然“现在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挽回淮西兵变的损失,确认责任人”赵构“很好,已远蹿张浚。这就是责任”
赵鼎“浚已落职”赵构大怒“张浚误国误君,撤职就可抵罪了吗”
赵鼎微笑,一脸的仁者形象“张浚老母年岁已高,他又有勤王大功,陛下您忍心让他们母子不相见吗”赵构脸色铁青“勤王有功,朕已赏给他相位了,足以抵过。功是功,过是过,两不相掩”
话说到了这份上,于情于理,赵鼎都该闭嘴了?可偏偏没!赵鼎的理论才刚刚开始。他提醒赵构要注意军方动态…赵构耳朵立即竖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赵鼎“淮西之变根本性错误在于军方,是军队骄横过分的表现。从朝廷典章上看,无论君上做出什么样决定,军队都必须百分百无条件遵从,这是根本**,没错吧”赵构泪流满面,严重认可…
赵鼎“可淮西兵只为了个人待遇、职务调动之类小事就造反了,这是朝廷的错,还是他们的错”赵构“他们的错”
赵鼎“所以这股歪风邪气绝不能助长,毛病都是惯出来的!这时全**队都在看着朝廷,朝廷绝不能示弱,不然以后都会蹬鼻子上脸”赵构无语哽咽…
“所以,目前不能严惩张浚…”赵鼎如是说。
“这样啊”赵构不由得点头“首相真是有水平,说得好!这事就这么定了”淮西之变的处理决定至此结束。总结一下:是张浚因对军队的控制不利导致国家损失五分之一的兵力,但为能继续有效控制军队,所以基本上不处罚他…也就是说:不管文人怎样混蛋,都得由武将们去买单!
这叫什么事?
之后,赵构更进一步关怀了下赵鼎的工作,他授予赵鼎组阁的专断权。也就是说:新一届宰执人选名单由赵鼎一个人决定!
面对这份信任,赵鼎没得意忘形,他只强调了一个工作伙伴,这个伙伴是必须保留的,其余人还是由皇帝做主。这个人就是——秦桧!
还是秦桧!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骗了张浚,继续骗赵鼎,且一直在赵构的眼皮子底下骗,在所有人早就知道他本性不良的情况下,仍不断欺骗成功。这说明了什么呢?是上面这些人太好骗,还是这个骗子太高明?
秦桧在乱世宦海中随波浮沉,始终不倒,距离权力之巅只有一步之遥,看着是几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可身在其位,却知百尺竿头想再进一步有多难…尺水之阔,天堑之远!不知什么时候命运会垂青他?
随着赵鼎组阁完成,南宋进入一平稳期。一来赵鼎本性就是个“稳”字,“安内高于一切”是他的宗旨。二来淮西军变后。南宋国力急剧下降,由不得他不去防守。从宏观上讲,南宋再没法得到什么利益。可命运就是这样奇怪,当你极力追求时,往往费尽心机一无所获,可当你放弃了,它却偏偏主动来找你…
29日,杨沂中部已返回建康。刘锜被任命为淮西制置副使兼庐州知州,主管淮西军事。
本月,宋使王伦到达原大宋南京、赵构登基之地归德府。被刘豫名为接待、实则软禁在鸿庆宫中。刘豫屡次派人来索要国书、询问王伦此行之目的。王伦说“此行是为请回先帝棺椁。至于国书,那是给大金皇帝的,岂是你刘豫能看得的”被‘软禁’了10余天后,金使这才抵达,王伦与之一起渡河北上,在涿州见到了如今在金国掌权的完颜昌、完颜宗弼二人“齐国如今已民怨沸腾。且刘豫一汉人,能负我大宋厚恩。焉知他日不会负大金”
两位完颜深以为然。于是两人联合给刘豫下了一道命令:立即解散投降过来的原南宋淮西军!
刘豫懵了!他陷进了一思维泥潭里。他搞不懂:为什么要解散这支有史以来最精锐的降军呢?用它去攻打南宋不好吗?以南宋倾国之力培养出来的军队,去攻打南宋曾经的防线?这是个多么划算的买卖,又是种多么快意的折磨啊?
想想都快乐。可为什么不呢?
10月9日,因赵鼎的坚持,张浚最后的处罚决定被改成“责授秘书少监,分司南京。贬至永州居住”等待下一次东山再起的机会…
同日,伪齐兵犯泗州,被守臣刘钢击退。11日,有流星坠落于伪齐国平康镇内。贲百祥摇头叹曰“祸在百日之内”刘豫也应该预感到了自己的齐国已只有2个多月的寿命了。于是问“有什么办法吗”贲百祥说“唯今只有一法:修德”但刘豫岂是修德之人?他大怒,以妖言惑众之罪将贲百祥斩首。
22日,赵构论南北之兵优劣“人犹马也。人之有力、马之能行。皆不在躯干之大小。故兵无南北,只看如何使用。春秋吴越之兵称霸诸侯;项羽八千江东子弟,横行天下。还有周瑜之败曹操、谢玄之破苻坚,皆南兵也”
26日,金熙宗封完颜昌为左副元帅、鲁王;完颜宗弼为右副元帅、沈王。
11月,完颜昌、完颜宗弼两人同时出现在开封城外。这两人带着大批精兵,声称要去攻打南宋,路过开封,顺便进城休息…刘豫照例派儿子刘麟率200人出迎,自己则在皇宫间列队站班等候,却不料突然间传来消息:17日。刘麟刚渡过黄河,在滑州武城镇,就被完颜宗弼给抓了起来!
刘豫更懵了,他不懂这又是怎么了?他尽心尽职当着走狗,从没疏忽懈怠过,可为啥他的主人们会这么对待他呢?
18日,完颜宗弼、完颜褒等三人突然闯入开封宫城东面的东华门“齐王何在”守门兵士皆错愕不能对,都被完颜宗弼赏了一顿鞭子。之后直趋内宫,有一美人答曰“在讲武殿阅射”于是完颜宗弼赶往讲武殿,抓住了正想更衣迎接他的刘豫,把刘豫一路带出南面的宣德门,囚在金明池。并宣布:立国7年多的伪齐国从此作废!刘豫被贬为蜀王,即日北迁!
19日,完颜昌在开封城内召集原伪齐文武百官,在宣德门上宣读大金皇帝的圣旨。刘豫表达了他最后的报怨“父子尽心竭力,无负上国,惟元帅哀怜之”完颜昌“刘蜀王,尔犹自不知罪过。独不见赵氏少主出京日,万姓燃顶炼臂,香烟如云雾,号泣之声闻十余里。今废了尔,京城内无一人为尔烦恼。做人犹自不知罪过。朝廷还尔奴婢、骨肉,各与尔父子钱物一库,煞好”
之后伪齐政府中,一大批官员下岗、另一批官员上岗、还有一批官员保留原职。同时金国内部,为抗衡太师、领三省事、宋国王完颜宗磐为代表的金太宗一方势力,金熙宗命叔父完颜宗隽接替已气死的完颜宗翰的权力,成为太保、领三省事、兖国王。
12月26日,刘豫终于走上了一条作废走狗的标准归路。他全家被女真人北迁,北到当年大辽国的上京所在地——临潢,最终将在那里病死。
同日,王伦、高公绘出使金国,圆满完成任务,返回建康。他们带回了最近流行在开封城里的一个小段子,原创者是女真人,如今整个开封城都在传唱“不用尔签军、不要尔免行钱、不要尔五厘钱、为尔敲杀貌事人,请尔旧主人来此坐,教尔懑快活”旧主人是谁?姓赵!
王伦带来了完颜昌代表大金皇帝完颜亶的回答:我方还给你河南、陕西的全部土地、你父亲的棺材、你还活着的生母,条件只有一条:你得臣服于我们大金!
完颜昌,这个人的思维是与众不同的,在当时、在后世,几乎没人能理解他为什么在金国举世无敌,尤其是对南宋一直处于进攻状态的情况下,主动做出如此让步来求得和平?要知之前赵构求和时,金国的条件是只给广东、福建二地,长江以南绝大部分都得交出来!两相对照,这是多么大的反差!这么搞,完颜昌非常像一个金奸,是宋朝派去卧底的?
完颜昌的存在是合理的!他的心灵很宽阔、很宁静,非常的…超前!可惜对现实世界而言,滞后固将受到惩罚,而超前也不见得赢得鲜花。和谐与中庸之所以会成为主旋律,是因生存者必须与周边产生足够的契合点…
可惜的是完颜昌不懂这些,他是个刚刚摆脱掉野蛮时代的文明人,却在干着不被广泛认同的理想主义的事情。这两者之间扭曲程度是巨大的!他因无知而无畏,接着就是因无畏而丧命,当然这是后话…(未完待续。。)
议和前奏篇
30日,王伦、高公绘再次出使金国,去和金熙宗签合同。第一次绍兴和议就在宋国秦桧、金国完颜昌的主导下拉开了序幕…这第一次绍兴和议,让赵构、秦桧等极少数几个人喜出望外,却让宋金两国其余所有人破口大骂…
本月,吴玠派部将马希仲前去攻打熙河路首府熙州。但马希仲实在是个庸将,他率军来到熙州城外数十里处扎寨,然而金军将领一句话“今夜去劫宋营寨”就将他吓得连夜拔营而遁!回去后被吴玠斩首。
再把目光转向好久没提过的西夏:本年,当刘豫的齐国被废后,夏崇宗李乾顺马上派人出使大金,请求重新划定陕西土地。金熙宗将原属北宋熙河路的西宁、乐、廓、积石4州割给西夏。夏仁宗李仁孝时代为有夏一代版图之最大。
除得到土地之外,李乾顺还得到了一位女子:原宋朝西安州知州任得敬在投降西夏之后,于本年将自己17岁的女儿献给李乾顺为妃。而李乾顺的太子李仁孝此时是14岁,他得管这位任妃叫妈…夏崇宗李乾顺还有一年半的寿命好活。等他驾崩后,这一次西夏人的传统(母亲与儿子世代不和)将演成一场国家分裂的危机…
绍兴8年(1138)1月4日,杨克弼、杨凭两人上书完颜昌、完颜宗弼,献和议三策“上策:将宋徽宗棺椁及赵宋皇族全部放归,并将土地全部还给人家。目的是让赵构称臣、每年上岁贡;中策:归还宋徽宗棺椁,土地只还黄河以南;下策:借议和为名,发动对南宋的突然袭击,希冀一战亡宋”两人还说“赵构请求大金归还他父皇的遗体,万一我们不许,赵构就将以此为名,发哀兵北伐!此曲在我而非在彼”
12日。原伪齐寿州知州宋超率军民来归。而伪齐重镇蔡州则发生兵变,知州刘永寿杀了金国守将,率全城军民过江投降岳飞!形势大好!岳、韩、吴等将领派出更多线人向更远的河南等地渗透,为下一步进攻做准备。以上这些看着很有效、很有成绩,可和他们的皇帝比起来,就差太远了…赵构在得到寿春知府孙晖的报告后说“人子来归,为父者岂可却而不受?然眼下宋金正在议和。此举或会让对方误解。今令沿淮守军不得擅自遣人过淮招纳。至于伪齐主动来归,则予以妥善安置”
18日,首相赵鼎上奏“此时应趁便进兵,请召诸大将问计”皇帝赵构则批复“今日先帝棺椁、太后、渊圣皇帝皆在彼处。朕怎忍让他们再受苦?不议和,他们就回不来啊”参知政事陈与义则表达了对皇帝的支持“用兵须杀人。若和议能完成我方所欲,岂不贤于用兵?若万一议和不成,则再用兵不迟”
21日,在刑部尚书胡交修的推荐下,赵构任命其从子胡世将接替席益,为四川安抚制置使兼成都知府。
2月7日,赵构从建康府出发。杨沂中率殿前军、解潜率侍卫军一路护驾,当天到达东阳镇。8日下蜀镇、9日镇江府、12日吕城镇、13日常州、14日无锡县、15日平江府、18日吴江县、20日崇德县、21日临平镇。22日回到临安府…
3月5日。礼部尚书刘大中升任参知政事、兵部尚书王庶升任枢密副使。6日,枢密使秦桧被任命为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宋朝宰执大臣按职务顺序排列是:首相赵鼎、次相秦桧、副相刘大中、枢密副使王庶。前三个人紧紧团结在一起,最后的王庶被孤立了…
王庶不久前还是荆湖北路安抚使,是岳飞的同事。两人堪称志同道合,都是力主直线报国的人。他坚决反对议和,于是4月7日,王庶被赶出朝廷。被派往江淮沿岸视察边防…
4月,宋使王伦在祁州与大金左副元帅完颜昌相见。之后由完颜昌派人护送前去见金熙宗。在完颜宗磐、完颜隽等人的一力促成下,完颜亶正式派出和谈使者兀林答赞谟(也叫乌陵思谋)石庆充两人前往南宋临安和谈。5月23日。赵构任命范同、刘光远2人为正副接伴使。27日,任命王伦、蓝公佐2人为正副馆伴使,负责接待金使。
乌陵思谋是当年宋金海上之盟的金使之一,估计当时与马政、马扩父子交情不错。所以一入宋境,就到处打听马扩的所在。在王伦建议下,27日,赵构召利州观察使、鼎州知州马扩速赴临安。
6月14日,范同上奏金使已至常州。奉迎梓宫副使高公绘则出使归至临安。赵构再一次向群臣强调了自己所以要议和的原因“太后春秋已高,朕朝夕思念,欲早相见。故不惮屈己,以冀和议之成。然有备无患,纵使和成,兵备亦不可废”参知政事刘大中答“和与战守本不相妨。若专事和而忘战守,则堕敌计中也”王庶身在庐州,却仍不断上疏反对议和,提出三策“上策:扣拘金使,金必怒而发兵,则我以堂堂正正之师将其击溃;中策:陛下绝不可与金使相见,一切由大臣出面,探得金国底线,那时再做定夺;下策:厚待金使,示以怯弱。待其回国,则派精兵尾随突袭,破之必矣!如今人情思愤,皆愿为陛下一战。望陛下英断而力行之”19日,枢密副使王庶受诏还朝。
21日,行营中护军统制军马张宗颜受命主管淮南西路安抚司公事,以七千人驻屯庐州、中护军统制官巨师古以三千人驻屯太平州。又命刘锜移防镇江府、韩世忠分兵守天长军、泗州2处。争取重新构建一个因刘光世被罢、淮西军变而导致巨大破绽的江淮防御体系。
面对王庶趁机抓住乌陵思谋这个死敌,先报仇于万一的倡议,宋高宗赵构凄然摇头“王爱卿,你忘了一件重要的事,现在不能杀这个人啊,更不能阻挠议和。太后陛下还在北国受难,眼下是唯一能接她老人家南归的机会。朕以孝治天下,难道这一点点思母之心。爱卿都不能成全吗”说着赵孝子泪如雨下,痛不欲生。于是御座之下众高官出于礼节、出于孝思、出于马屁,都跟着泪流满面…这一招屡试不爽,百战百胜!
