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局势扭转
山阳下坡方向的黄巾军最先混乱起来,黑暗中他们原本就分不太清楚情形,这会儿突然又了火光,一下子又有一些不适应。再加上前后皆有喊杀声,任谁也不清楚究竟是友军在喊杀,还是敌人在喊杀。只感受到最后面的一群人拼命的在向前冲、挤,伴随着各式各样慌张而又急促的惨叫声。
在茂林方向的黄巾军一时半会儿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山阳方向忽然亮起的火光究竟是何人所为,显然跟早先所预计的设伏大有不同。只是首尾之间相隔着一段距离,这段距离不仅很长,而且还夹着一支官兵的队伍。于是他们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只能尽可能加快掩杀的步伐,先解决眼前的官兵再说。
四百余官兵一轮交战下来,已经倒下半数。
剩余的人也都力不从心,明知根本再无生还之路,总有一些心智薄弱的人一下子丧失了全部意志。随着投向求饶者的接二连三出现,官兵的整体士气早已荡然无存。
周治原本已经横剑在侧,正是身边几名亲信卫士急忙劝阻。
“大人,万万不可。”
“山阳有光,山阳那边有光。”
周治举目望去时,虽然看不清楚太多,但依稀也能看到一些轮廓。那些从下坡方向涌上来的黄巾逆贼大后方,似是正在发生一些变化,有许多黄巾贼好似遭到背后偷袭一般,正接二连三的栽倒在地上。这波黄巾贼的混乱正如同一阵海浪一般,从后方卷卷袭来,很快便牵动了更多黄巾贼。
他着实是意料不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山阳是下坡的道路,那里早已经让黄巾贼堵死,这会儿黄巾贼在此处埋伏已久,怎么可能还会让另外一支人马偷偷的抄了后方?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让人抄了后方,这又是来自何处的人马?
郡北各县虽有派遣援军,然而这也是十几天前的事情,岂不说这些援军兵力有限,根本不可能与黄巾军正面作战,更何况在过去十多天里全然没有任何动静,有传闻各县援军见贼势过大早已撤回本县了。
正因为有这样的心思,周治不禁惊讶不已道:“这又是哪里来的一支队伍?”
一旁亲信卫士焦急万分的说道:“大人,且管他究竟是哪里来的人,只要是在杀贼,那就是自己人。咱们务必先突围出去才是。”
听到属下这番话,周治这才反应过来,他立刻高举手中的剑,向左右众人大喊道:“援军来了,援军来了。大家跟我杀出去。”
这番话就放佛是久旱逢甘霖,让所有挣扎在绝境边缘的官兵们瞬时感受到了生存的希望。从绝望到希望,这个逆反性的过度,一下子将积淀下来的求生**一丝不落全部爆发出来。才一转眼的功夫,官兵们如同疯子一般挥动手中兵刃,竭尽全身所有力气来与那些扑上来的贼人厮杀,一时间竟然明显遏制住贼人强大的攻势。
没过多久,渐渐的,山阳一边的黄巾贼彻底乱成一团。
在他们身后,那火光不仅越来越明亮,更是越来越多。一支穿着普通却各个手持军用兵刃的队伍,仿若是从地底下钻出来一般,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们进追在黄巾贼身后,一阵凶猛的砍杀,本以为能够控制局面的黄巾贼着实不能料到腹背会遭到偷袭,转眼之间反而成了被夹击的目标,崩溃之势一发不可收。
黄巾贼原本就没有严格纪律,都是一些面黄肌瘦的老百姓,又缺乏精良的武器装备,一旦局势突遭大变,这些人甚至连应变的能力都没有。仓皇之下,许多人径直下跪求饶,可混战过程中也没有人顾及得了俘虏,杀红眼者只顾着拼命砍杀。
茂林方向的那一波黄巾军与骑兵队拼命厮杀,他们早已发现山阳方向的不对劲,可惜也无从照应。至于另外两边的黄巾军,原本只是为了负责营造声势,再加上地形太过险恶,预先安排的人数并不是太多,即便想要接应山阳方向的友军也有心无力。
周治带领麾下尽力的向山阳方向靠去,集中火力配合那支神秘的援军掩杀黄巾军。
只消片刻,山阳方向的黄巾军再也支持不住,四散的向周围逃跑。山林之中地形不稳,仓皇之下有许多不择路的人被树枝、石块绊倒,又或者跌进了附近的岩缝或者陡坡。这番牵连之下,就连左右两边的黄巾军也遭受极大影响,或有人原本想协助抵御从后方杀出来的神秘偷袭部队,却被逃窜的同伴挡住了去路,甚至还连带的磕磕碰碰、撞在一块。
“看剑,贼子休逃!”
“杀,杀啊!”
周治的人马渐渐站稳了脚跟,他虽然骑在马上,但行速并不是很快,只能尽可能的向山阳方向移动。他很快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在亲手掀翻了两个慌张不知所措的黄巾贼后,一眼便看见前方奔出另外十多名骑士。这些骑士所乘的马皆是良种大马,大多披着白色的连帽斗篷,而跟在这些良种大马后面的,却是一群似是临时征召起来的义勇。
双方碰了一个照面,为首的一名骑士年纪不算太大,不过也有三十余岁的光景,他白衣上早已染满了鲜血。周治正要开口询问,哪里知道对方却抢先一步质问道:“你等是何人?可是从平刚县城出来的?”
周治忙应道:“正是,我等奉命突围求援,不期在此遭遇贼子伏击。敢问诸位壮士从何而来,如何会到这里?”
那为首的骑士默然了一会儿,似是在仔细打量周治,他看清楚周治的左手袖子是缠着缰绳,旋即立刻又说道:“可是北部都尉周治周大人?”
周治有些诧异,不过今天晚上实在有太多的诧异,眼下的诧异显然不算是什么大事。他点了点头,没有隐瞒的说道:“老夫正是北部都尉周治,你如何认识我?”
为首的骑士不疾不徐抱拳行了一礼,正色说道:“在下徐无祖家庄祖陵,今日奉我家大公子之命,尝试从此间进城与郡府通报消息。不巧却在这里遭遇大股贼寇,还以为事情败露,没想到竟然是周大人从城中突围。”
周治自是知道徐无祖家庄的名号,别说其他,单单那祖家大公子祖昭的名声,这段时日在郡中也是十分热议。他与祖昭是见过面的,正是去岁察举之时,每日太守府晚宴上几乎都会对饮一二杯,不光如此,太守府遇刺那会儿,祖昭也表现突出。最近一段时间,又听闻祖昭犯事,正遭到车骑将军张温提讯,不曾料到这会儿杀退黄巾贼的人马竟然是祖家庄的人。
很快,周知的队伍与祖陵的队伍合二为一,双方马上调整阵型,茂林方向的人马依然在顽强的抵挡黄巾贼进攻,而后方的人马则渐渐分成两股,如同洪流一般沿着左右两路黄巾贼败退的缺口穷追不舍。
尽管茂林方向的黄巾贼在正面还能有一定气势,可随着两翼同伴的崩溃,局势愈发显得急剧起来。黄巾军的士气遭受到严重创伤,先前伏击所造成的优势转瞬之间就便得无影无踪。许多逃跑的黄巾贼根本无路可退,即便脱离了战场也会深陷大山之中,山路险恶难测,很容易就会遭遇意外事故。
周治的部下尚有两百余人在坚持战斗,而祖陵带来的援军却有四百余之众。
尽管黄巾军伏击的人马不在少数,只是这些毫无纪律和应变能力的队伍,冷不防遭遇如此重大的创伤,再多的人也无法挽回局面上的满盘皆输。
接下来的作战几乎可以用秋风扫落叶来形容,祖陵带来的人马就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重大的胜利一样,趁胜追击的快感在所有人的血液里迸发而扩散。他们如同脱缰野马一般,朝着那些贼人毫无理智的一路斩杀。
强大的杀气一下子击溃了所有黄巾贼,人群中即便有一些头领之类的人物还妄图控制局面,然而也是一些形同虚设一般的喊叫,反而还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官兵和祖陵带来的义勇当中有不少善箭者,专门定准了这些似是头领一样的人物,隔着老远便放出一箭。
不到两刻的功夫,官军和义勇这边完全掌握了局势。
战场渐渐消停一下,更多的则是受伤者的哀哭和俘虏的求饶声。
那些溃逃的黄巾贼大多是向山阴的方向,然则前路便是平刚县城,这些溃散的贼寇必然不敢往平刚县而去,唯一的出路也就是躲藏在大山深处的某些地方。深山中自有数不清的风险,哪怕最简单的迷路也会让这些人抓狂。
在追赶残寇一段距离后,周治与祖陵方才收住阵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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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原来如此
山窝里一片狼藉,几簇火光摇摇晃晃,杀戮的声音早已消弱了许多,只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哀哭和痛嚎声。整个交战的地区无论是淤积的地面,还是枝繁叶茂的林丛,又或者是冰冷的岩石,无不是沾染上鲜血的踪迹。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叫人作恶的气味,不少被俘的黄巾贼跪在一旁,被周围的气味折腾的呕吐不已。
周治正在派人清点麾下人数,同时将战马、军备和所带不多的物资重新搜集周全。
祖陵的人一部分还在往深山中追击溃逃的贼寇,不过这会儿也应该是在往回走了,另外一部分则在清算战场,看守俘虏,以及救治伤员。
忙了一刻钟左右,方才让早先混乱不堪的局面,渐渐趋于秩序。
祖陵包扎了一下他肩膀上的一处伤口,不过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旋即,他穿过来来往往的人影,找到周治这边。周治正弯腰从地上拾起一柄长刀,然后将长刀倒插在泥土中,缓缓的长叹了一口气。
周治回头看了一眼祖陵,渐渐收敛起脸上的悲恸,他问道:“祖壮士,敢问你家大公子人现在何处?如今可有多少驰援的人马?”
祖陵说道:“我家大公子并未同行,如今正屯驻在云里乡附近,我等已经约集俊靡、无终、土垠三县义勇,连同我徐无县义勇,合计共有一千五百余人马。在下此行仅带来四百人,多是俊靡县的兄弟。”
正说话之间,从后方又打马走来一名粗壮的汉子,在二人面前停下,旋即利索的纵身一跃跳下马背,抱拳欠身向周治行礼。
祖陵向周治介绍道:“周大人,这位便是俊靡县县尉奎安奎大人。”
周治仔细看了一眼奎安,脸色顿时释然,忙道:“原来是奎子羽。”他身为北部都尉,经常在郡北各县整顿防务,自然是认识郡北各县的县尉。
奎安慨然道:“正是在下。周大人受累了。”
周治渐显恍然,心头也有三两分的激动,郡府受困十多日,郡北各县并没有像城中所猜测的那样早已撤退,而是一直在想方设法接应郡府,这等用心岂能不叫人舒心。他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用仅剩下的右手重重拍了拍奎安的肩头,说道:“子羽,真是有劳你了。还有祖壮士,此次大难不死,全仰仗你等英勇之举。”
奎安忙道:“哪里的话,郡府有难,我等应征驰援理属本分之职。”
周治缓缓颔首,然而心思很快又凝重起来,他说道:“只是眼下郡中情形,实在超出想象,贼势之大,郡中之力单薄如斯,前景不得不为之堪忧。”
他说完,情绪所触,禁不住低头沉声叹息。
奎安与祖陵对视了一眼,二人脸色渐渐有所欣然。奎安立刻说道:“大人有所不知,祖公子这次派咱们试着翻山进城,就是要告知郡府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周治眉宇微蹙,有些迫切的问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好消息?”
奎安笑道:“三日前,祖公子率领咱们郡北各县的义勇,奇袭了夕阳县。不仅将夕阳县一举夺了回来,并且还一役斩杀了贼酋张玩。”
在连续一个多月困境之中,周治倒是真希望能有一个好消息缓和一下自己绷紧的神经。哪里却知道,这个时候从奎安口中所说出来的好消息,竟然是如此震惊并让人精神鼓舞的大好消息。他满是错愕的呆愣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方才缓过神,追问道:“张玩?你们可说的是昌城贼酋张玩?此话当真?”
祖陵郑重其事的说道:“此等大事,我等岂敢胡诌?周大人放心,张玩的项上人头如今正在云里乡,千真万确错不了。夕阳县那边也由当地三老暂时接管,张玩残部溃不成军,已经是成不了气候了。”
周治甚是激动,感慨万千的说道:“竟有这等好事?”
奎安接着说道:“全靠祖大公子神机妙算,趁着夕阳县分兵包围郡府之空闲,果断发奇兵长途奔袭夕阳。哼,张玩那贼子,攻下夕阳之后整日高歌艳舞,非但不修缮城池,更是鱼肉百姓为祸一方,早已弄得人心尽失。祖公子率领义军杀到时,不仅当地百姓群起响应,更有许多叛贼倒戈相向。真是大快人心。”
周治拉着奎安在一旁找一处树桩落座下来,让奎安和祖陵将前几日郡北义勇的情况仔细详述一遍。奎安、祖陵见此时还待善后处理,更何况那些追击残寇的人马尚未全部回来,索性一边休息,一遍把整个事情说上一说。
原来,自祖昭率领徐无县义勇抵达郡府地境后,果然如无终县义勇所言那样,郡府城池被黄巾军和张玩叛军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没办法进城。不过即便如此,祖昭并没有像无终县义勇那样就此撤退。他带着人马伺机从敌后发动突袭,只盼着能从围攻贼众后方寻得破绽,然而就在这样的过程中,很快在东北郊外遇到了俊靡县的义勇。
俊靡县义勇要比祖昭一行人早来好几天,好在奎安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这几日虽然未能尝试着发动进攻,但也没有选择毫无作为的撤退。两支人马遇到一块,也算是患难之中找到可以相互扶助的帮手,最起码在心理上有了几分鼓舞。
两支义勇队起初的想法都一样,希望能想办法从后方突杀进城。
可是祖昭随后做出了认真的思考,认为现在两支义勇队总人数已经有八百多人,目标自然不算小,一旦从后方发动突袭不能成功,反而很快会暴露自己,并且遭到贼众追击。不仅如此,就算抛开这一切不算,近一千人进入郡府之后又能如何?郡府显然并不差这一千人,而且有传闻城中粮草不济,只怕徒增一千人口的伙食,会让城内的情况更糟糕。
经过一番商讨,祖昭提出的办法那就是劫叛军的粮道,或者想方设法破坏叛军储备粮草的营地。这才是以小博大最能见成效的方式。众人大多是赞同这个提议,然而就在计划具体进攻方案之际,忽然又收到祖昭早先派出去的斥候队送回来一则重要的情报,那就是获悉夕阳县张玩分派了近四千余的麾下兵力,前来协助围攻郡府的黄巾军。
得此消息之后,祖昭当机立断,决定直接长途奔袭夕阳,趁虚而入。正所谓围魏救赵、声东击西之计,此一计要比劫叛军粮道风险更小,同时若能成功夺回夕阳县,依然能给全郡带来士气和信心上的鼓舞。
奎安当时虽然有所忧虑,但既早已抱着战死的决心,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队伍出发途中,碰巧又遇到来自土垠的一支义勇。土垠县全县人丁稀薄,人口有限,故而义勇的兵力也不多。他们早几天也曾到过郡府,后来发现郡府陷入重围,于是便撤退到距离土垠县较近的一些地方游走、观望。碰巧便遇到了经过此地的祖昭、奎安等人。
三县义勇当即合为一队,暂时听从祖昭的建议奇袭夕阳。
就在四天前的傍晚,三县义勇几用趁风破浪一般的气势,只一夜的功夫便击溃张玩留驻在夕阳的叛军,斩敌近五百之众,混乱之中也击杀在逃的张玩。在夕阳县停留了两日,一方面将张玩留在夕阳县的军资补充三县义勇,另外一方面也在夕阳县本地募集了一些兵丁,同时还从俘虏中改编了部分人手。除去作战损失,反倒有足了一千二百余人。
从第三天开始,祖昭就派人将张玩的人头带到郡北各县传看,以鼓舞人心。
后来祖昭从夕阳县返回郡府后,之前无终县人士高奂又带了本县两百余义勇前来投靠。
高奂在与同族兄长高亥争吵之后,一怒之下擅自带出了这支人马。好在这些兄弟都是知耻后勇者,自是不希望郡北各县都在出力,唯独无终男儿龟缩在家。
汇聚了这一千四百余人的兵力,祖昭这才决定正式从围城贼寇背后发动偷袭,然则在偷袭过程中也需要郡府全力配合,方才有以少胜多的可能。故而在打探到西北山脉可以通过城中后,于是就派了祖陵、奎安带领四百余人,尝试着翻山进城。
“本来,我们也打听到贼寇在山阳外有屯驻,心想肯定难免会有一场恶战。但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撕开一道口子进城通报消息。哪里知道,我们一路而来,先破了山阳外一处贼寇屯聚的小镇子,哪里知道镇子上压根就没多少贼寇,当地人白日里原先驻扎在镇子上的贼寇大部分都进山去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要做什么!”等到奎安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详细阐述罢了后,一旁祖陵又补充的说道。
“是啊,我们也都纳闷。这不,进山后一路走到这里,却碰见那些贼寇在此地伏击周大人的人马。说来还真是奇怪,这些贼寇是如何提前洞悉周大人要突围的?”奎安问道。
第26章,里应外合
奎安的问话,同样是周治心中的担忧。
他缓缓的叹了一口气,神色渐渐凝重,略作停顿,最终将心头最不希望发生的预想说出口来:“看来,城中有内鬼。”
奎安与祖陵对视一眼,二人脸上有不同程度的变化,但是都不是那么明显。
祖陵正色的说道:“大人的推测并不算稀奇,纵观张玩逆贼与黄巾贼攻城略地的手段,时常都会现行安排内应潜伏城中。早先在我徐无和辽西郡令支县,也都用过如此手段。不说别的,就连昔日太守府遭遇袭击,也是事先安插内应。此次,怕同样是故技重施。”
奎安连连点头,附和着说道:“没错,没错,一定是这样。”
周治陷入沉思,他原本想先问清楚祖陵、奎安以及在云里乡的祖昭,他们在斩杀张玩之后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可纵然他现在知道这个计划,如若内鬼之事不能料理清楚,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按照计划来行事。
这时,祖陵又说道:“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内鬼揪出来。”
奎安再次点了点头,但是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取做。
周治脸上的忧虑和苦闷之色越来越严重,心思也越来越纠结。
三人就这样对坐沉默了一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远处渐渐传来人马的声响,那是追击溃逃贼寇的义勇们陆续折返回来。此时天色已经有了浓稠的迹象,虽然一切还是那么漆黑无光,但是已经足以让人感觉到黎明即将来临。
祖陵忽然开口说道:“若不然,可以将计就计。”
周治和奎安齐齐看向祖陵,周治问道:“如何将计就计?”
