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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维果     鉴宝天书txt下载     鉴宝天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要杀人

    闻斓很忙,下午没办法出来,但让他们下班先回去准备晚饭,她要回去吃。孟瑶大眼睛一翻,笑道:

    “这下午又没事干了,要不?你陪姐姐逛街去?”

    逛街?好啊!吴迪忽然又想起应该先去师傅那里一趟,常老只怕等那件汝窑大盘都等急了,想到这儿,才想起大盘还在周老手里,不由的叫了一声:

    “糟糕!”

    孟瑶大眼一瞪,怒道:

    “怎么?陪姐姐逛街很糟糕吗?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吴迪苦笑道:

    “不是,我忽然想起来有一件很贵重的东西落到羊城了!”

    “没事吧?你怎么那么不小心?都怪我……”

    “没事,没事,在一个熟人手里,过几天再去拿回来就行了。”

    “很贵重,那值多少钱?”

    吴迪认真的盘算着:

    “值多少钱还真不好说,要是整器,倒是值好几个亿,现在嘛,要问过了才知道!”

    “天啊,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开口闭口就是几亿几亿的,我又不会嫌你没钱!”

    吴迪正待解释,孟大小姐小手一挥,

    “好了,不逗你玩了,我还要回去上班!记着啊,晚上过去给我们做饭!”

    “哎,你不是……”

    “怎么了,说谎是我们女孩子的专利,你不服气啊?不服气你也变女孩好了。不过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要是变了女孩,嫁不出去会赖上我的。哈哈哈哈!”

    吴迪先回了一趟四合院,一进门,就看到机器猫和麻雀在院子里发呆,笑道:

    “怎么了?吃午饭没有?”

    “五哥,这就是你的家啊?”

    “是啊,怎么了?”

    “你平常就一个人住这里?你不怕半夜来个狐狸jīng把你拐跑了?”

    吴迪瞪了麻雀一眼,

    “看你小子还有心思说怪话,就知道没饿着!先跟我去干妈家,然后上街大采购,布置几个房间出来。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可没办法住人。”

    听说有可能见到团长的老爸,两个人都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吴迪笑道:

    “晚上我们不在山上吃饭,放心吧,这次多半见不到老爷子。”

    见完干妈后又拜托钟情帮忙找两个保姆,三个人到商场一阵大采购,足足买了一大车,吴迪卸了货让机器猫和麻雀布置房间,然后回到出租屋,买菜,准备去闻斓那里做饭。

    孟瑶穿着家居服抱着大奔头狂啃,见到吴迪过来,苦笑道:

    “闻斓又被拉去陪客了,那个财务总监好可恶,竟然要下跪求她,并说过了今天就可以签约,她心一软,就又答应了。”

    “我靠!今天晚上把她卖了,明天当然签约了!”

    吴迪给闻斓打了个电话,被摁断了,片刻后一个短信回来,

    “我会小心的,时刻通报自己的位置,有问题会短信求援,谢谢。”

    吴迪拿给孟瑶看了,苦笑道:

    “还不傻嘛!可真要是有事,到时候哪还来得及?不行,一会儿她通报了位置,我要到旁边去守着。”

    七点钟的时候,第一条短信到了,府城居吉祥包厢。孟瑶也要去,被吴迪拦住了,开玩笑,他要带麻雀和机器猫一起,说不定还会有更进一步的行动,怎么能让她跟去捣乱?

    七点半,机器猫和麻雀赶到了府城居的门口,麻雀看了闻斓的照片,笑道:

    “交给我吧,小问题。”

    他大摇大摆的朝酒店走去,和门口的迎宾沟通了几句,就被领了进去,不一会儿,又一脸坏笑的出来了,朝坐在车里的吴迪笑道:

    “别担心,三个女孩,一个男人,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

    吴迪点点头,却始终放不下心来。

    八点一刻,两个女人架着一个喝醉的女孩走出了酒店的大门,那女孩似乎失去了意识,在身边两人的搀扶下,双脚无力的踉跄着,低垂的头随着被拖动的身体无意识的左右摆动。她们身侧,一个大腹便便、秃顶的男人满面喜sè,一边急急忙忙的朝停车位跑,一边对身边的服务生说着什么。

    一直盯着酒店的吴迪,眼睛一下眯了起来,闻斓!那个似乎醉昏了过去的女孩正是他一直担心的闻斓!他愤愤的拍了一巴掌方向盘,就要下车,机器猫拦住他,说道:

    “五哥,除恶务尽。”

    “除恶务尽?”

    吴迪停下了动作,盯着机器猫的眼睛,yīn测测的说道:

    “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麻雀快步走到车边,说道:

    “宝马X5,黑sè,车牌号京******,五哥,我来开,跟上看看她们去哪儿,我估计是下药了。”

    吴迪一言不发的下了车,坐到后排的位置上,缓缓闭上了眼睛。麻雀看了看他那冰冷的几乎可以结出霜来脸sè,朝机器猫使了个眼sè,那秃头大叔要倒大霉了!

    路虎在麻雀的cāo控下灵活的在车海里穿梭,远远的跟着那辆黑sè的X5,半个小时后,下了主路,来到了一个新建成不久的小区。X5直接驶入地下车库,路虎却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

    麻雀迅速的编了一个房号,简单登记后就开了进去。车库里灯光很暗,一时竟找不到那辆X5的行踪。吴迪早已经睁开了眼睛,他一句话没有说,却给了机器猫和麻雀更大的压力,如果在两个特种jīng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跟丢了人,那还是不要混了!

    机器猫先跳下车,麻雀载着吴迪去下一层的车库,转了半圈,就发现了那辆X5正停在一个角落。摸了摸尚未冷却的前机盖,吴迪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掏出电话,

    “四哥,帮我查一个车牌号,京******,黑sè的X5,没错,他惹到我了,惹得还不轻!老子他妈的要杀人!”

    吴迪刚刚挂掉电话,机器猫的短信就进来了,

    “五号楼一单元1201。”

    吴迪和麻雀按着车库的指示找到了电梯,直接按了顶楼。电梯门一打开,就看到机器猫手上正拿着一串长长短短的铁丝,等在电梯口。

    “五哥,现在进去还是再等会儿?”

    吴迪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麻雀懊恼的拍了自己一巴掌,接过机器猫手上的铁丝,快步走到1201门前,随便鼓捣了几下,防盗门就被打开了。

    吴迪当先迈入,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装饰简单的客厅,除了一张大的离谱的沙发和一台平板电视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沙发上,扔着几件衣服,似乎是女孩的内衣。吴迪快步过去看了一眼,这么妖,应该不是闻斓的。

    麻雀指了指卫生间,里边传出哗哗的水响,有人在洗澡。机器猫轻轻的将一间卧室的门推开了一条缝,看了一眼,朝两人打了个手势。

    吴迪顺着机器猫的指引朝屋里看去,入目就是两个半裸的纠缠在一起的人体,一边激烈的撕咬着,一边互相撕扯着对方身上不多的衣物,露出一角的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吴迪轻轻地将房门又推开了一点,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闻斓,暗自松了一口气。

    吴迪冷冷的在门外站了将近一分钟,那两个男女都没有发现房门已经被人推了个半开,这时,一声尖叫忽然自身后传来,随即戛然而止,吴迪一回头,看到麻雀正一脸尴尬的拖着一个软倒的浑身红果果的女人朝沙发走去,地上,掉着一块粉sè的浴巾。

    搏斗中的男女终于发现了不对劲,那个男的嘀咕了一句,

    “小倩搞什么鬼……”

    一句话没说完,忽然看到了门口的吴迪,大叫一声,将手边的女人朝他一推,扑过来就要关门。吴迪先是一脚踢开房门,然后让开扑倒的女人,右手握拳,冲上去狠狠的打在了中年人的心窝上。那中年人的惊呼被憋回肚里,喉咙不住的发出“咳咳咳”的声音,双眼翻白,双手捧着心口后退了几步,踉跄着倒地。

    吴迪看都不看他一眼,迈步走到床前,看着脸sè泛红,呼吸均匀的闻斓,叹了一口气。

    没见机器猫怎么动作,那个半裸的女人就被丢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没有了声息。麻雀走到吴迪的身边,翻开闻斓的眼皮看了看,又闻了闻她呼出的气息,说道:

    “没事,强力的安眠药,睡一觉就好了。”

    吴迪转身在床上坐下,拿出手机,调出钟棋刚刚发过来的短信,才开始认真的打量地上的中年人,

    “罗阙东,大地天使基金董事长?”

第一百六十七章 梅瓶的来历

    那个秃顶的中年人挨了吴迪一拳,正坐在地上喘气,听到吴迪忽然叫出了他的名字,大吃一惊。随即摇晃着站起来,看了一眼床上的闻斓,恶狠狠的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私闯民宅!”

    麻雀和门口的机器猫都用充满怜悯的眼光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人喘了几口粗气,恨恨骂道:

    “好你个臭娘们,竟然敢跟别人勾结,暗算老子,这次老子认栽!你们说怎么办吧?”

    吴迪怒极反笑,暗算?似乎用不着吧?他扭头对堵住门口的机器猫说道:

    “这位大爷说我们暗算他,那你们两个就留下,好好地跟他算算,让我看看这什么狗屁基金的罗董事长,罗大爷!有什么值得我去暗算的?”

    说罢,也不管中年人那仿佛要杀人的目光,径自抱起闻斓,朝门口走去。走过机器猫身边的时候,他突然站住,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很不喜欢别人用这种眼神看我,也不喜欢做事情留什么首尾,你们两个好好想想猛子哥的话,具体怎么做我不管,我只要结果。而且,不要担心会有什么麻烦,我虽然不愿意惹事,但别人既然要惹我,我随便陪他玩玩应该没什么吧?”

    机器猫笑道:

    “您老慢走,小的知道怎么做了。”

    吴迪点点头,抱着闻斓扬长而去。身后,传来机器猫和麻雀的yín笑声,片刻,笑声中掺杂了一些更加复杂的成分,好像是拳脚着肉的劈啪声和从被捂住的嘴里发出的惨叫……

    孟瑶担心的看着闻斓熟睡的面孔,再一次问道:

    “真的不用送医院?”

    吴迪苦笑道:

    “大姐,你这已经是第五遍了,她真的没事!我朋友看过了,说是强力安眠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孟瑶横了吴迪一眼,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了出来,

    “阿迪,我觉得好可怕,我不想在京城待下去了,我要回家!”

    吴迪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瑶瑶,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本来没什么事,你这哭啊哭啊的,一会儿眼泪把我都冲走了!”

    孟瑶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流眼泪。吴迪使劲浑身解数,施展了十八般武艺,才把她哄得破涕为笑。

    孟瑶害怕,要陪着闻斓睡,还不想放吴迪走,所以他只好在孟瑶房间里打了个地铺。闻着房间里若有若无的香气,心猿意马的家伙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多才睡着。

    早上一睁开眼睛,就被眼前的一张脸吓了一跳,赶紧一骨碌爬起来,问道:

    “你没事了?”

    “嗯!谢谢你,阿迪。”

    闻斓忽然凑过来,双唇在他的脸上轻轻的印了一下,然后转身像一个受惊的兔子般逃走了。吴迪仿佛被雷电击中,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吻我?她居然吻我,她怎么就吻我了呢……

    孟瑶满口白沫,咬着牙刷走进来,呜呜啦啦的说道:

    “起来,起来,让你在这打了一晚上地铺,也算是报答了你救蓝蓝的恩情,赶紧爬起来给我们做早饭去!”

    吴迪从美梦中惊醒,没想到居然看到了这幅画面,忍不住痛心疾首的叫道:

    “姐姐,形象!注意形象啊!”

    伺候完两位大小姐早餐,吴迪就被赶走了,他不知道在他睡着的时候,孟瑶给闻斓说了什么,反正闻斓的脸sè好像还不错。

    吴迪回到四合院,麻雀和机器猫正在院子里交手,看到他回来,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吴迪看了一眼机器猫大腿上的鞋底印,笑道:

    “怎么?吃亏了?”

    “这小子太滑,不过真打他不是我的对手。”

    麻雀居然没有反驳,看样子机器猫强的还不是一点半点。看到吴迪望过来的目光,这小子笑道:

    “五哥,过来给你看个新鲜玩意。”

    昨晚吴迪走后,麻雀和机器猫折腾了罗阙东半夜,拍了很多东西回来。吴迪看的津津有味,笑骂道:

    “我靠,你这都快赶上东瀛的A片了!我看那老小子挺给力的嘛,一个人独战两女也不落下风!”

    “嘿嘿,他早就准备好药了。那个岁数大点的就是闻斓公司的财务总监,这件事情我估计没什么幕后黑手,纯粹是她搞的鬼。你走后,那个秃头开始还很吊,后来跟他玩了一会儿弹小**的游戏,就彻底崩溃了……”

    “我靠!你们两个洗手没有?去、去,以后别碰我的东西!”

    麻雀嘿嘿一笑,说道:

    “没事,带了手套的。五哥,我们没把那老小子怎么样,就是留了这些带子,你看……”

    “很好,这次你们做的很好!你们看那家伙的表情,多兴奋,谁能看出来是强迫的?这家伙不会是个受虐狂吧?那种情况下还能干的兴高采烈地?啧啧,这高难度的都有啊……”

    麻雀和机器猫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笑意,这男人啊……

    吴迪和给四合院做安保系统的林虎联系了一下,让他派人过来教机器猫和麻雀学习具体cāo作,然后驱车直奔常老庄园。

    书房中,常老没有先看瓷器,反而很严肃的对吴迪说道:

    “小五,我对你的期望很高,你和他们也不一样,像对赌这类事情,随便玩玩就算了,可别沉迷其中。”

    吴迪吐了吐舌头,小心的说道:

    “师父,我这不是穷疯了嘛!”

    常老笑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怎么?去缅甸的钱还没有凑够?用不用我借你一点?”

    “不用,不用!这回捞了一笔,我名下的珠宝公司也准备开一个专场拍卖会,估计还能赚不少,应该够花了。”

    “嗯,来,给我说说这两件瓷器是怎么回事?”

    “师父,您看这个霁蓝釉白龙纹梅瓶,釉质肥厚莹润,釉面匀净稳定,釉sè蓝如深海……白龙明显具有元朝龙形纹饰的特征,所以我认为它是真品。还有这个元青花,明明是真品,也不知道是谁,画蛇添足的搞了这么一下子……”

    这两件捡漏可以说是吴迪的得意之作,说起来未免洋洋洒洒,慷慨激昂!可是,他忽然发现师父并不像往常他献宝时那样,微笑着倾听,反而是痴痴地看着那件元青花,脸上满是缅怀和回忆,那双平rì炯炯有神的眼睛里也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在透过窗户溜进来的阳光照shè下,闪烁着点点微光……

    师父……他……哭了?

