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钱途TXT下载钱途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钱途全文阅读

作者:给您添蘑菇啦     钱途txt下载     钱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089 昏招

    “林强……冷静……这种时候要冷静……”胡笑婉婉劝道,“张信达的口供矛盾的地方很多,和其它人矛盾的地方也很多,这只是穷途末路,乱抛屎盆子而已。我提前告诉你,不是让你发怒的,是让你冷静思考应对,不要被对方激怒,反而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事情。”

    “呼…………”林强做了一个极长的深呼吸,“多谢笑姐,我会处理好的。”

    “你别急,先听我说。”胡笑显然已经是做好了准备,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根据我的经验,嫌疑人在明知事发要遭殃的情况下,多数会采取保人和减罪的策略,尽量保一个人不死,照顾其他人的家眷。”

    “嗯……言之有理。”林强默默点头,自己确实是怒昏了头,没有想到这一层。

    “但这次,实在是有些奇怪。”胡笑继续说道,“张信达肯定是死定了,他这么栽赃你,钱才也不可能免罪……表面上看,这纯属报复xìng栽赃……如果被拆穿的话,二人反而会遭受更重的刑法。这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做法……你是不是跟钱才或者张信达有特别大的仇?”

    林强皱眉苦思:“仇是肯定有的,但……应该不至于到这个份上,即便没有我,现在事情依然会这样……”

    “那就奇怪了……”胡笑思索道,“没有那种‘你死我亡’仇恨的时候,嫌疑人是不会用出这招的……”

    听到你死我亡,林强自然想到了罗莎。

    自己与她虽然梁子很深……但是到这个地步了么?

    是她么?

    想到自己刚刚才实事求是地描述第一笔骗贷的经过,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罗莎的责任,难道这么快就遭受恩将仇报的待遇了?

    钱才与张信达有关系,可这层关系至于让张信达这么保他么?即便张信达所说的事实成立,钱才也最多减1-2年刑而已,但若是不成立,这两个人都是要加刑的。

    电话那头,依然是胡笑的沉吟:“他们明明都逃不过牢狱之灾,这么抹黑你,没必要啊……也没法保人照顾他们的家属……”

    “等等……保人照顾家属……”林强好像想到了什么,“也许我之前……太善良了。”

    “啊?”

    “你听我说,我之前认为最正常的情况是,罗莎被骗贷,然后抽身,之后钱才接手,再次被骗,这样钱才就被绑在一条船上了,最后到了现在的样子。”

    “嗯,这是最可能xìng最高的情况。”

    “对,我们一直基于这种情况分析,其中要坐牢的人只有张信达和钱才,所以无法理解张信达为什么要栽赃我。”

    “等等……你的意思是……罗莎也有要坐牢的罪行?”

    “现在看来是的。”林强问道,“如果她唆使钱才继续贷款,这个会被判刑么?”

    “会的,绝对会的。而且钱才会变成从犯,罪行减少,主犯变为罗莎和张信达。”胡笑肯定道,“但这一点几乎不可能找到实质xìng证据,完全依赖钱才和张信达的一面之词。”

    “那就明白了!”林强豁然开朗,“一定钱才是知道自己死定了……强迫罗莎想尽办法帮自己减刑,否则自己就供出罗莎。罗莎被逼急了,宁可做出犯罪、惹祸上身的事也要帮钱才一把。”

    “你是说,罗莎可以控制张信达的证言?!!!”胡笑惊道,“她可以cāo控张信达?这一点我真的没想到。”

    “现在只有可能是这样,罗莎就是犯罪集团中那个被保的人,负责照顾二人的家眷,张信达为保家眷平安,不得不按照罗莎的要求说出滑稽的证言。如果证言成立,钱才可以适度减刑,得到好处,也不会再玉石俱焚,罗莎最终全身而退。”

    “…………”胡笑沉吟良久,“这个推测……有些夸张……但逻辑上是成立的。林强,你要清楚,现阶段……这只是推测而已。”

    “是事实,绝对的事实,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林强恳求道,“能不能以印证这个事实为前提,让jǐng方朝这个方向调查?”

    “哈?你当我是谁啊?我就是西局的一个小便衣而已……这次可是经侦大队的案子,我能打听到消息就不错了。”

    “也对。”林强想了想,还是说道,“那我自己想办法把,有些地方可能还要你帮忙。”

    “能力所限的范畴内,当然可以。”胡笑尽量轻松地笑道,“找线人是要付费的哦。”

    “没事……很快会有一大笔奖金入账。”

    挂下电话后,林强又是木木站在原地。

    这一步,是很烂的棋,烂到自己仅凭张信达的口供,自己就可以断定罗莎的罪名。但这也是一步混棋,自己处理稍有不慎,很有可能会被拉入混水。

    “张信达被捕了?!”王文君终于按耐不住,起身追问道,“刚才你说的都是真的么?大内幕啊!”

    林强呆呆转头:“姐姐,我都快挂了,您能别再这样了么?”

    “哦,哦,对不起……”王文君连连捂嘴,“新闻工作者的习惯……”

    “明天我随你一起去找那个老会计。”林强摆了摆手,“行了,你们先回去吧,我静一静。”

    “哦……那你早点约我。”王文君知林强现在心情不好,拉起林小枣,怯怯吸着牛nǎi往外走去。

    从林强旁边走过的时候,林小枣默默挥了挥拳头,尽量笑道:“主任……一定会没事的!”

    “托你吉言。”

    二人走后,林强拿出纸笔,刚要将一切串在一起的时候,大门又被推开。

    “我cāo,这一天可累死我了。”郑帅擦着汗关上房门,低头换拖鞋。

    “你今天不是回家么?”林强见是郑帅,烦躁的内心稍有缓解,有个能发牢sāo的家伙在旁边也好啊。

    “回什么家啊,你这么大麻烦,我还回家,是不是人了?”郑帅冲门外努了努嘴,“我看小枣的长腿小美女刚回去,你们是不是趁我不在……”

    “呵……呵……”林强表情木讷,现在可没心情开玩笑了。

    “好啦!不闹了,我今天可带来了惊天成果!爆炸xìng新闻!!”郑帅换好拖鞋,从包中拿出一个文件夹,冲到林强面前摆弄起来,“你猜啊!你猜啊!”

    “……”

    郑帅看林强表情不对,连忙收起贱贱的笑容:“怎么了?又有麻烦?”

    “麻烦到我都懒得解释的麻烦。”林强无力地挥了挥臂,“先说你的事吧。”

    “嗯,这个绝对是好消息。”郑帅笑道,“知道你忙,就没跟你说,我今天下午翘班了,去分行找了原来的行政同事,在文件海中搜索一根定海神针!”

    “什么意思?”

    “你啊,这么累,我也想帮帮你,虽然你说搞好营业厅的事情就算帮你了,但这样总觉得不够。”郑帅挠头笑道,“于是我就自作主张,以我的方式去寻找线索了。”

    他说着,打开文件夹,亮出了一打发票复印件。

    “这是报销发票?”林强匆匆翻看,这些都是餐饮招待的对公发票,“开票单位……信达食府?”

    “哈哈!可累死我了!”郑帅又是擦了把额头,“我琢磨着,只要做过的事,终归是要有些蛛丝马迹的,结果真的被我找到了。”

    “这些是谁的报销发票?”林强惊喜地问道。

    “还能是谁?搜钱才的有意义么?必须是罗莎!”郑帅大笑道,“我研究过了,信达食府是信达地产的小买卖,就在办公楼底下。”

    “干得漂亮!!”林强疯狂地翻着发票,总共二十余张,最近的一次是在半年前,最远的一次是在……九年前!

    “想不到吧!用了整个下午加晚上全找出来以后,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郑帅拍着林强得意地笑道,“九年前,这两位就已经勾搭在一起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断过!罗莎啊罗莎,贪小便宜吃大亏,为了报销这点小钱,留下了重要的线索!”

    “没想到啊……”林强默默握拳,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几小时前,自己说服自己,压制住仇恨,实事求是地向审计署描述出第一笔贷款的情况,自己选择了公正,在一定程度上撇开了罗莎的嫌疑。

    几小时后,一个置人于死地证词出现。

    自己还是太天真善良,有些人,你原谅她,对她公正是没有用的,她会一口咬死你。

    林强被上了一课,私仇,就要用私仇的手段——不择手段。

    他用最短的时间,又将张信达被捕的事情向郑帅描述了一下。

    “MLGB!!从一开始,她们就是一路的,自己作死不说,还TM拉上你?!”郑帅怒得一拳轰在桌上,脸被憋得通红,“干她们!!往死里干!!丢了工作我TM都认了!”

    “罗莎啊罗莎……”林强手中捧着那些发票,怒极反笑,“这出昏招会葬送你。如果事情就这样过去,你还能保住zì yóu之身。”

    “可现在,你惹到我了,惹怒我了。”

    “我会用你的方式来玩死你。”

    ;

0090 问讯

    次日晨,林强又是挤着早班地铁来到蓟京分行,第一站自然是陈行远的办公室。

    老行长正捂着额头泡茶,见林强来了,莞尔一笑,摇头道:“真是不行了,到现在头还疼,以后可得少喝。”

    林强见他的态度,想必是还不知道张信达已经归案的事情,这也正常,现在这种情况,整个蓟京分行,除了罗莎与钱才,估计不会有人知道吧。

    林强知今天时间紧迫,也不多客套:“那我先去找夏主任,然后去一个个解决审计署提出的问题了?”

    “嗯,去吧。”陈行远指着杯子问道,“大清早的,不喝一口?”

    “……”

    林强出了陈行远的办公室,直奔电梯,行里主要领导的办公室在三楼,像夏馨这种副级的领导则都在5楼。

    不是冤家不聚头,三楼大厅中,林强又与罗莎撞了个满怀。电梯中出来的其它人都不敢看二人,只绕路而行。

    而这次,罗莎见到林强反而有些气软,连瞥了一眼都没有,便要匆匆离去。

    林强定了口气,刚然道:“罗主任,审计署的朋友夸奖你有手段呢。”

    罗莎颤颤立住,杵在原地,旁边的人更是避而远之,转瞬之间,偌大的三楼大厅,仅剩二人,林强的话语尾音缭绕,久久不散。

    “我以为你该收手了,是我天真了。”林强默默走到罗莎面前,微微低头,不忍看她的浓妆,以极细轻的声音道,“你这个岁数,进了女子监狱,怕是吃不住吧?”

    罗莎霎时间面色一变,脸上的老肉褶皱在一起,又多了一道道沟壑,她怒视林强,哑着嗓子道:“你疯了?”

    “我疯了?你疯了!”林强张臂爽然笑道,“这么损的招儿都出,你是要我断子绝孙啊?那好,我也灭你满门。”

    “你疯了……”罗莎慌神退了一步,“你小说看多了……说的什么鬼话!我才没心思跟你玩,让开!”

    “不,你就是在跟我玩,我陪你玩到死。”

    “保安!保安!”罗莎奋力喊道。

    此时,林强已经像游魂一样飘进电梯,冲罗莎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罗莎僵在原地:“怎么这么快……他不可能知道……他不可能知道……”

    五楼,夏馨办公室,她照例帮林强泡好了速溶咖啡。

    二人良久不语,这种敏感的时候,确实不好说些什么。

    为了打破尴尬,林强率先道:“这次的事还要多谢夏姐,陈行长告诉我了,最艰难的时候,你也私下联系过他。”

    “这个一定……”夏馨摆了摆手,略显歉意地笑道,“现在想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妥,我这么突然袭击,吓到陈行长不说,还容易让人起疑,真是不好意思了。”

    “哪里哪里,多亏夏姐出言相助,我才能挺过来。”林强轻轻抿了口咖啡,尴尬笑道,“所以……陈行长我要来你这里打探情报……”

    夏馨闻言,也是掩面笑了起来:“这戏演的……我都受不了了……”

    “呵呵……”林强傻傻挠了挠头,“没办法,该来还是要来,咱们随便聊聊家常我就走吧。”

    看着林强的样子,夏馨又是忍不住点了下林强的额头,而后叹道:“嗨,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工作上的事,凌晨也基本不跟我说。他只是说,你现在最后万事小心,不要想着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小心占小便宜吃大亏。”

    “必当谨记……”林强默默点头,面对夏馨夫妇的这种关心,他也只能选择了心口不一的答复。

    夏馨话锋一转,问道:“对了,最近乐乐有没有去取钱?”

    “这个……我一直忙这边的事情……回头我问问郑帅吧。”

    “哎……你也真是辛苦,明明刚升到了营业厅主任,却没一天闲日子能过。”夏馨摇头哀叹过后,话题再次发生了神转折,“小林啊,你还没女朋友吧?”

    “啊?没……”

    “你现在事业这么红火,追你的女孩子不少吧?”

    “这个……追我的没有,追着我找茬的倒是有……”

    “呵呵,就会开玩笑。”夏馨挑了挑眉毛,“说吧,喜欢什么类型的,姐手里姑娘可多,不忌讳同行的话,有很多标致的柜员和行政都是单身。”

    “……我还欠着不少房贷。”

    “这算什么,你一亿营销业绩的奖金马上下来,今后还多的是钱。”

    这之后,二人又是几轮推脱往来。

    林强见夏馨执意要做媒,自己思索再三,最终一锤大腿,如实说道:“夏姐,不瞒你说,我现在不敢交女朋友。”

    “啊?”夏馨不忿道,“都说了,房贷不是问题,你对自己将来的事业没有信心么?”

    “不,我得先度过眼前的难关。”

    “眼前?还有什么好说的?”夏馨一愣,而后又是点着林强的额头笑骂道,“你又套我话?!好吧……也没什么避讳的,刘铭跟凌晨报告过了,这种情况下去,罗莎应该会受到处分,钱才会面对刑事诉讼,你高兴了吧?”

    “不不,没这么顺利。”林强微微抬头,“我在警局有位朋友……告诉了我事件最新的进展……”

    林强最终,还是向夏馨将现在的情况和盘托出。

    此事不能草率,必须抓住一切机会,用上一切资源。

    夏馨听后,亦是由喜转忧,良久不语。

    “你等等……”最后她起身,独自走到后屋。

    半分钟后,那边传来了争执的声音。

    又是半分钟后,夏馨拿着手机回来,摇头一笑:“我跟凌晨说了,他在想办法,你再坐一会儿。”

    “啊?”林强连连起身推辞,“我只是想问问意见,完全没有这个意思,身正不怕影子歪,自然能解决,这种时候哪好让凌司长出面?”

    “哎呀,你就坐下吧。”夏馨起身按下林强,又是将咖啡杯塞到他手里,而后苦口劝道,“查出真相,本身也是凌晨的分内之事。现在要帮忙,确实有违规的风险,但你帮我们家乐乐就没风险了?”

    “这不一样。”林强是真心在推脱,“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不用……”

    “到那个地步就晚了!”夏馨语气突然强硬起来,“我私下找陈行远也是一个道理,这点你信我,事情没昭告天下的时候,什么都好说;等真发生了,天下皆知了,那才是难办。”

    二人正争论着,夏馨的电话又响了,她接起电话连连点了几个头后,才满意挂下。

    “你去经侦局吧,他们正好要找你问话。”

    “这个有心理准备了。”林强点了点头,起身理了理领口,“好歹不是被找上门的,面子上总算好了很多。”

    “另外,我让凌晨走关系,让你暗中见上张信达、钱才和聂晓峰一面。”夏馨淡淡说道。

    “??”林强惊道,“他们都已经被拘留了,同一事件的罪犯……应该根本就不能与外人见面的。”

    “你是外人么?”夏馨忽显霸气地质问道。

    “……我也是当事人。”

    “呸。”夏馨笑骂道,“这个忙,我们夫妇既然帮了,就会帮到底,经侦那边有凌晨盯着,你放心,安排这次见面,是要在公诉前给你机会跟他们说清楚了,事情能私下解决终究更好,解决不了,咱们还有法子。”

    林强顿时间对往日温文尔雅,恍如闲人的夏馨刮目相看,这位大姐也是个狠角儿啊,虽然权力网络不及罗莎,但手段貌似要更狠。

    拜别罗莎,林强马不停蹄,来到了位于蓟京中央,明阳中外的长安街之上,大名鼎鼎的经侦局正是位于此街东段。

    经侦局的大楼颇显老旧,并不起眼,但坐落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段,大楼中央挂着国徽,威严倒也丝毫不落。来到门前,林强与联系人通过话后,顺利进入。

    大院内有两幢楼,主楼办公,小楼办案,林强作为当事人之一,自然前往小楼。实际上,这个小楼也算是半个看守所,一半给工作人员,一半关着还未定罪的嫌疑人。只是经济犯大多有头有脸,在没定罪钱,不好遭受太过分的待遇,才特意弄了这么一个楼。

    林强与两位警员见面后,双方都未多言,那二人领着林强前往二楼的一间审讯室,在打开录像前,胖一些的警员先是开口道:“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实话实说,应该没什么麻烦,注意言行,别太激动。”

    “明白,谢谢。”

    “那开录像了啊?”