祖陵说道:“我等这便与周大人同往郡府走上一遭,到城里后便大张旗鼓,然后再散播一个假消息,故意引开城外的贼逆,届时不仅能反摆贼逆一道,还能方便咱们合击破贼。真正是一举两得。”
周治缓缓点了点头:“此计可行。不管能不能成功,也能让贼逆们分不清楚咱们真正的计划。再不济,各处严防死守,说不定还能引蛇出洞,铲除这个内鬼。”
祖陵附和着说道:“嗯,就这么定下来。”
待到黎明时,周治、祖陵、奎安等人大致上善后完毕。周治带出来的四百骑兵阵亡了近八十人,更多的还是伤员,而祖陵和奎安带来的郡北义勇要好得多。大家相互搀扶,带着伤员一起原路返回,至于被俘的贼寇也一并先押解回去。郡府城中粮草是一个大问题,俘虏也算人口,带回来必然会徒增负担,但这会儿自然是不能就地释放,又或者全部斩杀。只能待到回城之中再做打算。
周治回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郡府,刘成听闻这个消息时勃然大怒,以为周治是在戏耍自己。然而待到通报的人把事情前前后后陈述清楚后,刘成这才冷静下来,同时为郡北义勇能够杀进城来大感欣慰。当然,当周治、祖陵和奎安来到太守府面见刘成,告知贼酋张玩已在三日前被斩杀于夕阳县后,刘成更是欣喜不已。
当天正午,刘成一边在城内发布告示,传告贼酋已毙的大好消息,一边大排筵席,款待祖陵、奎安与进城的四百余义士。虽然郡丞赵俞再三相劝,以为眼下时刻城中原本粮草不济,理应节流开源,不应随随便便铺张浪费。但是刘成却坚持认为既然贼酋张玩已死,破贼之事指日而待,根本无需再有过多担忧,更何况当务之急也需要鼓舞士气。
宴席罢了,周治便安排祖陵、奎安等人到个人府上商讨具体破贼的计划,期间自然少不了邀请文丑、赵俞等郡府相关官僚到场。这次会晤为了谨防耳目,周治做了一番周全的布置,不仅左右全部都是亲信心腹,闲杂人等更是不得轻易靠近。
到了次日一早,周治很快便放出消息,声称将在两日之内集合全城兵力,由南城门发起进攻,配合城外的郡北义勇,一举撕开一条缺口,然后趁胜破贼。为了使得这个假消息看上去像真的,他甚至从城区各处兵营调动兵力来到南城集合。整个白天大街小巷都能看到往南而去的兵丁队伍,连军粮、器械等物资也跟着往南城调度。
当天晚上,城外的徐无义勇斥候队侦查到围城黄巾军的变动情况。
云里乡位于平刚县东北方向,约定下一日傍晚时分便是从东北方向发动总攻,争取一击能撕破这里的防线。祖昭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方向,倒是不是因为此间与无终较近,而是连续的打探、观察之下,他发现黄巾贼的粮草辎重之物,大部分几乎都云集在这里。
尽管他已经成功斩杀张玩,在一定程度上动摇了围城逆贼的士气和信心,可问题恰恰是在黄巾贼与张玩叛军还是有一定区别,少了张玩这个贼酋,宗海、邓茂、于沪等人顺理成章便接管了张玩的四千多人马,在战略上反而更加统一了一些。更何况黄巾贼最大的弱点是兵备不足,而张玩的人马在这方面是十分周全,合二为一后自然也实力大增。
郡府的兵力十分有限,郡北义勇也只有一千多人。
哪怕这次偷袭得手,面对两倍于己方的贼众,接下来的作战还是会有些吃亏。
要想给予黄巾贼最致命的创伤,终归还是要打一场心理战。只要能破获黄巾贼的粮草,贼寇再多也都是负担。甚至还极有可能引发张玩的旧部与黄巾军分裂,到时候便是有机可乘。
回报祖昭的斥候告知,东北方向的黄巾军接连调走了两支人马,好似是往南方而去。但具体是去什么地方,一时半会儿也不得而知。现在留在东北城外的黄巾军合计连一千人都不到,无非是点着火把、多树旗帜,招摇撞骗,以期能瞒住城内的守军。
祖昭相信祖陵、奎安等人肯定已经进到城内,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使得黄巾贼有兵力上的调动。到底是不难猜测,他要从东北方向进攻,但在进攻前一天东北方向的黄巾军撤走大部分,必然是城中故意施计,赚走了这些贼众。
这是好事,明日进攻的胜算是多了一筹。
子夜,平刚县西城一处小巷子。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悄然走过,小巷子的墙壁上映出了一道拉长的身影。
只见那人生得十分精瘦,步履轻盈,走路上有一种习惯性的猫着身子。一番拐弯抹角,他出了这条巷子又进了隔壁另外一条小巷子,时不时还回过头来看上两眼,放佛是担心身后有人在跟踪自己。
一路跌跌荡荡,但好在安然无事。他推开家院大门,快步来到正屋门前,脸上忍不住洋溢起美滋滋的笑容。他正在为适才给城外黄巾军成功传递一条重要的消息大为快心,心里面还在盘算着,等待郡府被攻陷之后,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嘉奖,或许能得赏一百石粮草还有黄金,而且这些外来人肯定不熟悉郡府的情况,甚至还有可能会委派自己出任一官半职。
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他伸手推开了房门,决定今晚好好跟自己的婆娘风雨一番,倒要让自己的婆娘知道自己是有“能耐”的。
屋子里没有点灯,一片安静,他轻唤了一声:“翠儿,赶紧起来把灯照上,爷今晚先喝点小酒,再在床上好好治一治你,嘿嘿……”
屋子里依然没有动静,他忽然收住了笑声,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
刚要转身退出门外,忽地,黑暗中擦亮了火折子,一盏灯瞬间打亮了四周。
骇然,只见屋子里竟早已站满了身穿皂衣、手持明晃晃长刀的官差。
平刚县县尉大步走上前,恶狠狠的斥道:“好你个张赖子,平日里还以为你殷勤的给城楼上端茶倒水,没想到却是干出勾结贼寇的下三滥勾当。今日逮你一个现行,定要为那些被你害死的将士们讨一个公道。”
张赖子脸色惨白至极,本想着转身逃跑,可是城池虽大,却已经被围困十多天,再逃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去?他双腿颤抖不已,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声音无力的辩解道:“大人,大人,小的……小的哪里……哪里会……小的冤枉啊……”
县尉懒得跟张赖子辩解,对左右下令道:“将他拿了,押回大牢严刑拷问,看看是否还有其他同党。哼,张赖子,我可告诉你,你最好能硬着点,好让老子收拾你久一些。看老子不活剥了你的皮。”
左右一拥而上,抓起张赖子便往外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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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决堤洪流
夕阳西斜,天边竟然是一抹浓稠的血红色,几层单单的云朵被勾勒出鲜红的轮廓。
云里乡外的丘陵一端,祖昭带领郡北各县义勇共计一千余人马,正有条不紊的向地势高处行进。距离发动总攻所约定的时间越来越接近,一场蓄势待发的大战,总会让所有人心头绷紧,并伴随着些微的血脉贲张的感觉。
经过夕阳县一役,这支来自郡北的义勇军士气正处于刀锋尖上。再加上昨日夜里东北城外的黄巾军又调走了大部分,不可不谓是接连而来的好事。因此,即便大战将临,大伙也都是信心满满,非但没有任何贪生怕死的念头,更是磨拳赫赫希冀能在战场上一展功绩。
在队伍前方散开着十多名探路的斥候,这些斥候不仅要负责带路,更是要警惕前方随时会出现的动静。随着领队的斥候告知快要抵达预期地点,祖昭下令全军暂且在一座稍微庞大的丘陵后面休息,并取出干粮尽快填饱肚子。
祖昭来到丘陵上方,举目向平刚县城方向看去,一眼望去,可以看见七、八里路外的平刚县城郭的影子,以及彼此之间宽阔的丘陵、平原地形。在平原一端,接近平刚县城郭的方向,正冉冉升起一些烟雾,此时此刻正是晚饭时间,不用多想也知道那是城外黄巾军正在生火造饭。因为距离相隔有些远,视线之内又有起起伏伏的丘陵,故而这会儿看不清楚黄巾军营地的情况。
祖成从丘陵下方跑上来,来到祖昭身边停下后,他将手中用叶子包裹着的一份米块递了过去,说道:“大公子,先吃点东西吧。眼看天就要黑了,也不知道今晚会战到什么时候。”
祖昭眼神依旧凝望着远方,不过同时也伸手从祖成手里接过那块米饼,这个时候可不能因为胃口不好而一点都不吃,上阵搏杀毕竟是一个力气活。他一边咬了一口米饼,一边向祖成问道:“大家伙都在吃了么?”
祖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大公子放心吧,吃饭这件事用不着你半点操心,大伙每天就惦记着能吃饱肚子,这会儿岂能耽搁?”
祖昭颔首道:“这就好。”他的目光没有转变,有那么一刻心中总会萌发出一丝多愁善感,真不知道这一战下来究竟还能有多少人能跟今天一样与大伙一起吃饭。
略微停顿了一下,祖成忽地问道:“大公子,你觉得咱们今晚能成么?”
祖昭语气很坚定的说道:“成与不成,都在此一举。”
祖成愣了一阵,一时没能明白祖昭的意思,但既然祖昭语气如此坚定不移,相信这必然是胸有成竹的表现。
两刻钟后,浓稠的天色渐渐稀薄下来,天边余晖在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在前方探路的斥候折返来到丘陵下,向祖昭回报了东北方向黄巾军营地的具体情况。营地四周并无异常,向南、向北十余里之内也没有任何其他可疑的动静。目测到东北方向营地里的黄巾军大约有一千来人,还有三两百左右的战马,粮仓就在营垒之中,有百十来辎重兵负责看守。不过要想杀到营垒内部,还得先破了大营。
祖昭原本就没打算轻易的得手,召集各县义勇领队人,照着斥候打探回来的情报仔细研究了黄巾军营寨的安置情况,旋即开始布置进攻的策略。尽管右北平郡目前普遍缺粮,但也不能因为眼前的利益而有失大局。他计划分配六百步勇从正面先行发起进攻,冲锋前以箭雨威慑贼寇营寨,再配合四百骑勇由正东方向借着丘陵坡道发起猛冲,照例先一一轮骑射压制敌人。他特别要求携带弓箭的步勇,第一轮箭袭全部点火,尽可能制造火势。
听完祖昭的安排,众人多有几分担忧和不忍。
高奂拧着眉头说道:“若是着了大火,的确是把贼营给烧了,但贼营里的那些粮草呢?”
其他人纷纷点头称是,他们从各县赶来,原本携带的干粮就不多,纵然在夕阳县补充了一部分,但一千多张嘴那也是不够的。就算现在还没到绝粮的地步,可如今天下大乱,总得做好长远的打算,能多储备一些粮草自然只会有益无害。
祖昭郑重其事的说道:“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不是粮草,而是我们。”
他的话说得掷地有声,尤其是最后四个字,更有一种铿锵而不能动摇的意味。
众人面面相觑,有几分疑惑不解,不过毕竟祖昭强调的是“自己”,或多或少还是能够引人注目,希望能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目光不约而同全聚焦到祖昭的身上。
略作停顿,祖昭接着说道:“今日若能破了此处贼营,在郡内大局观瞻上必能占据主动,但这并不意味着这场叛乱就此结束。你们要知道,在平刚县城附近是有近万人的贼逆,我们不能因为这点粮草而使得一场作战过于拖长。拖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会有更多的伤亡。若要取得最后的胜利,势必要保证生力。”
有人问道:“可是,若没有粮草,又该如何保证生力?”
祖昭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截了当的说道:“粮草总会有的,但如果因为在这次作战中伤亡过大,得了这些粮草又能如何?事情要分清楚轻重。步弓手以火弓贼营,求得就是能在最短时间造成最大伤亡,尽快与城中会合。”
高奂本想在反驳几句,但这仅仅是出于对祖昭个人情感上的不服而已,然而思来想去,又觉得祖昭的话无可反驳,最终只能一言不发。
其他人纵然还有牢骚,只不过也是情绪所致,这会儿既然已经有了定论,他们理所当然会遵从。大伙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再多说半句话。
祖昭郑重其事的做出决定:“就这么决定,把剩下的火油全部取来,让步弓手涂好箭锋。一刻钟后,我们出发。”
祖家庄的一众子弟最先呼应,旋即是俊靡、土垠两县义勇表示赞同。他们都是目睹过祖昭的决策能力,果断出击夕阳县,一战斩杀贼酋张玩,这等威风凛凛的事情怎能不叫人服众。至于无终县义勇虽然之前因为与祖昭有过一些过节,再者也并没有直接参加收复夕阳县的作战,故而对祖昭有几分介怀。可即便如此,大家都深知祖昭勇猛非凡,任谁也不敢轻易造次,仅仅是在态度上表现的稍微冷淡一些。
一番准备,步弓手们将箭头上涂抹火油,天色已然彻底暗下来。
祖昭让高奂带领步勇,他则带领四百余骑勇先行转移到正东边的丘陵上。
高奂照样骑着他的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该认真时依然会一丝不苟,私人之事大可放在私下再说。队伍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开进,黑暗中就放佛是一道活着的梦魇,悄然无息的向前方亮光的黄巾军营地靠去。
黄巾军营垒中,那些农民军照例在忙着寻常事,全然不知道大难临头。
骑手最先抵达位置,祖昭站在丘陵坡道上方,举目望着高奂所率领的步勇方向。高奂同样已经抵达集合点,然而步勇队伍却有一些散乱,花了一些功夫之后方才列好阵势。祖昭提起自己的马戟,策马沿着骑阵前方不疾不徐的跑了一圈。所过之处,骑手们无不挺起手中长兵器,一个个露出威严的神色。
祖昭如同铁桶一般的板甲在行动时发出叮当的磕碰声,虽然在过去一段时间里他的这身甲胄引起不少热议,都在嘲笑他的这身铠甲丑陋无比,可真到了上阵杀敌之际,那些人心中总少不了一些嘀咕:就算铁桶似的铠甲再丑陋,这会儿也是有生于无。
刚刚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祖昭便听到高奂那边已经发出了冲锋的呐喊。
黑暗中倒是看不清楚具体情况,只能看到如同网状一般的火点成片成片亮起,那是步弓手在依次点燃羽箭。随着呐喊声越来越震动,网状的火点从混乱状态渐渐变得整齐,预示着步弓手们已经高举弓箭瞄准。不一会儿,阵阵绷弦的声音划破黑暗中的寂寥,网状的火点瞬时变成雨点,在黑幕下挑起数不清的抛物线,向着黄巾贼的营垒铺盖而去。
火箭只射了两轮,之后高奂把带队发起了冲锋。
箭雨覆盖之下,黄巾军营垒顿时燃起斑斑点点的火团。
营垒中瞬时混乱,惶恐之势席卷全局。许多人大呼小叫,跌跌撞撞,人影在火光下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许久也分不出头绪。
看到这里,祖昭一拽缰绳,坐骑前蹄离地,他大吼道:“弟兄们,随我冲阵!”
众骑呼应,齐齐的先按照约定射了一轮箭,然后背起马弓,提起长兵器,跟着祖昭就好像是决堤洪流一般向丘陵下方急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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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势如破竹
平刚县城楼上,一直在观察城外情形的哨兵已然发现黄巾军营垒中的火团,迅速便将这个消息上报到早已在此间准备就绪的周治、文丑等人那里。周治、文丑以及祖陵、奎安等人亲自登上城楼,听见城外由远而近的喊杀声,以及阵阵袭来的马蹄声,无不是大感振奋。周治当即便下令全军准备响应进攻。
城楼下的兵营和街道上,早已聚集了将近一千五百人马,毕竟考虑到城池其他地方仍然需要防守,综合计算下来也只能调派一千五百人出战。从昨日开始,这一千五百名将士便已做好准备,贼酋张玩被击毙的消息实在大快人心,连郡北地方义勇都能干出如此惊人的功绩,他们这些郡府官兵岂能落后?
周治、文丑、祖陵、奎安等人相继上马,文丑一马当先,拔出佩刀高举过顶。
城门门洞内,十多名士兵应声拉开城门。只听得文丑大喝一声:“全军听令,冲击贼营。”
文丑的声音刚落,他已经迫不及待的狠踹了一下马肚子,策马狂奔杀出城门。
身后,一千五百名官兵齐齐从嗓子眼里发出怒吼,领头的骑兵队伍最先开动,呼啸着跟着文丑杀出城门。周治毕竟少了一只手臂,冲锋陷阵的事情只能交由文丑来负责,他则跟在队伍中端,来来回回奔走,鼓舞全军士气。
祖陵、奎安带着来时的四百余义勇处于一千五百名官军的最后方。周治和文丑自然还是需要一些颜面,身为郡府官兵自然要尽出应有的职责,自然是不能让义勇队打头阵。
黑乎乎的门洞之内,犹如飓风卷境一般,一千五百名官兵与四百余义勇先后通过。
城外平原上,高奂所率领的步勇已经抵达近黄巾军营寨。混乱中的黄巾贼众勉强分出一部分人往南边来接敌,双方就在营寨附近发生对冲式的交战。高奂与几名亲信扈从骑马杀进人群中,宛如天神附身一般,左突右杀。早先经过两轮箭羽袭击的黄巾贼众根本还没从慌乱之中回过神来,不仅阵型不稳,更是人心惶惶。
很快,祖昭率领的骑手几乎就在高奂接敌的同时到达,他们凭借着强大的冲击之势,竟一鼓作气之下直接冲进黄巾贼的营寨之中。营寨中那些还在急忙仓促救火的贼寇,还没来得急反应和做出抵挡,被这股风卷残云一般的势彻底压倒。
“杀啊,杀啊,向前冲。”
“从侧面包围过去,别让他们逃了!”
