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六贼篇(上)
10月9日,方腊起义爆发!关于这次起义的原因。如江南徭役过重剥削太狠,宋朝当局只管玩乐、不理朝政、整天只想着花石纲等等,这些都没错。更详细些的,会把责任确认在几个特殊的人身上——赵佶、蔡京、童贯、梁师成,还有王黼、李彦、朱勔…
他们终于出场了!宋史里鼎鼎大名的“六贼”聚在了一起!这6个人一般来说是相提并论的,像他们对历史进程的作用也相差无几?这不对!
蔡京、童贯、梁师成,这3个人是自主创业的第一代,他们白手起家,在阴谋陷阱、枪林弹雨里杀出条血路,踩着无数竞争者,爬到帝国最高巅峰!他们特点是聪明、理智、知道深浅。没最基础的这3样,他们早就成了别人的踏脚石,变成一个个杯具了!而这3个特点也决定了他们的危害性。哪怕他们再能折腾,也有个底线!他们知道什么做得、什么做不得。他们明白帝国是一条船,如不顾一切地乱搞,会把他们一起带进漩涡,大家都淹死…
可王黼、李彦、朱勔不一样,他们都属于富二代。成功来得太迅速、太容易了,别人奋斗终生都取不来的高官厚禄、金银美女,在他们来说,几乎唾手可得!站在帝国之巅,放眼望去,每一处土地、每一个人,都由着他们折腾、随便他们祸害。一次次的成功、一次次的无责任,让他们相信做什么都没关系,做什么都没后果…于是他们在帝国每一个角落里胡来,搞出各种各样的乱子,方腊起义不过是其中之一。所以在说起义的细节前,很有必要先把这几个富二代介绍清楚…
个个都是万人恨!为害程度最差的,也是祸害几个省的角色!6贼之外,先是杨戬。之所以这样排。说实话是委屈了点,但没办法,谁让他死得早、且徒弟太神勇呢?
杨戬,主管御花园的太监。通过艮岳等超级宫殿名园的建设,这是当时最重要的政府工作。尽管童贯、梁师成等人都插了手,但专职负责这类事的太监更是红得发紫,手眼通天!
杨戬只凭着盖房子修园子,在官位上就能和“隐相”梁师成平起平坐,到达节度使高度。可杨太监也很聪明、很知进退,没去惹握着国家符印的梁隐相的麻烦…
他另有爱好。自古以来。太监最爱的是钱!作为无妻无儿女,甚至伤残身体,把祖宗也抛弃的太监,这世界除钱外,还有什么是真实的呢?于是杨戬成了当时最能、也最敢圈钱的人!
对于一有权的人,什么是最来钱的东西呢?答案:土地!自古以来,土地是政府最大、也是最后的资产!
杨太监搞上了土地买卖,他成立了一叫“西城所”的部门,专门派人下到各州县里去召集民众。核查田契!各地百姓很配合,政府要查证,还不小跑着回家取?结果取来后,西城所的人开始问“这块地哪来的”答“父亲留下的”“好。你父亲是哪搞来的”“爷爷留下的”…以此类推,直到问及祖祖太爷以上!
“年代太久远,嗯!拿出证据来!证明是你祖祖太爷给你祖太爷的”该人民崩溃…
上面叫祖传型崩溃。面对质问,还有一种回答“这是我买的”“好。你从谁买的”“东村头甲”“好,找甲来。甲!你从哪买的”“西村头乙”“好,找乙来。乙!你从哪买的”…如此类推。可推到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的后边去!于是人民再次崩溃…
崩溃结果是加租加税,只要定下来,以后哪怕天灾**、颗粒无收,也别想逃债!这种方法从汝州开始推广,波及覆盖到京东、京西、淮西、淮北等各大富饶区。怎样?挺狠吧?不!这只是杨戬用土地圈钱各办法中的一个!严格说来,还是很复杂、很笨的一个!
后来杨太监想明白了,与其这样折腾,不如无中生有!西城所在全国范围内勘查哪有废堤、弃堰、荒山、退滩、淤流滩地等无主地段,强迫就近的农民去耕种!只要种上了,立即成了杨太监的终身制佃户,无休无止、祖祖辈辈的给他交租子。到后来,他贪到了连水面上营生也不放过,大名鼎鼎的梁山泊就被杨太监圈了进去,每条渔船都成了他的产业。估计当地姓阮的三兄弟就是被他刺激了去打家劫舍的?
杨戬辉煌的圈钱生涯结束于1021年,他死了。但他的精神长存,又一杰出的钱痨型太监出现,做得比他更给力!
6贼中的李彦出场!这是北宋太监3剑客(童贯、梁师成、李彦)最后一员、也是最凶残的一个。他全盘接手了师傅杨戬的圈钱生意,操作方式却先进太多了,以至于连西城所都失去了意义!根本就不用去查什么地契的嘛,费那个劲干嘛?李太监派人直接站到看好的土地上,然后大声宣布“这是无主荒地”就这么简单!谁不同意谁去死!
做得最狠的一次,他派人把鲁山县的田地契都集中起来,当着契主的面,一把火全烧了!全县土地都变成了“公田”全变成了公田?公田是不交税的耶,那原来的税怎么办?这涉及到皇帝陛下的腰包。李彦想了想“这样吧,鲁山县已是我的了,不能再为难他们。把原来的税都摊派到邻近州县去”在这种乾坤大挪移之下,既保证了皇帝腰包不缩水,还确保了本人的腰包丰满…这是多么完美和谐的办法!
史称被李彦看中的“荒地”居民们生活变成了这样——“农不得之田,牛不得耕垦,殚财靡刍,力竭饿死,或自缢辕轭间”以上就是李二代的行为,做法毫无遮掩性,连一点点自愧、畏罪心理都没!这就是典型“二代们”的行为,他们根本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根本就不认为有什么狗屁法律存在!
截止到这,相信大家对李彦已咬牙切齿、恨之入骨了吧?先别忙!在6贼中他只是最后一位而已,就算在他擅长的业务范围内,也有人比他更强!因他主管的地盘在西北。但安史之乱后,长江之南在经济上已迅猛崛起,毫不夸张的说:开封城的繁华,自宋太祖开始,就是由江南支撑的!
而排名在李彦之上的就是把江南搞成人间地狱的那个人——朱冲之子朱勔!
朱冲作为一白手起家的人,是很有分寸的。他在刚有点钱后就乐善好施,号称灾年施粥、寒天舍布,在东南一带很有善名。直到他随蔡京进京。可就算这样,他也很低调,一直乖乖隐藏在蔡京等人身后。很踏实地赚取黑心钱…
但朱二代不是这样!彻底分析下他的生活,才会明白当时天下最牛的富二代到了什么程度!
朱勔生活圈子分两个,一个在江南老根据地。一个在开封京城。在京城,朱勔是快乐的代名词,这不是说他很快乐,而是说他是整个开封官场的快乐。他走到哪、金钱就淹没到哪,每年他孝敬官员队伍的钱绝对要超过赵佶开出去的工资。另外,他还是个渠道,通过他。哪怕皇宫深处的隐密,都能第一时间了解!因他能随时出入宫禁,在皇宫每个角落闲逛,甚至不需避开嫔妃。为什么呢?因他是花石纲的代表!他有义务、有责任巡视皇帝的家。看看哪里还需什么装潢点缀!
这项工作朱二代干得很认真,经常得到奖励。如某天他突然在袍子肩膀部位绣了只金色的手,别人问这是啥?朱勔很虔诚地说刚刚这里被陛下御手抚摸过…又一次他胳膊上突然缠了块黄罗绢,一动不动。哪怕与人打招呼行礼也举不起来。大家问你中年麻痹了?答:刚刚这条胳膊的这部位被陛下再次抚摸了一下…
这是他在开封城里表现得很舍财、很快乐,且有些小可爱?但回到江南后就是另一张脸了。其表现是他在京城里所有谦卑可爱都成百倍找回了平衡!
先是钱,一般人认为朱家的钱是从国库里掏出来的。他们运花石纲都能漫天要价,把石头换成金子搬回家。这没错,但不全面。财富到了朱家的程度,金子银子什么的都是垃圾!他们要的是皇帝级别的东西——土地!
玩到最后,玩的都是土地!朱家田产跨郡连邑,用州、县这样的尺度单位已没法测量了,每年收上的租子达十余万石!
接下来是地产!朱家是皇家园林供应商,自己住的地方会差吗?先是大“甲第名园,几半吴郡”这吴郡可不单指一个地界,这是个代名词,是江南的象征。朱家花园达到半个江南!
再接下来的是权。朱勔本人官衔很一般,现在他是随州观察使、庆远军承宣使。2年后,北方燕云战线出了结果,赵佶一时高兴,普天大庆,宋朝官员集体升职,朱勔才升到宁远军节度使、醴泉观使。这都是虚衔,节度使有权吗?醴泉观?一听就是个道观,多领一份工资罢了!
这就是朱勔在开封城里的官方地位,可回到长江之南,他是另一个人了。他的权力远比赵佶要直接!注意:不是比赵佶大,而是更直接!
整个江南官府都是他的幕僚!像郡守一级的官,很多都出身于他的亲信。他所到之处,连退休的宰执人员都得亲自出迎。他兄弟子侄娶的都是皇家宗室之女,他大小老婆都有官方封诰,他家里150多人有八、九、十品武官的职称,而这些人只是给他挑水种地、打扫院子的奴仆!
他本人每月里总有两次必须要做的小事,烦啊!每个月初一、十五这2天,江南地区的省市级高官都要到朱家集合,接受他的点名…每当此时,朱勔还是相当郁闷的,因他不得不把皇帝的画像挂起来,算是替赵佶检阅…
可谁给他的权力把皇帝画像挂在他家里的?
如此一来,长江以南,宋朝官方命令几乎没威慑力,真正掌权的是朱家,这点连开封城里也知道!时间长了,大家为表示认可,给朱家送了个外号“东南小朝廷”
稳占南中国,割据半边天,如此威势,朱勔在北宋恶人榜还要排在另一个人之后,那就是宋朝当红的宰执王黼!
王黼原名王甫,之所以改了名,是因皇帝喜欢他?嗯,说来王黼也是位历史名人,在东汉时举国闻名,乃是位顶天立地的…大太监!宋朝的王黼是个帅到妖孽、没法复制的大帅哥,他长得金发碧眼、面如敷粉、长身玉立,就像漂洋过海从欧洲穿越到宋朝的白种人一样。这样的人让赵佶怎能忽视呢?比他养在艮岳的各种珍禽异兽长得还特殊。
细查王黼发迹史,可集中到两个字——捧、拆!
他第一次在官场里捧的人叫何执中,是赵佶刚登基时的次相,当时王黼很上进,是真材实料考上的进士。何执中看在是自己儿子的同学,且被捧得很开心的份上,推荐他当上了校书郎、左司谏…
这是份天大恩情,一小小进士,连三甲都没入,就直接当上馆阁人员,且在知谏院兼职,这是多么高的起点!想想几十年前王安石、苏轼想进馆阁还得经过考试,范仲淹想进知谏院还得先到外地当好多年地方官…
何执中之恩,连他自己都觉得太高了,所以经常性挂在嘴边,有事没事常向同事亲友讲讲,来标榜自己是多么宽仁厚德。某一天,他在和亲爱的同事蔡京闲聊时也说了一遍。这一次他没能等来认可的眼光推崇的称赞,而是蔡京递过来的一份奏章。打开一看,何执中差点没气死!那居然是王黼弹劾他的“二十恶事”这是王黼在官场里的第一拆,至于理由嘛?是因他抱住了另一条大腿,正在帮这条大腿踢绊脚石!(未完待续。。)
北宋六贼篇(下)
王黼每捧一个人,都会得到百倍收益。每拆一个人,更会得到千倍回报。这点在北宋史上独一无二、绝无仅有,成功率达到98%!
但还有两个人,捧的功夫比他深,拆的办法更是他望尘莫及的。每每他刚刚想拆,立即就被吓得浑身冷汗。他确信:只要他真的敢动手脚,那两个人定会让他死得非常难看——蔡京、童贯!
蔡京为什么要让何执中知道王黼在过河拆桥呢?很简单,王黼抱上的就是蔡京的大腿!他要把何执中拆倒,好让蔡京在相位上唯我独尊。这是他的见面礼,希望这样能进入蔡氏集团,加入到瓜分宋朝天下的行列里!
蔡京很高兴有人来投靠他,可绝不想让人把他当傻瓜。这惯于过河拆桥的小子,他一眼就看穿了!这种人可以用,却定要能震得住——恶仆得有个恶主人!
所以蔡京刚开始就来了个下马威。王黼懂了、也怕了,从这之间后他再也不敢惹蔡京甚至蔡氏集团其他人。于是他得到了好处,蔡京把他提到谏议大夫、御史中丞的位置!御史中丞,这是御史台老大、言官的首领。可说王黼一步登天,从原来副司级升到了正部级。这是个多么大的跨度,有些人终生都别想越过,他却只用了不到2年时间。这在北宋升官史上空前绝后,只此一例!
快速升官后,王黼没心思享受,他害怕!自己的身家性命、官场安全都维系在蔡京一念之间,这样做官有什么意思?他想了想,做人得勤奋,他还得继续捧、继续拆,才能过上有保障的生活!
他捧的第三个人,就是梁师成!
方向正确!从权力上讲,能与宰相蔡京抗衡的只有隐相梁师成、媪相童贯2人。而童贯的势力在军界。与他没关系。此时此势,只有梁师成能是他的援手。另外捧梁师成还有些别的妙处。
在官场中,王黼已升到了一瓶颈,再上去就是宰执官,要威胁蔡京的地位了。到那时,无论他怎样表忠心、认主子,蔡京都会把他当成威胁。那么出路在何方,真要一辈子当蔡京的马仔吗?
不!坏人永远都只忠于自己!王黼理想远大着呢!
梁师成意味着片崭新的天空,能让他肆意展翅、无所顾忌。因他和梁师成都知道,他不可能挥剑自宫成太监。去抢隐相大人的饭碗?
于是王黼展开了他有史以来最卖力的捧人行动,他豁出去,啥也不在乎了,为能在精神物质上双重打动梁师成,他以父礼尊崇梁太监,公开声称是他的“恩府先生”历史证明这正中隐相大人的要害,太监做到梁师成的地位,人世间有什么东西还能打动他?万两黄金还是绝世美人?呸!给太监送美女?小心被乱棒打出来!
梁师成致命缺陷在于他是太监,这一生都别想有儿子。现在像王黼这样有身份(正牌进士、御史中丞)有相貌(白面金晴、长身玉立)的美男子突然来袭。不由分说叫亲爹,他凭什么不立即晕倒、严重**,叫王黼亲儿子?
亲爹是很给力的,先是给王黼铺设了新道路。把触须伸进了皇宫内院。这就是蔡京集团力所不及的地方了,这是隐相的专属地区,除梁师成外,没人能伸得进手来。第二步更干脆。1118年,各方面势力发动,把王黼推上了尚书左丞、中书侍郎的位置。1119年。再把王黼推上了少宰的高位!
尚书左丞、中书侍郎是副相。少宰?那是次相!王黼从谏议大夫到少宰,直接越过了宋朝官制中必经的考核流程,越过了所有人的心理底线!当他就职那天,官方还赠送了他城西的一套豪华住宅,由教坊乐队做前导,带着全副家具日用品,簇拥着他搬家…那天全开封的人见证了王黼的崛起,群情耸动,知道这人飞黄腾达。在远处,蔡京也在看着,心里有些失落。他知这人已跳出了他手掌,不再是亲信、他的小跟班了…蔡京的预感是正确的,1年后,他被赵佶罢相,接替他的人就是王黼!
王黼区区一普通进士,没任何根基、背景、成绩的小人物,只靠阿谀奉承、过河拆桥,就以空前速度从校书郎到御史台长官,再到到宰执,四五年内连跳近二十级,直达国家权力顶峰的首相!这说明什么呢?国之将亡,必出妖孽!
该妖孽刚上任时把全国人民也捧了一下,他把蔡京时期各种不合理政策全推倒!一时间条令清晰、依法办事,乌烟瘴气的宋朝上层社会突然间空气清新了,于是史书里给了他一句这样的评价“四方翕然称贤相”王黼居然是个贤德的宰相?可惜转眼间原形毕露,眼前大好河山、锦绣社稷,正是大块肥肉,谁都在咬,为何不去做咬得最狠的那一个呢?
王黼是整个北宋最大最狠的贪官,其贪欲之盛、贼胆之大,绝对是北宋第一人!王黼之贪,动用的是国家机器!他上任后,把花石纲扩编到整个宋朝全境,像李彦、朱勔在西北、江南两地玩命的折腾找钱,拆房倒屋地翻古玩花木,都是给谁的呢?赵佶?不!是给王黼!他是花石纲纲主、应奉局老大!下面交上来的东西先得经他手,然后才能捧到赵佶面前。在一次次转手中,各种珍异宝物十有**都流入他和梁师成的私人金库,只有一二分上缴皇宫…以天下奉一人?这个人不是皇帝赵佶,而是宰相王黼!
这只是他的来钱渠道之一,严格说来,还属于暗箱操作,出朱勔、李彦之手,入王黼、梁师成之家,是奸贼们的地下活动。另一种方式就彪悍得太多了,等于是明目张胆地抢劫!
王黼敢干给国家公务员职称标价,如“3千贯直秘阁。5百贯擢通判”谁出钱谁当官,只要价格到了,王黼就能让你去上任!
这到底是宋朝的江山,还是王氏的社稷?做人做到这地步,相信也没什么是王黼所不敢的了!与之相比,童贯实在是个苦力。放着好生活不享受,非得跑到大西北跟帮大兵们混日子,离开兵营就觉得心里没底…蔡京似很有品味,也很奢侈,但比较下就会知道,他当年鄙视别人的话,那个“陋”字正好可反过来讽刺他自己。
蔡京喜欢薰香,每当有客人时,他派人在隔壁房间里燃几炉上好的龙诞香,中间隔以重帘。当香气郁满时突然撤帘。香雾如瀑布一样四面涌进。每每客人目瞪口呆,蔡京轻松一笑说“香须如此烧,乃无烟气”又如蔡京精于美食,喜欢吃鹌鹑羹,这道菜每做一次都得杀数百只鹌鹑,因用的只是鹌鹑的舌头。又如他爱吃蟹黄馒头,一次宴会,花在这种小吃上的钱都达1300余贯。再如蔡京奢侈,住的地方高楼广厦。重檐高翎,可惜一到冬天,越高的屋子越冷。蔡京被冻得浑身发抖,实在没法。只好盖了个低矮小屋,在里边烧足了碳火过冬…
这些跟王黼比,只有一个字——陋!
王黼在开封城里住处有两个,一个相国寺东、一个在城西竹竿巷。想想花石纲是为他操办的。他家能装修到什么地步?他家里假山石高达10余丈。他家里装饰的不是雕梁画栋,而是螺钿。是用天然的螺壳、玳瑁等磨薄,刻成花鸟人物等景致。镶嵌在房子各个角落里,造价极其昂贵。其它地方简直是微缩版的艮岳…在这样府第里,王黼过着浓郁的香艳生活。他在卧室里放了张榻,用金玉做屏风、翠绮为幔帐,周围几十个小榻环绕,家里几十个老婆一起陪他快乐…
俗话说财不露白,尤其政府官员,更是忌讳自己豪华生活被暴光。按说王黼该遮掩点,最起码得瞒着赵佶?他满院子的花石纲要被正主看见,还不得鸡飞蛋打、瞬间全家充公?不!王黼根本不在乎!他竟不止一次把皇帝接到家里,让赵佶亲眼看看他家里都有啥!
赵佶也奇怪,他竟不嫉妒,反而连声惊叹“好快活的去处”这是为啥呢?自古以来臣子不能比皇帝过得好,下级定得保持些低调,王黼反其道而行之,居然没事?这到底是怎么搞的?
原因很简单,谁都有私生活的,哪怕是一国之君,也需要些幕后放松。尤其像赵佶这样有特殊情趣的皇帝,只有真正走进了他的私生活,才能在公开的官场上屹立不倒。之前蔡京、童贯就是这么做的,他们通过书画竹石等高雅品味,成功融入了赵佶的本色生活里。
但与王黼相比,蔡、童都要逊色了,他们俩人走进的是赵佶私生活里的高雅部分,琴棋书画。这很有格调,但在私密感上差太远了,没真正触及到一个人心底最深处。每个人心底最深处都有一恶魔的影子,都想去吃喝嫖赌、去杀人放火、去为所欲为。只是身处正常社会里,都得忍住了…在蔡、童面前,赵佶忍住了,他是高雅人。在王黼面前,赵佶可原形毕露,他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如去做小买卖…
王黼带着一大帮宫里人,搞了个农贸市场,他当市场管理所所长,赵佶是买家兼上级,可在里边自由逛街、买东西、挑刺。某次赵佶特意找他麻烦,要重罚他,王黼立即哭丧着脸求饶“告尧舜,免一次”赵佶哈哈大笑,饶你不得,从重从严!
这还只是一般友谊,更深的是两个公然逃班,从皇帝、宰相位置上逃跑,悄悄溜出宫里寻欢作乐。每当此时,他俩换上平常人衣服,躲开侍卫,溜到宫墙下边,想法子跳墙出宫…宫墙太高了,赵佶怎能爬得上去?王黼得蹲下身子,给赵佶当人梯。配合中两人有对话流传了下来:
赵佶“耸下来,司马光”王黼“伸下来,神宗皇帝”之后才是成功翻越宫墙,到外面花花世界、自由天地里去风流快活,李师师等传说才会上演。综上所述,完全符合了男人间的终极友谊——“一起上过山,一起下过乡,一起赌过球,一起嫖过娼”这样的牢固程度,能是琴棋书画、花鸟鱼虫的爱好票友所能比的吗?所以赵佶一点都不猜忌王黼,因这是腻友+密友,两人的关系超级瓷实…
以上是截止到1120年为止,宋朝产生的各妖孽的简介。六贼们用种种手段在各自领域里,敲骨吸髓一样折磨着宋朝,让百姓们生不如死。但他们仍不是最终极的代表!