    “好的。”

    摄像机打开,两位警员并排而坐。这个房间门口的标牌为“问询室”,并非审讯室,里面的内设也干净、舒服许多,看来林强还没到那个地步。

    胖一些的警员开口道:“你与张信达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大约3个月前吧。”

    “你确定?”

    “嗯确定,那时我发现了信达地产的问题,准备过去谈判,强制收贷,然而钱才却拉着我赴了张信达的宴席,之后还餐馆了信达的私藏馆。”

    “嗯。”胖警员再问道,“之后和之前,你有没有和张信达有过联系?”

    “没有。”

    “有没有通过其它人与张信达联系。”

    “工作原因,我联系过信达地产的会计,至于他有没有与张信达沟通,我就不知道了。”

    “好吧,初次问话就到这里,我们了解了。”胖警员起身,默默关上了摄像机,而后小声道,“我们不该多说的,你就当没听见。”

    话罢,他转向旁边的瘦警员:“奇怪了,他的证言和另外三位不符啊。”

    瘦警员会意,皱眉道:“三个嫌疑人都咬定他,这个事好蹊跷。”

    “没办法,再去问问那三个人吧,反正就在楼上关着呢。”胖警员拿起一串钥匙,冲林强使了个眼色。

    林强会意一笑,紧随二位而去。

    多日不见,不知道钱才消瘦了没有。

    林强已经备好了底牌,只待当面拍出。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0091 钱财

    小楼顶层,胖警员同看守员打过招呼后,领着林强进了铁门。严格来说,这里并不算是囚室,应该是临时关押室一类的地方,主要是为了扣留嫌疑人,不让他们与外界通气。考虑到关押人还未被定罪,这里的环境也稍好一些。

    “一会儿进去的时候注意,不要泄露给他们什么关键信息,更不要传达他们相互之间的口供。”胖警员提示过后,打开了第三间房的房门,“进去吧,别太久。”

    林强点头过后,踏入房间。

    随后,房门关上,警员并不打算进来。

    房内相当干净,就像普通的旅馆一样,床、卫、电视一应俱全。

    聂晓峰正六神无主地坐在床上,见林强突然来访,惊得跳了起来:“组长……你怎么……”

    “还不都是你们害的?”林强缓缓走到窗前,轻轻笑道,“风景是不错,就是有铁栅栏隔着。”

    “组长……”聂晓峰有些手足无措,竟下意识地拿来卡通图案的瓷杯要递给林强,然而他又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一时间语塞。

    林强转过头,默默问道:“她给你开的什么条件?”

    “……”聂晓峰沉默不言。

    林强见他依然执迷不悟,此时不再犹豫,运用钱眼。

    【聂晓峰,活动资产,3万。】

    【总资产:……】

    【即将被解雇、短线看跌】

    【身陷囹圄,长线看跌。】

    【财运:房产,罗莎。】

    【劫点:牢狱。】

    “原来如此……”林强轻笑起来,“晓峰啊,我贷款买房后不久,你也向行内贷款了吧。”

    “嗯……毕竟到了快结婚的年龄了。”

    “这件事完了,你肯定是要被银行除名的了。”林强皱眉道,“收入没了,银行的优惠贷款利率也没了,那你的房贷怎么办?银行会不会再反过头来,直接没收你的房产?”

    “估计……会这样吧……”聂晓峰坐回床上,愁云满面,“有本书里说过,银行是晴天借伞,雨天收伞。有钱的时候,它就拼命借你更多的钱,没钱的时候,他就逼你砸锅卖铁还钱。事到如今,我连自由都要没了,怎么可能还能留下房子。”

    林强看着聂晓峰手中的卡通水杯,突然问道:“这个杯子,是你女朋友送来的吧?”

    “嗯……”聂晓峰握着杯子,面露一丝难得的苦笑,“还好,她一直没离开我。”

    林强见他的样子,虽然心下略有怜悯,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怜人之时,聂晓峰不过是沉迷在谎言中,抓住了一根根本不存在的救命稻草而已。

    林强直截了当地开口道:“哦?是支持你,还是支持你的房子?”

    聂晓峰猛地抬头,略显恼怒地盯着林强:“你什么意思?!”

    “你能不明白?”林强大笑道,“我见过你女朋友,印象不错。但在这个时代,再善良的女人也不会等牢中男友出狱的吧?更何况这个男友没有丝毫存款,出狱后更是难觅新职,换做是我,我都不可能等下去。”

    “我们交往了那么多年,不会因为坐牢这种事就……”

    “别放屁了。”林强一个闪身,死死地抓住聂晓峰的衣领,“她没离开你,是因为你承诺房子给她吧?!”

    “房子……我没法还贷……”

    “你没法还,有人又法还!!”林强拽起聂晓峰,一把按在墙上,“你听清楚了,罗莎现在自身难保,经侦局马上就会揪出她!到时候,房子?你连个屁都落不到!!”

    “……”聂晓峰被逼满面狰狞,终是忍无可忍,反冲着林强大吼道,“我有什么办法?!这种时候除了她还能指着谁!!我女朋友已经把自己家的房子卖了,现在和她父母现在住在我的那套房子里,你让我怎么办……银行收回,让她们全家搬出去?!”

    “这他妈关我屁事?”林强对吼道,“男儿在世,不想法自己安身立命,将责任都推卸给别人,**出了监狱也是废物一个!!”

    “我废物了!!怎么了?!反正我已经是个废物了!!”聂晓峰一股气泄了下来,瘫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因为我是个废物了,所以我一定要抓住这套房子……没有它,我就什么都没了。现在……谁能保住这套房子……我就听谁的话……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话罢,他又哀求地望向林强:“组长,能不能帮我还清贷款……不多的,只有300多万……小房子……你帮我还了,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林强长叹一声。

    同自己的预料一样,聂晓峰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有价值过。

    “你的房子,要想保住,就叫你女朋友和家人立刻还清全部贷款,我可以帮忙走流程,这是唯一能保住房子的方法。”林强一脚甩开抱着自己的聂晓峰,向外走去,“你的证词,会决定你坐牢时间的长短,每在牢里少一天,你在外面的时间就多一天,自己决定吧。”

    “我多在外面一辈子……也落不回一套房子啊!!”

    “呵呵……”林强无奈一笑,“你脑子里,就剩下房子了。”

    最终他环顾整个房间后,扬长而去。

    “这房子也不错,冬暖夏凉,免租金。”

    从房内出来后,两位警员没有多说什么,锁好房门后,便带林强去了第二间。

    在林强之前的印象中,张信达应该是一个油光满面,大腹便便的标准土豪样子。

    然而现在的张信达独自躺在床上,面容枯黄,身材消瘦,眼神木讷。

    他瞥见林强后,也不起身,也不惊讶,待警员关门后,只淡淡道:“好小子,够有本事的,连这里都能进来,别来无恙。”

    林强并未答话,钱眼运起。

    【张信达,活动资产,4982万。冻结资产,3.7亿。】

    【总资产:……】

    【企业被封,短期暴跌。】

    【身陷囹圄,长期不明。】

    【财运:无。】

    【劫点:牢狱之灾。】

    “哈哈哈……”林强见到这些信息后,想也不想便笑了起来,“厉害,不愧是张老板,还是留了一手,冻结了你的3.7亿又怎样?您老在外面还有小灶呢!”

    “别乱猜了。”张信达也不看林强,只摆了摆手,“这里,就是我现在的一切身家。”

    “哦?一切么?”林强纳闷道,“那4982万都藏在这个房间里么?”

    张信达闻言,终是乱了阵脚,一下子从床上惊跳起身,做出了一个收声的手势:“嘘……别乱说!”

    “我乱说?那4982万可是分文不差。”林强质问道,“反过来,你呢,你都在乱说什么?这才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吧?”

    张信达被莫名其妙地釜底抽薪将了一军,立刻从淡然的样子,变得像聂晓峰一样六神无主:“有话好好说……我也是没办法……”

    张信达皱着眉头,在房中来回踱步,思索过后,突然摸向了林强的胸口:“你别动,我看看有没有录音机。”

    林强张开双臂,也不阻拦。

    张信达确定他身上没有窃听装置后,才坐回床上,痛苦地开口说道:

    “那笔钱,是她帮忙洗出去的,她也知道,我不敢不听她的。”

    “哦……又多了条罪名。”

    到现在为止,林强已经掌控了罗莎控制聂晓峰和张信达的关键。

    总之,离不开钱财二字。

    罗莎手中握住了二人的最后一丝希望,对聂晓峰来说,房子是将来人生的唯一依靠;对张信达来说,那笔钱则是他若干年后东山再起的资本。

    为了这个,他们做伪证,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张信达越想越不对,突然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强想也想答道:“这事只有罗莎知道,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她?不可能……”张信达抱头慌道,“这么做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谁说的?”林强大笑道,“我们联合银行亏了这么多亿,能追回来一些,总算是将功补过,罗莎正急着追那些钱回来呢。”

    “你……你说的是真的……”张信达立刻慌到了骨头里,“她……怎么能这么做……我明明在帮她说话……”

    “呵呵,她什么事做不出来?”林强没想到即兴发挥效果这么好,想必是关在这里的人,被外界隔离,心理异常敏感而又恐惧吧,“为了保自己,多少个人都进来了,您那点钱更不值一提。”

    “不对,你在诈我!”张信达忽然反应过来,“如果她招出这笔钱,那么我也会招出她,这么简单的问题她不会想不懂。”

    “很简单,因为事情已经败露了,你和她之间的事情很快就会天下皆知。”林强笑道,“现在,无论是你、钱才还是聂晓峰,都是弃子。她在想办法更充分的利用你们。”

    话罢,林强同样不再停留,也不等张信达发话,就此离去。

    留个难题,让他琢磨去吧。

    事情的关键已经有了端倪,自己再说恐言多必失。

    从张信达房间出来后,胖警员略有疑惑:“你到底跟他们说什么了……怎么透着窗户看上去,都那么激动。”

    “肯定是揭露他们罪行了。”林强指着房中手足无措地张信达笑道,“要不什么事让人怕成这样?”

    “不对。”胖警员摇了摇头,“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犯罪了,都关了两天了,你是不是骗他们了。”

    林强挠了挠头:“这个还真不好意思……我假装说找到了张信达私藏的赃款了。”

    “怪不得。”胖警员也是释然一笑,“如果真找到了,可要通知我们啊。”

    “那一定。”

    最终,林强来到了钱才房中。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0092 往事

    多日不见,钱才已面如枯槁,满头白发,如同一尊亡去多时的死树,呆坐在床上。

    见林强到来,他缓缓侧身为头,而后又木木转回去,平视前方的墙壁。

    “坐吧。”他淡淡说道。

    林强也是长吁一声,缓步走到窗前。

    钱才好像很久没说过话了,嗓音干哑:“被关在这里两天了,控制不住脑子,我总在想。如果一切能够重来,还会不会这样。”

    林强默默回头,已经无心用钱眼再做打探。昔日如龙在天,青云直上的金融街支行行长,几日之内变成了这幅样子,如将死的犯人一般。林强知道,这个人不值得怜悯,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只能不去看他。

    “你恨我么?”钱才瘫靠在墙上,自己先是笑了起来,“肯定是恨的,我想办法把你调到龙源那个鬼地方,还有那么多事,换我自己都会恨我。”

    “我想恨你。”林强长叹一声,“可是已经恨不起来了,看见你的样子,更多的是怜悯,就像看见聂晓峰一样。”

    “咳……”钱才干咳笑道,“这个作风,可不像你啊。”

    “这个作风也不像你。”林强凝视着钱才,确切来说,是俯视着钱才,“我刚调来金融街支行的时候,对信贷业务一窍不通,一切都是你亲自指点,你亲自带着我去见客户,你亲自手把手教我出来,你告诉我,这个支行是全联合银行最有前途的地方,在这里,肯努力,就会有收获。”

    “我……”钱才皱眉沉思,往事不堪回首,顷刻间他又老了几岁,只苦思道,“我说过这样的话么?”

    “你说过,我都记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钱才算得上是林强的恩师了。自己能在金融街支行快速升为组长,做出傲人的业绩,短时间内培养出强大的业务能力,离不开钱才的栽培。所以当他现在,看着这样的钱才,不免痛心,甚至连眼眶也有些酸涩。

    在纷扰的利益之争中,人心中的某种本性依然存在,即便林强想抹杀,也抹杀不掉。

    看着林强几经变化,甚至有些难过的眼神,钱才的这种本性也被激活,往事历历在目,那个意气风发的新人;那个努力工作,学习奇快的新人;那个整个支行,自己唯一敢委以重任的新人;那个整个支行,唯一敢对自己说“不”的新人。

    钱才的眼眶,不觉间湿润起来。

    “我……很高兴。”钱才的声音愈发哽咽,“林强,你成为了一个出色的银行家,我没有看错你……是的,是我培养你成才的;是我磨练你成器的。我很高兴……”

    他缓缓抬头,看着林强的眼神中,包含着千万种复杂的情绪——

    “谢谢你,林强。”钱才在最后一刻,终是留下了充满希望的泪水,“你让我漆黑一片的银行家生涯,留下了一抹彩虹,谢谢你。”

    林强紧闭双目,遏制住流泪的情绪,拼命要停住回思往事。

    铁石心肠,还是做不到啊,面对这样的钱才,他还如何能以怨抱怨,以牙还牙。银行中,老人带新人是一个必经的过程,一般而言,新人都会称老人为“师傅”,这个称呼经常会伴随一生,也许两个50多岁的老职员,见面仍然会师徒相称。在银行这个圈子里,历经那么多事情,没有反目成仇,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然而更多的情况,是像林强与钱才现在这样,因为利益纠葛,升职竞争,一段师徒情,难得善终。

    “其实在我心里,一直很尊敬你。”林强默默抬头,透过窗外的铁护栏,望着碧蓝的天空,“那么年轻,就当上了支行长,手经亿元的资金,很长时间以来,你一直是我的奋斗目标。”

    “……”钱才双手捂着脸,低头叹道。“现在你清楚了吧,这一切有多肮脏……”

    “肮脏,是有源头的。”林强骤然转身,加重了语调,“一杯再干净的清水,只要进去一点脏东西,就会迅速传播,将一切变得肮脏不堪。”

    “这两天,关在这里,我想了很多。”钱才再次沉声道,“如果再来一次,我想我依然会这样,那太难抵御了。”

    “要这样错到死么?!”林强厉声质问,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你还有机会啊!我会帮你的!我不承认你就这样完了!!我等着当着全行的面,你向我低头认错呢!!这口气我怎么能这么咽下去?!”

    “真好啊。”钱才抬起头,看着激动的林强,面露泰然微笑,“有你这样的徒弟,有你这样的下属,有你这样的对手。”

    “你给我撑住。”林强恨恨说道,“在罗莎归案之前,我不允许你放弃,我要让你看到我的做法,我要让你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

    “呵呵……还是这样,没变啊。”钱才又是笑了起来,随后面如死灰。

    “你……走吧。”钱才最后捂着眼睛,默默挥了挥手,“除了对不起和谢谢你……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林强沉吸了一口气,默然离开这个关押室。

    再见了,钱才,你我心结已了,恩情已尽。

    走廊中,胖警员见林强红湿的眼眶,亦是默默关上房门,长长叹道:“这个钱才,一张嘴死活也敲不开,说是要等到公诉的时候才会开口,你倒好,三两句就这样了。”

    “人心终是肉长的。”林强干干敲了敲自己的胸口,而后感谢到,“多谢两位老兄了,此事我断然不会外传,有任何线索,必当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嗯,彼此彼此。”胖警员领着林强向外走去,“这些经济犯,跟普通的罪犯不一样,他们很聪明,也很坚定。他们背景深厚,算得清利益,经常死保同犯,让我们非常头疼。通常来说,我们是很难一锅端的。”

    话罢,他又冲瘦警员道:“如果能追查到更多的赃款,是要归还银行的吧?”