“尔等小贼,纳命来!”
惨叫声此起彼伏,喊杀声震天动地。
营寨中的黄巾军彻底被祖昭的骑手冲击之势击垮,一节一节的开始向西边方向溃退。
然而恰恰在这个时候,从城中杀出的近两千余官兵以雄壮之势头杀到,那些妄图溃逃的黄巾军一下子陷入合击的困境之中。惨叫声之后渐渐多起一些哭号和求饶声。
文丑率领骑兵队一路碾压而过,直接杀入营垒的中央。他很快发现这里便是黄巾贼寇储藏军粮的地方,一个个的粮草棚排列密集,在边缘位置还有几处粮草棚已经让火箭点燃,火势先是烧着了棚子,正在一步一步侵蚀着堆积成团的粮草。七、八个黄巾军正在竭尽全力救火,然而他们在看到文丑的骑兵杀将而来后,当即吓得抱头鼠窜起来。
“田楷,带一队人去抢粮草。其余的人继续跟我冲杀。”
文丑扭头对身后大喊道。
队伍中,田楷领了命令,马上带了一支骑兵放慢速度,绕着粮草囤积的地方搜寻了一圈,将一些躲藏着的或者正往这边逃来的黄巾军全部解决,随即跳下马开始搜集粮草。这里囤积的粮草数量不少,若是单靠一人一马来驮负粮草,肯定不是明智的选择。好在附近便是黄巾军的辎重队所在,虽然没有太多马、牛,但是一些车架还是有的。
于是,田楷便将这些车架抢来,套上自己的战马,然后将粮草一袋接着一袋搬上车。
与此同时,文丑一路贯穿整个黄巾军大营,与正东方向奔来的祖昭一路人马顺利会师。
祖昭在挥动马戟挑翻一个挡在前路上的黄巾贼后,大声冲着文丑喊道:“文都尉,你我往一并将贼人往南边驱赶。”
文丑应了一声:“好。”
当即,两只骑兵队齐齐调转方向,向着南方一路奔杀。
营寨中大部分贼人尚且聚集在向南的位置,毕竟一开始高奂的人马最先杀到,仓皇之下也没有太多人思考全局,一股脑的便都涌到南边来接敌。祖昭之所以要把黄巾贼全部赶到南边,除了尽可能绞杀这些生力之外,也是料到这些人逃跑的贼寇肯定会往南边去寻大部队。他就要借着这些残兵败寇之口,将大营粮草被劫的消息传播出去。
大营之中的黄巾军兵败显然已经不是悬念之事。
郡北义勇与官兵的势头如同破竹,黄巾军根本毫无挣扎的可能,就这样被洪流压垮、淹没。在局势的崩塌之际,那些还拥挤在南边的黄巾军残余,只能不顾一切的开始夺路而逃,踩踏、碰撞、误伤,无不是接踵而至。
祖昭在与高奂的人马回合后,他意识到这场作战已经大获全胜,即刻对一直紧跟在一旁的祖昭喊道:“阿成,你快去通知大家,穷寇莫追,我们时间不多,必须马上着手准备接下来的应战。”
祖成马上应了一声,带了几个骑手跟着一同前去通报。
一刻钟后,战场上的厮杀渐渐消弱下来。祖陵、奎安那边还在追杀一些骑马的贼寇,周治已经在后方稳定军势,逐渐展开善后工作,基本上也是在协助田楷劫掠粮草。文丑、高奂的人马先是截杀黄巾军残部,随后又将残部中的残部逼退到营寨向南五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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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城外接敌
营寨火光将黑暗的天际勾出一抹红色的边框,战事已经彻底消停,火光映照下,来来往往的人影,或徒步奔跑、或骑行掠过,看似混乱的场面渐渐有了一些规律。官兵们忙着搜缴战利品,一车一车的粮草向城内送去。
在营寨的南边,文丑正在处决被俘的黄巾军,他性情暴躁,从昌城讨贼失利之后一直对这些黄巾贼众恨之入骨。败回郡府后不久又遭受这些逆贼封城,此时此刻好不容易得了这样的机会,自然少不了将心中的一股怒气全部倾泻而出。
被俘的黄巾贼一个个蓬头污垢,在一众官兵的勒令之下一字排开跪在地上。
文丑拧着一柄五尺长的大刀,亲自上前一个接着一个砍掉这些俘虏的脑袋。在后面等待行刑的俘虏看着死亡一步一步迫近,许多人早已吓得不成样子,哭泣、求饶甚至瘫软在地上。文丑的衣衫上早已沾满了血迹,大刀切下一个人的头颅时,从脖颈大动脉处并发的血飞溅得到处都是。
祖昭率领郡北义勇的骑手们跟祖陵、奎安等人会合,在追赶了一会儿逃跑的贼寇之后,便调头返回到营寨这边,正好与周治碰上。
周治对祖昭一阵感慨万千的称赞,少不了提及夕阳县斩杀贼酋张玩的功劳。
祖昭这会儿倒是没有太多功夫重提旧事,他象征性的先向周治询问道:“周都尉,如今顺利破贼,又起获诸多粮草,算是重创了这帮黄巾贼寇的元气,敢问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他心中自然早有打算,但毕竟周治是郡府都尉,在这个时候多少要给其面子。
周治几乎没有多想,当即说道:“贼寇大军想必很快就会赶来,眼下我们尽快将粮草搬进城内,你等义勇也同进到城内。有了这些粮草,再坚守一两个月的时间不成问题,再者这些黄巾逆贼失了粮草,用不了多久便会粮尽,自然会自行溃散。”
祖昭早有想过周治、文丑等官兵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面对强敌,理所当然应该采取更为保守的策略。一旁的火光映在他的脸色是一片波澜不惊,平静而又从容,耐着性子听完周治的话后,他马上说道:“周都尉,我以为眼下绝不应该退回城内。贼势虽大,然则已是连番遭受重创,等到那些溃逃的贼寇将消息传出去后,必然会引起人心惶惶。我等则应该抓住眼前大好机会,稳住此间这道缺口,决计不能让贼人再次围城。”
周治微微皱起眉头,沉声说道:“这是何意?明明可以避免更多的损失,让这些贼人自行退散,若是在此间坚守作战,贼势之大,又有新败夺粮之耻,万一发狠,我等不仅没有把握坚守,若稍有不慎,甚至还会让贼人趁势破城。这等风险,你我可都担当不起。”
祖昭强调的说道:“若是两军对阵,必然会有这番考虑。但这些黄巾贼不过是乌合之众,连续攻城十多日毫无进展,张玩又在夕阳落败,今日又让我等劫了粮草,接连创伤之下士气紊乱、人心不稳实属情理之中。其锋锐无非是接下来的第一轮进攻,我等若是迎锋而上,破其锐气,夺其军心,一战可定全郡。”
他的这番话说得十分有气势,更有一种不可动摇的铿锵之力。
周治倒也不是一点都听不进祖昭的话,仔细寻思,从战略和大局观瞻的角度上来看,祖昭的方案的的确确是有一定意义。只是,他毕竟要考虑郡府以及整个右北平郡目前的现状,贼寇横行,郡南两县沦为贼窝,如若祖昭的方案不成功,甚至会牵连郡府出事,这样的风险可不是自己能承担得起。
当即,他用十分严肃的口吻说道:“祖昭,我知你连战得胜,但此时绝不能意气用事。正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尤其是在郡府城下,任何行动都必须深思熟虑,断然不可有任何冒险之举。至于一战平定全郡,眼下我们已经取得关键胜利,之后大可循环渐进,不必急于一时。你且放心,今后自然少不了你等用武之地,待到平乱结束,我定会将你等功绩如实上报,保管能消去之前的罪名。”
祖昭看得出周治心意已决,心中多少有一些躁意,只当周治太过保守。他的眼界绝非只在右北平郡之内,如今右北平郡的动乱较之全国上下的黄巾起义而言,根本算不得十分严重。要想在黄巾之乱中混出一番丰功伟业,少不了要真正的去迎接一些大阵仗。他正是希望能尽快平息郡内动荡,以此为基础,获得三、五分勇名,旋即再统率本族义勇出征外郡,融入历史洪流之中闯出事业。
周治的担忧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他对右北平郡的黄巾贼还是能有所掂量,尤其是前期已经给黄巾军制造了众多打击,在这个时候迎锋相对并非没有可能。退一步来说,围城的黄巾军即便人多,但调遣起来也是需要时间,最快时间赶到此间的黄巾军人数肯定不会那么庞大。更何况,黄巾军正若撤走围城兵力全部集中到此间,郡府同样可以抽调城内尚且驻守的兵力,或从其他城门杀出、牵制,又或是转移到此处来支援。
不过,周治都把话说到这样的语气上面,他当然不会不识相,全然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他用平静的语气说道:“都尉大人既然心意已决,在下也不多说其他。”
言罢,这便要转身离去。
周治忽地又唤了一声道:“祖昭。”
祖昭勒了一下缰绳,回身看了周治一眼。
周治问道:“李献岩现在何处?”
本以为周治会有什么其他想法,没想到却是问及这件事。祖昭心中自然有许多百无聊赖之感,然而犹是回答道:“夕阳县一役后,李献岩便赶去州府通报此事,顺便请求州府派遣援军。这几日人应该已经到州府了。”
他说完,不再迟疑,策马带着祖成、祖陵等人离去。
回到营寨,祖昭在南边找到文丑。文丑连砍了二十多个黄巾贼的脑袋,这会儿正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歇息,他的手下已经把剩下的黄巾贼全部处死,平地上染红了一大片,一条直线上到处能看到那些身首异处的头颅,场面十分血腥。
祖昭虽然不赞成杀俘,但这会儿显然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理会这件事,跳下马来到文丑跟前,他将自己决定在此地拒守接敌的想法又说了一遍给文丑听。
文丑与周治同为本郡都尉,职责和权力上几乎相同,无非是辖区不同罢了,然而文丑与周治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算上之前出征讨贼失利,文丑心中正憋屈着一股不平,听完祖昭的话后,打心底已经有了蠢蠢欲动的念头。眼下对于他来说,不单单是泄愤,更重要的就是一战而挽回个人的地位和名誉。
当然,他也绝非是囫囵之人,对祖昭的想法依然有过思考。正如祖昭所分析那样,他赞成眼下黄巾军阵势不稳,从昨日到今天又是来来往往调度兵力,官兵与义勇正处于连胜又是反转局势的风头上。单单从士气的对比上,已经占据了一定优势。
考虑到这里,他点着头说道:“你说的没错,这些黄巾贼虽然人多,不过强弩之末、不能穿缟,他们至多也只剩下最后一次残喘之息。只要能迎其锋,破其锐,贼势弹指可定。”
祖昭这时又说道:“只是,周都尉并不这么认为,他的意思是继续坚守城郭,待贼寇粮尽之后自行退散。”
文丑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果断的说道:“他若这么想,那就由他去好了。我下令麾下部从与郡北义勇留驻此地,也无须太多人,只要有足两千即可。”
祖昭当即说道:“我尚要去征询其他各县义勇的意见。”
文丑想了想,又说道:“你且先去。我先安排我这边的人马,另外过一会儿再去找周都尉仔细商谈此事。”
祖昭颔首道:“好,我这就去。”
郡北各县义勇虽然处于连连得胜的势头,然则毕竟都是一些乡野村夫,明明有更好、更安全的办法,他们自然不愿意太过拼命。奎安是以周治为借口,声称周都尉如何安排,他便如何行事。反倒是高奂十分有魄力,年轻气盛,最是希望能趁胜追击,以弥补自己未能参加夕阳县一役的损失。
最终,祖昭只能张罗到近八百义勇的兵力留守城外御敌,而文丑的麾下如今在城外只有不到七百人。这与两千人数相差甚远,也使得在城外与黄巾军主动接战的计划显得失策。文丑有些焦躁,甚至都打算派人进城,将城中部从全部调派出来。好在最后祖昭与文丑连番劝说下,还是说服了周治赞同他们的行动,具体是立刻从城中抽调更多的兵力到东北城门这边,一旦城外作战失利,能够在接应祖昭、文丑的同时遏制黄巾军趁机冲城。
第30章,对冲之下
斥候吴阳快马飞奔到营寨南边。经过一个时辰的抢修和整顿,平刚县东北城外的黄巾军营寨已经从战乱中恢复了五、六分样子,文丑、祖昭等人将大部分损坏的辎重器械,以及临时从附近搜集到的树桩、石块等杂物,搬运到营寨南边的平原上方,堆砌成一道临时的防御阵地。营寨中,来来往往的官兵和义勇丝毫未有停息,任谁都很清楚,他们接下来即将面临真正的大战,面临数倍于自己并且穷凶极恶的敌人。
跳下马,一名杂役上前牵住缰绳,吴阳迫切的询问祖昭下落,旋即脚步不停的寻了过去。祖昭正与文丑商议接敌作战的事宜,见到吴阳赶来,立刻心知斥候队必然是打探到黄巾军的动向,并且也不难猜测黄巾军已经抵近十里之内。
吴阳仓促的向祖昭、文丑二人行了一礼,面色严峻的说道:“大公子,文都尉,适才我等在南边探查到贼情,黄巾贼众的大军已经到了云河,再有半个时辰就会到这里。”
云河是平刚县东南开外的一处小市集,距离此间不到七里路。
祖昭并没有太多的担忧,既然他选择留守此地,目的就是要与黄巾军正面交锋。继而,他十分冷静的问道:“贼众来了多少人马?”
吴阳说道:“后面的人不清楚,打头的足有两千人,有马和大弩。”
一旁的文丑低头沉思了一下,他对围城的黄巾军分布自然要比祖昭、吴阳等人更清楚,当即推测的说道:“就此间逃窜的贼人一来一回,眼下过了足足一个时辰多,贼众收到消息后必然是集合了左近大部分的人马,至少有四千以上。”
祖昭微微颔首,脸色沉思,一时半会没有急着说话。
文丑很快又说道:“只怕随后还会赶来更多的贼子。我等务必要一击击溃贼人前锋,彻底毁其锋锐,否则大敌接连而来,恐怕难以为继。”
一旁吴阳听了文丑的话,连连点头称是。
祖昭正色的说道:“以在下之见,眼下务必要利用好地形优势。以步勇坚守阵地,从正面牵制贼寇,再汇集所有骑士,迂回到贼寇侧翼发动冲锋。尽可能将贼寇之众拦腰截断,然后趁乱歼其生力。”
文丑想了想,对祖昭这个提议多少有几分担忧,但他并不是一个不敢冒险的人,眼下要赌的就是能在交战一开始便能击溃黄巾贼的士气,使黄巾贼陷入混乱之中。即便黄巾贼人多势众,可到现在也已是强弩之末。他最终点头说道:“如此,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办。你我各领一支人马,分头行事,冲锋之事我比你有经验,便由我来带领骑士,你与奎县尉他们固守营垒拖住贼人。”
祖昭原本希望能够率领骑兵迂回进攻,正如文丑所言,这事实上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他们首先面对的仅仅是黄巾贼的先头部队,如果不能按照约定计划一击击溃贼势,很容易就会深陷其中。待到后续的贼军赶到,势必会陷入重重包围,到时候必然会适得其反。不过,正是考虑到这一层,他才认为应该由自己亲自带领骑手,并不是自己的指挥能力要比文丑厉害,而是在目前官兵与义勇的骑士之中,徐无祖家庄的骑士算是最精锐的装备,而他身为祖家庄大公子,与本门子弟自是最有默契。
一念及此,他立刻说道:“文都尉,切莫看在下年少,在下在家乡时常乘马出入,算不上弓马出众也是娴熟于身,更何况我无义勇平日多与在下往来,别有熟络和默契……”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文丑掷地有声的打断道:“此事非同小可,可不能逞一时之勇。他日战场上自少不了祖公子用武之地,但绝非今时今日。无须再多言其他,我既是都尉,你等便应听从指挥调遣。”
祖昭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辩解,毕竟他不可能同时跟周治和文丑两位都尉对着干,只能颔首道:“如此,那在下便听从文都尉安排。”
随后,二人分头着手准备。
祖昭找来韩当、祖陵、祖成、张远、张预等人,转告了文丑做出的决定,并让他们在迂回作战过程中务必要小心,尽可能重创贼寇,即便最终作战失利,也一定要尽快判断形势,想方设法脱身,万不能让队伍陷入重重包围。他让古丽娜尔留在自己身边,一个女孩子就算有再厉害的身段,也断然不能轻易上阵杀敌,更何况两军对阵原本就有诸多忌讳。
文丑集合了他的部从,又将周治的部从调来,很快便在营寨东南方向集合了全部骑兵,统共有近八百余人。一切准备的差不多时,在南方时刻打探消息的斥候再次赶回来汇报,黄巾军已经到三里之外。没过多久,在营垒这边只要稍微举目眺望,足以看见远处地平线上,一抹黑压压的影子正由南向北而来。
此时,周治早已回到城内,安排城中兵力抽调到东北城池这边,同时也传令各城门严密监察城外动静,一旦发现城外黄巾军有任何动向都要及时上报。他也给了各城门守将一定特权,但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大可伺机主动出战,以策应东北战场上的局势。
祖昭让所有步弓手在罗列的障碍物后方排好阵势,高奂、奎安二人负责统率刀盾手,一旦步弓手得手后,刀盾上立刻上前替位。
随着黄巾军越来越逼近,黑暗中的气氛愈发显得冰冷和紧张。
营垒这边,官兵和义勇们尽管还保持着大胜之后的士气,但面对黑幕之下渐渐笼罩而来的敌影,预感到稍后的厮杀肯定会十分惨烈,多少心中还是有些许的担忧。
黄巾军在距离营垒大约两百丈的地方渐渐放慢行速,开始不疾不徐的调动阵型。
文丑的骑兵早已湮没在黑暗之中,以出发前规划的迂回路线,只怕还需要两刻钟的时间方才能抵达突袭的位置。
官兵中几个小校有些按耐不住,认为应当趁黄巾军立足未稳之际赶紧抢攻。
祖昭却没有赞同,既然一开始就说好要利用地理优势,又辛辛苦苦花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布置防御工事,岂能就这么白白的舍弃。
没过多久,南方的黄巾军已经列好队伍,骑手在前排成两个纵队。寂寥的黑夜中传来一声嘶吼声,那些骑手开始运动起来,在宽阔平原上慢慢加速。就在黄巾军的骑手们发动冲锋的同时,后方密密麻麻的一大队贼众也跟在后面奔跑起来。很显然,黄巾军根本不懂得骑兵战术的运用,简单的以为骑兵在前冲,其他人跟在后面冲,仅此而已。
平原的大地上渐渐有了震动的感觉,迫近的杀戮奇袭愈发显得扣人心弦。
祖昭骑在马背上,对左右大喊道:“步弓手,准备。”
障碍物后面,几百名步弓手纷纷取出羽箭开弓,半举对准天空。
待到黄巾军的骑手冲入四十丈时,祖昭果断的下令放箭。羽箭的射程虽然有限,但也要估算好骑手奔跑的速度,毕竟羽箭在半空中划出抛物线仍然需要一段时间。箭雨一轮接着一轮铺洒下来,然而尽管是正面射击,面对高速移动的目标仍然有失准头。在这个年代可没有那么精准的估算,完全是凭借经验和技巧,即便如此也不足以十拿九稳。
黄巾军的骑手零零散散有人坠马,惨叫。但是更多的仍然在急冲。待到敌人迫近到二十丈时,祖昭下令刀盾手立刻替换上前,而步弓手撤退到后方后,继续保持箭雨覆盖式的射击。就算射不中骑手,也得想办法压制骑手后面的那些数量更多的贼寇。
营地南边的障碍物在这个时候起到了极好的效果。黄巾军骑手根本没办法直接冲入官兵、义勇的阵地,只能分成两股绕开障碍物,从营地两侧杀将进来。而这便给了官军、义勇更多的进攻空间,一边消弱骑兵冲锋的势头,一边借机打击骑兵后面的步兵。
“接敌,全军接敌!”