    吴迪又小心的看了一眼师父的脸sè,小声喊道:

    “师父……”

    常老摆摆手,站起来,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强笑道:

    “老了,难免会有些胡思乱想。看到这两件瓷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你这运气……唉。”

    “嘿嘿,师父,都是您老教得好。”

    “混小子,别的没学会,学会拍马屁了不是?我说你运气好,可不止是说你又捡了两个大漏,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现在还在羊城,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吴迪脸上瞬时变了颜sè,

    “黄伯羽要对付我?”

    常老摇摇手,说道:

    “小孩子的事情,我管不着!我给你看一件东西,你就明白了。”

    常老从抽屉里拿出一张A4纸,是张复印件,上边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吴迪匆匆看完,忍不住惊骇的问道:

    “这……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鲁省一个小博物馆倒闭了,在整理资料时发现了这份文件。这是当时大军阀孙殿英部下汇报挖掘蒙古王公阿鲁台墓葬的一封秘密公文。孙殿英1935年在内蒙古秘密挖掘阿鲁台墓葬,一直没有资料能够证明,这份文件的出世,可以说是填补了一项空白,很有研究价值。”

    “师父,你是说我这件梅瓶就是当年孙殿英从阿鲁台的墓里盗出来的那两件之一?而广陵博物馆收藏的是另一件?”

    “呵呵,所以我说你运气好,如果不是这份公文提到从主墓穴启出一对白龙纹梅瓶,并对尺寸、外形做了详细描述,想要证明你这件梅瓶是真品,还要狠下一番力气才行。而且,这份公文不早不晚,正好在你拿到梅瓶后面世,你说是不是天意?老天也要把这件绝世奇珍送到你的手上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 惊天的消息

    听到师父说天意,吴迪笑了,本来他还在发愁,这件梅瓶实在是太珍贵了,要想证明它的真伪只怕会有巨大的阻力,没想到随着这份公文的出世,一切问题迎刃而解!让他也不禁怀疑,这世间的一切,难道真的有一双眼睛在默默的关注着?

    “而且你的运气还不止如此,如果此时你还在羊城,你想你能轻易将这个瓶子带回来吗?昨天下午这份文件披露出来,半夜周老弟就给我打电话,用你的汝瓷大盘威胁我,让我把梅瓶赶紧送回去。哈哈哈哈!这老小子,估计是被人逼急了!”

    “我就是感觉这梅瓶是真的,所以才不惜代价的买下来,没想到当时孙殿英从墓里边盗出来的还真是一对,那这下广陵那件的传承也搞清楚了。”

    “不惜代价?只怕是不惜代价斗气吧?不过这气斗得好!小五,还有一件事情,是高度机密,不过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吴迪的眼里开始闪小星星,高度机密啊,什么时候他竟然也有了这个荣幸?

    “这份公文还有一小部分没有披露,因为那里边隐藏着一件惊天动地的宝贝的下落!所有有关的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就被控制起来了!”

    “啊?那我还是不要知道了吧。”

    这知道高度机密果然是有风险,过去是杀人灭口,现在美其名曰叫控制、政审……

    “我还指望着你能找到它呢,不告诉你怎么能成?”

    常老的目光中隐含着一丝戏谑和溺爱,仿佛逗弄吴迪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那部分文件里,只提到了一个人名,还有那件重宝的名称,你知道那是件什么宝物吗?”

    吴迪配合的做了一个无奈的姿势,老头好不容易jīng神好转,作为小辈,牺牲一下算什么?更何况他也猜不出来。

    常老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和氏璧版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

    吴迪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是真的被吓到了。如果非要给华夏的古董排个座次的话,和氏璧版传国玉玺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老大!

    其实,有关和氏璧版传国玉玺的下落,一直众说纷纭,但大家都肯定的一点,那就是元朝时这个玉玺还在。但是自明朝灭元以来,传国玉玺就变得真假难辨,现在台北故宫博物馆就收藏了一方,号称真正地传国玉玺,但大多数人认为只是仿品。作为华夏古董中的NO.1,居然在孙殿英的秘密文件中发现线索,这真是一个惊天的大消息!

    “据说玉玺被一个叫刘立人的士兵从墓穴中偷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了下文。我今天把这件事告诉你,就是希望能依靠你的运气,找到这件代表了中国两千多年皇权历史的重宝!”

    “师父放心,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

    常老点点头,说道:

    “原文是这样:另,据搬运宝藏的士兵揭发,墓葬主棺中藏有一方古玉,疑似和氏璧传国玉玺,被二连四排士兵刘立人私自藏匿。此人现下落不明,卑职已派人去其家乡调查。卑职万死,不敢推脱,望将军能让卑职查明此事,再赐卑职一死。”

    “师父,这么说并不能确定那件就是真的传国玉玺了?”

    “没错,不过阿鲁台是北元重臣,当年协助鬼力赤篡位建国鞑靼,元亡分裂成鞑靼和瓦刺,自此之后传国玉玺失踪。所以,传国玉玺在阿鲁台的墓葬中,可能xìng还是有的。我们也知道这很可能是捕风捉影,但毕竟是有关传国玉玺的消息,所以任何信息都不能放过。可是有关这个刘立人,真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刘立人?”

    吴迪苦笑摇头,军阀混战年代的一名普通士兵,除了名字外不知道其他任何信息,让他去哪里找?

    “好了,我们再来看看你这件元青花。你知道7501毛瓷试制时留下了一批素白胎,后来被人用来仿制各代瓷器的事吗?”

    “知道,可这一件绝对不是毛瓷的素白胎,它是真正的元青花!”

    “没错,它是真正的元青花!元青花八仙祝寿图大罐,现存元青花人物罐中最大的作品!”

    “师父,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见过它原来的样子!”

    吴迪顿时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师父……”

    常老的脸上写满了缅怀,语气低沉,

    “那是一个混乱的年代,到处都在破四旧,打砸抢。我的一位老朋友手中藏有一件珍贵的元青花,可不知怎样,这消息就传到了当时造反派头头的耳中,他很是眼馋,准备找机会抢夺。有人将这个消息偷偷的告诉了我的朋友,她就苦思冥想怎样才能保住这件宝贝。这时,另一位朋友,景德镇的制瓷大师朱自刚给她出了一个主意,回炉重制,改款!于是,一件古怪的瓷器就诞生了。当那个造反派头头终于找到借口,杀上门来之时,发现传说中的元青花居然是一件臆造的赝品,一怒之下竟然一棍打死了我那位朋友,后来这件元青花也就下落不明了。”

    “那朱自刚大师呢?”

    “同年,他也去世了,听说是在牛棚中拉肚子脱肛而亡,唉——”

    吴迪不说话了,轻轻地摩挲着元青花滑腻莹润的表面。常老稳定了一下情绪,盯着吴迪说道:

    “时隔三十多年,这件东西竟然由我的弟子带到了我的面前。吴迪,我真的很庆幸当rì能收你为徒!”

    “师父!”

    “好了,你能认出这两件东西,你的瓷器已经过关,接下来该把jīng力放到书画上了。书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东西放下,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吴迪满脸担心的退出书房,掩上门,悄悄的给常琳琳打了个电话。常琳琳一听,顿时急了,电话里直接开骂:

    “吴迪!你这个死东西,你怎么当的徒弟?你居然不知道今天是我nǎinǎi三十五周年忌rì!居然还敢拿nǎinǎi的东西去刺激爷爷,我要杀了你!”

    “什么!?你是说……你是说那件元青花原来的主人是你nǎinǎi?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当年我爷爷被下放到陕省农村,nǎinǎi带着我爸爸和叔叔在家,等我爷爷知道消息的时候nǎinǎi已经不在了,你,你……”

    电话里的常琳琳泣不成声。吴迪呆呆的立在院子里,“啪”的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也不知道,他缓缓的转过身,呆呆的望着书房紧闭的木门,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jǐng卫小李快步跑过来,将他搀扶起来,低声问道:

    “怎么回事?”

    “你偷偷的看着我师父,千万不能让他出事。”

    小李一惊,蹑手蹑脚的走到书房的窗户旁,偷偷的朝里边看去,片刻,给吴迪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吴迪松了一口气,怎么办?现在杨老也不在,怎么办?

    他在院子里坐卧不宁,急的团团转,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忽然,书房的门响了,常老缓步踱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看到吴迪还在那儿打转,笑道:

    “怎么还没走?没走就陪我上山转转。”

    “师父,我……”

    “你怎么了?古里古怪的,有话说话!”

    吴迪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我刚才给四嫂打电话了……”

    “哦,这么说你都知道了。没错,这件元青花是我当年的心爱之物,琳琳的nǎinǎi为了保护它去世了,今天就是她的忌rì。听说当年她走的时候还念念不忘没有保护好这件瓷器。三十五年后,在她的忌rì你把它送到我的面前,她也可以含笑九泉了。琳琳这丫头,对当年的事也是道听途说的多,不要理她!”

    常老已经恢复了正常,说起当年的惨事也显得风轻云淡,可是吴迪宁肯师父骂自己一顿,也不愿意看到他这般表情。

    “嫂子也是担心您的身体……”

    “呵呵,我的身体好得很,跑跑跳跳都没问题,你敢不敢下水和我比比?”

    “我上回还被杨烟缁拖到水里灌了两口呢!和师父比,还是算了吧。”

    “哈哈哈,什么时候把那个女孩领过来让我看看啊?听说你昨天晚上为了她可是大动干戈啊!”

    “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上钩了

    吴迪想了一下才知道师父说的是闻斓,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您老连这都知道?”

    “是不是怪我一直派人跟着你啊?”

    “不是,那是师父您关心我。”

    “呵呵,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小李撤回来了,有机器猫和麻雀两个人,别人想动你也没那么容易。不过我劝你还是找地方躲两天的好。”

    “为什么?”

    “广陵双博馆的林馆长把他那件霁蓝釉当成宝贝,三百多平米的展厅只放那一件,你说,他要是知道这件东西的双胞胎出世,会不会第一时间赶到京城?”

    “不会吧?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也会让我捐赠?”

    “那可说不定,不过他缠人的功力可不在韩院长之下啊。老韩那儿是因为你先捐了两样,堵住了他的嘴,否则你早就见识到他的厉害了。而且老周也给我打电话了,明天一早的班机,同行的还有几个粤省的老家伙,你说,你准备怎么办?”

    “我,我还是先找个地儿躲两天吧。”

    “呵呵,我看这一次的斗宝大会有可能要提前召开了,陆子冈玉雕把全世界的人都引来了,你的元霁蓝釉梅瓶让国内的老家伙们也全部出动了!”

    吴迪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劲的盘算着周老到了该怎么办。不知不觉的随着常老出了后院的门,向山上走去。来到半山的亭子,还没歇两口气,就听到常琳琳的声音远远传来:

    “爷爷,等等我,我来了!”

    常老笑着摇头:

    “这孩子,嫁了人还风风火火的,看来钟小四是镇不住她啊。”

    “说不定我四哥还乐意服她管呢!”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管,也管不了,老喽!”

    “爷爷永远年轻,永远都是十八岁!”

    常琳琳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身后呼呼啦啦的跟着一大帮子人,都是常家的小辈,上次和吴迪喝酒的那几个也都齐了。常老笑着对吴迪说道:

    “你看,现在老了老了,反而没有人身zì yóu了。你们这一大帮子咋咋呼呼的,还不让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常琳琳率先走进亭子,瞪了吴迪一眼,才笑道:

    “爷爷偏心,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不让我们过来,他怎么来了?”

    “小五又不知道,急着来给我献宝,你知道爷爷就这点爱好,当然抵受不住诱惑了。”

    “对了,师父,你不说差点忘了,我车上还有专门给你买的根雕呢!那也是一件好宝贝!”

    “哦,还有?走,看看去。”

    一大帮子人又急急忙忙的跑下山。吴迪拿出了根雕和笔筒,杨老爷子也被常琳琳当成救兵搬来了,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歇着,一看到根雕和笔筒,就来了兴趣,他对这些东西造诣深厚,只看了一眼,就拿起了铁桦木根雕,说道:

    “这个看起来年头不短啊?”

    “我怀疑是千年的铁桦木,还没来得及去检测。”

    “千年!如果真是千年的古木,这可就不得了了!常兄,我现在后悔了,当时说什么也该抢在你前边下手的,这小子简直就是个拣宝童子嘛!”

    “哈哈哈哈,晚喽,他现在是我常幼学的关门弟子!”

    吴迪和常家小辈都被赶走了,常老嫌他们太吵。常琳琳悄悄的谢了吴迪,拉着钟棋扬长而去。钟棋还没来得及和吴迪说几句话,只好无奈的和他比了个电话的手势,吴迪笑着挥手,安心当你的准爸爸去吧,咱们现在不是一路人!

    回到市区,吴迪拨响了闻斓的电话,小丫头没接,半晌才回过来,电话里已经恢复了飞扬的神采,大叫道:

    “快来,我们在欢乐谷,好刺激啊!”

    吴迪想想可怕的过山车,打了个寒战,驱车向东四环开去。

    欢乐谷的门口,看着小脸蛋红扑扑的两个俏丽女生,吴迪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温馨,时光仿佛倒流回到两个多月前在chūn城初遇的rì子,那种感觉,竟是如此的刻骨铭心!

    “当当当当,蓝妹妹辞职了,准备过来投靠本小姐,你说我要还是不要呢?”

    吴迪微笑着看着得意的孟瑶,这小丫头的脸上透着一种娇憨,让人有一种恨不得上去搂住她,狠狠的蹂躏一番才过瘾的感觉。闻斓在一边苦笑摇头,

    “你没来的时候,她已经得意一整天了。”

    “哦,这么说你进蓝梦已经没有问题了?”

    “那当然,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谁?正是那一貌倾城,般般入画,皎若秋月,秀sè可餐,夭桃浓李,艳sè绝世,月貌花容孟瑶孟大姑娘是也!”

    “是啊,梦吧!”

    孟瑶在一边冲吴迪龇牙,闻斓笑道:

    “公司老板是我哥哥的朋友,我早上给他打了电话,沟通了辞职的事情,他一个劲的说对不起,要留我,还说要把财务总监开掉。可是我始终觉得在那个公司里很不舒服,就坚决的辞掉了。刚才和我哥哥也说了一下,他也支持我的决定,这下我没人要了,好可怜啊。”

    吴迪头点的跟小鸡啄米米似的,

    “我要,我要,你怎么会没人要呢?”

    “滚一边去,哈喇子都流出来了!蓝蓝说的是工作,你个大sè胚!”

    闻斓看向吴迪的眼神里似乎含有一种和平常不同的意味,居然让他感觉到有点不好意思,

    “刚才是骗你的啦!瑶瑶已经给她师父说了,她师父让我明天去上班,见一下没问题的话和瑶瑶一个职位。不过,她还要我做好准备,和瑶瑶一起考注册会计师,说是有一门不过就会打两下手板心。”

    闻斓说着伸出了娇嫩的小手,在吴迪的面前摊开。吴迪福至心灵,一把攥在了手心,还没待细细品味,就被孟瑶一声大叫吓得松开了,

    “好你们个jiān夫yín妇,居然在光天化rì之下勾勾搭搭,当本小姐不存在是不是?哇呀呀呀呀,气死我了!”

