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坠落人间
长空如洗，万里蔚蓝。
长天之下，平地苍黄，延绵不绝，毫无人烟，仿佛亘古般地沉寂。
这乃是凡界大地，自盘古开天辟地便已诞生。如今，这片广袤无垠的大地上，已经繁衍出亿万生灵，灵山大川、花虫鸟兽，多到难以估量。
大地上空，霍然产生一股剧烈震荡。刹那间，天空之上一圈漩涡猛然显现，漩涡剧颤，发出惊天炸响，随即如波纹一般，迅速扩散开来。
蓦地，一道白色身影，在血红色的能量包裹中，从旋涡中心爆射而出，仿佛穿透时空之门，划出一道绚丽的流光，极速坠向大地。
“好强的能量束缚，我的力量，在此束缚之下，居然犹如撼树蚍蜉！”
坠地者，赫然是燕澜。此刻，他的长发被肆虐的能量和狂暴的气流搅得凌乱，脸庞因惊异而显得微微扭曲。
“嗯？这是……”就在这时，一双妖异的幽眼，在天际半空缓缓睁开。双瞳之中所显露的冷漠，透露着来自幽泉之下的寒芒。
那双眼睛冷厉地望着急剧坠落的燕澜，漠然不动，露出微微的疑惑后，随即又毫无情感地缓缓闭合。
望着越来越近的苍茫大地，燕澜双眸锐芒跳跃，额上青筋暴起，紧咬牙关，竭力将残存的力量爆发出来。
燕澜强横的灵力，仿若九天之上肆虐的闪电，在他体外流窜，奋力膨胀，寻找每一处可以突破的方位。
然而，灵力流转全身后，依然挣脱不开那道血红能量的束缚。
“我真的要陨落了么，是不是在没有足够实力前，应该听郁纯姐姐的，不能贸然与神秘强者对抗？”
当拼尽全力，依然无济于事；当一望无际的大地触手可及，燕澜双目中流露出绝望。他闭上眼，逼迫出最后一丝灵力护住身体，等待命运的审判。
若非异兽胎气护体，这股血红能量定然会将他绞碎。
“轰……”
声震四野，燕澜的身体无情地轰击在大地之上，冲撞之力破开了他身下的泥石，裹挟他身体的血红能量震爆开来，将百丈内的一切化为齑粉。
浓厚的沙石，呈放射性向四周激射出去。巨大的烟尘，如核爆一般朝天际飞腾起来。
燕澜坠落之地，乃是一块平原大地，然大地却非完全平坦，而是到处点缀着座座山峰，高的有千丈，矮的仅数十丈，彼此并不相连，如若棋盘上的棋子，孤立安静地彼此存在着。
曾经，山体黝黑，荒芜寂寥，毫无生机，给人一种淡淡的寂凉感。
可现在，大地扬起千丈高的尘埃，巨大的冲击波扩散至数十里之外，将原本的宁静彻底打破。
只是谁能想到，这平地一声巨响，对这个世界而言，意味着什么！
当尘埃消散，一切又复归宁静。
大地被砸出一个六丈深的圆坑，燕澜静静埋在坑底，只有胸部以上还露在外面。身冒青烟，发丝凌乱，面容枯槁，神色痛苦，一动不动，已然昏死过去。
日落日升，一天过去，燕澜还是一动不动，安静地陷在坑底，只有凌乱的发丝被风拂动的动静。一天之间，没有任何生灵路过这里，哪怕是一只蝇虫也没有。
没有雨露滋淋，没有灵气滋养，唯有骄阳曝晒、星辰寒袭，即便这样，也未能唤醒昏睡的少年。
翌日，就在太阳即将迫近西天山头之时，燕澜眉头微微皱动了几下，干涸的嘴唇微翕，眼睛缓缓地睁了开来。
身在坑底，抬头只能看到坑口不太大的圆形天空。燕澜继而望了望四周堆积的泥土，感受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
“这是哪里……”燕澜淡淡自问，“我好像从很高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难道这就是人间？”
“我居然以这种方式来到大千尘世？”
想到这里，燕澜情绪躁烈起来。
曾经，他居于天之一角空间中的天陆之上，在父亲的口中，他知晓了凡界的存在，一直很想来到这个神秘莫测的世界玩上一番。他也曾答应过凌玉，将来要一起遨游大千世界。
不过，在他父亲口中，凡界又是一个充满尔虞我诈、污浊不堪、混乱危险的世界。
“没想到，我曾经梦寐以求想来的地方，如今竟是以这种方式来临……”
一股悲凉的思绪，萦绕在燕澜的脑海，让他难以适应这横生变故的命运。
“啊，好疼……”燕澜意欲将身体从泥陷中脱离出来，岂料用力动了动身体，换来的却是钻心的刺痛。
见用力不行，燕澜便尝试运转灵力。可咬紧牙关、忍受千刀万剐般的疼痛后，却没有一丝灵力流窜出来。
因为疼痛，燕澜更好地感知到了自己的身体，丹田之中，竟是空空如也。
“什么，我怎会身无半丝灵力，我的元丹也消失不见，难道……难道我的灵根被摧毁了？那个强者摧毁了我的灵根？”
气若游丝的燕澜，此刻却是拼尽全力瞪大那双已经快睁不开的眼睛，喃喃自吟道，一种悲戚萦绕在眼眸之中，继而化为彻底的绝望。
他早已知晓，灵力根基一旦摧毁，就意味着不能再修炼任何功法。身在弱肉强食、杀戮四起中的世界中，无疑是一个致命的创伤。
“哈哈哈……”一阵嘶哑低微、颇为无力的笑声传了出来。
“我曾得天之宠，如今，难道天不容我，难道天要亡我……”
燕澜悲极而笑。
他曾获取的信息萦绕在脑海：“灵根摧毁，就无法再聚灵，亦无法修炼。久而久之，灵脉得不到滋养，必堵塞荒废，最终废人一个，甚至连个毫无修为的凡人都不如……”
燕澜映透着碧空的双眸中，荡漾着一丝悲凉，那是一种哭泣都无法宣泄的悲凉。这种悲凉，继而化作一丝无助，萦绕在心头。
“我真的要这样毁灭吗？”
微弱的声音，经不起风吹，还没飘至坑之上空，就已轻不可闻。
燕澜抛开悲观的恣想，自嘲地笑了笑。就在刚才，他还在为九湫郁纯的灵根遭摧毁而愤懑。
“哈哈，可笑，我还曾信誓旦旦要保护别人，还曾叫嚣着要登临强者之巅，可如今，我成了一个废物，我该怎么去报仇，我该怎么去解救我的族人。”
“是谁，到底是谁，那般残忍地折磨郁纯姐姐，又让我如此狼狈地坠落凡界？”燕澜的眼神夹杂冲天的愤恨。
“是谁，到底是谁……”
燕澜不顾全身疼痛，竭声嘶吼起来。不甘的眼神，凝望着遥远的天空，似乎要穿透数重天界，看透那未知而神秘的强者。
可是，他无法看清。因为他不再拥有灵力，现在，只怕一个手持斧头的砍柴樵夫，都能轻而易举地将他击杀。
“咳咳……”巨大的音震，再次创伤他脆弱的身体，喷吐出两口鲜血，燕澜再一次昏死过去。
如果时间能够永恒地停留在这一刻，他倒希望永远地沉沦下去，无法修炼的废人，留存于世又有何用？
可是，日升月落、星辰聚离、时空运转，又岂是现在的他所能掌控？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升月落，燕澜再也没能从昏死中醒来。白皙的脸庞，已经变得青冷。因无灵力滋养，以致气若游丝。生命力犹如风中残烛，随时有被吹熄的可能。
那个曾经心比天高的少年，真的注定要永恒地沉沦，乃至永远的消匿么？
……
【这是本书唯一的一次大虐，仙子绝对不会走虐主路线，不破不立，燕澜此番经历，乃是他真正强者之路的开启。再过一些章节，一环套一环的命运将会产生连锁反应，燕澜将会涅磐而生，比之先前的他，将会更加强大。接下来，将是更加热血与诡奇的强者之路，敬请关注《御仙驯神》，仙子将给予书友一个不一样的玄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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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神秘父女（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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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下午，大地西方远远走来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高个身影为一中年男子，一身陈旧青色长袍，须发黑白交杂，面容透露出风雨沧桑之色，不过他却是慈眉善目之相，远远看去，竟有几分鹤骨仙风。但若细看来，便见其步履沉沓，不似有精深修为之相。
矮个身影为一小女孩，约莫十一二岁，身着紫衣，明眸粉唇，眉目清秀，头上盘一小小云髻，其余黑丝自然倾泻于后背，步履轻快，极是灵动，惹人喜爱。
“爹爹，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达天罡门呢？”小女孩望着连绵的大地，撅着嘴问道。
中年男子浑浊的眼神，凝望着天边，沉默不语，任风吹拂着他散乱的长发，似乎沉浸在某种思绪之中。
“爹爹，你听到我说话没？”小女孩见中年男子没有回话，摇了摇被他牵着的手。
中年男子怜爱地望着身旁微嗔的小女孩，慈爱一笑，道：“漪儿，这里距天罡门，还有一万余里呢！”
“还有一万余里呀？”小女孩名为紫漪，听中年男子一言，她惊呼起来，睁大的双眸更加显得水灵动人。
“爹爹，这样走下去，就是走一年，也走不到天罡门呀。要不你带我飞行吧，这样会快些。”紫漪笑吟吟地说道。
中年男子笑笑摇摇头，浊声道：“如今杀伐四起，飞行于天，显人耳目，无异于自寻强敌。我们还是装作凡人，徒步而行，虽然慢些，但要安全不少。”
说完，他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虑。
“哦。”紫漪眨了眨眼睛，闷着头，抿着嘴，不再言语。
轻咳几声，中年男子接着道：“漪儿，我们并非要徒步走至天罡门，只需行至百里之外的归梧驿城，从归梧驿城，利用传送法阵，就能即刻抵达天罡门。”
中年男子目光中摇曳着一丝激动。当初的冲动，让他离开天罡门十余年，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人倦归乡，叶落归根，在外漂泊太久，能够重回故里，情感怎会古井无波？
经过数日跋涉，距离归梧驿城越来越近。如此走下去，估摸一两日就能抵达归梧驿城。能够回归自己所属的门派，就不必再在风雨飘摇中浪迹与隐匿，也能给身边随他漂泊多年的小女孩一个安定的成长之所。
紫漪眼神一亮，欢快地拍手道：“好耶，就快要到达仙人居住的地方咯，我将来就能像爹爹一样，在天上飞来飞去。”
紫漪望天，充满期冀。
中年男子望着活泼可爱的紫漪，慈爱一笑，牵她的手又握紧了几分。
“爹爹，天罡门真的有神仙居住吗，你在里面，也是神仙吗？”紫漪突然扬眉问道。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右手捋须道：“以前爹爹算是个半仙吧，现在年纪大咯，只好做个凡人。”说完，眼神中闪烁着一丝落寞，步履显得更加沉重。
紫漪低头沉思了几步，抬头道：“爹爹，这样慢慢走好无聊啊，你给我讲讲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吧！”
中年男子隐去淡淡的落寞，扬起嘴角，道：“好啊，这世界的传奇与神秘，我就是讲上一年半载，也无法道尽九牛中的一毛。嗯，那就先讲讲一些简单的吧。”
紫漪竖起耳朵，脚步不再那么急促，凝神倾听起中年男子的话。她十余年来，一直随中年男子深居浅出。就在前几月，中年男子说要带她回归道门，让她一直激动良久。所见所闻，更是令她好奇心大涨。
中年男子古拙而苍凉的声音响起，就像一个传道者，将世界的神奇娓娓道来。
“很多东西，我也未亲身经历，也没有亲眼看到，而是从古老的典籍中得知。现在说给你听，你会觉得神秘纷杂，不过将来，你可能会亲身体验这些神秘。”
“传说，这世界天圆地方。在大地中心，有一天柱，名为天枢，直径十万八千里，洞穿天地，无极无终，非修行之人不能见。然而能见之人，则须绕道而行。不能见之人，却能无阻无碍，从一端走向另一端，只有一步之遥，煞是奇妙。”
“以天枢为中心，有一块广袤的大地，大地之大，传说足有亿万里，此为中枢源洲，我们现在就位于中枢源洲境内。具体所处位置，即位于中枢源洲东南方区域。天罡门，则在我们前面，东方一万余里处，无渊山之巅。”
中年男子指了指东方，然而东方除了苍茫的大地，和隐约的山脉，则无任何人造建筑。但紫漪却感觉，自己的视线，被牵引着，超越时空，到达那飘渺神秘的无渊山之巅。
中年男子放下手，继续道：“传说，还有四大天柱，分别位于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方位，这四根天柱，距离我们所处的中枢源洲，也是很远很远。因为距离太过遥远，我也未能去过。世界很大，大得让人无法想象。就算是偌大的中枢源洲，也不过只是巨峰上的一粒小石子……”
紫漪静静地听着，一会儿惊讶得圆眼张口，一会儿激动得粉拳紧握，一会儿又期待得神游九天……小女儿家的随性灵动的脾性，展现得淋漓尽致。
“爹爹，快看，前面好像有一个大坑呢！好奇怪，一路走来，地势一直很平坦，这里怎会有一大坑呢？好像还是什么东西刚砸出来的坑……”
紫漪努力踮起脚尖，极目而视。那坑距她尚有百丈之遥，踮脚远眺根本无济于事，但出于好奇，紫漪还是踮脚努力望去。
中年男子眉头一皱，灵识探去，坑内隐有一股微弱的生命气息，不禁眉头皱得更紧。
“这方圆千里之内，鸟兽绝迹，寸草不生，何来生命气息？”目前处于多事之秋，中年男子不敢大意，全神戒备着四周动静，以免不测。
紫漪一直处于中年男子护佑之下，涉世未深，对危险几乎无戒心，纯嫩的心灵完全被好奇占据。她放开中年男子的手，朝大坑方向一路小跑。
中年男子摇头苦笑一声，也加快步伐，紧跟上去，右手灵力运转，暗中保护着紫漪。
“爹爹，坑底好像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好像没有气息了！”紫漪站在坑外凝声道，丝毫没觉得害怕，反倒流露出怜悯的目光。
因坑的四周皆是齑粉般的尘土，紫漪娇弱的身体，在不甚浓厚的灵力包裹下，静静地悬浮于地面三寸高处。这般实力，已是她全力施展实力后所能达到的极限。
第二百五十六章 危机来袭（三更）
“住手……不许伤害郁纯姐姐……你是谁……是谁……到底是谁……”即将复苏的燕澜，意识还停留在昏迷前那无头无尾的横祸中。
“喂，大哥哥，醒醒啦！”紫漪感受到了燕澜的生命力，知晓他已没事，只是意识还未完全清醒过来，便用手轻轻推了推燕澜的肩膀。
“嗯！”燕澜感触到有人在推摇自己，意识略微清醒，不再胡言乱语，而是低吟一声，微微睁开了双眼。