可这一次赵孝子遇到了对手,有人反驳他!一姓冯的大臣站出来说“此时宋金交恶,比楚汉相争还要凶险,已是两个民族间不死不休的局面,怎能以一母亲的名义要求整个民族的屈服呢?况且那样的屈服也带不来平安,更没法平等!皇帝你应向刘邦学习,努力振作。对女真人同样说出刘邦式的外交辞令…”没等他说完,赵构以更大的力度掩面痛哭,呜咽着说“太可怕了!杯羹之语,朕不忍闻”这样残酷的事永远不要找我!
赵构情绪饱满真挚地踉跄回宫,留下一片呆若木鸡的大臣…不愧是领导,这样就终结了反对党。带有讽刺意味的建议,居然烘托出了更高层次的慈孝!把原本无耻的事,镶上了一层耀眼光辉的金边…
23日,乌陵思谋、石庆充两人正式进入南宋皇宫。直面赵构,开始了第一次绍兴和议!当时赵构“哽咽、举袖拭泪”向乌陵思谋询问“我妈妈好吗?我哥哥渊圣皇帝好吗?我的诸位皇族亲人们还好吗”
乌陵思谋很郁闷,这让他咋回答?说你们家女性亲友们洗衣服很卖力,洗得很有成绩?你们家男性亲友们在十多年田间劳动中。已都成为了合格优秀的好农民…这不是逼着赵构骂人吗?他只好非常政治化地说“但望和议早成”这就足够了,赵构也随之立即表示出最大的诚意…
本月,大金左监军完颜撒离喝从长安退兵回到大同府。因陕西之地马上要割给南宋了…
7月1日,王伦、陈括被任命为正副奉迎梓宫使。随乌陵思谋等再次出使金国,身兼迎回先帝棺椁和太后的重任。
赵构同意全部的和约条款,这一下炸开了锅!文武百官纷纷上书反对议和。殿中侍御史张戒“自古以来。未有不能战、不能守而能和的。如真宗朝没有萧挞凛被射死在澶州城外、仁宗朝没有庆历盛世,那么就算有一百个曹利用、一百个富弼,和约能签下来吗?就算签下来了,这种和约又岂能保证长久”
7日,金国都城内也在进行辩论。辩论的一方是左副元帅完颜昌、太师完颜宗磐、太保完颜宗隽;另一方是太傅完颜宗干、宗干之弟完颜宗宪、完颜昌之弟完颜勖。宗隽“我以地与宋,宋必德我”宗宪“我俘宋人父兄,怨非一日。若复资以土地,是助仇也!何德之有!勿与便”昌“他人或有从我者,汝乃异议乎”勖“苟利国家,岂敢私耶”辩论最后因第一权臣完颜宗磐赞成议和,最终定议:将原属伪齐的河南、陕西之地交还宋国。
13日,金使乌陵思谋回国,王伦等随同护送。赵鼎对王伦千叮万嘱:金国提出彼此以黄河为界,但因杜充的原因,黄河已大改道成淮河了。你一定要坚持以未改道前的黄河为准,即当年靖康年间的议和标准。
本月,四川制置使胡世将到达潼川府路的遂宁府,之后又北上利州,去会见吴玠。
8月1日,金熙宗正式颁布改定后的大金国新官制。9月14日,改枢密院为行台尚书省。
9月,金国将李成从南京路的许州迁到河南东路的翼州、将郦琼从拱州迁到山东西路的博州。并将河南、陕西的金银全部北运。同时,折家军最后一代当家人折可求在大同府被完颜撒离喝毒死。因当时刘豫被废,完颜撒离喝曾密谋立折可求为第二个刘豫。现在大局已定,这些土地一定是要交还南宋的了。‘啼哭郎君’担心折可求心怀不满,便先下手为强毒死了他…
10月13日,为对抗越来越骄纵的完颜宗磐,金熙宗完颜亶决定将女真人的传统彻底升级!他将自己的叔叔完颜宗强、完颜宗敏和金太宗完颜吴乞买所生的14子中除长子宗磐外,其余13人一口气全部封王。完颜宗磐还曾在金熙宗面前对太傅完颜宗干拔刀相向,被都点检萧仲恭呵止。16日,金熙宗下诏禁止亲王佩刀入宫。18日,金熙宗规定封国制度。20日,完颜亶封其八叔、与完颜宗磐一伙的完颜宗隽为尚书左丞相兼侍中、陈王。
随着议和的突然发生、迅速提速,秦桧终于迎来了他的春天。之前长时间的隐忍到头了,从依附张浚到讨好赵鼎,他实在太低调了!机会终于在此时出现,他在北方的大靠山完颜昌终于掌握了话语权。此时不振作,更待何时?秦桧决心放开手脚,不再顾忌,就搏这一回!
可眼下却有好几大障碍:一个自然是皇帝赵构、第二个是以岳飞为代表的南宋军方、还有一个正是秦桧的顶头上司、帝国首相赵鼎!
其实赵鼎对议和是赞同的,不用开战就可收回河南旧都、太后、先帝陵寝等一大堆东西,有什么不好呢?可他一方面想收东西,一方面却想要面子,一方面还想着讨价还价。如上面说过的黄河改道不改道的问题…
秦桧特烦这种人,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你当什么好事都落在你一个人头上啊?去死吧!留着这个叽叽歪歪的首相早晚会坏了大事!
秦桧终于要出手了!这个中国历史上最强力的权臣、操纵国家最久、掌控皇帝最成功、改变历史进程甚至民族性格的人,终于开始了他的罪恶之路!眼下踩住秦桧梦想之翼的人有两个,一是帝国首相赵鼎、二是皇帝赵构。
这是眼下南宋最有权势的两个人了,要怎样扳倒他们?(未完待续。。)
秦桧暴走篇
秦桧是把他们区别对待:对首相是要扳倒、对皇帝则是诱惑。两方面要同时动手,精确掌握进度,才有成功的可能!审时度势,秦桧决定先斩去赵鼎的助力!
目前的四位宰执中,枢密副使王庶排在最末,崇尚气节,已被排除在外。次相秦桧位居第二,下面是排名第三的副相刘大中。关键就在这个人身上!他时刻与赵鼎同进退,要不是这样,在宋朝的制度下,哪怕是首相也很难说一不二。于是一切从刘大中开始!
纵观南北两宋官场,政治斗争不计其数,透过现象看本质,我认为秦桧达到了一前所未有的高度。在他之前,宋朝高官间的倾轧很有所谓的风度,就像欧洲贵族礼节中互相扔出白手套,就意味着决斗一样,宋朝宰执们互相交流时声音高一些,都被视为瑕疵…而有了瑕疵,就必须辞职!
这种情况到蔡京时被终结,蔡京之所以在官场洪流中升腾,是因他做事没底线,可以无耻、可以凶狠、可以借题发挥,把元祐党人碑的威力发挥到极致,敌手不死永不收手。可究其根本,他一来是拾人牙慧,在旧瓶老汤间做文章。二来他对皇帝没办法,只能、只敢去迎奉赵佶,终生不敢逾雷池半步…
而这一切,在秦桧的政治生涯中都被颠覆!秦桧信奉一原则——社会是由人组成的,而是人就有弱点。控制了一个人的弱点,就等于控制了这个人,控制了所有人的弱点,就等于控制了所有人,进而控制了整个社会!什么?你说大仁则无惧、大智则无缺,总会有没弱点可抓的完人…真的没有弱点吗?呵呵,好,那就“莫须有”吧!
针对眼下。实在不必费心去抓刘大中的什么弱点,此人毛病已官场皆知,他不孝顺父亲!这简直让秦桧无语,一点技术含量都没嘛。找个御史弹劾他!就这么简单,刘大中被贬往外地,去当处州知州…
之后临安城里谣言四起,都是关于首相赵鼎的。说御史们开会决定只弹劾刘大中,不动赵鼎。当然这不是说赵首相过于完美,无可弹劾,而是给首相大人一面子…自己辞职会好看些。接着“赵丞相乞去矣”“赵丞相搬上船矣”…无数升级版的谣言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赵鼎在后世评价里有名相一说。所谓名相,必然负才学、尚气节,是个倜傥不群的君子。在权力与风度间一定放弃前者,选择风度…
面对漫天飞舞、愈演愈烈的谣言,赵鼎觉得保持尊严的唯一办法就是辞职。21日,赵鼎罢相…秦桧、赵鼎两人,求名者得名,求利者得利,堪称各得其所…
赵鼎离京那天。两人的表现达到了各自极致。秦桧得便宜还卖乖,拉着王庶去送行。王庶满心悲凄,他清楚:随着赵鼎的离开,南宋连表面上的一点体面也得不到了。王庶说“公欲去。早为庶言”你倒是早点告诉我啊…
赵鼎满脸倨傲“去就在枢密,鼎岂敢与”秦桧是枢密使兼右相,这话就是当面指责秦桧搞小动作,阴谋害人!
秦桧像没听见一样。微笑着走上来送行。赵鼎理也不理,做了一个揖就转身登船。秦桧偏不放过他,在后面说“已得圣旨。为相公饯行,何不稍等”赵鼎大怒!只要设宴,必有大批官员作陪,这是要他加倍的难堪。他道“议论已不协,何留之有”接着喝斥船家开船,再不停留…秦桧笑呵呵地道“桧是好意”边笑边喝斥手下撤了宴席…
赵鼎走了,他的离开很有中国特色。在中国,从古到今、从官场到民间,都有一种很耐人寻味的现象,如总有人说:某某是个阴谋家、是个坏人!我离他远远的,让他尽情去坏吧…
说这话时,表情是激昂的、声音是激切的,仿佛自己姿态很高、境界很高,很有不与之同流合污,甚至不屑与之争斗的意思在里面…
到底是自傲、还是胆怯?为什么不争?为什么要躲开呢?难道不知道有这样一个真理存在吗“当罪恶滋生时,助纣为虐和漠然置之,都是错的”
偏偏中国传播最广、最有影响力的两种思维方式——儒家、佛教,对坏人坏现象的处理方法就是不与之争。儒家的君子恪守“君子难进易退”“夫不争是为争,争是不争”等高深到能随意解释的教条。佛家更彻底,争?为什么要争?争斗是要开杀戒、犯嗔戒的…
这时赵鼎不争的结果就是秦桧独相!接着秦桧开始了对皇帝的诱惑:
秦桧说:面对议和,现在的大臣们首鼠两端,左右观望,当此千载一时之良机,再犹豫下去就会错过!为了大事,请求皇帝把任务只交给我一个人,不许任何大臣干预!
这是个冒险,赌的就是赵构这时的心理。眼看着议和的曙光照来,好日子在向他招手,而他已家破人亡、提心吊胆、颠沛流离了很多年,这时偏偏手下人或**裸反对,或阴奉阳违有私心,赵构会怎么想?他最盼望的会是什么?秦桧赌他定需要帮手,一不惜一切都要去议和的人!
历史证明秦桧眼光的犀利,赵构果然立刻做出决定“朕独委卿”他真的把议和权只交给了秦桧一个人!
但秦桧却立即反对了:您的信任让我感动且惶恐着,可这样快就做出决定是不成熟的。现在我请您静下心来仔细思考3天。如3天后您还是这样决定,那时我们才可开始实行…赵构同意了。
读史每到此处,都要为秦桧叫好。抛开善恶忠奸,单以才华论,此时的秦桧是天才的!他牢牢抓住了赵构的心理,一没安全感、不惜一切代价去讲和的人,怕的是什么?就是上当受骗、就是丧失他一直追逐而不可得的安全感!
3天后,两人再见面,赵构重申:朕的决定不变,一切只交给秦桧一个人去处理!可秦桧却再一次拒绝:您的心真的静下来了吗?真确信自己要什么了吗?此事重大,为事后永不后悔,请您再思考3天。然后再做决定…赵构同意。
两人分开,各不相扰,又3天后再见面,赵构议和的心更坚定了,他重申对秦桧的支持,议和之心决不动摇!
秦桧还是摇头:古人云事不过三,两次不足以定大事,请陛下再静心精思三天…
至此,赵构对秦桧完全改观,9天时间让秦桧获得了皇帝的绝对信任!
而北方。大金使者萧哲、张通古带着“诏谕江南使”的头衔,一路往南宋临安府而来…从“诏谕江南使”这一头衔就可看出:南宋根本不是国,而是江南。这次的文本也根本不是国书,而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诏书!
萧哲、张通古每到一处州县,必坐于公堂正中,南宋官吏陪坐末席,以迎天子诏书之礼与之相见。也就是说:南宋官吏们得向他跪拜叩首。他受礼后都要宣称:金国本身是不想搞什么和谈的,是南宋使者“百拜恳告,不得已而来”
这是在京城之外。进临安皇宫后,赵构要升正殿,拜于张通古脚下,奉表称臣。受金国诏书,从此成为女真人的臣子…这比当初的刘豫都不如!刘豫的伪齐只是金国的“子皇帝”最起码还是个皇帝!赵构却只是金国的臣子,在身份上一卑到底!
这些条款迅速传遍江南,汉人整个族群集体爆发出了空前的愤怒!
从江南重镇、两浙西路宪司路所在的平江府开始。平江知府带头拒绝接待金国使者!