    闻斓笑着逃开,娇声道:

    “阿迪,今天晚上我给你们做饭吃,从明天开始,我要开始拼命,拼命!我绝不会输给瑶瑶这个臭丫头的!”

    孟瑶翻了个可爱的白眼,

    “反正做饭你是输定了!阿迪,你都不夸夸我,师父连蓝蓝的面都没见,就答应她到公司上班,我面子好大呀!”

    “是啊,大脸猫!”

    “别跑,有种你给我站住,本小姐今天不杀了你一定誓不罢休!”

    回到四合院,麻雀已经将三个人的卧室都配齐了电脑、电视等现代化武器,吴迪想起胖子仓库里的毛料,就打了个电话给他,要趁晚上不堵车运回四合院。胖子让他在家等着,他会安排车送过来。吴迪又给胡自力打了电话,简单的问了几句公司最近的情况。安排完这一切,他无聊的躺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闻斓,这算是接受他了吗?

    短信响了,一看,是孟瑶。

    “我很伤心。”

    “怎么了?”

    “你们两个没良心,新娘娶进房,媒人扔过墙。”

    “?”

    “我把你昨天晚上勇闯虎穴,舍身相救的光荣事迹添油加醋的给她讲了一遍,怎么样?今天她态度大变吧?”

    “我说呢!不过我好像都没告诉你吧?你怎么跟她说的?”

    “,我是狐仙第三十一章,我基本上照着念的!”

    “噗!”

    吴迪差点一口鲜血喷在床上,妹妹你这是帮我还是害我啊!

    “阿迪,你要把握好这最后的机会,蓝蓝已经想回家了,我今天拼命才留住她,可是如果没有什么变化,我想今年chūn节她回去就不会再来京城了。”

    吴迪忽然明白了,闻斓的去意已决,才会有今天奇怪的举动,他只是现阶段她的最佳选择,如果不努力,以后她就会靠时间和空间来斩断这种牵连!可是,你既然上钩了,还跑得掉吗?

    孟瑶心烦意乱的把玩着手机,书扔的一地都是,为什么会这么烦躁呢?按道理说蓝蓝和阿迪有了进展,自己作为他们的朋友应该高兴才是啊?可为什么会觉得有点心酸呢!nǎinǎi的,老娘的真命天子再不跳出来,就一辈子封杀了你!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吴迪的头像跳了出来,

    “谢谢!”

    孟瑶忽然笑了,笨笨的阿迪呦,你要是这几个月再不努力,就再也留不住她了!

第一百七十章 脚踏两条船

    第二天,吴迪带着麻雀和机器猫去订了两辆车,一辆奥迪Q7,给麻雀和机器猫用,一辆红sè的玛莎拉蒂,这是给闻斓准备的……

    一个电话将三人召回了四合院,羊城托运来的毛料到了,吴迪让他们先卸到车库,然后开始解那块解了一半的平洲石王。

    刺耳的切割声响起,长方体的白石块被吴迪从一边切下了大约二十多公斤大小的一块。看着里边莹润yù滴的祖母绿sè,麻雀和机器猫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五哥,这不是废料吗?你,你怎么做到的?”

    “我有特异功能,用手一摸,石头变翡翠!”

    吴迪以后的很多事都避不开麻雀和机器猫,所以他准备真真假假的先糊弄一番,以后,这些事情他们见得多了,也就不再惊讶了。

    “我还是神仙呢!”

    麻雀一个人在那儿嘀嘀咕咕,不过转眼又高兴起来:

    “哎呀,终于不用再担心五哥年底开不起奖金了!哈哈哈哈!”

    吴迪作势yù踢,麻雀灵巧的一跳,避了开去。机器猫在一边笑着看他们玩闹。

    “你们两个,把那块害的我进城管的石头给我擦开。”

    “全擦啊?”

    “当然了,不全擦开怎么知道哪里有翡翠?如果乱下刀,伤到了翡翠怎么办?就算没伤到翡翠,掉下来的石头砸到了花花草草也不好嘛……”

    “五哥,这是车库,没有花花草草。”

    “我靠!你们居然没看过大话西游!”

    吴迪被打败了,垂头丧气的翻出那块国宝大熊猫,开始擦石。

    一上午很快过去,街边买的大石头被解开了,两团加起来大约二十公斤重的玻璃种茄紫紫罗兰!

    吴迪盘算了一下,给胡自力打了个电话,约好了见面的地点,吩咐道:

    “你们两个待会儿吃完饭,把那两块石头都擦出来,我回来要用。”

    “五哥,我们跟一个出去吧?”

    “不用,大白天的,又是去见熟人,能有什么事?这么多石头都要解,接下来还有得忙呢!”

    麻雀和机器猫对视了一眼,无奈的点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玩石头老板的保镖也要会解石啊!

    胡自力一见吴迪就是一阵诡笑,搞得他莫名其妙。

    “怎么了,老胡,你脸上的肌肉抽筋了吗?”

    “老板,咱不带这么埋汰人的,我不就是笑了两声吗?”

    “那种笑容,非jiān即盗,说罢,什么事?否则这两块玻璃种我还回去了。”

    吴迪拍拍脚下的背包。

    胡自力一把将背包揽到怀里,像抱着自己的孩子,喜笑颜开:

    “这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到了弟兄们!你们再不来兄弟我就支撑不住了!”

    邵亚楠在一边笑道:

    “因为要搞拍卖会的缘故,很多老顾客找上门来,抢先下手,把店里的玻璃种都快搜刮干净了,你今天再不来,老胡就要发十二道金牌催货了。”

    “还不是老板说他有朋友是玻璃种供应商,否则我哪敢这样往外放货?老板,你猜猜,这半个多月卖了多少?”

    吴迪算了一下他们手里的货源,全卖了也不过两个亿罢了,有意活跃一下气氛,笑道:

    “按照我们的营业额,给你加两倍,不到六千万吧。”

    “哈哈哈哈,错了,是两个亿!两个亿!以往公司一年的销售额才四个多亿,可今年,咱们接手这不到两个月,已经超过三亿了,这里边,老板居功至伟!对了,老板,你上次送回来那一堆小石头还真不错,还有没有,里边居然还开出块玻璃种……”

    胡自力边说边拉开背包拉链,伸头一看,顿时说不下去了,半晌,才从座位上跳起来,

    “我靠,极品紫罗兰!祖母绿!”

    邵亚楠闻声连忙去看,吴迪笑道:

    “两位大老总,稍安勿躁,咱们拿出来慢慢欣赏好不好?”

    咖啡店昏黄的灯光下,紫罗兰和祖母绿仿佛是暗夜里的明灯,紧紧的吸引住了三个人的目光,吴迪虽然已经看过,此刻仍被那惊心动魄的艳丽吸引的不可自持。

    “强,真强,你那朋友的眼力绝对不比翡翠王沈老差,这种极品的货sè也能搞来。妈的,这种料子,再多钱我也认了!”

    “老胡,那我可要批评你了,你这种不考虑运营成本的作风可要不得。”

    “老板,你可是不知道,这种货sè要是放着慢慢卖,一年放出去那么一点点,对我们蓝梦珠宝名气的提升,那绝对是难以估量的!说罢,你那个朋友要多少钱,我砸锅卖铁也给他凑齐了!”

    “真的那么值钱?他说只要一千万一公斤。”

    “一千万一公斤?你这个人情可欠大了,这料子放出去,两千万一公斤都有人抢着买,买不到的还会哭爹叫娘的抱你的大腿!”

    “没错,这两块料子接近三十公斤,哪怕是按正常价购买,然后再卖出去一半,公司的净利润都会增加一个亿!跟别说现在以这个价格收购了!老胡,看来我们的拍卖会要重新安排一下了。”

    邵亚楠和胡自力把吴迪扔在一边,开始商量如何用好这两块翡翠,看着两人神采飞扬的脸孔,吴迪有一种非常满足的感觉。他忽然想起刚从羊城回来去见孟瑶时在办公楼下看到的一幕,这两个,好像是有点不太对头哦!

    “老板,我要马上通知蒋嘉朗和王天明开会,这两块料子我准备这么处理,每位大师分三分之一,剩下的当做库存,天哪,希望待会儿他们两个不要打起来才好。”

    “那你们忙去吧,具体的事情我不管,钱打到我的账号上好了。”

    胡自力抱着背包告辞,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小声说道:

    “老板,作为过来人,我不得不劝你一句,脚踏两条船还把船开一块去,很容易翻船的!”

    说完也不看吴迪的脸sè,快步走开了。

    “两条船?什么意思?靠!这货说的是闻斓和孟瑶,可是我现在一条还没踏上去啊!”

    吴迪每天在家解解石,看看书,然后晚上的时候去给两女做做饭,生活过的无比惬意。虽然两女忙的底掉,都没时间理他,可是和闻斓之间那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次小小的牵手,都让他兴奋莫名。每天兴奋过后,回来都会纠结一番,该什么时候亮明身份才好呢?要是突然告诉她们自己就是蓝梦的幕后老板,她们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认为她们一切的努力都没有价值?会不会以为他在玩弄她们的感情……

    吴迪生活悠闲了,常老的山庄却热闹非凡,凡是认为有资格上门拜访的都将他sāo扰了一个遍,粤省的几个老先生更是气势汹汹的拿着十亿的支票要找吴迪收回梅瓶,被常老一阵痛骂,灰溜溜的住到了市区。

    和他们不同,广陵双博馆的林馆长采用的是怀柔政策,他和故宫博物院的韩院长一左一右,时刻将常老保护在中间,经常话题绕着绕着就绕到了梅瓶上,

    “常兄,我那博物馆对梅瓶的保护你也看到了,称之为最高级别也不为过。而且,这梅瓶本来就是一对,你硬要将它分开,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对吧?无论艺术价值、历史价值、还是用金钱来衡量,都是大打折扣啊。”

    “按道理说我不该在这里烦常兄,可是我很替小五担心啊,现在东西在你手里自然没事,可是如果放到小五的手里,他能很好的保护它吗?这是国之重宝,在某些意义上来讲,它不属于任何一个个人……”

    常老每rì就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却也显得悠然自得。杨老头有点受不了了,说道:

    “这次发生了这么多事,不如借这个机会将年底的斗宝会提前算了,我看他们这些老家伙也来的差不多了。”

    “好!这个主意好,我马上联系,最好就安排在这个月底的两天,11月正好全力应付展览和那些质疑河山神作的家伙们,让他们再好好见识见识我们华夏古人的智慧!”

    韩院长举双手赞成,小五,这下你小子总是要露面了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 钟棋的大买卖

    离月底还有三天,韩老主意既定,马上和林馆长相偕离去,虽然有吴迪捡这些大漏珠玉在前,但是其他人手中就未必没有惊人的宝贝!再说这斗宝大会的初衷也不是比试输赢,而是利用面子问题让他们这些老家伙们不要躺在以往的功劳薄上睡大觉,尽心尽力的去培养新人和发掘还没有现世的珍宝。华夏上下五千年,即便历尽战火,可传承下来的古董奇珍还是不少,古董界早就有一个说法,如果尽启民间收藏,只怕数量不会比全国博物馆里的展品少多少。

    常老在电话里将这几天的情况简单的告诉了吴迪,并给他讲了斗宝大会的规则。斗宝大会一般分为三项进行,第一项是捡漏大赛,很好理解,这两年间谁捡的漏大,谁就优胜,共设两个奖项,一个是古董总价值奖,一个是差价倍数奖。这捡漏总价值奖估计无人能从吴迪手中抢走,如果惊天神作还在吴迪手上,那差价奖也没问题,可现在,这一项就要好好的选一件了。

    第二项为斗宝,不管是不是捡漏来的,都可以参加,以古玩的历史、文化、金钱价值来综合衡量,决出一二三名。

    第三项为海外回流文物奖,不出意外,吴迪凭在米兰收的那些宝贝应该能榜上有名。

    吴迪听的津津有味,问道:

    “那得奖了有什么好处?”

    “好处?你小子还想要什么好处?让你扬名立万行不行?”

    “啊?就没点实际的好处啊?我现在还欠着四哥四个亿呢!”

    “你那些宝贝随便让一件出去不就解决了?”

    吴迪头摇的拨郎鼓似的,

    “那些都是我辛辛苦苦得来的,谁也别想让我让出去。”

    “这就对咯,所以啊,参加完斗宝大会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上缅甸挣钱去吧。”

    吴迪算了算,接下来他真的会被忙死,先是斗宝大会,接着是有关陆子冈神作的争锋,还有蓝梦珠宝的拍卖,还要去缅甸赌石,天哪!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和闻斓过上那种只慕鸳鸯不慕仙的生活?

    吴迪账号里现在并不缺钱,加上蓝梦珠宝打给他的三个亿,他现在只是现金就接近六个亿,可是这点钱并不够他在缅甸呼风唤雨,而且,就算加上拍卖会所得,再扣掉前门门面的资金,撑死了也不过十个亿罢了,也就是一亿多欧元,到时候有可能全部被换成原石,到头来还是连还账的钱都没有!为什么会这样?吴迪百思不得其解,以前一个月拿两千,挣几万小提成,也没觉得天天没钱啊?

    钟棋打来电话,约吴迪一起吃饭,吴迪问明地方,驱车赶去。

    等着吴迪的只有钟棋一个人,吴迪奇怪的左右看看,问道:

    “嫂子呢?”

    “上班了!小五,这次找你可是有好事。你就要发财了!”

    “发财?我发什么财?”

    “嘿嘿,你知道现在什么行业最挣钱吗?”

    “房地产?金融?还是垄断行业?不好说!”

    “呵呵,你说的这几个都是最挣钱的,不过目前我们能插手的,只有房地产!”

    “怎么?你准备搞房地产?现在国家不是正在三令五申的打压房价吗?你进去不是找揍吗?”

    “现在进是有点晚,这不是没办法,为了给孩子挣点nǎi粉钱吗?不过我有一项新技术,我有绝对的信心可以把我们失去的时间追回来。”

    “错了,是你,可不是我们,我对那东西又不懂,再说现在都快忙死了,那还有jīng力干那事?”

    “不需要你花jīng力,只要你投钱就行!”

    “投钱?四哥,你搞错没有?我到现在还欠着你四个亿呢!”

    “嘿嘿,你在老妈那里不是还有十个亿吗?”

    “好啊,原来你是在打我老婆本的主意!你要是有本事去弄出来,我就投!”

    “这话可是你说的!”

    “当然!”

    “哈哈哈哈,琳琳就说你小子会上当!实话告诉你吧,这事已经通了天了!我把那项新技术和老爷子做了详细的沟通,并且承诺每年做的项目中有最少一半以上是廉租房、经济适用房,结果老爷子就批准了。小五,你刚才答应了,现在可不能反悔哦。我算算,我有三个亿,技术入股四个亿,再加上你的六个亿,我给你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没占你便宜吧?”