他们之后,还有两个人,这两人才是把宋朝扔进万丈深渊的人。其中一个是北宋灭亡时的群臣之首,他以各种萧奉先式的动作把北宋搞死。这人姓李,要在四五年后出场,接替的正是王黼的位置。第二个人更上层楼,以他终生不懈的努力,把汉人光复河山最大、也是最后的希望扼杀!严格说,他的崛起时刻和完颜阿骨打、耶律大石重合,都在1115年。那一年,这个人在宋朝科举中一举成名。有人说他是当年状元?有人说不是?史料散佚,这事没对证了,但他的才学是无可置疑的,哪怕每一个汉人,每朝每代的汉人都把他恨到了骨头里,也没法否认他的才干绝对是亿万人中的英才!他姓秦,叫秦桧!
计算时间,1120年左右,秦桧应工作在教育系统里,最初在密州当教授,之后调回京城当太学的学正。眼看岁月蹉跎,他的从政道路还没踏上正轨。当此时,他心里应很郁闷…
六贼们的简介到此为止。综合起来说:尽管王宰相名望最高、李太监手段最狠、高太尉脚法最好、杨太监死得最早?但论工作效果,还是朱二世最好!他所祸害的江南地区,最先受不了了!(未完待续。。)
余覩降金篇
花石纲就像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把长江以南压垮了…最先反抗的不是被压迫得最惨的一个,而是最聪明最冷静的那个人。他叫方腊,家里开着一个漆园,算是一中产阶层。史书记载:他发动起义时远没到山穷水尽之时,只是因为他觉得机会到了!身为江南人,方腊也被剥削得很愤怒,但一直忍着没发作。直到这时,临界点到了,方腊决定反抗了!
这一天,他把周边受苦受难的群众集合起来,公开理由是请客吃饭!等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方腊发表了一次讲话,讲的非常有水平,在我认为:几年后耶律大石为重建辽国,在西域发表的那次讲话,也没法和他比!
讲话分成几部分:1试探。方腊问:现在有一人家,子弟玩命劳动,辛苦一年才赚来点糊口粮食,却全被好吃懒做的父兄抢去。稍微有点怨气,就拳脚相加。你们说:子弟们甘心吗?
不甘心!大家都共鸣了,当然知方腊指的是什么!
共鸣之后是理智。讲话第二部分:国际形势。方腊说:父兄挥霍之余,又把钱财拿去交给敌人,敌人靠着我们的钱财更富有,反过来加倍欺负我们。父兄不但不为我们做主,反而驱使子弟为仇敌服劳役。子弟力不能支,责罚随之而至。尽管如此,每年拱手资敌的财物却并不减少。你们甘心吗?
岂有此理!民众沸腾了,这正是宋朝的症结所在!
接下来,方腊的讲话进入真正的主题。分析了反抗成功的可能性:东南百姓受苦己久,我们揭竿而起,旬日之内便可集结万人以上。地方官知道了,不会马上上报朝廷,因那样会影响他们的政绩。这样只要耽搁2个月,江南必将遍地烽火、不可收拾。这时朝廷得到报告。也不会马上派兵围剿。因要召集大臣商议,至少议论1个月。再等调集兵马、越过长江,已经半年过去。那时起义军早己做大,只要掌握江南之地,就不必再动刀动枪,宋朝必将灭亡!
为什么?因为钱!宋朝每年要给辽、夏近百万岁币,本身还要更大的经费维持运转,这些钱都是由东南百姓供给的。现在起义军占据东南,宋朝要想生存下去,必将转而压榨中原。中原百姓不堪压迫。也将变乱。那时,辽、夏也将乘乱而入…到那时,哪怕赵匡胤复生,也挽救不了大宋!我们只要先与它划江而治,轻徭薄赋,坐等宋朝崩溃。到那时,以江南富足之财力、稳固之人心,这天下还不是我们的?
综上所述,这漆园小生意人的话让人信服!首先他把宋朝当时官场看透了!2个月上报开封。半年发兵江南,这速度已非常快了,基本和宋仁宗时代狄青击败侬智高速度的相等。而宋徽宗时代的效率,拿什么和宋仁宗时相比?另外。他更看透了宋朝的立国之本——“钱”这精致的帝国处处要钱、每时每刻都离不开钱!不能压榨东南必将压榨中原,那时千疮百孔、处处漏风,赵宋天下立即崩盘!
而事态的发展也完全印证了方腊的推论!
方腊起义以“诛朱勔”为口号,瞬间传遍江南。响应起义的人数不是“旬日之间可得万众”而是几天内达到了10万人!
11月1日,方腊自号圣公、建元永乐。攻占青溪县。12月2日,攻占睦州。再向北攻占了寿昌、桐庐、遂安。
这时。消息才传进开封城。果然是2个月!地方官才放弃幻想,承认自己失职。而到了开封后,宰相王黼继续幻想,想把这事压下去…
20日,起义军攻占歙州。随即杭州城破,东南第一重镇丢失!起义军已抵近长江,威胁到江北、淮南一带,淮南转运使受不了了,以省长名义向京城告急,消息这才传进赵佶的耳朵里!不过还好赵佶没有让百官去扯什么皮,而是在百忙中紧急召见武装大太监童贯!21日,命他率15万大宋西军、禁军,南征平叛!临走前他想了想,给了童太监一天大特权“如有急,当以御笔行之”如情况紧急,来不及汇报,可用天子名义发布文告。这不仅仅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么简单了,简直是将在外,和皇帝一样!
宣和3年(1121)1月,东京道、上京道已经沦陷,耶律延禧如今正在西京道。这位仁兄心态非常好,大辽已亡国在即,他反而很悠哉。他公开对外界宣称“我和宋朝是兄弟、和西夏是舅甥,就算辽国丢了,到哪里也还是一世富贵”说完就干!他把大批金银珠宝打了500多包、绑在2000多匹马上,随时准备跑路。这是一多么天才的皇帝啊,比他更天才的是他的大臣萧奉先!第三奸臣再接再厉,在助金灭辽的工作上做出了决定性壮举!他在这样的紧急关头,把辽国的军政体系彻底搞垮…
事情还是要从契丹人的传统说起,天祚帝将这一传统演绎到了极致!在他爷爷耶律洪基和第一奸臣耶律乙辛联袂演出的那一幕‘杀妻灭子’的大悲剧之后,他也和第三奸臣萧奉先一起合作,上演了最后一幕的‘杀妻灭子’从而把自己最有能力、最有望中兴的一个儿子害死,也让完颜阿骨打得到了一个最大的收获——辽军最后名将的投降!
耶律延禧共有6个儿子:长子晋王耶律敖鲁斡、文妃萧瑟瑟所生、最贤;次子梁王耶律雅里、三子燕国王耶律挞鲁、四子赵王耶律习泥烈、五子秦王耶律定、六子许王耶律宁。定、宁2人皆元妃萧贵哥所生。而这位元妃正是萧奉先的妹妹。于是,悲剧发生了…萧奉先在国家都将要保不住的情况下,突然间心血来潮、决定搞次宫廷政变,把外甥推上皇帝宝座。那么晋王就必须去死!
要达到这目的,政变范围就太大了。除去晋王本身实力外,光他妈妈文妃势力就超强。文妃有一姐一妹,姐姐嫁给宗室耶律挞葛里,妹妹的丈夫正是此时大辽国最后的希望——名将耶律余覩!这时正率军在前线和金军交战。由此可见晋王的体系是多么的完整。由内而外、从政到军,全套齐全。相应地说:如真摧毁了这一切,大辽国实力立即降档。当此国难之时,这么搞纯粹是自杀行为。可萧奉先不管,他眼里只有自己家里那一小撮人的幸福!为了小家毁大家,这是宋辽两国败类们共同想法。第三奸臣一个人干了蔡京、童贯、梁师成、朱勔、王黼等所有人的活,业务水平之高,实在是那个时代里最炫目的存在!
机会来了!这一天,大姐亲情发作,不可遏制。先是进宫看望了二妹文妃、外甥晋王。之后又想起了三妹、三妹夫。好久不见了啊?无论如何要见到!她去了前线。三妹、三妹夫都在军队里。这样一幕感人亲情戏落在全辽国人眼里,都感叹真是大姐比母,爱得深沉啊。可落在第三奸臣的眼里,瞬间就变味了!
他去向耶律延禧告发:晋王系发动了政变,文妃的姐姐先去皇宫联络了文妃、晋王,现在去前线联络耶律余覩,只要军权到手,您只好去做太上皇!
耶律延禧立即怒了,他不由分说杀了文妃三姐妹、驸马萧昱、文妃大姐夫耶律挞葛里。只留了自己儿子晋王一条命,并派人去前线召回耶律余覩…耶律余覩懵了,他招谁惹谁了?正给国家卖命呢,突然间国家要他的命。这都是为什么?当他清醒过来后,留下的路只剩下了两条:等死或跑路…
他就此成了压垮大辽这200多年帝国的最后一根稻草——名将耶律余覩降金!借金兵力量来复仇!就这样,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凭空捡到了宝贝!他盛情接待,当场命他为灭辽前锋!满清是倾全国之力。打赢松山之战后才抓到的洪承畴,从此得到了明朝的活地图,进关后无往不胜。而金国是毫不费力。由萧奉先倒贴一样的捡到了耶律余覩!
另外,天祚帝派去追耶律余覩的耶律谛里姑、萧遐买、萧德恭、萧和尚奴、萧干等人皆知晋王之冤、又怕自己成为第三奸臣的下一目标,故意纵余覩投往大金。而萧奉先也怕这些人以后有样学样,所以都不敢加罪,一个个加官封赏…
到这一步,大辽的军心士气已经丧尽,亡国只是时间问题了。但晋王未死,第三奸臣的国舅梦还是没法实现,要等1年后,他借耶律余覩对天祚帝穷追不舍为借口,让天祚帝亲手杀害了自己最贤能的长子。这一幕“杀妻灭子”的惨剧才告终了。这件事从构思,到发展,到结局,无一不是大辽灭亡的浓缩版,耶律延禧和萧奉先紧密配合,真正做到“只要你敢挖坑我就敢跳,只要你敢跳,我就敢再挖坑”的良性循环…
视线转回大宋国内:本月,方腊起义军攻陷婺州、衢州。
童贯渡过了长江,发现他面对的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简单说:宋朝政令不通行、税赋没法收、军队都散光了,最重要的是百姓再不是宋朝的子民!残酷现实逼疯了原本老实本分的江南人,他们郁积几十年的怒火让他们分外凶狠。史载:仅以杭州城为例,他们攻进去后放火6天,满城搜捕官吏,只要抓到,立即砍断四肢、挖出脏腑、熬成膏油、乱箭射死等等,怎么狠怎么来!
针对这一点,童贯按兵不动,没急着杀人,决定先从心理下手!他以赵佶名义写了份诏书,里面说花石纲的事是个误会,这些年的确从江南收购了很多花木竹石,但都是买的,官方特意拨了专款,下放到各级单位,三令五申要向民间公平买卖。可没想到出了朱氏父子这样的败类!他们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不仅害苦了江南百姓,也欺骗了远在开封城里的皇帝…所以百姓们啊,俺也是受骗的人,和你们一样!
现在皇帝已知错了,所以下令解散应奉局、废除花石纲、朱家满门罢官,由有关部门带回京城受审!在这期间江南有过激行为的人,官方非常理解,赦免你们无罪!
这是份非常正规的罪己诏,它一下缓解了江南百姓的情绪,比他们虐杀几百几千个贪官还管用。花石纲没了、朱家人倒了、皇帝道歉了、杀人放火无罪了…等于好日子终于出现了!那还造反干什么?于是根深蒂固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理念复苏,大家都各回各家,该干嘛干嘛去了。可怜的方腊,被绝大多数阶级弟兄抛弃了!
2月9日,下旨招抚方腊。
2月,金使哈噜渡海在登州上陆,这次是商量什么时候出兵了。可不知为什么,这次宋朝变得犹豫模糊,金使什么都问不出来,一连等了3个月的5月13日,他才进了开封城。再过了4个月,仍没敲定任何实事!
哈噜气得没法,只好在8月20日郁闷回国。他终于认同了首领说过的一句话“见鬼的汉人总出么蛾子,纯朴的女真人实在不适应”其实这次他冤枉宋朝了…
宋朝在这时,不仅要平定南方的方腊、还要平定山东的宋江。这样的局面,谁还能、谁还敢和金使谈什么联金灭辽呢?于是金国人白等了半年多,满肚子怨气回老家…
2月,宋江受招安,投降。说到这场起义,中国人真是太熟悉了。原因当然就在于古典四大名著之一、施耐庵的《水浒传》的深入人心。不过《水浒传》中的很多情节都是虚构的,包括主角人数。史载“淮南盗宋江以36人横行河朔”而施大才子把这个人数凭空翻了3倍,即中国人耳熟能详的“水浒108将”(未完待续。。)
国之少年篇
他们以黄河大改道之后留下的梁山大泊为根据地,打着“替天行道”的大旗聚众起义,官军莫敢撄其锋。这时,亳州知州侯蒙上书,不如招安宋江,让他去给宋朝平定方腊起义。有这样的好事?宋朝当局当即任命侯蒙为东平知府,负责招安宋江。但侯蒙还未上任就死了,宋朝不得不再任命张叔夜为海州知州。张叔夜抚剿并用,终于使得宋江投降、起义平定。
不过方腊起义却绝不是受招安的梁山好汉们去平定的。解决方腊的,还是童贯那15万大宋西军!以一份自作主张的“罪己诏”解散起义军的人心之后,童贯展开了进攻。这样就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因战况是一面倒,没相持、没决战,方腊的人不断溃散、败退,直到他逃回老家青溪,宋军包围了整个青溪。4月26日,擒住了方腊。
过程很单调、很枯燥?也许。如看正常史书就是这些。但在这些单调里隐藏着无数激流,不久后名扬天下、纵横无敌的国之将帅们,都在这时崭露了头角!南征方腊,正是张俊、刘光世、吴氏兄弟、韩世忠等人崛起的时候,他们都参加了。可以说:这是他们成名的跳板…
距离1103年介绍他们时,已过去了18年,当年的少年们都长大了。这些年里,他们每个人或辛辛苦苦打生打死、或悠哉游哉混日子,都有了各自一点点成绩。
先说刘光世,这位将门之子过得很顺。他不必从基层做起,他老爹刘延庆早把路铺好了,起点就是三班奉职。随着一年年长大,升到了防御使、鄜延路兵马都监。至于打仗嘛,他也实习了几次,毕竟刘延庆是西军主将之一,这些年的宋夏之战。上战场实在很平常,但硬是没刘光世的战绩记载…
这就是刘光世一生写照,他是宋朝有名的将军、名列“中兴四将”之一,可就是找不出他有什么光辉或惨烈的战绩!
人家就是能顺利、快速、名利双收的往上爬,哪怕老爹不在了,没人关照,仍不耽误他往上爬…所以后来有人很疑惑:他到底叫刘爬爬呢?还是叫刘跑跑?
而在这次集体行动里,还是不要打扰他了,让他在父亲的羽翼下继续爬一年。一年后天地动荡,他的衙内生活也要开始改变了…
接下来是张俊。18年前默默走进西北军营的少年现在有官衔了。是承信郎。翻下宋朝官衔系统表,这衔大致相当于三班借职。参照上面的刘光世,人家起步就是三班奉职。人和人真是没法比!同一个官衔,张俊是走遍宋朝江山,从大西北打到大西南,血战近10年才勉强得到的!
他16岁进入西军当上三阳弓箭手,一直混在底层,默默无闻。1115年卜漏之乱,大宋西军精锐入蜀平乱。张俊很幸运的在参战部队里,杀得满身血腥,终于脱离了大兵身份。回到西北,他当上了都指挥使…再与西夏开战。张俊没挤进主攻队伍里,让富贵从手指缝里溜走了,不过他是从攻者,军功见者有份。分了他个小小的“承信郎”
这就是张俊的命运,他有力、有才,可惜的是没根基、没运气。这两个极端让他心灵强烈扭曲着“我要富贵”这种心灵呐喊一直伴随着他从少年走向青年、从青年走向中年。岁月蹉跎、时日无多,留给他的机会更少了,于是当机会终于来临时,他会加倍凶狠、无所顾忌的扑过去!拦在前面的不管是什么,哪怕天地难容、背信弃义,也别想挡住他!我要富贵!
吴氏兄弟过得更平淡,比张俊还要平淡。哥哥吴玠生性沉默寡言,每天除练习弓马,就是静静读书。久而久之,连军营里都会忘记他。在这18年里,他隶属西北泾原军,托宋夏之战老断断续续、不停在打的福,他渐渐升了点官。是义副尉、队将。就是个小队长或大队长…他弟弟吴璘更安静,从始至终是哥哥的影子。哥哥是大队长、他是小队长。哥哥是小队长、他是小班长…
韩世忠是国之少年中的异类,在18岁那年他突然感触,对当职业混混的日子厌烦了,那做什么呢?看了看自身条件,不当混混当山贼、不当山贼去当兵!他走进了军营…
进军营先测试,韩世忠挽强弓、骑劣马“勇冠三军”入伍没几年,宋夏战争开打,韩世忠随军出塞,第一战在银州境内的一小城,西夏人躲在城里固守,拒绝出战。韩世忠一个人冲上城去,斩关杀将,把敌将人头扔出城外。宋军士气大振,一涌而进。
第二战在蒿平岭,那里被西夏人包围了,韩世忠率精锐骑兵去解围,他顺利完成任务,可觉得不过瘾。他从小路又回去了,这时敌军云集,众寡悬殊,韩世忠不仅没跑,反而率人马杀了过去!在几十万人厮杀的战阵中,个人再猛也没啥效果?可韩世忠不同,他一生玩的就是个人英雄主义,总能用极少数兵力扭转战局,干出不可思议的事!如这时,他居然把敌人给打退了。退了后他还是不过瘾,他问抓来的俘虏“喂,那个骑兵很厉害嘛,他是谁”中奖了,那是西夏驸马,叫兀移…韩世忠跃马过去,一刀砍倒!接着继续砍下去,直到西夏人全军崩溃…
这一战后,大宋西军整个军营里全都知道有一空前猛人诞生了!可事情干过了头总会有点副作用。等论功行赏时,这种战绩报上去,连主帅童贯都不信了“骗人是吧”大太监觉得郁闷“骗人居然骗到了俺头上?哼,这么多功劳,有一个是真的就不错了!对!就只给他记一次功”
消息传来,整个大宋西军都为他鸣不平!凭什么?这世道连英雄都没法当!反观韩世忠本人倒没什么,在他心里,这不过多砍了几个人、少拿点工钱而已,难道以后再砍不着了吗?切!急什么!
于是他转身蹿进军营深处,去喝酒打架找乐子去了。机会很快就来了,他很幸运,被调上最前线。去当工程兵。
前面说过:从范仲淹开始,宋朝不断在西北修堡垒,步步蚕食,把西夏人生存空间挤掉。这一条是行之有效的,每一代西军都在做,现在轮到韩世忠。巧合的是他所在的工程队,隶属于刘光世老爹刘延庆…
韩世忠他们刚盖个堡垒,起名天降山砦,就被西夏人占领了。这很窝火,但也平常。这种事在宋夏边境常有的。可韩世忠受不了,这是他盖起来的!他半夜起来,独自一个人摸上寨墙,手起刀落砍了两个西夏人,想了想,这年头杀人讲证据的,不然童太监不认账。他回身把两个人头切了下来,之后又想了想,杀人也要看时间、地点的。散步时杀的和半夜爬墙杀的。难度不一样的。于是他顺手把天降山砦的护墙毡子割下两块,带回了营里。之后这样的事他又做过两次。
18年过去了,他做到了“勇副尉”简单说:是比兵蛋子大一点的兵蛋子。这简直是欺负人,最后连西军高层们自己都看不过去了。在韩世忠跟着童贯过长江打方腊时,补偿性地给了他个偏将头衔。韩偏将高兴了些,这直接导致了他对战场的渴望。历史证明:这次南征,几乎所有风头都被他占尽了!至于最后结果嘛?请参照之前打西夏的时候…
1121年。国之少年中最小的那个人仍远远游离在主流之外——岳飞!这年他19岁了,还是一农民,在别的少年走遍了山河大地、血染征衣。心灵里浸渍了名利、愤郁时,他始终生活在农田里,为每年每季能多打些粮食费尽心机。
岳飞的成长是困苦的,《宋史岳飞传》记载:他刚出生还没满月,黄河在内黄大改道,滔天的洪水里,他妈妈姚氏抱着他坐进一大缸,顺水漂流才得了救…未满月,便连自己的家园都没了。
当然也有不同说法,现代研究宋史的大师们引经据典,说这事是没的。原因有三:1北宋末年,黄河并不流经内黄县境内。2岳飞生日是1103年2月15日,农历二三月间,不是黄河决口的时段。3除《宋史岳飞传》外的其他史书,没记载黄河这一年曾在内黄决口…可这能证明什么呢?证明岳飞从小生活优越、衣食无缺?所以一生所作所为都没什么了不起的?事实是哪怕没这场大水,岳飞生活仍困苦,他出生在贫瘠土地上、长在贫困的农民家里。这决定了他童年、少年只能过着勉强温饱的日子。在这种生活里,他没法接受最起码的私塾教育,认字看书都由父母教导,也没法吃到好东西,正常来说,他身体素质会非常一般?
但岳飞天生神力!挽弓能300斤,开腰弩8石(接近今1000斤)这种力量是有宋一代的巅峰!在当时,只有韩世忠能与之匹敌!洒脱的韩世忠,凭着这种勇力,无论当混混还是当大兵,都逍遥快活。而岳飞生性沉厚忠义,他心里有一道道门槛时刻制约着自己,永远不要行差踏错。这让他在做农民时越活越累,最后连温饱都保持不了,得出去给别人种田打工了!
