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零八章 肝经
曾毅的眉角就扬了起来,目光也变得犀利。丰庆县古槐被铲,可以说是曾毅从政履历上的唯一污点,虽然事情过去很久了,曾毅也在中化市有了新的发展,但曾毅从未放弃找出真相,因为他还欠丰庆县百姓一个交代。
古槐是丰庆县很多人心中的精神之树,当时古树被铲,丰庆县群情激愤,要不是专职副书记宋明华挺身而出,当街下跪恳求,愤怒的丰庆县群众可能都要把丰庆县政府大楼给掀翻,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大的一个教训,曾毅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找出凶手,是曾毅对丰庆县百姓的一个交代,也是对下跪了的宋明华的一个交代。
“不管是谁干的,我都会把他揪出来的,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曾毅冷冷看着邱大军,道:“你拿这个跟我交易,就不怕我怀疑是你干的?”
邱大军想笑,一张嘴却疼得抽了一口冷气,脸上一副奇怪的表情,然后眼睛里透着狠毒之色,道:“你怀疑得没错,古槐被铲的事情我确实也有参与,不过我和你一样,都是受害者。以前我猖狂自大,觉得对付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分别,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所以我被人挑动了,等现在躺到了病床上,我才发现,你我之间的关系,原本不用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曾毅心里就有点猜到邱大军说的是谁了,能够挑动邱大军的人并不多。而这些人里面跟自己有过节的,就更少了。
邱大军看着曾毅,他现在心里确实非常恨。躺在病床上,他才把一切想明白了,他和曾毅之间,确实存在一个龙美心的事情,但这原本并不是什么大事,是有人看中了这一点,不断地进行挑拨。这才有了后来的一错再错,以致无法收场。
想明白了这一点,邱大军就恨死了那些挑动自己的人。如果不是这些人煽风点火,自己绝不会走到今天;如果自己能和曾毅保持和平,或许曾毅早就给自己拔除了病根,何至于走到今天。
眼下的绝境是一种多么大的痛苦和折磨。只有邱大军自己知道。那是生不如死,那是无尽梦魇!
“你确定我会给你治,又一定能治好吗?”曾毅淡淡问到。
“只要你治,我相信你能治好!”邱大军说到,曾毅在多年前就说自己体内有隐疾,能够有这么厉害的眼力,相信一定能治好。
曾毅摇了摇头,道:“可我不确信!”
邱大军当时脸色惨白。曾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拒绝给自己医治吗?邱大军的心直往下沉。曾毅可以说是他最后的一线希望了。
“我说了,你不治我能理解!”
邱大军沉默良久,努力挤了挤脸上的肉,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大气一些,邱大军干过很多没品无德的事情,但他绝不会死乞白赖地恳求曾毅,他有身为公子哥的尊严,正如他说的,他输给谁,都不会输给曾毅的。但邱大军也很担心,万一曾毅转身走了,那么等待自己的将是无尽地狱。
曾毅确实不想给邱大军治,这与个人恩怨没有什么关系,给邱大军治病本身就是个很麻烦的事情,治好了,是你曾毅毫无骨气,或者跟邱家做了某种交易;治不好,那一定是你曾毅故意不给治好。
可谁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治好呢,真那么好治的话,马恩和何至于白跑一趟?
在这件事上,不治或许都比治要好一些,邱大军不是只能请到自己这么一位大夫,以邱家的实力,他可以请到很多大国手。
何况从内心讲,曾毅还真不想给邱大军治,但他也不会用治病的事情去拿捏邱大军。
“砰砰!”
此时突然传来敲门声,随后有人推开里面的门。
曾毅这时也拿定注意,准备走人了,邱大军的病,别人可以去治,但自己治并不合适,就算勉强去治,自己也未必能做到心平气和,到时候断错病因下错药,那可就真成了狭私报复了。
转过身,曾毅就看到了进来的人,不禁有些意外,这不是潘保晋的老师水老吗?
一愣神的工夫,潘保晋就跟在后面走了进来,他看到曾毅,也是十分意外,张开嘴讲不出话来。
潘保晋身后,便是军总医院的几位专家了,看样子,是打算为邱大军做一次会诊。
“曾毅,你怎么会在这里?”潘保晋短暂意外之后,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心道曾毅这时候跑来干什么,难道就不知道避嫌嘛!
曾毅向潘保晋点了点头,道:“有人请我过来看个病人。”
潘保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来是有人向曾毅隐瞒了病人的信息,这才把曾毅给诳了过来啊,他不由捏了把汗,心道曾毅真不该来。
“保晋,这位是……”水老此时看向曾毅,他觉得曾毅这个名字很熟悉,只是一时联系不起来。
潘保晋便道:“老师,这就是我经常向你提起的南江曾毅,鼎鼎有名的酸辣汤同志。”
水老就笑了起来,道:“知道了,知道了!”
曾毅就向水老行了一礼,道:“水老您好,我读过您很多的医案,对您老的医术是万分钦佩。”
“我也研究过你的几个医案,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明医术,实在是了不起。”水老看着曾毅,坦然说道:“我年轻时不如你!”
“不敢当,不敢当!”曾毅忙谦虚了几句,道:“水老折煞晚辈了!”
水老笑了两声,也没有跟曾毅多作客气,道:“既然来了,那我们就一起研究一下这个病症吧!”
曾毅犹豫了一下。他本来想走的,可水老这么一讲,曾毅就走不掉了。难道你看不起水老的医术,不屑与水老一起研究病症吗,曾毅只得说道:“那晚辈就向水老请益了!”
水老也不多说,就向邱大军走了过去,后面的专家全都跟上。
潘保晋走到曾毅身边,轻叹一声,然后微微摇头。自己千方百计,不愿意请曾毅过来,谁知道曾毅自己倒过来了。等会你治也不好,不治也不好,看要如何收场。
邱大军却是喜出望外,他已经看出曾毅要走了。没想到水老却替自己留下了曾毅。这真是意外之喜啊。
“我诊脉,你们先说说具体的情况!”水老坐在病床边的椅子里,顺手搭了个脉。
医院的专家就道:“一周前,患者睾丸疼痛难忍,住院求治,经过检查排除和专家会诊,我们认为是睾丸炎,然后采取了一些保守治疗措施。不过见效甚微,患者的病情有加重迹象。”
潘保晋随后也道:“我也做了诊断。患者脉象正常,实在无法确定原因,我试着下了几剂药,可惜也毫不奏效。”这也是中医上的一个手段,无法确定病因的时候,可以用几剂平稳的药去探一探,然后根据病人的反应和病情的变化来确定病因。
水老只是点了点头,手底下的诊脉动作并没有停止。
三分钟之后,水老收回手,脸上带着思索之色,他的脉诊结果和潘保晋一样,邱大军的脉象很正常,不像是有病的人。
“方子呢?”水老就问潘保晋。
潘保晋便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掏出自己的方子,递到水老手边,道:“总共是三个方子,全都不奏效!”
水老拿起来大概一看,便知道潘保晋的思路了,这是从三种可能的方向去探病因,可惜全都不中,这就让水老觉得有点奇怪了,脉象正常,又不中药,邱大军这病怪得很啊!
“免疫功能检查了吗?”水老突然问到,作为大国手,水老参加过很多次大型的会诊,对于西医的诊断方法很是熟悉。
医院专家便道:“免疫功能正常,较常人还有超出。”
水老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营卫失和,但病人的脉象又没有表现,西医检查又没有发现问题,这让水老有点无法确认自己的结论。
踱着步子在屋里走了两步,水老看到曾毅站着没动,便道:“小曾,你也上手诊一下。”
曾毅摆摆手,道:“水老面前,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水老摇头,道:“这怎么是班门弄斧呢,多一个人,就多一个思路,或许能找准病因。”
曾毅无奈,只得上前搭了个脉,其实不用诊曾毅就知道结果,肯定是脉象正常,潘保晋、马恩和、水老都诊过了,总不能大家都出错了吧。
果然,曾毅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任何异常的脉象,便收回手,道:“脉象正常!”
水老便道:“那你认为可能是什么情况?”
曾毅想了一下,道:“有一点思路,但不敢确定。”
“你说说看!”水老看着曾毅。
“像是营卫失和,但又没有表现!”曾毅答到。
水老眼睛一亮,心道曾毅果然名不虚传,这水平已经在潘保晋之上了,一般的大夫,是不会往这边想的,因为这和传统意义上的营卫失和完全不一样,曾毅能做出这个结论,说明他对人体营卫系统有着自己的理解。
对曾毅的结论不予置评,水老转过身去问邱大军,道:“在这之前,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邱大军想了一下,道:“两个月前,我得了尿道炎!”
“哦?”水老稍作思索,道:“可看过医生,都吃了什么药?”
邱大军道:“保健组的专家给看的,吃了消炎药就好了。”
水老又开始踱步,在窗前踱了两圈,又问邱大军,道:“你再想想,还有其它情况吗?”
邱大军疼得受不住,还要努力地去想,已经满头冷汗了,想了有一分钟,邱大军道:“在尿道炎之前,好像有一段时间小肚子会疼,医疗组专家说可能是疝气,后来疼了几天自己好了,检查也没有问题。再往前的话……,我想起来了,我还得了急性肝炎,是潘局长给看好的。”
潘保晋立时点头,道:“是,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还劝他要戒酒呢。”
邱大军道:“肝炎好了以后,我还是觉得隐隐有些不舒服,所以就按照潘局长的吩咐戒了酒,不敢说是滴酒不沾,但基本是不沾了。”
“你把那个方子拿出来我看!”水老又对潘保晋道。
潘保晋又在公文包里翻了起来,好在是他今天把自己过往给邱大军治病的所有材料都带来了,翻了两页,潘保晋抽出一张方子,道:“这是我当时开的方子,喝了三剂就好了!”
水老拿起方子一看,这方子倒是对症急性肝炎,邱大军喝了三副就好,说明极为切症,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看完方子,水老依旧没有什么思路,便把方子递给曾毅,道:“小曾也看看吧!”
曾毅接过来一看,便换给了潘保晋,这个方子没有任何问题,跟邱大军现在的病也没有什么关联。
“肝炎、疝气、尿道炎、睾丸炎……”水老把邱大军这几个病按照先后顺序排了一下,然后轻轻念着。
曾毅听了两遍,突然眉角一挑,说了两个字:“肝经!”
在凝眉思索的水老,突然听到曾毅这两个字,眼睛猛地一睁,然后直直看着邱大军,道:“再往前呢?”
邱大军被吓了一跳,同时也有些莫名其妙,还往前,再往前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自己哪能记得啊!
潘保晋把“肝经”两个字念了一遍,也是惊诧莫名,肝炎、疝气、尿道炎、睾丸炎,如果把邱大军得病的位置按照前后顺序排好串成一条线,那不就是活生生的一条厥阴肝经吗,这病完全是按照肝经在走的啊。
“你好好想一想,在肝炎之前,是不是还有过咽喉发炎、嗓子肿痛的情况?”水老看着邱大军再次问到,曾毅一提醒,让他终于清晰地抓到了思路。
邱大军嘶嘶吸了两口气,忍着痛再次回忆,咽喉发炎嗓子疼,这不是很常见的情况吗,自己以前好像每年都会发生这种情况,好像酒喝多了也会嗓子疼吧。
不过细细一想,邱大军诧异发现,好像这两年,自己都没有发生这种情况。
再往前想,邱大军突然脸色一变,然后瞬间惨白,比洁白的床单还要白,白得都有些吓人。
“好……好像有……”邱大军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的缘故。
“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治的?”水老问到。
“是……是是……潘局长没到京城之前……”邱大军的声音依旧颤抖。
曾毅一听,就猛地看向邱大军,潘保晋来京城之前,那不就是莫思立还担任邱老保健医生时候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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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九章 病自取
水老也是有点意外,站在稍微一皱眉,道:“当时你具体有哪些不舒服?”
邱大军想了一下,指着自己的脖子,道:“好像就是嗓子疼,脖子根这里硬得难受!”
水老又问:“都用了什么药?”
邱大军道:“没……没有用药,是针灸,针完嗓子就不疼了!”
水老就露出沉思的表情,用针灸治疗嗓子疼,这种办法还是头一次听说呢,再说这针术未免也太神奇了,针完就见效,疗效之强,简直是有些匪夷所思啊。
曾毅站在那里没有讲话,他已经从邱大军的表情,猜到一些事情的真相了。
“可有治疗记录?”水老沉思片刻,再次问到。
邱大军摇了摇头,不过是嗓子疼,他让莫思立扎了两针,这根本都不算是病,哪会有什么治疗记录,再说了,莫思立也不是他邱大军的保健医生。
水老就又在屋子里踱了起来,如果病真的是从嗓子疼开始的,那曾毅的提醒倒是完全切中了病因,从嗓子疼,到肝炎,再到疝气,然后是尿道炎,最后是现在的睾丸炎,如果把这几个得病的位置串成线,那就是一条足厥阴肝经,病邪由上而下,完全是顺着肝经的脉络游走的。
这种情况其实并不罕见,相反,还很常见呢。
很多人都认为中医所讲的经脉是虚无缥缈不存在的,但现实中有许许多多的病。却用事实证明了经脉的存在。比如睾丸炎,睾丸这个免疫能力极为强大的器官,很少能被病毒袭击。但有一种病毒,却可以轻而易举袭击到睾丸,而且非常喜欢袭击睾丸,这个病毒那就是腮腺炎病毒。
西医也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一个人如果得了流行性腮腺炎,等治好之后一段时间,往往就会得病毒性睾丸炎。
西医没有经脉的概念。他们将这个现象当做一种经验总结了下来,但如果放在中医的范畴里,这个病就非常容易解释。因为从腮腺到睾丸,刚好就是足厥阴肝经的路线,病毒通过肝经从腮腺到达了睾丸。所以,有时候病与病之间并不是孤立的。它有前因后果、一脉相通的。
水老能够明白肝经的事情。但他也有不明白的地方,病邪能够从上到下地推进,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肝经空虚,乃至于绝。可邱大军的肝经并不存在这么严重的问题。再一个,邱大军嗓子疼已经是两年多前的事情了,即便是那时候肝经气绝,那么得睾丸炎也不会是现在才有的事情。要得的话早就应该得了。
病邪从腮腺开始,一步步往下。时间如此之久,周期如此之长,就像是有计划有步骤地推进,这个情况实在令人想不通啊。
能够发生这种情况,还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病人长期陷入某种情绪无法自拔,从而导致肝经损坏,病邪便会通过肝经慢慢侵害人体,红斑狼疮这样的免疫系统疾病,有很多就是这样产生的。
可问题是,邱大军养尊处优,不应该会有某种不良情绪啊。
想到这里,水老就问道:“你平时是不是喜欢发脾气,或者觉得抑郁?”既然病邪在肝经,那么肯定是肝经出了问题,而能导致肝经出问题的情绪,就是过怒过郁。
邱大军摇头,道:“我的脾气是爆一些,但也不会经常发脾气,至于抑郁,好像从没有过。”
水老就背起手,问题是找到了,可这原因却弄不明白,自己行医数十载,还是头一次碰到如此奇怪的事情呢。
邱大军坐在病床上,目光闪烁不定,最后开口低声问了一句,道:“水老,是不是针灸的原因?”这话问得声音极低,大概也只有水老能听见。
“荒谬!”水老断然否定,道:“我行医一辈子,从没见过这种情况,听都没听过!”
邱大军神色一松,也不再问了,他很清楚,这么问多少也会让水老有些不舒服,但水老说得这么肯定,邱大军心里安定不少。刚才水老突然问起以前是不是还嗓子疼过,邱大军一想还真有这事,加上是让莫思立给针灸治好的,当时就觉得害怕了,他以为自己的病是莫思立给弄的。
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门,邱大军自己心里有鬼,自然就能联想到一起。
水老不理邱大军,他思索着离开病床边,然后又看向曾毅,道:“小曾,你怎么看?”
曾毅道:“应该是肝经受邪。”
水老点了一下头,要不是曾毅脑子转得快,一下联系到肝经,自然多半很难注意到这个关窍,他道:“肝经为何受邪?”
曾毅摇了一下头,表示自己也不肯定,但还是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道:“或是物极必反,或是患者最近遭遇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吧!”
水老“哦”了一声,物极必反,说的是肝经空虚到了极点,反而会出现丰盈的家乡,这个倒是有可能,但极少见,至少水老行医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一例,至于第二个原因,还算是靠谱一些。
水老便扭过头,继续问邱大军,道:“最近你可有不顺心的事情?”
邱大军没有回答水老的问题,而是抬眼看了曾毅一下,能看得出他的眼神很复杂,最后邱大军还是道:“算是吧,我这段时间很不顺心。”
潘保晋没有讲话,他是邱老的保健医生,所以对邱大军的近况比较熟悉,自从上次在吉祥饭店当众挨了邱建廷两巴掌,邱大军就气得要发疯了,整天待在家里不出门,看谁都不顺眼,几乎到了人人都不敢跟他讲话的地步。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段时间,也就是上个礼拜。邱大军脾气刚好一些,却突然睾丸疼痛难忍,被送进了医院。
曾毅也没有讲话。他很清楚邱大军为什么会有今天这个下场,这完全是咎由自取,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报应,而生闷气不过是个诱因罢了。
鱼和熊掌,难以兼得,这是人们生活中经常会遇到的抉择难题,而医生治病的时候。也常常会遇到这种情况,在无法彻底治愈的情况,只能使想办法让病人的损失降到最低。断臂求生便是其中一种。
曾毅记得以前看医案,便有一位名医晚年突然得了瘫痪失语之症,导致生活无法自理,这位名医想了办法。他利用药物将病赶往下身。最后以只瘫一条腿的代价,换取其他躯干器官正常,从而达到不影响日常生活的效果。
这种办法极少见,曾毅也没见人用过,因为治病毕竟是要朝着痊愈的方向去治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没有别的选择,是没人愿意用这种办法的。
但不能否认的是,确实存在着这么一种治病的思路。在西医上甚至经常采用,比如睾丸炎治不好。那就只能一切了之,而在中医里,曾毅学的针术里便有介绍。
莫思立肯定也会梅花针术,谢老把那本带有梅花标志的医书赠给曾毅,曾毅便知道了。只是曾毅不知道莫思立治疗邱大军的嗓子疼,是在莫思立闺女出事之前还是之后。
如果是之前,那莫思立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早就存了害邱大军的心思呢,还是要炫耀针术,又或者只是为了快速治好邱大军的嗓子疼。或许莫思立还有后续的治疗手段,只是恰好闺女出事,莫思立也就坐看邱大军悲剧了。
如果是之后,那邱大军未免也太嚣张了,他敢在糟蹋了莫思立闺女之后还去找莫思立治病,那被莫思立暗算,纯属就是咎由自取了。
曾毅不清楚这一点,但他敢肯定,如果邱大军不去招惹莫思立的闺女,那邱大军绝不会有今天的下场,因为就算莫思立的手段再高明,那也总有被拆穿的时候,莫思立没有理由犯险。而从以往的记录看,莫思立颇得谢老的医风,在医德上也绝对经得起考验,否则不会成为保健委的专家。
所以,邱大军能有今天,绝对是自找的。
潘保晋看水老依旧在思索之中,便附耳向水老介绍了一下邱大军当众挨了耳光的事情。
水老“哦”了一声,索性不去想了,或许就如曾毅所说,邱大军的这个病,就是因为最近脾气不好引发的,他便对邱大军,道:“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等会给你开个方子吧。”
既然知道病因是肝经受邪,水老就能开方去治一治了,至于肝经为什么会受邪,这并不影响治疗。
说完,水老又看向曾毅,道:“小曾,你还有什么别的看法?”
曾毅一摇头,他原本就不想参与这件事,等弄清楚病因,曾毅就更不愿意参与了,因为邱大军这病是治不好了,即便治好,男人的功能也已经废了。
肝经受邪,从嗓子疼开始,邱大军之前的毛病被不同的医生治疗,不管莫思立、潘保晋、还是医疗组的西医专家,那些毛病全都很轻易治好了,甚至所谓的疝气还自愈了,可为什么到了睾丸炎这里,中医西医却全都束手无策了呢!