“奎县尉,快去拦住西边的贼骑,决不能放走一人。你们,跟我来,去东边接敌!”
“杀,杀啊。”
“放箭,继续放箭,快!”
营地中一片焦躁不安的呼叫,人们跟着命令变换和调动着。
正面的刀盾手做好了与黄巾军贼众交手的准备,步弓手们还在把各自箭壶中剩下的羽箭射出去。一小队骑手在祖昭的带领下,混着一些义勇则赶到东边,跟绕开正面障碍物的贼骑进行拼杀。贼骑在绕开障碍物的过程中,已经被最大化的限制了速度,失去冲锋能力的贼骑,也失去了最大的杀伤力。
营寨附近的战事很快激烈了起来,黄巾军的骑手虽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骑兵,然而依然占据了一定优势,尤其是营寨内的官兵、义勇刚刚经历了一场作战,气力上自然是有所不济,再者渐渐围拢上来的敌人数量着实不少,由不得不感到吃力。
“快,西边再来点人,那些步弓手还在射什么呢,赶紧过来支援。”
随着黄巾军的大队人马接踵而至,营寨西边的防守最先出现裂痕。许多黄巾军的骑手趁机杀进大营,并似是不顾一切的向更深处渗透。负责防守西边的奎安身上多处伤痕,满身鲜血,却依然豁出性命似的的战斗在第一线。
很快,南边紧随其后遭到黄巾贼寇疯狂的冲击,唯一庆幸的是此间有一道壁垒,哪怕壁垒再脆弱,最起码也能起到分流的作用。为此,在壁垒防线后面的刀盾手,利用木盾遏制住贼众汹涌的冲锋,为后方枪手和弓手争取了一定发挥的空间。然而西边的求援,不得不从东边分出一部分步弓手,放下弓和箭,换上长刀、长剑与杀进营地的贼众们搏杀。
肉搏战持续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祖昭正在东面驰骋搏杀,忽的从身后跑来一名满身是血的义勇,哭丧脸向祖昭喊道:“祖公子,不……不好了……咱们的……守不住了。”
祖昭马戟挑翻一名正要冲上前来的黄巾贼骑手,豁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义勇,面色冰冷的问道:“怎么回事?”
那义勇哽咽了一下,喘着气又说道:“奎县尉……奎县尉阵亡了……西边已经不行了。”
听到这句话,祖昭心头一震,虽然他与奎安并不是很熟络,但毕竟一起合力成功偷袭了夕阳,在无终县义勇畏敌撤退之际,只有奎安还带领本县义勇坚持游走在郡府周围,伺机寻找接应的机会。却没想到竟在今日一战不幸身殉!
当然,对他而言最重要的远不止这些,奎安的阵亡预示着西边义勇守军的崩溃,西边是通往平岗县城的方向,一旦那里崩溃,留守此地的官兵和义勇哪怕想要撤回城内都会变得十分困难,可想而知会造成多么大的心理影响。
他回过身,举目向西边眺望,只见头裹黄巾的人影已经越来越多,甚至都快吞噬到大营中央的位置。而原本在西边坚守的义勇和官兵,损失极其严重,牵连的甚至让还在应对南边的步弓手腹背遭到创伤,整个防御阵型已经频临崩溃。
该死,文丑他们为何还未杀到!
祖昭暗暗咒骂了一声,旋即又扭头向之前文丑带领骑兵离去的方向,整个平原东南方向一片宁静,根本看不见任何动静和影子。按照约定的计划,两刻钟之内文丑就应该带领迂回的骑兵从贼人后方杀入,彻底让黄巾军陷入混乱,趁机反攻得手。可战斗到现在,约定的时间早已经过了,奇袭居然还没有发生!
先前那义勇忍不住催促的问道:“祖公子,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祖昭果断的说道:“我即刻带人杀过去。无论如何,必须坚守到文都尉赶到。”
他说完,没有再理会这名义勇,转身招呼左右几名骑士,仅仅带着这几名骑士便向西边杀将而去。眼下东边的作战情况虽然不算太坏,但也不能轻易抽调人员去驰援其他地方。整个大营原本就不是什么大地方,如今越来越多的人拥挤进来,稍微动弹一下,都会引起一连串的反应。
对于祖昭而言,他现在能做的依然是尽可能保证东边的防线,自己与另外几名骑士驰援西边,也只是象征性的走上一趟,至于最终能造成多大的效果,还得听天由命。他对自己现在穿着的板甲多少还是有一些信心,在板甲的保护之下,就算做不到以一敌十,但敌两、三人还是有可能的。
当务之急的关键还是稳住崩溃防线上守军的人心,奎安的死是一个导火索,决不能让这个导火索点燃炸药桶。
一边向西边奔去,祖昭一边向沿途的义勇和官兵大喊道:“文都尉已经杀到,大家齐心协力,只要坚持下来就是胜利。”
他的这番话自然是诈言,目的也正是为了稳住人心。
如今大营哪怕不算是陷入重围,但东南西三个方向已然正遭到袭击。在这种情况,大营里的兵士们也无从知晓黄巾军后方具体的情况。只听到祖昭这么大呼小叫,不少人也真的信以为真,尤其是目前的情况,越是遭到贼人严重的压迫,也能表明可能是贼人后方正遭到打击,逼着人群向前压来。
穿过营垒中央,祖昭挺起手中马戟,加快马速,迎着一名正在左右砍杀黄巾骑手冲去。
似是感受到迎面扑来的一阵寒风,那骑手抬头向看了一眼,黑暗中先是被祖昭一身奇怪的甲胄吓了一跳,又看到锋锐如同烈火一般马戟,惊慌之下忙要挺起手中兵刃迎击。哪里知道祖昭的速度十分快,而且出戟的角度又十分刁钻,竟是倾斜着由腰部方向刺来,放佛根本没打算取人性命的意思。
黄巾贼反应不便,硬生生的被马戟刺中腹部,本以为只会是皮肉之伤,断然不至于致命。哪里知道没入腹部的马戟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在祖昭继续冲击的势头之下,居然连竖着的戟刃也切入腹腔。
“逆贼,受死!”
祖昭大吼一声,双臂发力向上猛挑,发力之下,居然硬生生的将那黄巾贼身体举了起来。那黄巾贼惨烈的嚎叫了一声,随即身体飞快的失去活力,最终彻底消停下来。他将尸体在空中旋了半圈,再次发力,狠狠的向前方正涌上来得三、五名贼人甩了过去。尸体砸中那些贼人,贼人看着已经“开膛破肚”尸体无不吓得脸色发青。
“我乃徐无祖昭,谁敢与我一战!”
马戟上的鲜血滴落在板甲上,祖昭一甩缰绳策马向前冲去,同时挑衅的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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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官勇之火
在这样几乎已经优劣分明的局势之下,祖昭残暴般的挺身而出给黄巾军造成了极大的阴影。这些黄巾军贼众大多是右北平郡本地人,在过去两个月时间里,早已听说过祖昭的威名,甚至也有一些郡北的信徒,对祖昭的勇猛更是敬畏不已,当初他们受召来郡南起义时,多多少少还是感到庆幸,毕竟不至于跟郡北那些如狼似虎的北地世家男儿硬碰硬,其中自是包括了祖家庄的大公子。
此时此刻,祖昭身披奇怪的板甲,板甲上沾满了鲜血,还将一个人开膛破肚之后高高举起,有那么一瞬间当真如同是来自修罗场的刽子手。那些平日里老实巴交的穷苦农民,见到这样的一副情景,岂能不感到吃惊和畏怕。
于是就在祖昭一路骑行向前急冲的过程中,挡在前路的黄巾军贼众,隔着老远看见那一身奇怪的甲胄,无不惊慌失措的闪避。
祖昭带着几骑冲进贼众人群中,左右挥舞马戟,在那些贼众试图逃窜的时候迅速砍到了五、六人。就在这时,远处忽地传来几个训斥和吆喝的声音。抬头看去,只见人群后方有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黄巾贼,从着装和气势上也不难看出,应该正是带队进攻的几个头目。他估算了一下彼此相距的距离,离最近的那一个头目只有三、四十步之远。
擒贼先擒王,这个到底任谁都明白!
在这个时候要想继续坚守下去,或者是坚守更长的时间,自然是要以小博大。若是能击毙几个黄巾军头目,势必会让局势得到缓和。
一念及此,祖昭不顾一切,继续狠踢马肚子,拧着马戟飞快的向前冲去。
这一路上也没有太多挥砍的动作,坐下良马一旦放开马蹄奔跑起来,挡在前面的人群哪怕是被稍微撞上一下,同样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创伤。在撞开人群后,祖昭双腿紧紧夹住马肚子,将缰绳咬在嘴里,以双手握住马戟,老远便紧紧盯准了那个黄巾贼头目。
黄巾贼头目原本还在对左右使唤,让众人赶紧杀上前,直到祖昭逼近时,左右的人马上大呼小叫起来。这时才引起此贼的注意,然而已经为时过晚,祖昭的马戟近在咫尺。那贼头目仓皇的嘶喊了一声,本能的横起手中兵刃意图格挡。
“纳命来!”
祖昭一声暴呵,全身上下凝聚起的力量以及快马奔腾时所产生的冲击力,全部汇流到双臂之上。他高举马戟由上至下,犹如波浪巨浪拍打海滩一样,重重的砸向贼头目。贼头目的兵刃尽管格挡住马戟的戟刃,但是格挡的气力显然比不过祖昭。只这一击之下,祖昭硬生生的压倒贼头目的兵刃,戟尖刺中对方的脖子。
贼头目吃痛的惨叫,然而越是惨叫,脖颈处大动脉的血液越是汹涌而出。
周围众贼寇大骇,呆愣之际,竟然不知趁机包围上来。
祖昭再次发力,让马戟横切过那贼头目的脖子,将贼头目的脖颈与头颅分成两截。
头颅飞抛到天空中,很快又坠落下来,跌滚到一旁。
“还有谁!”
祖昭被之前那一股喷洒出来的热血大为刺激,杀戮之性油然而起。
威吓之下,许多贼众连忙仓促退闪,根本无人胆敢上前。
然而没过多久,营垒西边奔来三、四名黄巾军的骑手,似是黄巾军麾下的悍将,又似是刚刚辗转而来的骑手并不清楚这边情况,竟主动迎着祖昭方向急冲而来。才离到二十余步的距离时,这几人齐齐扬起手中兵刃,有铁叉也有大刀,颇有一番架势。
即便是在这样混杂不堪的环境与黑夜袭扰的天色之下,祖昭依然能看清楚这几个骑手之中,那个手持铁叉的贼人居然是那么惹眼,似曾在哪里见过。他脑海中飞快的掠过一些信息,那就是在几个月前与令支县讨贼之际,曾经跟一个手持铁叉的胡人交过手。想到这里,他立刻意识到情况大有不同,既然对方是胡人,现在却跟黄巾军合流在一起,实在有太多引人猜想的地方。
随着对方一些人越来越近,定睛细看,那手持铁叉的贼人果然不似是汉人那般黑发黑眼,甚至连装扮上都与其他人大有不同,分明就是一个塞外胡人。
尽管一时间有许多度测的地方,但眼下显然不是猜想的时候。
祖昭沉住气,既然上次没有分出胜负,那索性就在这次来一个了断。他没有任何迟疑,反而加快马速,挥动手中马戟摆出一个随时准备刺杀的姿势。
两旁的黄巾贼众似是感受到这股强大的杀意,不约而同退闪的更远,就放佛是故意留一下足够的空间来让这些骑马的人较量。
就在营寨这边搏杀的不可开交,局势越来越混乱不堪,并且官兵与义勇明显显出不利的趋势之际,东南方向让黑暗笼罩之下的平原上,文丑、田楷以及韩当、祖陵、张远、张预等迂回绕道的骑兵队,实际上早在一刻钟前已经抵达预计的位置。然后文丑却是勒住缰绳,伫立一端上,冷艳看着营寨正陷入火热的交战中。
在过去一刻钟的时间里,祖陵、张远、张预等人已经不下一次两次催促文丑。
按照原定的计划,这个时候早就已经该杀入敌阵了。可是明明这边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而且营寨那边显然已经陷入重围,偏偏文丑在这个时候忽然变得“迟疑”了起来。尽管,文丑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突袭的机会只有一次,如若把握的不好,非但不能扭转整个战局,甚至还会遭到贼人的反扑。
文丑所等待的机会,就是要让这一波黄巾贼彻底与营寨方面的守军打得不可开交,要让黄巾贼全部压到营寨这边,那时方才是发动突袭的最好机会。
又等了一会儿,祖陵几乎忍无可忍,策马再次来到文丑身边。
文丑早就猜到祖陵的意图,他性子很不耐烦,但自己很能理解这些人的焦躁之处。面对营寨方向在火光中摇摇欲坠,即便是他自己又岂能不感到焦躁。可偏偏那些黄巾贼再后方还有拖沓的队伍,务必要等待这些队伍离营寨更近一些才是。
祖陵没等坐骑停稳,语气很不好的问道:“文都尉,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文丑没有回头,甚至也没有给任何好语气,说道:“还不到时候。”
祖陵气不可遏,大声道:“早先我们约定的计划可不是这样,现在若还不是时候,那究竟什么时候才算是时候?”
文丑依然没有回头,只是语气更加冷冰冰起来,说道:“战场之上,哪里有那么多的按部就班?你无须着急,再等一会儿,一旦时机成熟,我必会冲锋在最前方。”
祖陵揶揄的说道:“营寨那边都快支持不住了,就算你冲锋在最前面,又能如何?”
文丑忽地扭过头来,一手按剑,怒斥道:“我是郡北都尉,此次行动既然由我领导,那便由我全权负责,岂有你说话的余地?”
祖陵捏紧拳头,眼中熠熠生光,根本不惧文丑。
文丑的几名亲信见状,马上打马上前,警惕的盯着祖陵。
而在祖陵身后,那些祖家庄的子弟无不是情绪激动。尤其是祖成,更是策马跑到前方,瞪着文丑的那些亲信,将马戟横在身前,就放佛随时都会大打出手一样。
文丑脾气原本就不好,见到这里,岂能容忍,立刻喝问道:“怎么,你们倒是想要与我火并呢?哼,莫不是也要跟这些黄巾贼一样!”
不等祖陵反驳,一旁的祖成早就按耐不住,冲撞的说道:“呵,你还要脸不要脸,我等千里迢迢辗转多地前来驰援郡府,如今兄弟们磨刀霍霍等待出击,而你却畏敌不前,反倒质问我们要叛乱!哼,像你这样不讲情理之人,就算我们叛乱那也是因你所迫!”
文丑大怒道:“竖子安敢!来人,将此人给我拿下!”
官兵们马上要有所行动,一个个挺刃相待。
徐无义勇本来就多有委屈,文丑虽为郡都尉,但全然不讲道理,怎能服众?于是在一群祖家子弟的带动之下,众人纷纷围将上来,手中马戟齐齐对象那些官兵。张远、张预等人甚是无奈,脸色低沉,他们当然也认为文丑太过专横,可若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矛盾,那整个作战计划就全完蛋了。非但救不了营寨那些人,甚至极有可能导致之前的战果化为乌有。
就在局势眼见要失控之际,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韩当忽地策马冲到文丑与祖陵中间。
“都住口!大敌当前,岂能因一时意气而误了大事!”
这番话说得没什么特别之处,却十分直接的点出了关键重点。
文丑情绪虽然激动,可一旦重新考虑到大局之事,还是能尽可能控制情绪。他抬了抬手,示意自己的手下全部退下。众义勇见状,也渐渐放下手中的马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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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昭与那铁叉胡人交手七、八回合,此时此刻场面杂乱不堪,尽管周围那些贼人多是胆战心惊,不敢轻易近前,可在一旁张牙舞爪也甚是燥人。再加上天色昏暗,全靠四周火把重重的光与影,忽明忽暗,忽近忽远,大为渲染出不规整的氛围。以至于祖昭与那胡人在较量上几乎没有什么太多的技巧,全然是在拼着一身蛮劲。
胡人人高马大,要比祖昭高出半个头,臂圆膀粗,那铁叉也是通体精铁,每一击挥下来都是那么沉重。祖昭纵然自幼勤学苦练,但就身体素质和年岁方面,硬拼蛮力必然还是要有所欠缺一、二分。不过好在他一时半会儿并不求胜,只要能在这里与此胡贼颤抖,成功拖延住营垒西边黄巾军的步伐,那就算是成功了。
在祖昭身旁,另外几名义勇骑手也跟其他黄巾贼的骑手在颤抖。
场面看上去很混乱,不仅如此,毕竟祖昭等人是冲击贼群,如今在此处跟贼人搏斗,身后之路很快就让其他黄巾军围堵上。不得不说,他们算是真正孤军深入并深陷重围。那些义勇骑士当中自有一些心理素质较差者,看着身边围上来的贼人越来也多,而后方友军已然被阻隔的老远,少不了感到担心受怕。正因为如此,一分神之间,很容易便让正交手的贼人钻了空挡,直接刺落下马。
很快,祖昭身边的义勇骑手越来越少,不到一刻钟的光景,竟只剩下祖昭一人。
祖昭心头虽然有极大的压力,可是他心里却很清楚,在这个时候有任何担忧都是无济于事,索性抱着必死的决心与左右拼到底。在交手到十来回合时,他双手奋力一撑,以马戟迫开胡贼的铁叉,二人擦肩而过后,稍微拉开了一段距离。却在这个时候,一旁忽地冲来两名黄巾贼骑手,企图偷袭。
“看枪!”