想叩拜?做梦!说我不称职吗?ok,我辞职!这就是当时一省之长的骨气!随着他的辞职,一场空前强烈的官场风暴席卷南宋!
先是军方站了出来。这一次韩世忠忍无可忍。率先发言。他自己这时还不会写字,由幕僚代笔,连写十几封奏章。他认为这件事上,中华皇帝受辱之甚已无以复加,当此主辱臣死之际,他强烈要求立即开战,并且请求去最紧要的阵地!赵构压下奏章,不予理会。
24日,韩世忠再上奏章,要求单骑入京,当面陈述!赵构终于回话了,要他老实待在驻地,不许移动,且预先给了他个任务:金国使者回国时,由韩世忠派军队护送…
这下好了,韩世忠想劫持使者都没机会了,除非想监守自盗!
岳飞不用说了,他在这方面从没让南宋上层高兴过,这时赵构正在提防他变成淮西军第二,变成一支叛军发动政变…
前首相李纲的上书引发了第一次反抗**“自古夷狄陵侮中国,未有若斯之甚者!今陛下藉祖宗二百年之基业,纵使未能恢复土宇,岂可不自爱重,而怖惧屈服,以贻天下后世之讥议哉!陛下纵自轻,奈宗社何?奈天下臣民何?奈后世史册何”
这是正面的不留余地的指斥,是**裸地打脸。迅速风传天下,尽人皆知。每个人都在想:赵构会怎样回答呢?难道他会直接承认,他就是怯懦、就是不知自爱?就是不顾一切啥也不管地要求女真人饶命?不!大家都忘了皇帝的特权——皇帝可以不回答!
李纲的指斥如石沉大海,掉进皇宫里连个浪花都没溅起来。以往这一招的确百战百胜,哪个臣子也没法指着赵构的鼻子问“你为啥不回复”
可这一回,城门失火!连最听话的禁卫军都打上门来了!
三衙长官:殿前司老大杨沂中、侍卫马军司老大解潜、侍卫步军司老大韩世良(韩世忠之兄)一起去都堂找秦桧!他们说“一旦皇帝以臣礼受诏书,天下军民不服,因此而闹事的话,我们三衙军没把握平息暴乱”且提出一个问题“…盖缘有大底三个在外,他日问某等云:尔等为宿卫之臣,如何却使官家行此礼数”
三个大的,是指在外的张俊、韩世忠、岳飞三大将。字里行间可看出:这三位禁军大统领其实是怯懦的,是非常合格的赵构式臣子。他们提出的这两条与其说是为难秦桧,还不如说是提早给自己安排后路。潜在危险我都提前告诉你了,出事不要怪我啊!
秦桧不屑一顾,打发走人了事…
说到底军方给他的压力这时还很小,因到这时为止,还没军人敢于跳出来对赵构怒吼“你爸受罪是罪有应得,你哥受罪是咎由自取,而为了你妈一个人的自由就让整个民族当孙子,更是你自己脑子进水!老子不服,反了”(未完待续。。)
南宋纷纷篇
只要还没人这么说、这么干,秦桧就不怕!完全可无视军方的任何意见!
可文臣集团的怒火却是他所没法承受的!有宋一代,从赵匡胤开国时就一直作养的文臣们,代代相传,耿直敢言,这是经历了靖康之祸后也没法改变的传统!
这时,反对言论从四面八方涌来,距离远的上书,近的则在临安城里直接找秦桧面谈!整个官场,除极少数几个聚在秦桧身边的无耻之徒如勾龙如渊外,全都是秦桧的敌人!
最先站出来的是礼部长官!金国以臣奴之礼压江南,正是礼部的职权范围。
11月2日,翰林学士承旨孙近升任参知政事。
礼部侍郎兼侍讲张九成与吕本中同去见了秦桧。秦桧很机敏,眼见形势不对,马上抢先开口“这个当官做人嘛,应‘优游委曲’才能对国家有些益处”张九成要告诫他道义,他要教张九成怎么“做人”…张九成更清楚了眼前这家伙的底蕴是什么,干脆也别说事情的对错了,来点本真的!
张九成说“未有枉己而能正人”没听说过对自己放纵,变成奸邪的,还能去教别人如何如何!你都是个坏蛋了,还想对我说三道四,你配吗?
秦桧恼羞成怒,这是史无前例的侮辱!是宋朝立国百余年间无数首相们从没经历过的奇耻大辱!
宰相礼绝百僚,唐代以前,皇帝之下任何官员见到都必须施以跪礼,是真正的位极人臣,达于巅峰。别说是教某个官员做人,就是再出格些也在份内。所以秦桧刚才的话符合身份,可张九成偏偏无视反而讥讽,这让秦桧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很好!秦桧找到了借口、赵构也找到了理由。4日,走正常程序罢免了礼部侍郎张大人!
但噩梦却刚刚开始!接任的礼部侍郎名叫曾开,这人上任后没去办公室,直接就来找秦桧了。秦桧察颜观色,再一次抢先开口。这一次他面带微笑,语气舒缓,说“主上把宰执的位子留给了你”
直截了当的收买!开价到了宰执,这是多么肥的封口费啊!秦桧觉得自己很有诚意了。却不料曾开脸板得跟块茶盘似的,问他一句话“你说说:这次宋金议和是什么样的体制”
秦桧郁闷,这人怎么比张九成还直接?体制。这是问两国之后的名份问题。秦桧想了想,没必要瞒,也瞒不住。他举了个例子“就像高丽对我朝一样”
曾开顿时就怒了!这是当面骗人!高丽对宋朝一向称臣,可两者不接壤,宋朝想控制也没法,这和金与南宋的关系有类比吗?曾开当场引经据典驳斥秦首相,从古人的正义正理开始上课!
秦桧被气得发抖,老子当年是状元好吧,用得着你来上课?怒火头上。他回了一句“侍郎知道古时的事,唯独我秦桧不知道吗”被曾开抓个正着!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秦桧被气疯了,急怒攻心再也没法保留下所谓的面具与体统!秦桧公开声称:这是陛下所决定的。你高尚,可“自取大名而去”我秦桧只想成就国家大事而已!
第二任礼部曾侍郎被迅速罢免,第三位上任的名叫尹焞。尹侍郎来头很大,是北宋圣人程颐的入室弟子。大概是赵构们觉得儒道正宗的程圣人门下定会尊王守法。与皇帝步调一致吧?事实证明:他错得离谱!程圣人纵有千般古板、万般讨厌,说不出的不近人情,却从没教学生当卖国贼!
尹焞不屑与秦桧说话。他要找的人是皇帝赵构!尹焞抄录了《礼记 曲礼》中的一句寄给赵构“《礼》曰:父母之仇不与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现在金国与陛下有父母兄弟之仇!你不共戴天了吗?不反兵了吗?反而要议和,这样做你有孝吗?有礼吗?要知国之大事,无非礼、孝二字!
赵构焦头烂额,体无完肤!他一直以来都以老妈的自由、所谓的“孝”来作挡箭牌,这时根本无从解释,无法掩饰。他能做的只有沉默,然后尽最快迅速罢免尹焞!
一小小的礼部成了秦桧的梦魇,挥不去绕不开!这让秦桧无奈懊丧之余感到了问题的关键,他的实力有短板!他得形成一更大的权力集团才成,像目前这样事出突然,在高层只有敌人没帮手,简直举步为艰!想到就做,他拟了一份名单:有勾龙如渊、施廷臣、莫将、沈该等亲信,提交给赵构,请求立即安插进重要部门!
赵构同意了,下令特事特办,马上实施!
另一边,文官集团立即识破了秦桧的意图,单打独斗不敢了,想组团群殴吗?开玩笑!想都别想。这一次由兵部侍郎权兼吏部尚书张焘带头,合兵、吏、刑、礼四部之力集体上书反对!秦桧不按干部考勤制度升官,建立私人小集团,他居心叵测、破坏制度!如这些人升官,我们立即辞职!
赵构呆了,他可很轻松地任免某一部门的长官,可三省六部中的四部集体辞职却是他没法承受的,这会瞬间瘫痪国家大半职能!
这还没完!国家后备干部的培养基地、馆阁方面也有人站出来发言。胡珵、朱松(这是未来朱圣人他爹)、张扩、凌景夏、常明、范如圭等人联名上书,哪怕前程不要,也要弹劾秦桧!这些文字里以范如圭的话最犀利,他单独写了封信给秦桧“苟非至愚无知,自暴自弃,天夺其魄,心风发狂者,孰肯为此。必且遗臭万世矣”
以上这些事、这些人,大家以为怎样?是不是觉得没什么?只是一些文人之间的口舌之争呗,不见血、不砍头的,有啥大不了?骂得再狠,也不见秦桧掉一根头发、南宋得半分好处?
这么想就错了!不夸张地说:上面这些对一国家、一民族而言是最重要的!没有之一,就是最重要!
这时秦桧、赵构面对的是汉民族虽大受欺侮,却还没摧眉折腰的整体性格!在这时,汉民族仍从心底里认定自己是优等人种,是发达、文明、富裕、勇武的代名词。女真人也好、从前的契丹人也罢。都只是一时趁虚而入,在汉民族一不小心自我堕落时,凭白捡了一大便宜!
面对金国的压迫,这时拥有强烈自尊的汉族群集体反弹,文臣武将空前地团结起来,要求对外强硬,绝不接受屈辱的报价,让仇敌无偿得到伟大的汉民族的服从!
但:奈何汉民族的皇帝、首相不这么想!
赵构、秦桧注意到了风俗的巨大作用,两人在正式场合以工作谈话的方式讨论了解决办法。结论是“待疆事稍定,当须明政刑。以未劝惩,庶几不变”等议和的事办成了,再秋后算账,以政府的法令惩戒说事!
也只能有这一个解决办法,因风俗不是一两天形成的,改造甚至于压抑一个民族的性格是件长时间不间断的工作!
可这时,风俗的力量正排山倒海一样向赵构、秦桧他们压来!文官集团在继续行动,这一次站出来的人没之前那样的好脾气了,看一下监察御史方庭实说的话“天下者。中国之天下、祖宗之天下、群臣万姓三军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陛下纵未能率励诸将,克复神州,尚可保守江左。何遽欲屈膝于虏乎?陛下纵忍为此,其如中国何?其如先王之礼乎?其如百姓之心乎”
这是多么强烈独立的思想,敢于公开正式地对皇帝宣讲,千年以下读之。也不禁拍案而起,对方庭实起敬!试问之后的元、清两朝(明朝除外)有没有这样的言论?这样的反抗精神?那时中华民族的风俗是怎么了?而这都是谁搞的?
方庭实的话让赵构震惊!终于有人不买他的账,蔑视他所谓至高无上的皇权了?下面还会出什么事?苗刘之变的阴影再次笼罩了他。没等他作出反应。更强烈的一波动荡开始了!
临安城里各大主干道、显要地段,都出现了大批的榜贴,上面写着“秦相公是细作”百姓眼光雪亮:秦桧是汉奸!
这让秦桧心惊胆战、让赵构更惊慌!他的回忆是健全的,他没忘记就在十几年前、就在眼下他所在的土地上,曾出现过声势空前浩大的起义,来反抗他父亲的苛政!眼下他的作为比他父亲恶劣过万倍,他爸只是要汉人的钱,他是要汉人的脊梁!
怎么办?需要军队介入吗?可自从淮西兵变后,赵构最担心的就是军队!剖析心理的话,他在兵强马壮的现在,仍不惜卑躬屈膝向女真人求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不信任自己的军队。试想如他的军队在北伐中不断壮大会是怎样的局面?是金国的末日、还是他赵构的死期?
14日,王伦到达临安,被紧急召见。18日,参知政事孙近兼任同知枢密院事,准备接替即将被罢的枢密副使王庶。22日,王庶被罢。为了反对这次议和,王庶前前后后共上了13道奏章,终不能改变这一切!于是他选择了辞官!留给秦桧的最后一句话是“公不思东都抗节全赵时?而忘此敌耶”
同日,秦桧眼下的第一亲信勾龙如渊被火线提拔为秦桧当年在靖康之难中的职位、台谏官的老大御史中丞!勾龙如渊对秦桧如是说“相公为天下大计,而群说横起。何不择人为台官,使尽击去?则相公之事遂矣”
25日,赵构、秦桧等到了议和事件中来自文官集团的最强烈攻击!胡铨,时任枢密院编修。这是个没多少实权的位置,相当于国防部里一科员小干部。他写了一份奏章,字数不多,共1240个。与当时动辄万言以上的文章相比,实在很不起眼,但要看他写的是什么!
从金国此次诏谕江南事件说起,胡铨把南宋涉及此事的人员从上至下,从赵构、秦桧到使者王伦每一个人,都尽情揭露批判。他的用辞或许没方庭实那样干脆透彻,他的要求却石破天惊震撼官场。他要求宋廷杀秦桧、孙近、王伦以谢天下!以国贼之名杀秦桧!
这篇讨伐投降卖国主义的檄文一问世,立即四方传颂。宜兴一叫吴师古的进士出资刻板印行,让它以最快速度风行全国…讨伐秦桧的声浪达到了最**!
世人皆曰可杀,初入相府的秦桧顶不住了!宋朝宰执们哪受过这个?一般来说几句谣言就会自动辞职,如赵鼎,那才是爱惜羽毛的君子。这时舆论到了这程度,无论如何他都得写辞呈!秦桧真的写了,边递上去边转头对亲信说“就让皇帝杀了我吧,这样才能平息民怨”
赵构气得满脸青筋,这都是怎么了?上书…又有人要当陈东!胡铨是吧?真不知他是怎么混进的干部队伍,好,杀了他!
可秦桧不让,他说这样会让舆论爆炸的,已有人在说陛下您不孝了,这时再杀言事者,您就不孝到太祖皇帝那里去了!
赵构深吸一口气,忍!29日,他命令把胡铨远远地发配,尽可量地远,到岭南昭州去。立即起行,哪怕他小老婆正怀孕中也不得耽误!