好不容易他的双眸睁开一道细缝，唯有苍穹映入眼帘。临近傍晚的光芒并不算强烈，他的双目没感受到太多的刺芒。
燕澜感觉到头还有点晕，但身体已经如释重负，没有泥石的压迫感，而且已经舒适地躺在地上。
身体内部，有一种舒适的灼热感，似乎在修复他受损的经脉，以及滋养他干涸的躯体。
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思绪，燕澜终于完全睁开了双眼，他扭过头，只见身体右侧，蹲着一个紫衣女孩，红唇带笑，细眉润鼻，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眼眸，仿若用世上最纯净的水晶镶嵌一般。
“是她救了我吗？”燕澜心中一暖，没想到身在绝境，命悬一线，自己还能被救下，而且救自己的还是一个如此可爱的女孩。
“谢谢你救了我！”燕澜尝试地动了动，发现身体已无当初那般刺痛，便努力爬坐起来，欲行感谢之礼。
“别乱动，你还没有痊愈，好好躺着吧！”紫漪把手轻轻按在燕澜的胸口，让他缓缓躺下。
燕澜感受到胸前那股少女幽香，脸隐隐发热。这是他第一次，和除凌玉之外的女孩接触得如此之近。
“救命大恩，永铭于心。”燕澜扭过头，认真地说道，意欲掩饰自己的窘态。
紫漪扑哧一笑，道：“你呀，要谢就谢我爹爹，若非他有回天灵丹，我就是想救你，也没办法救。回天灵丹可是我爹爹最珍贵的宝贝，不过能换你一命，也算值了。”
紫漪扬了扬纤细的黛眉，一股自豪感与成就感不自禁地从心田之中流露出来。少女无心机，一切皆是毫无掩饰地发自内心。有这般神通广大的爹爹，并成功将眼前之人救活，怎不令她喜形于色？
燕澜微微侧过身，顺着紫漪看的方向，看到一位中年男子傲然站着，便微微撑起身体，真诚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晚辈铭记于心，日后定当竭力回报……”
“此子气息中正，性情温和，不似邪魔之人。”中年男子目光由精锐变得温明起来，捋须点头笑道，“哈哈哈……要谢就谢紫漪这小丫头，若不是她替你说好话，我可能会犹豫良久，才能做决定。”
“爹爹。”紫漪脸色微红，故意扬声道，“爹爹不是一直教导说，道能杀人，亦能救人，生杀之别，全在人心。我喜欢救人的道，不喜欢杀人的道。大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道呢？”
“救人之道？杀人之道？”燕澜闻言一怔，目光幽幽闪烁，透露一丝茫然，“若救人必须杀人，若杀人才能救人，那救人之道，与杀人之道，又有何分别？”
突然之间，燕澜脑海中闪过一些思绪，望着眼前这个纯真善良的女孩，察觉到她柔和的目光，他心头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温暖，这股温暖，将他内心不安的波动渐渐抚平。
“面对邪恶，我选择杀生之道；面对善良，我选择救生之道。”说到杀生之道，燕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得一见的厉芒。
顿了顿，燕澜长叹一声，仿若一名洞察世事的老者，声音悠然道：“不过，有些时候，也许不是自己喜欢什么，就可以选择什么的。”
随即，燕澜又浮起笑容，目光中隐动着一丝深邃，并隐藏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与怅然。他不能将自己心中深藏的仇恨，带给眼前这个纯善的小女孩。
中年男子听闻这番话，微微点头，流露出赞许的目光。
“哦。”紫漪皱眉若有所思应了一声，随即眉头一舒，展颜道：“大哥哥，我叫紫漪，今年十一岁，那是我暮阳爹爹，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啦？”
紫漪的好奇心还是那么强，心直口快地问道。
此时，燕澜感到身体生机蓬勃，疼痛消失，已经无多大碍，暗道：“这回天灵丹果然效用不凡，方才我还如将死之人，现在就已恢复正常。只可惜，此丹虽救命如有神助，然终究不是万能灵药，丹田内元灵破损消散，灵根毁坏，不是此药丹所能复原。”
想着这里，燕澜有些黯然，听紫漪一问，那股温软的话语，立即驱走了内心不少惆怅，当即答道：“我十四岁，名为燕澜。”
紫漪咯咯一笑，眉角上扬，道：“呵呵，爹爹总是喊我漪儿，那我以后就叫你澜儿哥哥吧！”
“澜儿哥哥？”燕澜轻吟一声，脑海中又想起了总是喊他澜儿的父亲，还有总喜欢笑着喊他小澜弟弟的凌玉。
黯然一叹，燕澜抬起眼眸，望着明眸善睐的紫漪，竭力将诸般思绪压下心头，微笑地点了点头道：“好啊，你喜欢就好。”
随即，燕澜浮起淡淡的笑意，轻声道：“那我叫你漪儿妹妹？”
“嗯，好的。”紫漪点了一下头，歪着脑袋满口答应道。随后，笑容又变成好奇之色。
“我和爹爹要往东走，去无渊山之巅的天罡门，据说那里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人人都会飞天遁地。你是来自哪里的，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紫漪指着身旁那个庞大的坑，更为好奇地问道。
燕澜闻言苦笑一声，双目有些伤感地说道：“我住在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他抬头仰望高空，眼神中的落寞如深海中的黑暗，冰冷而又捉摸不透，“我是被一个神秘强者击杀，从天上砸下来的。”
“哦，好险啊！”
紫漪微张着嘴，惊呼起来。她见燕澜不愿详说自己来处，知趣地不再询问，抬起头仰望苍穹，惊叹道：“澜儿哥哥，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砸出这么一个大坑，你居然没什么大碍，难道你也是会飞的仙人么？”
燕澜越发觉得眼前这小女孩生性纯善，毫无心机，虽问及心中痛处，但却无丝毫责备之心，略微苦涩地道：“以前会飞，现在只会双腿行走。你会飞吗？”他反问道。
紫漪眼睛一眨，道：“我修为浅薄，还只会简单的悬浮之术。不过我爹爹会飞，爹爹可厉害啦！”
紫漪一脸崇拜地望着中年男子，从小到大，中年男子一直照顾着她，保护着她，所以在她心里，中年男子犹如神灵般的存在。
中年男子一脸笑意地望着身前两个孩子，不插嘴，也不打断。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平地之上，微风习习；西天之阳，温红和煦。
“多少年了，我徘徊在生死之间，这一瞬的宁静，真是令人享受啊！”中年男子面对此情此景，一直在杀戮中挣扎的他，满意地扬起沧桑的嘴角，极力享受这种难得的平静。
平静，确实难得可贵，但也来得短暂和急促。
这一瞬间，一丝异动，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别说话。”中年男子神色突然一凛，沉声喝道，同时大步前去，俯身压下燕澜和紫漪二人。挥手一道清光，三人身影原地消失。
紫漪被这突如其来的冷喝吓了一跳，当即不敢言语。
燕澜虽然灵力尽失，但却本能感受到一丝危机涌上心头，只好静静地伏下身子，屏息静气，竭力去感知四周的异动。
第二百五十七章 黑衣强敌（四更）
就在三人原地消失的几瞬后，“嚯嚯嚯……”天空疾速落下十余名黑衣人，全部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中，无法看清真实面目。
方才，紫漪被暮阳拉至燕澜身处，燕澜原本就是侧身而躺，暮阳情急之下将二人拉靠在一起。
此刻，紫漪的身子，正背靠在燕澜的怀里。她感受到燕澜微急的气息，突然有种说不出的踏实感，顿时面色潮红，稚嫩的心脏扑腾扑腾地乱跳。因为知晓四周有危险，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乖乖地靠在燕澜怀中。
燕澜从危机中反应过来，才察觉到一个温软的身体正紧贴在他身前，而他的手，竟不自觉地将身前之人拉住。
感受到紫漪微微开始发育的曲线，还有手中传来的那股柔软，燕澜顿时有些尴尬。但四周危机四伏，他又不好乱动，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此刻，燕澜见黑衣人已经落下，似乎并未察觉他们三人，但为防万一，他的眼神片刻不离地盯着那些黑衣人。注意力的转移，让他尴尬之态渐渐消失。
黑衣人见四下无人，将注意力放到一旁巨型圆坑处。
几名黑衣人围在偌大的圆坑四周，还有几名则飞在圆坑上空，皆释放出庞大的灵识探查而去。
原先紫漪与暮阳在挽救燕澜时，乃是悬空而行，均未留下任何足迹，故而圆坑四周没有比较明显的人来过的痕迹。
仔细探查了良久，所有黑衣人都落到地上，聚拢到一起。
“队长，此坑内部和四周均无任何有生命的迹象。”一名黑衣人，朝斗篷和领口镶有金边的黑衣人颔首汇报道。
“嗯，知道了。”一股幽缓的声音，从那黑色无光的斗篷中传了出来，冰冷无情，放佛从九幽之地传来，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那些黑衣人闻此声音，丝毫无任何反应，显然已经熟悉了他这冷魅的声音。
“队长，属下探查发现，此坑应该是一个人从天空极速坠落猛砸，同时施展庞大的能量爆炸而成，坠地之人已经离去，四周亦无任何生命迹象。”另一个黑衣人躬身汇报道。
“嗯！”金边黑衣队长微微点点头，随之面对圆坑，思索一会儿，亦是毫无察觉，漆黑的眼眸闪烁一丝异芒后，便轻喝一声“走”，十余名黑衣人便拔地而起，朝东方疾逝而去。
过了良久，暮阳探知黑衣人早已远离，方才站起身来，燕澜和紫漪二人也慌忙分离开来。
燕澜望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眉头微皱，不解这些人意欲何为。
紫漪却是满脸通红，转过身去，迅速地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低头不语。
暮阳怎能不了解紫漪的女儿家姿态，也不好说破，只是一脸笑意。
燕澜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神态，疑惑道：“暮阳前辈，方才那些是什么人，为何我们要躲避他们？”
暮阳却不急于回答燕澜的话，而是微笑地看着他，道：“燕澜，你若无处可去，就跟着我们一道行走吧，以后你可以叫我暮阳伯伯！”
燕澜一怔，随即心中一暖，连忙颔首笑道：“我的确无处可去，那以后劳烦暮阳伯伯多多照顾了。”
燕澜如今确实不知该何去何从，当下也无一相识之人。见眼前一老一少脾性和善，且又是自己救命恩人，于情于理，他没有不跟随的理由。
暮阳笑笑点头道：“好，不过，如今天下危机四伏，你跟着我们，可能不会很安全。但独身一人，或会更加危险。方才那些黑衣人，乃是邪魔之人，这些人十分神秘，似乎在进行什么秘密任务……”
说到这里，暮阳微微一顿，面色有些凝重起来。接着就是话锋一转，道：“此地不宜久留，燕澜，你伤势也恢复得差不多。方才我查探你身体，发现你体内几乎无灵力，丹田无元丹，但我感觉你气质，应是修道中人，莫非，你遭遇了什么厄难？”
暮阳一脸凝重，身处乱世，多一个强者在身旁，总归好些。若是燕澜灵根毁灭，需要自己照应倒是小事，只是若燕澜乃是一废人，对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而言，实在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这是他不愿想到的结果。
燕澜神色一暗，颇为颓然道：“不瞒暮阳伯伯，我的灵根遭神秘强者摧毁，现在身无半丝灵力，与普通凡人无异，我可能要拖累你们了。”
暮阳眉宇间当即透露着一丝惋惜，徐徐道：“现在我们是同路人，何故说这么见外的话。燕澜，你也不要太过抑郁，灵根被毁，我记得曾在某古老典籍中，见过医治之法，更何况天下之大，能人异士不计其数，待我至天罡门，便为你找寻医治之法。”
燕澜闻言，眼神陡然一亮，激动道：“多谢暮阳伯伯，大恩大德，我必当厚报。”
他如何不激动，在他以前的认知中，灵根被毁完全意味着断了修行之路，现在绝望中陡然生出一线生机，让他觉得，这大千世界的功诀妙法、能人异士，着实远非小小的天陆所能比。
暮阳摆了摆手笑道：“无需多谢，好了，此地不甚安全，反正我们是步行，一起走吧。”
听说要一起走，背对燕澜的紫漪，立即一脸微笑地转过身，一把拉住燕澜的左手臂，道：“走咯，路上有澜儿哥哥陪伴，我也就没那么无聊啦！”
望着心情不错的紫漪，暮阳略作收拾了一下，笑着一起向东方走去。
“澜儿哥哥，我爹爹总是给我讲故事，你也给我讲故事吧。”
“我……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什么地方，也没人给我讲故事，所以，我也没什么东西可讲的。”燕澜略微尴尬地说道。
燕澜的手被紫漪毫无顾忌地拉着，他从未如此接近过别的女子，顿时脸上红白交相辉映，连说话都变得笨拙起来。
“哦，这样啊，那也没关系，我爹爹可会讲故事啦。爹爹，你给我们继续讲故事吧！”紫漪像个欢快的小鸟，在燕澜和暮阳之间跳来蹦去。
暮阳慈爱地望着欢快的紫漪，目光深邃地望着东方，清了清嗓音，道：“好，那我就给你们讲关于我的道门——天罡门的事情吧……”
西边的夕阳，拉长了三个人的身影。比起广阔的天地来，三个人显得是那么的渺小与孤独。
就在燕澜离开圆坑数百丈距离后，一道诡异的旋风悬停在圆坑处，留下一双幽暗的眼睛，却无发出任何声响。
“此子从天而降，正巧被我欲追杀之人所救，嘿嘿，反正你们已是我囊中之物，那我就再让你们多活一会儿，我倒要看看，这从天而降的小子，到底有何异样之处。”
幽暗之眼微微一眯，旋即消散不见。
第二百五十八章 苍寂之夜（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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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隐月显，燕澜三人来到一处山脚下。