“受死吧!”
祖昭只听得背后传来两声吼叫,他已然感到背脊生风,来不及转身,本能的提起手中马戟,向身后一送。只一瞬间,他感受到抓住马戟的双手吃力,就放佛已经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马戟之上。不用多想,必然是其中一个偷袭者没来得急闪避,硬生生的吃了这一记回马枪。
祖昭迅速的转身,双臂发力,将刺中的那个黄巾贼掀翻落马。
可是这时,另外一个黄巾贼的长枪已经送到眼前。他手上的动作已老,身体的动作也正处于转动状态,根本无从避及。只感到腹部受到一阵撞击,疼痛席卷全身。好在上身早已装备了全封闭的板甲,这一枪袭在板甲上,只是将板甲的铁面撞了一个凹槽,凹槽又撞在了腹部的肋骨上。
“鼠辈,安敢偷袭!”
祖昭暴怒的大吼一声,强忍着肋骨近似断裂一般的痛苦,手中马戟顺势一个横劈。
那黄巾贼本以为这一枪能将祖昭刺一个透心凉,最起码也能借助冲撞之力将对方刺落下马,哪里知道这一身奇怪的盔甲居然如此厚实,根本没能刺破。再加上祖昭的回击速度极其之快,他全然无从反应得过来,只感受到一阵劲头袭来,旋即眼前一黑。
祖昭一个横劈之下,直取了那黄巾贼的头颅。
“哼,你等鼠辈,索性就一起上吧,倒要看看我能拉几个垫背的!”祖昭气势汹汹的向周围蠢蠢欲动的黄巾贼们斥道。
就在这时,那铁叉胡贼似是受到刺激,恶狠狠的用胡语乱叫了一通。
然而不光是祖昭,就连那些黄巾贼也根本没有人听明白其究竟在鼓捣什么话。
铁叉胡贼拽紧缰绳,目怒凶光,直瞪着周围那些黄巾贼,很快用憋足的汉语叫嚷道:“你们,都给我,退开,退开!”
那些还正待发动偷袭,取祖昭性命的黄巾贼无不是诧异,尽管祖昭勇武非凡,但眼下已经神仙重围插翅难逃,他们都指望着能趁机讨得祖昭的头颅,要么拿去换赏金,要么又或者是邀一分功绩。哪里知道这铁叉胡贼却是这么霸道!
黄巾贼到底是一些穷苦农民,骨子里也不敢有太多的抗拒意图。尤其铁叉胡人能跟祖昭交手,这等勇武同样不容小视。万一热闹了这个胡人,只怕会迟不了兜着走。许多人都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将包围的圈子松开了一些。
祖昭冷笑道:“好,今日便与你痛痛快快大战一番。”
说罢,拍马向铁叉胡贼急冲了过去。
才过了一刻钟,东南方向总算传来了一阵动静。黑暗中,一队骑兵的黑影从黑漆漆的浓墨一般色彩之后,渐渐浮现出一道轮廓。而这个轮廓又很快变得越来越清楚,骑队的阵型密集而又充满锋锐,向着营寨这边飞快的冲刺过来。
此时,黄巾贼的部队大多已经压在营寨四周。后续仍然还有几支零零散散的队伍正在往这边赶来,不过这会儿显然不再是重点。
文丑率领的骑兵队看准时机,在这个档口发动猛冲。隔着老远,有黄巾贼察觉这边的动静,有人以为是从其他地方赶来的自己人,也有人觉得这急冲的势头不对劲。可是即便如此,黄巾贼大部队的注意力仍然在进攻营寨,全然没有多余的反应能力。
一场冲杀就在片刻之后带着鲜血与火焰上演,骑兵的铁蹄疯狂得扎入黄巾贼人群。文丑一马当先,挥着大刀不停的砍劈,那些原本在后面黄巾贼大多是贪生怕死之辈,这会儿腹背突遭痛击,一下子便乱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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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连战连胜
两日之后,平刚县太守府上空的乌云总算有了淡化。
天气已然转暖,正如同郡府目前的局势一样。
两日前的大战,一击击溃围困城池的黄巾军贼众,不仅如此,还在作战中斩杀了贼酋于沪。那日夜战,最后关头不仅是因为文丑、韩当等人的骑队成功突入,在南边城楼上的一些官兵也趁着城外黄巾军转移之际,主动杀将出城,于黄巾贼后方一阵掩杀,彻底打乱了黄巾首尾的阵势,因此所奠定的,并非只是东北城门外营垒作战的大获全胜,而是直接导致了黄巾军满盘溃败。
今日的平刚县城内格外有了人气,那些在封城期间闭门不出的人家,总算能够轻松的出现在大街小巷,开始为日后的生计着手忙活。
城中各处兵营依然不能消停,人们来来往往,或者拘押俘虏,或者搬运尸首,又或者是抢救伤员。哭声、嚎声隐隐得还处在和平的背后。
太守府为了庆祝解围平乱的大功告成,再一次连摆宴席,邀请所有参与作战并获得卓越功勋的将士赴宴。城中的粮食似乎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岂不说封城的危机已经解除,两日前晚上的那次作战,又从黄巾军那里抢得不少粮草。然而,就在祖昭、祖陵等人从城外驻地进城的路上,却看得到一些触目惊心的景象。
路过城郊的一处小巷子,巷子里倒着七、八个身影,面黄肌瘦,气若悬丝。
而在巷子的另外一头,还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正在从一些破败不堪的狼藉中搜寻着什么。没过多久,其中一人放佛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却没有任何敢声张的意思,连忙将那些东西藏在烂不成样子的衣衫之内。可是很快便让人发现,其他人一拥而上,挣扎扭打一通,只不过所有人的动作是那么有气无力。最终将那衣衫之内的东西抢了出来。
原来,仅仅只是一些脏兮兮又残破的烂果子。
祖昭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只是默默的记在了心上。
他深知,黄巾军围城的时间虽然不算太大,也就只有二十来天。可郡府早在围城之初便囤积粮草,所为“囤积”,也就是要求城中各家各户上缴定额粮草,以供守城之需。如今战乱已过,然则无论是太守府还是县府,任谁都没有考虑过将之前搜集上来的粮草返还百姓。
有时候,很多事就放佛是“天注定”一般,但细细想来,包括如此大规模的黄巾起义,也绝非是空穴来风。
祖昭一行抵达郡府时,大殿上早已云集了许多应邀前来的将士。
除了郡北各县义勇头领人物之外,还有许多官兵将领。文丑、周治、田楷等人自然在其内,郡府和县府的一些官吏同样在场。祖昭等人到场后,先向众人一一问礼,随后在郡府小吏的指引下,于郡北义勇诸人落座在一起。毕竟义勇之士多是白身,与地位上少不了跟那些正儿八经的将领有所差异,所安排落座的位置也处于殿堂的下方。
未几,郡府大公子刘成与几名郡中属官到场。
刘成神清气爽,久违的笑容挂在脸上。他在官腔官调讲了一番话后,便邀请众人移步到中庭进入宴席会场。
毕竟是大战刚过,此番邀请的又多是武夫,故而宴会并没有布置的那么富丽堂皇,甚至都没有鼓瑟笙箫的伴奏。大老粗们自然不会讲究那么多,辛辛苦苦鏖战半个多月的时间,等得就是今时今日能吃一顿庆功宴,并期盼着能获得保奏功赏的许诺。
在刘成的招呼之下,宴会正式拉开帷幕。
仆从们将一盘盘美味佳肴一一送上,这些佳肴自然比不上以往宴会的规格,但相对于连续十多日省吃俭用来说,今天已经算得上是十分丰盛了。宴会就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进行,众人相互推杯置盏,觥筹交错,肉香四溢。
祖成、祖陵等人倒是没有太多心思,与其他人一样一番大吃大喝。
唯独祖昭脸色沉重,只是慢慢的酌饮。
位居上座的刘成在三巡酒后,带着微醉的神态开始向到场宾客一一敬酒。
本以为刘成的敬酒顺序,必然是由首席再到末席,尊卑高低一顺而下。哪里知道,刘成举起酒杯站起身来时,却是径直的走下主席,来到位于末席位置的祖昭面前。宴席热闹的声音有了几分消停,许多人的目光皆跟着刘成挪到祖昭这边来。
祖昭抬眼看着刘成,在寻思了一阵后,方才站起身来。
刘成笑呵呵的将手中酒杯对向祖昭,开怀的说道:“祖义士,这第一杯酒,我是一定要敬你。若非是你与郡北义勇赶来驰援,郡府今日还不知会是什么样子。再加上带领义勇收复夕阳,一战斩杀贼酋张玩,不可不谓是大功一件呢!”
祖昭不冷不热的笑了笑,抬了抬手中的酒杯,说道:“大义之事,男儿故不能辞。此次能为郡府效力,侥幸击退贼众,实乃在座诸位合力之功劳,在下绝不敢托大!”
刘成笑道:“祖义士果然是谦虚之人,年纪轻轻,有这般勇武,也有这般胸怀,当真是我右北平郡之万幸。来,这杯酒我先请了。”他说完,一仰头,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祖昭没有迟疑,同样喝下了这杯酒。
刘成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缓解酒的烈劲儿之后,他又说道:“之前车骑将军欲拿祖义士去问话,无非是一些莫须有的猜疑罢了。如此祖义士不仅聚义护郡,又斩杀贼酋张玩,此等种种,足以证实祖义士清白。但管放心,昨日我已修好书信,如实呈报祖义士之功绩,明日便快马发往郡府。”
祖昭欠身谢道:“多谢大公子成全。”
一旁,祖成、祖陵、韩当等人无不舒心。尤其是祖成,甚至还感到大喜过望,就此来看祖昭不仅不会有事,极有可能还会就此获得一份功勋和官秩。
待到刘成说话这番话,欲转身返回坐席时,祖昭忽地又开口说道:“请恕在下冒昧,望大公子能答应在下另外一个请求。”
刘成饶有兴致,回身问道:“哦,是吗?祖义士但管直言!”
祖昭不动声色,不亢不卑的的说道:“城中受困多日,难民无数,如今城垣解围,还请大公子能开仓放粮,赈济内外难民,一则就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二则缓解民间怨气,三则也能树大公子之威名。”
刘成脸色没有太大变化,尽管祖昭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又或许是他此时此刻酒劲上头,只是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道:“嗯,此事有理,过几日我必会亲自督办。”
言罢,他头也不会,迈步回到上席的区域。
祖昭望着刘成的背影,心中也没有太感到失望,反而对这位郡府大公子有了更确凿的认识。这两天他听祖陵等人业已提及过,关于刘成强令周治率军突围前往渔阳郡求援一事,看来刘成对张纯信任有加,这等偏执而又不分局势的人,根本不是领导郡府的材料。他对开仓放粮一事无非是出自道德观和正义感使然,至于刘成愿不愿意做那是另外一回事,自己自然不会为了这件事跟刘成发生争吵。
几日后,在文丑的倡议之下,郡府展开了收复昌城、广城两县的军事行动。
祖昭等郡北义勇自然是随同郡府官兵一同前往。
从郡府败退的黄巾军贼众,很快退回到郡南,依旧为祸一方,而且仍然还有近五千之众的人数。只不过经过郡府的战败,不仅元气受创,人心涣散,更是损失了近半包括粮草、军备在内的军事物资,全然成了起义之初的那一股战斗力极差的农民原形。
三月初,官军发起了对广城的作战。这里毕竟是右北平郡黄巾军的贼窝,仍然云集了黄巾军败退下来的大部分兵力。文丑带领的官兵有两千余人,算上郡北义勇的一千余人,在人数上仍然不及黄巾军。不过论士气、装备和质素,自然要远远超过一帮乌合之众。
到三月初七,围攻广城不到五天,黄巾军溃不成军。广城城垣自遭到黄巾军破坏之后,一直未曾重新修葺,此次攻防作战,黄巾军无险可倚,全然是凭借正面对冲的作战硬生生消耗到现在。士气每况愈下,损失每日加剧,早在破城之前,许多黄巾党徒已经心灰意冷。这种心灰意冷并不等同于破釜沉舟,而是一种麻木不仁!
攻破防线之后,文丑在次日一早便展开了大屠杀。他对黄巾军的仇恨与日俱增,哪怕最近十多天的战事日趋顺利,然而有些奇耻大辱是终身难忘,再加上天生的一副暴脾气。祖昭对于屠杀行为没有全然的怜悯,却也丝毫不感到支持,参与黄巾起义者多是一些穷苦老百姓,就如同解围后的郡府城中的一些凄凉情景一样,只不过有些事自己无从干涉,另有一些事就目前而言又颇为重要,故而睁一眼闭一眼。
收回广城后,广城县的人口骤然下降,全城处于一片萧条之中,大街上处处能看到一些尸体和血迹。一些衣衫褴褛、愁楚满面的老百姓,拖着疲惫不堪、瘦弱无力的身躯,迟缓的清理着街道,然而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缓慢和疲软,放佛这些老百姓随时都会摔倒在地上,从而变成那些尸首之一。
到中旬,文丑方才起兵开向昌城县。
事实上昌城县早已混乱一片,尽管从郡府讨回来的张玩旧部仍然盘踞于此,可因为广城黄巾军派人求援时,无人做主,也无人愿意出战,眼睁睁的看着广城攻破,昌城这边自然是人心惶惶,彻底失去继续顽抗的心力。
文丑大军长驱直入,那些叛贼大多丢掉衣衫和兵刃,装成是寻常老百姓,期待着能躲过一劫。哪里知道文丑进城之后,根本没有放过这些人的意思,竟下令全城搜捕,要求各里里长列出曾参与叛乱者的名单,少于十人便杀里长家一人。在这样的恐吓之下,各里里长无可奈何,只能将曾参与叛乱者供出来,甚至有的里根本没有十个叛乱者或者根本就没有叛乱者,只可惜文丑根本不听任何解释,并当场处决了一个里长。
正是这样的高压,许多里长只能任意列出无辜的人名。
才过了两天,本来安然的县城频频爆发动乱和逃跑。
为此,祖昭专门找到文丑,强烈要求文丑撤销之前下达的逼供命令。
文丑起初并不原因,甚至还迁怒于祖昭。
祖昭根本不惧文丑,义正言辞的道:“常言道,官逼民反,如今城池已破,百姓驯服,正是百废待兴之际,文都尉却下达如此不合常理的命令,当真是要让昌城县的百姓再造反一次么?就算要惩治叛贼,以儆效尤,取其一二也就算了,何苦连坐甚广,莫不是要让那些无辜的老百姓也被逼的造反不成?全县人口不过八千户,每一里杀十人,五千数的叛贼能有多少牵连其中?如若文都尉执意如此,那此事我便如实上报到郡府和州府,倒要看看文都尉你激起的民愤如何向上面交代!”