岳飞老家是相州汤阴县,他打工的地方是相州最著名一户人家,安阳县韩氏的“昼锦堂”这名字很嚣张,典故出自项羽那句败家名言“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西楚霸王就死在了这句话上!典故这样差,为什么还有人用呢?因用的人百无禁忌。他就是北宋史上的异类——韩琦!
韩琦当官,堪称两袖金风,给家族留下了丰厚遗产。昼锦堂是集庄园别墅于一体的超大建筑群,光是田产就不下数千亩,在目前这到处刮地皮、全民族集体破产的时代里,是非常抢眼的。可像李彦、杨戬这些人,却从没把目光瞄向这块地。韩氏一门权贵,在徽宗初年还有韩忠彦当过首相,到韩琦孙子这辈还能出使辽国,是地道的特权阶级,向来免税免役免欺压。这实在是个理想的打工地点,岳飞就投奔了这里。在昼锦堂,岳飞做着两份工,一个是农活、另一个是保安。
据说有次韩家被100多个强盗围攻,岳飞登上围墙,一箭射死匪首张超。这是岳飞在历史里射杀的第一个人,同时解救了韩氏的危难,却对自身命运没什么改善。改善什么?韩氏门下有多少将官折腰,连鼎鼎大名的狄青也得躬身站在韩琦的阶下!小小一农民,会射箭又怎样?还不是个人下之人?这样的生活,还要再过两年才结束。那时岳飞会走出这片小天地,到外面的广阔世界闯荡。是的!他起步太晚了,晚得错过了好多精彩时段。但冥冥中自有天意,2年后他出现在世人面前时,正是中原陆沉、天翻地覆的关键时刻!
1121年,岳飞还在忍耐中。没办法,他家里有老有小,都等着吃饭。忘了说:岳飞15岁结婚,妻子是比他大些的刘氏,在他外出打工前,第一个儿子岳云已降生了。有人说岳云不是岳飞亲生的,是义子。这其实和前面那次决堤一样,是或不是,有什么不同吗?重要的是岳云是岳飞的好儿子,他一生追随父亲。
于公,他是父亲最得力的部下。于私,他生死都和父亲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回到江南睦州青溪县,这片青山溪谷战云密布,成了一死结。这道难题是宋朝开国161年来从没出现过的,哪怕仁宗时狄青远征岭南,都没这么难!
山里,起义军负隅顽抗,这是跟着方腊走到底、连宋朝皇帝罪己诏都不信的受苦人。山外紧紧包围着15万宋军,这是宋朝当时全部家底,按实力计算,这是比狄青南征时都庞大的军力,无论如何,战斗力要远远超出种田耕地的农夫。可童贯却不敢强攻!
第一是地理不熟,青溪县山很大、洞口很多,钻进去就走不出来。第二,方腊是敢拼命的人,他童贯敢吗?不用说拼光,只要折扣过30%就是不敢想象的灾难!之后拿什么去抵挡西夏、去联金灭辽?都得指望手边这些兵,这是绝不能有损耗的!但不打进去,方腊能灭掉吗?
这道难题困住了所有宋军,多少身经百战的将军谋士都想不出办法来。死结拧得越来越紧,这时没人注意到:有一个大兵身影悄悄溜出了军营,摸进了青溪山里。
这人避开了山路,潜入幽暗的深谷,他不知道方向,只是想当然往更深更暗的地方走。他想得很简单:无论谁想藏在深山里,都是越险越深越难走的地方才行,方腊就应在那种地方躲着?但理论和实际真的有差距啊!山好大,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把方腊摸出来?
有困难,可难不住这个人。这人在山里转来转去,据说是突然间遇到一深山里生活的女人。这是多好运气啊,不仅遇到原住民,且该原住民还告诉了他方腊藏身的具体位置…
知道地点后,他一个人就摸了进去,根本没想着回去找援兵。在他心里,这是钱、这是官职、这是英雄扬名立万的机会!(未完待续。。)
北伐前奏篇
皇上说了:谁能抓到方腊,得“两镇节钺”这就相当于军区司令员了!是普通大兵做梦都不敢想的位置!现在只要杀进去,凭自己本身搞定就行,这是件多么爽的事!该大兵继续在深谷间穿行,一路上他应要穿越很多明哨暗卡,这都难不倒他,溜进去好几里山路后,他终于来到方腊藏身的洞穴前…
他冲了进去!一个人挺着杆长枪,冲进不知深浅虚实的强盗窝里,他居然反客为主,一连杀了好几十人,把方腊活生生抓了出来!
这是他有生以来做过的最炫目的事,足以让他名扬全国、富贵终身,想想看?他已摇身一变,脱离大兵身份,是国家军方高官了。但紧跟着最郁闷、最倒霉的事就来了,他把方腊抓了出去,没走多远就遇到顶头上司辛兴宗,辛兴宗二话没说,指挥手下兵一拥而上,抢了方腊就走!
于是官方认定,抓获方腊的人是辛兴宗——
那位神勇的大兵站在山里呆呆出神。这就是现实!**裸的争名夺利!他有什么好说的?哪怕他叫韩世忠,也无济于事!
每一个白手起家的大人物,在刚起步时都有本辛酸的血泪史。在这时,岳飞得去种田当保安、韩世忠被白白抢走了功劳。从这一刻起,他真正明白了这世界的真相:太丑恶、太卑鄙了!但可贵的是:韩世忠没被现实击倒。他只是长了心眼,以后小心些,并没随波逐流,变得跟这世道一样的厚黑无耻!
方腊起义失败了,最后8月24日他在开封被砍头。关于这次起义,还有两点要说。首先,一直存在一种论调,说方腊起义是自私的、为他个人名利而已。并非什么受苦受难、没法活了才反抗。理由是他家里有漆园,远没到吃穿无着、被迫揭竿而起的程度!我想这实在是无稽之谈,谁规定只有最底层、最受压迫的人才能代表正义?以这理论,新中国的创立者们绝大多数都流学海外、很多人家境小康,难道他们不能代表无产阶级吗?活见鬼!
第二,宋史对方腊起义的最后一句记载是“方腊作乱,破6州52县,杀平民2百万。所掠妇女,自贼洞逃出,**吊死林中。百余里内相望不绝”太邪恶、也太恶心了!
方腊起义的确杀了很多人,这点相信让方腊自己说,他也不会否认。但关于妇女的事,就太无耻了些!他到底抢了多少女人,吊死后能变成绵延100多里的风景线?他就算把那6州52县女人都抢光了,能达到这数字不?第二,那是100多里长啊,相信那些受苦受难的妇女们是真的逃出来了。请问受罪时不死,逃出来了反而上吊。这是啥心理呢?且最远的都逃出去100里路了才想到死。100里路,要走几天才能走到?100里路?青溪县到底多大?青溪县的山到底多大?
童贯很荣耀地回到开封城,他准备收复燕云了,可他突然发现一更大的战场等着他。在这战场上。危险真正笼罩了他,就算再多100万军队,也没法替他挡灾!
皇帝和首相一起恶搞他!
赵佶的日子里不能少了奇异的石头、艳丽的花朵,它们必须每天换着花样的出现。不然他会无聊寂寞!这想法和王黼不谋而合,王黼是花石纲总纲头,是他比皇帝还要优越的生活的来源保证。他比谁都盼着让花石纲立即恢复!于是闰5月11日,应奉局重新开张!王黼、梁师成2人领衔,朱勔也重新得志!
可童贯就怒了!说来童贯也算六贼中一个异类。他和所有权二代、富二代都不一样、也和蔡京不一样。他要带兵、要打仗,生命里无时无刻不出现着尸横遍野、饿蜉满地的惨状,人间地狱他见得太多了。可他终究不是杀人魔王,没法做到毫不动心!如这时,他长叹一声“东南百姓家中的饭锅还没支稳,就又想干这种事了”说这话时,童太监很是失望,赵佶和王黼更是难堪,他们都是聪明人,非常清楚童贯这是在骂他们,伤疤才好就忘了疼,还搞花石纲,不怕再次激起江南起义吗?
面对难堪,赵佶忍了,童贯劳苦功高,刚立了大功,不能驳他面子。但王黼怒了!他拿了张纸去见赵佶,上面写着童贯在江南发布的那道罪己诏!他相信只要皇帝看到了这些,目的就会达到…
果然赵佶大怒,朕当初是给你承诺,童贯可在江南以他的名义发布圣旨,可也不是让你发罪己诏!赵佶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怎能容忍自己犯了错、还向人认了错呢?
童大太监的形象轰然坍塌,就算再有能力、再忠心也没用了。王黼满意了,他又成功搞倒了童贯,他势力会升得更高,甚至会渗透进军队,成为集政军一体的大佬?这是蔡京都没法比的。可没等他来得及得意,立即就浑身冷汗。童贯反击了!武装太监不仅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且迅速做出了反应!
具体招数史书没记载,结果是王黼大惊失色,立即投降。投降?罪己诏的事怎么办?影响怎么消除、皇帝印象怎么抹去?总得有个说法吧!
童贯一概不管,谁挖的坑谁去填,王黼小儿你去想办法。王黼欲哭无泪,这活难度太高了,谁有记忆清除器请借用一下,不然只要皇上记得罪己诏,这事总有再翻出来的一天。想来想去,王黼想到了一利己、利童贯、也利赵佶的好办法…
王黼先去见赵佶“陛下,南方平定了、经济复苏了、花石纲恢复了、辽国快亡了,您还要燕云16州了吗?如想,那么得尽快,别被女真人都抢光了”赵佶既喜又急“朕要燕云16州”“好,那么童太尉…”“让他出征”
赵佶就此被搞定。王黼再去见童贯“太尉英明神武、天下无敌,眼前大好机会,您定下的联金灭辽计划可实施了,我作为帝国首相全力支持您”童贯惊喜“真的”“当然,在我的建议下。皇帝已同意了,由您率军出征”“好”童贯满意。
王黼也满意,联金灭辽这事办成了,普天同庆,谁也不会再记着罪己诏这块小阴影。如办砸了,那就天塌地陷,大麻烦面前没人会理会小错处…
趁童贯高兴,他又加了句“太尉,自古打仗费钱粮,为支持您顺利北伐。我决定亲自接手财政,希望您能同意”童贯同意。之后王黼把枢密院踢到一边,设立了经抚房,专门为北伐筹款,命每一个宋朝成年男丁都要上缴免夫钱,这一项他刮到6200万贯。想了想,他觉得意犹未尽,北伐是要过黄河的,那顺便把黄河也修一下吧!修黄河利在全国。像淮、浙、江、湖、岭、蜀等地的,和黄河不贴边的男丁们也有责任,太远出不着力是吧?那么出钱!每人至少20贯,这样他又刮到1700多万贯…
综上所述。联金灭辽达到了王黼、童贯、赵佶共同受益的目的。
事实上宋朝也必须得出兵了,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辽金之间早就天翻地覆了!
闰5月18日,大金国仅在皇帝阿骨打、谙班勃极烈吴乞买之下的第三人、国论忽鲁勃极烈、阿骨打堂弟完颜撒改去世。太祖皇帝亲往哭祭。6月。任命五弟完颜斜也继任国论忽鲁勃极烈。
9月,天祚帝耶律延禧为避金人兵锋,此时已逃到南京道首府析津府(即幽州)
11月6日。让我来列出又一次调整之后,在大宋即将北伐、收复燕云前的这届宰执人员的名单:太宰王黼、太师童贯、门下侍郎白时中、中书侍郎张邦昌、尚书左丞王安中、尚书右丞李邦彦、知枢密院事郑居中。除六贼中的王黼、童贯外,请大家密切注意张、李2人。
12月,完颜宗翰再请伐辽。于是11日,金太祖任命完颜斜也为主帅,完颜宗翰、完颜宗干、完颜宗望、完颜宗磐为副帅,耶律余覩为前锋,目标:大辽中京道首府大定府!
22日,赵佶第九子、广平郡王赵构进封康王。
宣和4年(1122)1月15日,耶律余覩攻破大定府,随即拿下泽州。大辽国第三个道——中京道至此沦陷!速度之快,让金太祖完颜阿骨打都不敢置信。原来朕最好的将军居然是辽国人?
耶律延禧慌了,没等金军杀过来,他立即起身奔向鸳鸯泊。他觉得那片是块野地,是他平时打猎的地方,一来熟、二来远,金国人应不会再追了?可他低估了他的连襟、名将耶律余覩的愤怒,金军脚前脚后地就追来了,且还带来了一超猛的完颜娄室。完颜娄室地位相当于大辽国的耶律休哥,就是女真战神!起兵以来百战百胜,当年曾和尼楚赫2人冲坚百万辽军!战神只是缺了份完颜阿骨打直系亲属的血脉,不然粘罕、斡离不、兀术之流都只能是他的小跟班…
如此杀星莅临,换谁都会想着怎样逃跑吧?萧奉先不!他大脑结构肯定和一般人不一样,他居然找到了条全新的解决办法。下面是他和耶律延禧的对话:
萧“陛下,追兵又近了”耶律“难道我不知道”
萧“您知道耶律余覩为什么穷追不舍吗”耶律“这个我不知道”
萧“这是因我们中间还有晋王,余覩叛乱之心不死,他是想夺回自己的侄儿晋王,立他为帝”耶律延禧呆滞。
萧“同理,只有杀了晋王,断了耶律余覩的希望,他才会罢兵”耶律暴怒“真的这样吗?那好!杀晋王”
天祚帝长子、晋王耶律敖鲁斡就这样惨死…可这有什么用呢?悲愤的耶律余覩有了更大动力,他无视鸳鸯泊的复杂地形,率军杀了过来!发誓要为自己老婆、两位姨子、一位连襟、一位外甥报仇!
好玩的是直到这时耶律延禧仍没回过味来,他带着萧奉先、500包珠宝、2000匹骏马继续跑路,却将传国玉玺遗失在桑乾河。下一站是大辽西京道首府大同府。他跑,耶律余覩继续追。只要他追,耶律延禧就继续跑。这是上演无数次的主旋律了,金国人简直是追着耶律延禧跑,跑过哪,哪片疆土就到手…自古以来改朝换代,从没这么轻松、荒诞、愉快的…(未完待续。。)
北辽立国篇
2月10日,完颜宗翰以偏师败奚王霞末于北安州,北安州陷落。3月2日,天祚帝离开大同府,继续逃亡白水泊。驻兵北安州的完颜宗翰遣使请主帅完颜斜也快速发兵追捕。斜也以金太祖的圣旨拒绝深入。但经不住完颜宗翰、完颜宗干等年轻一辈的盛气,终于发兵白水泊。
7日,天祚帝不得不离开白水泊继续逃亡,这次选的目标够狠:夹山!这是片真正的原始森林,就是以女真人的原始程度也不敢孤军深入。追击终于告一段落…
逃入夹山,耶律延禧仿佛开窍了,大骂萧奉先“汝父子误朕至此!今欲诛汝,也无益于事。但你要再跟着朕,杨国忠之事难免重演。到那时朕都要被你连累。你滚吧”萧奉先下马,哭拜而去。出了夹山,就被金军擒获。长子萧昂当场被杀。萧奉先及次子萧昱被押往金国首都,但半路上被辽兵所劫。这一次,天祚帝下旨:斩首示众!
之后,耶律延禧以第三奸臣同党之罪驱逐枢密使萧得里底(后被金军抓获,逃归。此时耶律淳已称帝。萧得里底叹曰“吾不能事僭窃之君”遂绝食而死)
天祚帝耶律延禧在离开南京道逃往鸳鸯泊的时候,在析津府(即幽州)留下了一部分军队、一整套政府领导班子、外加一个国王!该国王便是辽兴宗耶律宗真之孙、天祚帝耶律延禧的族叔、秦晋国王耶律淳。在大辽面临亡国的时刻,他被抛弃了,扔在金国和宋朝夹缝里,在理论上注定了必死无疑的命运?但就是他,给大辽国留下了仅存的一点点尊严!此时他军队不多,只有六七万人。有两个汉人宰相,宰相张琳、参知政事李处温。有一位妻子萧普贤之女。此外还有一位伟大的人物,他名叫耶律大石!
在合法皇帝逃进原始森林后。大辽国最富庶、最文明的燕云16州怎么办?所有大臣、军队首脑、平民百姓,都来到耶律淳面前,跟他讲了一个历史故事:当年安史之乱,唐玄宗入蜀避难之前,留下儿子李亨。最后李亨来到灵武,受众人拥戴,登基成为唐肃宗,遥尊唐玄宗为太上皇。最后,两京才得以收复、唐朝才得以重建!一句话:耶律淳,你来做李亨吧!虽然你已经60岁、比耶律延禧都大12岁、还是耶律延禧的叔叔辈!但大难之前不拘小节。你就是李亨了!
1122年3月,60岁的耶律淳被推举为天锡皇帝,天祚帝耶律延禧则被遥降为湘阴王。所有官员都封赏。张琳加太师、李处温加太尉。妻子为萧德妃。改怨军之名为常胜军,而军事方面,全权由耶律大石负责!
耶律淳的就任很仓促、甚至不合法、任期也很短,3个月就死了,但他在历史上留下了非常牛的印迹。为纪念他,史书把他的政权称为“北辽”辽国正式分裂!北辽帝国据有南京道、西京道、上京道及东京道的辽西之地(当然:所谓的上京道、东京道也只是名义上的)而耶律延禧的大辽帝国则只有一片大漠和西北、西南2个都招讨府而已。
称帝后的耶律淳马上遣使请和于金国。金军主帅完颜斜也当然不承认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北辽”他要求耶律淳投降,投降后的官职是大金国燕京留守。耶律淳再遣使。请求保存宗庙。被完颜斜也严词拒绝!耶律淳再遣使直接去见金太祖完颜阿骨打请和。完颜阿骨打回诏“汝,辽之近属,位居将相。不能与国共存亡,乃窃据孤城。僭称大号。若不降服,将有后悔”
但其实,北辽此时面临的最大危机并不是金国,而是世代友好的兄弟之邦宋朝。北辽立国之时正是宋朝扑灭方腊起义、童贯被任命为河北、河东路宣抚使、正准备北伐的时段!
这对宋朝简直是天赐良机。情况好得出乎意料,连之前失误都能补回来。之前的海上之盟,赵佶摆了大乌龙。把燕云16州地理都搞错了,导致金国人只答应了一小半土地转让。现在大辽皇帝耶律延禧一路狂跑,把金军主力都引到了草原深处,现在燕云16州是北辽的,金兵根本顾不上!只要出兵快,管他什么金国不金国,趁机抢到手,以前谈的合同就是张废纸!
于是,耶律淳北辽建立的同月1122年3月,童贯再次率15万大宋西军杀出开封!等加上原来驻守的边防军,最起码可达20万以上的军力!无论从哪方面讲,都足以压倒北辽军!何况这时契丹人已魂不附体、早就被吓垮了。更何况燕云地区主要是汉人,自古以来汉人向心力都是超强的,他们会主动帮助宋军收复故土!
战前分析到这步,赵佶也来了兴致。他给童贯特批了一条子,给这次军事行动定性——童爱卿,朕有三点要求:1最好结局是号召汉人恢复故土,我们自动得到燕云全境。2让辽国人保持自治也可,但耶律淳必须纳款称藩,成为宋朝属臣。3实在不行,你可提军巡边,在边境上等待时机…所谓时机,说的是等金军主力从草原深处杀回来,那时南北夹击、燕云必破!但宋朝想得到好处就很难了!
于是童大太监很纠结…局势要求速战速决,皇帝却提出了三点要求,每一点看上去都很有道理,可仔细想一下:1号召汉人?赵光义当年远征燕云时,汉人真的举城归降。但还是有韩德让这样的汉人死守幽州城,140多年过去了,汉人能被招降吗?2让耶律淳纳款称藩?好主意!但人家如果讨价还价呢?这要搞到猴年马月?只要2个月,金军立即到位。那时啥都晚了!3提军巡边?实在无语,到这步想必是劝降被拒绝、打仗没效果,成了一相持不下的局面。再提军巡队有意义吗,这4个字是耀武扬威,是王厚拿下熙河路后在西夏边境上玩的手段!
可这是皇帝的命令!童贯必须遵守!当然他可再一次君命有所不受,但小心已有过前科,再不听话,哪怕打了胜仗也没好结果!纠结啊纠结…到底是听皇上还是听局势的呢?童大太监在苦恼中催动大军。奔赴燕云!在前方,还有一连串纠结在等着他…
4月,大辽国第四道——西京道被金军攻陷!童贯啊童贯,燕云的“云”已经没了,你还要再等“燕”从你的手中溜走吗?那样,你向往的战神名号、你的王爵从哪里来?
西京道沦陷的同时,纥石烈部首领阿疏被金军抓获。照理说:金国人就是因为他,才起兵、反辽、建国的!他是女真人最大的仇人!远过于大辽天祚帝耶律延禧!从盈哥、到乌雅束、再到阿骨打,要了他多少回,就是把他要回来杀掉的!那么现在真的抓回来了。完颜阿骨打会怎么对他呢?回答:杖打了他一顿之后就放了!日后。金国人见到阿疏,问“你是谁”阿疏的回答只有3个字“我,破辽鬼”
金军主帅完颜斜也派阿骨打的第三子完颜宗望回国报捷。5月4日,宗望见到自己的父亲金太祖“如今东京、上京、中京、西京4道已入我手。耶律淳在南京道自立。耶律延禧则逃进深山老林。新降之民,其心未固。是以诸将望陛下御驾亲临中京”金太祖答应。
此时,童贯终于来到宋帝国的北部边境,开始视察战略人员物资。不看不知道,看了真心跳。号称自古武风强盛的河朔地区,居然是片军备真空状态?河朔军备从澶渊大战后118年来什么都没做!城破了不修。怕辽国人疑心。河塘涸了不引水,怕辽国骑兵不爽。士兵老了不换新兵,怕辽国人紧张…现在北部边疆,正规军没素质。比民兵强不了多少!