山，是一座孤山，静矗在广漠的大地上。山只有百丈高，却占地数十里。山势平缓，少有陡峭，通体黝黑，寸草不生。
“此处方圆数十里无人烟，看来今晚又得在山间露宿咯。”暮阳沧桑的声音幽幽响起，言语中并无太多担忧，因为露宿野外，他和紫漪早已习惯。
“每晚都是野营，真好玩，咯咯。”紫漪拉着燕澜，无忧无虑地笑道。
月凉如水，照得大地一片皓白。燕澜凝望着苍穹的繁星，不禁感叹道：“原来人间的夜晚，竟是如此的璀璨绚丽，如此的深邃宁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紫漪眨了眨水灵的双眸，一双柳眉凝起，满脸好奇地望着燕澜，问道：“难道澜儿哥哥第一次看到人间的夜空吗？莫非以前哥哥没住在人间？”
“哈哈……”燕澜从沉思中缓了过来，摸着头憨笑道，“紫漪妹妹，将来若是有可能，我带你去我的故乡吧。那里，有一处很美很美的圣境，还有一些很美很美的人。”
说着，燕澜又抬起头仰望苍穹，声音很轻，却充满无尽的怀念与向往。
燕澜所指，自然是九湫郁纯所居的灵虚圣境。至于天陆上家族领域，在他没有彻底杀尽仇敌、解开家族封印前，是不会带紫漪去玩的。
“嗯。”紫漪微笑着点点头。她望着凝视夜空的燕澜，心中思忖道，“澜儿哥哥始终不愿提及他所住的地方，那个地方一定很神秘吧！”
“走吧，前面半山腰，有一个小山洞，今晚我们就在那里过夜。”暮阳余光慈爱地望着身侧的两个孩子，指着前方说道。
“走走走，澜儿哥哥。”紫漪迫不及待地拉着燕澜朝山上走去。
暮阳望着紫漪可爱的模样，轻轻摇摇头，笑着跟上去。
走了百来丈，燕澜三人就来到了洞口。洞口不到半丈方圆，藏于山石之中，若不仔细探查，则很难发现山洞之所在。
暮阳从空间储戒中掏出一张符印，手掌一翻，符印便燃烧起来，发出稳定的光亮，丝毫不受四周风吹的影响。
“这是什么？”燕澜轻轻问道，同时好奇地望着那符印，这玩意儿此前他倒是从未见过。
燕澜所在的燕族，资源本就不丰盛，哪有多余材料炼制这等小玩意儿，他见识过不少威力巨大的灵符，没见过这等精致的照明符印，自是正常。
紫漪见燕澜的好奇之态，掩嘴笑道：“这叫烛明符印，一道符印可以燃烧两三个时辰。我爹爹那里，还有很多其他神奇的符印，等到了天罡门，我让爹爹也给你一些玩玩。”
“好啊！”燕澜嘿嘿一笑，他想起储戒之中，还有庞家诸长老以及聂幽的储戒，里面资源应该多得难以计数，等到了安全地带，应该送给紫漪一些，毕竟这小女孩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喜欢将好东西与他分享，让他遭受巨大伤痛的心，感受到了丝丝暖意。
紫漪见燕澜还是那番好奇模样，眉头微颦，心中不免嘀咕道：“澜儿哥哥似乎来历不凡，可咋连这么个小小的符印都没见过呢？真是奇怪！”
“燕澜，漪儿，进来吧！”暮阳轻声唤道。
紫漪拉着一脸好奇的燕澜，小心翼翼地踏入山洞。
山洞里侧不过三四丈方圆，地面较为平坦，干燥干净，看样子，是以前的旅行者挖掘出来居住的洞穴。
暮阳右手发出一道清光，在洞口结成一道网状防护禁制。随后从空间储戒中拿出铺盖，顺手一挥，两条铺盖便平缓铺在地上。
“燕澜，漪儿，你们休息吧，我调息一会儿。”说完便面朝洞口，盘膝而坐。
那烛明符印，则悬浮于山洞半空，发出昏黄的光。
“漪儿妹妹，你睡里面吧。”燕澜见两条铺盖一里一外，便主动在外面那条铺盖上躺下。
“澜儿哥哥，你现在身无灵力，我得保护你，还是你睡里面吧。”紫漪认真道，当即跪在燕澜身下的铺盖上，把他往里面赶。
“没事，有伯伯在，睡哪里都是一样的。”燕澜紧抓住紫漪的手，因为紫漪的酥软小手，不偏不巧正按在他的腰部，阵阵酥痒让他有些受不了。
紫漪忘了用灵力，纯粹用力气，挣扎了几下，自是没能挣脱被燕澜抓住的手。
“澜儿哥哥，你欺负人。”紫漪见挣脱不开，邪魅笑了笑，便俯下身子，故意去挠燕澜的腰部。
“哈哈，我投降，我投降……”瞬间，便传来燕澜接不过气的笑喘声。
原来，紫漪故意使用了一点灵力，燕澜灵力尽失，凡力哪能抵得上灵力，自然抗拒不了，被紫漪挠得翻来覆去哈哈大笑。
直到燕澜将紫漪的双手压到身下，并屏住笑喘声道：“漪儿妹妹别闹了，伯伯在调息呢，我们要保持安静！”紫漪才停了下来，两人都微喘着气，对目而视。
感觉到那双柔软无骨的手正被自己压在身下，燕澜慌忙移开身体，小心翼翼地按摩着紫漪粉嫩的小手，面色微红道：“漪儿妹妹，没压疼你吧。”
紫漪凝望着双手被燕澜握在手里，突然想到了什么，耳根一红，连忙抽出双手，似笑非笑地说道：“不疼。”目光却有些闪烁不定，顾盼别处。
“那我睡觉去啦。”紫漪站起，当从燕澜身上跨过去的一瞬间，她又是脸色一红，不敢正视燕澜，顾自抱着被褥，面朝洞内侧躺下，眉目舒展，嘴角轻扬，竟是在偷笑。
燕澜见紫漪不再言语，便侧身面朝洞口方向，想起方才两人搞闹，心头有种莫名的温暖，让他又不自觉地想起凌玉。
“若是凌玉姐与我一道来到人间，那该多好呀！”
月白如霜，夜凉如水。燕澜虽已侧身躺下，但久久未能入眠。想到凌玉为保护他而身殒，想到自己灵根毁坏，不由悲从中来。
不过望见洞口那道厚实的背影，感觉到身后少女轻缓的呼吸声，燕澜的孤苦感顿时消减大半。
轻轻按了几下太阳穴，燕澜努力让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四周一片宁静，燕澜静心倾听洞外，竟隐约在宁静中听闻不时有一丝异声从远方飘来，如百鬼夜行，如妖兽轻鸣，如夜风吹呜。
“会不会有危险？”燕澜双眉微皱，“如今我灵根被毁，幸好灵魂未遭毁坏。”
燕澜早已内窥识海，雷电魂元仍在，表明藏身魂元之中的洪荒异兽也在，他稍稍松了一口气，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灵魂境界极高，加之融合雷魂，杀伤力极强。若是灵魂恢复至巅峰状态，再修炼压缩至三番，他自信即便身无灵力，也可依靠雷魂之力，击杀灵魂境界比他低一级的修士。
若洪荒异兽从沉睡中醒来，他还能借用异兽魂威，到时候，即便是灵魂境界比他高一级的修士，他都有把握重创乃至击杀对方。
燕澜拳头不由自主地握了握：“如今，灵魂在那神秘巨手的击杀下，遭受不小的创伤，魂力恢复还需要一段时日，不过，以我如今不到一成的魂力，居然可以探查到千丈之外，我在天陆上，一成的魂力恐怕只能辐散数十丈，怎会有几十倍的差距？”
燕澜不解，躺着冥想。
“莫非，天陆能够压制修士的实力？若是这样，岂不是凡界中人到了天陆，所能发挥的实力都要降低一阶？难道是开辟天陆的先祖，担心天陆之上的人施展而出的威力过强，导致小小的天陆崩毁，而刻意设下压制修士实力的禁制？”
燕澜神色肃然，心道：“若真是这样，那我以元丹期的修为，在凡界施展，岂不是可以媲美元婴期的修士在天陆上施展出的威力？那人间逆天涅境修为的修士，一旦全力施展实力，那该会产生怎样惊天动地的威力呀！”
燕澜不敢想象，在天陆之上，逆天涅境修为的修士，举手之间万丈范围里都笼罩杀机。若在人间战斗，岂不是可在千里之外击杀对手。
“不知这凡界的修士，与天陆上的修士，有何不同。”
燕澜胡乱思索片刻，因身无灵力，加之灵魂受创，不由感到疲惫。他转头看向洞口方向，见暮阳一动未动，坐如磐石，想到以其修为，心中定有主张，故而也就未作多想。不知不觉，他的呼吸渐渐平缓，进入了梦乡。
暮阳虽说在打坐调息，但灵识无时不刻不散布于四周数千丈范围。见身后两孩子皆已入眠，暮阳单手一挥，烛明符印便自动熄灭，缓缓落在他手中。
暮阳张开闪着精芒的双目，朝着洞口方圆望去，目力之所及，未见任何危险，但心头仍生出一丝警兆，令他脸色阴沉下来。
此时，远在数千丈之外，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漠然地遥望着三人歇息的山洞，不声不响，仿佛九幽之下的鬼魅，令人不寒而栗。
只是，谁也没有发觉，谁也不知道，这双幽幽的眼睛，是何方神圣，欲行何事。
第二百五十九章 死战在即
暮阳警惕地将灵识释放至千丈之外，不过亦无察觉到任何异象，但心头的警兆却是更为明显，不安的心绪更为浓烈。
突然，暮阳身形一动，双目锐芒一闪，死死盯着天边。
十几道黑色身影，从如墨的夜色中极速飞来，瞬间就落到洞口。黑衣飘飘，身形诡魅。尤其是面部，全部隐藏在漆黑的斗篷里面，在月色的笼罩下，显得更加诡异神秘。
斗篷镶有金边的黑衣队长，缓缓走至洞口，声音桀桀诡异道：“清玄，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躲躲藏藏，可不是你们名门正派的行事风格。”
暮阳心神一凛，皱起浓眉叹息一声道：“我的真实身份，终究还是暴露了。”
暮阳，实为天罡门长老级的人物——清玄。
“爹爹。”紫漪被外面的冷喝声惊醒，坐起身子，望着清玄的背影，幽幽地喊道。
“清玄？”燕澜此时也清醒了过来，眉头微皱，心中也暗暗念道。
此时，燕澜突生几分不安，面色凝重地朝洞外望去，借助月色，只看到几个黑影静立，无法辨明来者长相与身份。
“难道，要我出手，将你们请出来吗？”黑衣队长的声音，融入这清冷的夜，显得更有寒意。
“有本事就先破开洞口禁制再说。”清玄沉声说道，丝毫不被黑衣人的言语所动。
毕竟，如今他不是孤身一人，身后还有两个修为浅薄的孩子。何况尚不知对手的真实实力，岂能冒然出去？让对方破开禁制，也正好检测一下对手实力。
“哼！”黑衣队长冷哼一声，“既然清玄不给面子，那我只好亲自请你们出来了。”
话音未落，黑衣队长双手玄光暴起，一道闪烁着幽光的圆球，赫然出现在他双手间。
黑衣队长冷冷一笑，踏步向前，双手推动球形能量，猛然轰击在洞口禁制上。
禁制之上，猛然流窜着道道清光，整个禁制剧烈震颤了几下之后，竟然未被破开。
一击之下，未能破开禁制，实在出乎黑衣队长的意料。
燕澜望着洞外杀气腾腾的黑衣人，感觉颇为不妙，轻声问清玄道：“伯伯，这些是什么人，他们修为怎样？”
清玄幽幽答道：“他们皆是玄宗之人，而且是玄宗最为精锐的玄组，实力最差者都有元丹期。那个穿金纹黑衣之人，修为恐怕都已达到化丹期。”
说罢，清玄眼中浮现一抹忧色。
燕澜沉吟，心道：“元丹期，化丹期，这些人的修为，若是放到天陆之上，并不算高，不过释放出来的气势波动，却是极强。或许，是凡界灵气远不及天陆浓郁，所以修炼起来较为缓慢吧。”
他早已发现，这凡界之中的灵气，远远不及天陆浓郁。
“可是，天陆虽修炼速度极快，百年便可婴变分神，但却极少有人突破至逆天涅境神合期，至于达到大乘乃至渡劫者，则几乎闻所未闻。而据典籍记载，凡界之中修炼至大乘渡劫者，虽然数量也少，但却不乏修成正果得道升仙者。”
燕澜眉头紧皱，疑虑不已：“莫非，修炼之道欲速则不达？天陆之上修炼速度快，但弊端便是根基不实，后继乏力，难以修至更高境界；凡界之中修炼缓慢，但却可以一步一印，最终能够修至大乘，羽化登仙。”
“可惜，我现在魂力耗尽，灵力俱废，若给我一段时日恢复灵魂，即便没有灵力，也能给予清玄伯伯一臂之力，可现在，不但无法进入禅心空间，连傀儡之身都无法驾驭……”
燕澜眉宇紧皱，恼得咬牙切齿。
黑衣队长一击破不开禁制，眼眸中幽芒闪烁，冷哼一声，庞大的灵力，如同翻滚的巨浪，猛烈地从双掌中释放出去，发出震耳的轰鸣。
“轰”，洞口禁制摇晃几下，轰然破裂。巨大的音爆冲天而起，肆虐的气浪朝洞口内外宣泄而去，方圆数里的山脉都发出微微震颤。
清玄面色凝重地站立起来，身上清光流动，将冲向洞内的气浪挡了下来，并未对洞中的燕澜二人有丝毫影响。
“别怕。”燕澜双目一凛，本能地将紫漪拦在身后，似乎忘记了自己现在身无半丝灵力。
感受到燕澜的保护，一丝暖流顿时涌上紫漪心头，心中的恐惧也降低几分，目光幽幽地透过燕澜的肩膀，望着清玄，嘴角紧抿，目光中溢满忧色。
爆音消匿，气浪消失，黑衣人依旧如木桩般地立在原地。
清玄缓缓踏出几步，岿然站在洞口，全身发出摄人的威压。
洞外几个黑衣人都身形一动，体内玄光流转，丝毫不避地对抗着清玄的威压。
方才清玄没有出手加持禁制，是因若要护持禁制，则需全面大范围地加持灵力。而破除禁制之人，只需集中能量攻击一点。相比之下，防护比攻破要多花费数十倍的灵力。
“清玄，天罡门至宝藏灵玉佩果然玄妙无穷，我等找你许久，都未能寻得你们踪迹。若非你的身边又多了一个人，他的诡异气息暴露了你们行踪，我们也许根本不可能找到你。所以，这次你遭此劫难，要怪也只能怪那小子。”
黑衣队长感受到清玄强大的气息，判断其实力不在自己之下，加上方才破除禁制又消耗不少真灵，故而说出一番不咸不淡的话，以暗自恢复实力。
清玄眉头一皱，若有所思，没有答话。
“清玄伯伯，我……”燕澜恍然，原来是自己暴露了行踪，心中愧疚万分，急恼之下，正欲冲向洞口，却被紫漪从身后拉住。
清玄察觉到燕澜的异动，略转头沉声道：“燕澜，这不怪你，保护好漪儿。”
清玄知晓燕澜身无灵力，之所以嘱咐其保护紫漪，乃是担心燕澜会因他暴露行踪而心怀愧疚，做出冲动之举，故而嘱托他保护好紫漪，让他心怀担当，行事自会谨慎起来。
“清玄，虽说咱们修道不同，但皆为修行之人。你能有此修为，实属不易。若你能交出玉简，并让我抹去你十年来的记忆，我保证不为难你和你身边的小家伙们。”黑衣队长冰冷的声音飘出斗篷，看不出他的表情，让人不知此话是真是假。
清玄面露冷色，厉声喝道：“修道不同，我无偏见。但你们所修持的道，是邪门歪道，是祸害天下苍生之道，这一点我不可容忍。若你们能改邪归正，今夜我倒是可以考虑留你们一丝生机。”
“不识抬举。”黑色斗篷中，黑衣队长双目闪出幽冷的光，不过却未立即动手，而是幽寒地说道，“清玄，若是十余年前，你说这般话，我等还会心有余悸。但经过那一战，你修为十去**，如今只怕比我们这些跑腿做事的，也高不了几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然，不但你要灰飞烟灭，就是你身后两人，也会魂飞魄散。你应该了解我们的行事手段吧。”
经过一番对话拖延时间，黑衣队长灵力已然恢复至差不多。跟与自己实力抗衡之人对决，需要用最完美状态去应对。他虽然是组织跑腿办事的，但还不至于傻到做一个无聊的炮灰。
清玄到人神色一暗，十余年前一战，自己不惜修为大减，施展禁诀，方才逃离出来。若非如此，可能早已命归黄泉。不过，若是自己有十余年前的修为，眼前这十几人，只需动一只手，就能瞬间毁灭。可现在，他甚至连安然逃离的把握都不是很大。