    “等等!还没占我便宜,我怎么就成了六个亿了?”

    “你忘记你小子还欠着我四个亿了?”

    钟棋知道说漏嘴了,但他反应奇快,迅速补了回来。

    “不对,你绝对不是那个意思,我想想,你有三个亿,四个亿……好啊,钟棋,你骗得我好苦!拿我的钱买公司,还让我欠你的债,害的我这一段时间吃不香睡不着的,你陪我jīng神损失费!”

    “别嚷嚷,别嚷嚷,靠,别人都以为我把你给怎么了似的!老实告诉你吧,那是老妈的主意!她怕你一天到晚拿着那点钱混rì子,所以才让我给你施加点压力!你要找,找她去!再说,你小子吞了玉缘珠宝可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你不要,拿来,我随手卖他十个亿!”

    吴迪想明白了来龙去脉,知道自己便宜占大发了,赶紧转移话题,

    “四哥,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技术,作价四个亿,还能让你这么有信心?”

    “住宅产业化,你听说过没有?”

    “住宅产业化?难道现在的房地产不是产业化吗?”

    钟棋鄙夷的看了吴迪一眼,假装无奈道:

    “算了,谁让我是你四哥呢,今天我就好好给你扫扫盲,来,叫声好听的先。”

    “切,你不说我还不投了呢!”

    “别,千万别,我说还不行吗?”

    平时我们所说的房地产,是房产和地产的合称。房产很好理解,地产则包括土地和地下各种基础设施,例如供热、供水、供电、供气、排水排污等地下管线以及地面道路等。二者构成了一个行业,统称为房地产行业。

    住宅产业化则是一项先进的技术,是指用工业化生产的方式来建造住宅,就是将住宅构件和部品通过工业的方法加工生产好,然后到建造现场进行拼装。只要解决了构件和部品的标准化和系列化问题,成本能比现在节约百分之二十以上!

    在国外,很多国家都在采用这件技术,以东瀛为例,他们的合作方工厂完全在生产线上生产住宅,每一条生产线八个小时可以生产10到11栋住宅,平均48分钟一栋!运到现场一天就可以组装完成!

    现在我国也在逐渐开展住宅产业化试点项目,一般的高层都采用工业化技术,按B级体系实施。B级体系就是,外墙、楼梯、阳台预制,结构主体现浇混凝土,即内浇外挂体系。

    如果是别墅,就更加的简单,真的可以达到东瀛所说的那种速度。一两个月内就能建一个别墅群!

    吴迪认真的听了一遍,搞明白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钟棋占了他的便宜,大便宜!

    “嘿嘿,四哥,这技术听起来挺美,我支持。不过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怎么能值到四个亿?要不我少投点,还占百分之四十五?”

    钟棋一点也没有因为谎话被拆穿而慌乱、内疚,他轻蔑的看了一眼吴迪说道:

    “小五,我说技术值四个亿,那是不想打击你。我问你,你去银行贷的来款吗?你能搞得来地吗?你能摆平规划局、建设局、消防局、城市管理局、社会保障局、环保局……这些关系吗?你能……”

    “停!停!你厉害,我听你的行不?”

    “不行,本来看在你送我绿光和钻石的份上,让你多占点股份,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了,你小子还没结婚,这些东西到时候我还得还啊!我算算,给你小子百分之四十五好像是我吃大亏了,我钟四少要进军房地产,这风要是放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哭着喊着往里边扔钱呢!”

    “行!行!你厉害,我错了,以后都由你做主行不?”

    “不行!”

    钟棋的眼珠子一转,随后说道:

    “除非你把你那茄紫的玻璃种紫罗兰镯子给你嫂子留一副,我就原谅你刚才的无知!”

    靠,靠之!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生坑青铜鼎

    钟棋兴冲冲地走了,钟情的电话追了进来,

    “小五,你让蓝梦公司的人去一趟前门改造指挥部,你买门面的事有着落了,赶快先去选一块好的。”

    吴迪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这刚刚解决了四亿的麻烦,花钱的大户又来了,拍卖会啊拍卖会,你可一定要大获成功啊!

    通知了胡自力他们去选地,吴迪一个人回到四合院,吆喝一声,抓着麻雀和机器猫两个劳力继续解石,现在到处都是窟窿,能不能留点老婆本,全指望着这些石头呢!哪能还不拼命?

    麻雀一边擦石,一边小声和机器猫嘀咕:

    “你说,咱们的战友要是知道咱俩现在变成了专职的解石工,会不会笑掉大牙?”

    机器猫朝正在片石的吴迪努努嘴,

    “亿万富翁都在那伺候石头呢,你呀,认命吧!”

    第二天,吴迪将剩下的任务交给新的解石二人组,出门直奔潘家园,书画鉴赏的基础,还是离不开温亚儒的帮助。

    温亚儒见到吴迪很高兴,问道:

    “你小子,再不来我就杀上门去了!粤省收获怎么样?”

    “怎么样?不知道该怎么说,应该是不亚于去米兰那趟吧?”

    吴迪故意做的愁眉苦脸,语气中却带着得意和欣喜!

    “我就知道!快说,那些石头什么的就不要讲了!快!”

    吴迪简单的讲了一下平洲和隐翠楼的收获,温亚儒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说道:

    “我现在也同意常老的意见了,你小子就是一个大气运者!这平洲鬼市我参加了不下十次,最好的一次捡了个康熙民窑的漏。隐翠楼没去过,但听说那里主要处理海关和法院罚没的东西,从来没有这种逆天的物件,怎么你一去,这什么霁蓝釉、元青花、汝瓷就哭着抢着往你手里跑?”

    吴迪一惊,他的表现是不是太扎眼了?随即不确定的问道:

    “这不是跟眼力有关吗?”

    “屁!眼力再高,他没好东西你又奈何?我算是服了你小子了,不行,下次你去哪儿我一定要跟着,你吃肉我们喝些汤总行吧?”

    “好啊,马上就要去缅甸参加公盘了,胖哥已经确定去了,你要是也去,正好再凑个赌石团!”

    温亚儒摇头苦笑:

    “老咯,缅甸还是算了。说吧,今天过来什么事,不会就是为了显摆来的吧?”

    “今天过来还真的有事要麻烦你,师父让我开始学习书画,这基础还是需要温叔帮一下忙啊。”

    温亚儒猛地站了起来,

    “贪多嚼不烂啊!常老怎么会犯这种错误?不对,我想想,除非……除非是他认为你的瓷器已经出师了!我靠!这才多久?想当年我可是学了整整三十年都没得到我家老头子的认可啊!”

    “出师?不知道,反正老爷子看了那几件瓷器,就让我以后多看书画了。”

    温亚儒右手抚额,呻吟了一声,

    “你小子,这还是人吗?算了,反正这事也轮不到我来头疼,我想想,书画,走,我带你去老郑的店里转转!”

    望着潘家园街上如梭的人流,吴迪笑道:

    “我自学古玩以来,也跑了几个地方,却从来没有好好的逛过潘家园,现在想想,还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你小子本身就是个怪胎,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温亚儒的语气有点酸溜溜的,说完可能是觉得态度不对,又接着道:

    “其实,如果想买货的话,现在潘家园也没什么逛头,旧货市场都快成假货市场了。不过以长见识来说,还是很有逛头,对你这种初学不久的,可以常来。”

    说道这儿,温亚儒摇了摇头,这小子到底算不算新人?以他那恐怖的运气来逛潘家园,会不会也划拉一大堆的宝贝回去?

    老郑的店是专营书画的老店,据说也有将近二十年的历史了。和明堂斋一东一西,在潘家园的两端,要过去就要横穿整个市场,不过两个人本来也没什么事,一路聊着晃过去,不时的看看路边的散摊,倒也不觉得气闷。

    市场很乱,不时的有人拦住他们,悄声的问要东西吗?有些还神神秘秘的说是生坑的。有个家伙更干脆,拦住两人,一把将外衣撩起,露出身上挂着的数十块黑乎乎的东西,吓得吴迪还以为碰到了人肉炸弹,差点给了他一脚!

    温亚儒摇头道:

    “都是这些**害了市场!”

    “呵呵,不起贪心不就没事了?事情总是有两面xìng,一个巴掌拍不响。”

    他忽然伸手搂住温亚儒的肩膀,低声道:

    “温叔,你见识过这些骗人的伎俩吗?”

    “你别说,你这一问,我发现还真的没亲身经历过,都是从别人那听说的。不过小五,这些都确有其事,有不少甚至是动手明抢的,你可别不当回事!”

    “嘻嘻,温叔,不如我们今天就找个人来见识见识?”

    “不刚说了别乱试吗,你怎么这就来了?”

    吴迪笑嘻嘻的放开他,忽然扯住身边一个正在向老外兜售青铜器的中年人,问道:

    “哥们儿,说的天花乱坠的,东西在哪呢?拿出来看看。”

    那人放开老外,转身打量了吴迪和温亚儒一眼,迟疑道:

    “东西不在这儿,不过也不远。我们那是刚出的商代生坑货,有点贵。”

    吴迪看了有点无奈的温亚儒一眼,笑道:

    “贵不怕,只要真就行,我买来送礼的,你可别弄个假的坏了我的事。”

    见那人还有点犹豫,吴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安啦,看我们的样子也不像是人民卫士嘛!我说你是不是骗人的,根本就没东西啊?有好货就拿出来看看,没好货我找其他人了。”

    听到这儿,那人又打量了吴迪和温亚儒一眼,终于点头,说道:

    “你们跟我来吧。”

    温亚儒皱着眉头,拉了吴迪一下,吴迪摇摇头,面带微笑的跟在那人身后,朝市场外走去。

    出了潘家园,来到一个相对偏僻的街道,那人说道:

    “我打电话让他们带两件过来,你们看好了我们再谈。”

    吴迪点点头,转身和温亚儒说话。大概过了十分钟,街口跑过来一个身高体壮的汉子,手上提着一个软布包,鼓鼓囊囊的。看到那个中年人,远远地扬了扬手,那人对吴迪说道:

    “走吧。”

    三个人跟着那个壮汉进了路边一家小饭店,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时间还早,不过十点多一点,店里除了一个佝偻着身子在看电视的老头,没有一个人。那老头看到他们进来,也不打招呼,自顾自摇头晃脑的跟着电视上的画面哼着京剧,看来是跟这两个人有默契。

    那个壮汉左右张望了一番,小心翼翼的从桌下包中拿出了一个圆鼎,放到吴迪面前。一看造型,再一闻味道,吴迪乐了,问道:

    “兄弟,你们跑哪个庙里把人家的香炉给拿了?要都是这样的东西,那就没必要再看了。”

    先前引吴迪过来的那个中年人尴尬的训斥道:

    “不是都跟你们说了吗?客人是行家,不用再试了,拿真品没有?赶快掏出来。”

    那大汉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

    “最近风声有点紧,老大吩咐让小心点。既然猴子你说没事,那两位老板就再等会儿,我回去换一件,很快,只要十分钟!”

    大汉提着布包匆匆走了,店老板脚步迟缓的从柜台里晃出来,给几人上了茶水,隐秘的打量了吴迪和温亚儒一眼,就回去看他那台老掉牙的黑白电视去了。

    中年人朝吴迪笑笑,做了个请喝茶的手势,笑道:

    “不好意思,一般不是熟客还不敢往这里领,我是看老弟诚心想买才带你过来。你放心,只要你送礼那人喜欢这类东西,我们给你的一定能让你办成事。”

    吴迪不置可否,点了根烟后说道:

    “看看吧,反正我带着大师傅呢!”

    十分钟后,那个大汉又来了,这次换了个大点的布包,从布包的轮廓来看,应该还是个圆形的鼎。大汉的身后跟了一个年轻人,走到店门口就停住了,在台阶上找了个地方蹲着抽烟。

    大汉扭头看了看身后,进来坐下,顾不上说话,先拿起中年人的茶杯,一气喝了个底朝天,然后边往外拿货,边道:

    “看看吧,差不多是我们这批货里最好的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又进局子了

    推荐票票不给力,童鞋们,盆友们,怎么着这周也要总数过万啊!拜谢!圆鼎被放在桌上,吴迪还没来得及细看,那大汉忽然“咦”了一声,从鼎里掏出一个扁圆的黑石头,随意的看了一眼,扔到了地上,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兄弟多,有几个不懂事,什么东西都往里边扔。”

    吴迪笑笑,没有开腔,拿出放大镜,凑近圆鼎,开始看货。

    圆鼎高有四十厘米,圆肚处直径也超过三十厘米,三足,造型古朴,底sè发黑,表面一多半都被绿sè的锈斑所覆盖。

    简单的看过后,吴迪屈起手指,轻轻的敲了敲,声音很清脆。他沉吟着向旁边挪了挪,让温亚儒靠过来看看。温亚儒看了片刻,摇了摇头,正要说话,门口忽然传来两声鸟叫。中年人脸sè顿时大变,那大汉一跃从座位上跳起,抱起圆鼎就朝柜台那边跑。那老板依然安安稳稳的坐着,闭着眼睛依依呀呀的哼着听不清词的京剧,仿佛没有看到一般。

    大汉几步就窜到了柜台前,一脚踢开旁边角落里的一堆破烂,将鼎放了进去。迅速的遮掩好,跳回到座位上,盯着吴迪和温亚儒,一双斗大的环眼中迸shè出凶狠的光芒!

    吴迪无谓的耸耸肩,演的还挺专业。不过想要我上当,还差点火候。

    正在双方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个身着jǐng服的年轻女子踏入小店,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表,冲着柜台里刚刚站起来的老头说道:

    “老板,中午送五份盒饭,老菜式。”

    那老板站起来哈腰笑道:

    “左姑娘,今天又是你来?还是十一点半?这次要什么汤?”

    “西红柿鸡蛋汤吧,西红柿要煮烂点,蛋要打成蛋花,我最讨厌炒好的鸡蛋打汤了,告诉你们大厨,再弄错了本姑娘可不付钱!”

    吴迪背对着门口,听到说话扭头看了一眼,只觉得眼前一亮,暗赞了一声,好俊的一个女jǐng!

    那女jǐng似乎感觉到有目光在打量她,转过脸来正好看到吴迪转回去的背影,轻轻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中年人和大汉都长出了一口气,只这一会儿的时间,那大汉的头上就出满了汗水,他看着若无其事的吴迪,抱歉道:

    “不好意思,兄弟,我们都是些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小心了点,莫怪。这鼎你们看好了吗?”

    吴迪看了温亚儒一眼,温亚儒苦笑道:

    “我看不准。”

    吴迪沉吟道: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下次有好货再找你们吧。”

    大汉指着中年人笑道:

    “没关系,下次有什么需要直接找他,他叫猴子,我们有货的时候他就在那一片转悠。”

    “好,你们先走吧,我们再坐两分钟。”

    大汉拿起装有圆鼎的布包,和猴子一起出了门。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远去,吴迪看了一眼闭起双眼的老板,弯腰从桌子底下捡起了那块被大汉扔掉的黑乎乎的扁石头,叹道:

    “现在想买个真物件,还真难啊!”