军粮很充足,但打开仓一看,都是陈的!去掉皮壳,连一半都剩不下来!
军械?从太原、大名、开德等地紧急调运了些过来。数量先不说,看质量都是些废品!
这还打什么仗?童贯在高阳关前线,头疼得想撞墙!啥也没!难道要再从西线上调?抽空西北。西夏人突然打过来怎么办?
更纠结的是人员。这次童贯带来的都是声名显赫的名将。童贯之下副将就是刘光世的老爹刘延庆。下边主战力量分两支。一是西军中的传奇人物、种家军第三代、种记之子种师道。另一支是“活捉”方腊的辛兴宗。这2人是大宋西军的风云人物!尤其种师道,他的锋芒已盖过了名将王韶之子、再次收复河湟的王厚,成为西军旗帜!
小种相公的威名是在7年前的臧底河之战打出来的!臧底河是西夏人筑在宋朝西北保安军北边的一座堡垒。多年来,宋朝一直用筑砦战术蚕食西夏,西夏人被逼急了,也在宋朝边境玩了同一手。宋朝立即火了,派出两大王牌王厚、刘仲武集结泾原、鄜延、环庆、秦凤4路大军围攻。按说这拿下一刚刚建起的小军城有何难处?可事实让人震惊!以王厚横扫吐蕃、破城无数之威,以大宋西军除熙河军外全部精锐之力,居然打不下这小小的臧底河城,且折军近一半!
空前的损失让开封城都震动了,这回宋朝人也尝到了西夏人的痛苦!攻城实在太难、且代价太大!但如打不下来的话,西夏人会步步紧逼,把堡垒也修到宋朝腹地来!
宋朝第二波攻击由童贯亲自率领,种师道、姚古为主战力量,集结种家军、姚家军10万人马,再攻臧底河城!开封方面下了死命令:10日为限,必须拿下它!
臧底河城成了台搅肉机!就是在这场战争中,种家军威名达到巅峰!种师道的强硬凶狠让敌我双方都心惊胆战。强攻8天之后,一位宋军将领实在是累坏了,找了把胡床,坐着休息一会,被种师道看见了。种师道大怒,当场把这人斩首!尸体挂在辕门前,号令全军:限时1天,如还拿不下臧底河城,你们都和这人一样!
臧底河城当天陷落…
一将成名万骨枯,小种相公威名远扬、震慑西北!多好多强的将军,用来打北辽多合适?可惜的是种师道不配合。他公开说邻居家里遭了贼,我们不去帮助,反而趁火打劫,这实在说不过去。我不想干!
军心如此,纠结不?困难太多了,几乎是全方位的,这让童大太监心里很没底。但转念一想:他这点小问题和幽州城里的耶律淳相比算什么呢?他顶多是纠结,耶律淳是很绝望?那就成了,进兵!
正式北伐之前,童贯再以皇帝之名发布圣旨“若有豪杰能以燕京来献者,即除节度使”同时四面八方争取民众,想来个和平解放。
历史证明这事做得很失败。汉人丢了燕云16州已整整186年了,再浓的血脉也被稀释,生于斯长于斯,契丹人给了汉人平等权,一直活得很好,凭什么你们突然出现,说声老乡们好,就跟着你们造反?对幽州地区的汉人来说,童贯不是来解放的,他们是迟到了186年的还乡团。除极少数人表示欢迎外,根本没人理会,相反有很多汉人向耶律淳报告:有敌人特务!
于是赵佶发起的亲情攻势起到的作用是提前警告了北辽,这时耶律淳派人来见童贯“女真之叛大辽,亦南朝之恶也。今贪一时之利,弃百年之好。结新起之邻,伏他日之祸!如此你们大宋还自以为得计,可乎”同时耶律淳还大方的表示:从此免去宋国每年50万的岁币,只求两家和好,共度时艰。
可此时正是大宋见利不见弊的时段,怎能听进辽使这段良言?于是童贯要执行皇帝的第二个命令:派出使者去幽州,劝降耶律淳…(未完待续。。)
首轮北伐篇
在这种情况下劝降,效果只有一个:60岁的耶律淳大怒!宋朝共派去2个使者,被耶律淳杀了一对…
到这时,童贯才算执行完赵佶的前两项政策。5月,带着超过15万人的大军正式北伐!
全军分东西两路:东路军种师道,从白沟发起攻势;西路军辛兴宗,从范村进攻。东路军无论兵力还是目标,都是主力军!于是战争最初焦点,集中在白沟河!这是宋辽两国的界河,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追溯源头,当年荆轲刺秦,请燕太子丹以樊於期的人头和督亢地图为礼物入秦,那张地图所绘,就是白沟区域!
这回童贯北伐,本应突然袭击,瞬间越过国境线,却搞来搞去仍还是在白沟这里和辽军相遇!
尽管闹情绪,但真正开战了,种师道还是非常认真的。他派出手里王牌战将、号称万人敌的前军统制杨可世去抢占阵地——白沟界河的桥!这是重中之重,现在宋辽两军隔着河都能看着了,作为攻击方,这座桥至关重要,如被辽军抢先毁了,现搭起来一座能承载近10万大军的桥简直是开玩笑!
杨可世行动神速,他带着几千轻骑兵冲了出去,尽管是客场作战,但他一路狂飙,居然直接冲到了桥北岸。这等于是把白沟河抛在了身后,进入到辽国国境?天险变通途,这时他心情大好,从怀里拿出宋朝的特殊武器——劝降榜。上面封官许愿,只要北辽军肯投降,官位、待遇?好商量!
到这一刻,宋朝顶级官场仍在做美梦。这也难怪,他们怎知这时对面的人是谁呢?对面的北辽军元帅叫耶律大石!这位大辽的末代状元、开国太祖皇帝的8世孙,文武双全,就像命中注定一样。没在天祚帝身边当官,而是留在了北辽。从这时起,他走上了历史舞台!
杨可世送来的劝降榜被他撕得粉碎、扔到地上,他接下来的动作让杨可世大吃一惊,他没命令辽军冲击,而是派出大股骑兵冲向白沟河下游。这意味着什么?杨可世瞬间明白,他之所以能一路冲过白沟桥,不是因他速度快,而是耶律大石根本就不跟他抢!
下游定有浅滩!辽国骑兵要涉水过河,抄宋军后路!
意识到这点。杨可世马上分兵尾随辽军,隔着河盯住,辽军在哪过河,就在哪设防!正巧这时种师道派来后援部队,领军的是老将赵德。杨可世让他向河下游增援,他本人仍占据白河界桥…无论怎样分析,这都是当时最佳方案。既守住了既得利益,还防住了辽军暗算,剩下的就是用实力说话。两军对冲。杨可世非常渴望!
他是万人敌,这不是空话,是他在西北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杨可世算到了开头,没算到结尾;他算对了自己。却没算清楚赵德。赵德是个老西军了,按理说混到这位置,哪个西军将领都是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哪怕不能常胜。至少不是个胆小鬼?但万事都有意外!
只有极少数勇士,是从不胆怯、决不妥协的人,更多的是一会勇敢一会怯懦。得看当天遇上了什么敌人!赵德就是这样,他沿河岸追向下游,速度很快了,可惜他是增援来的,启动就比耶律大石慢了些。他赶到时,辽军先锋已从浅滩渡过了河。他凭经验立即断定这些辽国骑兵凶狠度超过了他的勇敢值!
这些契丹人是来拼命的!他们建国200多年了,从没像现在这样狼狈,五京已丢了4个,偌大帝国只剩下幽燕这一块,还被宋朝逼上了门!这时的契丹人可用刚才耶律大石撕碎劝降榜时的话来形容“无多言,有死而已”
未来西辽的开国皇帝都拼命了,手下大兵们还不拼命?他们只想和这伙趁火打劫、捡现成便宜的宋朝人同归于尽!
赵德转身就跑!把杨可世、白沟桥北的几千宋军轻骑都扔在界河对岸,这等于是人为的把之前火速突进的杨可世部变成孤军。只要让从浅滩处渡河的辽军再兜回来,就全落进包围圈里!
危急中杨可世大怒,他大骂赵德“老匹夫,奈何一战就跑,拿什么报效国恩”骂归骂,赵老匹夫跑得跟兔子似的,根本不可能因脸红回来帮他…
耶律大石指挥军队迅速合拢包围圈,要吃掉宋军先锋。这是他军事生涯第一战,说实话真是很不错的开端,从理论上讲,他必将大获全胜?可惜他遇到的是不讲理的杨可世!这世上有种人是没法靠人多就压死的,多少人都不行,在契丹战史上就有过先例…
五代时,以大辽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的战力,率30万铁骑包围了后唐庄宗李存勖在内的1000余名骑兵,结果居然是李存勖突出重围,汇合10万步卒,追杀耶律阿保机100余里!后唐庄宗单以武功值计算,绝对是公认的五代第一强人!杨可世当然没逆天到李存勖的程度,但他仍不是末代辽军能包围得住的!
杨可世率军突围,刚刚起步,就遇到了最大凶险。耶律大石是状元,他太聪明了,根本就不给宋军机会,他集结军队里的弓箭手,守住南端,向宋军密集攒射!非常准确的命中杨可世,杨可世的血瞬间就流了下来,流量之大,很快就灌满了他的战靴。他中的不是普通的箭,是辽国特制的铁蒺藜箭。这样的创伤,足以让人失去战力。但杨可世却越伤越勇,他让辽人知道什么叫做“万人敌”他怒发裂眦、突入敌阵,连杀百余名敌骑,率人马冲出重围,回到营寨!
真是神勇,足以让耶律大石和北辽军目瞪口呆!可回顾战况,无论如何都是宋军败了。哪怕没损失多少士卒,没丢掉阵地,仍输掉了第一回合!且杨可世重伤。
出师不利,东军主帅种师道意兴阑珊,这仗他本就不愿打,出了这事。更是懒懒散散。当夜,耶律大石夜袭,他坐拥优势兵力,却没出击,只是命全军各营金鼓齐鸣,辽人不知虚实,只好退走。第二天耶律大石又来挑战,这回光线良好,他居然想冲进来踹营?这胃口大得让种师道恼火,只是个前军小接触。你占了点优势嘛,居然猖狂到这地步了?他下令全军准备大木棒,把营门口打开,放耶律大石进来!
结果契丹人满头大包的往回跑,没法证明耶律大石的状元脑袋上是不是也红肿一片?有了这种教训后,东线战场上短暂清静了一小会。无论种师道还是耶律大石,都把目光投向了西方…
范村,宋军西路军主将辛兴宗在这里遇到了一大堆国际联军。他左看右看,凭着多年外战经验。认出对面敌人居然共有4个种族,分别是契丹、汉、渤海、奚。这让他心情大好,辽国已没落到这步田地了,全国精锐丧失殆尽。居然拿不出纯本族的军队?辛兴宗抱着这样的看法走上战场,注定了要被撞得头破血流。范村等待他的北辽军的确是支杂牌军,但要看掌握在谁手里!
主帅叫萧干,他家祖传的杂牌手艺。可说是大辽国世袭的杂牌军领导!萧干这一支世袭奚王,专门做少数民族工作,到他这辈都是第6代了。关于怎样整合不同民族。捏合成集中的战斗力,他是如今北辽国中的不二人选!
战斗开始,宋军纪律性得到了完美体现。从赵光义开始,直到赵佶共7位皇帝,每一代皇帝都要求宋朝将军们听指挥、守纪律,按事先布置好的阵图打架。于是乎,每场战斗都是样板戏,从头到尾,都像流水线一样的规范划一…
和东路军一样,西路军也先是派出前军去挑战。举国决战嘛,怎么的也得试探下,知道对方虚实不是?
结果也一样,他们也落进重重包围。原因很简单,他们是仗着人多势众来占便宜,心理很轻松。辽军却是在拼命,尤其是人少。那么除一拥而上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于是又到了宋将表现英勇的时刻!落进重围、杀出重围,真是可歌可泣的壮举!只不过“万人敌”实在太少,西路军里暂时缺货,他们一路被萧干纠缠着败向大营,眼看着要把西路军营寨冲开!
关键时刻,辛兴宗站了出来,主帅亲自上阵,以上将节钺督战,才把萧干挡了回去!战后盘点:他的大营没丢,还能挺在前线。但前军统制王渊和东路军的前军统制杨可世一模一样,也歇菜了,这人全身浴血,几乎是被人扶着回到营地…
最重要的是士气一落千丈。宋军集体懵了,不是说辽国马上就灭亡了吗?军队都死光了吗?个个吓得要死,分别只是死在宋人还是金人手里吗?怎会还这么野蛮?
但最懵的还是童贯!他坐镇后方,等来的是一个接一个的伤亡报告,这和预料相差的太远了!他比谁都想跳脚骂人,他很想对苍天怒吼——这还是大宋最精锐的西军吗?还是战无不胜、破过城、灭过国的西军吗?宋辽百年无战事,两国在边境上力量基本持平,那么宋朝河北地区已是军事真空地带,为什么辽国燕云地区还有这样的军队?当时的童贯是想不清楚这些问题的,不光他,只有全盘掌握宋、辽、金3国同时期的历史进程资料,才能分析清楚,给出答案!
1为什么辽军变强?这是因金国的刺激!百年安宁养得契丹人和宋人一样肥胖白嫩、不知所谓,但几年间濒临亡国灭种,这是什么压力?哪怕是被动应战,几年间也会让战力升级,更不用说会形成举国反抗的狂热情绪!
2为什么西军变弱?老天在上,查下西军近年来的战史,答案会自己出来!不算神宗、哲宗时代,就从赵佶即位开始,西军先是收复河湟、再和西夏开战,连续不断打了8年,期间还抽调主力2次南下,一次扫平卜漏、一次平定方腊,接着马不停蹄进军燕云,这样密集的作战任务,就算全现代机械化部队也吃不消吧?何况以步兵为主的11世纪冷兵器军队!更何况,除宋夏之战互有胜负外,大宋西军保持着百分百胜率,且从来都是在规定时间里,干脆利落打出来的!
所以现在童贯不必无语问苍天,他该扪心自问:为什么要对西军这样苛刻?就算宋朝当局总给西军派任务、就算西军的确是宋朝唯一一支决胜部队,哪里出事都得派它去,可童贯作为直系领导,是不是得为属下争点喘息时间?现在终于把西军挤干榨尽了,恶果从上至下,没谁能例外,都得咽下去!
这一刻来得非常快,计算时间,26日,杨可世在白沟被击败。30日,辛兴宗在范村失利。6月1日,童贯突然接到一让他心惊肉跳的情报:幽州方向有数万辽军快速向边境运动…北辽增兵了!
当童贯害怕时,这世界变样了。他害怕之后,他的人生、大宋西军、北伐成败,甚至宋朝国运,都突然拐弯,扭向了一谁也想不到的方向!
说童贯,他是李宪的徒弟、太监里的将军,给人的一贯印象是硬朗的,哪怕有些地方很招人恨,但把军队交给他,让人放心。此前他做得很好,对内对外无论打谁,都没让宋朝吃亏。可这时他只听到了对方增兵的消息,却立即吓怂了!
他脑子里闪出的公式再简单不过,在边境线上,辽军以少胜多,他手里已没什么底牌。现在对方增兵了,他还能怎么办?向开封求援,让赵佶也给他增兵吗?举国精兵都在他手里,根本无兵可派!
那还等什么?马上撤退!他下令前线大军迅速向后方雄州的方向撤退!定要快,绝不和对方增援部队接触!(未完待续。。)
北辽内乱篇
但这命令被西军拒绝!以种师道为首,西军将领们集体反对!理由倒并不是虚幻的什么荣誉感,而是全军覆没的危机。理智告诉他们:在这种局面下,是万万不能撤退的!只要退,136年前的悲剧就将重演!
童贯或许忘了,种师道等职业将军们却清楚记得136年前的雍熙北伐!北宋第一名将曹彬在撤退途中被耶律休哥追击,几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把宋朝血本都赔了进去。而这是定律!不管时光流转多少年,只要是宋辽两国交兵,宋军敢在这地段撤退,结局都是同样的!因这里是大平原,辽军是骑马的。宋朝步兵们哪怕先跑两三天,辽军都能轻松追上,然后步骑混战,无险可守,宋军死定了!
理由报上去,童贯却不在意。他严令立即后撤!这时没接战,只要动作快,让辽军追不上不就成了?哪来的那么多顾虑!
西军开始后撤,速度非常快,尽管辽军火速追击,他们仍抢先到达了预定地点——雄州城下。安全了,眼前就是北方重镇、柴荣当年收复的瓦桥关!这道高墙比西北的军砦可强得太多了,以大宋西军的战斗力,只要住进去,哪怕来三四倍敌人,也休想攻进去!
可关键时刻,童贯的命令又到了:西军不许入城,就在城边和追击的辽军决战,把这股敢深入宋境的敌军吃掉!
于是西军将士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转过身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杀向蜂拥而至的辽国骑兵…抛开雄州城门,这和在大平原上被辽军追上有什么区别吗?甚至那扇该死的城门还不如没有!有了它,士兵总要忍不住回头看上几眼,总觉得还有退路,没法像在大平原上身处绝境。去拼死决战!
这是场不公平的决战,西军不仅被自己领导给玩残了,甚至还被老天爷暗算!不早不晚,就在两军相接、开始肉搏时,突然间天空阴霾,北风骤起,下起大冰雹…可这是1122年阴历6月3日好吧?本应是大暑天的河北大地居然下起了这种规模的冰雹、吹的还是大北风!还有没有天理了?累得半残的西军将士们要顶着北风、冒着冰雹、仰着脸和骑兵对抗,仗打到这种程度,如还不败的话,这批大宋西军的确应走出国门、甚至杀出亚洲、去征服地球!
史载“自雄州之南、莫州之北、塘泊之间。及雄州之西保州、真定一带,死尸枕籍,不可胜纪”看出名堂了吗?死了很多很多西军士兵只是明面上的东西。真正有趣的是一连串地名:雄州之南、莫州之北、塘泊之间、雄州之西保州、真定一带…这么多城市、这么多城墙、这么多城门啊!西军一路转战逃亡,经过这么多能躲避的地方,却没一扇城门是给他们开的!这些城市眼睁睁看着自己国家的军队死在外面,全都见死不救!
这是出于童贯的命令?还是各城市的守军都烂掉了,胆小如鼠?千年后的我们已不得而知!能确定的是大宋西军终于声名扫地!但童贯大太监的声誉仍坚挺!
这是一惯例了,近20年来,童贯的声望扶摇直上。从太监学徒、西军头领到全**事长官,一路走得顺畅,表面原因是西军长胜,真正内幕却是黑锅换人…
为竖立起童贯这面大旗。西军里其它旗帜一个个都倒了下去。如王厚、种师道…只要打了败仗,责任总是别人的、总是最前线指挥官的!作为总指挥的童贯永远光亮崭新,甚至还带有了些悲情光环:不听话的下属、无能的下属,真是害死人啊!
看到这。不知大家是不是有些失望?一直以来,武装太监显得既有魄力、又有人性,是个很发光的正面形象嘛。怎可这样的堕落?对不起!这就是真相,要不然他就不叫童贯了…回到现实,这第一次北伐失败后,大宋西军高层大动荡,名将集体下岗!
种师道“天性好杀,助贼为谋”和诜“不听节制”侯益“探报不实,妄请兴师”…大清洗,都到后方反省去!
辽国很快发来了战后公文,耶律淳追忆100多年情谊,说宋朝现在应做的是帮助有困难的老朋友“救灾恤邻,古今通谊,惟大国图之”大国?辽国终于服低做小,知道宋朝才是天朝上国了?这很好!但救灾恤邻什么的,就都算了吧。经新旧两党互殴几十年后的宋朝官场,早就没了半点雍容君子的风度,大家信奉的是只争眼前,只要自己眼前快活就成!
就在童贯北伐失败的同一天6月1日,完颜阿骨打留四弟、谙班勃极烈完颜吴乞买监国,自己从上京会宁府亲征伐辽。
6月,60岁的耶律淳已卧病不起,却听到一消息:遁入夹山原始丛林的天祚帝耶律延禧传檄西京道内的天德、云内、朔、武、应、蔚等州,并集合了5万蕃兵,定于8月讨伐自己的北辽。耶律淳大惊,召集百官商议。李处温、萧干等人提出了一搞笑的办法:我们迎立秦王耶律定、而拒绝天祚帝耶律延禧。
结果大家都同意,只有南面行营都部署耶律宁觉得这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天祚帝如能以残兵灭我们北辽,则是其天命未尽,我们怎能拒之?否则,秦王耶律定是天祚帝第五子。要拒就一起拒。天下哪有迎其子而拒其父的道理”李处温等便要以扰乱军心之罪杀之。病床上的耶律淳长叹一声“这是忠臣,不能杀啊!天祚帝若来,我只有一死,无面目与他相见”
果然,说完这句话,耶律淳就死了。这位老兄共只当了3个月的北辽天锡皇帝,什么享受也没,很单纯地和宋朝掐了一架,可说在任内只有责任没权力、只有忙碌没休息。看这时局势,死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遗命立秦王耶律定为帝。但问题是耶律定此时正随着他父亲耶律延禧在夹山的深山老林里逃跑呢,都快退化成原始人了,根本没法到幽州来即位…那怎么办?不怕!契丹女性个个堪比须眉!
耶律淳的太太萧德妃,她成为新一代的萧太后。暂时摄政!耶律定?遥尊为北辽帝国第二任皇帝…
紧接着,北辽帝国就发生内乱,萧德妃把汉人宰相李处温全家砍了,罪名是南通宋、北通金,买主求荣!召李处温来问罪,李还强调自己有拥立耶律淳之功。萧德妃大怒“误我丈夫者,皆汝父子,何功之有”随后李家灭族抄家,让人不得不服的是宰相李处温发国难财的本领,居然在这短短3个月里搂了…7万贯钱!