秦桧长出口气,他爽了,对政治犯就是要从重从严!可偏偏有人又说不,是他的亲信手下“只莫采,半年便冷了。若重行遣,适成孺子之名”
真知灼见啊,秦桧一下子明白过来。30日,胡铨不必去那么远的地方了,改到广州去管理盐仓!
如此这般,文官集团的对抗愈演愈烈,金使也离临安越来越近了:26日,接伴使范同已上奏:金使已到达了国境线上…
本月,在永州的‘昔日第一人’张浚连上50道奏章反对议和,都被赵构、秦桧压下不报!
而在鄂州的岳飞也上了一道奏章,里面只有4句话“夷狄不可信,和好不可恃,相臣谋国不藏,恐贻后世讥”岳飞的预言是经典且准确的,准确到100%与之后的历史结果相契合,就像上次他预言淮西兵变时一样!可悲的是,效果也如出一辙!你对又怎样?这4句话不仅隐约刺激到皇帝的智慧低下,更直接点出宰相们无能,会造成中国人最无法忍受、最害怕的一种结果——后世的讥笑!
换谁能受得了呢?世人就是这样,哪怕别人意见再正确,也请定要以礼貌、隐晦、以退为进的方式来告诉我!不然,只能视之为挑衅!
而岳飞不管这些,他是一根坚挺刚锐的长矛,一切直指核心!从不理会什么曲折、回避!他认为是对的,那么就去做!说到底,他把政治当成了战场,用最直接、最精简的办法去面对问题!他却不知所谓的政治,讲究的是利益,一小撮人的利益!至于什么对与错,根本无从谈起!这些,至少在此时此刻是这样的!
12月7日,吏部尚书李光升任参知政事。面对天下汹汹,赵构、秦桧二人都想用李光的名望来暂时压制“光有人望,若同押榜,浮议自息”22日,韩肖胄升任佥书枢密院事。23日,韩肖胄、钱愐二人被任命为正副大金奉表报谢使。
24日,金使张通古、萧哲等一行人到达临安…怎么办?赵构深深地无奈了,此情此景,只能开启官场第二形态才能应付了。那就是——官场无赖。(未完待续。。)
天眷和议篇
谁都知道:为官之道千奇百怪,有一种通常被形容成“官场流氓”因他们不讲道理,倚势欺人。可那太初级了~官场流氓是欺负别人时的作派,而被人欺负陷入困境时,官场无赖才能逢凶化吉。无赖们像一团烂泥一样,随便你怎样,躺倒挨锤随你砸,只要你不敢真下死手锤死我,那我就赢了!
赵构就这样干了!他决定:不管官员们怎么反对、抗议到何种激烈程度,我开始安排接待金国使者的事宜。当然,这全都交给秦桧一个人全权处理!
可秦桧却不干活了。秦桧是很想促成这次议和,可因此促成他个人去死的话,他还是不那么情愿的。现在举国沸腾,眼看着谁议和谁去死的局面,你是皇帝你不出面,啥事都让我扛,这现实吗?
结果赵构就郁闷了,26日,勾龙如渊、李谊两人入朝,赵构恨恨的说出一口话“这帮士大夫真无耻!想当初朕在明州下海逃难时,朕就算下跪100次,他们也不见得反对”勾龙如渊只能安慰道“今日事势,与在明州时不同”赵构更火了“王伦本奉使,至此亦持两端。秦桧素主此议,今亦来求去!他日金人只来求朕,岂来求他秦桧”
秦桧很高兴,终于急了是吧?这样才好办事!于此无可奈何之际,秦桧说出的办法,赵构才会不打折扣地采纳。
秦桧的亲信之一、给事中楼炤在《礼记.丧服四制》《尚书.无逸》中找到了这样一句话“高宗谅阴,三年不言”由于宋徽宗的死讯被金国方面隐瞒了一年多,导致现在赵构正处于三年守孝时间。也就是说:在正式工作场合,赵构可以不出面!
这让赵构一下子放松到崩溃,古人真是太可爱了,什么事情都为后世想到了,真不愧是永远正确、永远值得怀念追认的古人!
他再次强调:议和的事情由秦桧一个人全权处理,任何人不得干涉。不得阴奉阳违找麻烦!
是吗?文官集团有自己的打算。金国使者的要求很明白,要南宋整个朝廷在正式场合共同接受诏书!那么大家就是不上班!这不算抗旨吧?看陛下、首相们有啥办法!
想法很好,可惜的是:秦桧还就是有办法!人至贱则无敌,人无耻则无碍。秦桧想到的办法放在任何国家、任何朝代都是无法想象的,可它偏偏就发生在了最讲礼仪规则的宋朝!
秦桧先是找金使张通古商量,让宋朝皇帝给你老兄下跪显然不那么现实,由首相代替,你看怎样?不知张通古那天是啥表情,不过想来想去,他还是答应了…
终于到了1138年12月29日。这一天。由首相秦桧率领,大宋全体宰执大臣来到使馆,向金使张通古跪拜,之后用皇帝的玉辂载承着金国诏书,向临安皇宫进发…张通古骑在一匹马上,昂然直入都门,放眼望去,只见大殿前,宋朝官员服色鲜明。按班列队,穿着绯色、绿色、紫色的朝服,腰间配带着金鱼、银鱼…
很好,的确是最高规格!却不知这些人都是秦桧的亲信假扮的!
能相信吗?国家最高权力核心居然自我造假。骗人骗到了自己头上!中华自古以降,何曾发生过这样的丑闻,翻遍历史,谁曾经这样拙劣无耻过?而秦桧就敢做出来。赵构也很欣赏!
当天金国使者骑马直上金殿,向南宋皇帝赵构大声宣读金国诏书。赵构静静听完,从这一刻起。他和他的国家子民,全成了金国的臣属…
第一次绍兴和议(金史上以金国的年号称为天眷和议)终于达成!宋向金称臣,岁贡银25万两、绢25万匹。金则将河南、陕西之地赐予南宋,并将宋徽宗的梓宫、赵构生母韦太后放归…
本月,虚恨蛮王历阶在新津县吏田二三的教唆下,举族入寇成都府路嘉州的忠镇寨。寨将茹大猷被擒,寨中12个村的村民几乎殆尽。
本月,少数民族的名将李显忠登上了南宋的历史舞台!李显忠,鄜延路绥德军青涧城人,初名世辅,由宋高宗赵构亲自赐名“显忠”
世人尽知:终宋一朝“北宋缺将,南宋缺相”这是导致南北两宋始终无法振作的根本原因。而这也变相证明了南宋时名将如云的现实!名将如云:韩、岳、吴、张、刘、杨、孟等等…不可胜计!可要论身世的传奇性,首推李显忠!在这一点上,从士兵开始崛起的韩世忠、张俊、岳飞三人都无法与之相比!
李显忠的家世极其显赫,是唐朝皇室后嗣,唐代宗李豫次子昭靖王李邈的后人,世袭苏尾九族都巡检使,典型的边疆贵族。入宋之后,赵氏继续借重他家族长久以来的边疆势力,仍在陕西一带守边。李显忠父亲叫李永奇,他的传奇性人生从初生起就开始了!
李夫人临产时一连几天不顺利,李显忠说啥都不落地。这时有个游方和尚路过,说这是位奇男子,要把剑、箭放在产妇身旁,他才会出生…李显忠由此出生!
李显忠初生时就能站立在自己母亲身旁。长到17岁时,金军在他们战神完颜娄室的率领下,攻进了大宋西军的地盘,李氏父子隶属于鄜延军,由此介入战争。李显忠很勇敢,少年从军,初战即夜斩17人,夺马两匹,剩余的无法带走,全被他砍断马蹄,变成废物…
再大的能人,也要在时代大潮里浮沉。西军一直游离在两宋之交的大势之外,直到富平决战…富平惨败,大宋西军从此谢幕,整个陕西沦陷在金军铁蹄之下!李显忠父子也无法例外。他们是痛苦的,尤其是李永奇,他当着金国的官,却时刻想着复国。当赵构逃过江南,金国立刘豫当儿皇帝时,机会来了…
刘豫命李氏父子带兵进开封城,组成当时儿皇帝的军事班底。之后他们就沉默了,直到伪齐覆灭。鄜延李家都没半点作为…
伪齐被废后,完颜昌想要和平,但完颜宗弼却想着越过长江、统一全中国。欲渡江先渡淮,某天,大金四太子率万骑驰骋于淮上,跑着跑着,临近河边,而李显忠就在他身旁…
李显忠悄悄和自己亲信吴俊说了几句话,吴俊离开队伍,跑向了淮河边。他去替李显忠探一下河水深度…如能匹马渡水的话。李显忠要生擒金兀术,再渡过淮河,直奔长江,回归南宋!
时机稍纵即逝,而吴俊回来得很快,李显忠纵马过去小声询问,才知吴俊遇到了麻烦,他的马在河边被竹子刺伤了,根本没能下水…
时机真是稍纵即逝。四太子不可能原地不动等着被抓,机会就这样错过了,李显忠被完颜宗弼任命为承宣使、同州知州…
要没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刚才这一幕就会显得很假、很龌龊。没一点点的事发迹象,光凭yy就想当英雄啊?可接下来的这件事中,李显忠真的动手了!
他主管的是鄜延路的同州,这是金人往来的驿路。好大的肥鱼时不时就会游过去一大群,李显忠很挑嘴,他选的是最大最肥的那一条——金军陕西主将完颜撒离喝!这是女真战神完颜娄室的接班人!当时仅次于完颜宗弼的金国大将!大家都知道他。吴氏兄弟的死对头,大名鼎鼎的啼哭郎君,大金开国第一代将领!
李显忠决定干一票大的,陕西境内还有比这货还大的吗?他趁完颜撒离喝某次路过时突然袭击,抓了就跑!他选择的路线是渡洛水,渭水,经商州,虢州进入南宋。同时他父亲李永奇会在延安附近起事,夺粮杀官造反!后路也早就安排好了,这些年他们一直暗地里和吴氏兄弟有联系。如里应外合,能迅速颠覆金人在陕西之地的统治!
想得周全、干得利索,李显忠挟持完颜撒离喝直奔第一站洛水,只要渡过去,相信这条河至少能绊住追兵一天半夜的…
可恨的是,先被绊住的是他自己!他手下的人像上次的吴俊一样不靠谱,水下藏着竹子是意料之外,可明明白白约好的渡船难道也能延期误点吗?但偏偏就误了!
后边追的金军都快疯了,那是他们的陕西主帅、最大的领导!说劫就被劫了?这帮人在完颜娄室之子完颜固云的率领下,玩命地追,终于在洛水渡口追到了人…
双方血拼,忘了说:李显忠特点就是战斗时超级凶猛,看战绩,他和韩世忠在同一水平线上。当时双方在洛水渡口开战,李显忠的人很少,可每战皆胜,一直从渡口杀到了陕西某片高原上,完颜撒离喝仍在他手上…
只是追兵越来越多,且只会越来越多,从陕西的四面八方汇集到这片高地的下边。李显忠知道:为救完颜撒离喝,金军会不惜一切代价!他也清楚:现在,挟持、突袭已然失败!哪怕他当机立断,拼着鱼死网破直接干掉啼哭郎君,事后金军的报复也会让整个陕西变成尸山血海!
李显忠有亡命徒特质,更多的却是大将的全局观!他选择和完颜撒离喝交易,他可以放人,条件是撒离喝事后不许杀同州人,不许杀李氏族人…啼哭郎君全答应了。
李显忠挺坏的,放人时选了片悬崖峭壁,就把完颜撒离喝推了下去。可怜的元帅阁下一路翻滚,下边的金军全体大乱,抢着过去救人,李显忠趁势杀出重围…
话说想让女真人守信用,比让母猪上树都有难度。李显忠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迅速脱离陕西…
他带着同州的家眷赶向鄜延路老家,离着很远就派人去通知父亲。李永奇带着全体族人与他汇合,一起逃亡。结果他们像在洛水渡口时一样的倒霉,当天天降大雪,严重滞迨了李家人的行程…
金军果然追了上来,李家全族200余口只逃出26人,包括李永奇在内全被杀掉。李显忠家破人亡!
以前是国仇,这时加上家恨,李显忠疯狂了!他心里只有报仇这一个念头,他没法忍受哪怕多一点点的时间!他没按原计划回归南宋,当时宋金正在第一次绍兴和议,理智告诉他:南宋绝不会允许他在这种时刻去搅局,更何谈帮助!
血贯瞳仁中,李显忠选择了西夏!他带着26名骑兵冲进西夏,求见夏崇宗李乾顺。(未完待续。。)
秋后算账篇
他向西夏保证:如能借给他20万骑兵,他将杀回陕西,生擒完颜撒离喝,以陕西全境回报西夏!
李乾顺很动心,只是思前想后觉得不靠谱。这样吧,来个投名状,你是不是真有这种能力,先证明一下!
当时西夏境内有个造反的部落首领,外号“青面夜叉”拥兵自重,西夏国拿他没法。李显忠的投名状就是砍了这个酋长,灭了这个部落…
李显忠只带3000骑兵就出发了,漫天大雪,昼夜疾驰,他杀到“青面夜叉”的帐篷外,带回的不是夜叉的人头,而是夜叉的活人及整个部落的服从…
夏崇宗如获至宝,这是难得一见的战将、是党项人的好运!他当场拍板,借给李显忠20万骑兵,去赌一直卡在西夏咽喉上的陕西五路!
李显忠回来了!带着20万党项骑兵,回来和完颜撒离喝死拼,回来报仇来了!可临近延安,却发现城头上站着的竟然是宋朝人?
第一次绍兴和议成功了,这时的陕西五路已归还了南宋,不再是金人的土地了,城里也没女真士兵,这还让李显忠怎么办?难道他可以率西夏人马去攻打南宋的城池吗?
那一天,李显忠在延安城下大哭,时局变幻,他和他的家人在时代里浮沉,谁能想到之前拼尽全家,为国尽忠,转眼间一切都颠覆了?