在这番长篇大论之下,文丑着实感到了一定压力,纵然他对祖昭气得牙痒痒,也不敢轻易乱来,只能在次日解除了之前的命令。然而即便如此,在已经收上来的名单,他照样下令全数捕获,择日相聚城头全部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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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电视台跟组时遇到一个京剧美女,虽然化了京剧妆,但那一双眼神实在太勾人,感觉能够过一辈子。可惜啊,人家下午三点钟就杀青了。唉唉!】
第33章,四月之初
四月,春暖花开,天气渐渐已有了暑的味道。
郡府平刚县的讨贼之战在三月底时差不多都结束了,昌城、广城两县算得上是经历了一场反反复复的劫难,无论是黄巾军还是张玩叛贼,又或者是打着“光复”之名的郡官兵,都如同过境蝗虫一般,叫老百姓苦不堪言。
祖昭在三月底从昌城随郡官兵先回郡府复命,郡府大公子刘成少不了举行连番的凯旋庆功宴会。这些都是闲话,无论是祖昭还是各县义勇,都没有在这些庆功宴会上有多少出彩,无非就是吃了一顿大餐罢了。
刘成循例嘉许了参与平叛的各路将领,以及郡北各县的义勇头领。周治对祖昭的印象最为深刻,毕竟出奇谋奔袭夕阳,一举斩杀贼酋张玩,大振全郡士气的奇思妙想,正是出自这个少年之手,不可不谓是此次平叛的重中之重一笔。在周治的推举之下,刘成不仅表示会帮祖昭解决与车骑将军张温之间的矛盾,还特别嘉奖提拔祖昭担任郡督邮,许以暂驻郡北,以督防郡北治安之事。
督邮一职不大不小,然则在郡府之外的地方却有极大的权力。祖昭年方十六,竟能一跃而位居此职,也算得上是破格提拔了。然而即便如此,也没有任何人表示不服,尤其是郡北诸县的义勇,其中少不了在战场上英勇拼搏,并且也颇有资历,但论英勇这位祖家大公子同样不亚于其他人,除此之外更兼备当机立断、统掌大局的魄力。
就这样,祖昭带领本县义勇从郡府返回徐无县时,已经是官职加身。
祖成等一众子弟无不欢欣雀跃,甚至私底下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些红色绸缎,一番张灯结彩,在返回徐无的途中到处招摇。祖昭三番四次要求祖成等人消停,然而才消停没多久,这些人又把那些张灯结彩的东西拿到队伍后面,接着大呼小叫起来。
屡劝不止,祖昭也没有太多的心思理会这些细枝末节,由得这些人去了。
先一步返回徐无县的人,一早就把祖昭荣任督邮的消息传了一个遍。
祖家庄上下少不了一片欢闹,年纪轻轻便能担任郡督邮,真正是一件了不得的喜事。
于是,早在祖昭一行人还没有回到徐无县境时,祖家庄便已派人到路口迎接,排场之大,欢声之众,简而言之要比逢年过节、祭祖拜山还来得隆重。就连陈县君与县府一众官员,业已到场。督邮做为郡府直接委派的官员,其地位和权限都在县府之上,否则历史上的刘备也断然不至于被一督邮刁难。
老远看到祖昭等人出现在道路尾巴上,列队迎候者纷纷翘首以盼。
就是在这样盛情之下,祖昭回到了不算阔别的家乡。少不了先到县府走上一遭,陈县君定要设宴为祖昭一行人接风洗尘,不过最终却还是被祖昭晚宴相聚。如今他是督邮,但到底还没有正儿八经的文书下来,虽说这件事郡府必然不会耍赖,只不过仍然还要低调一些才好。更何况,征战一个月之久,刚回到家乡,总有许多事情要梳理整顿。
在之后几天里,不断有人登门造访,为祖昭荣升督邮而大感快意,当然,其背后的意思无非是要借故巴结一番。偶尔熟络的人,祖昭还是会亲自接见,但大多什么好几年不联系,又或者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的人,多数就由家中其他长辈代为打点了。
此次徐无义勇出征,伤亡情况自然是无从避免。如今虽然凯旋而归,但战死沙场的义士不能就此忘却。祖昭在祖父祖举商议此事之后,祖家庄一如既往愿意站出来牵头,一方面想尽办法寻回尸首,另外一方面极尽所能加以厚葬,最重要的则还是予以抚恤。
前后折腾了七、八天的光景,总算将善后之事打点的**不离十。
忽地,陈县君又专门造访祖家庄,与祖举、祖昭等人商议关于本县义勇去留一事。
战乱已定,冬季又早早远去,正值农忙之际,县府可不能再承担这八百义勇的开销。
就此事,祖昭早在返回徐无的途中,已经在心中有所盘算。他自然不会将这支武装队伍全部解散,然而也不能不考虑更为实际的问题。他提出的建议时,暂时可以解散五百义勇,留下三百义勇以备不时之需。毕竟这会儿右北平郡刚刚平叛,许多流窜的贼寇肯定会掀起另外一场贼患,不仅如此,除了右北平郡之外,如今全国上下都处在一场黄巾暴乱的动荡之中,谁也说不准郡中还会发生什么事。
至于这余下三百义勇的开销,祖家庄会出大头,不过却也需要县府和县中各大户的支持。
陈县君对此事有些拿捏不准,最终还是官腔官调打了一些马虎,推诿此事只能让身为督邮的祖昭来出面张罗。从去岁深冬到今岁开春,如今都快入夏季了,前前后后为了备盗一事折腾许久,实在是消耗甚大。
祖昭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与陈县君相持,他很清楚陈县君做事的态度,自己无非是先向其打一声招呼,至于张罗本县其他豪绅参与支持,大可交给祖家庄的长辈们出面奔走。
确定下解散五百义勇的决议后,第二天消息便放了出去。
两天后,解散义勇的名单确定下来,各亭队按照名单通知下去。
正值农忙之际,许多义勇早就耐不住家里的催促,这会儿得到解散的通知,便纷纷解家还乡而去。也有不少原本就指着备盗活口的穷苦人家,一下子失去了吃饭的活计,便继续在乡镇上游荡着,为今后的生活着落而担忧。
至于保留下来的三百名义勇,大多是祖家庄和安阳亭张家的子弟。为了这三百义勇的开销,祖家庄几位长辈四处奔波,说服几个大家大户能够出一定的钱粮。正值祖昭新任督邮,徐无县几个大户人家少不得要给几分颜面,哪怕打心底里不是很情愿,也要妆模作样表现出一种跟祖昭站在同一阵线上的样子。
此事暂时得以有所结果,也算可以是告一段落。
就在祖昭与韩当、张远、张预等人协商如何保持三百义勇日常训练的计划之际,李信的突然出现,立刻带来了一些与祖昭意图相契的消息。李信自一个月前带人前往州府求援,直至右北平郡战事平息下来后,都未曾折返回来。祖昭对此事一直有所惦记,没想到今天李信却主动到访徐无县。
李信是先去到徐无县县府,似是传达了一些来自郡府的消息。下午时方才来到祖家庄。
祖昭请李信到中堂大殿上一聚,祖陵、祖成、祖季等人同样到场陪坐。
简短一番寒暄,祖昭最先询问的话,自然是那日一别之后的情况。
李信慢慢的喝了一口热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祖兄弟,你是万万不会想到,我等一行人从右北平郡到州府,这一路上是多么困难,差一点都快回不来了。”
听到这里,祖昭煞有其事的扬了扬眉头,问道:“是吗?究竟发生何事?”
李信无奈的说道:“除了咱们右北平郡,整个州境这会儿都是动荡不安。渔阳郡、上谷郡,无不是黄巾贼四起。这会儿在州境之内,已经形成了好两、三波势力极大的黄巾贼众。官道根本不能轻易去过,谁都难以料到会突然遭遇黄巾贼众。只是为了去往州府,我等就耗了足足有十天的功夫,一路上连歇脚的地方都没有,许多县城都紧闭城门,不管有没有遭遇黄巾贼袭击,都不肯轻易开会。”
祖昭能够理解李信这一路上的艰辛,毕竟现在正是黄巾军势头上升的时候。
李信长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驿站被毁,村庄荒芜,唉。辗转一番,好不容易到了州府。却没想到州府正在与一路势力极大的黄巾军交战,我等进城都耽搁了好些时日。”
一旁,祖陵唏嘘的说道:“真是,世道不宁啊。”
李信摇了摇头说道:“可不是吗?唉,闲话休叙。我等进城之后,向刘使君禀明郡内之事,无奈州府自顾不暇,这会儿也根本无从抽调援军支援郡内。即便我等再三相求,刘使君也只能承诺在州府解围之后,再以实际情况来定论。后来,我等原本欲尽快返回郡内,就素那带不来援军,堂堂七尺男儿也不绝不能什么事都不做,故此,要以一腔热血报效郡府。只可惜,黄巾军与州府官兵交战十多日,道路不通,实在无能为力。”
祖昭问道:“州府现在还在受困么?”
李信说道:“严格的说,目前州府也不算受困。只是黄巾贼众相聚于州府左近地区,州府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正聚集精兵破贼,以期解除州府左近的危机。后来,我等听说郡内之事已有消停,多亏祖兄弟当机立断奇袭夕阳县,斩张玩逆贼于是役,缓解了郡内的危机。”
祖昭呵呵笑了笑,不疾不徐的说道:“此役并非我一人之功劳,如非郡北众义士齐心协力,一己之力断然是不能达成。”
李信同样笑了笑,随意说了两句称赞的话,继而又接着说道:“如今,州府那边情形仍是不明朗。我等在州府待了许多日,刘使君闻息右北平郡已大破黄巾贼和叛贼,于是便央托我等尽快返回郡中,调集本郡义兵赶往州府驰援。”
听到这里,在场祖家众人皆有不同动色。
祖成、祖季这些年轻一辈的子弟无不是跃跃欲试,对他们而言,上个月刚刚经历过的郡内讨贼还意犹未尽,接连取胜的士气正膨胀不已,当然少不了寄希望能有更广阔的用武之地。郡府毕竟还是有限,若是能上升到州府,一战下来,岂不说能扬名立万,更是有极大的可能谋取一官半职,可不比郡府立功要来得威风?
然而,如祖陵、祖恪等这些年长一辈者,多多少少有几分担忧。从去岁开始,祖家庄为征讨之事尽出实力,不仅折损了许多本族子弟,也付出了许多物资。尽管最终为大公子祖昭换来了一个督邮的官身,可相对于早先预计以察举入仕来说,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祖昭虽然表面上没有太大的波澜,然则内心中却早就有所期盼,李信这次带来的消息,不可不谓正合心意。他不动声色的说道:“献岩兄这番前来,莫非就是传达州府的命令?”
李信不置可否,笑了笑说道:“说来,州府下来的命令是交给本郡郡府。我前日方才回到平刚县将此事如实上报到郡府,公子刘成与两位都尉正在商讨计议,具体如何安排,怕是还得过一些时日方才能得知。”
祖昭细细寻思,他当然知道李信不可能空穴来风,所来目的,十之**就是暗示郡府肯定还会从徐无这边抽调民丁。这倒不是什么坏事,反正他自己正期待能出郡讨伐黄巾贼,若是能登上州府战场的高度,建功立业必然会更加容易。
等了一会儿,见祖昭没有回答,李信接着又说道:“祖兄弟有所不知,我在州府那会儿,可是为你多次荐言呢。刘使君早闻你祖昭的大名,早先张大将军要拿你去问话,事实上刘使君是不情愿的。这次你在郡内立功,又得公子刘成保举,不仅澄清之前的误会,也使得刘使君十分的赞赏。”
祖昭不是笨人,他知道李信这番话的用意何在,正是在提点自己,如果能好好利用这次响应州府的征召,前途是不可限量的。他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只是些许欣慰的说道:“献岩兄如此在刘使君面前为弟美言,当真感激不尽。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在下自当一尽己力。只是,此事尚且要从长计议,毕竟我徐无义勇才刚从战场返回,要想重新聚力,必然还是需要一些时日。”
李信颔首表示赞成,他说道:“在情在理。此次我前来造访祖兄弟,也就是希望能让祖兄弟提前有个准备。”
祖昭说道:“献岩兄放心吧,既是州府征召,我等岂有不从。只不过而今正是农忙之时,之前接连征讨消耗甚大。郡内倒还好,前后路途上的折腾不算太困难,然则,此去州府,路途遥远,少不了繁复开销。若是州府能凑齐一笔军资,我也好向本县父老有个交代。”
李信沉思了一阵,缓缓的说道:“此事我也只能代为转达。不过,相信州府必然会考虑到这一点,最基本的周全总得有。”
下午,安顿好李信先到厢房休息。
祖昭又将此事向祖父祖举提及了一番,他还是拿出当初带领义勇出讨贼寇时的那一番慷慨之言,希望能借此机会立下更大的功勋。祖举多少是有一些疑虑,可他戎马多年,也知道征战为报君恩的道理。更何况,如果孙儿祖昭真能再立下一份功绩,堂堂正正成为一位将领,正好也铺垫了军戎世家第四代的根基。
祖举暂时没有给出确定的意思,只说此事仍要从长计议,一方面是看州府和郡府到底是什么打算,另外一方面也要仔细打听目前州府的局势,除此之外,徐无县内各大户人家同样得有一个招呼,看看大家究竟是什么意见。
此事暂且没有定论,祖昭倒是并不着急。
话题一转,祖举忽地又跟祖昭提起之前玄菟郡曾来过消息,他说道:“上个月月中,玄菟郡公孙家派人送来过一封信函。当时你人未回来,这会儿你刚回来又忙着其他事,一直没得空闲时日跟你说及此事。”
祖昭微微变了一下脸色,他几乎都快将玄菟郡公孙家的事忘却得干干净净,想来黄巾军动乱,全州受灾,玄菟郡必然也是难以幸免。过去一段时间,公孙家必然也是战事缠身,无暇顾及其他。至于时下,他现在也不希望为这些“琐事”分心,毕竟正值大乱当头,少不了要把心思用在建功立业上面。
很快,他恢复了神色,波澜不惊,问道:“哦,是吗?玄菟郡可有什么消息?”
祖举有一种奇怪的口吻说道:“玄菟郡最近也有贼乱,不过较之我们右北平郡而言,倒是要好上很多。听信中所介绍,想必这几日业已消停了。”
祖昭直接问道:“公孙家理应不会就是来说这件事吧。”
祖举唏嘘了一声,叹道:“自然不单单是为了这件事。公孙家似是对早先约定的婚事有所反悔,这次来信,说白了也就是暗示要改期另行细谈。”
祖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太大反应的说道:“原来如此。”
从道理上而言,这正好与他的本意相暗合,可从彼此两家交情上来说,显然让祖家有几分下不了台面。好端端的一桩婚约,女方居然有所反悔,这传出去反倒还会好事者以为祖家这边出了什么问题,于名声上多有妨害。
第34章,郡北之惑
祖举再次叹了一口气,于厅堂上来回踱了几步,神色颇有疑虑和沉闷。
祖昭心知祖父在这件事上十分下心思,更期待能借结姻玄菟郡公孙家而巩固基业。不过,这种不可预判的事情,他倒是能放得开,更何况原本就与自己的意愿相违背。于是,他劝说道:“阿公,公孙家或许是因为之前孙儿入罪的传闻,方才有这样的打算。而今孙儿业已得到澄清,又出任郡督邮一职。相信一旦消息传出,公孙家那边必然会有所慎思。”
祖举沉声说道:“或许如此吧。”
祖昭借机又道:“公孙家毕竟是一郡太守,我等祖家家门虽不差,可毕竟官场中无人。与其渴盼着能与这些名门士族结交,还不如奋斗一番,为家族争一份殊荣,到时候何愁不得门当户对之青睐?”
祖举看了祖昭一眼,他当然明白祖昭的心思,心中尤为叹然。真正没料到,几年里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到今时今日竟有这般雄心壮志。到底是雄心壮志?还是野心勃勃?虽说意思相近,可道理相左。他总觉得祖昭突兀的表现,实在让人有诸多诧异和不安。
犹豫一番后,他说道:“昭儿,阿公知你志在四方,只是有些事切不可得意忘形。阿公是过来人,总有一些事必须循次渐进,决不可因为一时风光而过于托大,明白么?”
祖昭沉思片刻,领悟到祖父的弦外之音,随后他郑重的说道:“孙儿明白。”
祖举缓缓颔首:“如此就好。”
两日后,李信启程返回郡府,临行前又与祖昭、韩当、祖陵以及张远、张预等人相聚一番,提及州府之事正是诸位大展拳脚的好时机。待到送走李信后,祖家庄的几位长辈这几日多番奔走,也有了一些成果。除了为三百义勇张罗之事,寻得了一些钱粮资质之外,同样按照祖昭的意思,先行传达了州府目前处境的消息。
传达州府处境一事,哪怕没有下文,县中众人也是心知肚明。州府点名要求右北平郡调兵,郡府的使者又专门来了一趟徐无,可见徐无县是难辞其事。不管是忧愁是激动,此等大事,也有不得他们不遵从。各家各户无不忙碌起来。
陈县君在这天傍晚后,也先后走访了县城几位大户人家。到祖家庄后,他将李信之前先到县府所为之事原原本本告知了祖举、祖昭等人。李信之所以先到县府,其实是真有郡府的命令,只不过不太方便直接告知祖昭,毕竟祖昭目前是挂名督邮,一应官方手续还需要等一些时日方才能尘埃落定。再者,这次李信传达的消息,与祖昭关系不大,甚至与州府之事也没有很直接的联系。
李信上次到访县府,是因为郡府为了恢复之前平贼作战,对郡南各县造成的损失,希望郡北各县捐纳一笔钱粮,而且是按人头分摊。苛捐杂税之事几乎是年年都有,然则这次实在太过唐突。郡北各县为了解围郡府,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人力物力,到头来非但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又要为郡南各县战后恢复捐钱捐粮,岂能让人心服口服?
更重要的是,此次捐纳数目还真不算小,如何让人吃得消?
正是因为连年旱灾,灾民遍野,又加之官府苦苦相逼,这才造成时至今日全天下的农民起义。这会儿哪怕是郡北的大户人家们,也都实在没有过多的余粮。
于是,当陈县君将消息传下来后,家家户户无不是愁眉苦颜。即便是祖家上下,听完之后亦都是冷脸皱眉。
祖举向陈县君问道:“郡府当真有如此官文?”
陈县君叹息道:“此等大事,我岂敢弄虚作假?那日李献岩到县府就是为了转呈此官文。郡府的意思是要在一个月之内把钱粮缴纳上去,说说,这叫个什么事?”
祖举沉思不语,脸色愈发不好看。
其他祖家之人,也都是面面相觑,义愤填膺的议论。
“郡府这不是过河拆桥么?”
“何止过河拆桥?事情全然不能这么做。”
“就是呀,才刚开春,哪里有那么多的余粮上缴,还要不要下面的人活命了?”
陈县君在这个时候自然很是尴尬,事实上他只不过是一个传话的人,到底这些粮食可落不到自己手里来。然而,若是这件事做的不够周全,弄不好两头都要怪责自己,实在是承受了颇为极大的压力。
在祖家众人面前,他自然要表现出向着祖家的意思来,当即说道:“是啊,是啊。别说咱们徐无县了,只怕郡北各县大多也有这般不服气。可是官文终究是下来的,再怎么闹,也得给郡府一个交代才是。如若不然,诸位倒是说说,能如何应对?”
这时,祖昭有一种难以捉摸的口吻说道:“郡府早先遭受贼困时,已是向州府寻了不少支援。后来大破贼寇,同样缴获了不少贼资。这会儿理应不缺钱粮才是,为何无端端的会有这样的官文下来?”
众人听到这里,目光齐齐聚焦到祖昭身上。
讨论的声音也有所转变,毕竟祖昭是刚从郡府回来不久,对郡府的状况肯定更加熟络。有了他的这番话,大家心中那种不情愿的情绪愈发变得顺理成章起来。大家七嘴八舌的又向祖昭证实此话是否属实,祖昭倒是没有忙着回答,自己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只是这会儿他却是要仔细思考另外一个问题。
那就是此番李信私底下与陈县君协商此事,究竟为何?郡府在这个时候向郡北各县征收钱粮,又是为何?郡府稍有理智者也会很容易分析,当下绝不应该是制造民间怨气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任何就此劝谏?