燕澜听闻黑衣人一番话，知晓清玄如今实力大损，心里不免焦急起来，当即喊道：“清玄伯伯，你带着紫漪妹妹逃离吧，他们不认识我，不会对我怎样的。”
紫漪望了望清玄，又望了望挡在自己身前的燕澜，贝齿紧咬着粉唇，眼神闪烁着矛盾的光芒。
清玄神色一肃，双目炯炯，全身散发出滔天的战意，转头喝道：“燕澜，保护好漪儿即可。修道逆天，机缘顺天，我岂可弃你不管？大不了放手一战，看天如何抉择！”
黑衣队长见清玄心意已决，知晓其不可能顺从自己的意图，继续费口舌，只会灭了自己威风。冷哼一声，身后十余名黑衣人灵力暴涨，手中各添一柄漆黑弯刀，闪烁着清寒光芒，形成一诡异战阵，将洞口团团围住。
第二百六十章 作死便死
清玄望着在身前围成半圈的黑衣人，眼中厉芒一闪，右手缓缓举起，流光疾窜，一柄清光闪烁的长剑赫然出现于手中。
“长剑清玄，与我同名，今日就饮尔等邪魔之血。”
清玄大义凛然，左手清光一闪，在洞口又布下一道防御禁制。右手持剑，飘然而出，完全不复先前行走沉滞的步伐。
清玄剑气如虹，黑衣人刀芒凌厉，双方迅疾就战在一起。顿时，洞口疾风四起，山体被凌厉的剑气削飞，石块翻滚，不时有能量迭爆，呼声此起彼伏，战况十分激烈。
“爹爹，你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紫漪双眸含幽，望着洞外迭爆的能量和纵横的剑气，淡淡吟道。
燕澜虽然灵力尽失，但见识还在。借着月色，他发现清玄在十余名黑衣人的压制下，并未能占得上风。
燕澜站在洞口，回望着身后盈盈流泪的紫漪，又扭头望着陷于苦战之中的清玄，想到自己身无半分灵力，冒然出去只会送死添乱，不由面容纠结，心如火燎。
此时，黑衣队长见久战不下，心念一转，骤然向洞口飞去，一把清冷弯刀，夹杂幽幽玄芒，发出破空的啸声，向洞口防护禁制袭去。
燕澜面色一变，当即后退数步，将紫漪掩在身后，双目圆瞪，惊惧地望着那砸向禁制的弯刀。
恰在此时，紫漪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当即从燕澜身后冒了出来，死死将燕澜护在她单薄幼弱的娇躯后面。
燕澜感受到紫漪决绝的意志，以及她周身迸发的能量波动，心神一颤，曾几何时，凌玉也是这般不要命地护着他。
“漪儿妹妹，我身为男儿，怎能要你做我护盾！”
燕澜幽幽一叹，脚步一挪，身形立即将紫漪掩在身后，神色疯狂地凝视着黑衣队长暴烈的攻击。
“澜儿哥哥，不要！”紫漪声音颤抖道，可她的手臂被燕澜狠狠抓住，不容她再跑到他身前。
“不……”
清玄竭声惊呼起来，顿时苍老不少。当即一声清啸，清玄长剑龙吟大作，清光闪耀，瞬间剑气纵横如虹，原地划圆，赫然便将十余名黑衣人震得后退十多丈。
黑衣队长距离洞口不到三丈，清玄来不及赶至阻止，暴喝一声，一道半人高的清光破体而出，逐电追风般地向黑衣队长袭去。
黑衣队长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又不得不顾忌那一道清光。
“傀儡之身……”黑衣队长咬了咬牙，一道黑影从他身上疾射而出，直直扑向那道清光。
“轰……”一道炸响，黑色傀儡之身瞬间变成粉末，而清光也瞬间消失无踪。
“傀儡之身……”清玄目光一怔，竟没想到对方有傀儡之身，更没料到对方不惜舍弃傀儡之身，也要袭向洞口。
此时，清玄面露痛苦之色，除非他拥有先前的神通，否则定是救之不及。心中一痛，身形又朝洞口加速几分，目光中流露出巨大的悲怆。
这时，黑衣队长的弯刀已然砸到洞口禁制上，轰然一声，禁制破碎。黑衣队长去势不止，霎那就钻进洞中。
“住手……”
清玄悲切的声音响彻如墨的夜空。此时此刻，他已然挽救不及，但依然不顾四周数名黑衣人的包夹，身上清光大涨，冲散黑衣人围攻的阵型，疯狂地朝洞口扑去。
黑衣队长冲进洞中，一瞬之后，响起紫漪撕心裂肺的惨叫，还有燕澜悲愤至极的怒吼。
听闻两人悲愤的呼声，清玄心若死灰，手中的长剑不知不觉重了几分，两行浊泪隐隐闪闪，显然内心极为悲恸。
他宁愿自己身殒，也不愿看到那两个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轰……”
如九天惊雷，洞中传来一股滔天的炸响，巨大的气浪，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从洞内喷射出来。整座山峰剧烈震荡，同时也震撼了清玄悲怆的心。
“怎么回事？”
清玄身形一滞，面露惊容，不可思议地望着洞口。就算是黑衣队长轰杀了燕澜和紫漪二人，也不可能爆发如此强悍的能量。
此时，十余黑衣人弯刀袭至，突破了清玄的防御，在他身上留下数条深浅不一的刀痕。
就在此刻，一股磅礴的能量冲出洞外，能量中夹杂一个黑色的身影，还爆射出道道黑色碎片。那个黑色的身影，活生生地被抛出数十丈之外，砸落在平缓的山腰上，滚了十多下，才在一块巨石的阻挡之下，停了下来。
清玄凝目一看，那抛出的黑影，竟是方才那不可一世的黑衣队长。此刻黑衣队长，周身衣服全部炸成碎片，斗篷消失，皮肉模糊，浑身已成一血人。
黑衣队长挣扎着爬了起来，面容已经千疮百孔，唯独那双眼睛，露出惊骇之色。在月色的照耀下，极为狰狞可怖。
“我不惜损失傀儡之身，又动用九成灵力……咳咳……岂料……那小子竟强悍如斯，我……我不甘心呐……”话音至此，目光一暗，身子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气息全无，已然身殒。
傀儡之身，乃修行之人搜集天才地宝，请求炼器高人炼造的法宝。一般与修炼者气息相连，甚至可以相互移魄换魂，可谓是修炼者的第二条生命。黑衣队长相当于一下子付出两条生命的代价，怎不震惊，怎能甘心？
当然，黑衣队长的傀儡之身，比起燕澜的要相差甚远，只是燕澜此刻魂力几近于无，完全无力操控傀儡。
“呼！”
“队长居然挂了！”
“队长杀两个小屁孩，居然自己挂了？”
“靠，是那两个小屁孩开挂了吗，怎会如此厉害？”
追袭清玄的十余名黑衣人，皆身形一怔，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的黑衣队长。一击之下，修为比他们还高的黑衣队长竟然身殒。
“嗯？”
一声疑惑的轻吟，从半空淡淡地传来。那双幽森的目光，赫然又显于黑暗的半空。
“洞中二人，明显修为低劣，怎有如此威能？难道有高品阶法宝？”那神秘之人心中暗道，随即邪魅一笑，顿时起了灭口夺宝之心。
清玄朝那神秘目光眺望了一眼，不过他现在顾不上那神秘之人，真灵猛提，不顾四周黑衣人的包夹，快速冲向洞口。他现在最担心，燕澜和紫漪二人是否安好。
见清玄身影移动，十余黑衣人立即从震惊中反应出来，又提刀追赶上来。
清玄瞬间便冲至洞口，走了进去。身后数名黑衣人尽皆堪堪停了下来，硬是不敢再往前半分。他们站在洞口，用谨慎的目光，探视着洞内的情况。
清玄往洞内一看，燕澜站着不动，浑身衣衫破碎，头发蓬飞，双目圆瞪。而紫漪则是站在燕澜身后，面露惊容，竟是毫发未伤。
“燕澜，漪儿，你们没事吧？”
清玄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道。方才那黑衣队长，论修为，不在他之下。紫漪的修为他最清楚，根本抵御不了那黑衣队长一根指头。而燕澜则灵根毁坏，更是施展不出半丝灵力。
他们二人在实力强悍的黑衣队长前，无异于待宰羔羊。
岂料那黑衣队长，就活生生地被轰出洞外，当场身殒。清玄自知除非自己回归到当年的实力，否则根本无法将黑衣队长一击必杀。
“我……我们居然没事。”
听闻清玄的询问，燕澜方才从震惊中缓冲过来，兴奋地一把讲紫漪抱住，“我们居然没事！”燕澜激动地重复道，双目微红，竟是喜极而泣。
刚才那一瞬间，他已做好必死的打算，只是他担心，能否替紫漪挡下那强横致命的一击。
“爹爹，澜儿哥哥，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活着……”紫漪也紧搂着燕澜，兴奋地叫着，双目之中，泪水如溃堤之水，肆意地倾泻下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再也见不到慈爱的爹爹，甚至来不及和他道一声告别。
“是澜儿哥哥救了我。”紫漪泪流满面，挂着劫后余生的笑容道。
清玄微微吐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虽然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但见二人无碍，心中悬起的巨石便落了下来。
“走，此地不宜留。”此刻来不及询问为什么，清玄一左一右，分别搂住燕澜和紫漪，转身便朝洞口射去。
“想走么？”一道幽冷的声音，从遥远的天边飘忽而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幽瞳现身
清玄刚走出洞外，便听到那漠无感情的三个字，身形一滞，神色复杂地凝望着上空。上空那神秘人物，才是他最担忧的，因为凭他现在的实力，根本看不透对方。
燕澜也盯着上空那道幽冷的目光，心中翻江倒海。他刚才所释放的威能，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是怎么回事。面对上空那神秘人物，心中一点底也没有。
“难道要让那人来主动袭杀我，让身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再次释放出来？”燕澜心中想到这个古怪的想法。不过，不这样的话，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三个人，一个也别想活。”那神秘的目光凛冽一动，一个庞大的身影便在半空中显露出来。
“为了让你们死得明白，我就现身让你们瞻仰本尊一番。”
带着孤傲的语气，半空中的人影显现出来。体型阔大，浑身同样隐藏在黑袍之中，头部依旧隐藏在黑色的斗篷中。只是，两肩各有一枚金色的圆形徽章，上面铭刻着古怪的纹路，仿若一头头洪荒异种，不可明辨。
“是一鼎玄尊。”黑衣人中，有人轻呼道。
随即，所有黑衣人，不管自身伤势如何，皆躬身行礼道：“拜见一鼎玄尊。”
一枚金色徽章，代表一鼎，也象征着他在组织中的地位。能够有资格佩戴金色徽章者，无一不是组织中的强者，故而所有黑衣人对一鼎玄尊颇为敬畏。
“好了，把拜见我的力量，用来杀死眼前这三人吧！”一鼎玄尊默无表情地喝道。
所有黑衣人，听闻之后皆身形一怔，弯刀亮起，毫不言语，径直朝燕澜三人杀来。
清玄一把将燕澜二人推进洞内，喝道：“你们二人躲在洞内别出来。”
清玄长剑一挥，长啸一声，朝十余黑衣人斩杀过去。
清光疾舞，剑身能量恣意澎湃，可就是无法重创周身的黑衣人。
燕澜目光之中忧色更深，心道：“这是什么组织，连普通的黑衣人，都有如此高的修为。在他们之上，还有金边黑衣队长，队长之上还有一鼎玄尊，最高会有几鼎？他们之上，还有什么厉害的强者？”
望着陷入鏖战的清玄，燕澜心中越想越沉重，越觉得黑衣组织背后隐藏着的可怕势力。
“我现在身无灵力，眼前的危机都不知能否安然度过，怎想那么远？”燕澜摇摇头，试图甩掉那些长远的思绪，把心神拉回到当下危机之中。
“我体内的能量，该怎么调动？我怎么一点也感知不到，要是能随意调用，那该多好……”燕澜脑海中越想越乱，尤其是看到紫漪忧虑和惊惧的目光，心中更是焦虑万分。
清玄身上衣衫已经多处破损，血色斑斑，但他依旧剑舞不乱，显示出极为丰富的战斗经验。
然而，再丰富的战斗经验，在灵力急剧消耗和实力不济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必须尽快解决眼前这些黑衣人，那一鼎玄尊才是最大的心患。”清玄一咬牙，当即喷出一口精血至清玄剑上。
清玄长剑感受到主人不可遏止的杀意，当即轻鸣起来，顿时剑气如虹，汹涌澎湃，清光映衬着清玄忧怒交加的脸庞，仿若狰狞的杀神降临人世。
形若实质的剑芒，暴涨三丈。猛然朝一个黑衣人斩将过去。那黑衣人被清玄气机锁定，无法闪离，只得硬着头皮，举刀迎向，同时玄色灵力翻涌，生死关头，浑身真灵都毫不吝啬地拼命释放。
“轰。”
清色剑芒轰然砸在黑衣人弯刀之上，弯刀碎裂，防护能量被震散。黑衣人在绝望中，从头到脚，被劈成两半，炸裂开来，尸骨散落一地。
这一瞬间，三道刀芒侵袭到清玄身上，清玄发出一声冷哼，硬是没有后移，而是挥动手中的三丈剑芒，向另一个攻势最猛的黑衣人劈去。
那个数次趁机偷袭得手的黑衣人，在清玄无尽的愤怒之下，亦是化作一团肉泥，只留下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冷冽的夜空中。
“清玄伯伯……”
燕澜站在洞口，默默地望着在人海中硬战的清玄，心中翻滚起无助的哀伤。
不过，因有刚才黑衣队长突袭身殒之鉴，倒是没有一个人敢再侵袭燕澜二人。
紫漪早已哭成一个泪人，在涌出的晶莹之中，清澈的眸子透过双手的指缝，极其不忍地凝望着清玄。
清玄每身中一下刀芒，她身体都会轻颤一下，如似伤在她的身上。她恨不能冲上去助一臂之力。可是她明白，自己冒然冲上，只会拖累清玄。她也明白，清玄爱护她超过爱护自己。
紫漪泪如雨下，无助地站在燕澜身后，仰望浩瀚苍穹，默默祈祷着：“诸天神佛，我求求你们，救救我爹爹，只要你们喜欢，我愿用永生的卑微，去换取爹爹的生命……”
然而，孤高的天，至高的神佛，岂会怜悯一个卑微的凡人？
在清玄不惜消耗精血的攻杀中，不一会儿，十余黑衣人，就只剩下五人还在围攻清玄。五名黑衣人，气息凌乱，满身狼狈，显然在清玄疯狂的剑芒之下，并未讨到什么便宜。
清玄也不好过，身上血迹斑斑，气息凌乱，挥剑的速度也沉滞几分。
“噗哧……”
又一道刀芒，划在清玄的左手臂上，深可见骨，顿时整个左手衣袖，都被鲜血染红。
“啊……”紫漪惊呼一声，哭红的眼睛不忍直视，白嫩的双手，仿佛用尽毕生的力气，紧紧抓住燕澜的肩膀。
“漪儿妹妹……”燕澜感受到紫漪那撕心裂肺的痛，转身轻搂着她，一时之间，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突然，燕澜面露狠色，怒目圆瞪，愤然冲出洞外，傲然喝道：“来吧，朝我杀来，所有你们想要的东西，都在我身上，来杀我吧，杀了我，你们就能得到所有想要的东西，哈哈哈哈……”