之后北辽大乱。汉、奚、渤海族人人自危,耶律派系的官员们也很不安,这直接导致了萧姓族人更不安…为安全,当时萧姓里最有权的大佬萧干率他的四族联军返回幽州,成了城防司令兼职警察局长。而幽州之外,辽军控制力下降到了有史以来最低点。
于是童贯决定执行皇帝三点要求中的最后一条——提兵巡边!他觉得北辽内乱,宋朝机会多多,再等等说不定会有转机!
同月,谟葛失派兵援辽。在洪灰水被金军杀败,儿子陀古被擒。
西夏也派李良辅率兵3万救辽,在宜水被女真战神完颜娄室大败。7月5日,夏使来问天祚帝起居。
26日。宋廷知耶律淳死,北辽内乱,于是命童贯、蔡攸准备二次北伐。以河阳三城节度使刘延庆为都统制。
蔡攸,蔡京之子。这位兄弟是很不起的。按说他是帝国排名数一数二的权二代,凭着老爹蔡京,他什么不做都能逍遥快活。但他不!不仅自主创业。直接和赵佶搞好关系,甚至还把枪口指向了自家老爸!一心一意想把蔡京搞下台,自己取而代之!
关于他们父子,有个段子很经典。话说蔡京晚年有次正在客厅里和朋友聊天,突然间门帘晃动,蔡攸带着人快步而入。进来后二话没说,一把抓住了老爹手腕。片刻后说“大人脉动缓滞,身体不大舒服吧”没等蔡京回答,他立即起身说宫里有事。走了…
这期间蔡京很平静、客人很惊讶,实在不懂这对父子在搞什么。蔡京长叹一声“老友,你不知咋回事吧?这小子是在咒我得病,好让皇上罢我的官”果然不几天,蔡京致仕…
这件事记于正史蔡攸列传里。小蔡的能量和胆子可见一斑,这时他坐在开封城里,触角伸到了国门之外,对北辽国内发生的事了如指掌!据他分析,这次内乱,幽燕动荡,西军再打一次,肯定成功!
于是蔡攸主动要求上前线,哪怕军职没缺了,可给他个监军做嘛!至于监军自古以来多是太监做的,且这次是给太监做监军,简直是太监里的太监?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蔡攸出征,赵佶亲自送行。隆重热烈的场面里,诞生了帝国有史以来最荒唐的一幕。只见皇帝高高在上,身边美女如云,蔡攸突然指着其中两个说“如臣得胜还朝,您把这两个美人赐给臣吧”
无礼放肆!在封建礼仪达到顶峰的宋朝居然出现这一幕,真是震掉了未来理学宗师的下巴!君如父,那么君的女人就是妈,蔡攸居然敢当众调戏两个妈!
史书没记载当时在场大臣们啥反应,所以不能乱讲,值得玩味的是赵佶本人的反应,面对空前的无礼,他只是笑了笑,就没了下文…居然一笑了之?
之后蔡攸快马加鞭奔向边境,去抢童贯的军功。可到后才发现,想抢的大有人在啊,连一向沉稳老练、一动不动的人都忍不住伸出了手!
刘光世老爹刘延庆!这位党项族高官是西军当时的二号人物,权位仅在童贯之下。一直以来,他所做的就是端坐在大后方中军帐里,通过通讯员和前线交流,干的是遥控指挥的高端技术。可这时不行了,眼看北辽一碰就倒,功名利禄近在眼前,再无动于衷,怎对得起自己良心呢?他要求冲到最前沿,由他带兵冲进燕京城!
8月3日,完颜阿骨打来到鸳鸯泊,听说耶律延禧如今正藏身大鱼泊,马上命完颜宗望率千余轻骑昼夜兼行为前锋,自己率万余精兵随后,去抓耶律延禧。12日,在石辇驿,金军前锋追到了天祚帝。此时辽军有25千人。耶律余覩说“我军兵少,且疲劳至极。现在没法战”完颜宗望则说“今晚不战,明天耶律延禧不知又会逃向哪里”
两军接战,金军果然被辽军重重包围。萧特末以君臣大义感召辽军死战。本是大好形势,天祚帝偏要惹事。他好久没看到辽军大胜金军的场面了,于是率众妃嫔登高观战,这一下,就被他的连襟耶律余覩认出了。于是余覩、宗望等亲自飞奔去抓,耶律延禧大惊,飞骑而遁…这一来,他本人是暂时安全了,可他的军队却悲剧了…
随后,完颜阿骨打大军来到“人还没逃远,继续追”15日,完颜宗望又在欢挞新查剌追上耶律延禧。延禧再次焚辎重而遁…
9月9日,海上之盟第二阶段开始。金使高庆裔在崇政殿递交国书,责问赵佶:童贯北伐,为何不事先告知金国?赵良嗣回答“我们陛下听说贵国今年正月克中京、4月克西京。贵国也未通报你们的进军日程。而我们是知道了贵国出兵之后,才让童贯北伐,以应当初夹攻之议的”
18日,赵良嗣被任命为正使、马政之子马扩为副使,随金使高庆裔一起出使金国。再谈合约…
还是先明确一下燕云16州的概念。其实,宋史和辽史记载中的16州是不一样的。宋史中的16州即后晋石敬瑭所割之16州。但其中瀛、莫2州已被柴荣收复。所以契丹人为遮羞,在辽史中以刘仁恭所献的营、平2州(滦州是刘自己分出来的)补足16之数。(未完待续。。)
二次北伐篇
这样,实际数字是18个州。另外还有一个易州:946年,后晋义武节度使李殷以易州降辽。后来柴荣北征收复易州,此后便一度属宋,但雍熙北伐失败后的989年,辽军攻陷易州。这样便是19个州。再加上一个景州,是辽国分蓟州新设的。所以应该一共数目是20。因瀛、莫2州早已收复,与这段历史无关。故以后本书将新创一个名词——燕云18州,来表示如今金、宋、辽3国所具体纷争的这片土地。即以辽史记载的16州,加上易、景2州,便为18。
童贯再一次大造舆论,向幽州敌占区宣传宋朝的进攻决心、利民事项及投降后的光明前景,他坚信这次肯定有作用!不为别的,现在危机临头,只要没傻透的肯定知道好歹。事实证明他想对了,这次招降信发出去后,简直是从者如云…
15日,易州知州高凤投降。23日,涿州留守郭药师投降。高凤也就算了,郭药师却非同小可,他是渤海人,手下军队就是由渤海人组成,这些人在女真人进攻时最先失去了家园,满腹怨恨。耶律延禧看中了这点,给他们取名“怨军”耶律淳为讨口彩,将他们改名“常胜军”常胜军在北辽军中是首屈一指的战力!郭药师以一渤海外人,只凭着这股28000人的军力,就做到一州之主,其影响可想而知…现在他主动投过来了,宋军上下顿时一片舒爽,北辽完了,这下子铁定完了!得出这结论后,童贯下令二次北伐!
大宋虽第一次北伐失败,但由于北辽内乱,燕云18州已凭空得到2州,实是相当有利之局面。消息传回开封。北宋君臣大喜。10月5日,宋徽宗亲自下旨:以山前9州为燕山府路、山后9州为云中府路。虽然燕云18州此时只真正获得2州,但官已经封好了。比如蔡攸就是燕山府路的老大!等你北伐成功,就可以正式去上任了!
萧德妃这时在干嘛?呵呵!她也想投降!她派人送来了非常专业的投降书,说只要宋朝承认北辽在燕云地区的主导地位,那么从此当宋朝属国也无不可。4个多月前,童贯第一次北伐时曾劝降过耶律淳,可惜被拒绝了。这时旧事重提,萧太后希望仍有效…
有效才怪!事实上双方这时都变了。童贯在落井下石,想的是斩草除根。把契丹人都砍倒。萧太后也很绝,她的投降书其实是一式两份,宋、金2国都收到了,她在玩一仆二主?呵呵!她想的无非是拖延些时间…
于是就发生了这样一幕:韩昉来献降书、奉表称臣“女真蚕食诸国。若大辽不存,必为南朝忧。唇亡齿寒,不可不虑”童贯、蔡攸没理他。韩昉于是大哭“辽宋结好百年,誓书俱在。汝能欺国,独能欺天乎”
8日,10万西军在刘延庆亲自率领下杀出雄州、渡过宋辽的界河白沟。郭药师的怨军为向导,兴冲冲杀向幽州城!这次出征没人再紧张了,简直像郊游一样,不分前军、后军。中军是肯定有的,但一般人找不着,10多万人拥在一起上路,成一大扇面前进。谁知大首领在哪?
这种局面让郭药师有些心里没底,忍不住提醒了刘延庆一下“这样会被偷袭的!不管怎样,辽军仍很能打”结果刘延庆冷笑。辽军现在都缩在幽州城里。搞治安都来不及,拿什么来偷袭?谁敢偷袭?尽管放心大胆地前进,只要到了幽州城,就是成功的时候了!
结果他们走到良乡附近,后来据有些人说:真的隐约看到了幽州城,不过却没见着成功长啥样,倒真的被偷袭了!
萧干真的离开了幽州城,在半路上伏击宋军,战况有点乱,把西军打了个措手不及。说实话:场面有些丢脸,但损失不大。大宋西军的战斗力还在,他们把萧干打退了…战后盘点,发现真正的损失在主帅刘延庆的心里。他马上下令停止前进、就地扎寨!往严实里扎、往结实里扎!
他不走了,他要好好观察,搞清楚北辽国现状到底怎样!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是为什么来的,摘桃子捡现成,要是桃子还没熟,他凑上去有什么意思?郁闷中,郭药师悄悄接近了他,向他郑重恭喜“恭喜大帅,您的富贵到了”
你说啥?刘延庆很不解,这郭药师不是成心来嘬火的吧?却见小郭同志很诚恳的说:幽州城兵力有限,现在萧干亲自出征,带来至少1万人,这样城里就空了。现在由您坐镇此地,把萧干拴在这里,我带5千奇兵抄小路,直接攻打幽州城!您再派一支西军接应一下,以西军的实力,定可攻下幽州城!那时再里外结合,全歼萧干所部!岂非不世战功,唾手可得?
刘延庆一下飞上了幸福的云端,这也行?萧干偷袭居然偷出了刘氏的天大机遇。这样的话,派谁去接应呢?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亲爱的儿子刘光世。平定方腊后,刘衙内已升到了观察使、鄜延路兵马钤辖,是高级武官。这次如再率先攻入幽州城,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他名垂青史、平步青云…很好,就这么定了!
为了必胜,24日,刘延庆把自己手边所有底牌都打了出去,大将高世宣、万人敌杨可世都派给郭药师,率6000奇兵乘夜出发,绕小路渡过卢沟桥,夜袭幽州城!
一夜行军,25日晨光熹微时他们抵达幽州的迎春门。事实证明:这真的出乎北辽的意料之外,他们想不到宋军刚刚失败就敢于大范围穿插,躲过了萧干的部队,突然间出现在幽州城门外!
一来出敌意外、二来西军生猛、三来幽州城防在郭药师的眼里没秘密,他们快速发动进攻,没等辽军集结就攻克迎春门,杀进了幽州城里!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汉人军队攻进了幽州城里!郭药师等人迅速占领城内各关键点,直逼萧太后行宫!这时的局面,只要抓到了这女人。就等同于攻克北辽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北辽必亡、幽州必得!
问题就集中在一个女人身上。郭药师们想了想,做出了个最合理的组合动作。他们边攻打幽州城里关键地段,边写了封信给萧德妃…
想想萧德妃前几天还送过降表,现在敌人已攻到眼皮底下,只差一层内城墙就砍到身边了,她会怎样?哭着喊着求饶吧?呵呵,定是这样!于是劝降通知书送出,郭药师等人边打边等。之后他们等来了一大麻烦…
萧干突然出现,这人居然带着3000人火速杀回幽州城里,和西军打起了巷战!
这就是萧太后的反应。她接到恐吓信不仅没吓倒,反而派人向良乡的萧干求援。这是个有种的女人,哪怕刀快砍到脖子上,都选择硬挺!查辽国历史,是凡叫萧太后的,从来都是强人…萧干的突然回援,打乱了西军的阵脚。萧干的部下们眼睛都红了,这里是他们的家,现在汉人已经进到他们家里来了!
按平时战斗力来衡量。他们远远不是大宋西军的对手,何况西军里还有杨可世等万人敌,同时萧干的人数少了一倍。可这时情急拼命,西军居然被他们打得节节后退。从城中心赶向了迎春门来路…
郭药师等人感到了巨大压力,但同时暗暗心喜。萧干回来得好!从大局上看,这是辽国人真正败着,只要他们能再挺一会。宋军就将掌控全局…萧干在良乡以1万人对抗10万西军,本就力不能支,现为应付偷袭。抽调3000人回援,良乡的力量立即薄弱。刘延庆指挥全军强攻,很可能一击即破!幽州城里,萧干看似占尽上风,实际上只是他突如其来,打得西军不知所措罢了。按原计划,很快刘光世就将率生力军来接应,那时里应外合,萧干必将与幽州城一同陷落!
之后千秋伟业,于此大定!1122年10月下旬,宋、辽、金3国的命运全掌握在刘氏夫子手里,他们将决定历史的走向。他们只需按计划行动,哪怕刘延庆按兵不动,只要刘光世能率军接应,一切就将水到渠成!命运就在前面不远的拐角处等着大宋朝!光明、荣耀、失去186年的民族守护城墙,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等着,只需刘光世出现!
但在刘光世的一生中,他最不喜欢做的就是出现,他习惯动作是消失。幽州城并不是他第一次玩消失的地方、1122年10月也不是他第一次掌握全民族命运的时刻!鬼知道为什么他这样的人,总会掌握到那么重要的东西,但他就掌握到了!接着就放弃了…
那一天,刘光世没出现在幽州城里,他和那些本约定好的生力军都不知去向。6000大宋西军就此陷在幽州城里,名义上的敌人是3000名辽军,比他们少了一半还多,可你能相信像幽州这样大的历史名城,面临灭顶之灾时会全城沉默,任凭几千个敌人随意杀戮吗?满城都是敌人!西军节节败退,到后来他们发现自己被困在了城里!前面是敌人、后面是城门,只不过城门被关上了,重兵把守,他们攻了好几次根本打不下来!
怎么办?他们只好打起了城墙的主意。他们用绳子系在城头上,一个个顺了下来。勉强活着逃出城的,只剩下几百人,且都没了马。他们徒步逃生,从小路回到了大营…
偷袭失败了,士卒不算,连大将高世宣都死在幽州城里!但这并不是末日!
经此一役,宋军只是没占着便宜,对比北辽,萧干军队死的人也不少!他们来回奔波,已成疲军,而刘延庆大营始终平稳,无论战力还是物资,都保持着绝对优势!
这点刘延庆自己知道,所以他敢挺在良乡附近等消息。萧干也知道,这让他很绝望,他是很能打,但满打满算只有不到1万兵力,总是以一敌十,次数多了也会死人的!但他必须得赢…绝望中,他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他找到了宋军的破绽!
已经两次了,宋军本来都有大胜的机会,为什么会输?问题都出在主将身上!第一次是童贯猪油蒙了心,不该退定要退、不能打定要打,等于是他玩死了西军。第二次纯粹是刘氏父子的无厘头表演秀,刘爸爸行军像旅游,大平原上被偷袭,刘儿子玩失踪,眼睁睁看着大好机会失去…
很好!萧干有了个非常荒诞、近于无聊的计划…
为实施这计划,他再次冒险!带着人出了幽州城。这等于把幽州城防又扔了。他悄悄绕过宋军大营,出现在宋辽两国间的交通要道上,之后就是等,这么点兵力一直等在广阔无边的大平原上,直等到宋军运粮队出现。这期间他很幸运,没人发现他们,很显然刘延庆把巡逻队都关在了大营里,全体关门睡大觉…
在这种危险地段,萧干带人冲了出来,把宋军运粮队给劫了,临走时“很不小心”地透露了一军情——辽军集结了3倍于宋军的军队,已在良乡周边形成包围圈,只等晚上举火为号,就一起围攻,把宋军全歼!
军情迅速传到刘延庆耳朵里,刘主帅第一时间震惊了!天哪!狡猾的契丹人!居然不声不响给他挖了这样大坑!今天晚上就围攻吗?那么危机迫在眉睫了吗?怎么办…他绕着圈子想办法,直到夜幕降临也没想出什么…
其实多简单!简单得接近无聊的荒诞!北辽帝国现在南京道还剩7州,西京道还剩6州,燕云13州能抽出多少兵马?连主城幽州都被攻进,萧干只能抽调3000人亲自回援拼命,哪还能再变出来30万辽军?如真这样,还会坐视宋军入境吗?早就在白沟那儿隔河阻击了!
这些刘延庆都想不到,他完全被自身安危给吓着了,粮道被断、军情突然,一连串突发事件让他慌了,当这一晚,夜幕下突然间真的火光四起时,他就像听到了四面八方响起辽国骑兵冲锋时的马蹄声…
撤退,立即撤!刘延庆以最严厉的军令下达了撤退令!令全军不顾一切、扔掉一切地火速逃跑,来不及带的各种战略战备物资,全部就地烧毁!这一夜火光冲天,其中绝大部分是宋朝人自己点的。这片大火里烧的绝不仅仅是些帐篷、器械之类东西,而是宋朝自熙宁变法以来积累的所有家底!其中最重要的是军粮“自熙丰以来,所储军食尽矣”
刘延庆管不了这些,在他心里,自家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他没命地跑,驱赶着士兵们和他一起跑,跑了一夜后终于到了白沟。到这里,他松了口气,看来危险终于逃过去了,前面就是国境线,过河就会安全?但就在这一刻,他发现了更大危险——辽军杀到!
他昨晚并没幻听,火光骤起时真有马蹄声响起,萧干真的率军冲向了他们。只是实力悬殊,萧干没直接动手,他一直尾随宋军背后,直到宋军跑了一夜、心力交疲时,才发动攻击!
这时前有白沟界河、后有契丹铁骑,10万宋军一夜奔逃,局势恶劣得无以复加。(未完待续。。)
幽州陷落篇
之后的事还用说吗?宋军扔下足够多的尸体,才渡过白沟,回到宋境…
徽宗朝的这二次北伐到此结束!宋军败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不要再说什么士气、荣耀之类的了,每一个西军士兵都郁闷到要死!纵观全局,他们根本不是被北辽打败的,是被北辽吓败的!
老子不是吓大的,是被吓死的…这样的屈辱,完全是上层彻底腐烂的恶果!西军纵勇武又怎样?全军都是万人敌又怎样?只要有童贯、刘延庆、刘光世这样的大领导在,他们都得败、都得死、都得屈辱!
这一战过后,物资没了、军力丧失了、士气都泄了…这还只是自身损失。看外面,契丹人、女真人都擦亮眼睛看到了一事实:堂堂大宋朝,如此诚然巨物,居然只是银样鑞枪头,是个纸老虎…哈哈,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调整政策,肥肉就该有肥肉的待遇?尤其是金国,他们再不把宋朝当成战略伙伴了!
以上仍只是损失的一部分。两次北伐更大的恶果要在1个多月后才真正显露出来!那时的宋朝才会欲哭无泪!因金军终于杀过来了!这是每个人都知道必将发生的事。可当它真的发生时,仍让人发抖。准确说:是金人乐得发抖、辽人吓得发抖、宋人气得发抖!
恨啊!当初为占便宜,抢先发动攻击,本想着一触即溃,把燕云抢到手,从此有了北方防线。谁知徒劳无功,损兵折将!最要命的是两次北伐也把北辽搞得元气大伤!这时金军杀过来,简直是标准的下山摘桃子。前思后想,宋朝是个多好的裁缝啊,给金国做了嫁衣衫…这一刻,宋朝人只能站在边境线上眼睁睁看着…
10月,赵良嗣一行来到奉圣州(即16州之一的新州。本属大辽西京道,于上月降金)他任务太重大了,要在宋军败了的前提下保证金国履行合同?这太难了!之前说好的:是两军夹击、共同出力,金军才让出南京道,现在金军有充足理由不认账!
果然金国人再没了好脸色,他们一见面便把赵良嗣骂了个狗血淋头,而赵良嗣只能听着!人家说得条条在理:1两国约好了夹攻,金国使者到了开封,被晾了半年。浪费了金军宝贵的时间。2宋朝突然出兵,想钻空子、占便宜。3现在打输了才想起盟友。你们把金国当傻子耍吗?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拿钱来!
大辽南京道7州可以给!但每年岁币50万一分不能少!另外:这7州24县里,只给汉人的财产!其他奚、契丹、渤海等族的人口财产全部归金国!这太苛刻、太模糊了!只要在执行中稍微黑心点,就能把州县里的人口财产全搬光!但人在矮檐下,赵良嗣无话可说,只能同意…
接着,马扩被留下,赵良嗣带着金使李靖等3人在11月25日来到开封,递交国书,上面写的清楚明白“宋朝只有大辽南京道7州汉民的所有权。其他民族都归大金。另外:西京道已属大金。你们不要妄想!营、平、滦3州虽然还是辽国疆土,但日后就是宋朝收复,也得给我们大金”
12月2日,宋军总算胜了一场。郭药师在永清县大败萧干。直追至幽州城下。这也让赵良嗣再次有了点底气。
3日,赵良嗣再与李靖等3人回使金国。这次,赵佶不得不放低姿态“钱没问题!可在50万岁币之外再加5万匹绢、5万两银。以尽宋金之欢。但要将西京道和平州路全部要回来啊!那每年多加的10万两匹就算买平州路的价钱好了”
萧德妃在北辽帝国已内忧外患、几乎崩溃的时刻,也不得不向完颜阿骨打乞求:请立秦王耶律定、并为大金藩属…一连5次上表。统统被拒绝!