    瘦警员会意笑道:“当然,信达地产基本不牵扯到逃税,不欠税务局的钱,只欠银行。”

    “谁要是能提供线索,我们经侦局可是会好好感谢的,送个大锦旗也不为过。”

    “是啊,银行也一定会感谢他。”

    “再过两天,没有新线索的话,就要出报告给检察院了。”

    “抓紧时间吧。”

    在胖瘦警员的一唱一和中,林强被送出了关押小楼。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一扫这些复杂的情感。

    为今,于公于私,于人于己,都要揪出那件事。罗莎参与洗钱,无疑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只要能扒出这件事,罗莎与张信达的关系不言自明,而张信达栽赃自己则空口无凭,不可能有物证支持。一番往来,自己必立于不败之地,同时,如果追回那笔钱,对银行来说,自己也是极大的功臣。

    任何银行都极其重视资金储备,因为这不仅关乎到银行的底气,更会直接影响银行最大的利润项目——贷款。可以说,手上的存款越多,可以贷款的额度就越大,从而利润更多,如此往复,成为了现代银行业的暴利循环。

    这7.5亿对信达的贷款一旦沦为死账,不仅意味着银行损失7.5亿,同时在存款准备金与股票指数的双重影响下,这7.5亿的亏空在将来将被无限放大,直接使联合银行的贷款额度机具下降。可以说,这7.5亿带来的连锁损失,远远不止7.5亿。

    因此,即便只能捞回5000万,也是对将来极其重要的弥补。

    现在,银行方面已经在申请没收信达地产的地皮及全部资产,但根据计算,拍卖价格最多不多1.5亿,信达地产的资金大头完全投入了收购张信达个人“古董”的项目中。但傻子都知道,这些古董纯粹是为了洗钱的,不可能高价再拍卖出去。

    因此,追查张信达“洗”过的钱,并找出洗钱的证据,让银行得以回收,是银行弥补工作的重中之重。

    林强清楚,钱眼看到的事情并不能称为证据,况且现在只知道有这笔钱,并不知道它在哪里,因此向经侦局提供线索也是没有用的。

    现阶段,聂晓峰与钱才已经完全没有作用了,追查罗莎与张信达才是一切的关键。

    刚刚坐上地铁,王文君便来电催着林强一同去找信达地产的老会计,林强也刚好忙完,与她约定好地点后,匆匆赶去。

    二人见面后,找了很久,才终于在城西的小胡同中找到了这位老会计的家。

    灰转红门,坐北朝南,这是一个传统且风水很不错的四合院。

    王文君照例身着男性毙命装——黑色的短裙与丝袜,她站在门口,仰着头叹道:“这院子……得值几千万了……好变态的老会计。”

    林强则是轻叩房门,焦急地等待。

    他非常不善与老人和小孩打交道,因为他没那个耐心哄,但愿这位头脑清楚些吧。

    很快,一位身着粉色围裙的中年少妇怯怯开门,见是生面,脸色一沉,直接说道:“我公公早就退休了,完全不知道张信达的事。”

    话罢,她便要关门。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0093 顽童

    “稍等!”王文君硬生生用肉身拦在门缝中,大声冲院内呼喊道,“我们淘到了一件宝贝,特意来找顾老先生品鉴的!”

    “你要干嘛……”少妇哪里见过王文君这么霸道的主儿,一时间也不好关门,只得僵在这里。

    “顾老先生,在家么?这里有个宝贝!”王文君依然玩命儿地冲院子里喊。

    很快,老鱼上钩了。

    “宝贝?!等等……我这就出来……”

    院子里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磕磕绊绊的声音。

    少妇无奈,瞪了王文君一眼,连忙回身搀扶:“您慢着点……别摔着……”

    “嘿嘿,看来线索没有错,这位酷爱古玩。”王文君脸皮厚如城墙,只冲林强做了个鬼脸,便拉着他硬闯进去。

    这方面,林强自愧不如,认识的人里,能跟她一较高下的恐怕只有胡笑了吧。

    院中,老人穿着白色衬衣和拖鞋便匆匆出来,白发茂密,精神还算不错,只是仪容有些不整,看见王文君后,开口便道:“快快,拿出来吧,好多年没人来找我了。”

    林强也是无奈摇头,看见王文君没盯着她的大腿流口水的,这位还是第一个。

    “爸……您先披上外套。”少妇长叹了口气,将一件灰色的厚风衣披在老人身上。

    王文君则捂着胸口坏笑道:“这可是大宝贝,我听顾老您很有眼光,特意带着我老板来找您的!”

    顾老这才看见林强,冲他点了点头后,才忽觉自己失态,赶紧提起了架子笑道:“呵呵,在博物馆干了大半辈子,这点眼光肯定是有的,敢问二位是谁介绍来的?”

    “小王啊。”王文君胡乱答了一句,见林强对顾老的身份有些不解,这才介绍道:“这位顾老,退休前一直在博物馆当会计,退休后身体依然坚朗,就在私企做了两年,现在算是彻底退休了。”

    顾老也跟着叹道:“当年门庭若市,多少人找我来品鉴,现在也就你们来了。你说的小王……是王富强么?”

    “对对。”王文君一拍大腿,那叫一个爽朗,“就是他!”

    老人情绪渐渐回稳,冲儿媳道:“给客人上茶吧。”

    少妇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招待大家坐在院子的小桌前,自己回房备茶。

    三人坐定后,顾老又催促道:“拿出来吧,别捂着了。”

    “没办法了……”王文君无奈之下,只得掀开外套,里面除了隆起的白色小毛衣外,却是空空如也。

    林强也一直盯着这里,见到这对硕物连连点头,这个罩杯算是他熟人中最大的了,甩了某潇几条街。

    然而顾老却丝毫没有被酥胸吸引,只皱眉骂道:“耍我?”

    “别别,真不是。”王文君连忙劝道,“不用这法子,您媳妇不放我们进来啊……我们只是来讨教一些事情的。”

    “哼。”顾老侧头怒道,“你们是警察还是记者?要问张信达的事情,恕我无可奉告。”

    话罢,他起身挥臂道:“送客!”

    林强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得运起了今日的最后一次钱眼。

    【顾松,活动资产,78万。】

    【总资产:……】

    【退休后收入平稳,短线看平。】

    【收藏古玩有升值空间,长线看涨。】

    【财运:无。】

    【劫点:金缕玉衣。】

    林强忽然想起,当日在信达私藏馆参观的时候,最值钱的一个“古董”正是名为金缕玉衣,号称是汉代皇帝的的殓服,由两千多玉片用金丝编缀而成。据张信达所述,光这个东西就被估价20亿,他还凭此趾高气扬地对林强说,这个东西在手,银行那点钱,还怕自己不还么?

    现在看来,这个玉衣着实是个笑话。

    王文君缠着顾松撒娇没用,连连冲林强使眼色,让他帮忙。

    林强不会与老人打交道,只得愣愣开口道:“金缕玉衣,是您帮忙鉴定的吧?”

    “嗯?”顾松立刻转过头,怒视林强,“大老远过来,果然没安好心,无可奉告!小茹,送客!”

    媳妇来到院子,匆匆放下茶具,走到林强旁劝道:“你们就别打扰我公公了……如果您是警察,我们配合调查,不是的话就只能请你们走了。”

    “顾老毕竟年事已高,有些固执,我姑且跟你说吧。”林强转向少妇,极快速地说道,“张信达已经被逮捕,信达地产被查封,警方找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

    少妇闻言,面上微慌,连忙问道:“可是……我公公在信达那边只是临时帮忙,没有人事资料的。”

    “好,那罪加一条,违规用工,逃税。”

    顾松闻言大怒:“逃税?!好大的罪名,你是警察么?你有手铐么?来抓我啊!”

    “爸……您别急……”媳妇稍明些事理,转问林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银行的。”林强直言不讳,“张信达利用古董,从我行骗贷7.5亿,我们在追溯能抵押的东西,金缕玉衣自然是其中之一。”

    话罢,他又转向顾松:“如果这个宝贝名不副实,您老也是共犯,罪名是小,晚节不保是大。”

    “这件事和我没关系!!”顾松闻言,连忙要撇开自己,“我只是介绍了几个老朋友给张信达而已,鉴定都是他们做的!”

    “谁?”

    “……”顾松盯着林强,良久不语,最终不甘地叹道,“哎……没想到啊……因为这个东西……”

    “如果确实没您责任的话,您还可以安度晚年。”

    老人坐回椅子上,摇头道:“张信达啊张信达,完完全全被他坑了……”

    媳妇见大家情绪回稳,又端来茶具,为大家斟茶。

    “我公公应该没事吧?”她不住地问林强。

    “我要知道事情的细节,才好报告给警方。”

    林强与王文君又转向顾松,只待他说。

    林强是想从中捕捉有关罗莎的线索,王文君则像看着大蛋糕一样看着顾松,只差喊出“独家内幕”四字。

    顾松无奈,喝了口茶:“跟张信达,也是在古玩街认识的,当时随便聊了几句,感觉还算投缘,他手上刚好入手了一件宝贝,我给识破了,当时就找回去退了货,之后他便经常来找我,有什么东西都让我帮忙看一下。久而久之,知道我退休后,又说公司正好缺个会计,每周只用上班几个小时,一个月有两万多的工资,我估摸着,反正就几个小时,干就干吧,也亏不了,于是就这么做了下去。现在想来,真是贪小便宜吃大亏啊……”

    林强默默叹道:“像是张信达的手段。”

    顾松继续说道:“其实,我上班也没什么事情,随便看看账,小事有其它人做,大事张信达亲自过手,我更多的时间都是在跟张信达聊天。聊久了,大家就熟了。有一天,他突然拿出来了这个金缕玉衣,想让我找原来的领导品鉴品鉴。我一眼就看出来这东西不对头,但吃了人家这么久的空饷,碍于面子,还是跟他引荐了我们博物馆的馆长。”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他们好像搞了一个鉴定会,请了一些专家过来,在评估报告上签字,我不是专家,自然没有我的签字。”

    “再后来的事情呢?”林强问道。

    “再后来,我就走了,总觉得像是被利用了,有苦说不出。”顾松又是摇了摇头。

    “那个坚定报告,您有没有签名?”

    “没有,我都说了,我又不是专家,只是一个爱好者而已。”顾松摆了摆手,叹道,“后来我们馆长包了个红包给我,我也没收……”

    “红包?”林强问道,“看来他从张信达那里得到好处了吧?”

    “专家鉴定一趟,都是要收红包的,至于这个红包的多少,基本取决于古董的价值。”顾松仰头道,“这件事,我始终心里有愧,自然不会收红包。”

    “嗯,我基本明白了,您应该没事。”林强镇定说道。

    老人和儿媳闻言,都是心下一松。

    林强又补充道:“估计最近警察就要来,你们如实交代就好了,不要隐瞒。”

    “那我就放心了。”少妇也坐在椅子上,擦了把额头,“我丈夫在出差,他回来要是发现爸被抓走了,肯定要骂死我了。”

    “听天由命吧。”顾松却淡定许多,“精明一生,糊涂一时,真是我的报应,我也得受着。”

    林强清楚,钱眼看出顾松的劫点,并没有信达骗贷、洗钱这些内容,顾松应该没有参与做账,只是在张信达攀人脉的时候,被利用了而已。

    随即林强又拿出了罗莎的照片问道:“您见过这个人么?”

    “别吓唬我!”顾松连连皱眉,“你这是要辟邪啊!”

    林强也没办法,罗莎的照片就是这样,老脸浓妆,人见人怕,鬼见鬼愁,实在是找不出几张能看的。

    “等等……”顾松突然顿了顿,“被这么一吓唬,我好像想起来了……有一次下班的时候,刚好看见一个长得很丑的女人和张信达进餐厅……”

    “大概什么时候。”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0094 关键

    “大概什么时候。”

    “想不起来了……”

    林强也是无奈一叹,这多少也算是一些收货吧,只可惜,顾松对洗钱的事情一无所知。

    “这就是罗莎吧……”王文君也取过相片,一副作呕的表情,“我要是成这样,肯定做拉皮去了……天啊……”

    “什么?罗莎?”顾松听见这名字,突然为之一振,“这就是罗莎?”

    “您认识?”林强惊问道。

    “在那里当会计的时候,张信达曾说,有不好做的地方就问她,有几笔帐很难平,我确实给她打过电话……”顾松皱眉道,“早知道长成这样,我就不打了。”

    “具体是什么账?”

    “早就忘了。”顾松摆了摆手,“因为联合银行是主要往来银行,一些事情我才不得不问她,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随后,林强又要来了几位“专家”的联系方式。

    “好吧。”林强起身道,“将来如果有需要您作证的时候,还望出席。”

    “到时候再说吧。”顾松起身,脱下外套,又颤颤向卧室走去。

    扶公公回房后,少妇有回到二人面前,恳切地说道:“如果没有特别必要的话,最好别打扰我公公了……关于这件事,他一直很难受。”

    “尽量吧。”林强点头回礼,人家肯说这么多,已经是帮忙了。

    ……

    王文君与林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一时间,好像又有些找不到方向。

    “真奇怪……”王文君默默呢喃道,“跟那个会计说的不一样啊……”

    “嗯?”林强不解问道。

    “之前的那个会计说,以前的所有事都是顾松做的,自己只是来收拾摊子的。可是顾松却说,自己基本没干什么事,都是其它人做的。”

    “正常的推卸责任吧。”

    “还是不太对。”王文君皱眉问道,“有问题的人,会被关起来吧?那个会计,既被jǐng方问过,又没有被关起来,应该是真的没问题才对。”

    “顾松也没问题的。”林强摆了摆手。

    “你怎么知道?”

    “……嗯……”林强不知如何回答,突然脑子一动,“对了,会不会顾松和你问过的那个会计,都只是表面上的,真正做账的是另外一个人?这两个人都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做,但这是不可能的。要么是两个人都说谎,要么就是两个人都在说实话。”

    “诶!”王文君也是神sè一动,“顾松刚才说,他当会计的时候,事情都由其它人来做的,之前我问过的那个会计,也是这么说的。”

    “那这个‘其它人’到底是谁?”

    二人二话不说,再次折返。

    这次少妇直接拒绝开门了,任二人如何想法子,也就是不应答。

    林强苦中作乐,冲王文君笑道:“看来你的方法也不管用啊,那个会计就扯出了一个糟老头子吸引咱们的注意,真正的信息根本没有透露。”

    “屁!”王文君不满地撅起嘴,“要不咱们再找那个会计逼问一下?”

    “走吧,我也想见见他。”

    二人也不言语,闷闷不乐地折返回来,林强心中则不断地盘算。

    假设信达地产的会计都是架空的,只是拿工资吃闲饭的家伙,真正的账由张信达本人,或者一个做空身份的人来做。这样一来,只要保证张信达自己不交代,并且jǐng方找不到做账的人,令一笔赃款“消失”,jǐng方无从下手,并非太大的难事。

    那个人会是罗莎么?

    林强琢磨着,她应该不会有那么多功夫和jīng力再做这种事吧,如果真是她的话,倒也是值得佩服,简直就是一个八爪章鱼一般的天才了。

    正此时,一辆刚喷过漆,蜡迹未干的黑sè轿车从林强身旁呼啸而过,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这小胡同也开车进来!真够讨厌的!”王文君连忙拉着林强躲开,不忘骂上一句。

    “应该是有急事吧。”林强转身皱眉望着轿车。

    随着一阵刹车的声音响起,轿车刚好靠边停在了顾松的院子前,一个身着西装的瘦弱男子匆匆下车,手里拎着一袋东西,娘里娘气地走到房前,用小拇指敲起房门。

    即便他戴着墨镜,但这种姿势和走路方式太明显了,正是陈谅无疑。

    林强立刻牵着王文君躲到了一辆金杯面包车后面。

    “哇?有情况?”王文君也发现了此人的异样,满怀激动地问道。

    很快,少妇开门,见是陈谅后,唤来了顾松,在门前,顾松与陈谅发成了激烈的争执,陈谅要将手中的袋子递过去,顾松却说什么也不收。

    最终,大门“轰”地一声撞上,碰得陈谅满鼻子灰。

    他原地摇了摇头,只得再上车子打道回府。

    待车子走远后,林强才默默叹道:“这小伙,什么事都有你啊。”

    王文君摇着林强的胳膊,迫不及待地问道:“这又是谁啊?是要送东西封口么?”

    “具体原因还不明,但值得一查。”林强点了点头,掏出电话,立刻打给郑帅,要他帮忙查一下陈谅的人事资料,摸清他的一切事情。

    当然,王文君的耳朵不是白长的,林强刚一挂下电话,她便问道:“陈谅是吧?我这就去查!”