燕澜放肆地吼着，恣意地笑着，心中没有畏惧，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痛快。
“是伯伯和紫漪救了我。若非他们，我早已身殒。轰轰烈烈而死，总比先前被不知名的强者轰下凡界，莫名其妙死去要好上千百倍。”燕澜面露邪魅，眼神冷厉，已然做好身殒准备。
五名黑衣强者，顿时身影一怔，疾身退至一旁，全神戒备。而天空之上的一鼎玄尊，却不为燕澜话语所动，依然幽冷地俯视着下方。
“你们这帮混蛋，自诩强大，却胆小如鼠，有种来杀我呀！”燕澜不顾一切地嘶吼道，意欲激怒那些黑衣人朝自己杀来，以便再次唤醒他身体内那股潜在的可怕能量。
“你……”燕澜直指天空那一鼎玄尊，怒目傲然道，“悬于半空，鼠首鼠尾，装神弄鬼，一副贱样，有种下来，与我一决死战。我会把你轰成碎渣，就像那个黑衣队长一样，哈哈……来吧，死魔头，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与你不死不休……”
这一刻，除了燕澜的呐喊，四周就是一片沉静。
燕澜压在心头的暴怒，已经彻底地激发出来。家族灭亡、至亲身殒，就连他后来唯一的朋友九湫郁纯，也都没办法保护。
无数压抑笼罩在心头，化作无穷无尽的滔天之怒。
“这……这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吗？”
“这小子是什么来头，我的灵魂竟然颤栗，心中底气全无！”
“我的刀，居然颤抖起来，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明明毫无修为，我却为何心底生出莫名的惧意？”
“……”
残存的五名黑衣人，皆屏住气息。面对看上去毫无修为的燕澜，心底却莫名其妙生出一股比面对清玄更恐惧的感觉。
燕澜，犹如走火入魔的煞神，肆意地呼嚎着。晚风吹佛着他的长发，一轮弯月倒映在他的双瞳之中，身无灵力的他，却让四周的黑衣人产生刺骨的寒意。面对挑衅，没有一个人敢冲杀上来。
“澜儿哥哥……”
紫漪望着处于疯狂状态的燕澜，悲痛中带着惊讶，双目幽幽地望着他，一颗稚嫩的心狂跳不止。其实她是多么希望，奇迹再次重演。
清玄双目复杂地望着燕澜，神色凝重，手中长剑紧握，全身戒备着半空之中的一鼎玄尊。
一鼎玄尊，幽暗的黑衣斗篷中，闪烁着两道寒芒。
燕澜的心头突然感受到刺骨的寒意，但他面露冷笑，一无所惧。
“是你自己急于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吧……”
孤傲的声音，夹杂一丝怒气，一鼎玄尊庞大的身影覆压下来，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势。
第二百六十二章 杀机降临
清玄原本伤势不轻，见剩余五名黑衣人纷纷退至一旁，也不追袭，当即心神一动，空间储戒中拿出一枚回元灵丹，吞入口中，略一调息，体内奔腾不息的灵力逐渐平缓下来，真灵一下子也恢复不少，但神色依旧沧桑，身上伤势并未减轻。
“这回元灵丹，只能瞬间补充灵元，对伤势治疗只能有略微辅助作用，终究不及回天灵丹。若有回天灵丹，只怕现在伤势，能立即恢复七八成。”清玄心中一声叹息。
这冥冥之中，就是一条天地至理——功效越大的东西，数量必然稀少。回天灵丹比回元灵丹功效神奇万倍，但数量亦是稀少万倍，炼制手段也要难上万分。
此刻，一鼎玄尊已然朝燕澜缓缓压来，速度不快，似乎燕澜已成他囊中之物，他很享受这种玩弄猎物的感觉。
“来吧，别给我装神弄鬼，有什么厉害功诀，朝我使来便是！”
燕澜望着覆压而来的一鼎玄尊，怒极而笑，反而踏前一步，挺拔而立，主动亮出胸膛，目光颠狂而又孤傲，主动迎合一鼎玄尊的攻击。
他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清玄与紫漪不顾一切地保护他，他身为七尺男儿，即便是死，也绝不能躲在女人背后死。
紫漪望着处于疯狂状态的燕澜，心头一紧，但不知如何是好，只盼着奇迹再次发生，让那个不可一世的一鼎玄尊，也像刚才黑衣队长一般，被燕澜神秘的力量轰杀得千疮百孔。
清玄从服下回元灵丹，到缓释过来，说时长，其实不过几瞬时间。
他看着疯狂状态的燕澜，虽然不明白先前黑衣队长的死亡是怎么回事，但岂能把击败敌人的希望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奇迹上。当即暗自提升灵力，目光精锐地凝视着一鼎玄尊，身形缓缓朝燕澜挪去，随时替燕澜挡下致命的一击。
“一鼎玄尊，看这气势，恐怕有元婴期的修为，换做以前，我或许能与其一战，可是现在，我根本难挡其锋芒。”清玄眉头紧锁，神色变幻。
此时，一鼎玄尊距离燕澜只剩下九丈距离。一鼎玄尊斗篷之内，似乎总被一种神秘的玄气笼罩，无法看清真实面目。
玄光爆闪，灵气纵横。一鼎玄尊周身气势突然迅速攀腾起来，宽大的衣袍无风自鼓，右手之上，更是玄气磅礴，凝聚着巨大的能量。单掌朝前，疾速向燕澜袭去。
一鼎玄尊没有选择远程攻击，而是真元聚集于手中近身攻击，显然是对自己实力极其自信，并且要将燕澜一击必杀。更重要的是，他还想知道，替燕澜挡下先前致命一击的，到底是何种宝物。
“燕澜，不可硬挡。”
清玄一声暴喝，身体疾速移动，手中清玄长剑快速旋转，一张足有一人之高的太极图赫然显于身前，闪烁诡秘的清光。
“轰……”
气浪翻滚，灵力四窜。一鼎玄尊夹带玄光的右手，猛然轰击在清玄的太极图上，发出惊天的威势。
“哼！”一鼎玄尊冷哼一声，身体后退三丈，瞬间就稳住了身形。
清玄虽然服用回元灵丹，但这补充的灵力，哪有自己聚集炼化的那般好使。此刻他已是强弩之末，一鼎玄尊重击之下，太极图碎，清光消失，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被震得朝后面砸去。
“清玄伯伯。”
原本做好必死觉悟的燕澜，望着清玄一下子挡在自己身前，心中大骇，但一切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他反应过来，清玄身体已被震得后退。
燕澜赶紧从后面抱住清玄的身体，却被清玄身上强大的后震能量，一同震得倒飞而去。
两人眼看就要撞到山石上，清玄一咬牙，强忍着身体的伤痛，凭空一转，将燕澜转到自己身后。
“嘭”的一声，清玄猛烈撞在山石上，“噗”地又吐出一口鲜血，神色颇为痛苦。
燕澜因有清玄的垫背，几乎没受什么损伤。
“清玄伯伯，你怎么样了。”望着眼神黯淡的清玄，燕澜心如绞痛。眼前这个中年汉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相救于他，让他心里怎会好受。
“爹爹。”紫漪也红着眼，从山洞里跑了出来，两只白嫩的手，紧握着清玄枯黄的右手，将这只饱经沧桑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柔嫩的脸庞上。
泪水恣意地流淌，滑落至清玄褶皱的手上，淹没一道道沧桑的纹路，再流淌到手的另一端，集聚成一大滴晶莹，砸向地面。
“爹爹……”紫漪再次竭声呼唤道，夹带着一丝悲痛和一股强忍的坚强。
她多么害怕自己握紧的手，从此失去温度。曾经十余年光景，她就是牵着这只沧桑的手，一路长大。就是这双沧桑的手，教会她很多功法，带给她诸多快乐，留给她太多安全感，以致于让她无忧无虑，连修炼也两天打鱼三天晒网。
燕澜心似刀绞，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悲愤的目光，重重地砸在不远处一鼎玄尊身上。如果他拥有此前的实力，他恨不能让眼前这人尝遍百刑，再将其挫骨扬灰。
“怎么了，愤怒吗？那我，就将你们的愤怒抹去吧。”
一鼎玄尊幽冷的声音，从黑暗的斗篷中飘忽出来，像幽灵一般，带着无尽的寒意。
“去吧，把愤怒留在人间，带着极乐去幽冥之域吧。”
一柄比普通黑衣人所使的弯刀更大的玄黑弯刀，闪烁着清冷的月光，翻涌着浩大的灵力，岿然高举在黑色苍穹之上。一鼎玄尊斗篷中双眸厉芒一闪，庞大的弯刀能量便对着燕澜三人，挥砍过去。
当一鼎玄尊开始蓄势攻击时，燕澜就转身直面一鼎玄尊，双手大张，目光尖锐，意欲靠体内那神秘的能量，抵御这强横的一击。
紫漪抬头望着那长达数十丈的刀罡，望着那股越来越近的幽寒杀意，望着燕澜纤长却显得单薄的身躯，她紧紧地抓住清玄的手，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透露着绝望。
空间都在震颤，头顶发出庞大的刀啸声，刀上清冷的光辉，已然将月芒都掩盖住。
突然，清玄原本黯淡的眼神，倏然一亮，丹田之处，金色的刺芒透体而出，顿时整个人如同九天之上的尊神，释放出雄浑的威能。
“嘭……”
庞大的刀罡，轰然劈在燕澜三人所在的位置。顿时，巨大的轰鸣声震动四野，数万斤的山石四处乱飞，整座山头，赫然被劈出长达数十丈的深痕……
在刀罡袭来的那一瞬，燕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拦腰抱住，瞬移开来。随即身后传来巨大的轰鸣，同时一股巨大的能量冲击在他的身上。
“清玄伯伯，你……”燕澜懵了一瞬过后，便发觉抱着他的人正是清玄。
燕澜双目圆瞪，震惊地望着清玄，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内心翻起滔天的波浪，让他悲痛万分，让他无比窒息。
紫漪望着浑身闪烁金光的清玄，双目迷茫中透露出几分讶异，还有几分庆幸。她原本以为，刚才那一瞬，必死无疑。
“原来还可以动用这招，我真是小看你了。不过，就这样就能逃出我的掌心吗？”
一鼎玄尊转头望着疾速离去的三人，冷笑几声，随即身形一动，以比清玄还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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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施展禁诀
清玄正朝东方，疾逝而去。
一鼎玄尊紧随其后，距离越来越近。
“即使燃烧元灵，凭你这半死之身，还要携带两人，能飞多快，能撑多久？”
一鼎玄尊不屑冷哼道，口吞一枚玄黑圆丹，顿时身影原地消失。下一瞬，就突然出现在清玄的前方。
“瞬移？”清玄瞳孔一紧，身形立即停滞下来，缓缓落到地上，将燕澜和紫漪放了下来，并将他们挡在身后。
四周是一片广漠的平原，笼罩在黑色的夜中，显得格外幽寂清冷。
一鼎玄尊也立即落于地面，并没有立即冲杀上来，而是不动声色，沉寂得犹如一滩冰封千年的湖水。
瞬移，需要极高的修为方能实现，刚才他服用的仅是跃空灵丹，吞食一枚，则可施展一次跃空之术，跃空距离视修为而定。当然，修为高到一定的境界，则无需跃空灵丹，即可施展跃空之术，乃至瞬移神通。
“清玄伯伯，你怎能燃烧元灵，那……”燕澜声音悲戚，浑身颤抖，极力遏制自己悲痛的情绪。
清玄右手一挥，打住了燕澜的话语。
“不要说出来，我怕漪儿会担心。一会儿见机行事，我会带你们疾速离开……”
清玄传音给燕澜，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皱了皱眉，硬是没说出来。
“清玄，你已经是个将死之人，我看你还能挣扎多久。”
一鼎玄尊玄刀一挥，玄气翻滚，刀罡六丈，犹如杀神般地立即冲杀过来。
“照顾好漪儿！”
清玄喝道，旋即，闪烁着金光的身体，便提着清玄长剑，发出四丈剑芒，昂然向一鼎玄尊冲去。
“爹爹……”紫漪轻声唤道，满含忧色，但又怕清玄被自己影响，一声喊出，就戛然而止。双手握在胸前，双眸滢滢，只能默默祈祷。
“嘭！”
两股强盛的刀剑能量撞击在一起，声震九霄。
强大的能量，将两人推开三丈。
“魔弑天刃！”
一鼎玄尊弯刀高举，浑身玄气鼓荡，身体悬浮半空，犹如古魔附体。弯刀之上，不断涌现神秘的玄色符号，继而聚集在弯刀四周，在弯刀四周诡异地旋转着。
“死去吧……”
一鼎玄尊暴喝一声，玄黑色的神秘符号，包裹着九丈玄黑刀罡，铺天盖地劈斩过来。
清玄眼神锐芒一闪，朝清玄长剑连喷三口精血，同时浑身金光大涨。清玄长剑化作一团金芒，继而分作两道金色能量，融入到清玄的双手之上。
清玄浑身散发着滔天的气势，就连站在远处的燕澜二人，都感受到一股摄魂的威压。
“天罡禁诀——天逆祭魂。”
一声悲凉的声音响彻四野，金光之身，赫然显出一双金色大手。手长足有六丈，高举半空，两只金色大手一合，紧紧握住劈斩而下的魔弑天刃。
玄色刀罡之上，神秘的字符在两只金色大手之间剧颤，一股股强横的气息不断地喷发出来，似要脱离这大手的束缚。
然而，这双金色大手，似乎有极强的束缚力，任凭黑色字符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好强悍的刀罡能量，虽然能暂时将其束缚，但如此耗下去，必定是我吃亏。”
清玄一咬牙，双瞳绽放出一股绝决的意志，一道金色的身影，从清玄身上抽离出来，越过刀罡，直扑一鼎玄尊。
一鼎玄尊正双手握住弯刀，施展全力劈斩刀罡。不料竟有一个金色人影直扑而来，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只觉神智一眩，灵魂似乎都颤抖起来，整个人在半空中摇晃了几下。
清玄见此机会，两只金色大手金芒大放，猛然用力向中间合拢而去。
“轰……”
一声惊天巨响，玄黑刀罡被金色大手握得扭曲起来，随即不堪巨大的能量束缚，剧烈地爆散开来。与此同时，两双金色大手也在爆炸中消失无踪，狂暴的能量爆散开来。黑暗的苍原，数里之内，皆被这一声炸响照亮。
“小心……”燕澜一把抱住紫漪，将其压在身下，双手紧紧地护住她的头部。
能量肆虐中，两个身影同时摔落在地上。
清玄披头散发，衣衫破碎，浑身血迹斑斑，一张沧桑的脸，显得更加憔悴。在地上挣扎了几下，见燕澜二人没有太大损伤，胸中硬挺的一口气吐出，随即躺在地上，神色黯然，大喘着粗气。谁知刚喘几口气，身体抽搐几下，又喷出几大口鲜血，神色更为萧瑟。