这跟人体的营卫系统有很大的关系,病邪侵入人体,免疫系统就会向病邪发起攻击。不管肝炎,还是尿道炎,或是疝气,这些得病的位置都不是免疫系统很强大的地方,所以攻击不是很强烈,病反而容易好。
等到了睾丸这里,免疫系统异常发达,情况却变得非常严重了。其实邱大军得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睾丸炎,而是身体的免疫系统在在消灭被病邪侵入的睾丸,它们把睾丸当做了身体的敌人,这也就是马恩和为什么会做出“营卫失和”结论的原因了,怕是此时邱大军的睾丸已经被免疫系统分泌出的物质正在消融吧。
到了这个地步,你就是消灭了病邪,治好了肝经,邱大军的睾丸也已经废了,神仙难救。
邱大军要的是痊愈,曾毅肯定办不到,所以治不治结果都一样。
“如果是物极必反导致的,那用药之后,患者过去得过的那些病,可能会再得一遍,顺序正好相反!”曾毅还是说了一句,算是跟水老之间的医学切磋。
水老点点头,他明白曾毅为什么要讲这句话,到时候自己一用药,邱大军再得一回尿道炎,搞不好医院的西医专家会认为这是病毒转移扩散了,着急一刀切了邱大军的睾丸都是有可能的。
“会有这种可能!”水老对医院的西医专家说到。
潘保晋此时已经准备好了纸笔,他递到水老的面前,让水老准备拟方。
水老接过纸笔,在病房又踱步转了两圈,然后提笔刷刷开了个方子,最后交到曾毅手里,道:“小曾,你看看这个方子是否合适。”
曾毅双手接过,快速浏览一遍,道:“水老这个方子法度严谨,十分切症,晚辈受益了。。”
水老笑了笑,也不跟曾毅客气什么,道:“既然你也认同,那就用这个方子试试吧。”
邱大军看着曾毅,他这时候反而更信曾毅的医术,因为曾毅很早就看出他有病,而且曾毅还治好了邱老的病,邱大军这时候也顾不上有水老在场,道:“曾毅,你真不救我?”
曾毅看着邱大军,拿起手中的药方,道:“我不想救你,但我也不诳你,你这病由我去治,我也绝对高不过水老此方。”
邱大军眼睛流露出一丝失望,但他没有再讲什么,他知道曾毅没有骗自己,曾毅要骗自己的话,也就不会坦然先讲那一句“我不想救你”了。
把药方递还到水老的手中,曾毅再次拱手,道:“水老,晚辈这就告辞了,等有机会,我再向水老请益。”
水老笑着一点头,今天虽然曾毅只有短短几句话,但他已经知道曾毅的医术深浅了,自己何止是年轻时不如曾毅,即便现在,都很有可能不如曾毅呢。
曾毅又跟潘保晋打了个招呼,便迈步出了里间,邱大军并未阻拦。
出了门,坐在沙发上的桂希文就赶紧站起来,道:“曾局长,情况如何?”
曾毅道:“保健局的潘副局长请来了大国手水老,相信没有问题吧!”
桂希文搓搓手,其实曾毅只要能走这一趟,就完全足够了,因为邱大军找到自己的时候,点名了是要让自己请曾毅过来,而自己确实请到了,桂希文抬起手,道:“今天这一路赶得急,曾局长辛苦了,这样吧,我请曾局长去尝尝京城的特色风味。”
“让桂主任破费了!”曾毅也不跟桂希文客气,两人一道就出了病房,朝电梯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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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一零章 坏孩子
跟桂希文吃过午饭,两人就在饭店门口分道扬镳。
“今天的事再次谢谢曾局长,专家团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所以我就不再回中化去了,请曾局长回去之后,务必代我向张市长道个歉!”桂希文客气说到。
曾毅笑着摆手,道:“桂主任公务繁忙,这次能够亲自带队去中化,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桂希文就向曾毅伸出手,爽朗笑道:“那我就在京城等着中化市创卫的好消息了!”
“我们一定用实际行动打赢创卫这场攻坚战,绝不辜负桂主任的期望!”曾毅和桂希文握了握手,然后看着桂希文乘车离去。
等桂希文离去,曾毅看了看时间,他准备去见见翟老,如果见不到翟老的话,那就直接去公安部见杜若。
拿出电话,曾毅先拨给了张杰雄,等电话接通,曾毅便道:“张大哥,我现在人在京城。”
张杰雄便明白曾毅的意思了,道:“有时间的话,那就来一趟吧!”
“方便吗?”曾毅再次确认到。
张杰雄没有解释,而是道:“到了再讲!”
曾毅觉得张杰雄的话怪怪的,也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便道:“那我现在就过去吧!”
“我派车在山下等你!”张杰雄道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曾毅也就不再耽搁,路边拦了辆车,便奔翟老所在的玉泉山而去,路上曾毅又给杜若打了个电话。约杜若晚上王府饭店见面,杜若很痛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到了地方曾毅下车,顺着马路往前走了两百米。就到了山下第一道警戒所在。
一辆军车就停在警卫旁边不远,开车的少校看到曾毅,便迎上几步,抬手打了个敬礼,道:“是曾毅曾局长?”
曾毅点点头,道:“是我!”
“张参谋派我来接您!”少校道明来意,就指向自己的那辆车。
曾毅就跟着少校过去。一边也掏出自己的证件,交给负责警戒的士兵,警卫验过曾毅的证件。又仔细看了看曾毅,然后就抬手示意放行。曾毅这才上车,往山上去了。
到达翟宅门口,曾毅就看到张杰雄站在门口等着了。
车子停稳。张杰雄便往前迎了一步。等曾毅下车,便道:“你可算来了,快进去吧!”
曾毅对张杰雄的表现有些惊讶,他跟着张杰雄往里走,等进了门,就低声道:“张大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杰雄也是压低声音,道:“老爷子生气了。午饭都没吃!”
曾毅就露出诧异的表情,心道翟老这又是怎么了。自己平时可没少叮嘱他平心静气啊,翟老这两年脾气也好了不少,只是不知道今天究竟是因为什么事生气,又是谁惹他不高兴了,竟然严重到饭都不吃了,曾毅就问道:“因为什么啊?”
张杰雄微微一摇头,道:“还不是因为海上那座岛的事情!”
曾毅一听,提起的心就放了下去,原来翟老生气是因为这个啊,曾毅便道:“老爷子现在哪里?”
张杰雄指了指楼上,道:“书房呢!”
曾毅便往楼梯走去,道:“我去看看!”
张杰雄没有阻拦,只是提醒道:“你自己小心点,老爷子还在气头上呢!”
曾毅点点头,便抬脚上了台阶,到楼上拐个弯,第一个房间便是书房,曾毅就抬手敲了敲门。
“进!”书房传来翟老的声音,听语气,似乎火气还很大。
曾毅便推门而进,进了门,就看到翟老黑着脸躺在那张老式躺椅里,闭着眼睛看似在养神,身下的躺椅却呼啦啦地摇个不停,这哪是养神的样子,分明是内心很激动、情绪很不稳定。
“翟老,我来看你了!”曾毅就笑着说到。
躺椅停止摇动,翟老睁开眼看了曾毅一下,道:“想起来看我了?”
曾毅便笑着上前,道:“张大哥说您老在生气,不会是生我的气吧!我来负荆请罪!”
“你小子还没有让我生气的资格呢!”翟老道了一声,从躺椅里站起来,然后慢慢踱到书桌后坐下,捧起了茶杯喝了一大口,似乎是要顺顺气。
曾毅便道:“不是我,那又是谁把老爷子您气成这样?”
翟老一听,刚顺下的气就升起来了,他把茶杯往桌上狠狠一磕,道:“你说说看,这是什么道理!我们的渔民在自己的领海内航行,却遭到小倭瓜的无理驱逐,还被抓了去要判刑,而我们就只能喊两句抗议,发一份申明,这软绵绵的反击,怕是连兔子都吓不住吧!这口气憋得我实在难受啊!”
曾毅就知道翟老八成又从送来的内参上看到什么消息了,因为翟老说的这件事媒体还没报道呢,反正曾毅是不知道这件事,曾毅便顺着翟老的话讲了一句:“这口气是得出!”
“要是年轻三十岁,看我怎么收拾那些倭瓜!”翟老在桌子上痛心疾首地拍了几下,只恨自己力不从心。
“收拾人这种事,可不劳老爷子亲自动手!”曾毅笑了笑,道:“您是老帅,坐镇指挥便可以了!”
一提这个,翟老更是生气,道:“我一个卸了甲的老头子,现在还能指挥动谁啊!”
曾毅便笑道:“那可未必,老爷子您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您老只要随便出一招,我看就够小倭瓜喝一壶的了!”
翟老眼睛一亮,他看着曾毅,道:“你说说看,你都有什么主意?”
曾毅笑了笑,道:“这种国家大事,我哪有什么主意!不过。我看这种事并不只发生在海上,就是在国内,两个地方争同一个项目的情况。那也比比皆是,一点都不罕见。”
翟老就再次捧起了杯子,靠在椅背里琢磨曾毅的话,不仅是地方,就是部队也存在这种情况,不仅是几大军区,甚至是三大兵种之间。都存在着很多有形无形的争端和竞争,大家表面一团和气,可暗地里是什么招都会用。哪管是你的还是他的,更不管是你有理还是他有理,谁抢到了就是谁的。
这样的道理,放到海上那座岛。似乎适用。但又似乎不适用。
翟老思索了良久,道:“是要争,但又不能坏了我们韬光养晦的大方针,和平崛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别人更不会就让你这样强大起来,难啊!”
曾毅点点头,一将功成万骨枯,翟老身经百战。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生气是生气。说狠话归说狠话,但却不会丧失理智,因为一座没人居住的荒岛而轻启战端,填进去的可就是许多条鲜活的生命了,或许这些人就是谁的孩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
眼下我们的大方针是韬光养晦、和平崛起,有人正是看中了你这一点,才时不时出来闹点纠纷。你反击得硬了,别人说你和平崛起是假的,你展示武力,又会让周边小国家产生危机感,正好给了别人扩充军备,甚至是抱团取暖的借口;可你反击得软了,不但别人看了笑话,而且也无法照顾到国民的情绪,导致民众不满政府的软弱。
不是每个人都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站到国家战略的高度去思考问题。
于是,这件事就成了个死结,左右都是你的错,翟老这样的定海神针,也只能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生闷气,而且气得都吃不下饭。
曾毅坐在那里思索良久,对翟老说道:“老爷子,我前几天去一家幼儿园视察,我发现幼儿园每个班级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坏’孩子,整天上蹿下跳、招猫逗狗,等哪天把别的小孩给打了,捅下了篓子,就只好被叫家长,家长会把这个‘坏’孩子训斥一番,而吃了亏的小孩家长,也只能是告诫自己的小孩以后离坏孩子远一些。但我觉得,真正占了便宜的,还是那个‘坏’小孩,老爷子您说呢?”
翟老虎目一睁,他是什么人,自然一下就明白曾毅的意思,道:“你是说,我们缺少一个这样的坏孩子?”
曾毅笑了笑,道:“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我们的,就必须寸土不让,仁义道德是保卫不了家国的!”
“说得好!”翟老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道:“对这些小倭瓜,我们已经是仁义至尽了,这样的道理,就是幼儿园的小孩子都明白,偏偏有些人不明白!”
曾毅没有讲话,他也不知道翟老讲的某些人是谁,这种坏孩子的把戏,曾毅也一点都不陌生,当年小吴山划拨给白阳市,荣城市和清池区暗地里出了多少阴招,曾毅都给一一挡回去了,最后逼得不已,曾毅直接截了月河的水,清池区玩不转了,便只好跑到省里去找家长告状了。
省里顶多是批评一两句,除此之外,省里也不能拿曾毅怎样了。
挨了顿训斥,但小吴山却是不可能还给白阳市的,回来该怎么做,曾毅还是怎么做,清池区的人气得吹胡子瞪眼,但也无可奈何,大家总不能真的撕破脸皮干一仗吧!
“对了!你怎么到京城来了?”翟老终于想起问曾毅这个事情了。
“受人之托,来看个病!”曾毅答到,也没有隐瞒翟老,道:“邱大军病了!”
翟老便皱起眉头,邱大军病了,谁不能请,偏偏来请曾毅,实在可恶,他道:“你真去给他看了?”
曾毅无奈苦笑,道:“我事先也不知道病的是邱大军。”
翟老便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是把曾毅诳到京城来的,如此一看,邱大军病得似乎还挺厉害,他道:“邱大军现在如何?”
“保健局还请了水行舟水老过来,现在已经确定病因了,命肯定能保住!”曾毅说到这里,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邱大军被莫思立治坏的事,还是不要对翟老讲了,这件事要是讲出来,怕是要牵连到很多人,不仅保健局有人要倒霉,搞不好连警卫局都有人要遭殃。
邱大军完全是咎由自取,犯不着让别人为他陪葬。
据曾毅所知,保健委就有明确的规定,配给首长和领导的医疗小组,不得为首长和领导的家属治病,这样规定的目的,一是珍惜有限的医疗资源,二来就是怕出现什么医疗纠纷,专家们解释不清。可规定归规定,实际执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谁会把事情分得那么清楚,谁又会真的去追究你是不是给领导家属看病了。
就像是京城医院,中央机关的干部来看病,那是合情合理,可他们的家属也来看病,照样也享受特需待遇,对此谁也没有异议。
保健组的专家给领导看病,也给领导的家属看病,这样的情况存在几十年,谁都没有出状况,偏偏只有邱大军出了状况,你能把这事怪到专家组身上去吗?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曾毅在邱大军的病房里,故意讲了邱大军的病是因为最近心情不好引发的,打消了邱大军的疑虑,把这件事遮掩了过去。
翟老也没有兴趣知道邱大军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他又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皱着眉看着杯子,道:“这茶怎么越喝越没味道呢,还喝得有点饿了。”
曾毅笑了笑,道:“老爷子您也不看现在都几点了,早该吃饭了!”
翟老哈哈一笑,站起身来,道:“你吃过饭没有,没有吃的话就陪我吃一点!唔,就是吃过了,也可以陪我再吃一点!”
“别人是吃霸王餐,我这算什么!”曾毅笑着问到。
“你就当是吃霸王餐嘛!”翟老背着手在前面走,道:“怕是还没人在我这里吃过霸王餐,你是头一个!”
张杰雄在楼下等着,突然就听到了楼梯间翟老的笑声,心里诧异不已,赶紧站了起来,就看到翟老满面笑容地从楼上下来。
“杰雄,我有点饿了,你去看看有什么吃的,让厨房简单弄几样!”翟老说到。
“是,我这就去!”张杰雄忙答应下来,然后不着痕迹地看了曾毅一眼,心道曾毅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劝得老爷子下来吃饭,而且还是心情愉悦地下来吃饭。
张杰雄转身就要去厨房安排饭菜,身后又传来翟老的声音:“你给杰雄再打个电话,让他晚上回来吃饭,我有事要对他讲!”(未完待续。。)
第九一一章 了断
晚上到达王府饭店,杜若已经在等着了,看见曾毅进来,杜若便站起来笑道:“你不在中化好好养伤,跑到京城来做什么?怎么样,现在伤好一些了吗?”
曾毅道:“那点皮外伤,早就好利索了,可惜领导不让出院,我只好待在医院里,这次是好容易跑出来的!”
“唔!”杜若点点头,道:“那你回去之后,还是继续待在医院养伤吧,这枪子可不能白挨!”
曾毅一听,就知道杜若还有话没说完,道:“难不成待在医院里还有好处?”
杜若笑着伸手,请曾毅先入座,然后端起茶壶给曾毅倒了一杯,笑吟吟地道:“这次你帮助部里破获如此特级重案,部里要是没有任何表示,那怎么能说得过去?”
放下茶壶,杜若接着说道:“部领导已经基本有了决议,这次要给你一个一级英模的奖章,等案子了结,部里就会颁发正式的文件。”
曾毅很意外,作为公安系统的一份子,他自然知道一级英模的意义,曾毅便道:“这个奖励有点重了吧?”
杜若摇头,道:“一点都不重!如果那枪手的准头再硬一些,你现在还能不能和我坐在一起吃饭,可就两说了。这事你不用管了,我来负责运作,无论如何都不能亏待了你。这次也幸亏是你没出什么大事,否则我怎么向大家交代,我自己心里都饶不过自己。”
曾毅举起茶杯,道:“杜大哥。这事以后就别提了!”
杜若和曾毅轻轻一碰杯,嘬了一口茶,道:“徐力那边。我也会尽力想办法给他弄个奖励的,这次要不是他那一枪开得及时,我这老命八成就交代了,弄不好还真让那枪手得逞,导致抓捕失败呢!”
曾毅点了点头,给他奖励他可以推辞,给徐力奖励。曾毅肯定不会代徐力推辞,徐力那天的枪实在是至关重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曾毅就问道:“那案子到现在还没结?”
杜若一摇头,道:“情况早就弄清楚了,该拿到的材料部里也已经得到了,现在正跟美国那边在讨价还价呢。这次抓到的这个伪钞集团二号人物。是破获伪钞集团的关键人物。对美国方面很重要,他们也很重视,正好我们也有几个必须要引渡回来的人物掌握在美国的手里。先把价码开得高高的,然后慢慢地谈,反正我们又不急,急的是对方。”
曾毅笑了笑,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抓捕行动结束这么久了。也不见部里发布案情,换做以前破获大案。部里肯定会进行宣传的。
这次换了曾毅举起茶杯,道:“破获如此大案,我提前预祝杜大哥高升!”
“咳!这次能够破获这个案子,还不是曾老弟你给我的机会嘛,再说了,什么高升不高升,哪是我能说了算的!”杜若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举起茶杯跟曾毅碰了一下,说明高升这事还是很有戏的。
放下茶杯,曾毅想起一件事,道:“还有一件事,得杜大哥帮忙!”
“你说嘛!”杜若很爽快,道:“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之中的事,曾老弟开了口,我绝不会推脱半句。”
“也不是什么大事!”曾毅看着杜若,道:“这次能够抓获伪钞集团的二号人物,主要是提前识破了那两个携带巨量伪钞的可疑人物。”
杜若点点头,曾毅此话不错,要不是发现这两人手里的伪钞,谁能想到制造美元伪钞的犯罪团伙会跑到国内这个不流通美元的地方呢。
“其实最早发现伪钞的,是那两个可疑分子所住宿的会所的老板,人叫瘦九,我上任的时候收拾过此人,伪钞的信息就是瘦九提供的。”曾毅顿了一下,道:“这家伙在外面有个私生子,今年警察学校毕业。”
杜若就明白曾毅的意思了,这世上的事情,都是有前因后果的,瘦九能够提供这个线索,那是为他的这个儿子在铺路,这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
“只要人不坏,安排个把人那还不是小事一桩嘛,这个事就交给我好了!”杜若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其实这小事曾毅自己就能办,只是曾毅身在中化,不方便和瘦九有任何的关联,这个瘦九的私生子,必须安排到东江以外的地方。
曾毅笑着道:“那就让杜大哥费心了!”
“这有费啥心的,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嘛!”杜若呵呵笑着,看曾毅再无别的事情谈,便叫来服务员开始点菜。
曾毅今天见杜若,主要就是询问伪钞案的进展,因为部里没有公布案情,中化市局就得继续保密,可那天是动了枪的,至今还有人仍揪着这件事在刨根问底呢。照杜若的说法,这件事怕是还得继续保密下去。
吃过饭,两人准备离开王府饭店。
杜若叮嘱道:“回去之后,你继续到医院躺着,至少也得躺两三月!”
“我尽力吧!”曾毅苦笑,道:“市里一大堆的事情,我哪能躺得住!”