    “这下知道了吧?潘家园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想捡漏哪有那么容易?能不上当就是高手了。走吧,这会儿过去,正好让老郑多做点,中午就在他那儿凑乎算了。”

    吴迪和温亚儒跟店老板打了声招呼,迈步出了饭店大门,朝潘家园走去。

    “我看老板很有问题,说不定是一伙儿的。那大汉手上应该真有好东西,他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特别凶。”

    “走吧,想这些干嘛?就算他们手上有真货,你也不敢要,抓住了没收不说,制你个销赃的罪名你都没话说。”

    “呵呵,也是,不过想想挺可惜的,你说多来几次能不能见到真家伙?”

    “是吗?你应该庆幸你没有见到真家伙才对。对不起,先生,我是jǐng员左丽,编号85969425,怀疑两位跟一件案件有关,请两位跟我走一趟吧。”

    吴迪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声音,不过声音的内容就不那么美妙了。他惊讶的转过身,身后,霍然正站着那个刚才去店里订餐的俊俏女jǐng!

    吴迪坐在审讯室的板凳上,已经超过半个小时了,那个女jǐng问了他的基本资料后,似乎并不准备放过他,一遍一遍重复的问着一些简单的问题,让他哭笑不得。他用双手揉了揉有点发干的脸庞,苦笑道:

    “jǐng官,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就是想见识见识他们是怎么骗人的,会演出什么样的戏给我看。我真的不是什么销赃的!”

    这时,一个中年jǐng察在门口招了招手,将左丽喊了出去,片刻,她沉着脸回到审讯室,将笔录往吴迪的面前一扔,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

    “看看,没问题的话签个字,就可以走了。下次,哼!下次一定要抓住你们的狐狸尾巴!”

    “还狐狸尾巴?唉,算了,算我倒霉!我温叔呢?”

    “他在院子里等你。”

    “好吧,临走我给你们提个意见,下次呢,能不能不要在审讯室里问这些事情?作为一个守法公民配合jǐng方的调查,是我们的义务,可是不是应该在办公室更合适?再说,搞了半天,口干舌燥的,连一杯水都没喝到。”

    左丽气鼓鼓的说道:

    “对不起了,吴大少爷,如果下次再有机会请你来,我一定会把你敬为上宾,别说喝茶,吃大餐都行!”

    “大少爷?听你话里的意思,你认识我?”

    吴迪挠挠头,左丽,似乎没听说过这个小妞啊?

    “我当然认识你,钟家五少嘛!快走吧,再不走小心我改变主意,把你关到这里关半天!”

    “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我可要找你们领导了。”

    “爱找不找,哼!就会欺负我们女孩子!”

    吴迪莫名其妙的看着转身跑走的左丽,眼睛中满是问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好没来由的被你问了半天,到底是谁欺负谁来着?走廊上的温亚儒看到吴迪,笑道:

    “怎么?碰到熟人了,聊了那么长时间?”

    “熟人?整人还差不多!我看看,这死丫头足足问了我四十多分钟!温叔,你怎么样?”

    “怎么样?在队长的办公室里喝了半个小时的茶,他们一开始就告诉我你碰到熟人了,要我等会儿,就再没人理我了。我说你俩还挺能演戏,这一路都看不出你们认识,温叔这眼神是真的不行了!那小姑娘是谁?长得不错嘛,你就没点那个想法?”

    “想法?温叔,你真当我跟熟人聊天去了?那个死丫头把我关到审讯室,问了我半天,非要我承认从事非法倒卖古董活动!”

    吴迪气哼哼的说道,温亚儒却没当回事,笑眯眯的问道:

    “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得罪人家小丫头了?”

    吴迪苦笑摇头,又不好解释,只道:

    “走吧,被那个死丫头给耍了,不过我是真的不认识她,你说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啊!”

    温亚儒看着郁闷的吴迪,笑道:

    “你是不是得罪了那丫头什么朋友,正好人家逮着机会,玩了你一把?”

    “不知道,快走,这都是我第三次进局子了,在羊城还被带到城管一次,可别传出去了,我丢不起那人!”

    温亚儒闻言大笑。

    吴迪一路都在琢磨着到底是怎么回事,貌似他没有得罪什么人啊?温亚儒看他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劝道:

    “别想了,改天找你的朋友问问,肯定有人认识那个女孩,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吴迪想了想,他这边有可能认识左丽的不外乎那么几个人,其中最可疑的就是常琳琳!这个疯丫头最近肚子已经显形了,加上营养过剩,身材走形,听说心情不是很好,不会是故意整他找乐子吧?如果真是这样,那还是算了,也别问了,找上门她都不会承认!说不定公母俩联手,还会被她又勒索走一件首饰。

    他不找人别人找他,钟情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五,听说你今天又进局子了?”

    他nǎinǎi的,谁的嘴这么快!吴迪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忽然醒悟,嚷道:

    “老姐你认识那个臭丫头?”

    “哪个臭丫头啊?叫的这么亲热,是不是你的终身大事有着落了,快点给老姐讲讲。”

    钟情笑眯眯的逗吴迪。

    “我算是明白了,你们都是一伙的!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我自认倒霉总行了吧?”

    “小五,你可别不知好歹,左丽让我提醒你,离那帮人远点,jǐng方怀疑他们和多宗盗墓案有关,那可是一伙真正的亡命之徒!”

第一百七十四章 御制咏墨诗墨

    童鞋们,盆友们,争取这周推荐上万,让我也盖个高楼!谢谢啦!

    ……

    听到钟情说那些人是亡命之徒,吴迪倒是不意外,那大汉刚才的眼神就带着杀气,但这说明他们手里真的有好东西。可惜正如温亚儒所说,有好东西也和他无缘。他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居然会这么好,随便抓一个人问了问,就找到一伙真正的盗墓贼!

    钟情没有听到吴迪回话,喂了两声,说道:

    “你可别不当回事,左丽可是冒着被处分的危险,透露的这个消息。唉,对了,你觉得那丫头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别跟我装糊涂!快说!”

    “老姐,你没事干也不能拿我逗着玩啊?我对那丫头没感觉,凶巴巴的,跟谁都欠她二斤黑馍钱似的。”

    “呵呵,是你先得罪人家在先,也怪不得人家那么对你。”

    “得罪她?我连见都没见过好不好?”

    “老妈前一阵子给你物sè了几个相亲对象,结果你这小子跑的不落屋,一个都没见成,后来又听说你已经有目标了,老妈就都推了,你的明白?”

    吴迪哭笑不得,这他妈的都是什么破事!我说你这小丫头,不就是没相亲吗?搞得跟更年期似的,公报私仇!吴迪从心里将左丽打入了冷宫,爱惜生命,远离左丽!

    老郑的店不大,名字倒很好听,叫做雅竹斋。一看到那酱紫sè的招牌,刚刚灌了一瓶矿泉水的吴迪一下就想到了茶馆。老郑看起来很年轻,但据他自己说和温亚儒同年,三个人客气了一阵就在贵宾室坐下了。

    “老弟想看谁的画啊?我这儿好东西不多,不过也不少,想必老温早就把底透给你了吧?”

    “呵呵,郑叔,看谁的画都行,我刚接触这一块,就是学经验来了。不过咱们看画之前,我想麻烦两位先帮我看看这个。”

    吴迪说着自口袋中掏出了一块黑乎乎的扁圆石头。

    温亚儒“咦”了一声,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老郑拿起石头看了半天,又拿块软布在黑乎乎的表面上蹭了蹭,将石头递给温亚儒,说道:

    “好像是块墨,不过我看不太准。”

    温亚儒看了一会儿,说道:

    “老郑,把你的绝活拿出来,配点药水,给它显显形,我看这八成是一块墨,看这样式,只怕来头还不小。”

    老郑转身出去配药水,温亚儒晃着身子不停地打量吴迪,吴迪被他看的莫名其妙,问道:

    “温叔,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我说你小子这眼睛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就那么毒?人家拿出来晃一眼,就扔到地上了,偏就你看出来是个宝贝了?”

    吴迪苦笑道:

    “温叔,前两天我看杂项,正好看到乾隆御制墨这一章,似乎他的墨块很多都是这么大的扁圆形,所以一见这石头,就起了心思。后来刚捡起来,就被那臭丫头带走了,一直没时间看,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喏,你看看。要我说你小子的运气咋就这么好呢?”

    吴迪笑笑没有回答,仔细的看了起来。天书早在他捡起这块石头的那一刻就告诉了他答案,

    “清乾隆御制咏墨诗墨,汪近圣,真品。”

    可是他看了半天,除了从一个蚕豆大的地方看到隐约露出些已经变成黑sè的金粉外,就再没有找出任何可以证明的特征。如果只让他以眼力看,除了形状,还真认不出这是一块御墨。

    又拿放大镜看了半天,在墨块的圆边上,依稀看到一些凌乱的笔画,应该不是划痕,其他就再也没有收获了。他边看边暗道可惜,这墨品相太差,只怕是废了。

    郑老板端了一盆清水进来,让吴迪把墨放进去试试,吴迪笑了一下,说道:

    “靠清水只怕是没什么效果吧?”

    “叫你放你就放,哪来那么多怪话!这是老郑秘制的药水,对各种附着物、胶水有奇效,当年我买的假毛料就在这里边显过形!”

    吴迪闻言将墨块放了进去,郑老板将盆子端到一边放下,笑道:

    “先去吃饭,等吃完饭就差不多了。”

    郑老板店里只有三个人,也是在外边找了一个保姆做饭,味道不比温亚儒店里的差,吴迪足足吃了两大碗,还好温亚儒提前报过饭,否则还真不够吃。

    吃完饭,三人来到贵宾室,这时盆里的水已经变成了深黑sè。老郑戴上橡胶手套,拿了一把小牙刷,捞起墨块轻轻的刷了起来。每刷上几下,就停下来看看,动作越来越快,不一会儿,一个干净的墨块就呈现在三人面前。

    “清乾隆御制咏墨诗墨,不错,好东西啊!”

    老郑赞叹一声,将墨递给吴迪,端着脏水出去了。

    吴迪和温亚儒凑在一起鉴赏,这是一块直径10厘米左右,厚度2厘米左右的正圆形墨块,此刻经过老郑强力药水的清洗,终于露出了真容。

    正面双龙戏珠纹,一左一右,栩栩如生,zhōng yāng隶书“御制咏墨诗”;反面描金云蝠纹,描金部分大半已经脱落,但是10只蝙蝠形态逼真,zhōng yāng八分书“养xìng殿藏墨,乾隆年制”。边款有三个,一个是“大清乾隆年制”。一个是“汪近圣”三个字,还有一个是一枚印鉴,“鉴古斋”。

    “这竟然是当年鉴古斋汪近圣制作的贡墨!你别说,还真是好东西!”

    老郑正好推门而入,听到温亚儒的话,几步抢上了上来,一把将墨块抓到手里,问道:

    “汪近圣?难道这一块贡墨上除了鉴古斋之外,竟然有制作者的落款?”

    “有啊,在另外一边。郑叔,御墨有落款很奇怪吗?”

    “小五,我问你,你知道汪近圣吗?”

    “知道,汪近圣乃清代制墨名家,号鉴古。是徽州绩溪人。原来是制墨名家曹素功家的墨工,后来摆脱了曹家的羁绊,独自在徽州府城开设了一家“鉴古斋”墨店。其墨雕镂之工,装饰之巧,无不备美,与曹素功、汪节庵等齐名。有“今之近圣,即昔之廷”之誉。”

    “没错,那你可知道御墨又分为御用墨和御墨两种?”

    “哦?这两种有区别吗?”

    “当然有,御用墨是指皇帝专用的墨,一般由御书处制作。而这御墨虽也是皇帝用墨,但不是专用墨。它的用途主要有两类,一是研磨后专门用来做御墨碑拓之用,一是打赏臣工,所以来源五花八门。各地的贡墨大部分都是后经御书处之手加刻的御墨字样。但是贡墨中标明制墨人的极少,多数只标三希堂、墨妙轩等制墨作坊的名号,你说这墨珍不珍贵?”

    “原来还有这等学问,小子受教了。”

    吴迪站起来,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心中感叹,这华夏历史源远流长,古玩知识也是博大jīng深,自己掌握的那点实在是沧海一粟啊!

    老郑对这方御制咏墨诗墨爱不释手,反复把玩了半天,才问道:

    “小五,你这件东西有没有兴趣出手?我最高可以出到一百五十万。”

    温亚儒笑道:

    “这小子是个大富翁,只怕是看不上你那点钱。”

    果然,吴迪苦笑道:

    “温叔说笑了,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关键是我也喜欢收藏,手头还没有一块墨碇,实在是不好意思。”

    老郑长叹一声,将墨还给了吴迪,说道:

    “哪天你想出手了,一定要来找我,我绝对出到最高价。”

    吴迪干笑道:

    “一定,一定。”

    老郑喝了一口茶水,笑道:

    “咱们不说这墨了,言归正传!小五,你可知道我这店为什么叫做雅竹斋?”

    “不知道,只听名字,还真的分不清楚到底是茶馆还是古玩店。”

    “好小子,找打!竟敢这么说我的店名!其实,这一行里老人都知道,起这个这名字是因为店里藏有三幅绝版的珍品竹图,你猜猜都是谁的作品?如果猜对了,我就都拿出来让你见识见识!”

第一百七十五章 考校

    漫无目的的猜竹图?吴迪挠了挠头,这个难度有点高,不过既然让猜,必然是大家公认的名家之作,这样范围会缩小不少。他整理了一下记忆,沉吟道:

    “历史上画竹名家多不胜数,郑叔这个问题难度可有点高了!不过,我倒可以试着猜猜看。以民间的名声来论,郑板桥最为人们所熟知,年代又比较近,画作传世相对较多,件件珍品,郑叔又姓郑,我猜应该有他一幅。接下来就不好猜了,但我感觉应该有文同一幅,这剩下的一个郑叔可否给点提示?”

    “文同?小子,文同的画虽然不能说是没有,但大家公认的真迹只有一幅,好像是在台北故宫博物馆吧?”

    温亚儒听到吴迪居然把文同搬出来了,忍不住提醒道。

    “呵呵,温叔,就是感觉而已。这本来就是漫无目标的乱猜嘛!”

    吴迪没有说假话,他说出郑板桥的时候,忽然想到了文同的名字,自然而然的就说了出来,至于是对是错,反正是猜,对了当然好,错了也不至于真的不让看画。

    “你小子怎么知道前两个就没有猜错?居然直接要第三个的提示?”

    老郑稍稍的瞟了一眼温亚儒,肯定是这老小子透信了,不过这本来就是个玩笑,也没想着难为他什么。

    “那就请郑叔指出错误所在,好让我心服口服!”