而另一个摔落的身影，正是那嚣张跋扈的一鼎玄尊。他半跪于地上，黑袍碎裂，头上斗篷已然在爆炸中损毁，面容上笼罩的玄气也已消散，整个身躯也显得狼狈不堪。
借着爆炸的强光，燕澜望着二十丈外那一鼎玄尊的面容，眼神中厉芒闪动。只见一鼎玄尊一脸铁青色，右脸有一剑痕，显得阴狠无情。
“就是这张脸，让我和紫漪妹妹，还有清玄伯伯，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甚至连你背后的神秘组织玄宗，我都要连根拔起。”燕澜紧握着拳头，牙齿咯咯作响，满脸愤恨。
“爹爹怎么样了，爹爹……”紫漪迅速从爆炸的强大威势中反应过来，连忙从燕澜身下爬出，连跑带爬地冲向清玄。
“爹爹……”望着气息微弱的清玄，紫漪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顿时又倾泻下来。她双手按在清玄的胸口，极力运转着体内薄弱的灵力，灌输到清玄的体内。
“我真没用，我以前一直被爹爹宠爱着，保护着，从来没想过爹爹会遭此劫难，从来没有倾力去按照爹爹的要求去修炼，以至于现在连自保能力都没有，更没有能力去保护爹爹……”悔恨的泪水，像开闸的洪水，肆意流淌。紫漪似要把这一生的泪水，都在这一夜哭完。
“漪儿，不哭，爹爹没事……咳咳……”清玄咳嗽两下，又喷出一口鲜血。
不远处，一鼎玄尊缓了缓被那神秘身影冲击得有些眩晕的灵魂，平缓了一下体内窜流的灵力，抹了抹嘴角淡淡的血迹，身体缓缓地站了起来。
没有斗篷遮挡的眼神，透露出狠辣的光芒，紧盯着燕澜三人。
一步，两步……一鼎玄尊迈着缓缓的步伐，带着凶狠得意的笑容，轻蔑地望着眼前三个羔羊，慢慢地逼迫过去。
“从来没有人，能将我伤成这样。今夜，我不但要把你们挫骨扬灰，还要让你们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
冰冷而又饱含威胁的话语，尽情地撒向燕澜三人。紫漪挡在清玄身前，手紧握着清玄枯老的手，双眸再次显现出绝望。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挡住了紫漪的视线，挡在了紫漪绝望眼神的前面，有些单薄，却又是那般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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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燃烧生命
“澜儿哥哥……”望着那熟悉的背影，紫漪含泪轻吟。
挡在紫漪前面的，正是灵根被毁、毫无修为的燕澜。
“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不然你最好打消赶尽杀绝的念想，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像那黑衣队长一样，身殒当场，你一定会对你所做的一切后悔不堪，痛苦不已。”
燕澜冷厉地望着步步逼近的一鼎玄尊，嘴角轻扬，显得自信异常，再配合那颇含威胁的话语，终于让一鼎玄尊的脚步停滞了下来。
一鼎玄尊眉头一皱，暗道：“这小子难道真身怀异宝，到底有怎样的威能，具体藏在何处？哼，一直被清玄那老道阻止，未能探察出来，否则，岂任这小子如此张狂。”
一鼎玄尊目光一紧，再次仔细打量着燕澜，发现其身上确实无半丝灵力，根本就是凡人一个。身后那丫头，修为浅薄，一直处于茫然无措状态。
但是，此前那黑衣队长全力攻击燕澜二人时遭受反噬，并当场身殒的凄惨一幕，是他亲眼所见，乃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一鼎玄尊实在想不出，若非有异宝，怎么可能有那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思定燕澜身上必有异宝，一鼎玄尊嘴角抽动几下，冷厉的神情缓和下来，肃然道：“小子，我给你们一条生路，只要你交出你身上的法宝，并且让清玄那老道交出藏有我宗门秘密的玉简，我就放你们三人一条活路。”
当然，一鼎玄尊是不可能留清玄活路的，只是清玄身负重伤，又燃烧元灵，并强行施展禁绝，生机无多，不用他出手，也是死路一条。因贪恋和顾忌燕澜身上的异宝，故而没把话说绝，好让燕澜更容易接受。
“异宝？”燕澜眉头一皱，眼珠转动了几下，随即又释然，嘴角一扬，森然道，“你要我身上的异宝也不困难，只要你出手施救我清玄伯伯，并将他送至东方百里之外的归梧驿城，我自然将异宝双手奉上。”
一鼎玄尊双目一寒，杀意又升腾起来。
杀死清玄，并拿下那记录宗门一些机密的玉简，是宗门交办的任务。他寻求异宝，则是私心作怪。宗门之内，乃至整个天下，强者为尊。他修为不低，但放到整个宗门，乃至整个天下，就显得不足一提。强大，乃至更强大，是每个修行者的追求，不然修炼又有何意义？
若要用救治清玄来换取异宝，无疑是违背宗门命令，他就是拥有九千颗胆，也不敢做出这等事。
一鼎玄尊目光游离了片刻，冷哼道：“若我不按你的意思办呢？”
燕澜眉头一皱，目光锐芒闪烁，不甘示弱地回应道：“那你可以选择从我身上踏过去……不过，你得考虑这么做的后果，是灰飞烟灭，还是魂飞魄散，我也不好说。”
“哼！”一鼎玄尊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成全你们。”
一鼎玄尊扬起弯刀，数丈刀罡骤然爆射出来。只是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显然方才的爆炸中，受伤也不浅。
“死吧！”
一声冷喝，一鼎玄尊庞大的刀罡轰然斩下，巨大刀罡摩擦着空气的嘶鸣，仿佛死亡的呐喊，直刺燕澜的心灵深处。
燕澜目露决然之色，双拳紧握，挺起胸膛，不退反进，面目张狂的同时，用血肉之躯向那庞大刀罡迎了过去。
“啊！”紫漪双目盈盈，悲鸣起来，低头闭眼，不忍看这惨烈的一幕。
“燕澜不可……”躺在地上的清玄，身体猛然再次金光爆闪，厉声喝道。
闭着眼睛的紫漪，只觉得身躯又被夹起，疾速飞腾起来。
迎着刀罡、视死如归的燕澜，突然感觉背后冒出一只枯老的手，苍劲的力量紧紧地夹住自己的腰，猛然移开，向天际东方掠去。
“轰！”
刀势不可收止，平坦的大地，瞬间出现数十丈长的笔直刀痕，同时尘土向刀痕两侧爆射开来，大地震颤，轰鸣之声传至数里之外。
“可恶！”望着远去的清玄，一鼎玄尊愤恨地喝道。继而身体原地一晃，“噗”地一下，吐出一大口黑血。
一鼎玄尊捂住胸口，暗自思索道：“没想到这清玄老匹夫修为大减，燃烧元灵，临死挣扎，还能释放出如此大的威力，我倒是小看他了。可他也注定命不长久，我也算完成一半任务。”
他可不想像清玄那般，燃烧元灵，追击过去。清玄所去的方向，显然是归梧驿城。那里是修行者聚集的超级大城，其中有一铁律是决不允许在城中厮杀争斗。
这不但适用于归梧驿城，几乎所有修行者聚集的大城，都默循这条铁律。
因此，即便能追上去，也无法百分之百将其擒拿。更何况，燃烧元灵来获取能量，那是万不得己的情况下，不得不施展的保命之术。一旦施展，轻则修为大退，重则魂飞魄散，极少有修行者如此拼命。
又是几下重咳，喷出两道黑血后，一鼎玄尊见四下无人，自己剩余的五名属下正纷纷赶来，低哼一声，便收起弯刀，原地盘坐调息起来。
一道金芒，极速划过缀满星辰的夜空，朝东方疾光电影飞驰而去。
清玄全身金芒闪烁，神色颇为沉凝。飞行途中，气息屏住，紧咬牙关，一言不发直奔归梧驿城。
燕澜被清玄拦腰而抱，感受到夜空清冷的风，望着满面坚毅的清玄，心中万分悲痛。
眼前这名汉子，不过相识一日，却三番五次救他数命。在生命的尽头，还一味地护着他，甚至在生命弥留之际，为了让他和紫漪不受到伤害，释放出了生命最后的潜能。
燕澜默默无声地望着清玄越发枯竭的脸庞，内心悲怆道：“清玄伯伯是在燃烧生命精华，强行送我们去归梧驿城。一旦停下，气机一松，生命去留便只能看造化了。如果老天有眼，请留给清玄伯伯一次生机。哪怕千难万险，哪怕千刀万剐，我也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不从这个世界消失。”
燕澜自小没有受到太多的关怀，可一旦有人对他好，他会感动，也定会百倍千倍报答。
清玄双眸之芒逐渐黯淡，但他依旧神色肃然，牙关紧咬。这是一种保护身边人的执着信念，是一种对晚辈的深沉的爱，也是一个修道者对所持之道的信仰。
世上还有什么，能比爱、生命、信仰、执着更打动人心的东西？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两行热泪，从燕澜的双目中汩汩流出，迎面的冷风，如刮骨的刀，将数滴男儿热泪吹散在风中。
紫漪泪光滢滢地望着清玄，虽然她不明白燃烧元灵是什么意思，但她清晰地感受到清玄的生机，正在一丝一毫地流逝。
想起以往种种快乐，想起没有尽心修炼清玄传授的功法，紫漪悔恨万分，孱弱的心，如千刀万剐。
“爹爹，没有你，谁来逗我开心，谁来教我法诀，谁来保护我，谁来心疼我，我该如何独活于世……”小女孩柔弱的心，此时此刻，何其的痛苦，何其的迷茫。
可是天与地，又何曾怜悯半分？
第二百六十五章 弥留之际
【还有几章，燕澜便会经受一场超大造化，同时也是一个巨大伏笔，他将会如涅槃般强大起来，敬请继续关注《御仙驯神》，故事将会越来越热血激扬！】
……
飞过茫茫大地，越过山川河流，延绵不见尽头的城郭渐入眼帘，那便是闻名于修行者世界的归梧驿城。
归梧驿城乃是一座方形大城，边长六百里，四周有九丈高墙围住，墙身均由一丈之长的长条石彻建。
归梧驿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皆有九座出入之门，每座门之间，相隔六十里。观此规模，若非大神通者通力协作，何能有此大手笔？
此时已是凌晨前的黑暗时分，归梧城中，除了少数地方灯火通明，其余则黑压压的一片。各色建筑，密集而繁多，在黑暗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森然萧瑟。
居住城中者皆为修真之人。相传归梧驿城为一绝顶高手携其诸友创建，并立下诸多规矩。如城内禁止杀戮，城内可自由进行交易等。归梧城主神龙见首不见尾，但修为之高，却是闻名遐迩。
“爹爹，让我们下来吧，你不能这么强撑着。”紫漪满眼泪水，哀声哭求道。
清玄依旧一脸肃然，没有开口答话，也没有落地停下。
燕澜被清玄紧紧夹着腰，见清玄浑身金光黯淡闪烁，神色苦痛，显然燃烧元灵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硬是凭着最后一股意念，强撑过来。顿时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忍住泪水祈求道：“清玄伯伯，现在已无敌手追赶，先在此处停下吧，伯伯……”
燕澜眉宇间流露极为沉凝的痛苦之色。
谁能忍受关心自己的人，为了拯救自己，而眼睁睁地看着他生命不断流失？
谁能承受这一份建立在生命之上的爱护？
谁敢面对这生离死别的苦痛？
而现在，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束手无措，胸中的哀痛，无处宣泄。
清玄眉头皱了皱，神色更为坚毅起来，体内金光爆闪，速度又提了几分。
又继续飞行了数里，归梧驿城的城门隐约可见。清玄双眸之中闪现出一份神采，仿佛枯木之中冒出的一株新芽，那是对新生的喜悦，也是对逃离死亡的欣慰。即便真正逃出死亡的不是自己，但至少自己守护的人，已然安然无恙。
然而未能来得及进入城门，清玄身体就缓缓下坠，体内灵力已近枯竭。
他的意志开始涣散，因为自己守护的人已无性命之忧。
距离归梧驿城还有千丈远时，清玄将燕澜二人缓缓放在地上，身体立即委顿于地。
“爹爹……”
“清玄伯伯……”
紫漪与燕澜竭声呼喊道。
燕澜一把将清玄上身抬起，枕到自己腿上。望着神色萎靡的清玄，心似绞痛。
“爹爹，不要离开漪儿……”感受到清玄生命气息，正在一点一点微弱下去，紫漪握着清玄的手，跪在地上哭着祈求，“爹爹，我去城内，求法力通天的仙人，求他们来救救爹爹。无论如何，漪儿都会找到人来救爹爹……”
“漪儿，不……”紫漪正欲起身，清玄一把抓住她的手，轻摇头，声音微弱地道。
“我的元灵已经燃烧殆尽，精血也释放完毕，身负重伤，施展禁诀，生命枯竭，能坚持把你们带到这里，已经是得天所佑，造化之幸。看到你们安全无恙，我也就安心了……咳咳……”清玄面色枯黄，显得前所未有的憔悴。
紫漪一阵心痛，连忙运转体内不甚深厚的灵力，毫不保留地灌注到清玄的体内。清玄咳嗽止停，黯淡的目光略微显出一丝神采。
“漪儿，别浪费灵力了，你现在根基浅薄，过度损耗灵力，对你修炼有害无益……”
“我生机已断，非灵力所能救。临走之前，我有一些话想跟你们说。将来，若是你们有能力，就替我完成这些遗愿；若是无能为力，只管找个清静之所，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好了……”
燕澜双目热泪滚滚，拼命点头答应。
紫漪瘫坐在地上，弯下身体，将清玄枯老冰冷的双手，贴在自己脸上。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双已渐冰凉的手。她多希望这双熟悉的手，还能恢复往日的温暖与慈爱。
可是，这一切，如悬于一线，随时就要彻底远离自己而去。还有什么痛楚，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至亲的人渐渐离去，更加痛彻心扉？
紫漪泪水迷蒙，现在的她，哭泣已经无法宣泄她内心的苦痛。
“孩子们，不要哭，生老病死，自然之道，不必伤怀。漪儿，遇到你，爹爹高兴了十多年；遇到燕澜你，我也十分欣慰。漪儿总算有个可以托付的人，以后再也不必跟着我风餐露宿，死里逃生……咳咳……此生能有你们两个孩子，已无太多遗憾……”