情绪稳定后,他意识到有一大麻烦产生了!那20万党项骑兵,他千辛万苦借来复仇的军队,现在成了一块必须迅速甩掉的大包袱。请神容易送神难,尤其是比金国人更不讲信义的党项人,百余年里哪怕有蝇头小利都会扑上来,何况这时金军退走,南宋只派了文职官员过来接收。完全是送到西夏嘴边上的肥肉!
果然。党项人非常坦诚地告诉李显忠:我们不走了,如李显忠自己不能履行合同,把陕西五路拿给西夏,那么我们可以自己动手!
先动手的是李显忠,地点是当时说事的现场:西夏主帅的大帐里!李显忠拔刀就砍了过去,西夏主帅躲得快,跑出了帐篷。副帅被李显忠一把抓住,变成了人质…
但这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利益当前,党项人什么都舍得付出,一介副帅随时都可舍弃!转眼间大帐外人马调动。久负盛名的西夏王牌骑兵铁鹞子登场!
这是明摆着欺负李显忠人少,他当初逃亡时只有26骑,近日旧部来归也只聚集到800余人,对比外面整整20万党项骑兵,怎么看都不值一提…
可账不能这么算,都说李显忠跟韩世忠有得一拼,这辈子打的就是以少胜多的仗!他手舞双刀,带着自己的800多人就冲了过去,当天与他对敌的至少有两三万以上的铁鹞子。居然被他破开重围,杀透铁壁,像赶鸭子一样,驱动他们反冲向了西夏的主阵…
这很可能是自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创建铁鹞子骑兵后。这支王牌骑兵军团的最劣战绩!铁鹞子当场死亡过万,接着人马踩踏,导致整个大军败退,跑得那叫一狼狈。且在安全之后也没敢回头挑战,非常利索地回家吃饭,再不提陕西五路的事了…
这还不是全部!如他们在逃跑中能回头看上那么一眼。或许结果就不是这样了?因李显忠也变得很累赘。他的队伍臃肿混乱,能保持着不散架就谢天谢地了。他有800多人,却在追击过程中抢劫收拢了4万多匹战马!
天知道他是怎么在一片乱战中做到这一点的!但很显然,这才是他主要目的,李显忠在西夏大军主帅帐里拔刀砍人时,就预想到了这一点!
他不止是要赶党项人回家,彻底熄了对已属南宋的陕西之地的欲求,还要借党项人的物资,做他最想做的事——报仇!
手里有了4万多匹优等战马,李显忠底气十足,他向周边州县放榜招兵,只要参军,立即就给一匹马!10天左右,他就有了4万名部下…
籍此兵力,李显忠快意恩仇,把当年在鄜州帮助金人陷害他家族的人全抓到,血祭亲人。之后兵发耀州,那是金军主帅完颜撒离喝的驻地…
李显忠气势汹汹杀了过去,憋足了劲要和‘啼哭郎君’见个生死明白,却不料再一次砍在了空气里。完颜撒离喝想起了悬崖峭壁自由落体的事,直接选择了回避…
完颜撒离喝躲了,李显忠快速追击,他打定主意,跑出了陕西那就进河南,总有追上女真人的时候!但命运又一次跟他开了个大玩笑!
他之前单枪匹马,想怎么干都成,可一旦兵力过4万,还全是骑兵,就足以影响到国际形势了!尤其是他这么疯狂地追人报仇,一旦真把完颜撒离喝砍了,让大金情何以堪,让南宋情何以堪?
于是狂奔追人的李显忠被人以更快的速度追上了!四川宣抚吴玠的信使到,带来临安的最高指示“两国见议和好,不可生事,可量引军赴行在”这就是结局!
李显忠归宋,先是吴玠接见,再是赵构接见,得到很多的歌颂和肯定,如“忠义归朝,惟君第一”如他的名字,要从这时起才叫李显忠,如在镇江府有了大批赐田…
本年,夏崇宗李乾顺册封任得敬之女为皇后。
绍兴9年(1139)1月1日,宋高宗下诏“大金已遣使通和、割还故地,今后官司行移文字,务存两国大体,不得辄加诋斥。布告中外,各令知悉”5日,大赦天下。王伦、蓝公佐被任命为正副充迎奉梓宫、奉还两宫、交割地界使。与韩肖胄、钱愐等一起随张通古等金使,带着南宋第一批岁贡全计共50万两匹回访,他们负责为宋方带回和议所得。
能不能带回来?带回来多少?赵构并不是那么计较,他知自己要的是什么…如活着的老妈、死去的老爸能回来很好,但还活着的大哥的归来就两说了。可仍要做准备,他得给他们修宫殿。
除了这件事外,另有一件急事逼着赵构必须紧急处理——他家的祖坟!
赵氏宗族祖坟在河南洛阳的巩县,从赵匡胤开国到北宋亡国。已埋了八位皇帝(包括赵弘殷)。这么多祖宗聚堆久无音信,赵构无论如何要派人去探望下…7日,赵士?、张焘受命前往洛阳。
探望之前,每个人心里预感都很不好。以女真人以及伪齐皇帝刘豫对赵宋皇族活人的态度来看,各位已死了的很难保持住什么尊严…
果然,派去的人到了后,触目所及,一片荒凉…
金使等本沿淮南东路一路北归。而京东、淮东宣抚处置使韩世忠秘密派人到楚州洪泽镇去埋伏,冒充红巾民兵,准备一举截下张通古等人。可惜他部下郝卞向淮东转运副使胡纺告密,胡纺又向金人告密,张通古等临时改道,走真州、和州,去了淮南西路张俊的防区,之后安全回国…韩世忠大怒,欲杀郝卞,逼得郝卞投入岳飞军中…
这一幕发生后,赵构意识到了一重要问题。他身为皇帝,必须向部下们、向天下臣民们解释一下:刚刚都发生过什么?
9日,赵构派使者祭告天地宗庙社稷,并迅速给韩世忠、张俊、已退伍的刘光世;11日。给岳飞、吴玠、杨沂中等所有大将都发去了嘉奖公文,说已于某月某日得到金国诏书,里边没一点过分的要求,只是把河南、陕西的土地还回来。这都是首相经办的。朕并没参与。而之所以能获得这些好处,都是因爱卿等忠勇护国…因此要嘉奖你们!
中兴四大将外加吴玠、禁军杨沂中,所有的统制、统领、正将、副将、准备将等…各进秩一等!
消息传来。各将军都懂,这是皇帝给的封口费,想收的收下,不想收的也得收。同时得把嘴严严地闭住,这是将军们的封口费,也是皇帝的遮羞费,再说三道四,小心皇帝脸红心跳受不了!
杨沂中没说、刘光世没说、吴玠没说、张俊没说…
韩世忠只有一句话:不可和,愿决战时把最重要地段交给我!
赵构点头叹息,韩世忠忠勇过人,质朴出于天性啊。这样的人在当初南渡建国时就久经了考验,这时虽不那么驯服,也随他去吧…当年平叛救驾之功犹在眼前,旧恩不可忘…
岳飞说话了“切惟今日之事,可危而不可安,可忧而不可贺。当训兵饬士,谨备不虞,而不可行赏论功,取笑夷狄”赵构的脸啊…岳飞,你能温柔些吗?
同一时间,秦桧也很忙碌,不仅要决定前往接收三都、河南、陕西的人选;更要加紧扶持亲信、打击政敌!他要做的事太多了。议和只是初步成功,之前他瞒天过海,把整个南宋官场都当猴耍了,谁不恨他?可说他举国皆敌。可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秦桧决定把事情彻底了结!趁着皇帝还需要他、支持他,干脆把整个官场都据为己有!办法就是把所有敌人都干掉!
12日,侍卫马军司总管解潜被罢。
13日,完颜宗弼将割地的诏书颁布。而南京路宿州知州赵荣不等诏书下达,就提前归降南宋。这令金人甚是恼怒…
17日,王伦被任命为东京留守、开封府尹。郭仲荀被任命为太尉、东京副留守、节制军马。24日,刘光世被任命为陕西宣抚使、吴玠为四川宣抚使。陕西之地归还南宋,熙河经略使慕容侑叹曰“吾何面目见朝廷”弃熙河路,奔于西夏、吐蕃交界之地,之后被环庆经略使赵彬、泾原经略使张中彦合兵击败,其众多降。
2月8日,在秦桧的安排下,一连串前首相都被远远发配到了外地:李纲潭州知州、朱胜非湖州知州、汪伯彦宣州知州、张浚福州知州、解潜邵州知州。21日,赵鼎任泉州知州。
秦桧一提张浚的名字,赵构立即火冒三丈,怒吼般地说“宁至覆国,不用此人”嗯,这样啊,那就放过张浚吧!想来他是主战的死硬派,看样子跟赵构是彻底的风马牛不相及了…
而对于赵鼎,则必须打压到死!
赵鼎死于1147年。也就说,在秦桧的打压下,他一共挺了9年。这9年里他被一路发配,从泉州、兴化军、漳州、潮州,一直到了大陆最南端,海南岛吉阳军。
到天涯海角后,赵鼎绝望了,他对儿子说:秦桧是定要他死的,他不死,会拖累全家人都危险。于是赵鼎绝食,直至饿死…
赵鼎的死是懦弱的!因同样是流放,胡铨能一直挺到秦桧死!如说赵鼎一生还有什么警示后人的东西的话,那就是他的可悲下场——“当罪恶滋生时,同流合污和漠然视之,都是错的”
而吕颐浩、李纲这两位秉性刚烈的前首相被秦桧隔离在临安城外,李纲不去说了,他永远没靠近赵构,而吕颐浩哪怕进了临安城,病得快死了挺在宫外整整7天,都没能见到赵构一面。吕颐浩在半年后去世。李纲的时间还要长些,他“有幸”亲眼目睹了一些他所坚持的东西。我相信:李纲死时应有当年伍子胥的心情…
3月6日,廖刚升任御史中丞。8日,吏部侍郎晏敦复、户部侍郎梁汝嘉,各升任本部尚书。兵部侍郎吴表臣转任礼部侍郎、工部侍郎萧振转任兵部侍郎、临安知府张诚任工部侍郎。
16日,王伦到达开封,与大金右副元帅、沈王完颜宗弼相见。完颜宗弼要求王伦将私自献城的宿州赵荣、寿州王威交出来,并责问宋朝方面的文件为何写的是割地,而没有归德大金之语?在王伦当场改定之后,宋金两国关于土地交割的事项才最终达成了一致共识。完颜宗弼在滑州的沙店渡过黄河北归、完颜褒也从南京路归德府撤军北归。(未完待续。。)
议和失败篇
19日,赵构下旨:将河南之地分为三路:京畿路、河南府路、应天府路。各以原北宋三都为治所:东京开封、西京洛阳、南京归德;各以帅臣兼留守;各置漕臣兼提刑一名。27日,归德府、平凉府等诸州府县,被伪齐刘豫所改的名字全部恢复旧名应天府、渭州等。
本月,西夏趁折可求之丧,攻陷府州。可求之子折彦文携家逃难至大同府,投靠大金左副元帅、鲁国王完颜昌。被任命为代州知州。
4月15日,孟庾被任命为河南府路安抚使、河南知府、西京留守;路允迪被任命为应天府路安抚使、应天知府、南京留守,与东京留守王伦一起,代表南宋官方,进驻河南之地。
消息传来,赵构欣慰得意,这是他的胜利,是他政治成功的标志。但他在向臣民们夸耀之余,选择性地屏蔽了王伦的另一份报告。
王伦是议和使者、交割地界使者,是主战派的眼中钉,胡铨的上书就把他和秦桧相提并论,主张把两人一起砍头!可这时目睹金人举动之后,王伦不安了。他看到金军把黄河上所有渡船都划到北岸,保持着随时重新渡河的可能,且把河中府跨黄河到同州的桥占据…这都预示着什么?
王伦以最快速度上书示警赵构“乞令张俊守东京、韩世忠守南京、岳飞守西京、吴玠守长安、张浚建督府,尽护诸将”这是南宋当时能出的所有底牌了,把这些军队从长江南岸迅速推进到河南,占领要害,才能保住所得的这些土地!要不然,它们就像没关上门的保险库,随时会招来贼!这本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可赵构做出的批示是——闲着没事别捣乱!派什么兵?小心搞得友邦惊诧!
5月。赵士?、张焘两人到达河南巩县帝陵区,代表宋高宗赵构,祭奠北宋历代先帝。
6月2日,赵构的原皇后邢氏在五国城去世,年仅34岁。
11日,金熙宗与他的汉人老师就治国之道进行了一番议论。完颜亶“朕每阅贞观政要,见其君臣议论,大可规法”韩昉“此书记太宗温颜访问、房杜等竭尽忠诚,其书虽简,足以为法”亶“太宗固一代贤君。玄宗如何”昉“唐自太宗后,唯玄宗、宪宗可数。玄宗所谓有始无终者,初以艰难得位,用姚、宋为相,惟正是行,故有开元盛世。末年怠于万机,委政李林甫,奸谀是用,以致天宝之乱。苟能慎终如始。则贞观之风,不难追矣”亶“周成王如何”昉“古之贤君”亶“成王虽贤,亦周公辅佐之力。后世疑周公杀兄,以朕观之。为社稷大计,亦不当非也”
21日,大英雄吴玠去世,年47岁。宋高宗特下诏为其辍朝两天、赠少师衔、赐帛千匹。第二年便是中国历史上壮怀激荡的宋金之战中最重要的一年。可惜吴玠错过了。这是本可避免的遗憾,也就说:吴玠不该死于这时,他太不珍惜自己了。回顾历史。川陕是金国最初的主攻方向,吴玠在富平大败、西军崩溃的情况下力挽狂澜,独木支撑和尚原、饶风关、仙人关等三大战役,不仅保住了四川,更夺回了陕西部分土地!