随后,金太祖终于亲征幽州!
北辽萧太后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长城防线上,以最后的重兵据守居庸关。而来攻打居庸关的正是与女真战神完颜娄室齐名的尼楚赫!当年他们2人冲坚百万辽军。九进九出直杀的鬼哭狼嚎…那么面对居庸险关,尼楚赫是不是还要重演那英勇的一幕?
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是有气数这种东西存在的!而毫无疑问:立国已215年的大辽国气数已尽!尼楚赫来到居庸关下,长城居然崩塌!北辽军不战而溃。局势到了这一步,萧德妃的坚定不见了、萧干的神勇没了、前途无限远大的耶律大石也消失了,整个北辽帝国上下,意见空前统一:逃跑!
完颜阿骨打离着幽州城还有好远的路,辽人就开始了大逃亡。他们离开幽州,从古北口一路向西,去寻找逃得更远、更彻底的天祚帝耶律延禧…至此,大辽的5个京全部沦陷于金人之手!
12月6日,完颜阿骨打来到幽州城。命尼楚赫、完颜娄室2人列阵于城下,自己从南门而入!幽燕之役,金军几乎没动刀兵,是直接骑马进的城。进城后,全体金军头都晕了…太幸福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完美之城吗?他们看到的是前所未见的繁华,哪怕此前他们已占领了其他四京,也没见过这样的世界。幽州城是特殊的,她有辽人特色、更多的是宋朝色彩。她是当时大辽国内最接近宋朝文明程度的区域。无论物质还是风彩,都几乎与宋朝同步…
不走了!哪也不去了!以金太祖本人为首,女真人全体沉醉在幽州城的富贵繁华里。每天逛逛街,杀个把人、抢些花姑娘,做做抄家游戏,日子过得非常充实…当然,心情舒畅中,他们也做了两件正经事:
1派人向西,继续追大辽皇帝耶律延禧。这件事必须要办,但不必急了,契丹人已彻底玩不出花样,是实际上的亡国之人,就差灭种!
2较麻烦,但充满了乐趣和幻想。女真人把眼睛投向南方…在贫困中幻想着富贵是种折磨,在富贵中向往更大富贵则是种享受。而当向往可像幻想一样无限升级。升到哪一步都能变成现实的话,当事人会有怎样的感受呢?问女真人吧!
完颜阿骨打打发当时扣下的宋使马扩去向宋朝报捷。自己则又一次接见了赵良嗣。
完颜“当初约定的是夹攻。宋国不仅不打招呼就出兵,且还败了。如今燕云之地都是我们金国打下。汝还有何话可说”
赵“的确当初约定夹攻。但1个多月前在奉圣州,皇帝陛下亲口许诺:无论宋发不发兵,都归还南京道。另外本月初,郭药师也曾大败萧干,追至幽州城下,这也可算夹攻吧”
完颜“好吧!夹攻之事不说了。南京道也给!不过,朕从来没说过什么平州路。宋国如再妄求,就连南京道也不给了”
赵“一切依陛下”
完颜“另外。朕还想起一事:幽州城是我们打下来的,所以税赋当归大金。现在连土地带租税都给你们,实在亏大了。所以宋国除岁币之外还要一次性再支付600万的赎燕费。这是只给一次的,不像岁币每年要给,想来宋国也不至于吝啬不给吧”
赵大惊“陛下安出此言?古往今来,租税随地。既给土地,怎能不给租税?此理不通”
完颜“此事已定。若不给这600万租税,就休想要这南京道!如今南京道内,宋国还占据着涿、易2州。若不给这600万。我就要取这2州了”
4天后的19日,完颜阿骨打便派李靖随赵良嗣赴宋谈判。赵“如今还有很多事情未谈妥。我怎么走啊”得到的回答是4个字“皇帝已怒”于是,赵良嗣只能返回。
本年,艮岳建成。宋徽宗御制《艮岳记》以纪其胜。但这座北宋朝的命运之山。见证了北宋最繁华的巅峰,同时也将见证北宋即将到来的灭亡…
户部上本年户口数:主客户共20882358户、46734784口。比西汉盛年略多。而隋唐疆域虽广,但户口不及。
宣和5年(1123)1月3日,大辽国奚王回离保自立为奚国皇帝。设奚、汉、渤海3枢密院、东西节度使、二王分司建官。天祚帝如今虽逃在四部族详稳之家。手边也根本没什么兵,但大国的姿态还是要做出来!命都统马哥讨平奚族叛乱!
阿骨打在亲征之前,命完颜昂留守临湟府(原大辽上京道首府)监护诸族降人。结果完颜昂搞得一团糟,降人们纷纷再次归辽,天祚帝也终于得以召集散亡。这引得金太祖大怒,命留守监国的完颜吴乞买先把完颜昂抓起来,等自己回来后定罪!
4日,金使李靖入朝,这时的宋朝为得回幽燕,只能全盘接受金国人的条件。次日,赵良嗣、马扩就带上国书,与李靖出使金国,二次定盟。
之后,宋朝要选文武将才前往守边。尚书左丞王安中自请前往。于是7日,任命王安中为河北、河东、燕山府3路宣抚使兼燕山知府。而武将郭药师则是城防总司令,同往幽州城。之后,赵佶亲自召郭药师入朝,礼遇甚厚。赐甲第、姬妾。再由贵戚大臣轮流设宴,之后皇帝亲自在宫中延春殿设宴,郭药师跪拜泣言“臣在契丹,闻赵皇如在天上。不谓今日得望龙颜”对于守燕重任,郭药师3个字“愿效死”赵佶很满意,之后提出让郭药师去抓耶律延禧。郭药师再次泣言“天祚,故主也。国破出走,臣是以降陛下。臣愿为陛下做所有事,就是不能反故主”赵佶非常高兴,以为得到了一个超级“忠臣”当即解下御袍赏赐。但如此时的赵佶能知道2年多后,郭药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还会不会这样欣赏他、把他派去守燕呢?呵呵!那是个巨大的灾难…
18日,完颜阿骨打遣使招降奚王回离保,被拒。
本月,继郭药师之后、将在宋辽金3国历史转换的大剧中扮演举足轻重的第一配角的人物登场:张觉!此人大有来头,他是大辽国进士,原任燕云18州里平州的节度副使。身为二把手,他本无足轻重。但他上司、平州节度使萧谛里猪头症发作,对百姓态度粗暴,结果群众的力量很震撼,一拥而上,把萧谛里砍了!张觉接班,并且拒绝了北辽萧太后派来的平州节度使时立爱,成了大领导。他的平州路在两次宋辽战争、一次辽金战争中非常理智的保持观望,一方面静等结果,一方面扩充实力,达到5万军队、1千匹战马的实力!他的平州,就是燕云18州里宋7金9、另2州独立的那个存在:区区营、平、滦3州之地,夹在两国间,谁都看得出他实在是前途暗淡,但张觉本人居然活得很滋润,无论宋还是金,都没搭理他…
为什么呢?很简单:他的平州地理位置实在太优越了、他的实力也太不容小觑了!不过现在终于到了他上台的时候了!
完颜宗翰终于提出进攻平州路!这时,原北辽参知政事康公弼说“这样,就是逼着张觉和金兵硬来。平州不是那么好打的。我自请前往,为大金招降张觉”来到平州后,张觉就对康公弼说“如今大辽国土全部沦陷,就我平州尚存。怎敢违抗大国?所以招兵,是为了防范萧干。至于大金,我愿意投降”并且重金厚赂康公弼。
康回去后,果然对完颜宗翰说“张觉愿降”完颜宗翰很高兴,下旨升平州为南京,张觉加宰相衔。
月底,赵良嗣一行人终于从废寺中走出(住破废寺庙是金国如今对宋使的礼仪)见到了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本朝已加了很多钱了。为什么陛下始终对平州小小一路不给”完颜阿骨打“朕早已言明:平州路是大金的边关,不能给”(未完待续。。)
幽州收复篇
完颜继续说“本来定下南京一道租税600万,现在我只取每年100万缗。对宋国够可以了吧?否则,南京道就不给了!涿、易2州和郭药师的常胜军,朕就要全部问宋国来讨了”
赵“涿、易2州明明是投降我大宋,这就自然是我们的。陛下怎能不论是非曲直呢?再说租税,我皇帝御笔许臣在10-20万增幅之内。再要多给,臣必须请示我朝皇帝”
完颜“好!那你回去请示吧!什么时候再来”赵“半月之后”
完颜“我定于2月10日要出征去抓耶律延禧”赵“幽州离开封数千里。现已是1月底。2月10日之前,臣实在无法往返。不如请贵国使者与我一起到雄州之后,由驿马将陛下的国书快速送进开封”完颜“好!那就让他和你一起在雄州等到消息后,马上再到幽州来见我”
2月2日,在四部族详稳,北辽萧德妃终于见到了大辽国的正牌皇帝耶律延禧!天祚帝二话不说,命拉出去斩!同时降耶律淳为庶人!萧干只得逃往奚国。耶律延禧再大骂耶律大石“我在,你等怎么敢立耶律淳”耶律大石对曰“陛下以全国之势,不能拒敌,弃国远遁,使百姓涂炭。我等纵立十淳,也都是太祖的子孙,为我大辽留下宗庙,岂不胜于向敌人乞命”
萧德妃被杀的同一天,赵良嗣一行来到雄州。6日,马上再启程赴幽州。在王黼的一力促成下,宋徽宗答应岁币每年40万,再加每年100万缗的租税。只不过要求再争取一下土地。
赵良嗣来到幽州,献上国书,这次金太祖终于大喜。很好!就这么定了!出帐后,赵良嗣找到女真战神完颜娄室“对于贵国所提钱帛要求,宋朝已经全部满足。平州路也不敢再奢望了。但关于西京道,贵我两国是否还有些商量的余地”娄室笑道“皇帝也只是多要一些钱帛可以犒赏三军。对于土地,皇帝并不十分在乎。应该没问题的”
马扩“贵国只要肯交还西京道,我大宋岂会没有表示”娄室“那就好!不过还得派使者再去谈啊”完颜“恩。这次朕将派尼楚赫等3人随你们入宋谈判。尼楚赫可是我们大金赫赫有名的大英雄,你们不能怠慢哦”
3月2日,尼楚赫在崇政殿递交国书、誓书,却发现上面没有一个字提及西京道。之后在首相王黼府,尼楚赫提出“金兵取西京劳甚,宜有犒劳”大宋只要土地,犒劳什么的。都没问题。之后,赵佶不敢‘怠慢’尼楚赫,特地请尼楚赫入宫宴饮。之后任命卢益、赵良嗣为正使、马扩为副使,带上国书、誓书,去正式议定交接日期。
5日,完颜斜也上奏“耶律余覩、图喇2人谋叛,宜早图之”于是金太祖召来2人“朕得天下,皆赖你我君臣同心同德。现在听说你们要谋反,那你们马上就出去反吧!不过如被朕所擒。那你们一个都活不了!如你们不想反,就好好的呆在朕身边,朕绝不会猜忌你们”
赵良嗣一行来到涿州,完颜娄室、高庆裔接待他们。国书无权看。那就把誓书拿来看看,结果他们二人看了誓书后的反应让宋使们集体郁闷:你们的字,我们看不懂!
喂!这可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书法皇帝赵佶的瘦金体御笔好不好?你们文盲,难道能怪书法家的错吗?但没办法。在涿州和开封之间往返4次、估计赵佶本人也要写吐了,金人这才提出新要求:燕云地区有很多辽人逃到了宋朝境内,他们是我们的死敌。如赵温讯、李处能、韩昉…在交割燕云之前,宋国定要把他们先交出来!
宋朝交了,却没想到这些人刚进金营,完颜宗翰亲自出现,奉为上宾,给了好大的官职…尤其韩昉,他是幽州4大汉姓中最大的韩德让的韩氏!未来,他将和宋人宇文虚中一起成就大金国的百年汉化…
这些都做完后,29日,赵良嗣一行终于见到了重病的完颜阿骨打“朕病了。谈不了事。你们回去吧”
搞什么?这赵良嗣怎么肯?大金皇帝陛下,您的病看来是很重了。但我们此次来只是问一个南京道的交割日期,您就定一下吧…
“恩?这个嘛…天祚帝还没抓到,这时归还南京道,实是给宋国留下隐患啊!这样吧,金国替你们抓,可粮草有问题——10万斛”
“行!没问题!到时在檀州、归化州2地交割。陛下,南京道呢”
“恩?这个嘛…郭药师还有28000常胜军在宋朝,这也是死敌,宋国也要交出来”
这下宋朝不干了,这是战斗力,说什么也不能给!两方一顿协商,最后宋朝以幽州城内150贯以上家产的共3万余户人家为代价“买”下了常胜军。
“陛下,南京道什么时候给”“恩?这个嘛…半个月后,4月17日”
“谢陛下”30日,赵良嗣一行返回大宋。
以往宋辽交聘,辽使入宋,常常被宋使带着在河北大地上大兜圈子,目的只有一个:不让辽使知道河北前线的布防情况。同时,接待辽使的规格也故意定的很一般,目的也只有一个:不让辽国对宋朝起贪念。可现在皇帝赵佶、首相王黼,为让收复燕云这件事快快落实,严令赵良嗣7天之内必须从幽州赶到开封。这样翻来覆去的来回几次,金使走的都是最捷径。同时赵、王2人都是喜欢炫耀的主,金使每次来都赐以大量珍宝。而这样做的恶果也即将显现出来…
4月4日,完颜宗望再次往阴山去捉耶律延禧。
9日,金使杨璞带来最后一份誓书。上面写明:宋朝以每年40万岁币及100万缗租税为代价,买得原大辽南京道的燕京及涿、易、檀、顺、景、薊6州(涿、易2州已为大宋实际占有)定于4月17日双方正式交接。海上之盟第二阶段至此结束…
13日,居庸关,未来西辽的开国皇帝耶律大石被女真战神完颜娄室所擒。这种时刻,一般的正面人物应只有一个命运了:自杀或被杀?只有死才能树立成正面典型?可耶律大石不一样,这人忠于的不是哪一个特定的人,而是他的民族!死?太简单了。在整个民族都面临灭亡时,真正有勇气的人要活下去!
耶律大石投降了!他文武全才、相貌堂堂,到哪都让人喜欢。金国人不仅饶了他,还给了他官位,又给他重新配置了一妻子,按当时投降标准来说,是非常到位的规格了。对此耶律大石很感动,主动要求为金国工作,抓耶律延禧!所以,完颜宗望他们知道了:耶律延禧如今在青冢?很好!派出1万人追!
15日。金兵追到了青冢。要说耶律延禧这逃命的功夫真的天下无双!在万人重围中他居然再次逃了出去!不过他的500多包金银珠宝、2000多匹马,都没了。五子秦王耶律定、六子许王耶律宁、嫔妃、公主、大臣们全被金兵活捉!另外一个逃出命的是他的次子、梁王耶律雅里,太保特母哥保护着雅里逃了出来…
1123年4月17日,终于到了交割的日子。宋朝人到了幽州城下,望着丢失了187年的故土。金国人沉默了,他们搅尽脑汁想了再想,也再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再拖、再敲诈?完颜宗翰提出索性赖账,我们只给涿、易2州,反正那2州已是实际上的宋朝领土了?重病中的完颜阿骨打摇了头“海上之盟。不可忘也。异日汝等自图之”于是收兵走人,给宋朝让地方!
这时据金军进占燕云已过了4个多月,以幽州城为例,已面目全非。能杀的全杀了、能抢的全抢了。能烧的也都当篝火在某些快乐的夜晚烧光了…就是这样,金军在临行前还掳掠“中原士大夫之家妹姬、丽色、光美、娟秀凡二三千人北归其国。酣歌宴乐,惟知声色之娱”
童贯、蔡攸率宋军进入幽州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南京道已被洗白了!但不管如何。宋朝第一时间展开了声势浩大的庆祝活动。此时的赵佶踌躇满志。他回望历史,仿佛看到了从太祖赵匡胤以降、直到他兄长宋哲宗赵煦,宋朝所有列祖列宗们终生努力的、无奈叹息的。那些始终像梦幻泡影一样的事情,他都完成了!灭吐蕃、破西夏、平内乱、复燕云…这些功绩他都做到了,连带着他史无前例的丹青文采,这样的人物不要说宋朝,环顾汉人三千年历史,谁能与他比肩?
截止到这,燕云战役告一段落,我们也可稍微总结一下了:
首先说第一种论调:联金灭辽是错误的!理由有二:
1宋辽两国间有白沟界河,河两岸各有足够广阔的无人带,双方不驻军、不设防、不修战备,足以避免不必要摩擦。但宋金不一样,燕云18州宋得其7,金国得9,目前还有2个自治待定。如此参差不齐、犬牙交错,拧在一起。哪一方想挑事,立即就会擦枪走火!
2辽国再不好,也是南北两院共治,是历史上唯一一个给汉人同等身份、地位的异族国家。在国家性格上基本汉化,100多年的老邻居,安稳妥贴,实在找不出第二家。反观金国刚刚开化,哪懂什么礼仪?甚至在最初的反抗精神下取得重大胜利后,还能残存下多少良知还不一定?
强大武力,加上未知的性格,实在太凶险了!由于不久后发生的事,它被认为是正解。真的吗?这要延伸下才能求证。如不联金、不灭辽,那么宋朝做什么?不外乎两种:
1坐山观虎斗。这样的话,任由金国把辽国灭了,燕云18州全变成金国属地。这样好吗?以金国实力,一马平川地冲下来,宋朝拿什么抵挡?只怕死得更快、更难看?有人会说:宋朝一直置身事外,和金国没宿怨,金国怎会平白无故打过来呢?
这话不予置评。众所周知,国与国间只存在着吞并与反吞并、打压与反打压。就连宋辽之间,也是在澶渊大战后互相无可奈何才结成的友好同盟。想让金国只因为宋朝跟它没旧仇,就放过这样一块可口美味的肥肉,简直是痴人说梦!
2助辽灭金。集合两国兵力,把大宋最精锐的西军派到辽国去,把金国这灭世之患消灭在萌芽状态里!这样好不好呢?问题是西军已连北辽也灭不了了,宋辽合兵能不能搞定完颜阿骨打?就算战力足够,可请问:谁能在事先预料到两次北伐,宋军尽会一事无成呢?
那为什么不抢先出手、不惜一切代价把燕云得到?这样就可巩固长城防线,为未来的大战作前期准备?
以上做法,有前例证明是理智的。三国时蜀汉伐魏,诸葛亮自己都说以弱伐强,难保必胜。但“伐亦亡,不伐亦亡,何若伐之”只要努力,总归是有希望的!而坐以待毙,就死定了!
想通了这一点,我就认为:宋朝联金灭辽、收复燕云的决定本身是没有任何错的,而且是应该且必要的!燕云之役的问题只在于宋朝派出的童贯、刘氏父子…这些西军大领导,这都是些什么人哪?不过这也就罢了,在赵良嗣等人的努力下,长城防线毕竟收回了一部分,哪怕是残破的,只要经营的好,对未来的大战还是极有帮助的!可接下来的宋朝就开始接连犯错了,丧失了这本身就已来之不易的“尚好局面”
19日,完颜宗望送上燕山地图,本欲令童贯、蔡攸拜受,后止。同一天,金国派人招降大辽天祚帝,耶律延禧答应投降。23日,金兵押着所俘辽之族属、辎重回师,天祚帝命5千余辽兵埋伏白水泊附近,想一举夺回这些东西,却被完颜宗望以千余金兵击败。(未完待续。。)
太祖驾崩篇
不得不说:天天打猎骑马造就了天祚帝非一般的逃命速度。在与金兵仅百步之遥的情况下,他竟还能再次飞骑而遁。四子赵王耶律习泥烈被金军俘获,他的玉玺也为金所得。伏击失败后,天祚帝一边西遁云内州,另一边,以自己三子、燕国王耶律挞鲁的金印再写了一份降书,送往完颜宗望帐前…
25日,金使杨璞、宋使卢益、赵良嗣带着国书、誓书来到开封。这时的赵良嗣早没了11多年前卢沟桥之夜的信心满满,据说他曾私下对人说“此约只可保3年尔”他的这一预感没错!仅仅2年半后,金国就发动了灭宋之战…
26日,完颜宗望回信耶律延禧:可以投降,你就做石敬瑭吧!史书未记载耶律延禧之后的回信是怎样的。结果是:29日,完颜宗望复信:不许投降!我们定要灭了你!
在云内州的耶律延禧不得不再次准备跑路。这次选的目标有点让人无语:他要去西夏国,再做皇帝!在跑路之前,特母哥带着他的次子、梁王耶律雅里回到了云内州。在经历耶律淳的北辽事件后,又因为契丹人长久以来的传统,耶律延禧这次的预感无比正确!他的次子耶律雅里必将成为耶律淳第二、北辽第三任皇帝!为防患未然,他仗剑召来自己的次子“特母哥教你怎么做”雅里对曰“什么都没教”也许是因为耶律雅里是自己如今唯一在身边的2个儿子之一、自己要在去西夏之前为辽国留一个希望?也许是因为耶律雅里和特母哥暂时还没有重建北辽的实际行动,耶律延禧放过了自己的儿子…
5月3日,夏崇宗李乾顺遣使请天祚帝入夏避难。耶律敌烈等苦谏不听。不得已,8日夜,耶律敌烈、特母哥等劫梁王耶律雅里奔西北部,拥立雅里为北辽第三任皇帝,有名无实的大辽帝国再一次分裂。9日,天祚帝渡河。来到金肃军之北,遣使册封李乾顺为夏国皇帝,且命李乾顺一定要做好接待工作。
这时,完颜宗望的金军已追过了云内州,一直向西追到了天德军,却没发现耶律延禧的踪迹。正奇怪中,听到了天祚帝竟往南逃到了金肃军,马上要进入西夏了。完颜宗望火了,当即写了封信送往西夏:你们最好考虑清楚了!耶律延禧是我们大金的死敌。你真的要庇护你这个大舅子吗?如你把他交出来,我们大金还能给你一些辽国的土地。不交?你自己看着办!