“躺不住也得躺!”杜若看着曾毅,道:“这又不影响你办公,就是躺在那里做个样子出来。”
曾毅不提这个话题,道:“结案的时候,你记得告诉我一声!”
“这没问题!”杜若笑着答应下来,跟曾毅准备离开。
快到王府饭店门口的时候,曾毅突然停下脚步,站在那里往外看。
杜若就顺着曾毅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庞乃杰正站在王府饭店的门口,看样子是刚吃完饭,在跟几个人道别呢,杜若便道:“这个庞乃杰,最近可很是活跃啊!”
曾毅就看着杜若,道:“怎么讲?”
“昨天我陪部领导去招待一位客人。还在京华国宴遇到了庞乃杰,他请了不少贵客呢。”杜若说到,特别把“贵客”两个字咬得很重。看来庞乃杰请了不少头面人物。
曾毅没有继续问下去,庞乃杰这个人所图甚大,只是这个时候,庞乃杰在京城如此活跃,未必是一件好事啊。
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庞乃杰送完客人,自己也登车离去。曾毅才和杜若慢慢地踱出王府饭店。
曾毅站在王府饭店的门口,朝庞乃杰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今天邱大军提起丰庆县古槐被铲一事时。口气可很不好,似乎是恨上了那个撺掇他参与的人。只是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如果是庞乃杰的话,那庞乃杰可就要倒霉了,邱大军落了这么一个下场。怕是后半辈子都跟那个撺掇自己的人过不去了。
在王府饭店门口跟杜若分手。曾毅便去了中化驻京办,他这次来京城勉强算是公干,不去驻京办露个面不好。
在驻京办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曾毅就乘机返回东江,也没有在云海多作停留,他直接回了中化市。
车子刚进市局的大门,曾毅就看到医院的救护车扎在大院中央。院领导就站在救护车旁边。
看到曾毅出现,院领导快步上前。道:“曾局长,您也太不自觉了,这次是为了陪同专家团考察,加上市领导作保,我才同意让你离开医院的,但专家团的考察期限是两天,今天一早专家团就走了,你却不回医院报到,让我怎么向院里交代,怎么向于厅长交代?”
曾毅笑着拱了拱手,道:“还有点事,办完我就回去了!”
院领导可不知道曾毅去京城的事,他看曾毅态度不错,道:“那我就在这里等吧,不然你又要无缘无故地消失了。”
曾毅无奈,这院领导拿着鸡毛当令箭,你还真不好对付,杜若解释之后,曾毅也就知道为什么于剑鸣非要让自己待在医院了,东江省的警察队伍,非常需要这个至高荣誉。
“我去楼上处理一件公务,处理完就回医院,你要是不放心,就上楼去等吧!”曾毅指了指大楼,道:“外面太阳挺大的!”
院领导一看曾毅这么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是市局的大局长,人家完全不用跟自己这样客气的,他道:“那就信曾局长这一次,我也不在这里影响您处理公务了,我回医院去等。”
“理解万岁!理解万岁!”曾毅笑着朝那院领导一拱手,然后看着他登车离去,曾毅确实不必跟对方客气,但好话好说,今后自己出入医院才能自如方便,真要闹僵了,自己可能就真的要去医院躺着装样子了。
回到办公室,曾毅立刻叫来汪宏毅,道:“跟徐力联系过了吗?前天的两件事调查清楚没有?”
汪宏毅道:“小孩中毒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
曾毅捧起杯子喝了口水,等着汪宏毅的下文。
汪宏毅接着说道:“果园的主人已经归案了,他是高新郊区王家村的村民,叫王敏德。王敏德在城里开了个超市,平时很少回家,那片果园也很少打理,平时更是无人看管。案发的前一天,王敏德回村里参加一位好友儿子的婚礼,路过果园,他看有金龟子吃李子,便回家拿了以前买了但没用掉的两瓶敌敌畏去喷。”
“至于那十几个小孩,他们都是附近社区的,有两个还是王家村的,这些小孩对于王敏德果园无人看管的事实事先都有了解,案发当天,这些小孩在社区旁边的空场地踢足球,踢完球,有人提议去果园找成熟的李子吃,于是就结伴而去,这才酿成惨剧。”
曾毅放下水杯,照这样看,小孩中毒的事情就纯属偶然了,并不是冲着专家团来的,曾毅又道:“所有的细节都落实了?”
汪宏毅点头,道:“我们派人到王村周边打听过了,还找到了王敏德的那位好友,事实清楚无误。”
曾毅便不再追究这个事情了,这就是巧合罢了,他问道:“那些中毒的小孩现在情况如何了?”
汪宏毅道:“好在是现在李子还不怎么成熟,小孩子吃得并不多。加上送医比较及时,没有耽搁什么时间,所以大部分小孩经过抢救后。都已经出院了,有两个小孩吃李子比较多,医院建议留观,但没有什么大碍,再一两天也能出院。”
曾毅点了点头,好在是没出什么大事,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道:“还有什么情况!”
“王敏德喷完剧毒农药却没有设置明显的警告标志,他表示愿意承担所有小孩的医疗费用,我已经让高新分局的人前去协调解决了。”汪宏毅把处理方案汇报了一下。发生这种事,谁都有一定的责任,好在是小孩没事,所以能够协商和解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知道了!”曾毅说到。算是默许了汪宏毅的处理方案。道:“这起事件是个不小的教训,一定要让更多人引以为戒,特别是眼下,许多水果都快成熟了。”
汪宏毅直点头,道:“我马上联系媒体对这件事进行报道,提醒广大市民注意。”
“简达制造公司的事情有结果吗?”曾毅问到。
汪宏毅摇头,道:“这件事由徐力同志直接负责,他还没有把调查结果告诉我!”
曾毅便道:“如果徐力在的话。让他来一趟!”
“好,我马上去通知!”汪宏毅应了下来。又道:“另外,刚刚从省厅那边传来消息,这次评优评模,我们市局送的三份材料全部获奖,相信很快正式的文件就会下来。”
曾毅有些意外,每年的评优评模,讲究的是雨露均沾,中化市局一下获得三个,这有点出乎意料,曾毅道:“你通知相关单位和人员,做好授奖的准备。”
“省厅来授奖的时候,局长您方便接待吗?”汪宏毅问到。
曾毅想了一下,道:“我就不出面了,请晓东同志负责接待吧!”省厅厅长于剑鸣命令曾毅医院养伤,省厅前来授奖,曾毅自然不好出面,搞不好他还得待在医院里,接受省厅来人的探望呢。
汪宏毅便知道该怎么办了,看曾毅再无吩咐,就出去忙去了。
曾毅顺手翻开办公桌上的治安汇要,从这上面的情况看,中化市的治安情况已经趋于稳定,较之蒋宏主持工作时,已经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手上的治安汇要还没翻完,就传来敲门声。
“进!”曾毅道了一声。
办公室的门随即被推开,徐力大步走了进来,上前给曾毅敬礼,道:“局长!”
曾毅放下手上的文件,示意徐力坐下讲话,道:“简达公司的事,调查清楚了吗?”
徐力点点头,坐在了曾毅面前的椅子上,道:“这是一起有策划的行为。”
曾毅不动声色,道:“你做这个结论,都有什么依据?”
徐力道:“简达制造公司的废气污染已经存在很久了,合盛小区的居民为此向高新区和市里多个部门反映过。上个月,在高新区领导的协调之下,居民推选出代表与简达制造公司开始商谈废气整改的事情,简达公司的态度一直不错,承诺进行整改。但在专家团到达中化市的当天,简达公司突然一改往日态度,推翻之前承诺,并且拒绝了合盛小区居民代表的所有要求。”
曾毅就知道徐力这个结论不是随便下的,简达公司有很大的疑点,他沉吟片刻,道:“还有什么其它发现?”
徐力道:“简达精密制造公司的前身是一家玩具厂,三年前,玩具厂被简达投资公司收购,然后改名为简达精密制造公司,现在简达制造公司除了生产一些高端的精密玩具之外,还生产汽车、手机的零部件。而简达投资公司,是古浪集团旗下的全资子公司,他们投资的产业分布全国各地。”
曾毅眉角一抬,难怪徐力没有将这个案子的结论汇报给汪宏毅,而是亲自过来汇报,原来这个简达制造公司,竟然是古浪集团的资产,在中化市,徐力是最清楚自己和古浪集团一系列过节的人。
两个巧合凑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合盛小区居民集体抗议的事情,必然是简达制造公司在背后推动的。
“简达制造公司废气污染是怎么回事?”曾毅又问。
徐力道:“根据调查,简达公司半年前新上了一条喷绘生产线,废气污染的事情,应该跟这个喷绘生产线有直接的关系。”
曾毅的两手交叉在一起,心里盘算着这件事,古浪这个家伙至今都是阴魂不散,上次的菲菲合影时间,差点就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中化市局抓到的那个二鬼子杰克王,不过是个替人扛黑锅的,这一点曾毅很清楚。
昨天邱大军的暗示,让曾毅基本猜到了古槐被铲的事都跟谁有关,除了庞乃杰之外,古浪也是很大的一个嫌疑人,曾毅不去找古浪的麻烦,已经是很克制了,偏偏古浪还三番四次主动找曾毅的麻烦。
这次简达公司的事情,明显就是要破坏中化市的创卫,在专家团面前制造事端,目的则是要看曾毅的笑话。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古浪送上门来了,那咱们就在这个简达制造公司的事情上,来做个了断吧!(未完待续。。)
第九一二章 另类反击
“老板,接下来怎么办?”徐力看着曾毅,他早就对古浪看不顺眼了。
曾毅没有讲话,既然要跟古浪做个了断,那就不能贸然行事,得有个全盘的计划,简达制造说白了不过只是古浪集团旗下一份很小的资产罢了,曾毅明白坏孩子的道理,古浪未尝不明白。
眼下简达制造出来给你搞破坏,这就是个调皮的坏小孩,你真要是真拿简达开刀,跟简达针锋相对地干,那就是牛刀杀鸡,闹到最后不可收场了,古浪出来将这个小孩轻飘飘地批评一番,然后假惺惺答应整改,不但能收获同情和名望,说不定还能让你自己闹个尴尬至极的下场呢。
这样的错误,曾毅不会犯。如何利用这个坏小孩,最后将家长给拖入水中,这才是曾毅要做的事情。
“合盛小区的居民代表,你派人接触一下!”曾毅向徐力吩咐着,道:“既然合盛小区的居民向高新区和市里反映了很多次,那么简达制造公司有哪些问题,他们应该最清楚。”
徐力点头,道:“我马上去办!”
“弄清楚简达制造公司都有哪些问题之后,你直接到医院来找我!”曾毅说到。
徐力就站起身来,道:“是!”说完,徐力打了个敬礼,转身出了办公室。
曾毅坐在那里又思索了良久,想着怎样处理简达制造公司这件事,古浪身份非同一般。古浪集团又是外资企业,如果没有实质性的把柄,你轻易是不能动他的。只能是稳扎稳打,徐徐图之。
如何下好简达这盘棋,是曾毅必须认真筹划的事情。
在医院又住了两天,汪宏毅打来电话,道:“局长,省厅政治部沈主任前来我市,宣布今天评优评模的结果。并亲自为获奖人员和单位授奖,高副局长已经带对前去迎接了。”
“知道了!”曾毅答到,因为早有交代。汪宏毅这只是通知自己做好探病的准备,而不是请示如何接待。
放下电话,曾毅起身把病房稍作收拾,然后又躺到了病床上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个样子自己还得做多久。
不到半个小时。沈国文就到了医院。
高晓东敲了一下,然后推开病房的门,道:“曾局长,省厅的沈主任过来了。”
曾毅就要起身下床,沈国文已经走了进来,快步上前按住曾毅,笑吟吟地道:“躺着吧,躺着吧。千万小心伤口!”
曾毅还是下床站了起来,向沈国文打了敬礼。道:“沈主任公务繁忙,还记着我的这点小伤,让曾毅十分感动。”
沈国文摆摆手,道:“你是人民的卫士,我早就应该过来看望了。”
上次于剑鸣带着省厅领导前来中化看望曾毅,唯独缺了沈国文,这让沈国文很尴尬,也很惶恐,事后他想过来,又苦于拉不下脸,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理由,就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之前的评优评模结果被于剑鸣全盘否定,沈国文自然要重新来选,在他的强力干预之下,中化市局报上去的三份材料全部入选,经省厅批准之后,沈国文便亲自来中化市授奖了。
当然了,沈国文这可不是为了看望曾毅来的,他心里是恨曾毅的,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最重要的是挽回于剑鸣对于自己的印象。
要不是如此,沈国文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中化市的地界了。
“上次沈主任亲自来中化考察评优评模工作,是对我们中化市局的莫大关怀,我却没能亲自迎接,到现在我都还后悔着呢。”曾毅看着沈国文,歉意说道:“还请沈主任原谅!”
沈国文笑了笑,道:“我要是生气的话,今天还能来中化吗?”说着,沈国文摊开手环视大家,做了个很大度的姿势。
病房里的中化市局领导便集体露出笑意,高晓东道:“上次沈主任是亲自考来察我们的评优评模工作,这次又亲自过来为我们授奖,对我们中化市局可谓是关怀备至,同志们都很感动,也很感激!”
沈国文道:“我代表省厅来授奖不假,但荣誉是你们自己争取来的,可不是我沈国文给的。这一点,一定要给同志们讲清楚!”
“没有沈主任的关怀和指导,我们中化市局就不会有今天的成绩!”高晓东又讲了一句。
屋里的中化市局领导虽然还是面带笑意,但也觉得高晓东这马屁拍得太过火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沈国文上次拂袖而去,中化市局评优评模颗粒无收的事情,大家又不是没有听说,只是那份评优结果被于剑鸣厅长否决了,沈国文才不得不重新评选。
真要让上次那份结果通过,中化市局就算有天大的成绩,也被抹杀了,沈国文这算是关怀备至吗?
寒暄完毕,沈国文很关切地询问了曾毅的伤势,然后嘱咐曾毅安心养伤,等养好伤后以饱满的精神状态重新投入工作,在工作岗位上再创佳绩。
待了有二十分钟,沈国文告辞离开,在中化市局其他领导的簇拥下离开医院,到市局去出席授奖大会,为获奖人员和单位颁奖去了。
沈国文离开后不久,徐力到了医院,道:“老板,情况都弄清楚了!”
曾毅便道:“说说看,都有什么发现?”
徐力道:“我派人跟合盛小区的居民代表接触过了,他们手里确实有不少关于简达制造公司的材料,不过大多都是推测性的,没什么价值,唯一实质性的情况,是简达制造公司上马喷绘生产线时的那份环境影响评估报告。”
曾毅对此并不意外,简达制造公司只是一家企业。通常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有问题那也是企业本身的问题,跟外界毫无关系。而且即便有问题,也不会被合盛小区的居民掌握。
“你说说那份环评报告的事情。”曾毅说到。
徐力便道:“按照规定,环评报告要由环保局公示十天的时间,可简达制造公司的环评报告公示期只有五天,这不符合规定;另外,征求公众意见也是环评报告中的重要一个环节,据简达制造公司环评报告中的公众意见一栏显示。周边居民对上马喷绘生产线有百分之九十二的人持赞成意见。”
顿了一下,徐力接着道:“而根据合盛小区居民自己的调查,这份环评报告他们根本就没见过。报告中那些被调查的公众意见,都来自于简达制造公司的员工。”
曾毅点点头,在只重发展而不注重环保的大环境下,有很多的环评报告。其实就是这样出炉的。
徐力又道:“合盛小区的居民代表在跟简达公司谈判之前。就已经搜集了相关的材料,特别是关于这份环保报告的细节,他们都一一落实到位了,经得起考验!”
曾毅坐在那里思索片刻,道:“你让合盛小区的居民去法院起诉,让他们告环保局,要求环保局撤销简达制造公司的这份环评报告!”
徐力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曾毅对付简达公司的办法竟然是这个。这样的反击有用吗?
先不提环保局这个小衙门对简达制造公司有没有约束力,单单是撤销环评报告。那就意味着是环保局的工作出了失误,环保局肯定是不会自己打自己耳光的,即便法院做了判决,他们也可以找各种理由不执行。
就算环保局肯撤销环评报告,前提还得是法院立案并做出这样的判决,可明摆着,法院根本就不会立案。同为政府机构,法院不会平白无故地去得罪环保局,再者,如果得知这背后是市局支持的,法院就更不会立案了,因为中化市的司法系统目前还是庞东海最有话语权,法院那边刁难市局,已经不是一两回了。
另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简达制造公司隶属于古浪集团,那是名副其实的外资企业。市里对外资企业有专门的保护政策,法院立案,肯定跟市里的政策不符。
如此浅显的道理,就连徐力都明白,所以徐力很不理解曾毅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一个反击的决定,这根本是软弱无力,甚至是自取其辱啊!
“老板,是不是换个方式?”徐力试图劝曾毅放弃这个决定。
曾毅想了一下,道:“算了,这事你去办不合适,我让汪主任去办吧,你盯着简达制造公司就行了。”
徐力无奈,他也知道曾毅的脾气,如果做了决定,那就肯定不会变了,他只得道:“是!”
等徐力离开医院,曾毅就打电话通知汪宏毅,让他在授奖大会结束之后到医院来一趟。
汪宏毅自然是连声答应,说是会议一结束便以最快速度赶过来。
收了电话,曾毅躺在床上整理自己的思路,以往自己出招,那都是一招致命,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怕是古浪这些人对此都早有准备了,所以这一次,自己偏偏要换个别的方式。
正想着呢,电话又响了起来,曾毅拿起来一看,是潘保晋打来的,便接了起来,道:“潘局长你好啊!”
潘保晋道:“我现在可一点都不好啊!”
曾毅诧异,道:“出什么事了?”
“还是邱大军的病!”潘保晋没好气地道了一句。
曾毅觉得奇怪,道:“水老的方子很切症,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才对。”
潘保晋苦笑两声,道:“水老的方子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可邱大军躺在医院,本身就是问题。”
曾毅一听,就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了,道:“医院不会是要邱大军一刀切之吧?”
邱大军忿忿道:“那天在医院里,你和水老都把情况说得很清楚了,邱大军服药之后,很有可能会把之前得过的毛病重新再得一次,可邱大军尿道炎一犯,医院就慌了神,说是什么病毒转移感染,为了防止情况进一步严重,他们建议邱大军对睾丸进行切除。”
曾毅无奈,这种情况一点也不意外,中医有自己的诊断,可西医也有自己的标准,邱大军再犯尿道炎,中医说这是病情见好的表现,可西医却说这是病毒转移病情加重的迹象。
即便是有水老这样的大国手的解释,西医也照样可以不采纳不参照,因为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体系,你说的西医根本理解不了,也不符合西医的医治标准和流程。再者,中医对于西医的影响力本来就很小,水老这样的大国手尚且不能左右医院的治疗方案,就更不要提其他人了,中医眼下确实微弱到了如此一个地步。
你是中医专家,但军总医院的大夫,哪个不是专家呢!
“这事我也帮不上忙!”曾毅说到,虽然他也很想为中医去解释一下这个情况,但他知道,自己的解释根本无济于事。
“我就是生气,所以找你聊聊!”潘保晋在电话里叹着气,军总医院的专家们太不像话了,竟然连自己老师的话都不肯相信,这让潘保晋觉得憋屈,为自己的老师,也为所有的中医。
曾毅笑了笑,道:“当年梁启超被西医错割了腰子,事后不追究西医的责任,反而狠批中医,最终他不也付出了代价吗。选择中医还是西医,是患者自己的事情,我们但求无愧于心便是了。”
潘保晋的情绪好了一些,道:“邱大军目前倒是还没有做出决定。”
曾毅微微摇头,做不做决定又有什么区别,对于邱大军来说,割与不割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
曾毅跟潘保晋聊天的同时,东江省一号人物李德群办公桌上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李德群拿起电话,道:“我是李德群。”
“是我!”电话里传来邱老的声音,他没等李德群再讲,便道:“我找你有事,你方便的话就来一趟!”