这之后,金军对川陕绝望了,很长一段时间选择性地遗忘了这里。四川成了世外桃源…川人幸福的同时,也沉迷了吴玠。他留意于声色,且爱上了烧汞炼丹。这门学问很高深,没谁敢说自己精通,因有成绩的据说都是神仙…
说白了,这是种化学反应,出来的丹药是硫化汞或氧化汞,是剧毒,谁吃谁升天,吴玠当然也没法例外…
对南宋江山的稳定而言,吴玠的意义比岳飞,甚至任何一位宋朝将领都要重大!岳飞是一把锐利的长刀,斩金断铁、无坚不摧,长途奔袭、立威异域。可吴玠却是一面坚固无比且带有尖刺的盾牌。他扼守川陕上游,确保下游整个江南的安全,在稳固的同时,大批杀伤金军的有生力量。这些贡献,对南宋而言是立国之本!
这一切都在这时划上了句号,吴玠没能坚持到第二年、宋金之战中最壮烈、最辉煌的篇章!军人是将身许国之人,他的生命是有特殊意义的,并不单单属于他自己。在这方面,吴玠很遗憾地失职了…
不过这也说不上是什么很严重的错,参照千古一帝李世民的死法,就会知道这在中国是一条荣誉、神秘、诡秘各自参半的人生高层次追求之路…
同日,赵士?、张焘回到临安,他们深感难堪,觉得没法向赵构述职。一大堆官方语言之后,赵构实在忍不住问“皇陵到底怎样了”张焘答“万世不可忘此贼”
赵构头晕目眩,一下子失去了表达能力。他的孝字号招牌轰然倒塌!以和平换老娘,这借口没法变得更可笑了。他老娘比他祖宗八代都重要?现在他货真价实的八辈祖宗向他发问:这事怎么算,你到底要孝顺谁?还有什么理由不开战?
赵构忍无可忍,可用尽全力仍忍了下去!不管怎样,和平至上!
27日,王伦受命北上金国议事。只是他不知道:金国即将发生什么?即将迎接自己的又是什么样的命运…
本月,西夏第四代皇帝夏崇宗李乾顺去世,16岁的儿子李仁孝继位为夏仁宗。生母曹氏、庶母任氏(任得敬之女)并尊为太后。
7月1日,金国发生政变。完颜宗弼这个好战分子终于受不了什么议和了、名分了、交换了之类的叽叽歪歪!他是女真人,他要战争!纵观大金开国,什么都是刀枪铁血抢来的!搞什么见鬼的议和,统统是败坏传统的歪理斜说!
完颜宗弼以谋反为名,将阿骨打第八子完颜宗隽、吴乞买长子完颜宗磐、第四子虞王完颜宗伟、第五子滕王完颜宗英、完颜宗孟、完颜禀、完颜晕等全抓了起来。3日,这些人全被杀掉!对完颜昌,金熙宗法外开恩,留下了他最后40天的生命,将他赶出朝廷,任行台左丞相。而任命杜充为行台右丞相、萧宝、耶律晖2人为行台平章政事。完颜昌大怒“我开国元臣也。何罪而与降奴为伍”
太傅、领三省事、秦国王完颜宗干接替被杀的完颜宗磐,成为百官之首的太师、领三省事、梁宋国王。完颜宗弼进封都元帅、越国王。尚书左丞萧庆进封右丞相。陈王完颜希尹享受诏书不名、肩舆升殿的待遇。
这是金国历史上第一次皇族大流血,金兀术这时不会想到他开了一什么样的先河。女真皇族在之后会不断地上演自我屠杀的传统大戏,直到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9日,王伦到达中山府,当即就被女真人扣押了起来。
14日,郭浩被任命为鄜延路经略安抚使、延安知府、节制陕西诸路军马。杨政为熙河兰巩路经略安抚使、熙州知州。吴璘为秦凤路经略安抚使、秦州知州。而永兴军路、泾原路、环庆路则仍由张中孚、赵彬、张中彦为帅。诸人并听四川宣抚使节制。
22日,金熙宗命将王伦从中山府押赴祁州。
8月4日,金熙宗下诏诛杀‘谋反’的完颜昌。11日,完颜昌在祁州被完颜宗弼所杀。临刑前的完颜昌对完颜宗弼说“我死后。祸必及尔,宜早图之”宗弼不答。
9月6日,胡世将接替吴玠,被任命为川陕宣抚副使,在利州西路凤州的河池县开府,行营右护军的军权全部上缴给川陕一把手胡世将,具体军权下分,由三个将领具体负责,分别是吴玠的亲弟弟吴璘、名将郭成之子郭浩、吴玠的爱将杨政。他们就是后来史称的“蜀中三大将”如此分派。赵构很欣慰:四川终于姓赵,不姓吴了!
27日,周聿出使陕西归来,对赵构道“陕西既归。得地数千里、兵13万、马2万,有四塞之固,居天下上游,可谓强盛。然被金人占据已十年。城池不修、器甲不备,如今金人尽去,土地阔远。虽有要塞,其实甚虚。当广招兵卒,积极守御”
10月4日,王伦在御林被金熙宗完颜亶召见“汝但知有元帅,岂知有上国耶”之后,金国将王伦正式拘禁,而将副使蓝公佐放回南宋,重议岁贡、正朔、誓表、册命诸事。
南宋官场再一次震动,扣留使者是对一国家的巨大挑衅!官员们强烈抗议,要求赵构立即对金国开战!开战…赵构很无奈,当此形势空前大好之时,怎会有这种想法存在呢?连备战都不应该!
于是宋廷在一片吵嚷后再次归于沉默,王伦本就是金国、南宋两边跑的人,这时让他异地拘停一段时间,没关系,他会适应的…
19日,抗金名将、八字军创始人、50岁的王彦在荆湖南路的邵州去世。
12月,赵构一心等着和平、等着久别的老娘,可金国方面传来的消息居然是政变!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必须进行的又一次选择题。他是要和平?还是开战?或等待呢?金国内讧,百事待定,这绝对是宋朝的天赐良机!
议和失败,最痛苦的人很难说是赵构还是秦桧,不过最彷徨失落、惶惶不可终日的,却定非秦桧莫属!他怕死了!
在宋朝当首相必须完美无缺,哪怕前一晚喝多了,第二天早朝稍微失态,都得引咎辞职!何况这时他主导国策失误,使皇帝蒙羞,让国家降格…
可辞职?那就死定了!走到这一步,他已举世成仇,每一个汉人都恨得他咬牙切齿。他怎敢失去权力?哪怕仅仅是为了生存,他都得牢牢抓紧权柄!
那好吧,既然曾经无耻,那就一路无耻吧!
秦桧做出这个决定,开始为相权奔忙。他指挥亲信多方造势,让官方承认议和是不变的国策,只是中间出了点小插曲而已!而国策大政的方向是不变的,且在偶尔出现的特殊时期,秦首相仍是国家的第一选择,他必将带领宋朝走出困境…
皇帝赵构则适时出面,做出了正面肯定,秦桧职务不变,仍是帝国首相。消息传出,举国大哗!
秦桧真是太特殊了,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宋朝历史之最!继跪接敌国诏书后,他的坚决不辞职成为宋朝历史上又一大亮点!(未完待续。。)
金国败盟篇
本月,张青乘海船北上辽东,攻破辽东半岛的苏州城,中原百姓被掠来辽东者纷纷起兵响应。而太行义士王忠植也攻占了河东北路石州等11州郡,赵构传旨封王忠植为华州观察使,统领北方各忠义社兵马。
而南宋军方,岳飞、韩世忠等鹰派人物也再按捺不住,纷纷上书要求立即向北方挺进!韩世忠态度最强烈,他再次重申:要去战争最焦点处驻军!
同时,金国北方也正承受着来自蒙古方面的军事压力。本月,女真万户胡沙虎北征蒙古,粮尽无功而返,反被蒙古军队一路追击至上京府的西北,在海岭被蒙古军大败。
这才有了完颜宗弼的心腹汉人爱将韩常对同僚宫茵的一番感叹。当时,宫茵盛言金兵之强、南兵之弱,韩常叹曰“君知其昔,未知其今。今之南军,其勇锐乃昔之我军;我军,其怯懦乃昔之南军。所幸者南方未知耳”
绍兴10年(1140)中国历史终于走到了这关键一年。这是319年两宋历史上最风起云涌、最辉煌动荡、最壮怀激烈、最遗憾掺杂、最屈辱难当,又光耀后世的战争之年!在中国历史上占有特殊的意义!
1月上旬,大金都元帅完颜宗弼被任命为行台尚书省事主管,诸州郡的军旅之事全部由完颜宗弼一人决断。而民讼钱谷之事,完颜宗弼也有参与管理之权。同时,金熙宗完颜亶将其18岁的堂弟、太师完颜宗干的次子完颜亮(未来的金海陵王)派往完颜宗弼军中,为行军万户,准备即将开始的南侵。
此时,一隐居北方、名叫张汇的前北宋官员夜渡黄河,赶到临安,建议南宋“王师先渡河,胜负之机。在于渡河之先后尔”当此时,目标不应只限于河南开封一带了,要北渡黄河,趁机收复河北,进占燕云!
一时间朝野振奋,可赵构却再一次无奈,这都哪跟哪啊?什么事都没弄清楚呢,同志们你们瞎闹什么?首先是消息来源,如这个张汇,他可靠吗?他是北宋的官。为什么南宋立国这么多年不见他回国?这期间他在干什么?是怎么生活的?如赤胆忠心的话,为什么不在最危险、最需要的时段渡江回归,参与国家建设?这时眼见宋金和平有望,他却跳出来煽动鼓吹战争,这真是为宋朝好吗?
同志们啊,你们要头脑清醒考虑问题,不要被人轻易蛊惑。且回到宏观角度上来,这时金国的对宋政策改变了吗?还没有!所以这时由宋朝挑起战争是错误的、不合时宜的!
所以,赵构对这件事处理决定是:他们变他们的。中华的传统是以不变应万变!以和平之心,等待金国的友善。哪怕对方曾野蛮,正在返祖,也绝不动摇。相信女真人总会有醒悟的那一天!那时。和平终究会到来!
为实施这个理念,9日,南宋再次派出莫将、韩恕为正副使者,去履行议和合同剩下的条款。如迎接赵构死去的老爹、活着的老娘的回归…
在北方,完颜宗弼有点哭笑不得。他实在搞不懂:是赵构的大脑太喜感,还是他本人铁血本质的浓度不够?居然到这一时刻。他都杀得本族人血流成河了,赵构却还在搞什么和谈进行时!那好吧,继续扣押南宋使者!看看是南宋的使者多,还是俺金国的牢房多!
到这一步,赵构终于绝望,他终于认识到:议和暂时是没搞头了,他将再一次面临女真骑兵的威胁!
在中国历史上具有特殊意义的1140年以一位名臣的去世拉开序幕。李纲,这位身负天下之望的两宋之交第一名相终于死了…
他死于这一年1月15日的元宵佳节。没能亲眼目睹这一年里的风云变幻。他所企盼、所憎恶、所追求、所预言的都一一发生了,如金国败盟、发兵南侵…
翻阅史册每到这一页,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另一个人的名字,春秋末年吴国的伍子胥。伍子胥在被吴王夫差逼得自杀前曾说:把他眼睛挖出来挂在城门上,他要亲眼见到越国士兵攻陷吴国都城!十年后他的预言成真了。他当年是那样强烈地建议杀勾践、灭越国…
不知李纲死前是怎样的景况。回顾他的一生,在无数宋朝宰执高官中,他只是昙花一现,匆匆的过客,任南宋第一任首相之职不过才77天。可他在历史中、在中国人心中的地位,是无可比拟的!他领导了第一次东京保卫战、他扶起了赵构初建的建炎集团、他无数次判断国事,称得上每言必中,可就是没人听他的!
悲哉,李纲!他印证了一条官场中的铁律——“重要的不是你有怎样的才华,而是看你能否为领导所用”谁让这时汉民族的皇帝叫赵构呢…
2月6日,赵构终于下旨派兵过江驻防,只是派去的军队让人看不懂…
从地理方位来看,距离开封最近的无疑是驻扎长江中游鄂州的岳飞,按兵力战绩排名的话,也非他莫属?可岳飞从始至终,安静地呆在原地,一直不动,哪怕南宋派去开封探望祖陵的使者从他辖区路过,他申请带兵护送,也被勒令安静!无比动荡的1140年初,岳飞被死死的摁在鄂州,没半点的自由!
岳飞如此,韩世忠也是这样!可说整个南宋前沿阵地一片寂静,派出去的将军名叫刘锜,率领的军队是八字军…
侍卫马军司主管刘锜被任命为开封副留守,率八字军深入河南!真搞不懂赵构、秦桧他们的用意何在!且要注意的是:全部兵力只有18千!以河南幅员之广褒,区区18千人不过是一小撮胡椒面,撒进那么大一锅汤里,什么都看不见…
22日,西京留守孟庾被改任为东京留守、开封知府。而由李利用任西京代理留守、洛阳知府。
3月11日,新任成都府路安抚使张焘到达成都,一到成都就与胡世将见面,商议金人即将背盟之后的应对。两人一致认为和尚原地势险要。是由陕入川的必经之道,当年吴玠就曾死守和尚原,如今还是应将吴家军精锐调防和尚原。
16日,韩世忠、张俊来朝。赵构特下旨在皇宫内赐宴。
22日,赵构下旨“川陕之地一旦有警,其调发军马、措置钱粮诸事,如不及上报,一切可委胡世将便宜处置”24日,鄜延路经略安抚使郭浩调任永兴军路经略安抚使、京兆知府。
4月,68岁的女真无敌战将尼楚赫去世。随着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完颜娄室、尼楚赫等一批功臣宿将的离世。金兵在四太子金兀术、啼哭郎君完颜撒离喝等人的‘英明’领导下,战斗力只有三个字来形容:弱爆了!这本是拥有岳飞、韩世忠、刘锜、吴璘、李显忠等无数名将的南宋朝廷最好的奋起机会,可惜…
不过四太子应该不会这样想,他觉得自己就是大金的战神,而刘光世昔日的爱将郦琼一番无耻的恭维话更让他信心满满,那就让残酷的战争进程来拍醒他吧…
5月3日,金国正式败盟。金熙宗撕毁第一次绍兴和议,悍然派大军复取河南、陕西之地!大军在河北西路祁州的完颜宗弼的都元帅府集结后,分兵四路南侵:孛堇聂黎出山东。李成犯河南,完颜撒离喝自河中趋陕西,都元帅完颜宗弼与孔彦舟、郦琼、赵荣等率十余万主力精兵,自黎阳攻开封…既猛烈又出人意料。实事求是说:别说后方文官们,就连前线的岳飞、韩世忠、张俊等都没预判到这一点。游牧民族总在深秋或严冬时节发动攻势,这时马上就是夏季了,打仗先要挑战是否会中暑…
13日。完颜宗弼大军来到开封城,东京留守孟庾开城投降,并拉开了南宋官员望风归降的大幕。
完颜撒离喝在河中府西渡黄河。进入同州,便马不停蹄直奔西南方250里、渭水南岸的永兴军路的首府京兆府长安城,一路上永兴军路的诸多州县望风而降。永兴军路经略使郭浩当时正在鄜延路的延安,代理都总管郝远便打开了长安城门投降。14日,完颜褒的军队来到归德府城下,南京留守路允迪出降。15日,在河池的四川宣抚副使胡世将收到同州知州张恂的急报。得知长安已被攻破,只有本路衿辖傅忠信、卢士闵两人不从,斩关逃出、还有吴琦则在死守陕州。同时,郝远则派人送来了一封金国方面的劝降书,胡世将大怒,斩使焚书。16日,李成攻破洛阳城。代理西京留守李利用、副总管孙晖皆弃城而逃。只有河南府兵马衿辖李兴率领他亲自招募的万余忠义民兵与敌死战,最终伤重倒在定鼎门外,半夜重又苏醒,再次逃到外地去积蓄力量反击…
对以上这一幕,宋高宗赵构很失落地叹了口气,这样说
——“夷狄之人,不知信义,无足怪者”这是对金国败盟的评价,定性为不懂事、没礼貌,属没开化的种群,像精神病一样,不管做了什么,一律免责。
——“士大夫不能守节,至于投拜,风俗如此,极为可忧”这是对各位留守大人的评价,士大夫临难不死节,真太让人失望了!连基本的君臣协定都不遵守,真是让人担忧!