在宋朝。则沉浸在一片加官进爵的喜悦中:7日,首相王黼赐玉带;8日,王黼进位太傅、郑居中进位太保。11日,郑居中辞去太保衔。身临前线的蔡攸升为少师、四方奔走的赵良嗣升为延康殿学士。
最大一份功劳留给了伟大的西军武装大太监童贯!宋神宗遗言“复燕云者王”这句话是有效的!哪怕这人是太监,也必须兑现。11日,童贯先封为徐豫国公。2年后再升为广阳郡王!郡王在亲王之下,是次一档的王爵。但一来王爵仅亲、郡2级,二来宋朝立国近170年来,太监封王者仅此一例。从哪方面讲。童贯都登峰造极,达到了不可思议的高度!童贯的心愿完成了,他真的通过联金灭辽达到了他人生的最高峰!
本月,奚王回离保想趁金军刚撤走、宋军刚接手的孔隙在幽燕之地占点便宜。但郭药师的常胜军的战斗力在目前来说还是惊人的。他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在景、薊2州之间大败。被部下所杀。萧干于是在奚王府自立为帝,国号大奚。
本月,原北辽高官左企弓、虞仲文、曹勇义、康公弼等随着金军。离开幽州一路东行。不管愿不愿意,都在刀枪逼迫下向寒冷边远贫瘠的东北迁徙。这时他们心里还残存着一点点希望,那就是张觉。这一天来到平州路。被张觉全部抓住,数以十罪,全部缢杀。
之后,张觉公开和金国决裂,重新用大辽年号、挂天祚帝画像、封大辽官职、张榜诏谕燕地居民,同时张觉派翰林学士李石、三司使高履去幽州城见知府王安中“平州形胜之地,张觉文武全才,足以御金人、安燕地。快招降他,否则他要么就西迎天祚帝、要么就北合萧干”王安中深以为然,马上将李石、高履送进开封。关于招降张觉一事,赵良嗣极力反对“国家新与金盟,如此必失其欢”但宋徽宗、首相王黼却觉得是大好机会。平州路3州、张觉的军队、最重要的:是榆关、榆关(未来的山海关)哪!于是赵良嗣被连降5级,北宋朝做出立国163年来的最错误决策:招降张觉!
6月5日,张觉以平州路归降大宋。这一来,女真人气坏了。马上派2千金兵前来讨伐。但2千金兵根本不在张觉的眼里。他随即在营州准备迎战,结果是:金兵不敢交战,主动退走!为了遮羞,金兵在跑路前写下“今冬复来”4个大字,但张觉根本不屑一顾!
15日,重病中的完颜阿骨打不得不开始安排后事了。他在上京,急命其四弟、谙班勃极烈完颜吴乞买火速赶来,准备接班。
而宋朝决定:趁此良机,尽量多的侵吞燕云之地。得到燕云,就有未来的生命线!对宋朝来说,终极目标是得到完整的燕云18州,现在张觉送上门来,为什么不要?除了招降张觉,宋徽宗还向金国派出使臣。继续海上之盟的第三阶段。这一回,宋朝的要求是——把山后9州、即大辽西京道都还给宋朝!
这要求是之前不可想象、也是后来不敢想象的,但在当时,宋朝做出来了!而金国居然没愤怒、没拒绝!为什么呢?只因完颜阿骨打快死了!
7月,宦官谭稹被任命为河东、河北、燕云府3路宣抚使,全权负责收回山后9州!他上任后,朔、应、蔚3州守将都向宋朝投降,加上张觉的营、平,宋朝迅速又收回了5州之地!再加上南京道的7州,如今燕云18州,宋朝已有12州在手!
在此期间。宋朝做了第二件事。除招降张觉外,赵佶招降耶律延禧…大辽国皇帝耶!貌似他是当时最大的丧家之犬,被金军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死定了的角色。宋朝招降他有什么用?
第一眼看到这,我也很疑惑:宋朝在西军大败、明知金军强到不可抵敌的情况下,还招惹这样的烫手山芋做什么?纯粹找死嘛?但赵佶他们却不这样想,招降这过气皇帝的原因是赵佶要趁热打铁,对其余各州下手!这时燕云各州守将基本都是原辽国人,正在彷徨无助,面临马上要被集体迁移的命运。如宋朝及时伸手拉一把。再打出耶律延禧的亲情牌,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呢?没例外,都会向宋朝投降!如此一来,燕云18州就都得手了?
招降大辽天祚帝的事紧锣密鼓展开了,宋朝动用各种关系、各条渠道向西边找人。当然这活难度太大了,从概率上讲,基本没成功的可能性。耶律延禧是当时号称消失得最彻底的人,金国动用了精锐部队已好几年驻守西方,在深山老林里拉网式搜索都挖不出他。宋朝边找还得边遮人耳目,拿什么成功?耶律延禧,这位曾经的东亚老大,一不小心又成了世界焦点。宋、金2国各用渠道。不遗余力寻找他。可惜都找不着…
大奚皇帝萧干已在石门镇击败常胜军张令徽、刘舜臣部,又攻破景州、蓟州,寇掠燕京,其峰锐甚。刚刚平静下来的大辽南京道顿时又陷于一片动荡之中。王安中严命郭药师率常胜军出击!8月15日。郭药师在峰山大败萧干,乘胜穷追,一路追过卢龙岭。萧干后被部下所杀。常胜军招降奚、渤海5千余人,其余奚人归顺于大金。金国各置猛安、谋克安顿他们。
21日,王安中受命,刻《复燕云碑》记此盛事。斯人斯事,必须铭刻碑石,传之万代…
1123年8月28日,56岁的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崩于行宫。阿骨打死了,他的死和他的崛起一样迅速、突然、震撼。关于他的一生,很多史书归纳成两个字——完美。完颜阿骨打在10年之间,算无遗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联宋灭辽,底定大业。不仅是军事上的大天才,更是杰出的政治家。非常伟大…
说得都对,但不完全。完颜阿骨打之所以在现代人心目中也是英雄,更动人心魄的是他的反抗精神。与之相比,他后来坐拥天下最强兵力,所向披靡。的确很威风,但也没什么。历史强者谁没横扫一切的时候?而他在冰封千里的松花江上、在头鱼宴上面对辽国皇帝淫威保持了尊严的时候才更让人佩服!
抛开这些,完颜阿骨打还迅速创立了金**制、创造了女真人文字。这些都对女真人的未来极其重要。他的一生功绩可归纳成两句话——他没亲身灭亡宋辽,但已彻底奠定了胜局。他没完成金国的制度建设,但已铺好了道路…
女真人从氏族部落向一封建文明国家迈进,完全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完颜阿骨打一生是为女真人奉献的一生,除了生前,哪怕死,也死得时机适当!如他还继续活着,历史定不会是后来这个样子?
他是开国皇帝,这种人有个共同特点,他们的强大之中饱含着恢弘、凶狠里保持着人性。他们杀人,杀很多的人;他们抢夺,抢最好的土地、最美的女人,可不惹人恨!因他们心里或多或少充满着阳光、不屈,他们是反抗者、梦想者、建设者。而他们的继任者是不同的,一世祖和二世祖的区别很明显,看赵匡胤、赵光义兄弟俩就全明白了…
完颜阿骨打这时死,一个时代终结了,随着他四弟、49岁的完颜吴乞买继任,女真人变了,本应是个伟大的新兴民族,结果变成了群只知破坏、不懂建设的抢劫团伙…
9月3日,金太祖遗体运至上京安葬之后,以国论忽鲁勃极烈、五弟完颜斜也为首,金太祖庶长子完颜宗干、嫡长子完颜宗峻及军方代表完颜宗翰(汉名粘罕、完颜撒改之子)完颜宗望(汉名斡离不、完颜阿骨打第三子)等一致请求完颜吴乞买即帝位,吴乞买不肯。完颜宗干率诸弟将黄袍披在四叔身上、将玉玺放在四叔怀中。这样,6日,完颜吴乞买才正式继位为大金的第二任皇帝金太宗,改汉名“完颜晟”
本月,耶律大石乘金国皇位交接的动荡之机,逃出金国,去找天祚帝耶律延禧…
10月13日,金太宗赐完颜宗翰百道空名宣头,许以便宜从事。
本月,北辽第三任皇帝、天祚帝次子耶律雅里病死。辽圣宗第四子、燕王耶律吴哥的四世孙耶律术烈继任北辽帝国第四代皇帝。
本月,宋徽宗降旨:以平州路为泰宁军、张觉为节度使,犒赏数万银绢,并亲书金花笺御笔褒扬张觉的弟弟,命李石把这些都带去送给张觉。
11月,耶律术烈被部下所杀。北辽帝国的历史使命至此完结。
张觉听到大宋要来平州给他发奖的消息后大喜,亲率各级官吏出城迎接。听到这消息大喜的还有完颜宗望,他马上率10万大军前来攻打!
完颜宗望,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三儿子,俗称“二太子”这时正是他一生中最郁闷窝火、最想杀人的时候。起兵后,他的军功只在完颜宗翰之下,以他的资历、血统,金国皇位只能是他的?可事到临头,居然便宜了他四叔!完颜吴乞买,他有什么功劳?何德何能?居然当上了金国皇帝?(未完待续。。)
局势动荡篇
但没办法!如今的金国还处于蒙昧草创阶段,实行的仍是“兄终弟及”制度。“父死子继”?那是封建社会才有的好事!何况吴乞买的政治手腕是非常高的,女真族超强的军力不仅被他用来开疆扩土,更是他操纵政局、达到平衡的砝码!悄悄说:他是一成功版的赵光义…
回到平州城下,张觉反应非常快,他上马就跑,一路狂奔,跑向了幽州城,投靠昔日的同僚、郭药师的常胜军去了…
在他身后,完颜宗望10万大军开始围攻平州城。无论当时还是后世,都认为平州城没救了?之前金军所向披靡,大辽国5京都被一一攻破,平州城再强,难道能比辽国京都还结实?在这种对比下,张觉逃跑似也情有可原?但这些都错了!10万金军无法攻破平州城!最后城里兵打光了、粮吃光了,到这地步,平州人也没投降!他们冲了出去,突围南逃!金国得到的只是座空荡荡的死城!
平州人用活生生的例子告诉了世界:金军没什么可怕的!哪怕是第一代的金军,也不是吃人的妖怪。只要敢于反抗,不仅能守得住,更能冲出去,自由骄傲地活着!
形象地描述:平州城就是支火炬,它熊熊燃烧在无边黑暗里,显得璀璨壮丽!准确描述:平州城像一火炬,壮丽璀璨地燃烧着,而它周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真的太黑了,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它陷落,不仅不救,还彻底无视…该怯懦的仍然怯懦,该昏庸的继续昏庸!
先是它旁边的营州没顶住,被金军迅速占领,满城居民都成了奴隶,里面就有张觉的母亲、妻子。得到这消息后。张觉的弟弟崩溃了,为救妈妈,他选择了投降。不仅把张觉去向泄漏了,还交给了金军几页纸!
那是宋徽宗赵佶亲笔写给他的御笔金花笺,封官许愿的话都写在上面。这东西到了完颜宗望手里,就不止是张觉的事了,是宋朝私下里搞小动作的铁证!
怎样才能编织出一根小绳子,一步步绕到一超级大国脖子上,一点点收紧,直到勒死。经过“破辽鬼”阿疏事件后。这过程金国人已很熟悉了,完颜宗望迅速制定出了步骤:
第一步,向宋朝要张觉!金国派使者去了开封,要赵佶老实承认伤害盟友感情的错误,把张觉交出来!别想打马虎眼,张觉就在幽州城里,现在改了个名字,叫什么赵秀才!金国不要活人,你们杀好了送脑袋!
人证物证俱全。赵佶无话可说,他派人带着金国使者去幽州取人头。暗地里吩咐王安中,把张觉藏起来,杀个长得像的人。送去了事…
王安中照办了,可不知怎么搞的,被金人识破了!人头有假,再杀真的送来!宋朝无可奈何。只能秘密杀了张觉,用注满水银的匣子装好,送给金军…同时。张觉的2个儿子也被交了出去…
这就是宋朝继招降张觉之后犯下的第二个不可饶恕的大错!金国第一个要求满足了,宋朝觉得又一次过了关?却不知当时有个人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当张觉的人头被送出城后,他悲愤地小声说了一句话“若金国索要我郭药师,难道也要交出去吗”
郭药师,他是赵佶钦定的幽州城防总司令,手下除28000人的常胜军外,还有临时召募的30多万民兵…毫不夸张地说:他的心理动态,就是燕云区域稳定系数的晴雨表!
张觉被杀后,王安中深知这幽燕之地已守不下去了,极力请求辞职。朝廷以蔡靖代他出任燕山知府。这一下,又得罪了常胜军的主将张令徽。常胜军开始解体了。
12月15日,完颜斜也继承他四哥完颜吴乞买的谙班勃极烈之位,成为大金国自皇帝之下的第二人。而他的国论忽鲁勃极烈则由金太祖的庶长子完颜宗干继任。
完颜吴乞买继位后,做出的第一个决定是防守,各条战线都急剧收缩。他下令辽国降臣、燕地居民,都迁徙到东北,到女真人老家、眼皮子底下去生活!这样可迅速地集中财富,不经过时间的衍变,硬生生地在边远的东北制造出一繁华昌盛的女真国度。同时也把各殖民区的活力全部抽走,让他们想反叛搞事也没法…
从这时起,金太宗正式走了历史舞台!上面这办法是他一生坚守的建国之本:他不要辽国的模式,不想复制出燕云16州胡汉交汇制造出的繁华,他要的是一家独大!
本月,金太宗正式答应割让山后9州的武、朔(已被宋实际占领)2州给宋朝…至于除了朔州之外,宋朝已实际占领的西京道应、蔚2州,金太宗并没答应割让,这就埋下了日后宋金交恶的伏笔…
宣和6年(1124)1月5日,金太宗赐完颜宗望50道空名宣头、10面银牌,许以便宜从事。
25日,夏崇宗李乾顺向大金投降称藩。金国将下寨以北、阴山以南、吐鲁泊以西之地割给西夏。
本月,天祚帝来到马哥军中,金兵大举来攻,马哥被擒。耶律延禧再度弃营,北遁入夹山。阴山室韦谟葛失部落带了5万多人的部队前来迎接。天祚帝大喜,至乌古敌烈部,封谟葛失为神于越王,准备反攻大计。
3月上旬,张觉事件之后,完颜宗望使出了第二招:找后账!他派人来说:当初交割燕云之前,赵良嗣曾亲口许诺20万石粮米,一直没兑现,现在该给了!
这实在太闹心了!在这几年宋金交易中,到底金国提过多少条件、宋朝给了多少好处?老实说:在信息不发达的当时,要前线指挥官手里有一本明账,根本是不近人情!于是双方就吵了起来…
23日,夏崇宗李乾顺上誓表于大金。闰3月1日,大金回李乾顺誓表。两国关系正式成立。
7月7日,金太祖嫡长子完颜宗峻(未来的金熙宗完颜亶之父)去世。
耶律延禧,宋金两国都费力的找不到他,唯一找到他的是耶律大石。实在是因为这老兄藏的地点太隐蔽了:夹山。史书里有这样一段记载“夹山在沙漠之北,有泥潦60里,独契丹能到达,他国不能至”看来这是契丹人祖辈打猎探险留下的一块世外桃源,具体地点一直流传在辽国皇室中。这才可解释为什么耶律大石能准确找到耶律延禧…
这时的耶律延禧很神奇,他不像是位亡国之君,反而显得斗志昂扬、神彩焕发。他好运连连,先是得到了好消息,完颜阿骨打死了。另一方面得到了援军,阴山室韦谟葛失5万多人的部队。室韦是蒙古族的前身。他们的强悍地球人都知道!这两样综合起来,让耶律延禧觉得复国有望,可反击了!
命耶律大石率军攻击金军!
这命令其实也有点靠谱,当时金国政策是收缩,为确立新领导权威,各占区大佬们都往老家赶,向完颜吴乞买表忠心,这其中就有主持原辽西京道军务的完颜宗翰!他走了,辽军正好乘虚做战!
可成功逃出金军手掌、回到夹山大本营的耶律大石变了!他不再是耶律延禧的忠实臣子。他对这颠三倒四、莫明其妙的皇帝彻底厌恶了!临走之前,他对自己的皇帝做了最后一番劝谏“金人初陷长春、辽阳,陛下不幸广平淀而都中京;及陷上京,则都燕山;及陷中京。则幸云中。自云中而播迁夹山,使举国皆为金有。国事至此而方求战,非计也。当养兵待时而动,不可轻举”当这位糊涂的天祚帝再一次拒绝了耶律大石的忠心后。为了契丹种族的未来,耶律大石终于做出了一划时代的决定——离开眼前的一切!
他杀了萧乙薛、坡里括,带着200铁骑北上。3天后过黑水,再向西北到达可敦城。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耶律大石召集7州18部落,发表了一篇著名的演说“我祖宗艰难创业,历世9主200年。金以臣属,逼我国家、残我黎庶、屠我州邑,使我天祚皇帝蒙尘于外,我日夜痛心疾首,今仗义而西,欲借力诸蕃,剪我仇敌、复我疆域,你们可有忧我国家、社稷,思共救君父、共救百姓于水火中的勇士吗”这样得到所有人的响应,也得到了万余精兵。耶律大石就靠这万余精兵白手起家,创立了一在面积上与大辽国全盛时期都不相上下的庞大帝国。有此根基后,他回来了,哪怕有了皇帝宝座、富贵生活,他仍要与金国一决高下!
耶律大石要在5年后才会积蓄到足够力量找金国算账,在这之前,他退出了辽宋金间的大舞台,主角继续由耶律延禧担任!
耶律延禧的复国之梦熊熊燃烧,不可遏制,哪怕众叛亲离,手里军队都不是本族人了,也不后退。7月,他带着5万室韦兵杀出夹山,杀向原大辽西京道!一路攻下天德军、东胜军、宁边州、云内州,一直到武州,如入无人之境!可惜他就是这时代的衰神,总是在错误时间发动错误的战争,遇上错误的敌人,没一次例外!
耶律延禧迎头遇上了完颜娄室!他面子真大,哪怕落魄到这地步,金国都超级重视他,把他们的战神火速派来了!
没悬念,耶律延禧输掉了最后希望,他靠着5万肉盾,再次成功逃跑,蹿回了夹山老巢。他的故事还没完,一封邀请函跨越千山万水送到了他手里。
宋徽宗写的、由一和尚秘密送到。赵佶向他许诺:只要他到达宋朝边境,一切就安全了。他会得到宋朝皇弟的称号,1千间大屋的住宅及300个女乐的享受…可耶律延禧不敢相信,他又逃回了夹山深处,继续最后半年的时光…
这边,耶律延禧出夹山反攻、被完颜娄室杀败。那边,完颜宗望使出了第三招。他悄悄给西夏人带了个话,要他们出兵攻打武、朔2州!
宋朝在燕云地区的最高长官是谭稹,这大太监还真不含糊!金国要后账?他敢赖!西夏人趁火打劫?他敢反击!在这块人生地不熟、刚刚收复的土地上,他把西夏人赶了回去!
三招过后,完颜宗望有点郁闷:这人软硬不吃得怎么办?想了想,他决定把情况反应给赵佶,让宋朝收拾宋朝的官!(未完待续。。)
大辽亡国篇
完颜宗望派兵收复山后9州中,完颜吴乞买并未答应、却事实上已在宋朝掌握下的蔚、应2州。蔚州守臣陈翊被杀、应州守臣苏京逃跑。同时完颜宗望派人去给赵佶带第二个话:你们宋朝收容张觉、粮食赖账,海上之盟已没有意义!我们不准备承认了!现在先收回应、蔚2州,这就是海上之盟里也没答应给过你们的!海上之盟三个阶段至此完整结束!史称“南征之策,宗望实启之”
8月11日,谭稹下台,他被调回国内,停职反省,好好去想到底欠没欠金国人东西?接替他的是金国的老熟人,武装大太监童贯!
童贯在这段时间里坐了次过山车:收复燕云后,他的地位上升到了无与伦比的高度,之后突然摔了下去,被勒停了前线一切公职。理由是花钱太多了,南京道的价儿实在太高…不过根本没提前后两次北伐大败的事?
其实真正理由是赵佶的政治手段。在中国官场一直有个很好玩的现象:不管哪个朝代,如某位大将出兵,立下不世战功后,回国时耀武扬威、万人空巷,那么基本上可为他默哀了。这人的政治生涯、军事生涯、人类生涯都已结束…
相反,如皇帝把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顿臭骂,战绩什么都不提,相反全是错误,之后全体朝臣一拥而上,骂他个半死,那么此人可放心了。这是组织上对他严加要求,希望并培养他向更高的台阶迈进…
童贯就是这样。所以这时前线一旦有事,还是第一时间把他派了出来…
11月3日,太宰王黼被罢。如今的太宰是白时中、少宰是李邦彦。
童贯上任后做了一决定:派人去向金国大太子完颜宗翰索要山后9州…赵良嗣、谭稹要不回来的,不等于我童贯也要不回来!王爵的封号是与燕云18州紧密结合的,这块土地注定了要在我手里彻底回归!
22日,童贯派出的使者马扩、辛兴宗来到了云中府,不过却没见到回老家去向新皇帝表忠心的军方第一人物完颜宗翰。见到的是代替宗翰为元帅的完颜娄室和高庆裔。这自然谈不出什么结果。但马扩这次入境却见到了金国正在大举练兵。练兵干什么?大辽已可说彻底完蛋了,练兵的唯一目标就只有一个:大宋!马扩将这一情报告诉给了童贯,请他快速整顿边防。但可叹屠刀已临头,宋朝上层仍在做梦!童贯根本不信,他执着的要求马扩不断的来回跑,为我跑回山后9州、为我跑回王爵的封号!