    老郑咧着大嘴笑了起来,

    “你小子!也是个狡猾的家伙!姑且算你前两种猜对了。听着,第三幅的提示来了,他与皇室有关……”

    “赵孟頫!宋太祖赵匡胤的第十一世孙!人称”元人冠冕”、楷书四大家之一、书画双绝的一代巨匠赵孟頫!”

    吴迪不待老郑将话讲完,就斩钉截铁的答道。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常老的关门弟子,厉害!你等着,我这就去把画拿来。”

    温亚儒在一边朝吴迪撇嘴,

    “老郑又要显摆了!”

    “总比你这个无宝可显的家伙强上一百倍!”

    老郑的耳朵很灵,走出老远还能听得见温亚儒的抱怨。温亚儒挠了挠头,这事还真怪不了别人,谁叫他家老爷子当年实在是太有名,被人盯上抄了个底掉呢?

    老郑的藏宝室似乎还挺远,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楼梯响,不过这次好像是两个人。果然,片刻,一个女孩抱着一大捆卷轴,跟在老郑的身后走了进来。温亚儒一见,笑道:

    “小雅也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有事到京城出差是不是?”

    “老东西,你有本事就猜猜看,我们家小雅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切,你今天跟猜干上了是吧?小雅在川大历史系,多半是为了11月的故宫珍品展来的吧。”

    “错,错,错。哈哈,说出来吓你一跳!小雅后天要参加斗宝!”

    “斗宝?老郑,这可不是开玩笑!咱们什么时候有资格参加这古玩界的华山论剑了?”

    “哼!我们家小雅争气,被川大的郑孟光郑教授看中,成了他的关门弟子了!我老郑家从此扬眉吐气,老爷子在地下也可以放心的合上眼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么大的事情你老小子居然敢知情不报?怕请客是不是?没关系,小雅,你老爹铁公鸡,温叔叔可不小气,明天就给你制席,把这大好事好好的宣传一番!”

    吴迪打量着这个低垂着头,微显羞涩的女孩,她的容貌并不出众,小小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一切都显得比别人小了一号,不过搭配在她那张小小的瓜子脸上,显得那么的和谐,是属于越看越耐看的类型。

    听到温亚儒攻击老爸,她用小手掩住嘴,偷偷地笑了起来,显然是知道这两个半老的家伙经常斗嘴,边笑还边不时的瞟吴迪两眼,那种神态让吴迪也很想笑,这好像是你的家吧?怎么干什么都是偷偷的?

    “爸爸说温叔过来了,我都好久没见了,正好过来看一下。这位就是吴迪哥哥吧,师父说你很厉害呢!是我们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

    没想到战火忽然烧到了自己的头上,吴迪挠挠头,笑道:

    “我就是运气好点罢了,才学了几个月,当得起什么领军人物?倒是小雅你,女孩子学古玩的可不多啊!”

    “爷爷一直希望家里能出一个鉴定大师,可惜我又没有兄弟姐妹,只好硬着头皮去学咯。吴迪哥哥待会儿可要好好地教教我。”

    吴迪正待谦虚,温亚儒手一摆,笑道:

    “小五,你们也别互相客气了,都不是外人。这老郑啊,把心思全放在竹图上了,连女儿的名字都起名叫竹雅!我看看,呦,这回可是把看家的宝贝都拿出来了,你待会儿可要看仔细了,千万别打了眼,连累你师父都跟着你背黑锅!”

    吴迪看了一眼堆在茶几上的十数个卷轴,苦笑道:

    “这干我师父什么事?我才学几天,就拿这么高难度的考题,出点错也不算丢人吧?”

    “不丢人,不丢人,我这十幅画,十几个老家伙这么多年了,还吵来吵去呢!你不用背什么包袱,先看看再说。”

    老郑笑的很贼,郑竹雅笑的很甜,温亚儒笑的很无奈,吴迪笑的很自信。他认为书画比瓷器容易,每个名家的特点书上都写的明明白白,一旦天书认定是假,绝对不会发生像瓷器那样,明知道是仿品却找不出破绽的事情!

    “小五,好好看,这可不全是真迹啊。”

    老郑一把将温亚儒拨到了一边,骂道:

    “老东西,胡说些什么?我郑画竹的珍藏,哪里会有假画之说?”

    吴迪笑道:

    “不管真与假,今天我就是学习来了,待会儿看的不准郑叔莫要笑我。”

    “呵呵,没事,看吧,看了再说。”

    吴迪拿出白手套带上,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最上边的一个卷轴,摊开在茶几上,一看之下,不由的沉吟了起来。

    这是一幅立轴墨竹图,画面上画了一丛垂竹,枝繁叶茂,主干曲生,至末端微微上扬,似乎寓含着屈伏中隐有劲拔之生意。整幅画面用墨考究,画家截取丛竹最动人的姿态来构图,竹竿劲健挺峭,竹枝横斜,竹叶甚密飘洒飞舞,交相间错,向背伏仰各具姿态。而且作者充分发挥了毛笔的特xìng,用笔撇出竹叶,以浓淡墨区分竹叶的正反,且竹叶之大小、转侧都表现得很生动,看特征,这正是北宋文同的墨竹图!

    细看画纸边缘,无名款,但钤有文同二印:静闲画室。文同与可。诗堂上还有明初王直、陈循二题。细看画风,正如米芾论文同画竹云:“以墨深为面,淡墨为背,自与可始也。”作者对竹竿和叶稍出现的飞白笔触也不加修饰,一任自然,全图给人以清新潇洒富有生意的感受。

    吴迪鉴赏了大约十分钟,又小心的将画卷起,放在一边,打开了另外一幅卷轴。

    “小老弟,这画如何?”

    “好,好画,笔力仓劲,圆转自如,画如其人,风骨铮铮啊!”

    吴迪只夸画好,却不说真假。老郑闻言,和郑竹雅对视了一眼,这文同的画也能用风骨铮铮来形容吗?温亚儒的眉头蹙了起来。

    吴迪没有注意他们的表情,径自打开了第二个卷轴,第二幅也是一幅竹图,落款为金冬心、莲身居士。钤印为龙梭仙客,作者在自题中说自己所画此竹“无潇洒之姿,有憔悴之状”。画中竹叶晦暗粘连,似蒙尘厚重,苍凉凄婉。浓淡墨sè营造出空潆深远的意境。整幅构图婉丽可人,给人一种秀逸不凡的感觉。

    吴迪看了一会,判断这是清代名家金农的竹画真迹,和中海博物馆馆藏的那幅构图近似,意境也相差不多,落款却有不小差别,应该是作者不同时期的画作,但相隔不会太久。

    强自压下使用天书的yù望,吴迪将画卷起,又打开了一幅,这一幅却不是竹图,而是一幅工笔仕女图。落款是“臣郎世宁恭绘,”上钤“怡亲之宝”印鉴。

第一百七十六章 竹

    郎世宁是意大利人,生于米兰,清康熙帝五十四年作为天主教耶稣会的修道士来中国传教,随即入宫进入如意馆,成为宫廷画家,曾参加圆明园西洋楼的设计工作,历任康、雍、乾三朝,在中国从事绘画达50多年。

    郎世宁在宫廷内作画,获得了许多荣耀,不但超过了其他欧洲传教士画家,而且令众多宫廷供奉的中国画家也无法望其项背。

    在绘画创作中,郎世宁融中西技法于一体,形成jīng细逼真的效果,创造出了新的画风,呈现出不同于历代宫廷绘画的新颖画貌和独特风格。他最大的贡献,就是将欧洲明暗画法的魅力展示在了皇帝和众多的宫廷画家面前,并且获得了认同。

    中国画对物的视点不止一个而是几个,视线的角度不是固定的,所以画家在同一幅画中能对山水或庭园表现不同的视点与角度。郎世宁的作画题材由皇帝指定,人像必须画平板板的正面,不能画yīn影,人们以为像上的yīn影“好似脸上的斑点瑕疵”。郎世宁就借鉴中国人像写真,让人脸尽量接受正面光,避免侧面光,同时在人物的鼻翼两侧、鼻子、脖子下,稍稍加重,这样五官就更清晰、立体。这幅仕女图中的侍女正是如此表现。

    吴迪看了一会儿,又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才合上卷轴,打开了另外一幅。

    这幅卷轴较小,而且内容也不是画,而是一幅书法楷书。作品无名,是一段评论澄心堂纸张的尺牍,署有癸卯年款,落款为“襄,书”,钤有鉴藏印记,有“神奇”、“墨妙”、“安氏仪周书画之章”、

    “薛氏家藏”等。

    此作秀妍恬淡,颇具晋唐人的韵致。全文以行楷写成,字体端正略扁,浑厚端庄,淳淡婉美,自成一体,字距行间宽紧合适,一笔一划都甚富体态,工致而雍容。构字收放合度,得心应手,极尽自然,行文如行云流水,尽现妍丽遒劲之态。正是北宋蔡襄晚年崇尚端重书风的代表之作!

    蔡襄是著名权臣蔡京的从祖,即蔡京爷爷的兄弟,被人尊称为宋朝书法四大家之一。与苏轼、黄庭坚和米芾齐名。当然,也有人认为“苏、黄、米、蔡”四大家中,蔡字应该指的是蔡京,只是因为书画界大多不齿他的为人,所以才将蔡襄加入了四大家之中。

    吴迪用手指虚空临摹蔡襄的笔迹,半晌方止,他摇摇头,又将作品看了一遍,才打开了第五个卷轴。

    郑、温两人看到他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却一言不发,也不知道这小子在搞什么鬼,只好耐着xìng子等他往下看。郑竹雅却不知何时凑到了吴迪身边,跟着一块鉴赏画作,从她那微蹙的眉峰来看,显然也是在极力思考。

    这一幅应该就是赵孟頫的竹图,全称应该叫《枯木竹石图》。

    赵孟頫是宋太祖赵匡胤的第11世孙,秦王赵德芳的嫡派子孙,他博学多才,能诗善文,懂经济,工书法,jīng绘艺,擅金石,通律吕,解鉴赏。特别是书法和绘画成就最高,开创元代新画风,被称为“元人冠冕”。据记载,自五岁起,赵孟頫就开始学书,几无间rì,直至临死前犹观书作字,可谓对书法的酷爱达到情有独钟的地步。他善篆、隶、真、行、草书,尤以楷、行书著称于世,其书风遒媚、秀逸,结体严整、笔法圆熟、世称“赵体”。与颜真卿、柳公权、欧阳询并称为楷书“四大家”。

    赵孟頫传世书迹较多,代表作有《千字文》、《洛神赋》、《归去来兮辞》、《兰亭十三跋》等。著有《尚书注》、《松雪斋文集》12卷等著作。相对来说,画作传世较少,只有《自画像》、《怪石晴竹图》、《竹石》、《枯木竹石图》等寥寥数幅。

    眼前这幅作品是绢本,墨笔,纵有100厘米,横有50厘米左右。画面有两株枯木,一块山石,和数丛青竹构成。其中,青竹从石下两个方向长出,形态自然,生机勃勃。作者只用寥寥数笔,青竹那顽强向上,奋力求生的jīng神就跃然纸上,和石后的枯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画轴左方署款“松雪翁”三字。左上角钤“赵子昂氏”、“松雪斋”印二方。

    赵孟頫画枯木竹石,在继承文同、苏轼的基础上,将书法的用笔融于绘画之中,他主张“书画同源”,即以书入画,其驰名古今画坛的名诗句“石如飞白木如籀,写竹还于八法通。”对后世画坛影响巨大,此图即体现了这一理论,用书法的“飞白”写出石及枯树干,章法简洁,笔法苍健洒脱,透出力度。竹以流畅的笔调,以“个”字或“介”字,一笔一笔撇捺,既有力又含蓄,富笔墨情趣,体现了文人画家的风雅韵致。

    吴迪这幅画看的时间最长,从他始终紧蹙的眉头来看,显然是遇到了不小的难题。反观一旁的郑竹雅,却显得比较轻松,这画都是她家的,从小不知看过多少遍了,刚才蹙眉,是因为一直对那幅作品有疑问,这一刻轻松,想必是早有定论,而且信心满满的缘故。

    看完这一幅,吴迪喝了口茶水,顺便看了一下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老郑眼巴巴的等他将茶杯放下,问道:

    “小五,如何?”

    “这……还是等我全部看完再一起说吧。”

    接下来吴迪明显加快了节奏,剩下的五幅卷轴里还有两幅竹图,其中一幅竟是八大山人朱耷的《瘦竹图》!这幅画吴迪看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仅次于赵孟頫那幅。另外一幅是近代任伯年的作品,在吴迪看来,即便是真,也是他早期的练习之作,收藏价值和其他九幅作品不可同rì而语。

    十幅卷轴看完,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卷好最后一幅作品,吴迪并没有说话,反而坐在沙发上闭目沉思片刻之后,在郑、温三人期盼而奇怪的眼神中将所有十幅卷轴依次打开又浏览了一遍,方才说道:

    “可以了。”

    温亚儒笑道:

    “你小子,待会儿要是说不出个名堂,我可不依你!看看,大家陪着你枯坐了四个小时,你是不是应该有所交代啊?”

    老郑不满的看了他一眼,笑道:

    “小五,别听老温胡说,这鉴赏藏品,当然要慎之又慎。我们这是欣赏,如果真帮别人鉴定,一幅画看几天都是正常!呵呵,小五,看完了,说说吧?

    “呵呵,不好说,也不敢说。”

    郑竹雅笑道:

    “我开始学画,就看过这十幅卷轴,当时认为幅幅皆真,惊为天人之作。后来慢慢长大,有了点眼力,却还是无能分辨真伪。等到跟着老师学了几个月,这次回来,却看着是五假五真。我就满腹疑惑的问老爸,老爸的回答还和以前一样,让我自己看,说是什么时候能完全看懂了,也就出师了。可刚才跟着吴迪哥哥一起看,又觉得是六假四真,不知道他的判断是什么,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温亚儒笑道:

    “这十幅卷轴在潘家园很有一些名气,不少老朋友直到今天还在为几幅画的真假吵嚷不休,我看老郑是早有成竹在胸,不过一直秘而不宣罢了。不知道这次小五能不能让答案揭晓。”

    吴迪苦笑道:

    “你们也太高看我了,不过既然是学习,我就将我的一些看法说出来,但是,可能有些伤人,希望郑叔莫怪才好。”

    “没关系,你尽管说。这些画被人指指点点了十几年,说什么的都有,我也想听听常老高足的意见。”

    温亚儒笑道:

    “老郑跟我几十年的交情了,你不必顾忌,有什么就说什么,反正他受的打击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你一个。”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是来看画还是来捣乱的?”

    老郑冲着温亚儒立眼睛。

    “好,好,我不说,让小五说,这总成了吧?”