    林强抱头无奈道:“算了,愿意就查吧。不过记住了,这事跟我可没关系,是你来找顾松时,不小心发现的。”

    “那当然。”王文君在本子上记录过后,又拉着林强朝胡同外走去,“今天收获颇丰,请你吃东西!”

    林强刚要拒绝,电话又响了,事情一件接一件。

    来电者是久未联系的洛咏生。

    “洛总,怎么了?”

    “……是这样,方雯又找了一个律师,约我来谈。”

    “上诉的事情么?果然啊,不会满足于那个判决的。”

    “这次……更麻烦一些,而且和你也有关系,今晚有时间的话,一起来聊聊吧。”

    林强心中已经大概料定事情,此时躲是躲不过去的,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了。

    挂下电话后,他又是长叹一口气。

    王文君已经听出了事情,关切地问道:“怎么?是离婚纠纷那件事?”

    “家事,真是麻烦啊……”林强摇了摇头,“我一会要去忙这件事了,辛苦你再回去找那个会计了。”

    考虑到今rì的钱眼已用过三次,即便同王文君一道去找信达的会计,也不一定套到更多的信息,林强只好先解决眼前的事。

    “好吧,不折腾你了,你的烦恼够多的。”王文君小声说道,“这件事我也在社里打听过了,据说是洛咏生的前妻,找上了我们报社的那个讨厌的记者,二人合谋报道。”

    “原来如此,我还说你们信息怎么这么灵通。”林强托腮沉思道,“这样的话,事情大概就清楚了……站在方雯的角度,就这么爆出事情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她一定是想借此来谈判,让洛咏生和解。”

    “和解?”王文君嘟囔道,“就是说洛咏生妥协一下,分一些财产出去,这件事自然就解决了?”

    “嗯。”林强点了点头,“我这边销售的基金也会被赎回,到手的奖金也飞走了。”

    “嗨,都什么时候了,还什么奖金不奖金的!”王文君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我,我就劝洛咏生和解了,这样大家以后都有的混。”

    “现在看来,只能这么解决了吧。”

    与王文君分开后,林强先行来到了与洛咏生约定的咖啡馆,在悠扬的爵士乐中,自己先是喝上一杯,定定神。

    不多时,郑帅那边的消息传过来了,林强用手机连上邮箱,一睹这位一直被忽略的关键先生的简历。

    陈谅,三年前入行,任职客户经理,两年前升为个人业务主管,在各支行间频繁调动,业绩并不出众,外勤时间居多,口碑很差,基本在一个地方干几个月就走人了。在龙源支行郝伟倒台事件后,他又从东区支行调到了西区支行融资部。

    值得注意的是,在进入联合银行之前,陈谅曾在一家会计服务公司任职,这种公司分为两类,一种专门帮聘不起专职会计的小企业做账,一种专业xìng极强,主要服务于超大型企业。

    “有意思。”林强开始搜索起这家会计服务公司的资料,“兴财国际……简约时尚国际范儿啊……”

    从这家公司大红大紫的网站风格来看,应该是前者了。但凡这种的网站,都会疯狂地往自己脸上贴金,这家公司也不例外,在“合作企业”一栏中贴满了各大公司的LOGO。

    “BINGO!”林强在这些LOGO的角落中,赫然找到了信达地产的大名,事出突然,他们一定还没来得及将这个企业的标致撤掉。

    陈谅正式进入了林强的视野。

    看来,自己一直忽略了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罗莎、钱才和张信达身上,在这背后,很有可能还存在着第四位共犯。

    林强只恨自己早没有想到。在之前胡笑线人的跟踪拍摄中,已经无意中发现了陈谅与罗莎的jiān情,林强还曾一度认为稀释洛咏生的股份,与罗莎也有关系,只是事情太多,来不及关注这件事而已。

    林强迫不及待地拿出纸笔,将所有线索穿插在一起,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罗莎,从不亲自做事,而是让陈谅代劳,这样如果出了事情,jǐng方查她也不会有什么线索……”

    “假设陈谅一直帮张信达暗中做账……”

    “假设真正要稀释洛咏生股份的是罗莎……”

    林强想着想着,突然浑身一抖。

    “难道是这样!!!”

    最终,他将“信达地产”与“微讯集团”用一条直线联系在了一起。

    “钱……股权……”

    “张信达的赃款,一直都在眼前?!”

    ;

0095 舌战

    两个事件的每个细节在林强脑中盘旋,所有的线索穿插在一起,罗莎、张信达、陈谅、方雯、信达地产、微讯集团……股权、ipo、上市……

    整个事件,林强看不到的地方,仿佛都能看到了。

    一股冷汗顺着他的背脊流下,与之不符的,是他脸上复杂,甚至有些激动的表情。

    “王文君……你这次可抓到了一个大新闻……够财经版连续报道一周的大新闻……可以作为小说出版的大新闻……”

    “我已经来到了漩涡的中心……”

    正此时,林强身后传来了一个略显干哑的女声。

    “呦,还是你?”

    方雯这些日子好像也老了几岁,浓妆遮不住隆起的眼袋,她现在的样子早已让人恨不起来。看着她,林强好像想到了聂晓峰,想到了钱才。

    在方雯身后跟着一个新的年轻律师,西装笔挺,发型蓬松漂亮,看起来颇为新潮,总体形象更像是夜店潮男,非常不符合律师这个职业。

    “您就是联合银行的林强吧,久仰!”年轻律师踏上一步,微笑着伸出右手,“这次咱们来谈的是公事,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还是很佩服你的。”

    林强勉强与之握手,以复杂的眼光注视着方雯。

    她?知道么?

    她是单纯被陈谅引诱,只是一个被利用,鬼迷心窍的股权女,抑或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此时,新律师打断了林强的迷思。

    “听说林主任最近混得风生水起,这种不择手段的作风,其实很符合我们这个圈子。”律师脸上洋溢着真切的笑容,“您如果没到30岁的话,其实还可以考虑参加司法考试,司法圈,更适合您这样有才能的人!”

    林强看着此人真心诚意的样子,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能进入银行我已经很满足了,注册会计师考试我还没通过呢,还是别提司法考试了。”

    “呵呵。”新任律师恭恭敬敬地双手捧上名片,“我的名字很好记,孙小美。”

    “……”林强接过名片,面对如此灿烂的笑容和礼仪,终究挂不住面子,也送上了自己的名片,“联合银行,林强。”

    林强差点就说出了“林娇娇”(《大富翁3》中的角色,暴露年龄系列)。

    “小孙……你这样……”方雯微微皱眉道,“不用这么客气的。”

    “方女士,公事归公事,私事归私事。”孙小美收起名片,对方雯露出了同样的笑容。

    此时,洛咏生也是姗姗来迟,依然是半头白发,强撑出精神满满的样子。

    “都到了?”洛咏生还是颇有气场与涵养的做了一个手势,请大家去包厢。

    其间,孙小美用同样的方式与洛咏生交换了名片,洛咏生费解地看了看林强,林强也只能回以无可奈何的表情。

    咖啡上桌后,服务员离去后,孙小美立刻换了一副表情,以令人惊讶地语速开始阐述他口中的事实。

    “报社已经在联系我们报道这个事件了。”

    “一审判决中,裁定洛先生与方女士离婚,由于男方表面资产几乎为零,因此不用分给方女士一分一毫。考虑到男方收入上的优势,二人并无子女,法院裁定今后要男方要支付女方8000元/月的赡养费。”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经过我们事务所的调查,洛先生事先与联合银行的林主任勾结在一起,在诉讼前将全部资产洗出,营造出了表面的假象。”

    “面对如此充足的事实依据,我方决定上诉,法院已经批准申请。”

    “同时,经过我们调查,洛先生以某种方式,与一审法官建立了私交。”

    “在离婚诉讼中,类似这样的一审判决从未有过先例,即便表面上可以勉强这样判决,但从事实与常理上来看,这是非常不正常、不公正的。”

    “如果我们上诉再次失败,则会考虑以‘洗钱’、‘逃税’的罪名起诉洛先生。”

    “同时,我们面对报社的记者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孙小美如机关枪般吐出一连串的话后,转望二人:“有异议么?”

    林强与洛咏生面面相觑,与上任沉稳的律师相比,这家伙简直就是一根搅屎棍。

    方雯叹了口气,无奈笑道:“这次的律师可不像上次那么无能,你们好好考虑吧。”

    林强断然知道不能这样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当即反驳道:

    “当然有异议!你满口喷出的皆是有利于方雯的事情。对于她婚外情的事情、为蓄意离婚而强制分居、觊觎洛咏生股权的事你怎么避而不谈?法官是根据事情的全貌才做出裁决的,你这样管中窥豹,单方面扭曲事实的行为不会有违职业道德么?”

    “果然很厉害啊。”孙小美笑着冲身边的方雯点了点头,而后又望向林强,“对我来说,职业道德只有一条,那就是胜诉。”

    而后,他合上材料,又开始滔滔不绝:

    “你说的事实,我们完全承认,但你要清楚,方女士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如果不是洛先生常年忙于工作,忽视家庭,没有给尽职尽责的妻子关爱,她又怎么会离家?家庭,是靠爱与妥协来维持的,洛先生既没有表现出爱,又一向强势,从来不向妻子小小的要求而妥协,完全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而在近40岁高龄,弱势的方女士痛下决心,放弃收入颇高的家庭,决定去追求新生活,提出离婚的时候,洛先生更是以强硬的、肮脏的手段暴力洗出了全部财产,对方女士落井下石。这个过程中,作为帮凶的林主任你,就没有那么一点点愧疚么?”

    “愧疚?当然没有,8000元的赡养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女方根本就是要榨干男方的财产!”

    “二人一同在美国留学,在洛先生最困难的时候,是方女士依偎相伴的,她曾长期打工,维持生活,牺牲了自己,只为支撑洛先生的学业。回国后,她更是放弃了高学历与耀眼的职位,作为主妇全心辅佐丈夫,当丈夫事业成功之后,她不该分享胜利的果实么?然而作为强势成功者的男方,却彻底剥夺了女方的这个权利。”

    “你在说故事还是谈感情?大家都是明白人,你这种将蓄意离婚的女方,塑造受害者的行为有何意义?”

    “女方难道不是受害者么?”

    “当然不是,男方才是受害者!洛咏生拼命奋斗养育家庭,公司成势后本应享受家庭和美的他却遭受感情上的背叛……”

    “不不……如果真有感情的话,洛先生会这样洗出资产么?”

    “注意的措辞,不用总用洗字,这一切都是合法的。”

    “那用什么?伪装?表面性变卖捐助?”

    …………

    二人唇枪舌战,丝毫不让,如大炮对轰一般不讲情面,直将洛咏生与方雯说得都有些尴尬了。

    “你们停吧!”洛咏生与方雯同时出口。

    林强与孙小美面对面喘着粗气,尽管都不再发话,脑子里却仍然想着如何面对对方之后的辩词。

    “谈谈和解条件吧。”洛咏生淡然道。

    这次孙小美不再绕弯子讲故事,直接开口道:“男方将洗出的资产全部赎回,资金折合半数分给女方,同时将40%的股权分给女方,或是根据市场时价,折合成相同数目的资金。这是我方的底线,要么接受这个条件和解,要么法院见。”

    “嗯……”洛咏生沉思道,“这样一来,新闻报道的事情也就不攻自破了。”

    “是的,和解的话,这将是很正常的离婚事件,这个事件也就失去爆点了,即便报道出来,也不会对洛先生与林主任造成太大的困扰。当然,如果法庭见的话,恐怕报社会抓紧诉讼的时间进行报道,那样一来,不仅洛先生和林先生有麻烦,微讯集团和联合银行同样要面对企业声誉上的打击。”

    “我方是讲道理的,不会不宣而战,因此才退让一步,提出和解。”

    洛咏生双臂按在桌上,愁眉不展,脑中默默算着这笔账。

    至于林强,要说连一点点愧疚感都没有,那是骗人的,不得不承认,在这个过程中,自己正好面对一亿元的营销压力,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自己确实有刻意引导洛咏生购买基金,规避离婚财产分割的嫌疑。这件事无论如何解决,这个跟头他都会记住,凡是有因有果,不做有恶意念头的事,就不会出现恶果。

    冥冥之中,钱图大道好像突然平铺在他脑中,有种拨云见日,豁然开朗的感觉。

    据理力争,正面相对,依然保证这个裁决,不让方雯得到分毫好处的方法,不是没有,相反,非常的多。

    林强这两天也始终在考虑这件事,他早已想出了多条策略应对。拖延诉讼;施加压力;先人一步抢占舆论,将方雯塑造成拜金、道德沦丧形象;甚至暴力相向,让方雯无心支撑。

    作为强势的一方,占有财力与实力的一方,可以驱使大多数人和权威的舆论,胜利的方法是在太多了。

    但如果这么做……

    自己与罗莎鼠辈之所为,与如今强权者之所为,有何不同?!

    ——————————————

    后面会追更,在加紧写,前两天连续熬夜,忙于公事,欠了一更。

    以牙还牙,加倍奉还。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0096 洗钱

    再做下去,就真的不会有什么干净的事情了,这与自己的初衷还相同么?再这样下去,还是在维护一位失意丈夫的利益么?

    林强右瞳一亮,如醍醐灌顶一般,脑中突然闪出了《钱图》所述——

    【积善德,取义财,钱图大道。】

    【困钱眼,谋损利,轮回末路。】

    所谓的恶,并非生性即恶,而是一点一滴铸就的。最初帮助洛咏生保护财产,其实称不上恶,只是一种处事手段,一种小恶。

    但如果为了保住这个果实,从而做出什么有违道义事情的话,那就是真的恶了,为了保住之前的撑过,不择手段地去去弥补,不知不觉中,便会陷入一个轮回,一步步踏入深渊。

    到那时,真的就被困在钱眼里,想回头而不能,只能越陷越深,恐怕那就是所谓的轮回末路吧。钱才何尝不是这样,越陷越深,为保小错,铸成大错,最终万劫不复。

    洛咏生那迷思的眼神中,好像在想着同样的事情。

    如果有可能,在没有铸成大错之前,将这个“恶”,弥补吧,林强默默想着。

    孙小美看着二人,旁敲侧击道:“和解,是最完美的解决方式了,二位都是明白人,对此再清楚不过,两天之后就会开庭,到时候连我们也无法控制事情的发展方向了。”

    “嗯……”洛咏生微微摇了摇头,“恐怕……也只有这个方法了吧。”

    沉吟半晌后,他单拳轻轻拍在桌子上。

    “同意,和解。”

    他转向林强:“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最快赎回那个基金是什么时候?”

    林强并未因为损失奖金而遗憾,反而很畅快的样子:“今年年底。”

    洛咏生闻言转向方雯:“可以等么?”

    不知为何,此时方雯脸上并没有一丝胜利者的喜悦,反而是一种淡淡的忧伤。

    “没关系的。”方雯缓缓舒了口气,像一个泄气的皮球一样,靠在了椅子上,“这样,就算结束了吧。”

    “想不到这么顺利!”孙小美微笑起身,伸出右手,“今后二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可来事务所找我。”

    林强苦笑一声,与之握手:“你很厉害,但并没有最厉害。”

    “哦?这算是称赞么?”孙小美笑道,“被厉害的人夸厉害,我还是很满足的。”

    洛咏生没有纠结于二人的针锋相对,而是起身冲方雯问道:“没开车吧,我送你回去。”

    方雯也微笑着支着桌子起身:“嗯,房子的事还要谢谢你,依然负担着那个房子的租金。”

    “呵呵,我毕竟是个男人,把女人赶到街头的事情,怎么做的出来?”洛咏生拍了拍胸口,露出灿烂而又苦楚的笑容。

    二人说着便要离去。

    “稍等!”林强放下孙小美的手,对二人道,“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关于股权的。”

    “哦?”洛咏生先是惊了一下,而后摆摆手说道,“就到这里吧,这个结局我能接受,是我欠她的。”

    “不不,并不是劝谁怎样,是对你们一同说的。”林强转向方雯,“方女士,你也是受害者,我们都是受害者。”

    “嗯?”方雯不解道,“我们都是受害者?”

    “是的,蓄意离婚的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而是其他人。”

    洛咏生与方雯同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给我10分钟。”林强伸手道,“这件事情,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希望能纠正回来。”

    洛咏生与方雯对视一番,还是坐回了椅子上。

    “啊?啊?”孙小美不解地看着二人,“这是什么策略?”