过了一会儿,大家见祖昭没有开口说话的心思,不由又渐渐消停下来。
陈县君忍不住说道:“祖大公子如今荣任督邮,若是能为此事向郡府反应一二,或可能劝服郡府三思而后行。”
祖昭早就知道陈县君此番来意,肯定离不了要寻自己的帮忙。他故作思索后,说道:“此事,我定会央人送书一封到郡府,代为具体打听一番。”
陈县君慨然道:“那就有劳祖大公子了。”
送走陈县君,祖昭专程就这件事与祖父私谈一番。
他将自己在郡府与公子刘成所见所接触之事,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同时也夹带了自己的一些主观见解。在他看来,刘成绝非是做大事的人,不仅手底下的一众老幕僚不得信服,甚至还有独断专行又不着大局的脾气,要说这次向郡北各县征收钱粮是刘成一意孤行,倒真没有什么不可相信的地方。
祖举听到这里,心中有所忧愁,不过他再三强调,毕竟是刘成帮祖家解决了之前车骑将军猜疑之事,这次有是刘成破格提拔其出任督邮,就算刘成不是一个成大事的人,也断然不能背后中伤其人。人情恩怨总要有所周全才是。
祖昭同样考虑到这层关系,他慨然的说道:“我深知此事为难,然则,若仍由刘成坐镇郡府,只怕右北平郡迟早又会掀起风浪来。我等不应诋猜刘成,但也绝不能因为刘成之失而牵连受累。”
祖举缓缓说道:“只怕此事,务必要从长计议!”
第35章,两地之思
玄菟郡,太守府,茶几明亮,上面飘着上好的香茗,公孙王或悠闲的品尝着香茗,一只手敲打着檀香木桌子,脸色上沉吟着。
“听说刘成下令到徐无征集粮草?哪里可是祖昭的故地啊!”公孙王或问道,在他身边是一个谋士,手中拿着的是一把白羽扇子故作潇洒的扇着。
这位谋士听到公孙王或的话,脸上露出一股淡淡的讥讽:“这个刘成估计是一个杀鸡取卵的货色,无论是守成还是攻坚都难以成就大事,这次事件应该有赏有罚,赏的应该是这个徐无,而且传说这个祖昭少年英雄,带着四百族家少年和那文丑赢得了一场大胜,这才有了刘成的上位,但是这个刘成刚愎自用,早晚会引火**!”
这位谋士字字珠玑却是将前后厉害分析的十分透彻。
公孙王或听得也是练练点头。
“依先生看,现在我公孙家和这个祖昭联姻,其中利弊几何?”公孙王敲打着桌子,如今公孙世家家大业大,每一步都如同下棋,需要仔细的斟酌。
听到公孙王的询问,谋士扇着白羽扇子,仔细的掐算,缓缓的说道:“这个祖昭少年英雄,最为重要的是做事情条理清楚,看似一个少年,但是细细想来他做下的事情却是老成持重,一切似乎都早有预料,就比如这次太平余孽的叛乱,要不是这个少年一力主战,进行备战,提前做了准备,祖家恐怕是难逃被太平余孽祸害!如果没有这个少年祖家恐怕还是一个土豪家族,但是有了这个少年,祖家崛起恐怕是必然的!老夫觉得这个少年有着老成的谋略,而且他上阵能够杀敌,下马能够懂得文韬武略,这个已经是非常难得,少见的人才,在这个乱世当中绝对会混的风生水起!”
听着这位谋士的话语,公孙王或不由得皱起眉头,他从来没有从这位谋士中听过对别人过高的评价,但是对祖昭却是不遗余力的称赞。
祖昭他自然是非常的熟悉,但是在他心中也只是一个少年英武,善于作战热血的少年,本来他也是一武将,但是深知将军马上死必然一种结局,祖昭在他心里其实就是有着一个勇气热血的匹夫少年。
上次祖昭获罪,公孙家就立刻修书一封做出了悔婚的事情,这其中公孙王或自然之道,但是却没有阻止,因为在公孙王或的心里,这个祖昭应该是一个弃子了。
但是听着谋士的话语,公孙王或不由得开始掂量其祖昭的分量。
有热血有胆量有着上马杀敌的武道,也仅仅是一个少年英才罢了。
但是有着武道而且又懂得谋略,其中就有着世家枭雄的资质,公孙王看中的是祖昭的长远眼光。似乎事事都逃不出他的预料,一切都在掌控中的少年。
“这个乱世,果真是让枭雄崛起的好时节,不知道这个少年会有着多么出色的表现!”公孙王或笑了一下,却是令人修书一封,单独寄给祖昭。其中的意思是舍妹和祖昭的婚约继续,请祖昭不要放在心里。
谋士在一旁轻轻的扇着羽扇,却是不语,在他心中,祖昭这个少年英雄,未必会将政治联姻看的很重,而且前面悔婚一事,公孙家做的并不是很妥当,现在公孙王写信,恐怕效果不是很明显,而且有着亡羊补牢的嫌疑。
但是他没有说,谋士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插手的,那样会让人生厌。
他在公孙家也只是短暂留任,还一段人情,等人情已过自然去那川中隐居,逍遥自在,眼下乱局分成,在他心里却是看的极为的清楚。
公孙家前有悔婚,后有写信挽回情义这一举动,其实本质上却有着墙头草的嫌疑,和这样的世家联姻,估计祖昭心中难免有着不爽,再说那个少年目光长远,怎会将心放在小儿女的情义上?
……
而在徐无,祖昭稳稳的坐在祖家,府郡粮草的事情在他看来有些过了。
这次能够联手将太平余孽压制下来,靠的是当地豪族的支持,而且府郡有着黄巾军叛党的粮草,这次还是征集粮草无非是被打怕了,征集粮草以应对不时之需。
和刘成有着情义在,那是固然,但是粮草乃是一个世家在这个乱世中的后路,岂能够因为交情而断了自己的后路?
“既然这个意思,你就酌情办吧,如今祖家交到你的手里,我也是大大的放心了!”祖举笑着说话,如今的祖昭已经到了深通谋略和人情世事的境界,祖举很多时候已经不把祖昭当成一个少年弟子看了。
祖昭点头,却是修书一封寄给刘成,一方面详细说了自己家族这边的困难,对于上次支援府郡祖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其中弟子伤亡还有着粮草都有着大大的亏损,现在战事平息,祖家已经没有余量,请刘成宽限一段时期,另外一方面却是大大的拉着交情,感谢刘成对于祖家的情义等等。
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字,叠了厚厚的一封书信,这个时代一千字就是一个不小的长篇了,毕竟一副毛笔字都很大,一封书信厚厚的教给了族中弟子,让他送给刘成。
“我祖昭不是一个酒囊饭袋,也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
祖昭微微轻笑,随后走出庭院。
板甲的制作上依旧非常的缓慢,这一次祖昭带领着族中少年出战,黄巾军的暗箭还是非常的可怕,穿过皮甲直接射到士兵的身上,如果人人都有着板甲护身,将来在战场上必定会有着一定的优势。
这个时代靠的是冷兵器作战,说的直白一点就是靠着战马的速度冲锋,另一点就是靠着兵卒的誓死拼杀,你一刀我一刀看看谁先死的过程。能够活下来就是胜利者。
而板甲这个东西却是让士兵死亡率降低的存在,也是令战将增加战力的存在。
祖家对于征集粮草的事情没有动静,徐无其他的世家也是没有动静,这个时刻祖家已经真正的在虚无成为了头马的存在。
陈县城已经到祖家催了五六次,一次比着一次紧。
府郡那边意思非常的明显,徐无这边能够排出人手来,自然是粮草充足,怎么能够不缴纳粮草?
一个月的时间必须将粮草给征集齐了。
而现在已经半个月过去了。
陈县城来祖家已经是两眼通红,祖昭只是拉着他喝茶,对于粮草的事情只字不提。祖举更是直接不见。
“这个如何是好?眼看期限已经到来,祖昭你要给我想个办法!”
祖昭微笑不语:“不是我们给府郡送粮草,而是应该府郡给我们徐无送粮草,你切等着,府郡的战力堪忧,一个月的时间能够发生很多的事情,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的义勇军养精蓄锐,一旦战事起来还要继续征战!”
“还要征战?”陈县城心中有些不以为然。
祖昭敲打着桌子,淡淡的说道:“是的,太平党余孽只是潜伏了起来,就像一道深藏在河底的暗流看似平静,实际上酝酿着波涛汹涌,府郡这样的地方受到的冲击力必然会最大!反而是我们徐无却是受到的冲击力最小!”
祖昭心中自然明白,黄巾军才是让府郡恐惧的存在。
现在府郡为了自保,从富裕的地方征集粮草为的是扩军,一旦扩军,那么他们这些义勇军怕是要被搁置了,甚至会被得寸进尺的要求这要求那。
而现在祖昭能够做的就是手中有粮心不慌,有着粮草在就能够维持手下军队的运转,就能够让流民成为自己的队伍。
而不是给府郡刘成做垫脚石的。
“陈县君,这事情你得有着注意,你是朝廷的官不假,但是也是在徐无的地方官,和徐无可是一荣俱荣的存在,而府郡那边初来乍到,未必会有着高明的手段,一旦他们马失前蹄,早晚还得求到你的头上,所以县君大人无需烦恼,高高坐在钓鱼台上等着鱼来咬就是!”
祖昭给了县君这么一席话,能不能够领悟就看陈县君的悟性了,相信他是官场老油子自然明白。他这个县君已经和当地豪族的利益紧紧的绑在了一起,而不是和新来乍到的刘成成为一条线的蚂蚱。
这个时候站队是必须的,腰杆子不硬挺不起把子,谁跟着你混?
陈县君坐在椅子上低头闷然不语,祖昭的话算是一种大逆不道的话,但是他却是明白,如今天下大乱,民心浮动,所谓的朝廷早已经有心无力,就是这个府郡何尝不是成为诸侯做大的趋势?
如今做到的有粮有兵,左右逢源才是求存之道。
而不是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那样才是真的取死之道。
心中想得明白,陈县丞一口喝完茶水,向着祖昭拱拱手,大步走出了祖家。
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经拿定了注意,往着徐无县城而去。
第36章,郡地有议
什么?
府郡,刘成看着祖昭的信笺,脸上一股勃然的怒气发出:“这个祖昭真的有些不识好歹,我当他年少,着意点拨他,让他为我效力,却没有想到,竟然给我写这样的信笺!”
刘成将祖昭写的那一摞厚厚的信笺,重重的拍在案几上。
在府郡的几个谋士各个老神在在,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了,两耳不管窗外事,似乎没有听见刘成的咆哮。
倒是在刘成身边站着一个少年人,一双狭长的眸子有着极为明亮的光泽,他用不屑的眼光看了一眼,那些前任府郡的谋士,眼神中有着一闪而过的杀机。
“大人不必在意这样一个庶子小儿,像他这样的孩童也不过是懂得一些战马之道,像他这样拥有三五百马屁的大族多半都这样鼠目寸光,大人现在要做的就是再写一封信笺,大意就是不得延误粮草事宜,否则后果很严重,这样一来也算是给他一个竖子小儿一个警告,也好彰显您的威严那!”
这少年人说话条理清楚,竟然让那几位沉默的谋士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各自都有着惊讶的光泽,显然很吃惊这位少年竟然有着这样的纵横谋略。
而最近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却是摇着头,用冷冽的眼光看了一眼少年人和刘成,猛地喝完茶水,推开眼前的案几大摇大摆的走了。
再走到大厅入口处,老者扬天大笑:“可怜少年英豪,竟然被一群酒囊饭袋管着,真是没有天理了,这个苍天真的是当死!哈哈!”
刘成看着老者的眼神有些愤怒,就是那少年人也有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愤怒,原本俊秀的脸庞变成了锅底一般。
“这个许邵真的是狂妄无边,竟然连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样的话也敢讲?大将军何不将他正法一竖将军的威压?”少年人上前怂恿。
啪!
一个耳光响起,少年人脸上有着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许邵也是一代才子,在这幽州有着狂士之称,我若杀他岂不是自绝于天下读书人?我刘成虽然是一介匹夫,但是这点度量还是有的!”
刘成大吼道,同时用眼角扫了扫在座的谋士,发现这些谋士各个脸色发白,心中有着一股得意之情升起。
那少年人虽然挨了一记耳光,却是丝毫不在乎,脸上依旧平静无波。
“贾宁,你在我身边也有几日了,别人称呼你为毒士,用计极为的狠毒毒辣阴狠,我刘成虽然杀人不眨眼,但是有些计谋我还是不喜欢的!”刘成冷冷的说道。
“将军自然有着大量,想来那祖昭感受大人的恩泽自然会感激不尽的!”少年人淡淡的笑着,眼神有着一股阴狠在暗中升起。
不知道何时他一听到少年英雄祖昭就让他心中不喜,同样为少年同样的年龄,对方竟然能够上马为将下马为谋士,这样的风骚的少年让他心中万分的不喜,他有着毒士之名自然很嫉妒同龄的祖昭。
报!
府郡外有着驿马飞快而来,有兵卒前来交给贾宁一封信。
贾宁拆开一看,冷冷的发笑:“这个少年祖昭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样的名目张大的要粮草!”
贾宁交给刘成。
刘成拿过信笺一看,这是一封邸报,也是公函,称徐无祖家早已经没有粮草,此刻举步维艰,因为上次解救府郡危机,祖家的所有钱粮都已经挥霍一空,此刻希望府郡这边能够支援一二。
两封信一样的意思,但是一封是私信,另外的这一封却是公信。私信说的是情义,公信说的是危难,援交伐谋纵横之道在信中不漏痕迹。
“这个祖昭有些意思!是个人物!”刘成淡淡的说话。
“不过是一个私心颇为重的土豪家族之子罢了!”贾宁在旁边诋毁。
“大人,此子,上次解救府郡留下了一些好名声,此刻他用公函来说明他祖家的为难也是应该,毕竟我们上次也没有给祖家什么打赏,这次人家要钱粮也是应该的!”
说话的是另一位沉默的谋士,三角眼睛,一直在和案几上的茶水做着你死我活的斗争,此刻听到贾宁的诋毁祖昭的话语,不免出来说话,他是府郡的老人,对于府郡的情况非常了解,并且他的家眷就在府郡这边,自然不希望两个草包将祖昭这样的人给得罪了。
看到一只沉默的谋士竟然破天荒的说话,刘成眼睛一亮,脸上有着一股喜色:“不知道王翁怎么看?这少年祖昭如何答复他?”他扬扬手中的公函,意思是如何用公函给祖昭答复。
叫做王翁的谋士敲打着案几,片刻后用略微阴沉的话语说道:“大人这个可以用交情和这个少年交心,然后告诉少年粮草一事,还是让他筹集着万一黄巾军余孽暴起,也好有着应对!另外就说只要府郡有着一粒粮草,就自然有着祖昭半粒的粮草,府郡愿意和祖昭的义勇军共存亡!”
贾宁听到王翁的话,脸上随即阴沉了起来:“王翁,你这是将这个少年祖昭捧到了天上去了吧?一个庶子小儿这般的大礼似乎不妥!”
哈哈!王翁大笑,笑的声音极为的放肆。
“什么叫做庶子小儿?用三百幽骑来支援府郡,这样的气魄岂能够用庶子小儿来形容?我看有些人是眼红别人博来的上好的名声,所以丧心病狂的攻击!贾宁老夫活了几十年,一双招子还是亮的,你说祖昭是庶子小儿,那么你算什么?阴损小人一个!毒士的名称你根本就不配!”
贾宁顿时被王翁的话气的脸红不已,王翁的话剑指其心病,让他心虚不已。
“将军,赶快发公函,和这个祖昭打理好关系,黄巾军余孽肯定会复出,这次天下旱灾,流民无数,如同烈火烹油,火上加火万万不可小看!正是危难之秋!如今朝廷多艰难,我们府郡能够团结有限的幽骑力量灭掉本地的黄巾军才是王道!”
王翁继续说话,他是祖昭的铁杆支持者,认定了只有祖昭才能够成气候,让一旁的贾宁气的脸色发红,一股怒气憋在胸膛上却发布出来,只是将脸色涨的更加的红了。
报!
府郡的近卫再一次进来通报。
贾宁接过通报,如同拿到了火炭一般,慌不迭的交给刘成:“幽州州府发生叛乱!叛乱首领程志远高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号召所有流民参加乱军,一起打下一个太平天下,均分天下,如同烈火烹油一般,形成滚滚的浪潮,如不赶紧肃清太平党余孽后果非常严重!”
刘成结果信笺,看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话语,心中发狠:“一群匹夫也妄想得到天子的王土,也想列土封疆真的是笑话,传令下去,命令祖昭立刻从祖家出发到治蓟,祖家的粮草就限免了,并且我会在沿途给他配备粮草!”
贾宁无奈的答应,眼中的阴狠更加的重了,这一切王翁都看在眼里,摇摇头告别刘成自行走了。
祖昭坐在府中,正在和叔公祖举议论流民越发的凶猛,黄巾军怕是越发的有着威势。却不想有着公函来到。
同样在座的也有着徐无的土豪世家,此次前来无非就是缴纳军粮的事情,这如同压在众人心中的一块巨石一般,不能够让众人感到心安。
而公函的到来更是加剧了众人的心跳。
祖昭拿着公函同样有着一股不一样的心情,他也怕这个刘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生生的让徐无士绅们缴纳军粮。
但是打开信件,却是刘成在心中大肆渲染两人的交情,更夸赞了祖昭少年英雄,敢用三百幽骑解救郡府的事宜,言道本来应该大加的嘉奖,但是今年郡府实在是多事之秋,所以干脆就不再要求祖家和徐无的士绅们缴纳钱粮了,同时还让祖昭立刻骑兵期望治蓟会同文丑,剿杀当地的太平党余孽等等。
这封信正是贾宁所写,不得不说贾宁的纵横之道援交伐谋的策略还是比较的高。
“各位担心的军粮事宜已经不用放在了心上!这是公函大家传阅一下!”
祖昭拿出那公函轻轻的交给叔公祖举,祖举看完后笑容满脸,随后教给了陈县君,陈县君将这封信看了又看,一张老脸笑成了桃花开,当初祖昭说过徐无用不着缴纳军粮,而且郡府应该会另外给钱粮的话如今还在耳边,如今看来果然不虚。
而更让陈县君惊诧的是这个祖昭竟然言明黄巾军必然会死灰复燃,结果没有过多久的日子,这黄巾军的叛乱果然被祖昭说中。
陈县君用略微深沉的眼神看了一眼祖昭,心里已经不再将他当成一个少年了,少年人此刻多半还在弯弓射马,岂能够这般神准的预料天下大事?
在座的徐无士绅也是纷纷点头,对于祖家的更是有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期待。
祖昭看着公函,微微一笑,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句话真的好生的有着蛊惑性,这个张角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倒反头子。
第37章,远在蓟县
蓟县,黄巾军首领程志远看着手中的情报冷笑:“一个竖子小儿也敢来送死,今日就送这厮去见西天!”