下面就没了…赵构严苛地批评别人的投降,绕过自己的投降,把之前发生的一系列失策都忽略掉。什么?这很无耻吗?不!这是非常高明的战略!在外敌侵犯时,保持领袖的光辉形象是非常有必要的!
现在,南宋必须迅速做出应对!经分析:战场分成东、西、中三处。西部战场由胡世将迎战完颜撒离喝;东部韩世忠部主动出击,攻击京东路一带。中路战场形势最险峻,面临完颜宗弼的十余万重兵,要由岳飞、张俊两大将合力迎战!不过说实话:这很困难,两大将的防区宽阔,越是兵多将广地大,集结起来就越有难度。完颜宗弼的突然袭击,搞得南宋这边也人仰马翻…
这时,估计南宋朝廷上下没人会去关注一支18千人的部队已杀入了河南敌占区!
东京副留守刘锜率八字军从临安出发,以900艘船装载,走水路渡长江,向开封进发。当金军铁骑漫延整个北中国时,他已进入淮河流域,临近京西北路的颍州顺昌府城。它“襟带长淮,东连三吴,南引荆汝,其水洄曲,其地平舒,梁宋吴楚之冲,齐鲁汴洛之道,淮南内屏,东南枢辖”看着很险要,可实际情况是城既小、墙又矮、没军械、没人手,当年就是个小府城,这时经十多年兵火洗荡,更破败不堪!
摆在刘锜面前的选择题是:他是进呢?还是不进呢?
不进是理智的,因以18千的八字军,与完颜宗弼的十余万重兵相比,实在悬殊过甚,无异于螳臂当车。奋一时血气之勇,赔光南宋本就不多的军队,尤其是开战之初就全军覆没,这对士气是无可挽回的打击!难道刘锜敢说他必胜吗?
这是一番道理,可从另一层面考虑:什么是理智?是大局?没局部哪来的大局。面对侵略,必须要做到人不分老少、地不分南北,一寸山河一寸血,像几百年后面临日本帝国主义侵华时那样,每一个中**人都抱定随时战死的决心,才能顶住日军攻势,保住中国最后的国土!
大局是领袖考虑的,局部是军人的职责!历史只会记录决战时的胜负,可之前的每一场角逐,都是决战胜负的基石!
刘锜选择进驻顺昌,就在顺昌之战打垮金军!时间是1140年5月17日。进城后,刘锜和他的八字军都真切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未完待续。。)
顺昌前战篇
说冷,每个八字军都有点发抖,顺昌城年久失修,根本谈不到什么城防,身在淮河区域,能生存下来就是奇迹了。说热,顺昌知府陈规是一热血男儿,他毫无保留地帮助刘锜,除派人立即修筑城防外,他给出了一绝对意外的惊喜:此时顺昌城内居然有数万斛米!这是事先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好事,最起码可支撑八字军很长一段时间的消耗…
军情紧迫,这时金军前锋部队距顺昌已不足300里,刘锜不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准备好攻守战备,更重要的是要提升士气,让每个士兵都有必胜必死之心!
办法很简单!刘锜把自己的家眷安置在寺庙中,在院墙外堆满了柴草,之后集合全军将士,对他们说此战必胜,如城破的话,请弟兄们帮忙点火,我的家人义不屈节,绝不做金人的俘虏…全军感愤,连随军女眷家属们都帮着磨刀喂马,她们说:过去大家都看不起我八字军,今日请看我八字军为国家破贼立功!
陕西战场,啼哭郎君进军神速,几天内就拿下了长安。这个速度让南宋方面没法反应,实事求是的说:斥侯探马的速度都不见得比完颜撒离喝跑得快!
此时,近5万多的右护军分散在陕西各地,临时调整调度的将领们则在上任途中,四川宣抚副使胡世将坐镇河池大本营,想召集高层开会,居然找不到人:永兴军路经略使郭浩在鄜延路的延安府;鄜延路经略使王彦还未到位;环庆路经略使范综在京西南路的金州。泾原路经略使田晟、利州路经略使杨政(在熙河路的巩州)都不在河池。胡世将的身边只有熙河路经略使孙渥、秦凤路经略使吴璘2人。
田晟、杨政两人第一时间赶到,开会!中心议题是:河池大本营还要吗?理由是金军进军太快,右护军兵力分散,这时河池非常薄弱,完颜撒离喝定会以这里为目标,重点突破的!孙渥建议放弃河池,退往仙人关!
吴璘气得头晕,这帮死秀才都该拉出去砍了“懦语沮军。可斩也”想当年吴玠把河池设为大本营,就是因它地理险要、总揽全局,越是危难时候,这里的重要性才越是得以彰显!某次战前吴玠本不在这里,都特意赶来阅兵,哪怕差点被金军突袭抓获也毫不在意。河池如此重地,这时居然要主动放弃,这是从何说起?
吴璘以全家百口人的生命保证:吴家军定会守住河池!胡世将大喜,指着自己的军帐说“世将誓死于此”
18日,孙渥被派回熙河路。田晟率3千兵也前往泾原路前线迎敌!
同日,岳家军的忠义军马李宝率人在京东西路的兴仁府与金军力战,杀数百人。
18日,刘锜在顺昌城内召集诸将,以沉舟之举示以必死之心。令许青守东门、贺辉守西门、钟彦守南门、杜杞守北门。刘锜并亲自督工,赶造城防工事。顺昌城迅速变成了一座临时战垒,六天时间,只能说基本完成,而金军前锋已杀到了顺昌城下。
20日。亳州守将王彦先投降金军,郦琼受命进驻亳州。
23日,吴璘受胡世将之命,率2万吴家军从河池出发。前往渭水岸边、秦凤路凤翔府的宝鸡迎敌。蜀中三大将的另两位杨政、郭浩为之声援。
25日,金军终于逼近到离顺昌城30里远的白涡口。领军的是刘锜的老朋友韩常。对!就是在富平之战中被刘锜射瞎一只眼睛,还能拖着完颜宗弼冲出重围的那位猛将兄!没资料显示这时韩常知道顺昌城里的是刘锜,他按常识在攻城前先缓解长途行军的疲劳。打算在白涡口稍事修整…
之后就出事了!只有30里吗…刘锜在当天夜里派1千人突袭金营,韩常出其不意,1万余人的营盘居然被冲破。被迫连夜后撤。初战告捷,金军前锋没见到顺昌城就被击败…
26日,刘光世被重新起用为三京招抚处置使,率李贵、步谅两支军队北上支援刘锜。赐钱20万缗、银绢3万匹两为军费,并命李显忠随同出征。
27日,吴璘受诏节制陕西诸路军马。杨政不顾母丧,赶来与吴璘协力抗敌。28日,攻打鄜延路耀州的金军偏师被郭浩击退。完颜撒离喝则率主力攻打凤翔府的石壁寨,统制官姚仲奉吴璘之命,亲自上阵督战,将金军杀退,珠赫贝勒身受重伤,退屯京兆府的武功县。
29日,金军后援部队上来了。领军人物名声显赫,一个是未来号称“小尧舜”的金世宗、此时的三路都统完颜褒;另一个号称“龙虎大王”他是谁?宋史、金史里找不出具体姓名,但频繁出现,此人是与完颜宗翰同一时代的人,灭辽破宋期间非常活跃。后据多方考证,此人很可能叫完颜突速合。
龙虎大王非同凡响,比韩常强多了,两者合兵达到3万多。回忆一下:当年破开封的金军不过5万多而已。要说突速合有什么缺陷的话,就是数百里疾驰,手边没重型的攻城器械,抵近城墙后,金军箭如雨下,先压制再爬墙。然后很郁闷。他忘了这时是南宋,不是北宋!
破开封时,宋军所有制式武器,包括神臂弓在内都偷工减料,根本没性能。这时以弓箭为论,金军早在和尚原时就该知道后果!
城上城下对射,金军输得一塌糊涂。他们后撤,想到安全距离后重整旗鼓,事情就在这时恶化,搞到没法收拾!3万多金军都没料到:顺昌城里的宋军敢冲出城来,和他们城外肉搏!出城的是步兵,人数在5千之内…
这个数字是极限,顺昌之战从始至终,宋军出战的士兵人数从没超过5千。至于为什么?这是个秘密…五千对三万、步兵冲击骑兵,怎么看刘锜都是疯了?敌军并没伤动根本,只是稍微后退而已,这是战机吗?事实让人目瞪口呆,金军骑兵被阵斩几千人,全军再一次败退。一直退到顺昌城东20里开外、颍水之畔的拐李村,同时向完颜宗弼告急…
开战之初,宋军大胜,导致敌我双方都有些神志不清。比如完颜突速合、韩常他们,没日没夜地撤退,离着顺昌越来越远,这还算是进攻方吗?或者说,他们还是女真骑兵吗?翻以往战史,金军攻掠如火,只有别人上山下海逃的份。啥时这样狼狈过?所以眼前这事绝对有问题,肯定是哪出错了!
这个念头产生在每个女真人的脑子里,最强烈的那个就是金军都元帅完颜宗弼阁下。四太子接到战报后暴跳起来,他恨不得立即出现在顺昌城,杀宋人、杀刘锜、杀完颜突速合、韩常!完颜昌是女真人里的败类,得杀。“龙虎大王”这样的低能儿更留不得,实在丢脸!
他以这种心情,率10万重兵,无数的辎重。杀奔顺昌城!从开封到顺昌很远吧?此人只用了6天就赶到了!
6月1日,赵构紧急加封韩世忠为太保、英国公;张俊为少师、济国公;岳飞为少保,兼河南北诸路招讨使。大宋枢密院也紧急向天下诸路(主要是河南、陕西)发布声讨完颜宗弼、完颜撒离喝的檄文。
顺昌城已被围4天。5日晚,大雨如注。电闪雷鸣中,刘锜派猛将闾充率500士兵劫营。拐李村的金营内自相残杀,乱成一团…
但事实上,除了刘锜本人之外。谁也不知道:就在这时,南宋官方最高领袖的命令已悄悄抵达了。
在赵构、秦桧的心里,不管顺昌之战的开端是多么辉煌。结果都注定了只有一个,那就是八字军全军覆没。与其这样,为什么不见好就收?由秦首相执笔,盖着赵构玉玺的文件上写着——“刘锜择利班师”选个好时机,保存住实力,撤!同时,他们也给刘锜加官:鼎州观察使、枢密院副都承旨、沿淮制置使。
由此可见:临安方面的工作也是很勤奋的。他们能在纷乱芜杂的局面下,快速准确地下达这种命令,且在这场战争中,他们会不断在各种关键时刻下达这种命令,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可惜刘锜没听!八字军牢牢驻扎在顺昌城里,等待金军都元帅、大金四太子的大驾光临…
完颜宗弼的大军走到半路,突遇敌情?几十个宋军骑兵向四太子冲来,可能是速度太快了,为首的将军一下子从马上摔了下来!金兀术愕然,接近后才知道这人叫曹成,是来“投降”的。据曹成说:刘锜就是个太平年月里边关大将的公子哥,吃喝享乐样样精通,朝廷里关系也硬,这次是派去开封当接收大员享福的。可谁知突然发神经在顺昌打仗!他疯,但没人愿意陪他死,这几天里,军队都快散光了。我跑得慢,觉得还是直接投降的前景更好一些,我愿做金军的向导加参谋…
金兀术豪情勃发,哈哈大笑。这就是宋朝的军队、这就是刘锜!这才合乎逻辑,与他本人认定的汉人形象相符嘛!