    “好,那我就直说了,一己之见,郑叔莫怪。”

    “是我让你说的,何怪之有?年纪轻轻的,别学那些老头子,一个个爱惜名声,瞻前顾后的,说错了也不打紧,尽管说!”

    郑竹雅忽然插言道:

    “不如我先说说我的看法,也算是抛砖引玉了,如何?”

第一百七十七章 谜底

    几个人听了郑竹雅的话,都笑了起来,温亚儒半真半假的说道:

    “好啊,小雅这丫头,跟了孟大师果然不一样,连这争强斗胜的心都有了!年轻人嘛,就该这样,成天跟你老爹一样,死气沉沉的,有什么搞头?”

    郑竹雅没有说话,纤细的眉毛却蹙成一团,显然正在组织语言,老郑在一旁对着温亚儒吹胡子瞪眼睛,却不敢说话,生怕打乱了自家乖乖女的思路。

    “这些画在我看来是六假四真!其中,蔡襄的尺牍、金农的《苦竹图》、郎世宁的《仕女图》、朱耷的《瘦竹图》为真,任伯年的这一幅,以前认为是真的,今天一看,又觉得是假的了。”

    “哦,说说,真在哪里,假在哪里?”

    老郑眼睛一亮,这乖女自从跟了孟大师,xìng格开朗了不少,但对于这十幅画,今天还是她从师以来第一次发表见解,看样子进步不小啊。

    “那就先从我认为简单的说起,蔡襄的这幅尺牍,应该叫做澄心堂纸贴。全文以行楷写成,结体端正略扁,字距行间宽紧合适,一笔一画都甚富体态,工致而雍容。信札署有“癸卯”(1063年)年款,那年蔡襄52岁,这正是他晚年崇尚端重书风的代表之作。jīng致的纸质,配上蔡襄秀致而庄重的墨迹,使得这幅“澄心堂”帖格外显得清丽动人。郎世宁的《仕女图》,中西合璧的风格十分明显,而且根据华夏的审美习惯在光线利用上也进行了调整,正是郎氏风格的重要特征,金农……”

    郑竹雅一幅一幅的点评,涉及到多种绘画、书法的技法,而且对画家本人及当时的历史背景如数家珍。不管真假判断是否有误,能做到这种程度,都是值得肯定的。所以吴迪几人都热烈鼓掌给予鼓励。

    郑竹雅一口气说完了能想到的所有内容,看着微笑的老爸,也觉得有点骄傲,你的女儿,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吴迪看到三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脸上,不由苦笑道:

    “小雅妹妹,得罪了。这画六假四真是没错,不过……”

    “哦?小五有不同的看法?快说说,和小雅的有什么不同?”

    老郑听到吴迪也肯定六假四真,而且和郑竹雅的判断还不相同,眼睛一亮,催促道。

    “首先金农的《苦竹图》是真的,剩下赵孟頫的《枯木竹石图》、任伯年的《野竹图》为真。”

    “没了?你不是说六假四真吗?还有一真在哪里?”

    温亚儒听到吴迪直说了三幅真迹,就没了下文,不禁追问道。

    “文同的墨竹图为半真,郎世宁的《仕女图》也是半真,两幅合一可为一真!”

    “哦?这画还有半真半假之说?难道是一个人画一半?可是不可能啊,两个人的风格用笔怎么可能一模一样?”

    温亚儒琢磨了一下,没有理解吴迪的意思,郑竹雅也不服气的看着他,如果照他的说法,那她岂不是十幅里错了八幅半?作为一个从小就接触这些画的未来的鉴赏家,这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吴迪看着他们两个的表情,无奈的苦笑,没想到把这小姑娘得罪的狠了。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老郑此时的表情,在吴迪说出三幅真品时,老郑就显得很吃惊,直到吴迪讲出半真半假,他即便极力掩饰,脸上那扭曲颤抖的肌肉却出卖了他的内心,只怕此刻正如惊涛骇浪般难以平静。

    郑竹雅又将蔡襄的尺牍看了一遍,仍然觉得没有任何问题,遂问道:

    “吴大哥,这幅尺牍绝对是蔡襄的手迹,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判断它是假的呢?”

    吴迪暗自苦笑,从吴迪哥哥到吴大哥,看似一字之差,距离拉远了不少啊。不过,他又没有别的心思,管这些做什么?

    “这幅尺牍,仿的极真,从笔迹上几乎找不出破绽,但是,鉴定一幅书画作品,应该从软、硬两方面来看。软者,是指作者的笔力与意境,硬者为其所用的纸张、笔墨以及一些印鉴……”

    郑竹雅反应很快,张嘴就喊出了吴迪背后的意思,

    “你是说这纸张有问题?”

    “没错,这纸张正是贴上所说澄心堂纸,这种纸在北宋时就极为罕见,所以当时的制墨名家潘谷,亦是著名造纸家,曾仿五代澄心纸制作纸品。诗人梅尧臣为之作诗,诗曰:“澄心纸出新安郡,触月敲冰滑有余;潘侯不独能致纸,罗纹细砚镌龙尾。”潘谷所造宋仿澄心堂纸,纸质肤卵如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冠绝一时……”

    “你是说这纸是潘谷仿制的澄心堂纸?那又有什么关系?还是不能说明这字不是蔡襄所书啊?”

    “唉,丫头,你就认输吧。蔡襄生于1012年,卒于1067年,而潘谷则是宋徽宗之后的名匠,这中间差着几十年呢,蔡襄怎么可能用这种纸张写字?”

    郑竹雅如见鬼魅,看向吴迪的目光都变了,这人怎么能厉害到如此地步?

    “唉,我研究了半辈子,也只知道是假,却不知道假在哪里,没想到小五竟能一语道破天机,佩服,佩服!”

    老郑比他女儿好了不少,但也是一阵唉声叹气。

    沉默了半分钟,郑竹雅鼓足勇气,问道:

    “那郎世宁的画呢?”

    “郎世宁、艾启蒙、王致诚、安德义合称大清四洋画家,其中,王致诚的画作更加注重解剖结构,富有立体感和皮毛质感……”

    “我明白了,这是王致诚仿郎世宁的画作,可为什么……”

    吴迪摇摇头,说道:

    “我敢肯定这是王致诚的画,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仿郎世宁,而且居然被怡亲王收了。这也是我说它是的半真的原因,画虽假,但价值却不在原作之下,甚至因为这个仿字,反而价值更高!”

    “那另外一幅半真呢?有什么说法?”

    “郑板桥仿文同《墨竹图》!”

    温亚儒忽然拍案而起,吓了大家一大跳,只听得他说道:

    “好小子,我说你看那幅画时怎么评价画如其人,风骨铮铮呢!原来那时你就看出是郑板桥所仿!”

    老郑和郑竹雅这时才想起吴迪第一幅看的就是这幅《墨竹图》,当时他的评价还让几人迷惑了一阵,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赵孟頫的《枯木竹石图》相对好辨认一些,虽然和台北故宫的《古木竹石图》只有一字之差,让人们习惯xìng的会认为它是假的,可是无论从意境、画工、笔墨、纸张、还是玺印等等来讲,都没有半分破绽,所以他真。任伯年的《野竹图》应该是他三十岁之前的作品,虽然不很成熟,但是他虚实相间,浓淡相生,富有诗情画意,清新流畅的独特风格已经显露无疑。我们不能因为他之后再未画竹,就认为这幅画是臆造的!”

    吴迪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判断,看了三人一眼,端起水杯默默喝茶。

    一时间,屋内死一般的安静!

    郑竹雅愣了一会儿,将卷轴一幅幅的打开,仔细的看着几幅被吴迪说成伪作的画作,纤细的秀眉不觉间蹙成了一团。

    “这些仿作里,蔡襄那一幅也很有收藏价值,不但用纸是北宋,而且仿作的时间也是北宋,很有可能是他的后人仿的。总体来说,郑叔这批藏品,不管真假,件件jīng品的评价,当之无愧!”

    吴迪看到郑竹雅似有疑问,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蔡京。”

    郑竹雅莞尔一笑,点了点头,继续观看画作,忽然,老郑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他拿起茶杯,冲吴迪说道:

    “来,吴老弟,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他激动地辈分都搞乱了!

    吴迪刚刚举起杯子,老郑就猛地将手伸了过来,和吴迪狠狠的碰了一下,“当”的一声脆响,吓得吴迪赶紧将杯子拿开,这不小心淋湿了那些画作可是大罪一桩!

    老郑一口将茶杯里的水喝干,连茶叶也没有放过,在嘴里随便的嚼了几下,就囫囵吞了下去,然后仰天大呼道:

    “痛快!真的痛快!老爷子,你听见了吗?二十一年,整整二十一年啊!终于有人将你的谜底揭开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斗宝(一)

    老郑高呼吴迪揭开了老爷子的保守了几十年的谜底,温亚儒闻言大吃一惊,一跃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指着老郑口吃道:

    “老郑,你……他……哎呀!这么说小五他竟然全都说对了?”

    “没错!全对!高人啊!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你让我那些老伙计们情何以堪啊!”

    吴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在一旁陪笑。

    老郑盯着吴迪的眼睛,问道:

    “小五,你可知道这些画都是怎么来的吗?”

    吴迪摇摇头,他有点不好意思,这些画确实难以分辨真假,凭他的真实水平,也不过辨认对了一半而已!不过,即便是全讲对了,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吧?

    “这些画是老爷子留给我的唯一遗产,在我的心里,件件都是无价之宝,我郑家以后也会作为传家之宝来收藏。所以这些年,无论别人出到什么价格,我都没有卖出过一幅。你知道吗?就是那幅郑板桥仿文同的墨竹,前几年曾经被一个台湾的商人辨出真假,事后他前前后后来了不下五次,重金求购这幅画作,最高出价超过了一个亿,我都没有答应!”

    吴迪脸sè未变,虽然他入行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却深yín这些收藏家的心态,每一件藏品仿佛都是他们深爱的子女。即便是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你也每见到一个有良心的父母拿自己子女换钱的吧?不过,这种心态出现在老郑这个商人的身上,倒是有点奇怪。

    “我第一次见到这些画,是当年我学古玩十年,自以为有成,沾沾自得之时。老爷子没有批评我,只是让我鉴定这些画的真伪,此后十年间,我一共看了五次,竟没有一次得到老爷子肯定的。老爷子直到去世,才告诉我标准答案,与小五所说竟无二致!你说,让我怎么能不激动?”

    温亚儒呆在原地,这么说老郑不是恭维了?

    “老郑,听你这么一说,敢情我们这帮兄弟这几十年都是白活了?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原以为认出七幅假画,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竟然错的一塌糊涂!吴迪,我真的很庆幸当rì没有收你为徒,像你这样的妖孽,我只会误人子弟,还是让常老这样的大家去头疼吧!哈哈哈哈!”

    在老郑的店里耗了多半天,见识了十幅堪称绝世的珍品,吴迪心情也很是不错。尤其是他靠自己的能力确认了五幅画作的真假,听温亚儒和老郑后来的交谈,他才知道这已经算是一个很不错的成绩了!

    谢绝了晚饭的邀请,吴迪心满意足的告辞,老郑和郑竹雅一起,送到了门口。郑竹雅忽然悄悄地问吴迪道:

    “小五哥哥,能不能透露一下你准备参加斗宝大会的宝贝是什么啊?”

    吴迪挠挠头,这丫头的称呼又换了!迟疑了一下,说道:

    “现在还不知道师父准备让我拿哪些东西参加,不过我的收藏也不多,大多数都是瓷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郑竹雅娇俏的撇了撇小嘴,略带不满的说道:

    “哼!还保密?好吧,那就让我到时候再好好见识一下你的宝贝好了。”

    第二天吴迪赶到常老的山庄,杨老一见他就笑道:

    “小五,我和你师父已经商量好你参加斗宝的东西了,哈哈,还真是有点期待这两年一次的大会啊,那些平rì里一个个看着道貌岸然的老东西,居然也会跟个小孩子一样……那可是平rì里见不到的胜景哦!”

    “啊?”

    “小五,别听老杨头胡说,只不过大家都是老相识,言行举止就没有太注意罢了……不过,有几个小家伙倒是真的很好玩……”

    这下吴迪更奇怪了,他们的意思难道是,斗宝大会上会发生很有趣的事吗?

    当吴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斗宝大会如约而至!

    斗宝大会的全名叫做华夏民间古典艺术品珍藏大会,已经举行了五届,每次都在故宫举行。在历届斗宝大会上,无论老少、地位、名声,所有人都竭尽全力,奇珍异宝层出不穷,着实让大家涨了不少见识。这次因为有元霁蓝釉梅瓶的提前曝光,虽然通知的有点晚,但基本上所有有资格参加的人还是都来了。一共一百一十八人,大多是一老带一新或两新的形式,其中最小的当属郑竹雅和吴迪两人,剩下最年轻的也是三十开外了。

    大会在一座空旷的大殿改成的会议室里进行,大家在故宫的一个偏门换乘大巴,直接开到了某座大殿前边的广场上。

    常老是古玩届的泰山北斗,斗宝大赛的元老,参加会议的人每个都认识他,所以在车上就招呼不断。就连坐在他旁边的吴迪,受到的关注也一点不比他少,有不少前辈更是带着弟子直接跟吴迪攀谈,让他深切的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受宠若惊。

    从车上下来之后,更是夸张。先到一步的都没有进会议室,而是三五成群的聚在广场上聊天,看到常老和吴迪下车,呼啦一下,全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从广场到会议室这短短几十米路,吴迪也不知道和多少人打过招呼,以至于以他的记忆力都是一阵的迷糊,我刚才都跟谁握过手来着?

    大殿很大,一百多人涌进来,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会场已经布置好了,很亲民,除了主席台在稍高的地方,是一溜儿方桌外,其他的布置和茶馆差不多,一共三十多张小圆桌,整齐的排放在大殿的前端。熟悉的人相互招呼着落座,一起观赏,一起议论,气氛不是一般的热烈。

    吴迪这一桌坐的是杨老、常老和宋鸿雁。宋鸿雁没有和吴迪他们一车过来,而且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这位小师弟了,再加上这家伙出一次门,惊吓大家一次,所以和他聊得格外开心,不时的可以听到从他嘴里蹦出诸如“妖孽”“变态”“无耻”之类的带着强烈嫉妒情绪的名词,搞得常老都听不下去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堵住了他那张嘴。

    主席台就坐的是连韩院长在内的十位评委,都是各地博物馆的顶梁柱,各个大项公认的专家。吴迪看到大师兄杨林学霍然在列,不禁送上一个真心的笑容。杨林学一直注意着这张桌子,看到吴迪的笑容,咧了咧嘴,算是回礼,又惹来宋鸿雁一阵诸如“死人脸”之类的评价,让吴迪不由得感到一阵好笑,看来这一次他把二师兄刺激的不轻啊!

    韩院长客串主持,简短的致辞之后,斗宝大会正式开始!