12月20日,80岁的太师蔡京第四次成为百官之首。可此时蔡京早已老眼昏花,一切国事不得不让幼子蔡絛裁决。蔡絛擅权用事,肆行无忌。白时中、李邦彦2人畏他如虎。而他大哥蔡攸屡次在赵佶面前指责弟弟的罪状,要宋徽宗杀了蔡絛。于是父子、兄弟之间几成仇敌。
河北、山东等地因要给被金军洗白的燕云之地提供粮饷。搞得民怨沸腾。山东有张万仙聚众10万、张迪聚众5万、河北高托山聚众30万,其余二三万者不可胜数。太监梁方平受命率军剿乱。
宣和7年(1125)1月9日,党项人小斛禄遣使请大辽天祚帝前往避难。耶律延禧终于做出了他此生最后悔的决定:他走出了夹山!16日,一行人穿过沙漠时,金兵忽然杀到!耶律延禧脱下珠帽,徒步奔逃,最后骑了近侍张仁贵的马,才得以逃出金军重围。17日大雪,耶律延禧既饥又寒。幸得忠心耿耿的护卫萧仲恭进食奉衣,萧仲恭自己则只吃冰雪。天祚帝要休息,萧仲恭就跪坐在地上,让皇帝能靠着他的身体暂憩。夜晚留宿民家。金兵追骑到来,这家人及时报信、隐匿天祚帝一行。耶律延禧在此农家住了数日,临走封他为节度使,自己往党项出发。封小斛禄为西南面招讨使、总知军事。
再说西走的耶律大石。来到回鹘的地盘上。他致信回鹘王毕勒哥“吾与尔国非一日之好。今我将西走大食,假道尔国,切勿致疑”毕勒哥得信。亲迎耶律大石至邸,大宴3日。之后送上600匹马、100匹骆驼、3000头羊,送出境外。耶律大石一路西行,兵行万里,归者数国,军势日盛,锐气日倍。之后来到了寻思干。西域诸国以忽儿珊为首,纠集了10万大军来与耶律大石决战。
这是对未来西辽开国皇帝勇气、决心和战力的挑战,耶律大石当即接受!以2500人从左向右攻,2500人从右向左攻,自己大军直接攻打对方中军!三军并进,忽儿珊10万西域联军大败。之后,耶律大石驻军寻思干共90日,回回国王等来降。之后西至起儿漫。在1125年2月5日这一天,受百官拥戴称帝,他的帝国又延续了86年,史书称为“西辽”(辽史在记载西辽建国的年份上一定有错!辽史说大石以甲辰岁二月五日即位,甲辰年即1124年,但耶律大石西走又明文记于1124年7月,怎么可能在西走之前就已称帝建国?)
耶律大石称帝的半个月后1125年2月20日,应州新城东60里,大辽国末代皇帝天祚帝终于被女真战神完颜娄室所俘。大辽国历9帝217年多,终亡!由耶律大石的西辽继续契丹帝国的辉煌…
此时的金太宗完颜吴乞买纵目四望,世界广阔,它却已没有敌人?但他又极需一死敌!因他的皇位非常不稳定,翻资料,这人在女真人建国历史上几乎没战功,一直隐身在后方,给二哥完颜阿骨打看家。这样的“业绩”放在汉民族价值观上都不让人信服,如宋太宗赵光义。赵光义的登基一直存在争议,那么在极其重视战绩的女真族开国第一代人物面前,金太宗有多大分量呢?答案是太轻!
女真人的传统就是领兵将领的飞扬跋扈!根本连皇帝也不放在他们眼中,废君弑君之事在未来层出不穷!而女真人的传统注定了完颜吴乞买的一生,要在本国战将的派系中间走钢丝!既要联合、更要分化他们!实在不行就要派事给他们做、指定好东西让他们去抢,绝不能闲着!
在这种指导思想下。金太宗敏锐捕捉到了一股暗地里涌动的反宋情绪,之后用行政手段把它完美融进了国策里去。这股反宋情绪来自金国顶级战将的家属团,如完颜宗翰之妻萧氏,她是耶律延禧的前妻。完颜宗望之妻金辇公主是耶律延禧的女儿。再如辽国降将耶律余覩、刘彦宗、时立爱…这些人都在金国成了新贵。他们牢牢记着宋朝乘人之危、攻打燕云的仇恨。辽国是没力量报仇了,但金国可利用,如两位完颜太太,就一直在吹各自丈夫的枕头风…
善解人意的成熟政治家完颜吴乞买先生怎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呢?反正是慷他人之慨,抢宋朝之财,同时转移国内军事大佬们的视线,何乐而不为?
童贯也预感到了郭药师常胜军的不可靠。曾向马扩问策。马扩答“只因要防范金人,常胜军是难得的战斗力,所以目前只能抚而用之。现在常胜军不过3万,请太师精选10万西军,以智勇如郭药师者3人分领。一驻燕山,与药师对。一驻广信军或中山府、一驻雄州或河间府,犬牙相制。这样一来,郭药师进有所依退有所惮;二来,金人也不敢肆虐”童贯大喜。但愁的一点是如今的大宋西军哪里再能抽出10万精兵?
3月30日,童贯进入幽州城,犒赏常胜军。随即按马扩之策,在河北大地上置4总管:中山府辛兴宗、真定府王元、河中府杨惟忠、大名府王育。
6月6日。童贯加封广阳郡王,成为中国历史上空前绝后的太监封王!
7月,谁都没想到,最先叛变的不是郭药师的渤海常胜军。而是河东路的汉人义胜军!叛变如今成了流行词,不仅降军复叛,连宋朝本**队也争先恐后倒了过去。义胜军是宋朝得到燕云区域后就地招募的一批民兵。约十几万人,参与河东路的军事布防。宋朝从内地拨款养他们,这其间难免压缩了河东路正规军的军费。时间一长,正规军愤怒了,生活质量全面下降,民兵抢了正规军的饭碗!一怒之下难免骂街,各种威胁式的垃圾话喷了出去。义胜军听见了…
他们不是宋朝内地居民,是刚刚接收的原辽籍汉人,归属感本就不强,面对金军入侵这可能的危险,这帮人直接选择了叛变!
8月4日,大辽亡国之君、天祚帝耶律延禧被押到金国境内的来流河。5日,金国在金太祖庙前祭告。7日,耶律延禧被押着见金太宗完颜吴乞买,金太宗封他为海滨王。赏赐最后的大辽忠臣萧仲恭。
耶律延禧,这位老兄和赵佶的缘分很足,两人的人生轨迹几乎每时每刻都重叠在一起:从登基到高峰、从滑落到邻居…
13日,在二太子完颜宗望(斡离不)大太子完颜宗翰(粘罕)的一力鼓动下,金太宗命令选择精兵强将,准备南征!
9月24日,为南征做准备,金使李孝和来到开封,名义上是向宋帝报告大辽亡国、天祚帝被擒的消息,其实嘛?呵呵…
同时,完颜宗翰再次回到云中府(原大辽西京道首府、今山西大同)遣使向太原知府张孝纯报信“贵国的童太师呢?我要见他。准备把大辽西京道的几个州割给贵国”童贯大喜,马上赶到太原,准备见完颜宗翰。
可叹屠刀已临头,宋朝上层仍在做梦。本月,有狐狸爬上宋徽宗的御榻。又有一卖菜的,来到京城宣德门,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大骂宋徽宗“太祖皇帝、神宗皇帝使我来此,你这个不孝子孙…(以下省略数十字)”被捕之后第二天醒悟过来,对自己前一天所做之事完全不记得,狱吏竟将他处死…种种天变人异纷至沓来,可叹宋廷君臣还是侈语太平、毫不知惧…
10月7日,金太宗完颜吴乞买下旨:金军第一次南征正式开始!以谙班勃极烈、五弟完颜斜也为主帅,坐镇上京会宁府。金军兵分两路:完颜宗翰为左路军元帅,监军完颜希尹、都监耶律余覩,从云中府出发,攻打重镇太原!完颜宗望为右路军元帅,副帅阇母、汉帅刘彦宗,从平州出发,攻打幽州城。两路金军计划在北宋首都开封城下会师…
11月,这一切部署已定,可叹童贯还在让马扩不断的往返云中府和太原府之间,一定要拿回应、蔚2州和飞狐、灵丘2县啊!完颜宗翰觉得实在好笑“你们还要这2州2县吗?老实告诉你:燕云16州都是我们的!让你们的童贯把地献上来,尚可赎罪。否则我就率兵自己来讨了!告诉你: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招待你们了”
11月,两路金军正式南征!12月1日,东路军攻破檀州。
童贯当时在太原,面对金国大太子完颜宗翰。这很相应,由宋朝兵马大元帅对敌金**事领袖,双方当量对等…2日,马扩回到太原,童贯愕然,惊叫出了句名言,堪称是宋朝官场当时的共同心声“金国刚刚在边外远处立国,怎敢做这样的事”连东亚最大的辽国都灭掉了,来打你宋朝很奇怪吗?
金国东路军又破蓟州。这一天,吏部员外郎傅察按原计划要在玉田县迎接金国的贺正旦使。但如今两国交战,还贺什么使啊?有人劝他别去了。傅察正色道“受使而出,闻难而止,若君命何”果然在前方要他迎接的不是什么金国的贺正旦使,而是完颜宗望的超级大架子!命傅察行跪拜大礼。傅察怒“我有死而已。膝不可屈”就这样,傅察成为了靖康之难(如今还是宣和7年)第一个殉义的大宋好男儿!
5日,金使王介儒、撒离拇来到太原下战书。童贯大惊“两国开战如此大事,你们金国先兵后礼,这成何体统”撒离拇觉得好笑“战争有规定先礼后兵吗?如今童大王如能速割河北、河东之地于我大金,则宋朝宗庙或能保全。此乃童大王至诚报国也”童贯半晌才道“贵国不肯交地,反要我国割让两河,天下哪有此理”撒离拇道“那我们就战场见吧”
当童贯确定了金兵南下的消息的确是真之后,瞬间变得灵动无比:逃跑!
童贯第一时间上马南逃!速度之快,让太原知府张孝纯措不及防!他跟着快跑,才拦住了童贯。换来的却是声怒吼“俺是宣抚,不是守土。留下我打仗,那么多将军都干什么吃的”之后童贯纵马狂奔,消失在民众视线里。8日逃回到开封城…
从这一刻起,他数十年建立起的赫赫威名彻底坍塌!历史再次证明: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坚韧到底。更多数的,都是童贯这样曾经勇敢的心…
其实童贯本不必这样紧张的。因他所在的是太原城!太原千年古都,要说文明什么的倒也说不上太多,它最著名的一点是“硬”超乎寻常、不可思议的硬度。(未完待续。。)
徽宗禅位篇
历朝历代打到这儿的战争都会卡壳。从北齐高欢的晋阳城开始,太原经受住了无数次战火的考验!远的不说,五代时以柴荣之强拿不下它!宋初时赵匡胤终生常胜,却拿它没法!赵光义最后举倾国之兵把它攻克,却耗时半年,累得全军半死不活,最后在远征燕云时掉了链子,埋下了宋朝不能统一中土的祸根!这时金军也是一样!完颜宗翰西路军的脚步就此被绊住,最终无法去到开封城下与东路军会合!而金军的第一次南征就是因此失败的!
那就先说一下西路军的战况:由于河东义胜军叛变,完颜宗翰数天内连下朔、武、代、忻4州,全是义胜军内部搞鬼,朔州是他们在守将孙翊带兵出战、战事正酣时打开城门;武、代2州更直接,他们把守城将军给绑了,送到完颜宗翰面前。忻州最直接,守城将领贺权直接开城门、吹鼓乐,迎接金兵入城…之后完颜宗翰就在太原城下突然被顶住了!不管金军怎么进攻,太原城就挺在那里巍然不动!西路金军的脚步至此被绊住!太原城让他们腹背受敌、首鼠两端,西路金军一直在太原城下转圈,想攻心里没底、想回去心有不甘。时间一天天过去,直到历史书翻过了这一页,完颜宗翰都没办法。直到第一次南征结束,太原城仍是宋朝的!
回到东路的完颜宗望。这人才是宋朝的灾星!
幽州城中,郭药师与詹度不和,王安中又因郭药师深受赵佶器重且手握重兵,极力讨好他。张觉事件后,王安中自知幽州难守,极力求罢。结果朝廷以蔡靖代王安中,又将詹度调任中山知府。蔡靖上任,郭药师极为敬重。常胜军也有所收敛。正在情况转好之时,金军突然南征!
东路军攻破檀、蓟2州后,杀到了幽州东面60多里处的三河。蔡靖命郭药师率张令徽、刘舜仁及45千常胜军出城,在白河阻击金军。要说明的是:幽州城中能拉出来野战的全部家底基本都在这里了!且郭、张、刘3人都是渤海人!
当天的战斗是个笑话,两军对垒,张令徽、刘舜仁转身就跑,郭药师稍微抵抗了一阵,接着以更快速度撤退。他精确计算着与金军的距离,抢在完颜宗望到达前回到了幽州城,之后把幽州城内的蔡靖、吕颐浩、李与权等宋朝干部从上到下抓了个遍。送给完颜宗望当礼物…
郭药师终于“叛变”了…叛变2字是官方史书给郭药师定的性,说这人在短短几年接连叛变了两个东家,宋、辽2国先后都被他出卖了,这人品质真是恶劣!
这样说的根据不知何在?于辽国,渤海国是它亲手毁灭的,渤海人一直是二等公民。于宋朝,自己做过什么应很清楚,近在咫尺的卸磨杀驴行为换了谁都心寒。郭药师并不是孔门弟子,凭什么要求他像后来的岳武穆王一样?
郭药师降金。被重新任命为幽州城防总司令,另赐给他金牌、完颜姓氏。这些待遇远远超过了宋辽两国曾给他的好处,让他这一次投降加倍的舒适愉快、心情大好!
于是他建议完颜宗望大胆穿插,根本不必去管宋朝两河地区的精兵。一来有完颜宗翰西路军去牵制,二来宋朝军队和官场一样烂熟了,从来只顾自己死活,绝不理会旁边安危。此时只要趁冰封之际全速渡过黄河。过河后一马平川,都是金军骑兵的天下!这是郭药师当了3年宋朝将军积累下的业务知识,每一点都戳中了宋朝软肋!
完颜宗望东路军直扑黄河!而在黄河之前。宋朝还有几座河北路的军事重镇——保州、安肃军、中山府、北京大名府等,它们是黄河的屏障!
当战火烧到保州城附近时,消息终于传进了宋徽宗的耳朵里。这是个奇迹吧?局势已到当年澶渊大战的程度了,皇帝居然才刚刚知道!之所以会这样,一来是年底了,每年郊礼在即,每个官都盼着大红包呢,谁拿烦心事去恶心皇上?二来是赵佶本人曾下过御笔,谁也不许“妄言边事”破坏大好局面!
于是谁都憋着,下边告急求救信都堆成了山,也坚持不去打扰皇上…这时问题捂不住了,一下子让宋朝全体上下都跳了起来!
12日,中山知府詹度上奏金人两路南侵。一月中3份急报,朝廷失色。18日,完颜宗望攻打保州、安肃军,不克。21日,中山府被围,被詹度击退。
国破忠臣见、板荡识纯臣!几位伟大的人物终于登上了历史舞台。第一位:宇文虚中!昔有王继忠降辽,终成宋辽百年和平。未来有宇文虚中降金,终成大金百年汉化!所以《宋史》《金史》中都留下了宇文虚中传。
这时的宇文虚中是翰林学士,曾经他作为童贯的西军参谋,上书说朝廷失策、主帅非人,又累上边防策议,惹得当时的首相王黼大怒,很多奏章都压下不报。如今宇文虚中随着童贯回来之后,马上建议宋徽宗下罪己诏。同时速召大宋西军中最精锐的两支部队:熙河经略使姚古、秦凤经略使种师道进京勤王。
22日,宇文虚中草拟、赵佶继方腊起义后第二次下了罪己诏,把自己犯过的错一一历数,记忆力空前的好,哪件也没落下。接着把花石纲、应奉局等一大堆混账衙门统统关闭,把骗来抢来的地契还给百姓…
这些做完后,派出使者去金国求和。陕西转运判官李邺带着万两黄金上了路,几天后回来,金子不见了、求和被拒绝,问他都见到了什么?这人的回答很好玩。受到极大惊吓后居然文采大发“金军人如虎、马如龙、上山如猿、入水如獭、其势如泰山、中国如累卵”
赵佶更害怕了,这直接导致了之前所有不可一世的大臣权贵豪强们如蔡京、童贯、梁师成、王黼、朱勔、李彦等人都原形毕露!他们是什么?都只是些在体制内部作威作福、狐假虎威的废物!
最先倒台的是蔡京!
恐惧是最好的清理醒剂,赵佶回想前尘,他一下想到了谁是始作俑者。蔡爱卿…没你哪有今天?
他派人去蔡京家,勒令蔡京写辞职报告,从此退出官场,不许在体制内生存。这就是赵佶所能想到的最凶狠报复了。他仍没想过要杀人,哪怕是罢官。也准许蔡京自己辞职。且他派去的人很有趣,一个是童贯、另一个居然是蔡京的长子蔡攸?
蔡氏父子真是对活宝,老爹倒霉,儿子居然要亲眼见证。更好玩的是双方见面,童贯说明来意,蔡京就哭了,这时他81岁了,白发苍苍、老眼昏花,觉得自己特别的委曲。他哭着对童贯说“皇上怎就不允许我再过几年好日子呢?这定是有人在诬告我”
童贯板起脸,吐出3个字“不知也”
到这地步蔡京仍不死心。他继续哭,对两位钦差大臣说“我忠心耿耿,二公要为我说句公道话啊”话一出口,周围一片笑声。蔡攸是他的儿子,居然被他尊称为“公”
蔡京从此退出官场,其他人还在观望中,突然间传来一消息,把一切侥幸都狠狠摔得粉碎。北方前线传来最新战报:完颜宗望当机立断,不在河北大地纠缠。率金军绕过这一带,直奔黄河北岸!计算路程,只需10天,就会杀到开封城下!
10天?开封城一下全乱了!每个人都开始自寻生路!富商们、官员们、百姓们都紧急租车雇船向南逃!皇帝也想到了这一招…
赵佶想逃。不是那么简单的!怎么逃?逃向哪?开封城还要不要?留下谁守城看家连带着阻挡金军当盾牌?这些都要考虑到!区区10天内,这些都得做完!
赵佶想到了大儿子、26岁的皇太子赵桓!赵桓,他是北宋朝除真宗、仁宗外第3位合法确定的皇太子。除他外,英宗、神宗、哲宗、徽宗。哪一个都是上一届死了,临时竞争上岗的。可在荣耀的背后,他没半点的幸福!他生母王皇后是赵佶的第一任妻子。他能荣膺皇太子大位,也是子以母贵。但可惜王皇后死得太早,年仅25岁就走了,留下9岁的他孤零零活在皇宫里。于是悲剧开始了,赵佶有了第二个皇后郑氏,郑氏生了个皇子,叫赵楷!
皇三子赵楷被封为郓王,迅速成为父亲最宠爱的儿子,爱的程度达到把祖宗家法都改了。宋朝规定“宗室不领职事”永远只吃白饭,赵楷却当上了提举城皇司,不限早晚,随时出入大内。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赵楷总有一天会取代大哥,当上宋朝皇帝!这也是林灵素敢在皇宫里骑着青牛跟赵桓抢道的原因…
这样长大的皇太子,是非常合适的替死鬼嘛?赵佶思前想后,决定迅速把赵桓推上前台,由他去当肉盾,自己带着爱妻、爱子远逃江南!
20日,赵佶下令皇太子赵桓兼职开封牧。21日,皇太子入朝,赵佶特赐排方玉带,而这玉带是皇帝专用的!22日,下罪己诏。这一下,他要逃跑的事就再也捂不住了,京官们都活动了起来,上至宰相、下至门吏,都回家打包收衣服,好跟着皇上一起跑路…
当此时,却有一个人逆着人流,走进了皇宫。泱泱大国,无论人才凋零到何种地步,总会留存着一丝火种,去照亮民族前途的!这人是给事中,直学士院吴敏。他对赵佶说:逃跑是可以的,但事要做好!开封是京城,不仅是社稷宗庙所在,更有百万子民的生命,无论如何都要处理完善!你想让皇太子留守是吧?那就得给出相应名份!有皇帝在,皇太子命令不了军队!只是开封牧,没法号召全国支援京城!为今之计,最起码的权限是监国,最好的位置是皇帝!
也就是说:吴敏要赵佶禅让皇位,从此滚下神坛!且他着重强调了下时间,10天金军就会杀到开封城,那么皇位交接必须要快!3天内必须解决,不然新皇帝没时间收拾烂摊子!
赵佶一切同意,当晚他们两人谈了很久,把要做的事都想到了,包括退位的理由。必须要有突然性,还得很合理。于是,只剩一个理由了——病倒!
1125年12月23日,宋朝君臣聚在一起开会,突然间赵佶拉住了蔡攸的手,哭着说了一句话“朕平日性刚,不意金人竟如此猖獗”说完立即昏迷,从床上翻到地下…皇宫大乱,御医瞬间赶到。抢救了好一会,赵佶醒了,发现右半边身体已失去知觉,无法动弹。御医确诊:皇帝中风了!
这样的身体明显没法再继续皇帝工作,赵佶看了看左右,所有宰执都在场,可没人敢说话。这时他提起左手,以笔代言,说他“已无半边身也,如何了得大事”只有皇太子立即继位,他以“教主道君”身份退隐龙德宫,从此不管世间事,国家才有转机…由吴敏来起草禅位诏书!
于是赵桓出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