    “孙先生。”林强冲孙小美笑道,“下面说的是很私人的事情,无关离婚诉讼,你能否回避一下。”

    “怎么可能无关!这种时候说的话怎么可能无关?!”孙小美转身焦急地说道,“方女士,这是对方的策略,要利用我不在的时候给你注入些什么,千万小心!”

    “你还是……先走吧。”方雯挥了挥手,“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

    “等等,您要考虑清楚,这种时候不能被感情左右……”

    “都说了,走吧。”方雯依然没有看孙小美,“我又不是孩子,别这么小瞧人。”

    “……”孙小美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冲林强投去了复杂的眼神——

    你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最终,孙小美还是无奈地含恨而去。

    冥冥间,洛咏生本能地坐到了桌子对面,与前妻坐在一起,面对林强。

    林强沉吸了口气,定然道:“之前咱们已经撕破脸了,现在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二位不要介意。”

    他说着,转望方雯:“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我还是希望你如实说明,到底是怎么认识的陈谅。”

    “他啊?”方雯满脸不屑的表情,“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什么了,我有一次去银行的时候,他碰巧上来招待我,后来我觉得他不错,就介绍给咏生,让他担任我们的理财顾问了。”

    “那人不是好鸟。”洛咏生也皱眉叹道,“后来我找人调查过了,他同时和其它女人也有染。”

    “别说了。”方雯略显苦涩地摇了摇头,“鬼迷心窍啊鬼迷心窍,我要是有你这么多心眼就好了。”

    林强继续问道:“我再斗胆一问,有关离婚股权的事情,是由陈谅提出的吧?”

    方雯皱眉思索道:“我想想……记不太清楚了……他接近我……然后示好,你知道……我平常在家里感觉不到什么关心,突然出来这么一个人,每天送花,每天送蛋糕,我病了他会照顾,我难过他会安慰……有些难以抵抗。”

    “我明白……”洛咏生低头叹道,“这件事,我也有错,有因就有果。”

    方雯继续说道:“之后,他就要求和我住在一起,又给我许了很多承诺……告诉我分居满两年……”

    方雯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捂着嘴问道:“等等,你没有录音吧?”

    “录音和拍照,我本人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地去做的。”林强摊开双臂,“可以搜身,我无所谓,反正最近经常被搜。”

    “他不会的,你继续说吧。”洛咏生拍了拍方雯,“林强虽然算不上正人君子,但从不妄言。”

    “好吧,反正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不信他,也会信你的。”方雯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他告诉我分局满两年,法院就会必定同意离婚,到时候他就带着我移民……这之后,就是他天天哄着我的日子,两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他给我带来了一个虚伪的假象,每天充满了甜言蜜语,好像那才是生活。”

    方雯看了看洛咏生的反应,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没有别的意思。”

    洛咏生只是摇头,也不言语。

    林强问道:“那么离婚股权的事情,当时也提了么?”

    “这个,我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提的了……”方雯叹道,“实际上,我一直不太关心咏生的事业,我更希望他多回家陪陪我。分居的日子里,一直是陈谅有一搭没一搭地告诉我微讯集团的事情,久而久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像他一样,认为咏生是亿万富翁,认为反正要离婚了……不如捞上一笔。”

    “人之常情。”林强并没有过多的责备,面对那么大数额的资金,几乎没人能免俗,他双臂摊在桌上,镇然道,“那么我基本可以确定了,陈谅自始至终,接触你的目的都只有一个——股权。”

    “什么?!”洛咏生惊呼仰头,“这跟他有关系么?”

    相反,方雯却异常淡定:“实际上……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我太傻了。一听说股权没有着落,他就走了。”

    她缓缓地低下头来,声音哽咽:“对不起,咏生……你最重视的就是事业,险些被我毁了。”

    “雯雯你先等等。”洛咏生转向林强,“能不能在逻辑上解释一下,陈谅和我的股权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有些复杂,又牵扯到另外一件事,你听我慢慢讲。”林强说着,打开手机,递给洛咏生,“这是陈谅在来联合银行前就职的公司,一家会计服务公司。”

    “嗯,我和这种公司打过交道。”洛咏生看着兴财国际的网页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请注意右下角的那个logo。”林强起身指着信达的标致道,“信达地产,由于涉嫌在我银行骗贷,刚刚被查封,法人张信达也被逮捕。根据现有线索,陈谅很有可能几年来一直在帮信达地产暗中做账。”

    “信达地产……好像在报纸上看到过。”洛咏生的思绪越绕越远,“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微讯集团有没有不明的投资?比如奇怪的风投,天使基金一类的?”

    “这个肯定是有的。”洛咏生快速答道,“我们的资本组成比较复杂,我个人原先拥有65%的股份,也是一点点融资才变成35%的。”

    “等等!”洛咏生突然一愣,惊问道,“你的意思是,信达地产利用投资洗钱?”

    “非常高端的洗钱。”林强点了点头,“信达地产的赃款追查非常不顺利,我认为他很有可能暗中做了一个境外投资机构,然后以风险投资的方式,入股国内外企业,微讯很有可能正在其中。”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0097 解铃

    洛咏生皱眉不语,半晌后问道:“这样的话,赃款通过如此复杂的流程,流入了微讯的资产里,银行是不可能收回的了。”

    “是的,我没指望能收回这部分。”林强点了点头,“随着微讯的上市,一般而言,风投理应撤资了,这样便可以大捞一笔,请问一下,最近股东们有没有撤资,变卖股权的意向?”

    “没听说过,上市后公司士气高涨,连员工持有股都没有变卖。”

    “那有没有某个股东,拿到你一半的股权,加上风投的股权,刚好可以掌控董事会的?或者相反,某个人把自己的股权卖给风投,加上你的股权,风投恰好可以掌控董事会?”

    “…………”洛咏生沉默不语,思索良久后惊叹道,“是……他?!”

    “谁?”

    “一个投资者代表,从不参加股东大会和董事会,人在澳洲。”洛咏生回忆道,“公司发展期她有多次加大投资……除了她以外,其它人都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澳洲!!”林强最后的谜团也迎刃而解,“一个女人?30-40岁!离异!有孩子!”

    “你好像比我还清楚?”洛咏生不解问道。

    “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张信达的前妻。”林强激动地搬着手指,“东边不亮西边亮,离婚只是幌子,保全才是关键,胡笑的理论再次应验了。”

    “可是她又和陈谅又什么关系,这能扯到一起么?”

    “当然能!她和张信达有关系,张信达和罗莎有关系,罗莎又和陈谅有关系!”

    “罗莎?银行里找你麻烦的那个人?”

    “不仅找我麻烦,还在找你麻烦。”林强急不可耐地解释道,“我当时找人监视陈谅,不巧发现了他和罗莎的事情,那时我就有怀疑罗莎参与股权斗争,只是因为太忙,没有深入调查。”

    “那个人就是罗莎?”洛咏生一拍脑袋,瞬间也将一切理清,“我明白了,他们无意之间投资了我的公司,发现发展很顺,想借上市的时机,利用我离婚的契机占领董事会!”

    “九成是这样。”林强默默道,“之后他们再加大投资,收购股权,到那时,微讯集团,将成为他们的超级洗钱机器,完美的上市公司,高新企业,完美的洗钱机器。绕到国外再绕回来,转折这么多,就算是神仙也发现不了了。”

    “我一手创建的集团……沦为……洗钱机器……”洛咏生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只差一点点……他们就成功了。”

    林强凛然点头道:“嗯,将股权投资到基金,规避离婚分割是极其明智的做法。同时由于张信达被捕,这件事情不得不搁置。”

    到此时,方雯终于也听懂了一切。

    她茫然地指着自己:“就是说……我……险些……毁了咏生一辈子的奋斗成果?”

    “不怪你。”洛咏生神色渐冷,恨恨说道,“是那些人,利用我的错误,在我们婚姻缝隙上撕开了一道裂口。”

    “咏生……”方雯突然很感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洛咏生依然是那个洛咏生,自己耍了多少脾气,做了多少错事都不会埋怨自己的洛咏生。

    “我放弃吧……”方雯仰靠在椅子上,“股权……不要了……如果我的幸福建立在摧毁你事业基础上的话,我宁愿贫苦。”

    “谢谢你……”洛咏生欣慰地说道,“放心,我不会亏待你,这件事情解决后,我会逐步用分红弥补你,我会分期支付你不亚于这笔股权的资金。”

    “这样……也好。”方雯低着头,遗憾地说道。

    林强自然捕捉到了这一丝女人独有的遗憾。

    “这样不好。”林强强势插入,“虽然是家务事,但我还是要说两句,记者的报道已经在跟进了!他们不会管当事人的情况和态度!只会任由孙小美摆布!!”

    “这也是个难题啊……”洛咏生挠头叹道。

    “所以,你们能不能再假复合一下,撑过这段时间?”林强说这话,一半是为了他们,一半是为了自己,如果他们复合,即使只是表面复合的话,这件事就完完全全的解决了,报社不会蠢到报道一对恩爱夫妻仇恨相向的。

    “这……”洛咏生不敢看方雯,“我……是无所谓,本身,我也不想离的。”

    “你不……怪我么?”方雯满眼泪水地问道。

    “嗨……”洛咏生傻乎乎地挠了挠头,“这么多年了,就算是陌生人,也该成为亲人了吧……”

    洛咏生第二次说这句话,给了林强一种别样的感觉,他适时地退避,来到卫生间,洗了把脸。

    如果洛咏生能接受这样的方雯的话,自然是最好的结局。他甚至很奇怪,站在洛咏生的角度,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拥有,为何会原谅人老珠黄,铸成大错的方雯呢?

    那就是老男人的世界吧,自己还不懂。也许孙小美的很多叙述是真的,他们在美国的留学时光,真的是方雯一直在默默打工,支撑着整个家庭,有些感情,会永远流淌在人的血液里,远比记忆还要深刻。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林强不确定,自己是否需要这样一个融入血液里的人。

    他低头看了看表,感觉差不多了可以回到包厢了。

    洛咏生与方雯早已梳理好情绪,相偎坐在一起。

    “那么……事情都说明白了……”林强没敢看二人,直接开口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我今晚就会让人把那个股东的资料发给你。”洛咏生也毫不客气,当即回话道,“现在微讯不再缺资本了,我会暗示董事会,禁止他们继续注资,逐渐将他们挤走。”

    “那就多谢了,洛总不愧是明白人啊。”林强搓了搓手,事件的最后一个关键点,近在眼前。能找到她,找到那个投资机构,至少是能追查到很多赃款的,继续检查他们账目的时候,相信也有很大机会发现罗莎和陈谅的痕迹。

    “不不,是我要谢你。”洛咏生恳切地说道,“我的股权险些被夺走的时候,是你帮我保住了;我的家庭支离破碎的时候,也是你帮我保住了。于公于私,我都要谢谢你。”

    方雯也冲林强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林强心下只感慨,还好当时的决定不是往死里打,对方雯落井下石,不然洛咏生非但不会同意,还会记恨自己。一家人永远是一家人呐。

    林强该说的都说了,不好再干扰人家夫妻的事情,就此便要告退。

    临别之前,洛咏生正色道:“这次你帮了我很大的忙,今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

    “放心,到时候,我是不会客气的。”林强笑道。

    “对了。”洛咏生又问道,“最近你在银行过的很辛苦吧?我们公司上市后,财务总监的业务能力已经透支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来我这里,薪酬方面绝对比银行要高。”

    林强也不拘着,当即回礼道:“多谢了,我要是被金融圈淘汰了,又多了条出路。”

    “呵呵,这话说的。”洛咏生长长一叹,“有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银行,那么忠于银行。”

    “是啊,我自己也在想呢。”

    “算了,看不懂你,总之,你记住了,只要我在一天,微讯就永远向你敞开大门。”

    拜别洛咏生后,林强独自坐在回程的地铁上。

    其实对于洛咏生的最后一个问题,自己早有答案。

    银行,唯利是图,是利益漩涡的中心,是资本海啸的起点,是撬动世界的杠杆。

    只有站在这个中心,才能看见漩涡的全貌;只有站在震动的起点,才能看清海啸的源头;只有推动这个杠杆,才能撬动世界。

    这个漩涡被利益左右,被追求利益的人左右。

    郝伟、钱才、罗莎、张家明,皆是漩涡中的一点。

    这里集结了最强的人,最精明的人;也集结了最坏的人,最贪婪的人。

    即便是洁白的人来到这里,很快,也会变得污秽不堪。

    这里举步维艰,这里恶贯满盈,这里充满权术。

    与这样一群人在一起,成为这样一群人之一。

    恐惧、担忧、焦虑,这些不可避免。

    但更多的,是激动,是跃跃欲试,是打从心底的张狂。

    与这样一群人在一起,与他们相斗,其乐无穷,精于此道只是进场的门票,乐于此道才是胜者的资本。

    林强要知道,自己能走多远,爬多高。

    如果不是这个自己的话,早在钱才威逼贷款的时候就已经跌倒了。

    如果不是这个自己的话,早在郝伟施压的时候就已经透不过气了。

    如果不是这个自己的话,早在罗莎用诈的时候就已经无力应对了。

    来到漩涡的中心,并不是为了安全,并不是为了享乐,并不是为了跟着漩涡走。

    而是为了看清这个漩涡,以单人只手之力,成为这个漩涡的操控者。

    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其它理由了。

    洛咏生说的对,自己从来就不是个正人君子。

    在漩涡的中心——正人君子,活不到现在。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0098 功绩

    林强此行的终点,并非是龙源,而是东门桥附近的审计署宿舍楼。地铁上,他已经提前联系过夏馨,对方虽然觉得不妥,但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林强上门来访。林强自己也没有办法,就像多日前的那次突然袭击一样,这又是必须当面谈的事情,而且必须现在谈的事情。

    此次事件,从最开始的骗贷问责升级到银行内部的贪腐,而此时再度升级,成为了涉及到跨境洗钱等一系列地复杂金融犯罪。随着各国执法部门对洗钱的严加监管与调查,金主们洗钱的方式也变得花样百出,水涨船高,大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意思。

    坦白来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可能是林强能解决的了,说得夸张些,即便他将所有情报呈交给执法机关,执法机关解决的可能性也几乎等于零。这已经不是张信达用公款收购个人古董那么简单的洗钱了。从法律角度来讲,运到境外的钱,已经不可能收回,即便是知道了资金流向的来龙去脉,这一切也已经几乎完全合法,更何况这还牵扯到境外政权。

    即便如此,抓住这笔资金尾巴的可能性,并不等于零。

    既然魔已高达一丈,那么循规蹈矩只是浪费时间。

    唯有比它还魔,比它还诡,才有力压一头的机会。

    ……

    尽管还没到通暖气的日子,审计署宿舍的自供暖却已烧的热火朝天,一进屋林强便热得脱下风衣,机关的福利就是好。

    令他意外的是,来访者不止自己,刘铭也端坐在客厅中。

    林强刚要打招呼,卧室中突然探出了一个脑袋,凌乐乐长发一甩,古灵精怪地笑道:“刘哥哥刚来,林叔叔你怎么也来了?”

    没等林强发话,刘铭便尴尬地说道:“这个……乐乐,我比林强大。”

    “差距啊!”凌乐乐冲着林强笑道,“你就是太坏了,给坏老的。”

    “你快回去,别捣乱了。”夏馨笑着追上去,狠狠拍了凌乐乐屁股一下。

    “嗷呜!”凌乐乐一笑,又赶紧闪回房中,撞紧房门。

    一出小小的闹剧,也让林强紧张的心弦稍微松弛了一些,还是学生时代好,吃饱喝足玩玩闹闹,那时的烦恼跟现在比简直不值一提。

    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凌晨也亲自起身迎接:“小林,刘铭可在我这里夸奖你可不止一次了。”

    林强换好拖鞋上前,连连推辞:“这是我没机会在您面前夸他,来来来,我这就还回来。”

    “你们两个啊!”凌晨指了指二人,欣慰地笑道,“都很好,很好。”

    林强坐定,夏馨补上一杯茶水后,也不在客厅多做停留,转去房间内陪女儿。

    到了畅所欲言的时候,凌晨自然率先问道:“怎么样,见过他们了么?”

    “嗯,今天上午去看过了。”林强和盘托出,“钱才和张信达情绪比较稳定,聂晓峰已经几乎崩溃了。”

    “哎……只是个处世不深的年轻人而已。”凌晨惋惜地叹道,“被卷入这种事情,只能怪他自己倒霉了。”

    “呵呵,司长,聂晓峰的前任可是林强。”刘铭笑道,“林强怎么就知道急流勇退?聂晓峰这还是贪心作怪,被一时的诱惑所蒙蔽,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怪不得别人。”

    “这么说也对。”凌晨探出身子,拍了拍林强的肩膀,“你挺过来了啊!不容易!”