李德群心里诧异,上次去京城,邱老还暗示自己这段时间不要去京城,怎么一转眼邱老反而叫自己去京城呢,李德群便想开口问几句,他得知道邱老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他道:“老首长……”
“长”字没有讲完,电话里就传来“嘟嘟”的声音,邱老那边已然挂了电话。(未完待续。。)
第九一三章 打击
汪宏毅来了之后,曾毅便向他交代了帮助合盛小区居民打官司的事情。
对此汪宏毅也是有些不解,曾局长把自己叫过来,就是要谈这件事的吗?按照市里创卫大方针,简达这样存在污染的企业应该会予以搬迁或者整改,这件事由市里出面就行了,曾局长何必掺和呢。
不过,汪宏毅还是答应马上去办,他这个局办主任负责后勤内务,处理这种事情比徐力顺手多了。
第二天,曾毅吃过早饭后向医院打了个招呼,便往市政府去了,今天市创卫办要召开会议,曾毅必须要参加。
今天的会议,还是围绕专家团展开的,专家团在中化考察期间,提了很多的意见和建议,张卫正让人把这些意见建议整理出来,然后定了几个思路,要求各单位都要根据这些建议和意见落实到位。
将来中化市的创卫成果,还是要由专家团来验收的,所以针对专家的意见和建议进行整改,就显得尤为必要。
会议结束之后,曾毅没有着急离开,他等其他人都离开之后,然后去敲了副市长杨明新的办公室大门。
“请进!”杨明新听到敲门声,便道了一声,随即放下手里的文件看向门口,来敲自己办公室正门的,都是市领导成员。
曾毅推门而入,笑道:“杨市长忙不忙?”
“是曾毅啊!”杨明新就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快步来到曾毅面前。左手一抬指着沙发,右手则轻轻一拍曾毅的胳膊,笑道:“坐。快坐!你不在医院好好养伤,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啊?”
“不打搅你的工作吧?”曾毅笑着问到。
“不打搅,不打搅!”杨明新呵呵笑着,道:“你可是稀客,欢迎还来不及,怎么会打搅呢,你坐。我让人给你沏茶!”
说着,杨明新把曾毅让到沙发里,然后吩咐秘书去沏茶。不一会。秘书送上茶,然后合上办公室的门退了出去。
杨明新往沙发里一靠,笑着问道:“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了?”
“好得差不多了,已经不影响活动了!”曾毅坐在那里。说话的同时就轻轻甩了甩受伤的那只胳膊。
杨明新急忙劝阻。道:“别动,先别动!等伤口彻底好了你再动不迟,可不要影响了伤口的愈合,要是留下什么遗憾那就不更好了。”
曾毅笑了笑,道:“真的不碍事了,医生也建议我这段时间多做运动,说是可以帮助恢复。”
“医生的话要听!”杨明新语重心长,道:“但也不能全信!”
曾毅笑着举起茶杯。道:“那就听杨班长的,痊愈了再活动。”
杨明新很高兴。他更喜欢曾毅称呼自己为杨班长。今天曾毅没有通过秘书通报,而是自己敲办公室正门进来,这就让杨明新很高兴了,如果曾毅通过秘书通报进来,确实可以尊重自己一些,但如此公事公办,却显得跟自己关系比较疏远,而曾毅从办公室正门而进,就显得关系亲近。
不过,这也是要区分对待的,换了是其他和曾毅一个级别的人从正门而入,杨明新怕是又要不高兴了。
“刚参加完创卫办的会议吧?”杨明新陪着曾毅品了口茶,随口问到。
曾毅点头,道:“有件事,要跟杨班长商量。”
杨明新便道:“什么商量不商量的,有事你尽管说就是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曾毅就道:“前两天专家团去考察高新区,在简达精密制造公司门口却被挡了道,这件事杨班长应该知道吧?”
杨明新轻轻颔首,道:“这件事我知道!”
“这件事让专家团的观感很不好,我们肯定要对专家团有个合理的交代。根据我的了解,简达制造公司半年前新上了一条喷绘生产线,而合盛小区居民所反映的空气污染事实,很可能便跟这条喷绘生产线有关。”曾毅看着杨明新,道:“杨班长主管企业工作,又分管环保局,不知道杨班长对这件事怎么看?”
杨明新便知道了曾毅的来意,他伸手想去拿自己的烟盒,手伸到一半又抽了回来,然后两手捧于腹上,道:“不瞒曾老弟,这件事看起来简单,但处理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啊!”
曾毅就看着杨明新,道:“这里还有什么说法吗?”
杨明新点点头,道:“简达精密制造公司,是市里引来的重要外资投资项目,所有的手续,当初都是吴副市长过问的。我虽说分管着环保工作,可这环保工作,那也要为全市的经济大局服务不是?”
曾毅便明白杨明新的意思了,吴副市长便是被杨明新整了黑材料的常务副市长,跟市委书记赵贞吉走得非常近,看来杨明新到现在都不忘常务副市长这个位置啊,趁着简达公司这件事,杨明新都要提一提吴的不是。
可惜杨明新高估曾毅的能力,曾毅真要能扳倒一位常委副市长,怕是早就把庞东海给扳倒了。
“这件事要找吴副市长去处理?”曾毅看着杨明新问到。
杨明新略有尴尬,笑着一摆手,道:“那倒不必,老班长我在中化市还是有一些威信的,回头我去找简达制造公司的人谈,让他们拿出个整改措施来,相信他们还是会卖我这个面子的。”
“关乎市里的创卫事业,相信吴副市长会理解的,杨班长要是不便的话,还是由市创卫办出面协调吧!”曾毅说到。
“不必,不必!”杨明新很自信,道:“这件小事我来处理便是了,我不支持曾老弟的创卫工作,谁来支持啊!呵呵!”
杨明新把这件事揽了下来,他知道曾毅背景通天,可不想在曾毅面前留下自己能力不足、魄力不够的印象。他提常务副市长,不过是让曾毅知道这件事不好处理,如此不好处理也办好了,方能显出自己杨明新的能力和威信来。
曾毅今天来找杨明新,也就是要弄清楚简达公司的背后都有谁,免得自己因为弄不清楚情况而做出错误的判断,现在曾毅已经基本弄清楚了,简达公司是吴副市长引来的项目。
至于杨明新要去找简达公司谈话,曾毅也不反对,让杨明新试探一下也好,自己也能进一步摸清古浪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杨班长对创卫本来就很支持嘛!”曾毅笑了笑,朝杨明新举了举杯子。
杨明新爽声一笑,举起杯子品茶,心里却有着另外的主意,去找简达公司谈整改的事,是一举两得的事情,谈成了,增加自己的威信,对曾毅有个交代;谈不成,正好给姓吴的埋颗钉子。
现在创卫是市里的头等大事,张卫正主抓,曾毅协助,姓吴的要是维护简达制造公司,那就等着挨收拾吧,怕是不用张卫正出手,曾毅这混世魔王就能把姓吴的搞臭。
杨明新心里倒是更愿意简达公司不给自己这个面子。
此时的京城,李德群已经到了邱宅,在楼下问过邱老的警卫参谋,李德群便抬脚上了二楼,轻手轻脚地推开书房的门。
邱老坐在阳台上的沙发里,盖了一张毯子,身子蜷得很深,双目紧闭,侧头靠在沙发背上,完全没有平时的气势,现在的邱老更像个普普通通的老人,而且一位孤独至极的老人。
李德群轻轻走过去,伸手帮邱老提了提毯子。
这一动,邱老便醒了,张开眼睛看了一下,道:“小李你来了。”
李德群应了一声,帮邱老盖好毯子,邱老可是很多年都没有喊过自己小李了,特别是在自己主政一方后,邱老就再没喊过自己小李,现在邱老又喊自己小李,李德群知道,邱老那是过于伤心了。
“老首长,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李德群劝了一句。
邱老动了动,身子稍微直了一些,可神情依旧那么孤独,坐在沙发里凝滞良久,道:“大军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李德群点点头,昨天邱老打过电话之后,他就跟邱建廷联系过了,这才知道邱大军被医院建议切除睾丸的事情。邱老只有一子一女,却一死一失踪,成了个无后的局面,邱大军过继到这边,邱老虽然看不惯邱大军平时的所作所为,但他的内心还是很高兴的,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有了后的。
谁知现在邱大军又得了这怪病,邱老这么大的年纪,再次面临无后的境遇,这让他心里得有多难过啊!
李德群道:“情况不至于坏到那个地步,要不我请曾毅过来再给看看?”李德群看到邱老如此情况,也顾不上什么别的了。
邱老摆摆手,道:“曾毅已经看过了!晚了!”
李德群有些意外,不知道曾毅是什么时候去给邱大军看病的,前两天自己还见过他的。
“现在医学如此发达,不管是什么病,总会有办法医治的,我看可以让医院方面联系一些国外的专家过来一起会诊!”李德群再次劝慰到,虽然他也知道这很可能是徒劳。
邱老长长叹息一声,道:“我有些心烦,小李你陪我出去走走!”说着,邱老便要站起来,谁知身子起了一半,却又重重地跌回到沙发里。
李德群大惊,赶紧伸手去扶。上次自己来京城,邱老还健步如飞、起居自如呢,这才短短的几天啊,邱老竟连站都变得如此困难了,可见这次的事情对邱老打击有多大。(未完待续。。)
第九一四章 伪
“不用你扶!”
邱老竖眉喝了一声,再次双手按着扶手,缓缓地要站起来,看得出,他非常吃力,仿佛有一股力量要把他重新拉回躺椅里去。
李德群不敢上前去扶,只得紧张地站在一旁,随时观察着,随时准备过去扶一把。
站起身,邱老重重地喘了口气,以往那总是挺得笔直的腰板,今天似乎也难以直起,整个人矮了一截,也苍老了许多。
李德群看到这情况,心里很是焦急不忍,却不知道自己能劝些什么,先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再面临无后,这其中的悲痛根本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劝好的。
拾起躺椅旁的拐杖,邱老缓慢往前走去,李德群紧跟其后。
下楼的时候,邱老的每一步都很费力,每一级台阶他都住步,李德群紧张地跟在一旁,警卫参谋站在楼下也是紧张不已,但不敢上前去扶。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邱老站在那里歇息片刻,然后又往门外去走。
警卫参谋紧跟其后,邱老这个样子,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啊。
一只脚迈出门,邱老站住身子,道:“小李陪我走走就行了!”
警卫参谋只得站住脚,然后跟李德群交换了个眼色,示意李德群千万小心,要是邱老有什么情况,就立刻通知自己知道。
出了门,邱老左右看了看,然后往左边缓慢走去。李德群亦步亦趋,紧紧跟在邱老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警卫参谋没敢跟上,他就站在门口看着邱老缓慢离去。同时也是一脸忧色,邱老今天走路的速度可比平时慢了许多倍啊。
平时不到十分钟的路,邱老今天却走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最后来到上次跟谢老单独聊天的那座凉亭。
“到那边歇歇吧!”邱老顿了顿脚,提着拐杖往凉亭慢慢行去。
李德群跟在后面进了凉亭,等邱老站稳身子,就脱下身上的外套放在一张石凳上。道:“老首长,石凳凉!”
邱老微微动容,颔了颔首。便坐在石凳上,等放下拐棍,邱老道:“你也坐吧!”
李德群便坐在了旁边的另外一张石凳上,邱老不开口。他也不主动去找话题。这时候,李德群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许邱老就是想找人陪一陪了,这种情况以前也有,家里能陪邱老说话的人太少了。
坐在凉亭里,邱老看着亭外的风景,许久没有讲话。
大概有十来分钟,李德群开口了。道:“老首长,这里风大!”
邱老微微一叹息。道:“小李,你跟着我有多少年了?”
李德群一愣,不知道邱老为何要问这个问题,便道:“有三十多年了。”
邱老抬起头,似乎是在回忆,然后叹道:“三十多年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李德群道:“刚在老首长身边的时候,我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呢,如今我也老了。”
“我记得,建岳比你还小几岁呢!”邱老说到。
李德群点点头,他想转移话题,邱老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提起过邱建岳了,现在邱大军出了这个情况,邱老又想起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邱建岳,这说明邱老很伤心,但这时候思念邱建廷,岂不是悲上加悲?心情和身体又怎能好呢。
“建岳和建廷是同岁的!”李德群说到,他是要告诉邱老,虽然建岳不在了,但建廷也算是邱老的半个儿子,这些年邱建廷对邱老是恭敬有加,一点不比亲生儿子差。
邱老此时侧过脸看着李德群,道:“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李德群一听这个问题,心里有些惶恐,就站起身来,道:“老首长待我,如待儿女一般,在我心里也把老首长当做是自己的长辈。”李德群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诚恳,他没有说谎,邱老待他确实如待儿女一般,特别是在邱建岳离开之后,邱老对李德群更是亲切,有很多不能对邱建廷讲的话,邱老对李德群却都能讲,可见对李德群信任之深。
李德群出身很平凡,没有任何的背景,能够走上今天的高位,全赖邱老大力栽培支持。在李德群的心里,邱老就是自己的再生父母。
“你坐下说话吧!”邱老在李德群的脸上扫了一遍,又转过脸去。
李德群坐了下去,可是心里依旧忐忑不安,邱老刚才的问题太奇怪了,这么多年了,邱老都从来没问过这样的问题,这让李德群总是有些不安,这种不安来自对邱老身体和精神状态的担忧。
“如果建岳的那个小孩能活到现在,该有多大了?”邱老又问到。
李德群就不是不安了,而是惊,看来邱老这次受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今天竟然老是问已经不在世的人,李德群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说多了只会让邱老更伤心,他沉思片刻,才道:“应该和大军差不多吧!”
李德群只好把话题又往邱大军这里转移,至少邱大军没有生命危险,是活生生的,这总比邱老提起不在世的人要好吧!
邱老再次侧脸看着李德群,凝滞了很久,然后一字一句地道:“如果我告诉你,建岳的那个孩子有可能还活着……”
“啊!”
李德群失声叫了一下,然后就按着石桌站了起来,他此时已经不是惊了,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种感觉之后,又是深深的担忧,他觉得邱老已经在说胡话了。
“老首长,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李德群说到,他感觉邱老的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
“回答我的问题!”邱老的虎目突然精光迸射,直视李德群的眼睛。道:“我还没老糊涂呢!”
李德群此时突然出现一种错觉,刚才明明悲痛到极点的邱老,好像一下又回到了平日的状态。依旧是那么睿智而敏锐,依旧是那么气势十足。
邱老的目光,让李德群无法回避,更无法躲避,他在那里思索片刻之后,道:“如果建岳的孩子还在,那肯定是好事。但也可能不太好……”
李德群不得不回答,他的这个回答,也只是基于假设而进行的。因为建岳的孩子不可能存在。即便真的存在,那此时才找到,这对邱老来说肯定是好事,但对邱家来讲。却未必是好事啊。
“你很诚实!”邱老的目光不再那么凌厉。道:“不管其它,你只讲你自己。”
李德群这次从容了一些,道:“我当然是非常高兴,更替老首长感到高兴!这样老首长晚年必定是……”
“这个孩子就是曾毅!”
没等李德群讲完,邱老便说到,然后看着李德群。
“啊!”
李德群完全怔在了那里,他的感觉已经超越了惊,就像晴天突然响了一声雷。让人猝不及防、毫无应对,自己以为邱老是因为悲伤才想起了邱建岳。谁知邱老却提起了邱建岳的孩子,自己以为邱老是因为无后才有了这种假设,谁知邱老又抛出个曾毅来。
这让人根本无所适从啊!
“老首长,这……”李德群实在无法接受邱老今天的话,他认为邱老已经因为打击过大,开始胡思乱想了,他道:“曾毅的年龄是跟大军差不多,但他姓曾。”
“那你告诉我,当年建岳的孩子哪里去了?”邱老直视李德群。
李德群很想辩驳一句,在当年那个情况,根本没人敢收留建岳的孩子,那个孩子很可能不在人世了,但话到嘴边,李德群又道:“当年是我亲自负责去找建岳的孩子,我相信那孩子是被劳改场的场医痴道士抱走了,但我们找了很多年,也没有痴道士的消息。”
“曾毅的爷爷曾文甫,便是痴道士!”邱老说到。
李德群十分吃惊,就连自己都不知道曾毅的爷爷叫什么,为何邱老能够知道,难道邱老不是在胡思乱想,而是真有其事。
“老……老首长。”李德群突然就激动了起来,以至于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说话都有些颤抖了,他看着邱老道:“您不是因为思念建岳才这样讲的?那个孩子他真的是被痴道士抱走的?”
李德群确实很激动,当年他为了找到邱建岳的孩子,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最后都因为邱建岳的死而断了线索,为了安慰邱老,也为了给邱老一个念想,他才信誓旦旦地说那孩子可能是被神秘失踪的痴道士给抱走的。
邱老点点头,道:“曾毅是不是建岳的那个孩子,你要给我弄清楚!”
“好,好好好!”李德群又坐了下去,然后拉住邱老的一只手,半天讲不出话来,邱老这么多年心里是多孤苦,李德群是非常清楚的。
“我戎马一生,杀人无数,丧子丧女我都认了,那是我的报应,但让我无后,我怎么都不甘心!”邱老的虎目里,突然冒出浓浓的杀气,这是要跟老天较量一番的气势。
李德群连连点头,眼睛里蒙上一层水汽,如果曾毅真是邱老的孙子,自己是真心为邱老感到高兴,他老人家这一辈子实在太不容易了。
“这对有些人讲,并不是好事,德群,我也只能相信你了!”邱老也是伸出手,在李德群的手背上拍了拍。
李德群点着头,道:“老首长请放心,我是您永远可以信任的那个小李。”
“这件事,只有你、我、还有谢老知晓!”邱老又道了一句。
李德群便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这件事只有三人知道,而谢老已经去世,如果消息外漏,那肯定就是他李德群泄露的,李德群道:“我绝不会辜负老首长的信任!”
邱老微微颔首,虎目中的精光乍然收敛,然后身子微微一缩,又回复到那个悲伤至极的状态了。
李德群收回手,然后放在桌子底下轻轻攥了攥,他多少有点明白邱老今天为何会如此反常了,邱大军的事情确实打击到了邱老,但并没有将邱老击倒,相反,这种无后的局面,激起了邱老的不甘。邱老很可能早就知道了曾毅的事情,但心有顾忌,所以一直没有去验证,而因为这次邱大军的事情,才让邱老真正下定决定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无后,曾毅又是不是当年那个失踪的孩子。
想清楚来龙去脉,李德群也就知道邱老为何今天是这样一幅悲伤至极的状态了,因为这对很多人来讲,确实不是一件好事。
“老首长,风大,我们回去吧!”李德群想了有几分钟,然后站起来,轻轻对邱老说到,说着,李德群伸出手,要去搀邱老一把。
邱老什么也没讲,只是点了点头,这次他任由李德群把自己搀起来,然后缓缓朝凉亭外走去。
回到家里,李德群把邱老送进客厅,邱老也没有再回楼上的书房,而是坐在客厅的一张小沙发里喝茶,一杯茶没有喝完,就抓着杯子歪在那里睡了过去。
警卫参谋一脸忧色,邱老的状态很不好,精神也似乎一下就垮了啊,以前邱老可不会这样就睡去。
李德群给邱老盖上一张毯子,就招呼警卫参谋出去说话。
刚出门,就听到门外有车子的声音,随后邱建廷大步走了进来,看见李德群便道:“德群大哥,老爷子情况如何?”
李德群摇了摇头,道:“过于悲伤,很不好,刚才我陪老爷子出去走了一会,老爷子提了好几次建岳,这会刚刚睡下。”
邱建廷便看向警卫参谋,发现警卫参谋也是神色不佳,这才相信李德群所说不假,他道:“得想个办法啊!”