“燕澜，虽你我相识不久，但我对你一见如故，心中已将你视为亲子。我知道你是个心性纯善、有情有义的人。其实，紫漪并非我亲生女儿，但我视她如至亲，我现在将她托付于你，希望你能替我善待她……”
清玄所说每个字，都用尽力气。身上的金芒已经极度微弱，这股由燃烧元灵释放的能量，已经燃烧成最后一枚火星，徘徊在熄灭的边缘。
燕澜紧咬牙关，拼命地点头道：“清玄伯伯，从此以后，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决不让漪儿妹妹受到半点伤害……”
说到这里，燕澜已经泣不成声，曾经，他对凌玉说过同样的话，但他却未能做到。这一刻，他紧锁牙关，怒誓定将紫漪悉心照料，不再重蹈凌玉覆辙。
清玄欣慰地笑了笑，眼神突然有些锐芒闪烁，缓缓道：“我此生夙愿，就是希望普天之下，各门各派，勿论正邪，均能安心修道，不妄造杀孽，不走歪门邪道，我实在不忍见杀伐四起，生灵涂炭……”
“可如今妖魔猖獗，为走修炼捷径，或为一己之私，到处残害无辜生灵。即便是天下各方名门正派，也为门派排名之争，或门户之见，或保存实力之想，不肯倾力联合，昌平天下……”
说到这里，清玄神色肃然，目光绽放出一丝神采，那是悲愤的神采，亦是弥留的不甘。
“修道之人，还有如此深重的名利之心，为世俗所累，如此怎能修成大道……”
“十余年前，我天罡门以西地带，妖邪尤为猖獗，他们似乎正在展开某种惊天计划。为查明真相，我联合一帮至交好友，主动前去探查。岂料遭遇伏击，我所有好友，尽成亡魂。而我则拼着损减九成修为的代价，施展禁诀，方突围出来……”
“紫漪，你是我负伤后，在一处山洞躲避养伤时，在山洞内发现，当时你还在襁褓之中，你身上有一神秘东西，本想待你长大成人后，再交由给你，现在，我就把她交给你，这可能与你身世有关……”
清玄颤颤巍巍的手，从空间储戒中拿出一枚古铜色牌鉴模样的东西，放到紫漪手中。
“爹爹，我不管我的身世，我只管你是我唯一的爹爹，我不要其他亲人，我只要爹爹，只要爹爹在世上陪我，我就心满意足了……”紫漪没有接过古铜色牌鉴，脸轻轻靠在清玄的胸口，抽泣不已。
清玄轻抚着紫漪的秀发，面色慈爱中隐有一丝留恋，只是目光又黯淡几分。
燕澜心神一凛，他没想到紫漪的身世，居然与凌玉是那般相似。凌玉也曾是家族长老在荒山野岭从灵兽口下救出，无父无母。
“燕澜，漪儿”，清玄轻轻脱下右手中指上的那枚空间储戒，“这枚储戒中，有我毕生收藏，现在把它送给你们。待我走后，戒指会自动变成无主之物，你们便可随意查看其中之物，喜欢什么，就尽管拿去……”
清玄将戒指轻轻放入燕澜手中。
当冰凉的戒指接触到燕澜掌上皮肤时，他内心一沉。仅相识一日，清玄就如此信赖他，把如此重要之物交给他。内心悲呼一声，他只觉得这枚戒指有千斤之重。
“燕澜，戒指内有一玉简，记载我多年打探到的讯息，你务必将此玉简交给天罡门掌门……”
“还有这把清玄剑，陪伴我一百余年，我也把他交给你……”
清玄长剑似是知主人即将身殒，剑身轻颤，长吟悲鸣。
清玄目光闪烁着最后的光芒，右手伸进胸口，掏出一块碧绿色的玉佩。
“这是天罡门至宝——藏灵玉佩。把它携带在身上，就能藏遁气息，隐匿修为，让别人灵识无法探查到你。燕澜，你拿着……咳咳……”
“伯伯，我……”燕澜低着头，泪水早已肆虐成灾。
清玄喘着粗气，微微摇了摇头，声音微弱道：“燕澜，拿着，虽然我不知晓你的身世，但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我对你有信心……”
清玄意味深长地望了燕澜一眼，目光中的神采在这最后一刻，恣意地绽放出一瞬的喜悦与期冀。
此时，清玄已至生命尽头，方才说这般话，乃是竭力提起最后一丝真灵。当他将话说完，遗愿嘱托完毕，心中硬挺的一道生命防线随之崩塌，身上金芒消散，眼神也黯然下去。
“清玄伯伯……”感受到清玄身体一沉，燕澜顿感不妙，低头一看，清玄已然驾鹤仙去。
“爹爹……”
“伯伯……”
燕澜与紫漪同时发出痛苦的悲鸣。
紫漪抑制的情感再也控制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只是谁也没察觉，在清玄合眼的那一霎那，燕澜胸前的慈缘禅心闪烁了一下金色微芒，一闪即逝，不留痕迹。
在燕黎与凌玉身殒的那一霎那，慈缘禅心同样闪烁了微微金芒，只是不知这毫不显眼的动静，到底包藏着多少未知之秘。
紫漪撕心裂肺的哭声，顺着风向飘至归梧驿城内，有几双眼睛，在黑暗中陡然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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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小僧悟色
望着悲痛至极的紫漪，同样痛苦的燕澜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因为他意识到，两人同时悲伤，只会让人更加悲伤。
“漪儿妹妹，不哭了，伯伯在天之灵，见到你如此难受，他也不会好过的。”燕澜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将趴在清玄尸身上痛哭的紫漪轻扶起来。
紫漪一把扑进燕澜的怀里，呜咽道：“澜儿哥哥，我难受……”几字说完，便又泣不成声。
燕澜知晓此刻，无论说什么安慰的话，也弥补不了那种生离死别的悲恸，只好轻轻搂着紫漪，缓缓拍打着她的肩膀。
这时，归梧驿城的方向，升腾起几道身影。随即又落了下去，并无太多异动。同时也有数道灵识辐散过来，一扫而过，便消失无踪。
燕澜正在努力安抚紫漪，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猎猎的衣衫破风声，抬头一看，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立即行至他的身旁。
燕澜心神一动，立即警惕地望着来人。
借着月色，燕澜见此人乃僧人装扮，头顶光亮，身披灰色僧袍，体型宽大，面相庄严，貌似不是邪恶之辈。
“阿弥陀佛，生死有命，一饮一啄，早已注定，两位施主莫要过度悲伤。”来人见地上躺有一人，命已不在，便喧声佛号，开口劝诫道。
“生死有命，我不相信。命都是靠实力去维持的，那些巅峰强者，谁能去夺他们命？世上蝼蚁凡人，你若要他今日死，他便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生死有命，那不过欺骗世人的谎言罢了……”
燕澜本就心情低落，听到这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尤其是听到来者言下之意，清玄这次身殒，乃是命中注定一般，更是怨气暴涨。
“若不是我灵根摧毁，清玄伯伯也就不会身殒。”燕澜咬了咬牙，此刻他心头积郁颇重，语气自然也就不再留情。
“嗯……”那僧人一愣，自己好心劝人，却不想遭此奚落。不过念其深陷悲愤，微微一笑，道：“施主此话也不无道理，然而你们再悲痛，也是挽救不了性命，不如先行将人安葬，入土为安，我好为他诵经超度……”
“你叫什么，来自何门何派？”燕澜见此人并无恶意，虽说宽慰的话不中自己心意，但亦是一片好心，他也不好过多得罪，便打断对方的话，疑惑地问道。
对方也不介意，合十微笑道：“小僧法号悟色，来自弥梵宗，不知二位施主来自何处？”
“悟色？”燕澜眉头一皱，若非他心怀悲痛，真觉得这法号颇具喜感。
“我们无门无派，欲去往无渊山之巅的天罡门。”燕澜见对方气息中正，便如实相告。
“善哉善哉，天罡门与我弥梵宗，均为名门正派，不过天罡门招收弟子，极为严格，你们若要去拜师学艺，只怕要吃些苦头，能否进入，还要看资质和机缘。”悟色娓娓说道。
紫漪此刻听闻二人谈话，依旧嘤嘤哭泣，但哭声不再那么撕心。
燕澜低头不语，现在他灵根被毁，无所归处，但首先要完成清玄所托之事，必须去往天罡门。这时被悟色说及一些事，突然想到未来自己身归何处，毫无修为该何去何从，突生茫然之感。
悟色弯下腰，肃然道：“深更半夜，二位施主在此处恐有危险，不如将前辈先行安葬，我去城内寻一处安身之所，你们暂且住下，再择日通过传送法阵，瞬间便可至天罡门。”
燕澜眉头一皱，点头以为然。便轻轻推开紫漪，和声道：“漪儿，我们还是先让伯伯入土为安吧！”
紫漪双目通红，留恋地望着清玄，幽幽道：“澜儿哥哥，我不想埋了爹爹，即使爹爹走了，我还是想每天看到他……”
燕澜眼圈一红，低着头望着清玄，忽然想到手中的戒指，眼中一亮，道：“漪儿，戴上这空间储戒，看看能不能把爹爹藏匿进去。”
紫漪一怔，她依稀记得清玄曾对她说过，这空间储戒，玄妙无比，里面可以藏匿诸多物件，但只可藏死物，不可匿活人。如今清玄身殒，已非活人，按理可以藏进空间储戒中。
紫漪哀叹一声，接过戒指，滴血认主后，心神一动，清玄的尸身便消失不见。
“真能藏匿！”
紫漪黯淡的眼神微有光彩，随即心神浸入戒指空间中，发现戒指空间呈圆球形，直径约有十丈。所有物件，均按照各自属性，均匀悬浮排列于戒指空间中。在空间边缘处，清玄的身体悬浮于空，一动不动，似乎连时间都禁锢起来。
感受到清玄冰冷的身体，想到昨日还依旧温暖的双手，紫漪又是泪水夺目，赶紧抽离心神，不忍再视。
“这位女施主，不必忧伤过度。我曾听师父说过，人死，灵魂会去九幽之地。若是有大神通，则可闯入九幽之域，强夺魂魄，修复尸身，便能复归魂魄，重新还阳。”
“只是这等手段，破坏秩序，扰乱轮回，极为逆天，施行者会遭极大天谴。不过，此事师父他老人家亦是听闻传说罢了，能否成真，当今之世，何人有此神通？哎，罪过罪过，我佛慈悲，我怎将这等逆天之事告诉你们。”
悟色一脸肃然，不知其是否真觉罪过，还是佯装而已。
燕澜听闻此话，心头剧震，喃喃自语道：“人死，灵魂便去九幽之地？那么，父亲与凌玉的灵魂，会不会也去往九幽。若我修成大神通，岂不是可以复活他们！”
燕澜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仿佛深处绝望的黑暗之地，看到了一丝曙光，情绪产生了难以遏制的波动。
激动片刻，燕澜神色陡然又黯淡下来，幽幽自语道：“我如今灵根毁坏，无法再修炼法道，更不可能成就大神通。清玄伯伯本说回到天罡门，帮我找找恢复灵根的方法，但如今他身殒，希望天罡门的其他长辈能像清玄伯伯一样，为我寻得一丝希望吧。”
紫漪一听悟色之言，惊愕地张开了嘴，好久才缓过神来，悲痛的神色，逐渐有些异样的神色。
“澜儿哥哥，只要能救爹爹，哪怕翻江倒海，上天入地，我也不会畏惧。从此之后，我会努力修炼，修成大神通，哪怕千辛万苦，哪怕过千年万年，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会去努力。我若不行，也会拜求大神通者。天下之大，能人异士无数，只要痴心不改，总有成功之日。”
紫漪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此时的她，执着的信念已经压过碎心的悲痛。细眉粉唇，也有说不出的刚强。
燕澜望着志信毅然的紫漪，顿时有些愕然，木讷了良久，方才紧紧握住拳头，脸色逐渐坚毅起来，心道：“紫漪妹妹都有此豪情，我为男儿，岂能郁郁寡欢？世上之物，一物降一物，一物生一物，灵根可以毁坏，自然也就可以修复。我拥有聂幽以及庞家数名长老的身家，定能换得那修复灵根之法。”
这一刻，燕澜与紫漪的神色，皆是豁然看开，修炼变强之心，也更为坚定执着。
望着神色坚毅的二人，悟色合十喧道：“二位施主，你们刚逢劫难，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快随我入城吧！”
燕澜扫视四周，启明星已亮，四周寒风阵阵，阴气颇重，连忙扶起跌坐在地上的紫漪，道：“漪儿妹妹，我们先去归梧城内，完成伯伯他老人家的遗愿再作打算。”
紫漪抹干眼泪，点了点头。
“漪儿妹妹，先将伯伯留下的东西收进空间储戒吧。”燕澜知晓如今他们实力微弱，有些东西，还是不宜显人耳目。
望了望清玄留下的清玄长剑和藏灵玉佩等物件，紫漪眉宇间流露出痛苦之色。闭上眼，心神一动，便将这些物件全部收藏进空间储戒之中。随后，三人便朝归梧驿城走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 踏进驿城
夜色中，三个人影，缓缓走向归梧驿城的一座城门。
“二位施主，我还不知你们名号，不知可否告知。”悟色和声问道。
燕澜努力将眼眸中的伤感隐去，凝眉答道：“我叫燕澜，这是我妹妹紫漪。”
燕澜望着神色和悦的悟色，想到悟色本与他们不相识，却在夜色中主动相助。尤其是后面说的那番话，让紫漪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精神状态改善很多，这让他对悟色顿生了几分好感。
“嗯，燕澜兄弟，紫漪姑娘，我看你们不过十几岁，我悟色也只十六岁，既然都为年轻人，此后不妨兄妹相称……哈哈，小僧冒昧，还望勿怪，只是我与你们颇为投缘，似是天意，不如顺缘。”悟色一改方才僧人庄重姿态，呵呵笑道。
悟色这般说法，一是见此二人颇为孤苦，心生怜悯；二是莫名之中，确有投缘之处，故想结交；三是见气氛沉闷，二人沉默不语，便想调适一下他们的悲伤情绪。
“嗯，好！”紫漪当即爽快答应道，便又默不作声。
燕澜扶着紫漪，微微一怔，当下也不作忸怩，道：“悟色兄不嫌弃我们二人，还颇加照顾，我深为感激，岂有拒绝之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等修行之人，又不属同门同派，自然就无辈分之别，结为兄妹情谊，也是顺乎自然。好了，快到归梧驿城了。这归梧驿城，进去每人需交一枚中品人灵石……”
燕澜默默点了点头，一枚中品人灵石，对他现在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他没想到，这凡界之中，也是用灵石作为交易媒介。
其实，灵石乃修行之人增强灵力、摆弄阵法、炼制丹药、换物交易必须之物，在修行世界中，金银之物远不如高品阶的灵石珍贵，故而修行之人皆以灵石为交易媒介。