    话罢,他又补充道:“经侦那边我问过了,张信达的口供与之前的调查矛盾太多,跟聂晓峰最初的口供也不符,应该只是他们在混淆视听,特意使案情变得复杂。你放心,他这么栽赃,对你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林强长舒了口气,至少眼前的麻烦解决了。

    “我猜,你就是要来说这件事的吧。”凌晨又是一笑,“放心吧,后面的事情应该牵扯不到你了,检察院已经介入,很快就会进入公诉流程。”

    “不不,我要说另外一件事。”

    “罗莎么?”凌晨好像早就所料,微微皱眉道,“她的事情,小刘和夏馨也告诉过我一些,确实很可疑,但我们审计署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下面是经侦部门的事情,我们要相信执法机关的能力。”

    “凌司长说得对,要相信他们。”林强微微抬头,突然说道,“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我相信他们可以给那三个人定罪。但恐怕很难揪出幕后的操控者,更不可能追回赃款。”

    “恕我直言。”林强神色一震,继而说道,“查出钱才、聂晓峰和张信达违法乱纪,完全是审计署的功劳,他们只是享用了这个成果而已,通过今天去那里拜访,我不认为他们可以创造更多的成果。”

    “林强,这么说有些过分了。”凌晨眉头一皱,略显不满,“各个部门,各司其职,没什么功劳苦劳之分。”

    与此同时,刘铭也在一个劲儿地冲林强使眼色,让他停止这个话题。

    但林强好像没看见一样,继续说道:“凌司长,这件事还有更多可以挖掘的地方,幕后还有更多的操控者,现在止步于此,今后就再无机会了。”

    刘铭闻言,几乎已经不是在使眼色了,张牙舞爪的,就差过去捂住林强的嘴了。

    “说得露骨一些。”林强继续视而不见,“我们的功劳和成果还可以更大,于公于私皆是如此,这是银行追讨贷款,金融审计司扬名立万的最佳时机。对我个人而言,也有很重要的意义。”

    凌晨的眉头渐渐松弛,回归到了以往的状态,他靠在沙发上,不觉中点了支烟。

    “你啊,就是一点,戾气太重。”凌晨淡淡说道,“我很清楚,这件事中间少不了罗莎作怪,我也知道你们之间的过节。不错,年轻人应该血气方刚,但也要分时候,分情境,总这样睚眦必报,会耽误你的。”

    聂晓峰见凌晨的态度,连忙帮林强解释道:“司长,应该是林强今天被人栽赃,受到刺激了。毕竟,在我们审查的时候,他是如实解释了罗莎的罪名,并没有公报私仇的意思。”

    他说着,转头冲林强狠狠挤着眼睛:“是这样吧!你被张信达栽赃,被气昏头了吧?”

    林强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打开公文包,拿出了一张张材料。

    从罗莎的报销发票,到她与陈谅在一起的照片。

    从信达地产到微讯集团。

    他一边讲,一边放出更多的材料,不时打开手机,解释一些并没有实物材料的事情。

    此番讲解,足足用了二十余分钟。

    凌晨与刘铭的思绪始终跟着林强的话语疯狂转动,任他们想象力再丰富,也不可能猜出如此复杂的局面。

    他们之前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此时跟着林强,不断地摸索,思考。渐渐地,一个庞大而又复杂,一个蓄谋已久,一个在银行与执法机关面前,如杂耍一般的洗钱计划浮现在他们眼前。

    事件全貌展现后,二人良久不语,凌晨又是默默点了跟烟。

    林强也口干难耐,为自己添了杯茶。

    沉默半晌后,凌晨开口道:“我所知的国内案例中,没有过这么复杂的情况。”

    “对方并不简单,对方是空手套白狼,从两手空空一跃进入到华人富豪榜的人。”林强双手支在胸前叹道,“同时,还有银行高管和海归会计师的辅佐。陈谅是有留学背景的,不出所料的话,是他将国外的洗钱手段带了回来。”

    凌晨眉头紧锁,不觉间,烟灰已经掉在了腿上。

    “我明白了。”凌晨在烟头即将熄灭的时候,终于发话,“你准备好材料,要更充分确凿的,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一趟经侦局。”

    “真是小瞧你了啊。”凌晨掐灭烟头,揉了揉眼睛,“没想到,你一个人已经查到这么多了。我明白了,这么复杂的情况,是要直接向高层汇报的了,你来找我是对的。”

    “不过……”刘铭的思索也始终没有停下,“林强,这些线索确实很关键……但是调查难度同样很大,你得做好失望的准备,如果资金真的是流到境外再转回来投资,恐怕是不可能追回的了。”

    “我清楚。”林强郑重地点了点头,转向凌晨恳切地说道,“所以,我才特意来找凌司长,寻求唯一追回赃款的机会。”

    凌晨与刘铭此时都算清楚了,林强绝不是口出妄言的人,之前误会他,现在决计不会。但他们还是很疑惑,根据现在的情况,追回赃款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林强口中那“唯一的可能”究竟是什么?

    “这唯一的机会与可能,必须要凌司长配合,也只有凌司长有这个能力。”林强早就计划好,此时力捧凌晨一番,“这不仅可以弥补银行的损失,更可以弥补国家资金外流的损失。”

    “直说。”凌晨身子向前一探,显是十分好奇与期待。

    任何一个领导,最重视的都是“功绩”二字。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0099 憧憬

    今日会有四更,接近骗贷事件的结局,快马加鞭中。

    嫌咱更新慢的朋友,没事儿单来个首订,鼓励一下也好,多谢。

    ———————————————————————————————

    这也就是为什么凌晨现在转变态度的原因,罗莎结局怎么样,从头到尾压根儿就跟他没什么关系,充其量,只是在人情上帮林强一把而已,对自己部门的功绩完全没有影响,相反,自己过于偏袒林强,反而是在冒险。

    而为国家追回外流资金,这可就是莫大的功劳了。如果这笔资金足够大的话,这可就是震动整个审计署的事情,金融审计司在全署的地位也会进一步得以巩固,凌晨个人的仕途自然会愈加顺畅。

    林强精于此道,深知人与人之间的利益连锁。一个林强的身边,只可能有一个郑帅。对于凌晨,显然用救出凌乐乐的功劳来求助已经不够了,钓大鱼,必须放大饵。

    林强喝了口茶,稳住心神后,一步步道出了自己的计划。

    凌刘二人听罢,再次震惊,也再次沉默。

    这个计划有些大胆,但计划的成果绝对诱人。

    这个鱼饵很大,这个鱼钩很深。

    这个计划,大鱼不一定会上钩,但只要它敢碰鱼饵,则再无脱身之策。

    “他……会配合么?这是拿公司在冒险啊?”凌晨问道。

    “我会全力说服他。”林强镇定地点头道,“其实仔细想想。他并不需要冒险,我们可以更早地收网,不波及到他。”

    “呼……”凌晨长叹一声,再次靠在沙发上,“要调动的部门太多,情况太复杂,容我再想想。”

    林强心一紧,自己最怕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计划有两点致命的缺陷。

    其一,牵扯到的部门过多,需要调查和铺垫的事情太复杂。

    其二。如果旗鼓打的这么响。圈内人都知道凌晨在全力做这件事,那么他一旦失败,必将面临压力与嘲笑。

    领导,一般不爱冒险。尤其是已经做到凌晨这个地步的领导。

    但如果不采用这个计划。将一切原原本本地告知执法机构。让他们循规蹈矩去调查的话,能取得成果的机会又太小,不得不说。这次钱走得很漂亮,比张信达个人的“古董暴力洗钱法”要漂亮太多了。

    “司长,我看这样。”刘铭深思熟虑过后,道出了自己的想法,“现在这些线索,还不够确凿,很多事情都是推测出来的,我们先在职权范围内简单调查一下,确定以后,再小范围联系其它部门,做更深一步的调查。最后,根据结果,咱们再决定是放线钓鱼,还是走常规流程。”

    刘铭不愧为凌晨的心腹,别的不说,先给他吃一粒定心丸。

    “嗯,你明天就去做吧。”凌晨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应允了,同时不忘嘱咐道,“联系其它司局单位之前,先跟我打个招呼。”

    “这个一定。”刘铭答应过后,抬头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再待下去该影响乐乐休息了。”

    “这几天大家都累,我就不留了。”凌晨起身,又拍了拍林强的肩膀,“我明白你的想法,你也要理解我。”

    “当然。”林强丝毫没有给凌晨压力的意思,“实际上,直接交给执法部门来做也是不错的结果,很多事情确实在猜测阶段,理应印证过后再行动。”

    “呵呵,放心吧,不管最后怎么处理,你的功劳都是少不了的了。”凌晨也给自己留了退路,“审计署这边,至少会送上书面表扬的,至于经侦局那边,我也会帮你说话的。”

    林强表示感谢过后,与刘铭一同离去。

    其实,那样的结果也不错,也许经侦局深入调查,真的能抓住罗莎的什么罪证吧。

    林强与刘铭来到楼下,同时尴尬地望向对方,而后又同时开口道:

    “你车子停哪了?”

    随后,二人又同时尴尬地回话:

    “我没车啊。”

    再之后,是夜黑风高夜,响彻着两个大男人的大笑声。

    “你在银行混,没钱买车么?”

    “银行又不是我们家的,你在审计署那么红,连个车都没有啊?”

    “公务员!我是公务员!哪来那么多钱!红能当饭吃?”

    “真行……”林强捂着肚子笑够后,问道,“我回龙源,做地铁,你怎么走。”

    “我住南城区,也一起坐地铁吧。”刘铭拍了拍林强,与他一同朝院门口走去。

    林强打量着周围的矮栋楼房,问道:“这不是审计署宿舍么,没分你房?”

    “扯呢,分房是什么年代的事了?”刘铭摇头叹道,“来晚了啊!”

    “没事,以后找我贷款。”林强笑道,“我帮你做低。”

    “哦?能低到多少?”刘铭瞬间来了兴致。

    “资质较好的客户可以申请适当降低利率,然后再用公积金贷款的话,能低不少吧。”

    “我可没开玩笑,咱们正经说。”刘铭正色道,“过一段可能真的要找你贷款啊。”

    “放心,只要我还在银行。”

    “哈哈,这时候都还给我挖坑!”刘铭大笑道,“放心吧,咱俩已经是一条线上的了,于公于私,我都会帮你。”

    “那肯定,我也于公于私地帮你。”

    “说正经的。”出了凌晨家,刘铭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事,“这些线索,你怎么抓到的,连经侦局都没进展到这一步。”

    “专业和敏感吧。”林强直言答道,“我这么说可能有点狂。但确实是这样,经侦局的人没在银行做过,他们也不知道银行里的人都是什么样的。很多地方,我比他们专业,我看见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能联想出很多事情。”

    林强只能这么说,总不能说是钱眼帮忙把。

    “这不是有点狂……这是非常狂好不好!”刘铭大笑一声,随即道,“我很佩服你啊,能做到这份上。你不升职。天理难容。将来做了行长,可得给我再把贷款利率压一压啊!”

    “别扯淡了,那你当了司长,可得对我手下留情啊!”

    “嘘!!!!”刘铭赶紧捂住林强的嘴。“这里是署里的宿舍。不带这么坑我的!”

    林强再次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

    深夜。疲惫的林强再次在宿舍门前撞上了疲惫的王文君。

    与林强充满憧憬的表情相比,王文君则显得失落万分,就像一只受了欺负的小野猫。

    “哎……那个会计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文君也穿着小枣的hello-kity。颓丧地靠在门框上,“线索断了啊。”

    “没吧。”林强怕吵醒郑帅,掏出钥匙自己开门,“你明天可以去找顾松交待的那几个专家聊聊。”

    “哎……证据性的噱头没有了,只能追求故事性了。”王文君也只得应了,而后用略微期待的语气问道,“你去么?”

    “不了,还有很多事要忙。”林强回头一笑,关上房门前卖了个关子,“能成的话,我可以介绍给你一个超级大新闻。”

    “啊?!”王文君正要追问,大门一把撞上。

    “切……”她无奈地跺了跺脚,做了个鬼脸后转身回房,“就不知道稍微安慰人家一下么!”

    ……

    这一觉,林强睡了好久。心中多事的时候总是难眠,而像现在这样,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交给老天来决定,自然踏实了很多。

    第二天醒来,郑帅早已上班去了,竟然还留了爱心早餐……

    理论上来说,林强应该仍处于假期之中,没有明确的考勤要求,审计署的人已经撤走,也没有了明确的临时工作,所以此时补觉是个很恰当的选择。

    他吃着郑帅放好的油条豆浆,看了看手机,并无新联系,看来刘铭那边还没有出结果。既然这样,等也是等,不如把陈行远交代的事情先完成了。

    整理好行装,林强拎着公文包奔赴金融街营业厅。

    事情还未落定,金融街支行依然处于半无主状态,临时行长职务由副行长李待兴担任。林强此次前来,又是惊动了大厅的职员,女行员连连上前将林强引向会客室,另一面再叫人通知李待兴。

    林强看着这双腿……哦不,看着这个背影想了很久,而后道:“小邓?”

    “您还认得我啊,林主任……”女行员回头一笑,“都说您要回来当行长了呢,以后可得多多照顾我们。”

    她说着,理了理头发,好像要特意卖弄风骚。

    林强干笑一声:“没有的事,级别差太多了,怎么可能。”

    “现在大家都这么说呢。”女行员引着林强进入会客室,招待他坐下后,抽出纸杯,刻意蹲下身子接水,面向林强,露出那道若隐若现的深沟,口中傻傻笑道,“你当时看出了钱才看不出的问题,现在又代表银行向审计署解释、解决问题,这不正是担任支行行长前的台阶么?”

    林强倒是饶有兴致地朝那里看了一眼,可惜被项链挡住了。

    台阶不台阶的,他倒是没想过,此时听女行员一说,内心倒也有些小憧憬,此事怎么说也算是个功绩了,提职的话,要么多年工作沉稳,没有错误,人事关系得当;要么短时间内作出突出的功绩,破格提职。对于自己来说,这个年龄做到营业厅主任已经很不错了,难道真如李待兴所说,要快马加鞭,直上青云么?

    女行员看见林强发愣的样子,以为是被自己的酥胸迷住了,此时也是一笑,起身将水端到林强身前,不由得再次俯身送上,这次离得更近,一股令人酥麻的香气扑在林强脸上。(未完待续。。)

0100 掌权

    今日会有四更,接近骗贷事件的结局,快马加鞭中。

    嫌咱更新慢的朋友,没事儿单来个首订,鼓励一下也好,多谢。

    ————————————————————————————————

    正此时,李待兴也赶来,见这样子咳了一声,笑迎上来:“哎呀,领导又来指导工作啦!”

    “别别……你才是领导!”林强连忙躲开“胸器”,也是客套性地迎了上去,与李待兴深情握手,“我是来协助领导工作,不是指导工作。”

    “嗨!咱俩还客气什么!”李待兴顺便很自然地挥了挥手,“小邓,你先忙去吧。”

    待女行员略显失望的走了,李待兴自己也接了杯水,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林强啊,这种时候可别被边边角角的事儿耽误了。”

    林强看着李待兴的眼神,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你在说小邓?”

    “呵呵,还能有谁,属她出名!”

    “是啊,我也略有耳闻。”林强挠了挠头,“她总是想办法,和当权的领导勾搭一下。”

    “哼哼,说得好听了是狐狸精,难听了公共汽车。”李待兴轻哼一声,坐到林强身旁,真诚劝道,“上过她的人,最后可都没什么好下场。”

    “……那八卦是真的?”林强惊道,“钱才跟她有一腿?”

    “哈哈,这都不叫八卦了!”李待兴鄙夷地说道。“小邓啊,姿色确实是有。来金融街之前,也勾搭上了原来营业厅的主任,后来被人家老婆找上门来了!行里没办法,不得不把她掉走,还真没想到,这种调职居然能调到金融街这么好的地方,恐怕没少跟上面人睡!”

    林强颇为玩味地摇了摇头:“这也是生存手段吧,没有男人那么强的能力和意志,只能靠卖肉了。”

    “不是说不能靠……这些事肯定杜绝不了。尤其是咱们银行这种压力大的地方。”李待兴沉吟道。“但总要有个限度,有个底线吧?你看她,你要过来当行长的传闻刚一出现,就这么搔首弄姿了。我敢打赌。你要想的话。一会儿就能在厕所把她给上了!”