李德群略作沉思,片刻之后,道:“实在不行,我看就让那个曾毅再来一趟吧!不过曾毅最近办案子的时候受了伤,正在医院养伤呢。”
邱建廷有些意外,稍作思索,道:“再观察两天吧,如果老爷子还是这个样子,就要把曾毅请来了,他在治病上还是很有一套的!”
李德群点了点头,道:“这样吧,我在京城多待两天,陪老爷子聊聊天。”
邱建廷道:“你那边一大摊子事,能脱开身吗?”邱建廷也知道,老爷子每次觉得苦闷了,就会把李德群找来聊天,这是几十年的老习惯了。
李德群想了想,道:“我得知情况就赶了过来,也没料到老爷子的情况会如此严重。要不这样吧,我现在就回东江去,把手边的事情交代一下,你这边也注意观察,如果老爷子还是这个状况,我就带着曾毅一起过来。”
邱建廷一想,就点头表示同意,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他道:“我让人送你。”(未完待续。。)
第九一五章 为难
回到东江省,已经是下午了,李德群走进家门,张瑶华已经在等着了,她伸手接过李德群的外套挂起来,关切问道:“老首长状态如何?情况很严重吗?”李德群在京城起飞之前,便通知张瑶华回家里来,这让张瑶华觉得邱老的状态有些不妙。
李德群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唔”了一声,神色严峻。
张瑶华又道:“你吃饭了没有?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先吃一口吧。”
李德群摇摇头,道:“我有事和你商量!”说完,李德群抬腿往二楼去了。
到了二楼的书房,李德群亲自关上书房的门,然后坐到办公椅里,示意张瑶华坐下谈话。
张瑶华心里更觉不妙,李德群去京城看邱老,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这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啊,她往办公桌前一坐,靠近李德群一些,道:“老李,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德群伸手从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上,吸了一口,问张瑶华道:“瑶华,有个事情我向你咨询咨询。”
张瑶华道:“你说吧,是什么事情。”
“以现在的医学鉴定水平,亲子鉴定的可靠程度究竟有多大?”李德群问到。
张瑶华愣了一下,心道李德群匆匆从京城回来,又让自己提前在家里等着,难道就是要问这个问题,他是在帮谁问啊!张瑶华就想到一种可能,难道是邱大军在外面留了种?
这很有可能。邱大军向来风流不羁,难免有注意不到的时候,如果真在外面留了种。邱大军肯定不会带到家里来,甚至都不会告诉家里,但现在邱大军是这么一种情况,为了不至于让邱老无后,那么就有可能要认回这个小孩。
但也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认回来,万一以后出了岔子,再闹出笑话呢。至少要确定百分百是邱大军的种才行。
张瑶华便道:“以现在的鉴定水平,亲子鉴定的准确率可以说是百分百了,误差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李德群又吸了一口烟。神色凝重地道:“如果鉴定的对象是爷爷和孙子呢?”
张瑶华就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了,现在邱大军只是病了,又不是不存在了,完全可以亲自去做亲子鉴定。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去给爷爷和孙子做鉴定呢。难道鉴定的对象根本就不是邱大军?
张瑶华就有些吃惊了,不是邱大军又是谁呢,不过她还是回答道:“这是隔代鉴定,准确率肯定就差很多了,但如果是爷爷和孙子的话,因为都是男性,可以对y染色体进行比对鉴定,准确率还是可信的。至少可以确定两人是否具有血缘关系。”
李德群就狠狠地掐灭了烟蒂,只要可以鉴定出曾毅和邱老有血缘关系。那就足够了!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二十多年连接触都没接触过的人,双方之间又怎么可能存在血缘关系呢?如果有,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曾毅就是邱建岳遗失的那个孩子。
“我要给你说件事,你听了不要吃惊,更不能对任何人说!”李德群看着张瑶华,神色无比严肃。
张瑶华的身子不由坐直了几分,她跟了李德群几十年了,知道李德群是个十分严肃、不苟言笑的人,但她也从未见李德群有如此严肃的时候,当下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德群顿了顿,两只手交叉撑在桌上,看着张瑶华道:“建岳当年遗失的那个孩子,可能还活着。”
“啊!”
张瑶华当即失声,她异常惊讶地看着李德群,心道这怎么可能,当年为了找建岳的孩子,邱家动用了那么大的力量,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完全没有任何线索,甚至那小孩什么样都没人说得清楚,现在怎么又可能突然找到了呢,这是凭什么线索找到的啊。
李德群自然明白张瑶华内心的震惊,今天邱老说出这事的时候,他这个堂堂的省委书记,也失声叫了一句呢,这个消息实在太让人惊骇了。
良久之后,张瑶华才按下心中的震惊,她向李德群求证道:“这是真的吗?”
李德群微微颔首,道:“这件事,是老首长亲口对我讲的!”
张瑶华仍旧是一脸的不可置信,邱大军成了这个样子,邱老面临无后的时候,突然建岳的孩子又找到了,这肯定是好事,但却未必能成为好事啊,张瑶华道:“那个孩子在哪里?叫什么,是做什么的?”
“就是曾毅,就在东江!”
李德群连用了两个“就”,语气咬得很重,因为他到现在都觉得这件事太过于离奇了,邱建岳的孩子突然找到,这已经够让人吃惊了,怎么还能是认识的人呢,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吧!
张瑶华就瞪大了眼睛,这次她倒是没有再失声了,但她跟李德群是一个想法,这个事情已经巧到了让人都不敢相信的程度了。
书房里沉默了足有十分钟,张瑶华和李德群都需要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来接受这个消息。
“老首长是什么意见?”张瑶华再次开口问到。
李德群道:“这次邱大军的事,对老首长打击很大,他要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后!”
张瑶华就叹息了一声,脸上有着不忍之色,看来邱老知道曾毅的事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直到邱大军出了事,邱老才下决心要弄清楚事实。白发人送黑发人、晚年无后,这两件事可都是常人难以承受的极其悲痛之事了,邱老送走儿子、又送走女儿,临了又碰上邱大军这事,这换了他人。怕是早已支撑不住了,可没想到,邱老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要承受有亲无法相认的悲痛。
沉思片刻之后,张瑶华道:“我们医院就有亲子鉴定的设备,我亲自来做这个鉴定,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李德群把张瑶华叫回来,又告诉她曾毅的事情,就是准备让张瑶华亲自去做这个鉴定,张瑶华是军医。在医院又有威信,她借用设备做一个鉴定,绝对不会有任何质疑。
当然。事情也不能这么简单地办!就算没人质疑,张瑶华去借设备做这个鉴定,本身就会令人感到奇怪。
李德群道:“上次于剑鸣向我汇报,说是利用dna破案已经成为大势所趋。我打算对全省的司法公安系统进行一次大体检。所有在职人员都要接受体验,不光如此,省内在押人员也要全部进行体检,要做dna数据一一入库。”
张瑶华便明白李德群的意思了,道:“这可是个十分浩大的工程,需要很多医疗机构配合,中化市的体检,就由我带队亲自去吧!”
李德群点点头。自己就是要局势搞大,而且必须要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如此才不会令人怀疑,张瑶华是军医,她代表军医院去中化市执行任务,谁都说不出闲话来,他道:“也只有你亲自去,我才放心啊!”
“那我就开始着手准备吧!”张瑶华道。
李德群沉思片刻,道:“你可以先准备着,但不用着急,这事要有个过程,我让于剑鸣先拿个章程出来。”
张瑶华点头,这事确实不能操之过急,得有个铺垫。
说到这里,李德群就站起身来,道:“我到前面去开个会,露个面,等明天一早,我还要再去趟京城。”
张瑶华也站起来,道:“吃点饭再走吧!”
李德群摆摆手,随后抓起桌上的烟盒揣进兜里,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汪宏毅那边很快联系好了律师,在和合盛小区居民代表交流之后,便将中化市环保局告上了法院,以环评报告不合规为由,要求环保局撤销关于简达精密制造公司的那份环评报告。
结果可想而知,按规定法院应该在七天内受理,可一直拖了有二十多天,法院也没有受理。
曾毅也在医院实在待不下去了,他的伤口已经彻底痊愈,实在再无待下去的必要了,所以就给医院打了招呼,然后回局里上班去了,医院方面抗议了两次,看曾毅主意已定,也就不再提这事了,只是曾毅的出院手续一直拖着都没给办。
名义上,曾毅还在住院,实际上早已经出院了。
期间潘保晋又给曾毅打了次电话,邱大军拖了两天,实在架不住医院专家的轮番“恐吓”,最终决定切除其中一只睾丸。
切除睾丸的当天,邱大军的尿道炎就神奇般地好了,军医院的专家信心大涨,以为治好了邱大军的睾丸炎,好一阵高兴。
可惜好景不长,才过了三天,邱大军的“疝气”就又发作了,经过检查,医院发现其实不是疝气,就是腹部器官发炎。这一次,医院不再提切除另外一只睾丸的事情了,因为病情的发展完全被曾毅给说中了,邱大军把之前得的那些病,重新又得了一遍,之前尿道炎或许还是巧合,但疝气再犯,就无法用巧合来解释了。
如此又过一周,邱大军的疝气刚好,肝炎又犯了,到了这个时候,邱大军就是再糊涂,也明白自己的那只睾丸算是被白白牺牲了,于是心里恨死了医院的人,他把医院的专家全部骂走,只留潘保晋继续治疗。
可惜生了大气,邱大军的肝炎一时半会难以好转,好在潘保晋医术高明,情况也没什么恶化迹象。
到潘保晋给曾毅打电话的时候,邱大军的情况才开始好转,而得知消息,邱老的身体状况也见了好。
曾毅不操心邱大军的事,肝炎好不好,对于曾毅来说无关紧要,对于邱大军来说,怕也是无关紧要的,邱大军真正担心的是自己仅剩的那颗肉丸吧;曾毅比较关心的是邱老的身体,这才刚刚大病一场,又遭遇邱大军这件事,真怕他老人家挺不过去啊。
好在是邱老最终还是挺住了。
正在办公室看文件。汪宏毅敲门走了进来,道:“局长,厅里来了新通知。”说着。汪宏毅把文件放在曾毅的桌上。
曾毅一看,文件有两份,一份是通知,另外一份则是装进牛皮纸袋了加了封条密戳的。曾毅就先拿起那份通知,只见上面写着近期要对中化市公案系统在职人员进行一次大体检,另外还包括拘留所内的在押人员,要求中化市局做好人员组织工作。
曾毅便提起笔。在通知上签了个字,道:“你传达下去,要各单位做好人员的统计和组织。积极配合体检。”
汪宏毅点了头,道:“我这就去通知!”说着,汪宏毅接过通知就出门去了,帮曾毅把门合上。
曾毅这才拿起那个贴了封条的牛皮纸袋子。拆开一看。里面也是一份通知,内容同样是关于这次体检的,只是主题不同,此次体检并不单纯是体检,而是按照治安大趋势的需要,在东江省开始建立dna数据库,所以要求各级单位的领导务必高度重视,认真执行。
曾毅看完。就把文件重新装进牛皮纸袋,然后贴了个标签。起身锁进了文件柜。
过了有两天,省厅再发来通知,中化市的体检工作将由707医院负责,率队前来进行体检的,是707医院的张瑶华主任。
曾毅接到通知十分意外,因为他知道张瑶华是谁,这是东江省的一号夫人,如果只是体检,中化市局拍个副局长去接待707医院的体检组就完全可以了,可张瑶华亲自带队,就是曾毅亲自去接待,怕是规格也有些低。
想了想,曾毅就给张卫正打了个电话,道:“张市长,有件事要向您汇报请示。”
张卫正那边只有一个字,道:“讲!”
“省厅近期要对全省公安系统的在职人员进行一次大体检,负责我们中化市体检工作的是707医院,带队的是张瑶华主任!”曾毅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给张卫正时间来想一想张瑶华是谁。
张卫正果然有些疑惑,心道这件事完全不用向自己汇报啊,不过曾毅汇报了,肯定有原因,他在心里一念道张瑶华的名字,突然想起来了,省委书记李德群的夫人就叫张瑶华,好像也是在707医院工作。
曾毅此时问道:“707医院的体检队伍后天就到,我们这边的接待工作怎么来搞?”
“一定不能马虎!”张卫正先是很肯定地道了一句,然后一番思索,道:“具体的接待工作,还是由你局负责,但后天的迎接一定要隆重而热烈,我亲自去迎接,赵书记那边我也会汇报的。”
曾毅便知道张卫正的意思了,道:“那就按张市长的意见办,我这边马上着手准备。”
放下电话,张卫正想了想,又拿起电话拨给了市委书记赵贞吉。
到了707医院体检组抵达中化的那天,曾毅看看时间差不多,就带着汪宏毅往高速路口赶去。
等到了地方,曾毅讶异发现,前往省城养病、已经很久都没有在中化市露面的庞东海,居然早一步到达了,此时就站在收费站外面的一辆黑色轿车旁。
而站在庞东海旁边的,则是中化市人民法院的院长丁健。
这次的体检不光是面对公安系统的,而是面对整个司法系统,丁健在这里也很正常,而庞东海是中化市的政法委书记,按说今天的迎接工作,应该是以庞东海为主才对,可庞东海养病很久了,所以曾毅也就没有通知庞东海。
“庞书记您好!”曾毅来到庞东海身边,打了个敬礼,然后道:“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好多了!”庞东海爽声大笑,道:“你的伤也好些了吧?昨天丁院长来找我,我才知道曾毅老弟你负伤的事情,今天回来,就是打算一会去看看你呢!”
曾毅笑了笑,心道庞东海此人讲话江湖气还是那么重,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自己和庞东海关系有多亲近呢,曾毅说道:“我的那点小伤早就痊愈了,倒是庞书记的病让同志们都很观念,大家都盼着庞书记能早点回来主持工作呢!”
“我也想早点回来,可身体不允许啊!”庞东海双手一摊,道:“这次回来,我会待一段的。”
曾毅不知道庞东海这是什么意思,没说养病结束,也没说要回来工作,模棱两可的。
正聊着呢,市委市府的领导也到了,庞东海便迎了过去,赵贞吉和张卫正自然也是关心了一番庞东海的养病情况。
副市长杨明新此时把曾毅拉到一边,低声道:“这个庞东海,怕是听说张主任要来,这病就立刻好了吧!”
曾毅笑而不语,只是看着那边的热闹场面。
杨明新又道:“简达制造公司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他们昨天有了回信,说是会考虑整改的事情。”
曾毅便道:“让杨班长为难了!吴副市长那边没讲什么吧?”
杨明新摆摆手,道:“吴副市长那边,自有我去解释!不过,倒是另外有件事让我挺为难,合盛小区的居民把环保局告到了法院。”
曾毅便明白杨明新的意思了,杨明新八成是知道合盛小区居民起诉简达是自己支持的结果。
杨明新此时心里确实有点想法,自己这边已经帮曾毅去想办法了,而曾毅却在后面把自己分管的环保局给起诉了,这算怎么回事啊!(未完待续。。)
第九一六章 甩包袱
“杨班长,我们打个赌如何?”曾毅笑呵呵地看着杨明新说到。
杨明新很是讶异,问道:“你要赌什么?”
曾毅道:“简达公司肯定不会整改喷涂生产线,我们就赌这个吧。”
杨明新眉头微微一皱,简达公司明明都答应整改了,难道他们还敢诳自己这位副市长不成,再者,曾毅也是的,既然赌简达公司不会整改,那为什么还要自己去跟简达公司谈?这不是摆明让自己去丢脸?
再一想,杨明新的脸色又好看一些,好像不是曾毅让自己去跟简达公司谈的,曾毅只是来了解简达公司的情况,是自己为了一举两得,主动提出去跟简达公司谈的。
再者,自己本来不也希望简达公司拒绝整改嘛!唯有如此,后面才有好戏看呐!
“赌就赌嘛,总得有点彩头吧!”杨明新笑吟吟看着曾毅,他肯定要赌简达公司一定会整改。
曾毅便道:“杨班长说了算!”
杨明新想了想,道:“如果简达公司对喷涂生产线进行整改,那就是曾老弟输了,你得给我写一副字,如何?”
曾毅点了头,笑道:“就按杨班长说的办!”
“如果我输了,我收藏的那套清代御用瓷器就归你了!”杨明新很是豪爽,一下拿出很大的赌注,他办事向来都是喜欢一举两得,绝没有让自己赔本的道理。
要是自己输了,那套御用瓷器送给曾毅。曾毅以后岂能不在大首长面前照顾自己一二,要知道那套瓷器可是价值不菲,也不是轻易就能收藏到的。自己平时就是想送曾毅,还发愁找不到理由去送呢,眼下打赌就是最好的机会了;如果曾毅输了,那就让曾毅写副字,对于曾毅来说,写字是毫发不伤,而对自己来讲。是多了一个讨好领导的好机会,因为曾毅的字可比御用瓷器还要难得,送瓷器顾虑很多。而送副字,相信没有哪位领导会拒绝的
曾毅跟杨明新又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他当然明白杨明新的心思,不过还是很高兴地答应下来。道:“那我可占了杨班长的大便宜啊!”
杨明新哈哈大笑。道:“谁输谁赢还未必呢,曾老弟可有点自信过头了噢!”
曾毅也跟着笑,道:“我的办公室,正好缺一套待客的茶具,杨班长热心赞助,我岂有不赢之理?”
杨明新一摆手,道:“我办公室的墙上正好也缺副字!”
两人相对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杨明新便再不提合盛小区居民起诉的事情。曾毅搞出的这个事情确实令他有点难堪,不过杨明新相信。法院绝对不会受理这起案子的,事情最后还是要依靠协商解决的。理由只有一个,简达公司是外商投资企业,对简达公司大动干戈,会影响到外商和外资企业对于中化市投资环境的观感,这是影响中化经济大局的事情,所以只能是私下协商解决。
再者,庞东海能让曾毅的手伸到法院去吗?
中化市的领导等了有十几分钟,就看到两辆涂有707医院字样的大巴车驶了出来,中化市的领导于是整肃形容,集体迎了上去。
大巴车上的人看到迎接队伍,就依序停在路边,车门打开,张瑶华迈步走了下来。
赵贞吉带头鼓掌,拍着巴掌快步上前,热情笑道:“欢迎张主任,欢迎707医院的各位专家和医务工作者,你们远道而来,辛苦了!”
赵贞吉没有着急伸出手,因为他知道张瑶华是个不苟言笑并且极为强势的人,这一点跟省委书记李德群十分相似,以前就有很多地方的领导,因为摸不准张瑶华的脾气,把迎接的排场搞得太大了,以至于被张瑶华当场给了难堪,甚至还有张瑶华直接翻身就回的先例。
所以,赵贞吉此时心里也有些发虚,怕张瑶华也给了自己难堪。
按照赵贞吉的打算,今天的迎接由自己和张卫正两个以及中化市司法公安系统的一把手过来,这是最好了,隆重又简单,但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多人都知道张瑶华要来,你让谁来,不让谁来,都不太好。
最后就成了眼下这个局面,凡是在家的重要领导,几乎都过来了,赵贞吉也做好了心里准备,宁可被张瑶华批评几句,也不能让张瑶华认为中化市不够重视。
迎来送往,这已经成了让官员很是头疼的一件事,迎接过于简单,你不够重视,过于隆重,又被批评是铺张浪费、搞形式主义。但一般来讲,官员宁可搞得隆重,也不敢过于简单,宁可被领导当面批评几句,也不愿领导回去之后对你记恨在心。
就像沈国文上次来视察中化市局,明明是突然袭击,可曾毅没有现身,他又觉得不被中化重视,自己的尊严和体面在中化受到了挑战和屈辱。
张瑶华并不知道赵贞吉心里在想什么,她一身戎装,下车站定,便向赵贞吉打了个敬礼,然后说道:“有劳中化市的各位领导了。”
赵贞吉一滞,随即内心狂喜,张主任这是领情了啊,他赶紧伸出手,道:“为了中化市司法公案系统同志们的健康问题,张主任亲自带队从云海过来,我们理应重视和感谢。”
“太客气了!”张瑶华伸出手,和赵贞吉浅浅一握,随即收回手,又回复到不苟言笑的状态。
赵贞吉便向张瑶华介绍今天到场的中化市领导,除了张卫正外,张瑶华只是微微颔首,不再握手,嘴上也没有任何寒暄客气。
庞东海心里有些失望,他是得知张瑶华要亲自过来。这才专程从云海赶回来的,连自己的“疗养”都顾不上了,毕竟他才是中化市司法公安系统的一把手。自己回来不重视,谁知张瑶华根本就没注意到他。
不过庞东海并不气馁,中化市司法公案系统人员众多,就算是走马观花地体检,也得好几天呢,自己有的是机会表现。
等到了曾毅面前,曾毅抬起手。向张瑶华打了个敬礼,道:“张主任辛苦了!”