灵石分为天地人三种品阶，每个品阶又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
同品阶之间，一枚极品灵石为十枚上品灵石，或百枚中品灵石，或千枚下品灵石。而不同品阶灵石之间，则以一千为进制，如一枚下品地灵石为一千枚极品人灵石。
这世间，人灵石较为普遍，地灵石就是那传说中的东西，而天灵石，则飘渺玄虚，难睹真容。
一枚极品天灵石，相当于一千万亿枚下品人灵石，由此可见，天灵石是何等的珍贵。
悟色望着沉默不语的燕澜，浓眉微微一皱，他忽然发觉燕澜身无半丝灵力。
“咦，燕澜兄弟怎会毫无灵力波动，若是他修为极高，定不会遭此劫难。难道他非修行之人，可为何在他身上，却能感受到一股令我亲近的气息？”悟色百思不解，却又不好问出来。
三人说话间，便到了归梧驿城的城门口。
此时，天之东边方才有一丝光亮，进出城门的修行者，寥寥无几。但在城门口左右两侧，各有两名身穿紫袍、腰挂长刀的城卫，即便是人迹罕见，这些城卫依然无半点倦态，个个目露精光，身板挺拔，神色倨傲，显然能成为归梧驿城的城卫，是一件比较荣耀的差事。
悟色转头朝燕澜二人笑道：“燕澜兄弟，我有弥梵宗牌鉴，进出自由随意，无需缴纳任何灵石。将来若你能成为天罡门正式弟子，也会拥有一块天罡门牌鉴。一般较大门派，与一些城邑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门派中的弟子，比起一些小门小派、孤独浪客，自然要多一些特权。”
燕澜凝视了一眼悟色手中牌鉴，微微点了点头，交不交灵石，现在对他而言无关紧要，反正他现在完全不缺灵石。毕竟单单聂幽一人的收藏，恐怕就是天文数字。
悟色对城卫出示了一下弥梵宗牌鉴，并道：“这两位是我至交好友，被仇人逐杀，方才是这般模样。”
此刻的燕澜，浑身衣衫破烂，蓬头垢面，乍一看，比凡俗之中的乞丐还要狼狈。而紫漪要好上一点，但也面染尘土，衣衫脏乱。
其中一名守卫，盯着燕澜二人，目光上下打量一番，便神色一缓，点头放行。
燕澜打量着这些城卫，发现个个体格挺拔，目光炯炯，气息浑厚，修为精深，不由暗叹这归梧驿城背后势力来头不小。
进了归梧驿城，燕澜一眼望去，一条宽约百丈的大道延绵看不到尽头，大道两旁，楼宇耸立，高者有千丈，低者有两三丈，皆构架庞大，气势恢宏，非一般世俗之人的房屋所能比。
“好大一座城，这里住了多少修行者啊！”燕澜惊叹道。
紫漪也收起郁郁寡欢的神色，凝目打量着四周的建筑。如今她是第一次走进修真者大城，好奇之心不免又被勾起。
悟色淡淡一笑，边走边说道：“这归梧驿城，为正方形，边长六百里，所住修行者，没人去精确统计过，但至少以亿计。不过，论规模，这归梧驿城在中枢源洲之中，还不算最大的修行者之城。”
燕澜一怔，暗暗惊道：“一座城，居然居住了上亿修士，天陆之上，恐怕所有修士加起来，也不过上千万而已吧。我真是井底之蛙，这世界，确实很大很大，大到让人难以想象。”
悟色淡笑道：“走吧，我带你们休息一下，看你们一路风尘，肯定吃过不少苦。前方数千丈处，就是我们弥梵宗设在归梧驿城的驿馆，其实天罡门在这附近亦有驿馆，只是现在天还未亮，我也不熟，就不带你们去打扰他们了。”
“嗯，那就打扰了，”燕澜望着憔悴的紫漪，想着一路血杀而来，又刚经受生离死别，身心交瘁，着实需要休息一下。此处人生地不熟，只能拜托悟色了。
察觉到燕澜温热的目光，紫漪眉头一舒，淡淡道：“澜儿哥哥，我会坚强的，别担心我。”说完，眼圈一红，随即抿了抿嘴，硬是将打转的泪水收了回去，双目中竟闪烁几分寒芒。
“终有一日，我会让爹爹回到我身边。还有，我要让杀死爹爹的那帮混蛋，付出血的代价。”紫漪幼小的心灵，此刻竟已植下如此令人惊诧的信念，若是被外人知晓，即便是一些法力通天的强者，也不得不为这两个看似简单的目标动容。
复活清玄、铲平玄宗，紫漪此刻或许还不清楚，到底需要多大的代价与能耐。
悟色望着紫漪的异样，目光微惊，心道：“这丫头，莫不是真想让逝者复活，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竟然当真。只是，想要修炼到那种境界，何其艰难？亿万修行者，天才无数，又有几人能踏上那高仰的巅峰？”
紫漪察觉悟色盯着她，淡淡一笑，朝悟色投去感谢的目光，贝齿轻启：“悟色哥哥，也谢谢你，等我有能力了，一定报答你。”
悟色望着紫漪清水出芙蓉的模样，神色一呆，脸色一红，连忙转过头，喧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嘴里嘀咕着什么，就听不清了。
燕澜心中自是知晓紫漪所想，心绪不免翻江倒海：“如今，我有三大仇恨负于肩上。一是天陆八大势力有灭族之仇；二是灵虚圣境神秘强者有禁锢郁纯姐姐、毁我灵根之仇；三是玄宗有弑杀清玄伯伯、对我们三人痛下杀手之仇。如今，先拿那玄宗开刀，玄宗……”
切齿腐心地吐露出“玄宗”二字，燕澜爆拳头紧握，双目之中的寒意，仿若冰冻千年的深海，整个人顿时释放出滔天的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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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禅心异变
很快，三人便走至一处建筑前。建筑坐北朝南，气势恢宏，光正对着大道的围墙，就有百丈之宽。
燕澜抬头一看，一座五丈高、四丈宽的大门，耸立在身前，大门正中，书有五个篆文大字——弥梵宗驿馆。六丈高的青石墙，甚至都遮挡不住里面高大的建筑。
“果真是名门大派，设在此处的驿馆，都规模不凡。”燕澜暗自惊叹道，只觉这些建筑，比小小天陆上的建筑要庞大许多。
“二位请随我来。”悟色笑道，便缓步在前面引路。
紫漪也睁大眼睛，打量着雄伟的弥梵宗驿馆，露出震惊与好奇。
走至驿馆红色大门前，悟色右手金芒闪烁，按在大门上，大门红芒一闪，悟色便缓缓推开大门，露出两人见宽的缝隙，招呼燕澜二人走进来，随即又将大门关上。
燕澜走进驿馆内，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朱红大门后，是一方六十丈见方的广场，广场由青石铺就而成，平坦坚固。广场中央，是一鼎一人之高的香炉，烟气袅袅，颇为飘渺。
再往前看，则是九级阶梯，阶梯共有三排，每两排阶梯中央，则种植诸多说不出名的奇花异草，芳香异常。
再往上看，又是一方广场，广场再往北，便是一座庞大的寺庙主殿建筑，仅有一层，却高达九丈。金瓦红粱，宝气氤氲，祥和庄严，让人心生敬畏，肃然起敬。
香炉广场两侧，则是种有更多奇花异草，茂密异常，将整座院落装点得十分宁静幽远。
燕澜一抬头，只见主殿建筑之后，是一座比一座高的寺庙建筑，放眼看去，竟有七八排之多。
“佛门驿馆，搞得如此壮观，似是和其他势力攀比，看来佛家也不是四大皆空啊！”燕澜一路上见过不少大型建筑，暗叹归梧驿城内，势力盘踞，错综复杂，看似平静，实则也是块是非地。
“这只是我弥梵宗在归梧驿城的驿馆，在其余驿城，还有更大规模的驿馆。而我弥梵宗主山门，则更为广博恢宏，不是这些驿馆所能相比。”悟色面露笑意，好似这弥梵宗如此规模，是他一手创建。不过说来也不怪，名门大派弟子，哪个不以身处其中为荣。
察觉到自己不自然地流露出得色，悟色摸了一下光亮的头笑道：“其实，天罡门的规模也是不小。天快要亮了，我带你们早些休息吧。”
悟色带燕澜二人，踏上九级石阶，从主殿侧面回廊里绕到内院，一路没有遇见半个人影。最后在偏院处寻得一处小院，内有数十套厢房，基本上都没住人，乃是接待外人之用。
“你们随意入住，房间内备有热水洗漱工具，我去给你们弄些斋饭。”悟色吩咐了一下，便飘然而去。
“漪儿，你去这间房吧，我就在你隔壁。你好生洗漱一番，待会儿吃点东西，早些休息。”燕澜怜爱地叮嘱道。
紫漪目光幽幽点点头，便推门走进房间。
这时，悟色疾步走来，手上提了个木质饭笼。“燕澜兄弟，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这是斋饭，用完放在门口，自会有人来收拾。我坐禅去了，有事去第三排大殿，便能找到我。”
燕澜接过饭笼，目送着悟色离去，便打开饭笼，拿出一个馒头和一个瓜果啃嚼起来。如今他灵力尽失，等同凡人，需要五谷杂粮维系生命。
吃完之后，肚子微饱，便把饭笼放在紫漪房间门口，道：“漪儿妹妹，饭放在你门口，你收拾好了就拿去吃吧，我已经吃饱了。”
“嗯！”紫漪轻声应到。
燕澜走进房间，脱下一身破旧不堪的衣衫，一番仔细洗漱之后，换上一套浅青色的衣衫，顿觉浑身舒畅，容光也焕发不少。
燕澜一下子躺在床榻之上，自坠落凡界以来，他还未能如此清静舒缓过。
“清玄伯伯。”眼前出现清玄慈祥和不屈的神色，燕澜心中莫名一阵刺痛。
“放心吧，清玄伯伯，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也会去完成你的遗愿。”燕澜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喃喃自吟道。
极力压下关于清玄的思绪，燕澜把精力关注到自己身上。
“如今我灵力尽失，怎样才能修复灵根，重新修炼？还有，在山洞内，体内莫名爆发出一股能量，是何缘故？莫非是慈缘禅心之助？”燕澜思索了一下，想起了脖子上挂着的金色吊坠。
燕澜拿下慈缘禅心，仔细打量着。
禅心为紫金之色，呈一寸长的柱状。两端均为莲花印记，柱身则有九龙盘桓。
“如今我全身上下，惟有此禅心最为神奇，想必也是禅心在危难之际救了我和漪儿妹妹。不过，这禅心在我遭受那神秘强者攻袭时，却为何毫无反应，莫非有异兽胎气护体，生命没受到威胁时，禅心便会视而不见？”
燕澜微微摇了摇头，一时也想不出所以然，如今他魂力几乎没有恢复，根本无法进入禅心空间。
“当务之急，乃是竭力恢复灵魂之力，再进入禅心空间试试，不知那金色异能，能否助我恢复灵根。”
燕澜紧锁眉头，沉吟片刻，便盘膝而坐，灵魂融入魂元之中潜心淬炼起来。
如此这般修炼，足足过了九日，燕澜才缓缓清醒过来。
其间，紫漪数次想敲开燕澜的屋门，但想到燕澜长时间没动静，必有私事要做，加之悟色在屋外感应到燕澜只是沉浸于修炼中，让她不用担心，她只好安心在另一房间修炼。
燕澜魂力一动，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心道：“灵魂之力终于恢复到了三成，可以进入禅心空间之中修炼，嗯，也不知我修炼了多久，先出去看看漪儿妹妹。”
燕澜推开屋门，走至院落内，四下并无一人。
“吱呀！”
身后传来轻轻的开门声。
燕澜转过头，发现紫漪正开门而出，他上下扫视了一下紫漪，却是双目一瞪，目光顿时神采斐然。
紫漪此刻，一袭白衣，头发自然倾泻于身后，粉唇嫩鼻，明眸流转，微微凸起的胸脯如春日含苞待放的花蕾，紧致的腰段已微微显出少女的曲线，虽还没到风情万种的年龄，但已有风华绝代之姿。
十一岁的紫漪，点染曲眉，妍姿俏丽，比起那天上的仙子，亦是不输娇柔。
紫漪双目含幽，仰头望了燕澜一眼。
此刻的燕澜，也是英气飒爽，完全去除先前破败憔悴的模样，加上灵魂之力恢复至三成，更显得温润清明，气宇轩昂。
“澜儿哥哥……”紫漪眼圈一红，往前一步，头轻轻伏在燕澜肩上，双手搭在燕澜胸口，轻声抽泣。
燕澜望着靠在他身前的紫漪，轻嗅着少女的芬芳，脑海中又浮现出凌玉的模样。当初，凌玉也是这般轻轻靠在他的身前，百般温柔妩媚，让他沉醉。
“凌玉与紫漪，倒是有几分相似，缘起缘落，命运造化，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燕澜轻抚着紫漪的流云秀发，若非紫漪比凌玉矮一些，他恐会不知不觉将紫漪误作凌玉。
凌玉，是他从小青梅竹马的伙伴，也是他最信赖贴心的人；而身前的紫漪，虽然相识不久，却也对他亲密无间，甚至不惜以孱弱的娇躯为他抵挡黑衣队长的杀戮。
燕澜微叹一口气，感受到怀中的人儿轻声抽泣，轻轻拍了拍她的香肩，和声道：“漪儿妹妹，不哭了，伯伯的仇，我们一起来报，伯伯在天之灵，会因你高兴而高兴，因你难受而难受，你可忍心他在那个世界为你难受？”
闻着紫漪发丝上的幽香，燕澜心中充满无限怜爱。别人对他好，他会很容易感动，何况是明知力有不歹，还舍身为他挡下杀机，这般浓情厚谊，怎不令他动容！
“嗯，我听你的。”紫漪停止了抽泣，抬头望着燕澜关心的目光，抿嘴淡淡一笑。
“嗯，就是这样，我们放下悲伤，带着伯伯留下的记忆，坚强地为那高高在上的目标拼搏，还要让沾染伯伯鲜血的玄宗，付出惨重的代价。”
燕澜双目流露出坚毅之色，他不但是安慰紫漪，更是鞭策自己。
“我相信你，澜儿哥哥。”紫漪微微点头，流露出率真信任的笑容。
“咕咕！”燕澜肚中忽然响起一阵动静。
“澜儿哥哥九日未吃东西，肯定饿了吧，我这里有悟色哥哥送来的好吃的，都给你留着呢！”紫漪收敛起悲伤，蹦蹦跳跳地进屋给燕澜拿来一木笼食物。
“呵呵，如今我身无灵力，居然一下子修炼了九日，难怪会如此饿！”燕澜摇头笑道，当即狼吞虎咽吃完了所有食物。
紫漪在一旁看着燕澜吃东西，目光柔和，满脸笑意。
抹了抹嘴，燕澜道：“真好吃，呃，我全部吃了，你怎么办？”
紫漪抿嘴一笑，道：“澜儿哥哥忘记啦，我身怀灵力，数日不吃也没关系，嗯，我们何时去天罡门呢？”
燕澜皱了皱眉，道：“再过几日，不急于一时。你先好好休息吧，我想尽可能地恢复实力。”
看到紫漪点头应和，燕澜也是抿嘴一笑，便回了屋内，旋即进了禅心空间。
燕澜感受到金色异能疯狂地朝他蜂拥而至，快速地修复着他体内受损的经脉，净化着这段时间侵体的杂质，周身宛若包裹在母亲怀中，舒畅至极。
大半时辰过后，燕澜感觉身体舒爽无比，经脉已修复完毕，杂质也尽数驱除，遗憾的是，丹田之中依旧空空如也。
“没想到，连玄妙异常的金色异能，也没办法修复灵根。”燕澜摇了摇头，“既然如此，只好继续淬炼灵魂，灵魂强大，也拥有不小的战斗力。”
燕澜盘膝静坐虚空，灵魂正欲融入魂元，恰在此时，一直宁静无比的禅心空间，突然莫名其妙地颤动起来，颤动越来越强，数个呼吸过后，竟然剧烈颤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