    “这个刺激!”林强竟然颇有兴趣地点了点头。

    “你又开玩笑!”李待兴大笑道,“要不我帮你把清洁工支开?”

    “就喜欢李哥的为人!”

    “得了得了!受不了你!”李待兴捧腹大笑,“我跟你说啊。要想小富即安,搞些这种事情,无所谓。要真想好好干,还是要注意的。”

    “是啊。”林强也叹然道,“李哥你混了这么多年主管、副行,也没听说过你有什么绯闻,这意志力实在太坚强了。”

    李待兴又是习惯性地一拍大腿,笑骂道:“你看我这长相,这张老脸,年轻女孩子往我身上贴,我肯定知道为了什么!又没什么感情,噼里啪啦上去,啪啪完事儿,有什么意思?干吗把自己卷进去?我没处发泄出去找个应招不行么?”

    “嗯,明白了,李哥你追求的是心灵上的恋爱,这种更危险,我得跟嫂子聊聊。”

    “你就逗吧!!”李待兴一把搂住林强。

    二人十分开怀地玩闹一番后,李待兴问道:“这次过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啊?”

    “小事,但领导吩咐了,不得不做。”林强抽出公文包里的几张材料,摊在桌上,“这是审计署查出的,金融街支行有些小问题和潜在威胁的业务,需要解决一下。”

    “我看看……”李待兴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而后摊手道,“这……我一直是搞对私业务的,这些贷款我真的不懂啊……”

    林强拍了拍李待兴道:“没事,我盯着吧,开个会跟几个组长说一下,找人执行就成了。”

    “成!!”李待兴一口答应了,而后玩味地说道,“咱们悄悄说,这事是陈行远吩咐的吧?”

    “肯定啊。”

    “呵呵,你看,你还没上任呢,就来金融街支行执掌大局了,领导信贷组做事……”李待兴挑了挑眉毛,“你不觉得这是在给你铺路么?”

    刚刚女行员就这么提醒过,现在再经李待兴这么一提,这事还真有些端倪。

    难道李待兴真的已经想到这一步了?

    假设,这次事件让钱才彻底完蛋,同时重创罗莎。金融街支行,这种核心支行的行长位置空了出来。“重伤”的罗莎自然很难再插人了,那么插谁来,插哪个领导的人来,就提上台面了。

    表面上而言,李待兴是蓟京分行的二把手,但从之前的实权上来看,罗莎其实是跟他不分上下的。一个人力的领导,能做到这般地步,肯定是离不开其广撒网与硬手腕,钱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被拉近罗莎集团的例子。

    此事一过,罗莎集团是否瓦解先不说,其它的领导自然是要争夺一番的了。就像政权一样,某个地区倒台了,周围的势力自然会一拥而上,瓜分一番。金融街支行这个核心中的核心,自然值得运作。

    只是,自己的年龄和资历,是不是太薄弱了一点。李待兴直接指认这么多事,真的是在为自己铺路么?

    “林强,要我说吧,这事儿咱们也就是表面恭维的时候聊聊,掏心窝子来说……现在还太早了。”李待兴以为林强在畅想,思索一番后,还是决定浇一盆冷水,“你想想,多少人,职位变动之前得到升职的消息,一下子就焦躁起来,结果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我觉得你还是再忍忍,低调一些,等调任下来再过官瘾。”

    “没错,李哥提点的是。”林强自己也知这个道理。不过这种时候李待兴能点明这些,而不是一味地恭维,实属难得。

    当然,这也跟二人的位置有关,李待兴从没接触过对公业务,虽然挂着副行长的职位,但绝对不可能提为行长,他的职业方向应该还是分行方面的私人业务领导。

    远交近攻的原则,在职场同样适用。

    “走吧,我召集他们。开会!”李待兴也不再耽误。起身掸了掸裤子,“这两天可忙坏了,你正好帮我审审那些业务,我可看不懂。你就辛苦辛苦。当是热身了。”

    李待兴毕竟在这里干了这么久。在基层还是很有信服力的,他一声令下,外加“未来行长待选人”林强亲自前来。二楼的对公业务员不敢丝毫怠慢,拿出了平常会议500%的积极性,一个个抖擞精神,拿着本子集结到会议室。

    李待兴执意让林强坐在会议桌主座上,林强几经推辞,终是拗不过李待兴,头一次坐在了会议桌的正前。

    对于普通行员而言,这好像预示着什么,绝不止林强与李待兴的私交这么简单。

    林强坐在象征最高权力的位置上,此时再看那些昔日同仁的表情,又是发生了变化。他们一个个充满精神,都好像在急于表现什么,又好像在摇尾乞怜,求着林强注意到自己。

    这就是领导的感觉么……

    俯视一切,居高临下。

    那一个个表情与姿势,都是那么的可笑。

    但自己不能笑。

    只因这一切,皆为虚伪。

    这整整一桌,恐怕也只有李待兴稍有真情吧。

    林强嗖了搜嗓子,不再遐想,将材料递给文员,让她一一摆上投影仪,进行展示。

    “荣光百货,因为资金链问题,偶尔出现延期还款,最近还在申请追贷。”林强扫视全场,“这个企业谁在负责?”

    一个年老一些的行员起立,微微鞠躬:“我负责。林主任,我跟他们联系过了,对方解释这是因为南方生产企业受外贸不利的影响,很多老板跑路,传统生产企业面对严重的资金断链问题,大家不给钱都不敢放货,之前的资金链周转方式受到影响,缓过这段就好。”

    “嗯,但还是要小心,也许他们内部也出现问题了。”林强指示道,“下午吧,你有时间去一趟荣光百货,要求审核他们的财务报表,看看是不是如他们所说,注意长个心眼,别被他们蒙混过去,有用假报表糊弄咱们嫌疑的话,你直接找我。”

    “好的。”老行员点了点头,不敢怠慢,“下午就去。”

    他坐下后,会议室中气氛又是微有变化。

    这么做,是不是太严了?对老客户不留情面啊?如果每个企业都这么去追,那还忙得过来么?

    林强自然感觉到了大家目光的变化,解释道:“之前的错误,还在眼前,大家要引以为戒。不要以为常年合作的老客户,不要以为大企业就没有问题。出问题的,往往都是这些大企业,平常的小事过过心,及时调查解决,防微杜渐,完全可以避免很多风险。况且,这个问题是审计署提出的,我们更要认真对待。”

    行员们纷纷点头,不得不说,林强这话说得尺度刚好,绝不是刻意加大工作力度。几天前,谁能想得到信达地产这么大的企业会倒台?

    李待兴在旁补充道:“说老实话,信贷方面的问题我一窍不通,但我都听得明白,越是现在这种时候,越要全方面做好工作。上级、下级、同级,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咱们,这种时候再不严加管控,金融街支行还怎么立足?”

    与林强的说法想比,李待兴更为实在一些,其实就是在说每个人的奖金。

    双管齐下,再也没一个人敢对这个问题怠慢。

    林强向李待兴投去感谢的眼神后,开始说下一笔:“好的,下面是明丽食品厂……”(未完待续。。)

0101 包袱

    这个会议,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长是因为基本没有废话,不短是因为事情还真的不少。

    近一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后,最近本有些闲散的职员们都忙了起来,该出去的出去,该审查资料的审查,一片充实的景象。

    会议室中,李待兴看着众人散去,由衷地感叹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啊!这两天钱才被带走,这帮家伙也都懒散起来,毕竟大家知道我是临时的,也不会太在意。你看,你就这么随便开了个会,大家立刻就有神了,还是得有个人管着,干活的才积极。我得跟上面提一提,你这次来效果非常好,希望赶紧安排个强势的领导镇场面。”

    “我也没想到他们这么配合。”林强再次感谢到,“还得谢谢老哥帮我撑场面!”

    “呵呵,帮你撑场面的可不是我,是你自己!”李待兴笑道,“当时跟钱才对着干的是你,做出一亿业绩的是你,作为银行代表与审计署周旋的也是你,这些可跟我没半点关系。他们是服你,才这么听话的,我不过是送你到这个座位上的人罢了。”

    “即便是送我过来,也很重要啊!”林强起身,拍了拍老哥的肩膀,“我啊,能做的都做了,其它的也不想,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也莫强求。”

    “这心态好!”李待兴也是起身笑道,“走吧,到点儿了,吃个饭吧。”

    正此时。林强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发信者刘铭,内容简单干脆——

    证据确凿,做。

    “漂亮!”林强振臂一挥,表情不再从容淡定,而是虎视眈眈。

    李待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只摇头笑道:“你有事就忙去吧!”

    …………

    作为计划的提出和执行者,林强自然有很多事要做,但第一站,仍然是陈行远的办公室。自己这么擅自与审计署合作的话,即便最终结局是好的。将罗莎等人绳之以法。甚至追回了银行的部分贷款,可在领导那边,就并不一定是皆大欢喜了。

    终究,银行是银行。审计署是审计署。自己闷声做大事。完事之后,真的就要去投靠凌晨了。

    陈行远的办公室中,林强不得不再废一般唇舌。将罗莎与洛咏生联系在一起,将信达地产与伟讯集团联系在一起。当然,与陈行远说明是要忽略一些细节的,林强也并没有透露审计署已经介入的事,表面上只是在“征求意见”,询问是否要寻求审计署的帮助。

    陈行远表现出的惊讶,完全不亚于凌晨与刘铭,即便是作为银行的高层领导,清楚极多圈内内幕的大佬,他也不禁对这一切暗暗称奇。

    “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么。”陈行远眉头紧锁,靠在椅背上。

    他口中说的,自然不是林强,而是罗莎。

    “陈行……时间紧迫,很快就要进入公诉流程了。”林强默默道,“下决定的话,要趁早。”

    陈行远双掌合十,半晌后,竟痴痴问道:“有烟么?”

    “我出去买吧。”林强含笑起身。

    “别,找我秘书要吧,他一般都备着。不要意思,让你跑一趟。”

    林强来到陈行远秘书的办公室,讲明情况后,秘书也是一叹,从抽屉中取出一盒小熊猫。

    “陈行好久没抽了啊……”秘书默默叹道,“他把别人送的烟都存在我这里,让我监督。”

    话罢,他将烟盒递到林强手中:“别让他多抽。”

    办公室中,陈行远一番吞云吐雾,终于压下了心神。

    林强则一直默默坐在沙发上,等待他的决策。

    “如果能追回贷款的话,最少能有多少?”陈行远突然问道。

    “简单估算一下,大概在一亿左右。”

    “如果失败,我们的损失是什么?”

    “打草惊蛇,再也追不回了。”

    “那基本就是没有损失。”陈行远掐灭烟头,比林强预想更快地做出了决定,“这件事,不能明面合作,你用私交,向刘铭透露这件事情,之后看他的行动,如果可能的话,让审计署正式联系我们银行,然后大家一切公事公办,来做这件事。”

    “这样好,我这就去办。”

    林强表面上夸奖,但心里清楚,陈行远其实并没有做决策,而是将决策权推给了审计署。如果是审计署“发现”的这一系列事情,再要求银行配合,如果失败的话,银行就不再负什么责任,陈行远本人也是如此,即便失败,也牵扯不到他。

    正如自己预料的一样,这是陈行远的最佳选择,也几乎是唯一选择。如果一切自己默默来做,让审计署正式联系银行的话,其实也是相同的结果。

    林强此举,其实就是在告诉陈行远两件事——其一,我认你这个领导,听你决策我再做事;其二,事毕,记我一功。林强不是圣人,自己受罪忙里忙外,必须要有人知道,自己还没有成为独行游侠的资本。

    同时,他也在看陈行远的态度,以解释自己内心对他的最后一丝怀疑。

    可惜,陈行远并没有什么出人预料的举动与表情。

    此事决定完毕,陈行远看着烟盒,有些难耐,想再取出一根。

    林强听了秘书的话,连忙收起烟盒:“就一根,赵秘书特意跟我说的。”

    陈行远一时间哭笑不得,直指着林强一副复杂的表情:“好么,你们一起管着我。”

    “嗨。”林强挠头笑道,“您真想抽,怎么都能抽,我们不过是侧面激励一下,坚定您的决心。”

    “不抽了。不抽了。”陈行远笑着摆了摆手,而后脸色一变,突然开口道,“有件事,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你做好心理准备。”

    林强本能地预料到了什么。

    “没事,您直说,我现在内心很坚强……”

    “嗯……”陈行远顿了顿,直言道,“罗莎向行内提出了你的处分申请。后天上会讨论。”

    林强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她是要利用自己在位的时候,最后一搏么?

    意义何在?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更何况现在有这么多人站在自己这一边,她到底意欲何为?

    “理由是?”林强问道。

    “就是对洛咏生销售的那一笔。”陈行远叹了口气,“不仅报社抓到了。她也抓到了。而且她好像也掌握了一些报社的信息。此次是以协助客户逃税,非法销售行内基金为说法的。同时她找出了很多事,想给你扣上‘毫无职业道德’。是我行‘潜在威胁’的帽子。”

    “这么做不是同时会得罪总行?!”林强惊道,“这个基金是总行设计的,如果说我非法销售,那基金的设计者又怎样?”

    “对于这个基金,总行自然也有顾虑,这才只在蓟京试点销售,而你的行为,确实带来了风险。如果是正常销售的话,不会有人追,但是面对离婚财产分割这么敏感的话题,恐怕容易被人揪住,我猜测她也打算说明报道的事情,进一步给其它领导造成压力。”

    陈行远微微俯身:“站在领导的角度,最怕的就是担责任,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而行内领导已经提前将你清理出去,到时候领导的责任自然会小很多。他们可以说自己明察秋毫,发现了此事的不妥,早已处理了相关人员。”

    “多谢您直言不讳。”林强感激地说道。

    陈行远说的怕担责任,自己也包括他自己,确实,诸多领导,为了减轻责任,保住自己的乌纱帽,牺牲一个林强不算什么。

    “哈哈哈哈!”陈行远突然又笑了起来,“不过这件事,现在已经不算个事了,根据你的说法,洛咏生已经于方雯复合,这件事已经圆满解决了!我这就通知相关人员,这个处分讨论可以不用上会了。”

    “等等!”林强阻拦道,“不行,现在还不能让罗莎知道他们已经复合了!”

    “为什么?!”陈行远一愣,随即自己的反应过来,一拍脑袋,“没错,没错,不能让她知道!你多想了一步啊!”

    “可是……”陈行远又发愁起来,“这样的话,这件事后天就要上会了,让她成功在会上发挥的话,怕是会对你造成不利的影响,对你今后的前途恐怕也不太好。”

    陈行远此言话里有话,好像在说,最近自己的一系列工作指派,都是为扶林强上位,这么一折腾,这件事容易出乱子。

    “让她知道二人复合只会更加不利。”林强镇然道,“为了那个成果,我值得赌一把。如果能追回一亿的话,功绩绝对大于这些流言蜚语的影响吧?”

    陈行远再次思索良久。

    “那么,会上我会暗中帮你的。”

    “陈行,流程上,能不能传召我也上会?”

    “你要亲自解释么?”陈行远惊问一句,而后沉思,“不是不可以……但这种例子太少了,领导例会,员工来都是报告工作的,很少有这样……”

    几经沉吟后,他最终道:“这样,这件事我不好直接安排,你找夏馨去说说,这方面的组织工作她可以做主。”

    陈行远再次将包袱抖了出去。

    此举过后,林强已经基本了解他的作风了。

    表面强硬,刚猛,实干派。实则只会对有把握的事亲自出手,至于冒险的事,其它人来做。

    这确实也是一种普遍的领导作风,不能说不对。

    那么今后,他林强也会对陈行远实行普通的下属作风了。

    林强脑中决定着这一切,脸上自然还是面不改色地应了。(未完待续。。)

0102 地狱

    林强走出了陈行远的办公室,走廊上,一切如往常一样,偶尔有神情轻松的女秘书飘然走过,与自己点头示好。

    而这一切涌动的暗流,又有几个人知道。

    电梯间中,林强再次与罗莎撞了个照面。

    这一次,两个人都没有看对方,也都没有开口,在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全盘的计划,最后的计划。林强已经闻不到那恶心的香水味,看不到花耀长牙的指甲。

    一朝功成万古枯,钱才、聂晓峰、张信达,那一个个人都是牺牲品,最终会有一个人站在他们的尸骨上,奏上一曲挽歌,或是一曲凯旋。

    电梯内,是完完全全的沉默,挑衅与妄言都是多余的举动。罗莎想不到,这个像鼻涕一样被甩开的男人,竟然如此折返回来,成为了一个强大且不可不除的对手。林强也想不到,当时在龙源办公室,独自勾勒出人际关系图,因罗莎的介入而恐惧的自己,能如此泰然地与她站在一起,平行而立。

    两人多看对方一眼,心中同时响起了同一个年头——

    你的尾巴已经被我抓住了!