“我知道你,伤好一些没有?”张瑶华没有再敷衍了事地颔首。而是神色和缓地问到。
曾毅有些意外,道:“已经彻底痊愈了,谢谢张主任关心!”
“那就好,那就好!”张瑶华说着。神色又肃。抬起手向曾毅回了个军礼,随即又看向下一位。
即便是这短短两句,也已经让周围的人羡慕不已了,心道曾毅这一枪挨得实在太值了,竟然连东江一号夫人都知道了,张瑶华知道了,也就意味着省委李书记也知道了。
大家都觉得那天中枪的人是自己就好了,当然了。前提是也只打中胳膊,而且不能伤筋动骨!
庞东海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在积攒对曾毅的怒气了,让张瑶华这么一搞,今后自己这位政法委书记的工作就更不好搞了。
寒暄完毕,张瑶华返回大巴车,前往今天的目的地——中化市中心医院,今后几天,中化市所有的在职司法公检人员将分批在那里接受体检。而另外一辆大巴则前往中化市监狱、看守所、劳教所,去为在押的人员进行体检。
中化市的领导则乘车跟随其后,到了前面的路口便分为几股,有回自己岗位的,有去医院的,只有几位重要的领导会前往市中心医院。
庞东海此时面色严肃地坐在车里,他的车子就跟在大巴车后面,而丁健就坐在他的旁边。
“最近市里都有什么事情?”庞东海突然问到。
丁健知道庞东海问的是曾毅那边有什么动静,道:“市里眼下最大的事,就是创卫了,前段时间爱卫办的专家团前来我市考察,皆大欢喜,谁知在去高新区的路上,却被一群抗议污染的小区居民给拦住了。”
庞东海微微皱眉,道:“有没有发生冲突?”
丁健摇头,道:“事情当场就被曾毅给摆平了,专家之后还很高兴地去考察了污水管网的改造规划。”
庞东海眉头皱得更深,这个曾毅太了得了,不但请来了专家团,竟然在市民拦路的情况下,还能让专家团愉快地继续进行考察。
丁健想了想,又道:“小区居民拦路,是抗议对面的一家企业偷排废气,事后曾毅可没有放过这家企业,在他的支持下,小区居民把环保局都给告到我这里了。”
庞东海就看着丁健,曾毅不去收拾那家企业,却把环保局告上法院,这是什么道理啊!
丁健就解释道:“那家企业也不是普通企业,是古浪集团旗下的资产,是外资企业,曾毅估计也是投鼠忌器,所以打算把难题抛给环保部门吧!”
庞东海微微颔首,原来是这样,难怪曾毅没有直接面对那家企业,丁健分析得很有道理,曾毅这个人很有头脑,看似鲁莽,却不会蛮干。庞东海便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拖了有二十多天了,我还没立案呢!”丁健笑了笑,道:“想把难题甩出去,哪有那么容易!”
“不!”庞东海立刻表示反对,道:“你回头马上立案!”
丁健一愣,没有想明白庞东海这是什么意思,斟酌片刻,他试探性地道:“庞书记,您的意思是……”
“你不受理,问题就会在你这里!”庞东海的眉头完全舒展开来,道:“曾毅要折腾,就让他去折腾好了,看看会有几个支持他,又会有几个反对他!”
丁健就明白了,曾毅把环保局告上法院,其实就是把难题推了自己,自己一天不立案,压力就在这里这里。而自己要是立案,并且快速做了判决,那难题就到环保部门去了,到时候就不仅仅是曾毅和简达公司之间的事情了,而是环保部门和曾毅之间的矛盾了。
听说杨明新和曾毅关系不错。如果两人因此闹僵,想必十分好看啊!
“回头我就去办!”丁健道了一声,随后又道:“不。我今天就办!”
庞东海淡淡笑了一声,极为舒服地靠到椅背上,自己为什么要去养病,就是为了让曾毅在中化市毫无顾忌,只有如此,曾毅才会犯下错误,那时候自己才能抓住曾毅的穷追猛打。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上次沈国文在中化视察时拂袖而去,庞东海就感觉机会来到了,等得知中化市局评优评模颗粒无收。他就准备回到中化市向曾毅展开反击,谁知人还没回到中化,就遇上了省厅领导集体到中化探望曾毅的车队。
庞东海郁郁而归,他也只能暗叹曾毅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这次回来。庞东海原本只打算在张瑶华面前表现一番。谁知却听说了曾毅要告环保局的事情,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庞东海不怕曾毅高调,就怕曾毅太低调了,年轻干部往往心高气盛、办事冲动,曾毅没有这个毛病,庞东海便到云海养病,纵容曾毅在中化恣意行事。
眼下曾毅支持人去告环保局,这明显就是手伸得太长了。自己只要暗中推一把,就能让曾毅再次回到那种“中化公敌”的待遇之中去。
来到市中心医院。院方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后面一栋楼设立了临时的体检中心,搬了些设备过来,基本能满足体检组的需求,当然,体检组也自己带了设备过来,这次的体检可是为了dna数据入库。
按照事先的安排,今天来体检的是法院的工作人员,其后是检察院、司法局,最后才是公安局,因为市局的人员最多,所以排在最后。
设备调试完毕,人员到位,体检便开始。
庞东海作为中化市的政法委书记,当然是第一个站出来,他坐在采血台前,伸出胳膊拉了拉袖子,笑道:“今天的体检,就从我先开始吧!”
后面的中化市司法系统领导,很自然地排好顺序等待体检,曾毅排在第五位,法院检察院的领导都在曾毅的前面。
等了有一分钟,就看到张瑶华披了件白大褂走出来,边走边戴胶皮手套,等来到采血台前,张瑶华把口罩拉起,顺手拿起采血用的设备。
庞东海一惊,就站了起来,道:“张主任,采血这种事怎么能麻烦您亲自来呢?使不得,使不得!”
“坐吧!”张瑶华只是淡淡道了一句,就拆开一次性的采血设备,然后站在那里等着庞东海坐下。
庞东海又急忙坐下,把袖子再次拉高几分,做出十分配合的样子,一边说道:“张主任今天舟车劳顿,还要亲临体检第一线,这实在是太辛苦了,您也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是,是!”身后的人纷纷附和。
大家都没想到堂堂的东江省第一夫人,会亲自过来为大家采血,心里吃惊的同时,也不禁有些激动,有省委书记夫人为自己采血,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啊!
张瑶华没有搭话,她垂着眼皮坐下,拿起酒精棉在庞东海胳膊上擦了擦,然后就麻利的刺针采血。
庞东海始终面带微笑,放佛那一针丝毫不疼,甚至还很享受。
血很快采完,看张瑶华在那里贴标签,庞东海按着胳膊上的棉球,还想再夸赞一下张瑶华的技艺高强。
谁知张瑶华头也不抬,来了一句:“下一个!”
庞东海的夸赞就没能说出来,他抬屁股起身,赶紧把采血台前的位置让出来,然后站在旁边维持秩序,道:“丁健,你来!后面的提前做好准备,不要磨磨蹭蹭,耽误时间!”
丁健坐下采血,庞东海也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那里观看,准备继续维持秩序。
“采完血的去下一个体检项目!”张瑶华沉声说到,依旧没有抬头,那样子,就跟平时大家在医院里见到的采血护士一模一样。
庞东海很尴尬,道:“张主任,那我去下一个项目了,要是有什么事情,您就尽管吩咐我,我来安排!”
张瑶华只是唔了一声,继续为丁健采血。
很快,中化市司法公检系统的领导就采血完毕,到下一个检查环节去了,然后就是中化市法院的领导和工作人员。
庞东海做完一系列体检,还特意回到采血台看了看,发现张瑶华依旧在那里采血,他也不敢上前打扰了,吩咐人留下维持秩序,这才离开医院,去落实体检工作组这几天的饮食和住宿问题了。
上午的采血,就是由张瑶华亲自负责的,到了下午,采血工作由别的工作人员接手,张瑶华则到了里面的检验室,去盯血液分析的结果了。
庞东海下午又到医院转了一圈,发现根本接触不到张瑶华,只得离去。
曾毅做完体检就回到了市局,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汪宏毅敲门进来汇报,道:“局长,我刚刚得到的消息,合盛小区的居民已经接到法院的受理通知书,法院已经正式受理了合盛小区居民起诉环保局的案子,定于三日后进行开庭审理。”(未完待续。。)
请假一晚
没休息好,头昏脑涨,感觉逻辑都是乱的,请假休息一晚。(未完待续。。)
第九一七章 三管
曾毅略微有些讶异,法院刚刚决定受理,便要开庭审理,怕是环保局都没有时间去寻找有力的证据来证明那份环评报告的出炉过程是合法的吧。
“刚刚收到的通知吗?”曾毅问到。
汪宏毅点了点头,道:“不过,法院受理通知书上的日期,却是合盛小区居民提起诉讼的那一天。”汪宏毅看着曾毅,他是要提醒曾毅这个事情明显不寻常,如果法院真是在提起诉讼的那一天就受理了,那这份通知书送达的时间也未免太久了吧。
整整二十多天,你就是派只乌龟来送,那也早该送到了。
曾毅岂能不知道这里面有问题,法院先是拖着不肯受理,而庞东海刚一露面,法院就又立刻换了一副脸孔,不仅予以立案,而且还能追回二十几天的时光予以立案,这是要迫不及待地把问题甩给环保局啊。
“我知道了!”曾毅淡淡道了一声,仿佛这件事他早有预料。
汪宏毅不放心,试探性地又问道:“律师那边,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让他全力以赴就是了!”曾毅说到。
汪宏毅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却在叹气,就算官司打赢,环保局撤销了那份环评报告又能如何?简达公司的喷涂生产线就会因此停工吗?按照汪宏毅的猜测,环保局顶多是给简达公司发份通知,至于简达公司停不停工,谁能知道呢。怕是到时候连个去简达公司执法和监督的人都找不到吧!
也不知道曾局长怎么想的,这事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案,为何偏偏要舍近求远呢!
环保局接到法院的通知。自然第一时间就到杨明新那里诉苦去了。
“杨市长,哪有这么干的?我们环保局的工作本来就不好干,为了市里的经济发展大局,我们已经是辗转腾挪,绞尽了脑汁,好不容易才维持住个像样的局面,法院要是再这样拆台的话。我们的工作就真的没法继续下去了。”
杨明新坐在办公桌后面捏着下巴,心道法院应该不会受理才对,为什么拖了这么久之后突然又受理了呢。看这架势,似乎是准备让环保局撤销这份环评报告了!
如果真这么搞的话,这可就是中化市有史以来的第一份被撤销的环评报告,杨明新觉得这太离谱了。哪有左手打右手的道理呢!
再者。如果法院真判了,最尴尬还不是环保局,而是杨明新这位副市长。一来杨明新分管着环保局,环保局输了官司,在外人看来,就是杨明新这位副市长在中化市没有控制力,环保局的负责人找上门了,不就为这事嘛;二。杨明新刚刚和简达谈妥了整改的事,法院这时候拆台。那就是打杨明新的脸、拆了杨明新的台,以后还有哪个企业敢轻易相信杨明新!
至于法院为什么突然又受理了这案子,杨明新这时候也已经猜到了,这肯定是庞东海的主意,目的是要自己和曾毅先斗起来。
但曾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明新心里这么想着,他很清楚法院态度突然改变肯定不是曾毅施加压力的结果,否则曾毅也就不会跟自己打赌了。但曾毅一开始支持合盛小区居民去起诉,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这是要把难题推给环保局,而庞东海不过是顺手推了一把。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杨明新心里有些生气,摆摆手,准备先打发了环保局局长再说。
等环保局局长离开,杨明新坐在那里想着这件事该如何处理,按照他的打算,本来是更愿意简达不同意整改,然后自己坐看曾毅斗姓吴的,谁知道事情完全出乎自己的预料:简达同意了整改,法院反而受理了合盛小区居民的诉讼了,整件事情完全颠倒了。
每每都想一石二鸟的人,眼看这“石”要击中自己,当然是有些坐不住了。
杨明新觉得很棘手,曾毅那边自己不好翻脸,虽然他把问题推给环保局的做法虽然令自己难堪,但事情本身却是合情合理的。合盛小区居民逮到了你环保报告中的漏洞,继而提起诉讼,这种解决办法,总比让人上路拦车要合情合理吧,也更合法吧!
想了半天,杨明新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简达公司立刻拿出整改方案,这样便可以让合盛小区的居民在开庭之前撤诉,那些人起诉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排气的事情得到解决,既然解决了,谁还会去打官司。
如此事情得到解决,还谁都能维护过去,既不得罪曾毅、又不得罪姓吴的,还显得自己控制有力,威信十足!
想到这里,杨明新就拿起电话,准备拨给简达制造公司的负责人。由此可见,有时候事情的解决办法往往很简单,只是里面掺杂了许许多多的人心利益之后,就变得复杂了。
电话“嘟嘟”响了很久,最后却传来温柔的女声:“您好,这里是简达精密制造公司,请问您有什么事?”
杨明新一听就挂了电话,接电话的明显是秘书,自己跟她有什么可聊的。
想了想,杨明新打开抽屉,在一堆名片里翻了半天,找到了简达公司负责人的私人电话号码,杨明新又拨了过来,这次总不该还是秘书来接吧。
谁知电话响了很久,却无人接听,再拨还是如此。
杨明新坐在办公椅里等了半个小时,直到下班的时间都过了,依旧没有接到简达公司负责人的回拨电话。
到这个时候,杨明新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秒了,看来曾毅说简达公司绝对不会进行整改,这并不是随口一说啊,可这不是把我杨明新给坑了嘛!
坐在办公椅里皱眉思索半天,杨明新站起来从身上拽出一个钥匙扣,在上面找出一把钥匙,杨明新打开自己办公室的保密文件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子。
打开牛皮纸袋子,杨明新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在办公桌上,最后从里面找出一份文件,然后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姓吴的,当初可是你写条子给简达公司的环保报告开了绿灯,如果这次真是个坑,那就大家一起扛嘛!
杨明新不得不做两手准备,一方面自己让简达公司立刻整改,另一方面也要留好退路,否则真等到法院宣判,那自己可就被动了。
“三哥,中化市法院已经受理了合盛小区居民的起诉。”
古浪此时躺靠坐在办公椅里,两只脚高高抬起,架在办公桌上,表情极为惬意。
电话那边传来庞乃杰的声音,道:“曾毅这只狐狸,真的是很难对付啊!”
古浪点了点头,道:“本以为按照曾毅的性格,他得知简达是我古浪集团旗下的资产,肯定会亲自上阵,要求简达公司立刻予以整改,谁知道姓曾的这次却玩起了法律程序。”
庞乃杰笑了笑,道:“姓曾的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古浪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曾毅比自己想象得要精明,按照自己的打算,曾毅肯定会亲自上阵处理简达的事情,那时候自己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行动,今天我答应整顿,明天我又反悔,三番两次地折腾下来,曾毅非但捞不到政绩名声,反要惹一身骚,在中化的威信也要大大降低。
谁知道曾毅这次根本没有和简达有任何正面接触,而是支持合盛小区的居民去走法律程序,准备利用法律程序去解决简达公司的事情,根本就不给古浪任何施展的机会。
法院不受理,事情最后还要解决,那就只能是协商解决了,曾毅的目的,怕是要让吴副市长出面来解决事情。
当初简达公司环评能够通过,是吴副市长向环保局讲了话,如今火烧到环保局,分管环保的杨明新肯定要让吴副市长出面解决,如此不但解决了问题,还让古浪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不过,曾毅怕是也没料到有人会推他一把吧!”古浪笑着说到。
“庞东海有些按耐不住了!”庞乃杰说到。
古浪抖了抖腿,摆出个更为舒服的姿势,道:“三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庞乃杰不好直接出主意,他琢磨了一下,道:“曾毅眼下在中化市如日中天,想要让他栽跟头没那么容易,除非是天时地利人和齐备:天时,是上级介入;地利,是同僚反目;人和,是市民不满!”
古浪就明白了庞乃杰的意思,天时地利人和,这个并不难办,无非是三管齐下。
“除了这三点,你还要想好自己的退路,不要最后没打击到曾毅,反让自己一身的不是!”庞乃杰提醒道。
古浪便笑道:“三哥放心,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我已经准备好了退路。”
“说来听听!”庞乃杰那边问到。
“借尸还魂,移花接木!”古浪道了八个字,然后就嘿嘿笑了起来,看来是对自己的手段很满意。
庞乃杰是什么人物,就算古浪没有没细说,他也能猜出了个大概,心道古浪这次果然是聪明多了,这样搞的话,说不定还真能让曾毅在中化栽个大跟头,不过,出于谨慎,庞乃杰还是道:“也不能把曾毅给逼太狠,小心他狗急跳墙。”
古浪哈哈大笑,不以为意,道:“这次我要是还制不住曾毅,我古浪以后就对他退避三舍,有他的地方,就绝对没有我古浪!”(未完待续。。)
第九一八章 各有打算
第二天,杨明新让人去简达公司打探情况,得知简达公司的负责人出国去了,杨明新就去敲了吴副市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
里面传来声音,杨明新就推门走了进去。
中化市的常务副市长叫做吴翰林,是中化市的老资格了,从中化市某街道的办办事员,一步步升迁到现在的位置,吴翰林的当官哲学,就是永远跟一把手保持统一,功劳永远都是领导的。
中化市是经济大市,几位副市长都不是庸才,各个都有着很硬实的底子,当初常务副市长空缺,竞争异常激烈,最后反而是吴翰林这个表现最为平常的副市长前进了一步,着实让很多人意外,吴翰林能够胜出的最大优势,怕就是是他的当官哲学了。
正因为如此,中化市的几位副市长心里都不是很服气,杨明新论政绩论能力,自认都在吴翰林之上,所以他当初组织了不少吴翰林的黑材料,打算取而代之,可惜碰上了桃子那个假掮客,没能成功。
吴翰林大概也知道这点,所以在中化市他很少发出自己的声音,市委书记赵贞吉同意的,吴翰林就大力支持;赵贞吉反对的,吴翰林就大力反对;至于赵贞吉没有表态的,吴翰林就选择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在中化市,吴翰林的存在感似乎比排名最后的廖祖源还要差一些,但这可不代表吴翰林说话没有威信。相反,只要吴翰林讲了话,就会非常被重视。因为在大家的眼里。吴翰林就是个传声筒,他发了声,那肯定就是市委书记赵贞吉的意思,谁敢不掂量一二?
再者,吴翰林还是名副其实的常委一个,在中化市的重大决策上,吴翰林可握有一票。谁敢说吴翰林不说话就等于不存在?
在官场中,有着形形色色的人,像吴翰林这样的并不在少数。或许会有人认为吴翰林身为官员却没有自己的想法,是典型的尸位素餐;但吴翰林们却觉得自己这样做是有效地减少了内耗,反而是做了实事。
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讲,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杨明新掺了一脚反而复杂了。如果当初就由吴翰林出面处理,说不定还能简单一些。
生活中有很多人都在试着对某一位官员做出好或坏的评价,但很快发现这样做基本是徒劳的,面对整天带着面具的官员,你根本无法将他们区分为好的还是坏的。
曾毅刚入官场的时候,也想这样做,但后来曾毅便放弃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他发现对待官员只能是就事论好坏。而不是就人论好坏。官员们形形色色,对外却带着同一张面具。你认真去看,就发现其实根本就没有纯粹的好人,同样没有纯粹的坏人。
吴翰林看是杨明新进来,就笑呵呵地放下手里的工作,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道:“是明新同志啊,快坐!”