6日,胡世将接到赵构的谕旨,令率将士,保关隘。有能建立奇功者,虽王爵节鉞,亦所不吝。世将再将赵构写给吴璘、杨政、郭浩、田晟等人的诏书转给诸将。之后,吴璘、杨政两人联名给金军主将完颜撒离喝写信,约期决战。撒离喝命古延郎君率3千精骑来战,被吴璘派李师颜杀败,古延郎君退入扶风县防守,李师颜乘胜追击,攻下扶风县城,生擒女真首领3人、士兵117人。吴璘又派偏将攻打凤翔府城西面的金军营帐。完颜撒离喝连接败报,大怒之下,亲自率军至百通坊,与宋将姚仲大战一场,又是失利。自此夺气,退防凤翔府中,不敢再窥蜀地,只是在陕西之地寻隙出击。
8日,完颜宗弼大军与龙虎大王、韩常等前锋部队汇合,金军联营设在颍水北岸“连接下寨,人马蔽野,骆驼牛马纷杂其间,毡车、奚车亦以百数。攻城战具来自陈州,粮食器甲来自蔡河”远远望去,营盘超过30余里!多么壮观、雄浑、盛大、威武、配备精良的…连珠寨啊!又是30余里,还是连珠寨,金兀术的习惯万年不改。这时他本人站在心爱的连珠寨里,对龙虎大王等人跳脚大骂!
金兀术用激烈的方式向部下进行民族辉煌战史教育,集回顾展望、期待鄙视于一身,让部下既羞愧又震奋,效果嘛…不咋地…
回顾历史,无非就是富平之战、川陕之战、渡江之战等,每一次金兀术都积极参加了,每一次都丢人现眼了,很辉煌吗?
尤其面对刘锜,当年富平之战金兀术率金军一半的兵力,被刘锜以西军五分之一的兵力完败,是韩常以一只眼睛血淋淋的代价才救出来他。这事,四太子殿下或许是忘了,韩常却以日常生活里每一次的不便发誓:那是真的!
四太子不管,他昂然道“刘锜何敢与我战,以吾力破尔城,直用靴尖踢倒耳”接着他传令第二天攻城,当天就要攻破!在顺昌城的知府衙门里吃午饭。还有:重型攻城器械都不用带了,拖沓麻烦,根本用不着!
当晚,刘锜派耿训去金营下战书“太尉不但请战,且谓四太子必不敢渡河。我可献浮桥五座,送贵军南渡,然后接战”完颜宗弼大怒跳起“我岂畏刘锜么?你回去告诉他:明日决战!休得误约”
当晚,刘锜派人偷偷在颍水上流下毒,并告诫全军:明天出战。我方将士就算渴死,也不能喝河里的水!
6月9日盛夏酷暑中,顺昌之战开打!金军全军出营,13万重兵扑天盖地,顺利通过刘锜所献的五座浮桥,严严实实把顺昌城裹在中心。(未完待续。。)
南宋反攻篇
完颜突速合等大将分别负责一面,完颜宗弼本人着白袍、乘甲马,率3千牙兵四面寻视、督战全军。战前他曾许诺:谁先攻入城内,此城子女玉帛随他抢掠…
这一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视野非常良好。完颜宗弼对此很满意,他清晰看见了顺昌城头上的城防配备,差点笑了…
也真难为了刘锜!六七天里能找到什么原材料呢?就算附近有深山,到老林里去砍大木头,也没时间运回来加工成战械。这时摆在城头上的,都是些从民房上卸下来的窗框、门板之类的东西,拼凑在一起,勉强起到了护具的作用…可惜了好靴子!攻城!
13万金兵同时攻城,真是敌如海潮、城似孤岛,顺昌城中只有18千人防守,这要如何支撑?现实逼迫刘锜从一开始就要全力以赴,不然第一波攻势都挺不下来!可这人偏偏就隐藏了实力,他把最精锐的5千士兵始终留在第二线,说什么都不派上去!
这时要说下这5千人的秘密了。这绝不是刘锜托大,实在是八字军从临安出发时号称2万,其中夹杂了3千多禁军,算是补贴,也是种制约。光这样也没什么,刘锜将门世家出身,怎样理顺军队内部,是从小就司空见惯的。要命的是号称2万的八字军,里边家属占了一半还多!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妇女家眷参与磨刀喂马了吧?
面对比例明显失衡的金军,刘锜能动用的机动力量最多只有5千,剩下的连同家属在内,顺昌城居民都要派上城墙参与防守!天知道这得有多大的胆子才敢实施。因神臂弓等战具不是随便谁都会使用的,可以说每个兵都至关重要!同理,顺昌城防哪个点被突破了,都会造成整片城墙的失控!
在刘锜的计划中,致胜招数就是等。一直等到中午!到那时,一切才有转机!这之前?熬吧!
13万金军在东西两个城门整整围攻了一个上午,顺昌城巍然不动。而在顺昌南城墙某个位置上放着一幅甲胄,刘锜不时的走过来摸摸它,直到它在太阳下被晒得烫手…
太阳只有一颗,汉人、女真人的盔甲都一样,这时城上这具甲胄热得烫手了,下面战场上金军的盔甲也不会两样。
刘锜下令:5千人出城决战!
出哪个城门是关键,有人提议是西门,那边金军主将是韩常。干翻他八字军很有把握。可刘锜摇头,哪怕阵斩韩常,也不过是断金军一指而已!我们出南门,杀完颜宗弼!
那一天完颜宗弼和每一个女真大兵一样,在六月暑天的毒太阳下面热得发昏,在烫人的铠甲里洗桑拿。当顺昌城门打开,5千宋军步兵冲向他时,他一点危机感都没。因他身边的是金军中最精锐的骑兵——铁浮屠、拐子马!
浮屠是佛教里的铁塔。金军铁浮屠骑兵,人马都披重甲。三五勾联集体冲锋,在当时是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自女真人起兵以来,宋辽战场上一直保持全胜战绩。这时坐拥13万重兵,以铁浮屠重重护卫。金兀术找不到半点危机的理由…
刘锜的步兵们近了,他们手持大刀长斧,看上去倒是干重活的样子,可凭这样就想击败铁浮屠?金军骑兵手里拿的也不是柳条杆。可更近些。女真人才发现宋军步兵后背上还有东西,很像是一个个长竹筒…这是什么?
两军即将相接,一个个竹筒被打开。扔到地上,这时铁浮屠们才发觉不对,竹筒里装的都是豆子。该死的豆子,据《宋史.刘锜传》记载,豆子是熟的,金军的战马饿了一上午,迫不及待低头去吃,马蹄上绊着竹筒,顿时队型散乱,自相践踏,乱成了一团…
不过个人觉得这不大现实,想想这样的热天,铠甲都热得烫手了,那么铁甲包裹的战马就好受了吗?它们还能争着抢着去吃豆子?哪来的那么好胃口?与其说是豆子搞翻了铁浮屠,我还是更倾向于认为是昨晚那有毒的河水搞翻了金军…
金军骑兵们一片片地滑倒,有被豆子、竹筒绊的,有被八字军大斧砍的、更多的是被互相勾联在一起的皮索铁链带倒的。混乱一旦波及就再也没法停止,宋军步兵迅速破开铁浮屠,直逼金兀术身边!
这一刻,强大女真族的骄傲、完颜宗弼在干什么?他应暴怒起来,在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收起他的刀枪,从马镫里抽出他的靴子…既不能用靴子去踹倒顺昌城墙,那么就用它把刘锜的步兵解决掉吧!可惜的是:他居然…被宋太宗赵光义附体了!他居然转身就跑!
没任何记录显示金兀术被刘锜的士兵近身了,刀枪武器没能接近他,他甚至没像赵光义那样被箭射中,就这样,他竟开始了逃跑!他身边士兵比赵光义当年的精锐,他面对的城池比当年的幽州城差了一万倍,他还有13万重兵没怎么消耗,他怎可身先士卒地逃跑?
可他就是这么做了,且一旦开始跑,就再也没停留,从顺昌一路跑回了开封。用的速度,和来时差不多…
这实在是艰巨的体力支出,完颜宗弼累得“气疾”且“呕血不止”这两个词是非常明确清晰的病历,四太子殿下连累带气,搞得吐血了。可为什么没重整旗鼓、回头再战呢?既怒到这个程度,那么回去杀人出气嘛!刘锜的步兵也没法一直跟在他后面,将他一路追杀进开封城,他随时都能回头的。
他在路上唯一做的,就是在颍州泰和县睡了两天,恢复体力,然后继续北逃。逃进陈州城后,他把完颜突速合、韩常两人绑在大树上,劈头盖脑的狠狠抽了一顿。理由是龙虎大王一直在他耳边唠叨,说这次南侵实在太失败了,根本就不该来…这个完颜突速合实在太讨厌了!
可韩常郁闷:关老子何事啊?为毛的拉俺一起抽,还有没有天理了?
之后,完颜宗弼命完颜褒守归德府、韩常守许州、翟某守陈州,自己则率10余万大军再次北逃…
12日。顺昌城解围。顺昌之战就此结束!金军逃回河南、龟缩进了开封城。刘锜的战斗力实在太可怕了!完颜宗弼坚称这不是宋朝的军队,而是从外国借来的“鬼兵”从此刘锜在女真人心里留下了一片巨大阴影,直到几十年后金国皇帝完颜亮举国南侵时,这个后遗症都没能消除…刘锜作为最后的一员大宋西军,直到生命最后一息,都给予了金国巨大压力,以一人之力阻完颜亮的百万大军于长江北岸!
而就在顺昌之战如火如荼时,岳飞已开始行动了!鄂州方面动作很快,岳飞迅速集结兵力,发动了岳家军的第四次同时也是最后一次。最辉煌同时也是最无奈的北伐!这是巨大的威胁,如说刘锜给予金军的震撼还在可消化范围内的话,那么岳飞的行动足以震慑他们,放弃主动进攻…
这一次岳飞出兵,是赵构、秦桧以公文方式命令他这么做。之所以这么支持,不是说这两人突然间记忆力健全了,发觉自己是宋朝人。而是川陕方向告急,迫使宋朝全力以赴在中路战场上主动出击,缓解那边的压力…
这时岳家军总兵力在10万左右。全军分为12军,共22名统制、5名统领、252名将官。其中正将、副将、准备将各84名…王贵任中军统制,张宪为前军统制,是岳飞的左右手。岳飞不在军中时可总揽军务。徐庆、牛皋、董先是主战力量。经常独当一面。
岳家军几乎全军出击,在韩世忠、张俊两部还在集结待命时,已兵分两路,分别从信阳军。光州两个方向发动北伐!牛皋进军京西路,6月13日首战告捷。
16日,刘光世军渡过长江。驻军淮南西路的和州。同日,郭浩命郑建充率鄜延、环庆两路合军,在醴州杀败金军,收复醴州。完颜撒离喝与吴璘、杨政隔渭水对阵,叹曰“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此难与争”于是安排撤军,撤军路线是从凤翔府往泾原路,再往环庆路的邠州。此时郭浩正在邠州三水县、田晟的部将曲汲、秦弼两人正在青溪岭,胡世将要求鄜延路代理主将王彦紧急出兵青溪岭,以断金军退路。在曲汲、秦弼两人难挡金军凌厉攻势,纷纷弃而走之时,21日,王彦在青溪岭大败金军,再次将完颜撒离喝逼回凤翔府…
同日,岳家军统领官孙显在京西北路的陈州、蔡州之间与金军交战,大败之。
这时,临安朝廷的传旨人才追上了部队。这次传旨人是三大将各自的幕僚,分管岳家军的是李若虚。他带来的圣旨激越昂扬,充满了对金国的仇恨及求战**,甚至对战术本身提出了要求。赵构希望岳飞能在夏季完成攻势,别让女真人等到秋高气爽时…
这真的很提升士气!不过李若虚私下里找到岳飞,说皇上还有另一份口谕…口谕很短,只有9个字“兵不可轻动,宜且班师”意思非常明确,就是告诫岳飞别动辄去前线搞事,找个机会撤回来是正经。且要体谅下皇帝,之所以用了口谕,就是要保密。要以你自己的名义撤退,别让本皇帝丢脸!
岳飞沉默…他该怎么办?无论他多么想收复失地、多么想杀尽仇寇,可从骨子里,他是无条件服从朝廷任何命令的标准士兵,那么这时他是进兵?还是后退呢?
此情此景,是多么的错乱,岳飞在为家为国为赵氏征战,赵氏皇帝却在自缚手脚,阻止岳飞的努力。且是用隐晦的见不得光的小伎俩来暗示…
李若虚看不下去了,他解脱了岳飞。他说“我是传旨人,这个责任我来担当。你只管按正式圣旨出征!至于别的,你根本不知道”著名的、功勋卓著、光耀后世、激励中华民族近千年的岳飞第四次北伐,就是这样才得以出兵的!
25日,韩世忠派统制官王胜率背嵬将成闵北伐!在京东东路淮阳军之南20里与金军遭遇。一场激战,金军溺沂水死者无数,200余船只被夺…
同日,曹成奉杨政之命,从陇州的汧阳县出发,偷袭凤翔府天兴县获胜。
本月,西夏国内发生了夏州统军萧合达的叛乱。叛军围攻西夏陪都西平府,大败夏军,严重威胁着首都兴庆府的安全…
闰6月9日,完颜撒离喝再次组织撤退,这次往泾原路的泾州撤退。结果被泾原路经略使田晟据山为阵、大肆掩杀,战斗从巳时一直打到了申时,金军大败。然而之后,完颜撒离喝再次得到了汉人的帮助。12日,一宋朝降将带着金军绕到了田晟的身后,突然袭击之下,田晟的泾原军因惊而溃,只有约1万人的右护军与敌鏖战,最终崩溃…这一战完颜撒离喝赢了,他可喊出“我没赢过吴玠,可我战胜了右护军”之类的话,可他也被消耗得很惨,再次退回凤翔府休整…
而胡世将也不得不离开河池,退守仙人关。陕西之战基本结束!万余右护军的全军战死,保护了其余人员物资顺利退回蜀川。大部分实力保住了,陕西则再一次全境沦陷…
14日,胡世将升为端明殿学士。而蜀中三大将吴璘、杨政、郭浩同加节度使衔,并升任侍卫步军司都虞侯。
张俊的淮西军在统制官赵密的率领下,从庐州出发也开始了渡江北伐!经过6天的行军,到达淮南东路宿州城下。由昔日的刘光世手下第一大将、今日张俊的爱将王德出战,于14日收复宿州。金人守臣马秦被生擒。
17日,金军偷袭永兴军路兵马衿辖傅忠信在鄜延路华州的山寨,被傅忠信、卢士闵、张宝合力击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