    第一项就是捡漏大赛,吴迪带了两件藏品参加,一件是隐翠楼拍得的元霁蓝釉白龙纹梅瓶,一件是平洲鬼市捡漏的汝瓷大盘。

    参加斗宝的人会按照次序将宝物放到主席台上,供人轮流上台观瞻、评比。第一项捡漏大赛一共有十人参加,十三件藏品参赛,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吴迪的元霁蓝釉龙纹梅瓶和元青花!

    这两件藏品一登场就引起了热烈的讨论,吴迪也奇怪的看了师父一眼,事先他们没有决定拿元青花参赛啊?常老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他看下去。

    ……

    诸位大大可怜可怜,让我在上架之前推荐过万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 斗宝(二)

    大家都是行里人,所以观赏时秩序还是很有保证,一百多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虽然限时每个人半分钟的观赏时间,而且一次同时上去五六个人,全部看完也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按照程序该第二件藏品登场的时候,一个满脸正气的清瘦老者忽然站了起来,高声质疑道:

    “老朽孙鲁长,有一事不明,还望藏品的主人解惑。大家都知道,鲁省那个小博物馆八十年代初建馆,零三年才闭馆,那么为什么在这二十几年当中,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孙殿英的公文?为什么在闭馆整顿这几年中也没有发现公文?而偏偏这件梅瓶头一天晚上出世,第二天这件公文就跟着面世了呢?”

    会场大哗,所有的目光都朝吴迪他们这张桌子聚焦,斗宝大会一开始,就直接进入了刺刀见红的阶段!

    听到孙鲁长尖锐的质疑,吴迪看了师父一眼,只见常老神sè如常,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他正准备站起来解释,却看到故宫的韩院长朝他摆了摆手,说道:

    “鲁长兄这个问题问得好,即便你不问,我也准备告诉大家事情的始末,因为这件事情恰恰是我经手的。是这样,数年前,因为各种原因,鲁省某博物馆宣布无限期闭馆,其大部分藏品被其他博物馆收录,就只剩下几个老员工,对一些文物价值不太大的馆藏进行维护。今年三月份,有关博物馆的拆迁问题提上议程,经过半年时间,理清产权以后,十月初资产清理小组正式进驻博物馆。十月十九rì上午,小组上报国家文物局,称在清理过程中发现了大量的博物馆间来往信件,请示处理意见。我的批示是逐件检查,有价值的一律归档保存。结果果然大有收获,在九十年代初期的来往信件当中,竟发现一封鱼目混珠的信件,正是孙殿英当年的公文!里边不但提到了霁蓝釉梅瓶的来历,还涉及到了另一个极为重大的消息,在这里就不方便透露了。消息一经确认,国家文物局、国家安全局领导马上亲自前往,通过技术手段确认了公文的真实xìng,并将其中部分内容列为绝密级文件。而包含有梅瓶这一部分的,则向社会公开,希望大家能够找到这个失踪的梅瓶。不知这样的解释鲁长兄可否满意?”

    孙鲁长闻言哈哈大笑:

    “满意,我非常满意,要是能知道那绝密公文中提到的重大消息,我就更加满意了。老常,本来想给你当头一棒的,没想到老韩跳出来替你解了围,看来我们没事也得往故宫捐点东西才行啊!”

    常老笑道:

    “你个孙猴子,我就知道你要跳出来耍猴戏,你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它永远也真不了!”

    另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颤巍巍的站起来,招呼身边的年轻人:

    “严驹,去把那件青花拿来给我看看,是不是当年那件。”

    常老碰了吴迪一下,吴迪连忙站起来,跑步上前,亲自将放在主席台上的元青花送到了那老人的面前。老人拿起仔细的看了半晌,方颤巍巍的放下,两行浑浊的泪水从深陷的眼窝中流出,

    “老常,我对不起你呀!你当年将弟妹托付给我,我却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活活打死,今天,再见到这件青花瓷,我……”

    常老连忙离座搀住老者,双眼含泪,说道:

    “孟老哥,你身体不好,不能太过激动。小梅当年的事,是个意外,只能怨那个时代实在是太疯狂了!今天我让吴迪将这件青花拿出来亮相,就是想告慰她的英灵。小梅若是在天有灵,知道这件东西在三十五年后,又由劣徒送到我的面前,想必也能含笑九泉了。”

    其余诸人面面相觑,今天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霁蓝釉梅瓶有故事,难道这元青花也有故事?一上来孙鲁长就朝常老开炮,刚刚被韩院长化解,这几年都没有参加斗宝的孟建生老寿星又对着这件青花流眼泪,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老杨头咳嗽了一声,站起来说道:

    “今天,既然常老让吴迪带来了这件东西,那我就代他为大家揭开一段尘封了三十五年之久的公案。大家请看,这件青花纹饰、釉sè、胎质均与元青花无异,但底足却落了大明天顺的款识,让人以为是个一眼假的东西。其实,这是一件真正的元青花人物大罐,只是这中间却包含着一个让人心酸的故事……”

    杨老将元青花的故事讲完,面sèyīn沉的坐了下来,整个会场鸦雀无声,曾听说过无数抗战时期为了保护文物而发生的可歌可泣的故事,可谁又会想得到这件元青花竟然也染上了它曾经主人的鲜血?

    孟建生一阵猛烈地咳嗽,在严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说道:

    “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再看一眼这件青花瓷,现在心愿已了,我也该回医院了。严驹,你留在这里参加斗宝,让小刘送我回去就行了。”

    大家连忙起身相送,看着这位年过九十的老人慢慢离去,常老长叹一声,说道:

    “我爱人当年为了这件青花赔上了xìng命,我不能再让它背着臆造品的名字存在下去,所以今天带来了现场,这件东西并不参加斗宝,给大家添麻烦了,请见谅。”

    郑竹雅俏生生的站起来,问道:

    “我有一个问题,请问吴迪先生,你那件元霁蓝釉白龙纹梅瓶购买时的价钱是多少?”

    吴迪不知道这丫头打的是什么主意,笑了一下,答道:

    “一亿零一百万,人民币。”

    郑竹雅白嫩的小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幅放心了的样子,说道:

    “一个亿买来的东西,价值几十个亿,可以称得上是惊天的大漏了!恭喜,恭喜!”

    第二个登台的是一个中年人,拿的竟然也是一件元青花,只不过不是人物故事大罐,而是一件缠枝莲纹大盘,直径足有二十五厘米以上,如果不是吴迪那两件太过惊人,这一件一定会引起大家的惊叹。

    那中年人举起手中的盘子,向大家展示一圈,笑道:

    “本来我信心满满,准备靠这件宝贝拿个大奖,没想到昨天晚上我师父突然告诉我,说是价值几十个亿的元霁蓝釉梅瓶确定参赛,当时就落了个透心凉。后来吧,我就安慰自己,碰到梅瓶也算是百年不遇的天灾,好歹拿个第二回去也算是一个安慰。可没想到一开场就给我当头一棒,原来还藏着一件元青花人物大罐!这可是标标准准的**啊!可故事还没完,接下来常老宣布元青花不参赛,让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谢谢常老,谢谢大会提供了这个展示的平台,谢谢CCTV,谢谢我的父母和…….”

    这个中年人还没有说完,台下已经笑倒了一大片,韩院长站起来骂道:

    “曾成杰你个混小子,是不是看你师父今天没来,专门跑到台上耍宝来了?青花留下,人赶紧给我滚下去!要知道今天大会可是全程录像的!”

    那中年人做了一个目瞪口呆的鬼脸,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夸张的跳下台,躲到了一群中年人当中去了。

第一百八十章 斗宝(三)

    观赏完青花大盘,第三件登台的仍然是一件瓷器,大明宣德斗彩鸡缸杯。斗宝人是来自江南的大师李林峰的弟子迟梦华,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中年人,

    “你们不知道当时我看到这件杯子的时候有多激动,我一眼就确定它是真品,随后连看都不敢再看!最后终于花了30万将它收到手上,结果反而不满足起来,甚至昨天晚上还在做梦,它怎么就不是成化斗彩鸡缸杯呢?要真是的话,曾成杰的那件青花还不是樯橹灰飞烟灭?”

    听到迟梦华的独白,台下笑成一片,一个年轻人喊道:

    “梦华兄,你就不要再在上边说梦话了!你要是显这件不够好,干脆让给我得了,我的那些藏品里你看中哪件拿哪件,眨一下眼我就把王字倒过来写!”

    “滚犊子,你小子那些藏品,都是些玉碗,我拿来要饭也用不了那么多啊!”

    大家再一次哄堂大笑。常老对吴迪说道:

    “台下这小子是蜀都蓉城收藏大师秦枫的关门弟子王豫皖,据说曾立志一定要找到一件和他名字相配的顶级玉碗,前年第一次参加斗宝的时候拿的就是一件和田玉碗,他那个愿望一说出来大家都笑翻了。”

    “玉碗,起名就叫玉碗可是要点勇气!”

    “想岔了吧小子,人家那是豫省的豫,皖南的皖,当年我们就问他是不是改过名,结果他说他爸是豫省人,他妈是皖西人,所以就图省事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让他从小被人笑到大。这小子是个奇葩!也不知道老秦那么严肃一个人怎么会收这么搞笑的一个家伙为徒。”

    旁边桌上的一个老者笑着给他解释,吴迪认得是东北的大师白广明,连忙道谢。这时,一个巴掌有力的拍在他的肩膀上,一扭头,正是羊城的周老!

    “小子,一会儿散会了先别走,老头子找你有事。”

    忽然被周老爷子拍了一掌,吴迪不禁暗暗叫苦,这老爷子听说为了梅瓶和常老闹得不欢而散,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正主,岂能让他轻易脱身?糟糕,把浙省的沈老爷子给忘了,那幅缂丝可是也见了光的啊!不过今天那老爷子好像没来,还是先顾眼前这一关吧。

    他看到身边的师父面sè倒是如常,不禁忖道:

    “算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勇敢的承受。否则的话,难道还叫他自此以后再也不见人了不成?”

    接下来是一件小东西,定窑笔洗,据说收上来才花了五百块钱。那个年轻人想必平时人缘不错,因为一说收上来的价钱,台下的年轻人纷纷起哄,都让他请客,因为如果不出意外,今天的差价倍数冠军多半就是它了!

    出乎吴迪的意料,接下来一个登台的居然是郑竹雅,她拿的竟是一件宋官窑的鸟食罐,收上来的价钱更是让人咋舌,居然只有区区的十元钱!人群顿时一片大哗,纷纷打听这个乖巧的小丫头是谁。片刻,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就被一群人围在了中间,白须白眉,笑容满面,正是郑竹雅的师父,川大教授郑孟光!

    接着上台的几件东西有字画,也有青铜器,但要么是藏品一般,要么是主人无趣,都没有给吴迪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转眼间轮到最后一件宝贝登台了,吴迪取出被周老修复的汝窑大盘,定定神,朝主席台走去。

    大家看到那拥有梅瓶的小子再次登台,顿时安静了下来,吴迪看着大家灼灼的眼神,笑道:

    “被大家这么盯着,我手都有点软了,差点连这件价值一百一十元的汝瓷大盘都拿不住.这要是不小心被脆了,我还不得找豫皖兄讨只玉碗要饭去?”

    台下众人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可等到吴迪真的将直径达到了三十厘米,通体没有一处开片的粉青汝瓷大盘高高举起的时候,台上台下忽然变得鸦雀无声!

    “雨过天青云破处,者(这)般颜sè作将来!好!好一个汝瓷粉青大盘!”

    瓷器鉴赏专家,故宫博物院的一级研究员,坐在主席台上的评委,吴迪的大师兄杨林学忽然拍案而起,吓了他一大跳,差点没把瓷盘扔出去。

    “瓷盘是在平洲鬼市两个瓷片摊上买的,还有几块烂瓷片,一共一百一十元人民币。你们说,我这算不算是替平洲鬼市打广告?”

    吴迪看到台下气氛有点压抑,也来了句俏皮话。可惜台下的反应并不热烈,大家都还在震惊之中。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次过后还真有不少人没事就去平洲逛一圈,至于捡没捡着漏,就是个人家的秘密了。

    众人轮流上台观赏了瓷盘之后,台上的十位评委率先退场,他们都是各地博物院的各项专家,这次也是以相对dú lì的身份当选评委,斗宝大会的几个冠军都是由他们根据一定的规则评出。

    捡漏大赛的总价值冠军无人能与吴迪争锋,但是差价冠军就有的争了,如果吴迪的汝瓷大盘无残的话,这一项也不会有什么争议,可是现在,就要看评委们的意见了。

    一刻钟之后,评委们再次登台,会场安静下来。故宫韩院长率先公布总价值冠军,吴迪的霁蓝釉梅瓶当之无愧的当选,韩院长连理由都懒得说了,大家也都没有异议。接下来由杨林学公布差价倍数冠军,老头子站起来,面无表情的说道:

    “经过评委的合议,郑竹雅的宋官窑鸟食罐以八万倍的差价荣获冠军!”

    台下一片欢呼,杨林学并不坐下,等大家热闹过一阵后接着宣布,

    “经评委合议,吴迪的汝瓷粉青大盘并列冠军,理由如下:

    一、

    此瓷盘为从未发现过的汝瓷大器。

    二、

    汝瓷未开片的藏品只在记载中见过,尚未出现过实物,此瓷盘的出现,解决了汝瓷研究中两个多年悬而未决的争议,其金钱价值不好估量!研究价值更加不可估量!”

    台下的人群中再次响起欢呼声,这次的双冠尽管让人意外,但评委给出的理由合情合理,更何况,在大多数人的眼里,汝瓷大盘那就是无价之宝,和一个小小的鸟食罐并列,还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呢!

    韩院长宣布上午的捡漏大赛圆满结束,中午原地休息一个小时,下午将有十五件藏品参加斗宝,可以讲各个都是重器。韩院长还专门声明了吴迪的霁蓝釉梅瓶不再参加,这让台下的气氛更加的活跃了几分,那件具有压倒xìng优势的宝贝不参赛,这冠军可就有一争了!

    午餐在另一个会议室进行,统统都是工作人员送来的快餐,四菜一汤白米饭,很丰盛。周老端着饭盒找到吴迪,笑眯眯的说道:

    “好小子,你连我都躲?说吧,是不是你师父这个老家伙出的主意?”

    吴迪讪笑着不接口,周老笑道:

    “吓到了?知道害怕了?这有宝贝就要藏着掖着,不能被人知道!尤其是你那件霁蓝釉梅瓶,那可是价值五十个亿!五十亿啊!这要是传出去该有多少人要眼红!”

    吴迪这下终于开口了,他哭丧着脸说道:

    “可关键是它藏不住啊!”

    “那就好好保管它!现在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有好东西,一知道消息,就非要去争一争,还偏要打着什么民族、地域的旗号,说什么要团结一致对外,搞得老子不胜其烦!”

    “哦,原来您老……”

    “嘿嘿,这次和常老头下棋可下过瘾了,他那个臭棋篓子,这辈子也别想超过我了!哈哈哈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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