杨明新来到吴翰林办公桌前,很自然地递出一支烟,道:“没打搅到吴市长的工作吧!”
吴翰林呵呵一笑,接过烟,道:“没有,没有。”说着,两人各自落座。
杨明新点着烟吸了一口,道:“有件事,我要向吴市长汇报!”
吴翰林已经拿出了火机,准备打火,听到杨明新这话,他便先把打火机放下,道:“什么汇报不汇报的,有什么事明新同志但讲无妨!”
“我们中化市昨天出了一件稀奇事!”杨明新看着吴翰林,先卖了个关子,然后才道:“有一个小区的居民,竟然把环保局给告到法院去了。”
吴翰林“哦”了一声,道:“是简达精密制造公司那件事吧?”专家团都被拦下了,这件事吴翰林自然也听到一些消息。
杨明新道:“就在昨天,环保局接到通知,法院已经正式受理此案,再有两天便要开庭审理!”
“乱弹琴!哪有这样解决矛盾的!”吴翰林就道了一句,然后很生气地把杨明新递过来的那支烟扔到桌上,道:“协调沟通,同样也可以解决问题,非得闹得人人皆知嘛!”
杨明新点着头,道:“谁说不是呢!为了这件事,我还特意去联系了简达公司,经过沟通协商,简达公司已经同意对生产线进行整改了,谁知道这边闷不吭声就起诉了,现在倒让我这个副市长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我也再想想办法!”吴翰林道了一句,他很清楚杨明新今天为何过来,当初简达公司的环评报告自己是讲了话的,自己要是摆不平眼下的事,等环保局上了法庭,说不定就会把自己开绿灯的事当做一个理由说出来,杨明新一直都盼着自己能出漏子呢,这一点吴翰林看得很清楚。
杨明新就道:“简达公司的负责人出国了,我从昨天就在联系,但一直联系不上。”
吴翰林略微皱眉,想了一下,他决定给法院院长丁健打个电话,他的想法和杨明新一样,先把案子压下去,或者是拖延一段时间也好,等自己协商解决了,或许就不用走法律程序了。
电话接通之后,吴翰林便道:“我是吴翰林,如果方便的话,我想了解一下关于简达公司环评报告的那个案子。”
丁健电话里说道:“吴市长,没想到这个案子还把您给惊动了。”
“简达公司是一家外商投资企业,有鉴于此,我们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是不是应该更为慎重一些,丁健同志你怎么看?”吴翰林询问到,虽然是一副询问的口吻,但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丁健就解释道:“吴市长,在这个问题上。我的想法和您是一致的,简达公司的事情是小事,但关乎市里的经济大局。那就是大事了,必须要慎重。”说到这里,丁健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合盛小区的居民铁了心一定要让环保局撤销那份环评报告,再加上正值创卫,市里需要整顿和搬迁的污染企业有很多家。创卫办的个别领导,也希望能够借这个案子来减少今后的阻力,我们法院只能给予配合啊!”
“为何一定要把这两个问题对立起来呢?完全没必要嘛!”吴翰林很不悦地道了一句。对丁健这个解释他并不满意。
“吴市长说的是,解决简达公司于合盛小区居民之间的矛盾,未必一定要通过法律途径,协商沟通同样可以解决。现在的问题是。有人提起了诉讼。又符合规定,我们就只能按照程序进行处理!”丁健说到,他现在才觉得庞东海这顺势一推有多厉害,不仅仅是杨明新,连吴翰林都出来了,丁健叹了口气,又补充了一句,道:“吴市长。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丁院长再慎重考虑一下!”
吴翰林说完这句,就“咔”地一声挂了电话。从丁健同志变成丁院长,表明吴翰林已经对丁健的不识趣很生气了,但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因为说多了就是干涉司法工作,吴翰林从来都不干这种事,市里面有很多人可时刻盯着自己,只盼自己出什么岔子呢。
杨明新看吴翰林打完电话,就知道没有什么结果,他闷闷摁灭烟蒂,然后站起身来告辞,道:“吴市长,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吴翰林微微颔首,没有多做挽留,他站起身来目送杨明新离开。
等杨明新离开,吴翰林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通讯录,他记得自己有古浪本人的电话号码,当初简达公司入驻中化,还是吴翰林向古浪争取的结果呢,他和古浪打过两次交道。
电话打通,吴翰林便道:“古先生你好,不知道是否还有印象,我是中化市常务副市长吴翰林。”
古浪一听,就知道吴翰林打这个电话的用意了,他故作糊涂,道:“吴市长你好啊,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呢!能够接到你的电话,古浪荣幸之至,不知道吴市长有何指示?请尽管吩咐就是了!”
吴翰林笑道:“古先生是商业巨子,吴某岂敢有什么指示!我今天给古先生打这个电话,是想跟你沟通一件事情,是关于贵集团旗下简达精密制造公司的。”
“哦?”古浪顿了一下,问道:“是不是简达制造公司给吴市长捅了什么篓子?”
吴翰林见古浪并不知道简达精密知道的事情,心里也并不起疑,实在是古浪集团旗下的资产太多了,或许在古浪眼里,简达精密制造还真不能算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中化市眼下正在创卫,……”吴翰林便向古浪简单介绍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并告知合盛小区居民已经起诉的事实,最后道:“这实在不能算是什么大事,完全没必要闹到法庭上去,我的意思是以和为贵,古先生认为如何?”
“太不像话了!吴市长对简达是关怀备至,现在竟因为一件小事,闹得吴市长不得清净!下面的人真是太不像话了!”古浪听吴翰林介绍完,便狠狠批评了几句简达,然后说道:“吴市长,我们古浪集团向来是高度重视环境保护的问题,也是一个对社会负责的企业,这件事我会立刻派人去了解,我会给吴市长一个满意的解释。”
吴翰林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他道:“古先生有空的时候,还请到我们中化市来走走看看!”
“一定,一定!”古浪客气应着,然后寒暄两句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古浪的嘴边撇出一丝冷笑,心道这次怕是要对不住吴翰林了,既然中化市有人顺水推舟,自己怎么可能放过这个让曾毅栽跟头的机会呢。(未完待续。。)
第九一九章 犯错成本
吴翰林等了两天,直到法院开庭,他也没有等到古浪的答复,简达精密制造公司的负责人同样也没有现身。
环保局匆忙应诉,自然是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而且简达公司的那份环评报告的出台过程本身就是漏洞百出,环保局的答辩就显得苍白无力,反而是合盛小区的居民早已搜集了足够的证据,在法庭上气势十足。
经过评议之后,法院当庭宣布简达公司之前的那份环评报告不符合规定,环保局应该立即予以撤销,简达公司应立即停止喷涂作业,并对喷涂生产线进行整顿,以达到环保排放标准。
这个判决结果让很多人预料不及,就是环保局的人也感到十分吃惊,他们在开庭之前,还认为法院即便是开庭,那今天顶多也就是交换一下证据,留待环保局准备充分之后再进行审理,谁知道法院当庭就宣布了判决结果。
拿到判决结果,在请示了杨明新之后,环保局决定上诉,这个判决结果他们接受不了,也不敢接受。
第二天,东江省内几大媒体都报道了这一起极具轰动性的案子,民告官本身就很罕见,能告赢的就更是绝无仅有了,作为中化市头一例民告官的案子,这件事情本身就引起了很大的关注。
曾毅早上上班之后,就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看到了这几份报纸,全都位于社会版的头条,十分醒目。
汪宏毅站在曾毅的办公桌前。两只手各捏一把汗,事情闹得这么大,着实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现在事情闹大了。环保局更不可能承认自己的工作失误了,接下来的事情显而易见,那就是无休止的上诉和拖延。
本来是解决偷排废气的事情,现在可倒好了,问题变成了环评报告是否合法。在这个问题没弄清楚之前,简达公司的环评报告就还是合法的,偷排废气的事情就还会继续。
事情越弄越复杂。汪宏毅就有点不明白,曾局长向来看问题都很透彻,为何这次偏偏出了很臭的一招呢。
放下手里的报纸。曾毅看汪宏毅还站在那里没走,便道:“简达公司有什么对策?”
汪宏毅摇了摇头,道:“昨天晚上,偷排废气的事情依旧存在。并没有因为法院的这个判决而停止。现在简达公司的门口挤满了各路记者,最新的消息,是简达公司的负责人已经联系到了,说是会尽快赶回来处理此事!”
曾毅点了点头,道:“你去忙吧!”
汪宏毅心里很诧异,眼下乱成一团,但似乎曾局长一点也不着急啊,事情走到这一步。明显是有人在暗中推动,其目的就是要把曾局长推到市里很多领导的对立面去。别的不说,现在环保局就恨死了曾局长!
曾局长还担任市长助理,协助处理创卫事宜,现在闹出这么一桩事,今后想让环保局配合执行曾局长的一些想法,怕是就很难了,就算明着不违抗,暗地里肯定会有一些小动作的。
站在那里又等了十多秒,看曾毅确实没有别的吩咐,汪宏毅便只好退了出去,曾局长真是太沉得住气了!
汪宏毅刚走,曾毅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曾毅拿起来道:“我是曾毅!”
“小曾啊,方便的话,你到我这里来一趟!”电话里传来市长张卫正的声音。
曾毅听出张卫正的声音,便道:“好,我马上出发。”
放下电话,曾毅便前往市政府大楼,到了张卫正办公室外面一露面,秘书就迎了出来,道:“曾局长来了,快请进去吧,张市长已经问两遍了。”
曾毅也不多讲,跟着秘书就进了张卫正的办公室,给曾毅倒了杯,秘书合上门出去了。
张卫正这才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神色凝重,道:“小曾,今天把你叫过来,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曾毅微微一点头,淡淡笑道:“除了环保局的那桩官司外,市里也没别的大事了!”
张卫正看曾毅竟然还笑得出来,便道:“我可是听到不说风言风语,说合盛小区居民起诉环保局,就是你曾毅支持的;法院匆忙宣判,也是你曾毅施加压力的结果。”
曾毅笑道:“合盛居民起诉的事情,确实是我的意思,但说我向法院施加压力,就太看得起我曾毅了,干涉司法公正,我还没那个能量,也没那个胆量啊。”曾毅这段时间跟张卫正走得近,张卫正也有亲近曾毅的意思,所以说话比较自在一些。
张卫正微微颔首,他对中化市的一举一动自然看得明白,法院匆忙宣判,曾毅非但施加不了压力,相反,这个判决还令曾毅十分被动,这肯定是庞东海在背后推动的结果。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张卫正叹了一声,坐到沙发里,道:“在简达制造公司的事情上,你这次的处理方式并不恰当!”
曾毅摊开手,笑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
张卫正眉头微微一皱,显然不太明白曾毅这句话,他捧起茶杯喝了口水,突然想起一件事,曾毅前段时间闹出的与女明星合照的绯闻,好像就是古浪集团一个职位不低的人搞出来的,而简达制造公司,似乎也属于古浪集团。
难道曾毅所说的苦衷,便是指古浪集团吗?
这样一想,张卫正就抓到思路了,然后豁然开朗,看来考察团并拦在去高新区的路上,既是巧合,也是必然,这不是冲着中化市来的,而是冲着曾毅去的,可能对方的目的就是想要曾毅亲自干预这件事。
张卫正放下茶杯,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不知道古浪集团为何要这样针对曾毅,但他知道古浪集团的负责人可不是等闲之辈,这个人虽然看似不在官场。但在国内政坛却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这是个死结啊!”张卫正叹了一句,他不是说古浪和曾毅之间是死结,而是说让环保局撤销那份环评报告,根本就是个死结。
曾毅点点头,他十分认可张卫正的这句话,在目前的体制环境下,想让一个政府部门承认自己的工作错误和失误。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承认工作失误和错误的成本太大了。
在这成本之中,部门部门的形象损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因为在很多人的眼中,不光是环保部门,就是其他政府部门的形象,本来也都不怎么光鲜。所以即便败诉。对于环保部门的形象损失也几乎是微乎其微了。
对环保部门的影响甚微,为什么环保部门却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误和错误呢?这是因为除了政府部门的形象和权威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成本,那就是部门负责人和领导的政治前途。
一旦承认失误和错误,那就是在自己的履历上添了一个黑点,将来在升迁的关键时刻,这个黑点很可能成为竞争对手的利器,而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在伯乐式的用人体制之中。每个官员想出人头地都十分不容易,能坐到目前位置。不知道已经为此付出了多大的成本,这个时候翻个错,那成本实在太大了,不但会影响自己的仕途,甚至还会影响到自己伯乐“用人不察”。
所以,我们现实中很少看到有政府部门主动承认自己的失误和错误,即便被动的也很少。而我们看到最多的,是错了也没错,错了也是正确的,甚至有时候政府部门为自己犯错和失误找到的理由,幼稚到连三岁小孩都不能接受,但这种怪事是频频发生,屡见不鲜。
“简达公司事小,影响创卫事大!”张卫正看着曾毅,道:“这样闹下去成何体统,我看市里有必要进行干预!”
张卫正这么说,便是把事情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古浪集团的目标是曾毅,如果曾毅始终不出手,古浪集团也就没有闹下去的必要了,张卫正亲自干预,古浪集团肯定会选择见好就收,他们的目标不是张卫正,也必须给张卫正面子。
曾毅摇了摇头,看着张卫正感激地一笑,张卫正能主动揽下这事,十分难得,曾毅很感激,但他还是说道:“张市长,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张卫正一愣,没想到曾毅会用自己的话来回答自己,不过细细一想,也确实如此,就算这次由自己出面摆平简达公司的事情,但只要曾毅还在中化,古浪集团就还会搞出别的事情来,这是个死结,不是自己出面就能打开的。
“那你准备如何处理!”张卫正索性也不再说那些玄而又玄的话,他直接开口问曾毅的态度和打算。
曾毅道:“简达制造公司的负责人这两天应该就会露面了,相信他会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
张卫正便明白曾毅的意思了,这是打算等古浪集团做出决定之后,再择机行事,给予古浪集团致命打击。
“我还是那个意思,不能影响到市里的创卫大局!”张卫正沉声道到了一句。
曾毅点点头,张卫正这已经是很偏袒自己了,因为考察团来过之后,中化市的创卫基本是十拿九稳了,简达公司的事情最终如何收场,都很难影响到中化市的创卫大局。
“张市长放心,我心里有数!”曾毅向张卫正做了个保证,这次的事,只有古浪先出了招,曾毅才能出手,曾毅很早就看清楚了。
ps:这次去广东参加讲座,来去匆匆,本想着尽量不担心更新,谁知因为行程紧,搞得人十分疲惫,回来之后一松懈就倒下了,事与愿违,反而多休息了一天,请书友们谅解。(未完待续。。)
第九二零章 恶邻居
从张卫正办公室回来,曾毅就接到关于简达制造公司的最新进展,简达的负责人今天就能回国,将于今晚在简达公司的内部会议室举行记者招待会,回答关于环评报告的相关事宜。
下午下班之后,曾毅就换了一身便装,他准备到简达制造公司的记者会现场去看看,看看古浪集团这次会有什么举动。
刚出办公室,就碰上了汪宏毅,汪宏毅道:“局长,晚上我打算到简达公司去看看。”
曾毅笑了笑,道:“正好,那就一起去嘛!”
汪宏毅这才知道曾毅也要去,便请示道:“要不要约上合盛小区的那位律师一块过去?”汪宏毅的意思,是如果简达公司的负责人对着记者胡说八道的话,正好这位律师很熟悉环评报告的事情,也好当场给予驳斥。
曾毅一摇头,笑道:“不必了,人家简达开的是记者会,又不是要对簿公堂!”
汪宏毅便不再说什么,他跟在曾毅的身后一起下楼,心道简达公司的这个记者招待会,自己过去看看就行了,曾局长又何必亲自去呢。曾局长这一露面,如果被有心人看到,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次合盛小区居民起诉的事情是你曾局长在背后大力支持的吗?
难道曾局长现在也有些坐不住了?
汪宏毅不明白曾毅的筹划,自然是弄不懂曾毅去参加简达记者招待会的原因所在,他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曾毅之所以迟迟没有和简达正面接触。便是在等古浪他们有进一步行动之后,再有的放矢地展开反击,现在简达要召开记者招待会。很显然是古浪他们已经拿定主意并展开行动了,这个时候曾毅当然要去现场看一看,好弄清楚对方的真正意图。
在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两人便前往简达制造公司。
简达公司的门口,此时依旧是人山人海,各路媒体的记者已经将厂子门口围得是水泄不通了,而对面合盛小区的居民听说简达公司的老总要召开记者招待会。也过来凑凑热闹,想知道简达公司到底会怎么做,更想知道自己打赢官司到底有没有效果。
交巡警接到情况通报后。已经来到现场维持秩序,免得再发生道路被堵的情况,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从高新区返回市区的车流量非常大。如果道路被堵。后果不堪设想。
汪宏毅远远看到这边的情况,便没有把车子驶过来,而是找了个地方先停好车,然后和曾毅坐在车里等着简达公司记者招待会的开始。
一直到了天黑,简达公司那边才有了进展,两辆黑色奔驰轿车在工厂保安的护送下,穿过门口的人群进了工厂。
再过二十分钟,工厂的保安开始检查门口各路记者的证件。陆续放人进去参加记者招待会。
没有多长时间,门口的各路记者就基本都进去了。不过对合盛小区的居民。保安却是不肯放进去的,他们只让居民们选五名代表进去,其他人要么回去等,要么就在工厂门口等。
曾毅看看差不多了,便和汪宏毅下车走了过去,到了保安面前,汪宏毅亮出自己的工作证。
保安们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就看着曾毅和汪宏毅走了进去,他们不敢拦,其实也拦不住,你一拦,可能对方就是执行公务了。
按照指示,曾毅二人找到简达公司的会议室,里面先前抵达的各路媒体已经架起各式长枪短炮,齐齐对准会议室前面的主席台,只等记者招待会开始。那些进来晚,没有占据有利位置的记者,干脆拿着设备就坐在主席台下的地板上,准备到提问环节就迅速冲上。
曾毅看了看,便到后面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这些记者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汪宏毅一边坐,一边忍不住发着牢骚,不过他把声音压得很低,现场全是记者,这话要是被人听到,搞不好明天汪宏毅就得登上报纸了。
曾毅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坐在那里翘起腿,安静等着发布会的开始。
又过了二十分钟,再也没有人进入会议室了,大家就把视线投向会议室的门口,想着简达公司的负责人也该露面了。
“咔!”
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打开,首先露面的却是一个保安模样的人。
保安之后,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着裁剪得体的西装,很有气势,在中年人的身后,是一名个子很高,金发碧眼的国外人。
“局长,前面那个人就是简达投资的总裁曹江鹏。”汪宏毅就给曾毅做了个介绍,不过那个金发碧眼的国外人是什么来头,汪宏毅也不清楚。
两人来到主席台上坐下,曹江鹏就清了清嗓子,道:“各位记者朋友,以及合盛小区的邻居们,很荣幸能把大家都请到这里来,谢谢!”