    审计署,一个空前的大行动铺张开来。

    这次的事已不仅是金融审计司的事情,署内多个司局已经展开联合行动,同时,包括公安部经侦局等多个执法机关亦已介入,抛开个人功绩不言,本身为国家追回上亿的外流资产,是他们不可推卸的责任与工作。

    多部门协同。对多个皮包公司的账户展开了秘密监控。

    当日下午,联合银行蓟京分行行长收到了执法部门的通知,要求银行配合,追回贷款,并且保持消息封锁,只在有限的几位高管之间。

    与此同时,微讯集团内风声涌动,关于洛咏生离婚分割股权的消息不胫而走,员工们的话题全部集中在董事会变天,股东换血之上。

    王文君走访一位位“古董专家”的私宅。探寻一切的可能性。挖掘她人生的第一个大新闻。

    郑帅、林小枣、萧潇坚守龙源营业厅,绝不要在林强不在的时候掉链子。

    在这样一个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时候,林强竟然来到了机场,购买了最近一班前往香港的机票。

    他手中握着“港澳”通行证。只感觉这是去年行内组织香港金融培训的最大收获。

    坐在飞机的靠椅上。在他的脑海中。始终闪烁着钱眼窥向黑暗终端的画面。

    【罗莎,活动资产,12万。】

    【总资产:-1982万。】

    【负债持续增加。短线看跌。】

    【最大收入来源断绝,负债不断增加,长线崩盘。】

    【财运:无。】

    【劫点:accumulator、星辰银行、洗钱、张信达、钱才、聂晓峰、林强……】

    有些人也许认为这只是一些数据而已,但在林强眼里,这已经是一副修罗图了。

    这岂止是轮回末路!简直就是十八层地狱!

    也许得益于自己的反思,纠正协助洛咏生的错误,钱眼在最后一刻,彰显出更加完全的状态。当可以清楚地看见“总资产”后,罗莎的一切都无处遁形!

    飞机进入平稳飞行后,林强打开笔记本电脑,恶补着有关accumulator的资料。

    accumulator,全称为“knock-out-discount-accumulator(koda)”译为股票累计期权,一个风险无穷大的金融衍生品。

    2008年后,圈内人士不愿记住这么复杂的名词,更愿意根据accumulator 的发音,称其为“ill-kill-you-late”——我会晚些杀死你。

    对于这个金融衍生品,林强略有了解,简而言之,它是史上最可怕的恶魔,因为它披着天使的外衣。

    2007年,世界金融危机爆发前,全球股市处于至高点,香港恒生指数更是一跃高达31968这样的疯狂点。由于内地的保护性政策,国外的金融衍生品很难撬入内地市场,因此,香港成为了一片金融家的乐土。

    内地的人,要购买accumulator,香港自然是首选。

    简单来说,期权是种可怕的东西,股票期权更是如此。koda的销售员会告诉你,这个产品就是在折价买股票,稳赚不拍,大赚特赚。

    假设有一支股票为,当时的发行价为15元,那么合约就会规定,在今后的一年后,你每天都要以15元的价格购买这支股票,也许是3000股,也许是1000股。假设今后一年这只股票大涨特张,那你就赚疯了,但如果大跌特跌,你就完蛋了。这是一个不仅会赔光初期投入,并且会让你赔到负资产跳楼的产品。

    这里面还有一个非常不公平的规定,假设股票价格超过18元,合约终止,也就是说,你从银行赚的钱是有封顶的。然而对下却不封顶,假设这支股票跌破一元了,你让人要以15元的价格每天购入。

    放在现在,此事乍看之下,感觉只有疯子才会购买这个产品。但如果放在2007年,好像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全球牛市,没人认为股票会跌。整件事同90年日本经济崩溃,同97年的亚洲金融风暴几乎一摸一样,金融家们给人予无穷的信心,让他们疯狂,而后再带走一切。

    10年的时间,人们遗忘了太多事情,但忘不了贪婪。

    2007年,林强还在学校,而罗莎已经是银行高管。

    而现在,林强要挖出那一年的事情,在她通往地狱的不会路上,帮她最后一把。

    此时,林强终于明白,她为何能做到这种丧心病狂的地步,为何能打压每一个反对他的人,扶持每一只听话的狗。她早已是个身死之人,要做的,就是拉更多的人一起,拖延自己的死亡。

    “香港航空,感谢您的厚爱。”

    随着飞机广播中酥嫩声音的落下,林强也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这件事他本不用亲自去做,但是他等不及了,两天后关于自己的处分讨论就要展开,他会在那时,彻底击溃罗莎。

    ……

    两日后,蓟京分行第一会议室。

    古式的大吊灯,陈旧的地毯,恍惚望不见尽头的会议长桌,这一切都预示着,这是个有故事的地方。从前如此,今后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领导与高层们正襟危坐,几个无关痛痒的商讨过后,陈行远汇报了审计署工作的进展与骗贷事件的情况。这些事,每个人都已烂熟于胸,没有进行过多的讨论。

    由于蓟京分行行长因公事缺席,会议室的主座始终空着,此时,行长秘书送上了最后一个议题。

    “那么最后,是关于林强处分的报告。”他宣布完毕后,一面分发这个处分报告,一面冲罗莎点了点头,“罗主任,请说吧。”

    罗莎起身,正要说话,坐在她不远处的夏馨突然杀出。

    “打断一下,这个议题,需要林强亲自来解释。”她起身冲秘书挥了挥手,“他就在门口。”

    会议室内响起了隆隆的声响。

    这种事是史无前例的,面对处分的员工,只有听候发落的份儿,怎么可能自己来解释?此外,更让人惊讶的是,支持这件事的,竟然是一向与世无争的夏馨!她应该不过是个在银行吃空饷的吉祥物罢了,怎么敢做出这种主张。

    秘书也是闻言一惊,事先没有准备,不知如何是好。

    所有人,自然而然地望向现在这间会议室中的最高领导,陈行远。

    陈行远面不改色,只轻轻问道:“罗主任,这样可以么?”

    “他这个人不知悔改,会扰乱会议室气氛的。”罗莎不屑道,“不过无所谓,让他来吧,这次举出他犯的错,足够让他心服口服了。”

    陈行远这才拍了拍秘书:“你去吧。”

    会议室外,同样是一副令人窒息的景象。

    很多人都知道这次的关键议题,他们看见林强早早到来,在门前的等待区闭目沉思,完全不敢上前搭话,避而远之。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这次林强身旁正大光明地坐了一个人——祝丰山。

    恐怕,也只有他敢这个时候坐在这里了吧。

    “林强,不管上面怎么决定,东区支行都会接纳你的。”祝丰山浩然,镇然,“即便是以临时工帮忙的方式,我也会力保你在东区支行有饭吃。”

    林强虽然清楚,他是因为自己的客户资源和营销能力才做出了这“感人”的一幕,但作为任何一个人,此时敢这样,坐在自己身旁,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在这一点上,祝丰山给他留下的印象比陈行远要好太多了。

    会议室的大门轻轻打开,行长秘书看见林强后,沉声传唤他进来。

    林强睁开双眼,拾起公文包,骤然起身。

    “祝行,多谢你,这种时候让我感到了一丝难得的温暖。”

    “哪里的话。”祝丰山也起身拍了拍林强,“去吧!天塌下来也没事,我东区支行顶着。”

    林强再次感谢过后,一步步踏向会议室,他感觉每一步,自己都迈上了一个台阶。(未完待续。。)

0103 处分

    林强踏入会议室,缓缓关上门,当他回身抬起头的时候,只感觉这场面似曾相识。

    这个时代,早已没有了真刀真枪的血拼,双方都不愿妥协的话,恐怕这里,就是最终的战场吧。

    陈行远冲行长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不得不抽了一份处分报告,送到林强手中,而后引着他来到了正座偏左的位置,以作申辩。

    随后,秘书照例执行流程:“罗主任,请说吧。”

    “嗯……”罗莎终究还是有一定底气的,她扫视全场,最后目光落在林强身上,“相信诸位对林强多少有些了解,自入职以来,他不断酝酿出各种事端,几乎从未停止。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他就是这样一种人,善于挖掘漏洞。他的一切行为与潜在威胁,作为人力方面的管理者,我再清楚不过。我看着他的手段一步步升级,直到现在,已经处在违法的边缘,严重危害到我行的声誉和利益,这样的人,再纵容他下去,会是整个联合银行的威胁。”

    刚刚起头,罗莎便已做出了拼命的派势,将形单影只的林强,提到了毁灭银行的高度上。

    此时,夏馨再次起身,她整年的会议发言恐怕也不及今天一次会议多,为了保林强,她也不再做丝毫保留,她同样清楚,这个会议过后,公诉起始之时,罗莎最少也会面对处分,面对穷途末路的罗莎,已无须留掩面。

    “罗主任。是不是言过了。”夏馨语如疾风,针锋相对,“我同样是做人力的,我怎么不这么认为,林强是我行连续三年的优秀员工,你在是质疑我行的人力考核体质么?”

    罗莎缓缓转头,死盯着夏馨。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总是你!

    最终,她还是强压下怒火,沉声道:“夏主任。你先坐下。我会一点点说明。”

    林强也冲夏馨投去了感谢的神色,让她先行坐下。

    “总之,这只是你的个人看法,站在人力人员专业的角度来看。林强是非常优秀。非常积极的员工。”夏馨放下一句话后。坐回原位。

    诸多领导,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对抗,面上虽无甚惊讶。脑中却都陷入了思索。这不是林强的事情么?怎么夏馨也扯进来了?一向唯唯诺诺,像邻家大姐一样的夏馨,到底吃了什么药?

    罗莎平复心情,右手举起报告,指向第一行:“刚刚入职,在营业厅担任客户经理的时候,林强就已经捕捉到行内业绩考核的漏洞,拼命营销低收益产品,图量不图质,做空业绩,为了得到表彰不择手段,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连续三年获得优秀员工的原因。而现在,这方面的考核已经做出调整,很多低收益的理财不算在业绩之中。”

    所有人都清楚,罗莎此语显然太过牵强了,极不符合这个地位人的作风,更不符合这个地位人的智商。简而言之,有些神经质了。

    但他们还是转望林强,想看看他如何解释。

    林强的选择是——不解释。

    他摊开双臂,将话题引向了另一个方向:“罗主任,质疑行内考核机制的话,你可以向行长反应,也可以在自己部门内讨论,你现在的做法,就好像是对接受命令上战杀敌的士兵说,你杀人了,法律要制裁你一样无稽。”

    桌边诸人不免忍俊不禁,别的不说,林强的嘴皮子果然名不虚传。

    “呵呵,林强啊林强,果然巧舌如簧啊。”罗莎却也早就想好了应对策略,“那也要看看,是普通的士兵还是战犯。”

    她说着,又指向了报告的第二条:“林强利用暴力业绩的手法,取得业绩后,如愿调至金融街支行融资部。这是蓄谋已久的,在那里,他再次用出了相同的手段,接近当时的行长钱才,获得信任后,利用组长的职务之便,开始一轮疯狂贷款,从企业名单上我们不难看出,他主要贷款都面向小微型企业,而不是我们鼓励的大型企业,根据金融街支行员工的举报,林强与那些小微企业老板的私交甚密。我们都知道,那些企业是朝不保夕的,也许明天就会破产。林强的这种行为无异于用公款建立私交,甚至从中收受好处,严重丧失了信贷人员的职业道德,乱用职权。”

    “私交甚密?”林强大笑道,“罗主任,你一句有人举报私交甚密就给我扣上帽子了?我还说有人举报你和张信达私交甚密呢。”

    “一派胡言!”罗莎脸皮一抖,迅速否定了这一点,而后点着报告道,“看清楚了,这里的举报人写的很清楚,聂晓峰,你原先的下属,有他签过字的,在他的举报中明确说明,你经常与那些老板私下聚会,之后就会追加贷款。”

    林强干脆地否定道:“聂晓峰已经被拘留,他的话毫无可信度,在坐领导应该比我要清楚,之前的问责会体现得已经很明显了。”

    陈行远借势帮腔道:“嗯,那次会是我主持的,聂晓峰精神上已经出现问题,他的话确实不具备可信度,罗主任,还有其它人举报么?”

    罗莎哼了一声,再次指向材料:“请大家看清楚,由林强负责的一家企业,已经在今天6月申请破产了,这就是盲目人情贷款,利益贷款带给我行的损失。”

    林强再次大笑:“人非圣贤,没人敢说自己的眼光100%正确,你单拿这一家仅仅贷款15万的企业说事,怎么不举出增长迅猛的那几十家企业?换言之,罗主任担任金融街支行行长时,破产的贷款中企业也不少吧?再退一步,我当时已经写过检讨,扣过奖金,行里已经认可了我的错误,现在没必要再拿这个说事了吧?”

    “是啊,罗主任。”陈行远再次借势道,“林强当时已经检讨过了,这件事情不用再提。”

    “陈行长,说这些,只是为了让大家看清林强的本来面目。”罗莎阴笑道,“林强就是这样一个人。任职融资组长后,他结实了张信达。据可靠消息,张信达已经落网,并且招供了与林强的私人关系,自从二人相识后,林强一直在帮张信达做账,同时利用自己在银行的职权,暗中保证信达地产能够继续骗贷。”

    林强反问道:“又是消息?我这里也有消息,罗主任很多年前就与张信达相识,直至一个月前还与他共进晚餐。”

    “放屁!一派胡言!!”罗莎一口吐沫喷了出去,“我的消息来源是公安方面的朋友,很快公诉,皆是大家都可以知道张信达的口供!!”

    被戳到痛处的罗莎,显然有些失态。

    啪!!!

    林强将一打发票甩在投影仪上。

    大家望向会议室正前方的屏幕,一张张信达食府的报销发票毕露无遗,下面全部都是罗莎的签字。

    “罗主任很喜欢信达地产楼下的这家餐厅么?”林强欣赏着罗莎惊讶的神色,“其实也不怪你大意,谁能想到信达地产这么快就倒台,每个月与张信达惬意地聚餐好像是你们的常规项目了,张信达也够小气的,总是你请客,不过也对,你花的是银行的钱,不是自己的钱。”

    罗莎面目抽搐,僵在原地。

    这一次,会议室中的领导们彻底不淡定了。嗡嗡之声连绵不绝,这些发票什么都证明不了,但也能证明很多事情。虽然逻辑上讲,不能因为这个就证明罗莎与张信达有私交,但每个人都是有脑子的,碰巧的可能性太小,她与张信达有来往几乎不可置疑。

    罗莎,这次是真的栽了。

    “我只是碰巧经常到那家餐厅而已。”罗莎僵着嗓子说道。

    她同样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其它人的信任,这么说只是不让场面崩溃而已。

    “这是银行,不是法院,我们这样相互拿证据是没必要的,一切在公诉的时候会水落石出。”林强也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直指着罗莎手中的报告道:“请吧,继续列举我所谓的罪状。”

    罗莎再次楞了片刻。

    还要说下去么?

    她有些怕了。

    说了这么久,好像吃亏的永远是自己,非但没有令林强尴尬,反是将自己逼入绝境。她有种本能的反应,再说下去,自己只会更惨。

    但同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不做,二不休,此时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她仿佛预感到,自己的败局不可避免,现在为一要做的,就是不让林强成为那个胜者。

    “关于张信达的事,暂时说到这里。”罗莎嗽了嗽嗓子,平稳情绪,冲行长秘书点了点头,“请放上那张照片。”

    秘书不得不将罗莎早已准备好的照片放了出来。

    这一出,林强是真的没想到。

    照片是龙源宿舍的楼道中,王文君正搂着林强撒娇套情报的场面。

    嗡……

    林强大脑一阵轰鸣,一股冷汗顺着背脊滑下。

    罗莎啊罗莎,你也下了功夫啊……

    确实,林强没想到这一点,自己可以雇人跟踪拍摄,她不行么?(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5533/ 第一时间欣赏钱途最新章节! 作者:给您添蘑菇啦所写的《钱途》为转载作品,钱途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钱途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钱途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钱途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钱途介绍:
钱眼辨财运,钱图看涨跌。
这是一名小小的银行职员,得钱眼,掌钱途,
泡美女下属,玩拜金名流的故事。
这是一位重病患者放弃治疗,踩过职场规则的故事。
——————————————————————钱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钱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钱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