现场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大家又不是来听曹江鹏讲什么客套话的,对这句话的反应并不是很强烈。
“大家今晚来到这里,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曹江鹏看着大家,道:“这几天我出国公干,按照行程,是要在一周以后才回来,不过在听说了环评报告被判撤销一事后,我便立刻结束行程返回,我想说的是,我们简达对于环保事情非常重视,这是我曹江鹏的个人态度,也是我们简达的最高宗旨。”
现场的记者便咔咔地捏着快门,给曹江鹏来着特写。
汪宏毅的嘴角就撇了撇,心道曹江鹏还真会鬼扯,环评报告一事又不是这几天才闹出来的,早在几个月前,合盛小区的居民就发现环评报告的出台过程存在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只是那时候合盛小区的居民并没有选择起诉,而是选择跟简达进行谈判。
“关于这次的事情,我只想讲三点。刚才的就是第一点,我们简达是个重视环保的企业。”曹江鹏顿了一下,继续讲道:“我们简达的喷涂生产线是完全符合气体排放标准的,非但如此,我们还是以最高标准执行的,这一点,有专业的环保评估公司可以证明我们简达的清白。我们简达在环保这一块,是投入了大量资金的,也是负责任的。大家可以尽管去验证。”
“第二点,虽然我们的环保措施不存在任何问题,但既然周边的小区居民有意见,那我这里就表个态。从今天起。简达制造停止一切喷涂作业,因此所造成的一切的订单损失和经济赔偿,都由我们简达自己承担,我们简达愿意做一个充满善意的好邻居。”
此话一出,现场在凝滞数秒后,便爆出发热烈的掌声,尤其是合盛小区的那几个居民,更是拍得巴掌都红了。其实他们的要求并不高。只要简达不排那刺激性的气味,大家还是很愿意接受简达公司的。
汪宏毅此时低声道:“姓曹的这是在打同情牌啊!”
曾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不过心里却不禁对古浪高看一眼,这次古浪明显高明很多,示之以弱,示之以诚,一下就成了大家称赞和同情的对象了。
听到大家的掌声,曹江鹏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向大家表示歉意,等掌声停止,曹江鹏抬手一指旁边那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道:“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skm国际投资集团的总裁布朗先生。”
布朗站起来,学着曹江鹏的样子双手合十,连连致意,然后用蹩脚的中文说道:“大家好!”
曹江鹏便道:“我今天要讲的第三点,便跟布朗先生有关。当初中化市热情邀请简达前来投资,我们很高兴,因为中化这个地方非常好,中化市的人们更是开放而包容,能来中化是我们简达的荣幸,这几年可能有着或大或小的事情,但我们和周围的居民应该可以说是相处融洽的。”
“最近发生的这件事情,让我有些痛心,也有些失望,我们简达是个国际性的投资集团,不敢说为中化市经济发展做出了多大的贡献,但我们敢说自己所有手续都是合法的,也始终守法诚信经营,否则我们不可能做大做强。”
“大家比较争议的环评报告,也是经过中化市环保部门认真核实之后给予签发的,是政府认可的,现在说撤销便撤销,我不理解中化市政府的行准则,也不想为简达多做辩解。我将此理解为可能也是我们简达和中化市的缘分尽了,既然大家不喜欢,本着好聚好散的原则,我们简达决定离开中化市。”
现场的人惊愕不已,刚才曹江鹏还说喷涂生产线停工,怎么一转眼又变成了离开中化。
曹江鹏此时指着布朗,道:“经过集团领导层的全局考虑,我们已经决定将简达精密制造公司的资产和业务全部转让于skm国际投资集团,布朗先生已经在转让协议里郑重承诺,新的公司将永不启动喷涂生产项目,这也是我们选择skm的最重要原因!”
说着,曹江鹏打开面前的一份协议,和布朗一起捧着向大家展示,所展示的那部分,便是关于永久放弃喷涂生产项目的条款。
现场的记者再次按下快门,明亮的闪光灯此起彼伏。
布朗继续用蹩脚的中文道:“希望大家继续支持skm,我们愿意做个好邻居。”
曾毅此时已经基本弄清楚了古浪的打算,这小子果然聪明多了,以退为进,却更具杀伤力,不但一举扭转大家对于简达的不良印象,还把支持合盛小区居民起诉的曾毅给逼到了绝境。
中化市始终都在争取外资,而现在简达却要撤资离开中化,这个影响对中化很不利,总得有人出来为此负责吧。
“汪主任,你想办法,弄一张布朗的名片回来!”曾毅向汪宏毅吩咐一声,便准备离开了,曹江鹏的三点讲完,曾毅就已经弄清楚了古浪的意图,发布会剩下的内容,无非是曹江鹏的“善意”表演,曾毅可没兴趣看这个无聊的表演。
汪宏毅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没曾毅看得那些透,但也明白简达这一招叫做以退为进,看似在退步,其实却是要把自己的敌人逼到绝境去。
“好,我去办!”汪宏毅点了头,这个事情并不难办,布朗第一次亮相,名片肯定是要大把派发,否则这个好邻居形象还怎么维持。
曾毅便起身朝门口走去,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主席台上,也没人注意到曾毅的离开。
回到车里等了有十来分钟,就看汪宏毅气喘吁吁地跑来,一上车,汪宏毅就掏出一张名片,道:“局长,这是你要的东西!”
曾毅抬手看了看名片,上面果然写着的是skm国际投资集团,不过却要详细了很多,有对方的网址和公司的联系方式。
曾毅点点头,道:“送我回去!”
汪宏毅不明白曾毅要布朗的名片干什么,但也没敢多问,让曹江鹏这三板斧砍下来,曾局长的心情肯定好不了,自己还是少问一些事情吧。
回到住处,曾毅拿出布朗的名片仔细看了好几遍,然后上网查了查关于skm投资集团的资料,发现skm集团和古浪集团一样,也是一家美国注册的投资公司,总部也位于同一个城市。
坐在椅子里想了想,曾毅拿起电话拨给杜若。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杜若的声音,道:“曾毅,听说你已经出了院?我就知道,你是个耐不住的性子。”
曾毅笑道:“再在医院待下去,我怕自己会疯掉。”
杜若笑了笑,道:“出院就出院吧,住那么长时间也差不多了。”
“有件事,我想请杜大哥帮忙!”曾毅说到。
杜若很爽快,道:“说嘛,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伪钞集团的案子应该谈得差不多了吧?”曾毅问到。
杜若道:“嗯,我们打算先把那两个不重要的根本移交给美国方面,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曾毅哈哈笑道:“正好,在移交之前,可否帮我再加一个条件啊?”(未完待续。。)
第九二一章 十面围城
杜若一愣,心道这是部里和美国之间的案子,曾毅要往这里面加什么条件啊,他疑惑问道:“你要加什么条件?”
“我想弄清楚两个美国公司之间最近的一笔交易内情!”曾毅说着顿了一下,道:“很简单,你就说这笔交易很可能跟伪钞集团有关,相信他们一定会去进行调查的。”
“这个倒不是很难……”杜若嘴上这么讲着,心里却有些踟蹰,毕竟这是部里的大案子,也已经谈了很长时间,自己这边悄悄加一个条件不成问题,但如果影响到了案子的谈判成果那就是大问题了,杜若道:“曾毅,你得想清楚后果。”
曾毅便笑道:“放心,绝不会影响到部里的大事。”
杜若知道曾毅是个十分有数的人,既然曾毅敢这么讲,那估计问题不大,他道:“行,我帮你去试试吧!”
曾毅道:“谢谢杜大哥,我回头把那两个公司的信息传给你!”
“谢什么,这个案子本来就是你们中化市局破的,你们加一个条件那也是理所理当的!”杜若呵呵笑着,道:“你等我消息吧!”
“行,我等杜大哥的消息!”曾毅又跟杜若在电话里闲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然后把简达和skm的基本消息给杜若传了过去。
第二天,东江省各大报纸电视媒体,都报道了关于中化市第一例“民告官”官司的后续进展,尤其是对简达公司的“诚意”行为进行了浓墨重彩地报道。在记者的采访中。就连合盛小区的居民,也都对简达公司的这种知错能改、用于担当的行为表示非常满意,称简达公司完全不必离开中化市。
合盛小区的居民对简达公司满意。那肯定就有不满意的了,这不满意的,自然是明明犯了错、却不肯承认错误的环保部门。
中化市环保部门的做法和简达公司的做法完全相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尤其是简达公司的三点表态之后,就更是把中化市环保部门给推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地步,让他们彻底下不来台了。
“一场好戏啊!精彩至极嘛!”
庞东海翻遍今天所有的报纸之后。把报纸往办公桌上一扔,然后端起茶杯笑呵呵地品了起来,一边靠在宽大的椅背里。表情极为惬意。
坐在对面的法院院长丁健笑吟吟地捧起报纸,道:“简达公司的这个表态配合得太到位了,以前倒是小觑了这些铜臭商人啊!”
庞东海微微一滞,丁健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他。简达公司的这个表态根本就是在配合自己的顺水推舟计划,而且配合得十分默契,不知道的,还以为简达公司是得了自己的授意呢!
这有点奇怪啊!
庞东海的手转着茶杯,自己和简达公司完全没有任何交集,也从没有商量过,怎么大家办起事来会配合得如此到位呢!
“这个简达公司是什么背景?”庞东海问到。
丁健便道:“听说简达公司属于古浪集团旗下,当初曾翰林曾副市长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简达吸引到我们中化来。”
庞东海就想起一件事情来,之前曾毅闹出的女明星绯闻。好像也跟古浪集团相关,看来曾毅得罪的人很不少嘛。想起这个,庞东海心里不由生起气来,上一次曾毅的绯闻事件中,自己想把案件拖一拖,以此来恶心一下曾毅,谁知道却没有领会到省里领导的意思,结果反被于剑鸣给骂得一头狗血,丢尽了面子。
这次应该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了!
上次自己被骂,是因为省里想尽快把绯闻事件压下去,与其说是在保护曾毅,不如说是要保护古浪集团不被牵扯其中,据庞东海所知,古浪集团的影响力极大。
从简达公司的表态来看,这次自己相当于是和古浪集团联手在对付曾毅,如此简达公司的表态能够完全符合自己顺水推舟的计划,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这次曾毅的运气再好,怕是也得认栽了。
庞东海的心情又再次好了起来,道:“有些人自以为聪明,却也有失策的时候啊!”
丁健连连点头,道:“环保局的那些人,现在恨死了怂恿合盛小区居民起诉的那个背后之人。从简达公司的表态看,人家简达明明有着协商解决问题的极大诚意,可偏偏有人喜欢标新立异,非要走什么法律程序!现在倒好,不但把问题弄大了,还让我们中化市的政府形象大大受损。”
庞东海划拉着杯盖,他也知道犯错成本的事情,所以觉得环保局的人很无聊,一点都不值得同情,明明是怕自己仕途有损,偏偏要绑架政府形象来为自己的错误来辩护,最后自己的错误倒不是错误了,可买单的却是政府形象。
政府形象难以提升,就跟这种行为有着莫大的关系。
不过,对于这个结果庞东海是很高兴的,因为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现在中化市形象有损,对曾毅不满的可就不仅是环保局了,曾毅如此标新立异的做法,让很多人都很忌惮。
李德群背着手走进办公室,没有和往常一样坐进沙发先看报纸,而是走到窗户跟前,颇有兴趣地伺弄起摆在窗台上的那个盆栽。
秘书就知道自己老板今天心情不错,只有在老板心情极好的情况,才会去摆弄那个盆栽。从自己跟老板到现在,这种情况也只有几次而已,不知道老板今天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叶子都有点黄了!”李德群摆弄半天,放下手里的工具,指着那个盆栽说到。
秘书就道:“回头我让人换一盆新的过来!”
李德群便有些不悦,随即皱起了眉头。看样子准备批评几句,不过片刻之后,李德群的眉头舒展开来。道:“我挺喜欢这一盆的!”
秘书轻轻出了一口长气,暗道后怕,自己竟然没有猜到老板的心思里去,其实这办公室里的所有盆栽隔一个月便要全部换掉,窗台上的这盆自从换上去,老板似乎从来都没注意到,今天突然说喜欢这一盆。秘书当然猜不到。
唯一能猜到的,就是老板今天心情很好,所以看什么都高兴。本该发火也不发火了。
“我今天找人来看看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秘书赶紧说到,再也不提换盆栽的事情了,今后这一盆怕是永远都不用换了。
李德群背起手,慢慢往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踱去。道:“今天都是什么安排?”
秘书道:“上午十点有个会!”说着。秘书赶紧把沏好的茶放在办公桌上,位置刚刚好,李德群坐下一伸手就可以够到。
李德群坐到椅子里,抓起茶杯先呡了一口,润了润喉咙,然后放下茶杯就准备去抓桌上的报纸,一抬手,李德群看到在报纸的旁边还放了厚厚的一个文件夹。应该是秘书或者办公厅特意择出来的,他便问道:“这是什么?”
秘书道:“是几封从不同渠道递上来。反映问题的信件!”
李德群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想法,所谓反映问题的信件,不过是个好听的说法,真实的说法就是告状信,能被特意摆在这里,说明这几封信都是告同一个人的状,但奇怪的是,信竟然是从不同渠道递上来的,难道这个人的问题大到了牵扯到很多方面吗?
那应该是很大的问题了!
李德群伸手打开文件夹,就从上面拿起一封信拆开,打开只看了个标题,李德群的眉头就皱在了一起,脸色随即沉了下去。
秘书此时去窗台上抱了那个盆栽,还没有来得及走呢,一看李德群的表情,就知道不妙,老板似乎对告状信的内容很不满啊!
“这些都是今天送来的吗?”李德群扔下手里那封拆开的信,指着文件夹里大大小小七八封告状信问到。
秘书抱着花盆点头,道:“是,都是今天送来的,应该是要反映的情况一样,所以办公室就给整理到了一块!”
李德群的手指就在桌上敲了两下,道:“什么时候,这告状也流行组团了?”
秘书心中惊讶万分,差点把手里的花盆掉下去,平时严肃至极的老板,今天竟然用了“组团”这一个滑稽的字眼,要不是亲耳听到,秘书都要怀疑自己幻听了。
虽然这个字眼很滑稽,但秘书心里很清楚,自己老板这绝不是在开什么玩笑,而是极度生气。
秘书站在那里就没敢动,心想这几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内容,又是在告谁的状,竟然让老板如此大动肝火。
“以非正当手段打击外商投机的积极性,迫使知名外资企业撤资离开,好大的一顶帽子啊!”李德群扔掉那第一封信,然后拆开第二封,道:“干涉司法公正,又是一顶大的帽子!”
再拆第三封信:“破坏集体团结,损害地方政府的形象,帽子也不小嘛!”
再拆第四封信:“和本地黑社会集团勾结,其人可诛啊!”
到了第五封,李德群都懒得去拆了,直接问秘书,道:“这个人的能量,我看比我这个省委书记的能量还要大嘛,他干出来的事,我怕是都办不到吧!”说着,李德群抓起所有的举报信在手里晃了一下,道:“这样一个无恶不作的人,枪毙十次都不够吧!”
秘书哪敢回答这个问题,他现在都被李德群的话给搞糊涂了,这到底是在生举报人的气呢,还是在生被举报人的气呢?
“一帮无事生非的人,难怪这么些年毫无寸进!”
李德群狠狠撂下一句话,随后把所有的举报信一把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秘书目瞪口呆,这么些年,从没老板把递上来的举报信给扔掉,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再有同样的举报信,依此处理!”李德群道了一句。便靠在椅背里,端起报纸看了起来。
报纸挡住了李德群的脸,秘书也看不到自己老板现在到底是什么一副表情。但他知道,自己老板肯定是生气了,在今天老板十分高兴的情况下,还能让老板如此生气,这是要出大事啊!
秘书也不敢上前去看垃圾桶里的那些举报信,心道只能等老板上午去开会,自己收拾办公室的时候才能弄清楚了。他应了一声,就抱着花盆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办公室,轻手轻脚地合上门。不敢发出半点的声响。
李德群怎能不生气,就在今天早上,自己刚刚接到自己夫人从中化打来的电话,血缘鉴定的结果出来。可以证明曾毅和老首长存在血缘关系。
这个消息让李德群十分高兴。老首长戎马一生、几次差点战死沙场,鬼门关闯了好几回,最后却要落一个无后的结局,这让李德群觉得对老首长极其不公,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曾毅,而且很可能是当年邱建岳的孩子,这可是老首长的亲孙子,李德群打心眼为老首长感到高兴。
谁知才高兴了没多大一会工夫。甚至自己都还没想好怎么告诉老首长这个好消息呢,就收到很多封组团递来的举报信。而且全都是举报曾毅的,这让李德群如何不生气。
这是给谁添堵呢!
李德群扔掉那些举报信,还是因为他今天很高兴,否则按照他平时强势的风格,怕是都要把递这些信进来的人找来痛骂一顿,然后一查到底,狠狠地杀一杀这些诬告的人。
对于曾毅在中化的所作所为,李德群是十分了解的,他现在对曾毅的一举一动都很关注,这些所谓的告状信,根本就是在颠倒黑白,看看事情是谁先挑起来的就能明白了。
当然,李德群没有发火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张瑶华的鉴定结果,让李德群现在还不能过于力挺曾毅,他必须规避掉一切可能的风险。
十点钟的时候,李德群前去主持会议,秘书这才进来打扫办公室,他拿起李德群扔进垃圾桶的举报信一看,心中恍然大悟,难怪老板会如此生气,原来这些人举报的是曾毅啊!
上次曾毅来找李德群,秘书就觉得李德群和曾毅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只是不敢确认,现在看到这些举报信,他终于可以确认自己的猜测没错,非但没错,反而是自己老板对曾毅的信任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否则就不会扔掉这些举报信了。
秘书把那几封信挨个翻了一遍,心道事有反常即为妖,如果曾毅是这样一个人,怕是早就被举报了,怎么会等到现在?再说了,一个小小的公安局长,连副市长都没能挂上,他在中化市真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真是笑话!
秘书把那些信全都塞进垃圾袋里,准备拿去处理,心道这次的事怕是不简单,不过到最后,肯定要有人会倒霉的!
与此同时,这些举报信还被送到了省里很多领导的桌上,包括顾明夫也收到了十几封。
和李德群一样,顾明夫根本不相信举报信上的内容,从南江到东江,曾毅是个什么样的干部,顾明夫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些举报信根本是信口雌黄,居心不良啊。
把秘书叫进来,顾明夫道:“你去查一查,这些举报信都是通过什么渠道送上来的!”
顾明夫不好直接力挺曾毅,也不能让人去调查信上的内容,让人一调查,很可能就变成了对曾毅的调查,但顾明夫要先弄清楚到底都有哪些人要置曾毅于死地,竟然为曾毅罗列了如此之多的罪状。
顾明夫的秘书多少清楚自己老板和曾毅的关系,他就明白顾明夫的意思是要暗地里进行调查,于是应了一声,就出去忙去了。
并不是所有的领导接到举报信都无动于衷,省里一些领导接到举报信后,就进行了批示,要求有关部门,特别是中化市对这些举报信上的内容进行核实。
这些批示在后面的几天时间内,陆续到了中化市;除此以外,东江省外事办、以及东江省外商投资企业协会也给中化市政府发去公函,要求中化市对于简达撤资一事给出合理的解释。
一时之间,所有的矛头全都指向曾毅,几乎成了十面围城的态势。
按照规定,今天是中化市政府常务会议,曾毅处理完手上的公务,就准备前往市政府,参加今天的会议。
刚把会议需要的东西准备好收进公文包,曾毅刚刚站起来要走,桌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曾毅只好先接起电话,道:“我是曾毅!”
“曾局长你好,我是覃金党!”电话里传来市府办主任覃金党的声音。
曾毅有些纳闷,覃金党可轻易不给自己打电话的,他顿了一下,道:“覃主任你好,有什么指示吗?”曾毅和覃金党的过节,那都是刚来中化市的事情了,覃金党已经很久没找过曾毅的麻烦了,曾毅跟覃金党之间的关系也就没以前那么紧张了。
覃金党道:“张市长临时有事,所以今天的会议就延期了,我特地通知曾局长一声。”
曾毅有些意外,会议延期的事情以前是有,但不常见。不过曾毅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现在市内市外的情况都对自己不利,今天开会怕是一场鸿门宴,肯定要有人冲着自己来,张卫正此时宣布延期,怕就是不想看到这个局面吧。
“延期到什么时候?”曾毅问道。
覃金党道:“如果定下了时间,我会再通知曾局长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