他手中看的就是祖昭率领三百幽骑前来的消息,祖昭之名他早已经有所耳闻,但是对于一个年方弱冠的少年,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
而在他的身边都是一些血气逼人,一身煞气的莽汉,这些人跟随着他走南闯北,是太平党余孽中的老人,不说勇冠三军的存在,也绝对是以一敌十的存在,有着身边的这写莽汉,他自然不惧祖昭。
“拿地图来!“程志远吩咐一声。不同于黄巾军其他的首领,程志远饱读诗书,胸中极为有谋略,在黄巾军中有着儒将的称呼,在历次的战斗中胜多败少,这也是他身边莽汉愿意死死跟随的原因。
随行的近卫,赶紧将治蓟的地图打开。
整个蓟县有着大片的丘陵山谷,是一个山岭多平原少的地方,而祖昭要进入蓟县碧必须经过一个山谷。
程志远看着那山谷的名字叫做一线天!
“就它了!我要让这个祖昭有来无回,吩咐下去,让人在一线天埋伏,设置滚木滚石,并且让我们黄巾军把守一线天的最高处!”
话音落下,他帐中的莽汉将领纷纷走出。
陈志远面对着一线天的地图,狠狠的一拳砸在了那地图上,脸上有着必胜的把握。
“天时地利人和,我都占着,你拿什么赢?”
而在此时,祖昭带领着三百幽骑一路赶上治蓟。
祖平跟随在后,三百幽骑如同利箭一般杀上治蓟,一路上少年用马刀挥舞着拍打着马屁股,尘土飞扬一天的时间就赶到了蓟县的地面。
“嘘!”
祖昭一挥马鞭率先停留了下来,拿出地图仔细的观察。
周围的祖家少年纷纷策动马屁将祖昭围起来,以防不测。
祖昭用手指沿着地图搜索,最终将目光放在了一线天的位置:“这个一线天是我们的必经之路,听说那程志远是一代儒将,率领黄巾军胜多败少,这次怕是在一线天埋伏了!”
祖平在一旁看着那一线天的地形,也是感到棘手。
而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大股的流民,有的推着独轮车,有的背着包裹,面黄肌瘦上着远方逃遁。
“去找人问问这一线天的地形!”祖昭吩咐。
祖平点头,片刻间就提着一个老者回来,这老者一百多斤重,但是被祖平单手提在手里如同提着一只小鸡仔一般轻松。
“无礼!不是让你有礼有节吗?”祖昭苦笑不得,这祖平真的是一个莽汉,再看看那老者都快让这个家伙给吓个半死。
而那老者用浑浊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少年子弟,这些少年子弟各个鲜衣怒马,甚至为首的首领有着铠甲护身,他从这些少年身上感受到一股浓重的杀气,让他心惊胆战。
“老者,不要担心,我只是询问一下这一线天的情形,具体的地理方位,这个是给你的!”祖昭拿出一块银子,塞给老者。
那双眼浑浊的老者见到银子,眼中放出一阵光芒,赶忙将那银子收了起来,随后就对着祖昭行礼,说道:“那一线天上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地势险峻山崖陡峭,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就是我们平常百姓走大哪里也是心惊胆战,传说哪里死过无数的兵卒,有着不尽的冤魂,在一线天那地方常年阴森森的!”
祖昭对老者拱拱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老者喜不自禁乐滋滋的走了,平白得了一块银子,让他的逃亡之路多了一些保障,对于眼前这位银袍小将军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在老者走后,祖昭看着那一线天的地图沉吟不语。
“大公子可是怕那程志远真的在一线天埋伏?万一那厮没有在那里埋伏,我们岂不是白白担心了?要不要排出斥候查看一番?”
祖平在一旁说话。
祖昭摇头,他可以确定程志远肯定会在一线天埋伏,排兵布阵这是做将领的必备基础,程志远在黄巾军中有着硕大的威望,这些威望可是用战功得来的,所以在祖昭的心里,将程志远的地位放的比较高。
一时间祖昭也没有好的计策,只好带领着三百幽骑继续上治蓟深处飞奔。
“父亲,将这桐油给放弃吧,这桐油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节,不能够吃不能够喝,要了何用?我们还是趁机逃亡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在一个偏僻的路上,有着一队商队停留在路旁,一位中年人和一位老者在争执,而在他们的身边是一桶桶的桐油。
这些桐油竟有着上千桶的存在。
而那老者显然对于这些桐油有着依依不舍的情节,死也不愿意放弃这些桐油。
祖昭一行人恰好目睹了这一切,看到那近千桶的桐油祖昭眼前不由得一亮。
“这个可是好东西!”祖昭原本紧皱着眉头顿时松了起来。
“这位老者不知道可愿意将这些桐油卖给我等?”祖昭上前微笑行礼,一身银袍在身显得儒雅有理。
“老朽见过小将军,我祖上就是干这个,靠着这个传家到了现在,实在是舍不得将这上好的桐油扔了,小将军可怜我等,老朽自然愿卖!老朽只要将军五十两银子就可以了!”那老者上前给祖昭行礼。
祖昭点头,这个时代的桐油,主要作用还是代替漆料的,有着防水防锈防腐烂的作用。桐油这东西一般的雕梁都用这种东西,是工匠的最爱也是这个时代装修的必备材料,如果不是乱世,这父子两人靠着这桐油买卖真的是一本万利的存在,可惜乱世纷纭这桐油已经是没有人愿意用了,试问连饭都吃不上,谁还去用什么桐油?
老者万分同意,和那中年人一起给祖昭行礼就要走开。
却听到祖昭说道:“你们现在还不能够走开,祖平将他们看管起来,不能够让他们任何人走漏的风声,还有商队中的牛车都给我征收,我要用这些桐油和牛车做诱饵!”
祖平听命,随即将十余辆牛车征收。
祖昭随即在祖平耳边一阵低语,祖平点头随后命令祖家十几个少年下马,赶着那牛车,顺便召集商队中的人割马草,将十几辆牛车上全部盖满了马草,桐油却是放在了下面。
乍一看去还以为是十几辆运送粮草的牛车。
祖昭点头,所有知道秘密的都被祖昭命令人看管起来。
“放出风去,就说我们祖家自己带着粮草,前来剿杀那程志远!”祖昭对着祖平吩咐。相信不久之后,对方的斥候就会到自己的眼皮底下。
祖平吩咐,这是大公子故意放迷烟了。
因为有了牛车,三百幽骑走的极为的缓慢,让黄巾军的斥候惊讶不已,他们预料祖昭应该在一日间就到了一线天位置,结果三天之后才堪堪的到达一线天的位置。
而斥候远远望去,发现祖昭率领的幽骑后面竟然带着粮草,大喜急忙回去报告程志远。
“什么?有着粮草?这个祖昭真的不愧是祖家的少年,这个祖家上来富庶,并不缺少粮草,这次他们深入治蓟自己带着粮草,果然是为了有备无患!”程志远摩挲着自己的胡须,大叹黄巾军穷的就快剩下鸡毛了,而人家却是带着粮草慢悠悠的来了。
这就是差距啊,穷泥腿子和士绅的差距。
一瞬间程志远心里不是滋味。
“狗日的苍天,这样的欺负我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为什么这么大的差距!张角大首领说的没有错,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世界上的士绅也应该是轮流做!”
程志远喃喃自语。
在一旁的一名莽汉却是大笑着:“程哥哥,好事啊,我这肚子自从打仗以来就没有吃饱过,正好那傻小子将那粮草运来,粮食归我们,那草归俺那马一举两得!”
程志远顿时笑了,难得身边的莽汉也会拽词。
“就在这个一线天,人我们要杀,粮草我们也要要!”程志远将手指上一线天的位置,脸上带着冷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黄巾军起义以来,粮草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尤其是治蓟这个地方,富庶的人家很少,搜集的粮草极为的有限,为了延长粮草的使用寿命,军中已经节俭了粮草的发放,就是在他帐中的莽汉一天都是八两的供应。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用稀粥度日,可以说过的比较的凄惶。
现在祖昭竟然押着粮草来了,让程志远感到大喜,正所谓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一时间程志远都希望祖昭能够快一点的达到一线天。
而祖昭在这个时候已经赶到了一线天的山崖前,看着远处那陡立的山崖一阵冷寒,如果他没有眼前的假粮草,实在是不敢硬闯这个一线天。
但是有着这些假粮草,祖昭就有着五成的把握。
“报,一线天上果然有着伏兵在,上面有着滚木和滚石,并且有着近千人马埋伏!”斥候上前禀报,对于大公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祖昭点头,对着祖平说道:“你去率领斥候将那些在山崖前看管滚木和滚石的敌人给我做了,然后等我号令知道吗?须这样这样……才行。”
祖平听后,喜从心来,赶忙点头,带着一行精兵去了。
第38章,幽骑训练
程志远远远的站在一线天的位置上看着祖昭,祖昭一身银袍,儒雅有礼,同时间却有着武者的勇猛,两者相容,让祖昭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风范,就是程志远也是连连点头,这个祖昭不愧是少年英雄,光从外表就看出这少年乃是人中豪杰。
“滚石滚木都要准备好,但是不要坏了那粮草你们可是知道?”程志远淡淡的吩咐。
“哥哥啊,您放心,为了俺们的肚子,俺们宁愿命也不要,也要抢回那些粮草!”
而在远处,祖昭率领着三百幽骑已经缓缓的进入了一线天的位置,而在一线天的谷口,祖昭一伸手制止了前行的队伍。
程志远不由得一惊,生怕在这个时候被祖昭看出一线天内有着埋伏,不进入一线天,那么他就要前功尽弃了。
这个时候他也是只能够期望这个银袍少年不要那么精明,要不然他可是白忙活了。
而在此时对面的祖昭却是冷笑,他看到山崖上那绿色的树林中无一只飞鸟,更没有鸟鸣,真的是可笑到了极点。而且静寂的有些可怕。
“让粮草先行,并且随时准备撤退!”祖昭吩咐。
众人缓缓的拍马进入一线天,而祖昭却是竖着耳朵听祖平的暗号。
咕咕!
对面想起了夜猫子的叫声,祖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大白天有着夜猫子出来叫,当然是祖平在那边山崖上解决了敌人的暗手,成功的控制了对方的滚石滚木,将敌人的后手变成了自己的后手。
咕咕!
当祖昭率领三百幽骑进入山崖中央的时候,对面传来了咕咕的声音。
说明程志远已经按耐不住要攻击了。
“快走,撤出一线天!后队变成前队撤!”
祖昭大喝一声,命令三百幽骑调转马头直接上山谷外冲去。
瞬间的变动,让程志远目瞪口呆,“还愣着干什么?放滚石滚木拦住他们!不准放跑了人也不准放跑了粮草!”
但是山崖的尽头,管着滚石滚木的莽汉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命令。
眼看着祖昭就要逃出山谷,不由得大怒:“所有人冲下山谷,将那祖昭给我活捉,将粮草给我夺回来!”
说着率先冲了下去。
杀杀杀!
一时间黄巾军气势如虹,倒是祖昭所率领的幽骑有些人荒马乱。
祖昭在后面断后,将所有的桐油都打开,用马鞭死死的抽打着拉着牛车的牛,桐油飞溅而下,这桐油有着一股黏性,一旦被粘到就会被滑到,十几辆牛车一起放出桐油,一线天内更是一边高一边低,顷刻间,祖昭放出的桐油竟然沿着山谷流下。
“放箭!”
程志远大叫,拿出一把弓对着祖昭就是一箭,虽然不知道祖昭在干什么,但是这个时候已经给了他一种不好的预感。
祖昭一偏身子,胳膊上还是被弓箭给花开一道口子,这个程志远箭法老道,换做别人怕是被射中心口,一命呜呼了。
撒开牛车,直接跳上战马。
“咕咕!”
“咕咕!”
祖昭和所有幽骑学着夜猫子的叫声。随后拍打着战马一起飞奔出谷口,他们所在的谷口正好在高出。
就在祖昭一行人飞奔出谷口的时候,一线天前后两端同时间被滚木和滚石堵死。
“放箭!来而不往非礼也!”
祖昭和三百幽骑拿出用桐油浸泡过的箭矢,用火把将箭矢纷纷射上山谷。
桐油被火箭点燃,如同一道火龙一般上着赶来的程志远而去。
“快撤!”程志远看着飞奔来的火龙,亡魂都要冒出来了,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对方会用火攻,而且竟然能够反埋伏自己。
而这个时候火龙已经来了。
“跑啊!”
这个时候就看出黄巾军的队形散乱,一见到布满桐油的山谷都是火焰,纷纷后撤,人踩人践踏死无数,为的都是活命,甚至为了多路而逃,已经有着人高举着兵刃将挡在自己前面的人砍到。
更多的人却是在火中死伤无数。
而程志远却是被身边的几个莽汉一起夹着上着最前面逃走。
后面是哭爹喊娘的黄巾军,此刻已经溃不成军。更有无数人葬身在火海中,而且此时正是桐油冒出滚滚浓烟的时候,很多黄巾军不是被烧死就是在浓烟中窒息而死。
程志远回头看着自己亲手打造的黄巾军竟然被祖昭一把火烧的四分五裂,心中一股火气涌出却是无从发泄,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被身边的一众莽汉死死的夹着,上着谷口杀去。
祖平按照祖昭的吩咐,放走有生力量截杀那些老弱病残,因为祖平那边总共带着五十余人,主要是暗杀对方的看守滚木滚石的兵卒,迎战却是兵力不足。
饶是如此也在这一战中斩杀了七百名黄巾军。
而祖昭这边却是没有人死亡,只是有着几名士兵有着箭伤,但是却没有大碍。
“去山谷内搜集军功和战利品!”祖平笑着说话,军功自然就是人头,战利品却是冷兵器,这些冷兵器是祖昭的最爱。
在山谷前驻扎了一日后,祖昭的三百幽骑士气如虹,所有人战意盎然,这一仗打的痛快打的极为爽利,黄巾军简直就是狼狈不堪,更传言程志远被祖昭一战气的吐血,已经离开了治蓟,人也变得谨慎了很多。
祖昭约上战马,长刀一挥指上治蓟:“儿郎们,杀上治蓟,显我徐无好男儿风范!”
早已经有着军士将山谷肃清,一行人马踏一线天飞奔治蓟,气势如虹杀气震天。
原本盘踞在治蓟的黄巾军帐篷依然还在,就是连行军锅都没有带走,甚至有着部分的粮米也是散乱的掉在地上,盔甲兵器掉的掉扔的扔,还有着没有逃走的人躲在帐中瑟瑟发抖。
也有试图顽抗的,被祖昭带领着幽骑马刀一挥,就有着无数人头飞起掉落在地上。
只是遇到了轻微的攻击,就将对方的大营给破了。
“程志远号称有着一千人马现在看来逃走的有着一百人左右,仅仅是一战就让黄巾军的这位领袖吃了这么大亏,这一切都是大公子的功劳!”祖平在旁边呵呵拍着祖昭的马屁,祖平在这一战当中也是斩敌无数,要论军功自然不少。
“这个程志远有着儒将的称呼,这一次他是大意了,小看了我,如果下次再次碰见这个人,谁输谁赢还真的难说!”
祖昭笑着说话。
此刻他一身银袍,随风自动颇有着大将的风范。
“大公子,这一次我们在程志远的帐篷当中,搜到足有五万两的白银,看来这个程志远沿途可是搜刮了不少的钱财啊!”祖平命令人将十个大箱子抬上来,每个大箱子都有着四五百斤的重量,另外还有着金银财宝无数和各种名贵之物。
“这些都是我们的战利品,一起运回祖家,生逢乱世,这些钱财可以让我们祖家再次多出一只幽骑来!”祖昭吩咐。
“那用不用给府郡那边分点?”祖平小心翼翼的问道,毕竟按照军中纪律,缴获的这些都要给上缴的。
“不用!”祖昭一口回绝,府郡那边绝对是不安好心,这次他出兵答应送来的粮草还没有给他,以至于他现在不得不拿着祖家的银子来购买粮草,如此居心,让祖昭自然不会将银子上缴给府郡。
“这次缴获的兵器怎么样?”祖昭问道。
祖平赶紧回答,他是深深的知道大公子对于兵器有着格外的喜爱:“缴获镔铁刀四百把,弓五十张,箭矢两千只,都是精钢箭矢,还有四百把铁矛!”
祖平一摆手让人将兵器抬上来。
祖昭拿起铁矛不由得摇摇头,祖家用的是幽骑,骑兵用铁矛很不实用,就是镔铁刀也是有些笨重不堪,唯一让他高兴的是那些精钢箭矢和五十把良弓。
“将这些箭矢和凉弓都给儿郎们配上,特别是那些善于骑射的儿郎,这样可以让我们提高一番战斗力!骑兵在远处可以用弓箭射击,在近处就用马刀凿穿敌人的兵阵!”
祖昭笑着说道。
随后他停在了那铁矛前面陷入了沉思。
如何才能够让这铁矛也武装给骑兵?这铁矛太笨重,如果让它变得轻一些是不是好用?
“祖平你过来,你看这铁矛用什么办法能够将它变得轻松一些?”
祖昭指着那地上的铁矛说道。
“大公子,这附近有着一种辣木,质地非常的坚硬,当地的猎人没有铁矛都是用辣木削成尖头,击杀刨子狗熊等,这种辣木完全可以取代这种铁矛为我们骑兵所用!”
祖平思索着,他是山中猎人出身,原本叫做祖季后来改名叫做祖平,对于打猎一道非常的熟悉。
很快,很多的辣木都被砍伐过来。
这种辣木质地非常的坚硬,而且轻快无比。祖昭拿在手里用来投射,竟然能够投射出八十米的距离,随后插入地下一尺多深,如果地下有着一个人身在此,恐怕是成了一只刺猬,如若是这些辣木削成的木矛一起抛射,杀伤力也是非常惊人的,最为主要的是这种辣木便宜,几乎没有成本,每个幽骑配上十根辣木也不心痛,而且不给幽骑增加多少重量,最为重要的是可以增加杀伤力。
接下来为了演练木矛的抛射,祖昭和三百幽骑在演武场上经过多次演练,有了自己的一些贴身的体会,慢慢的将木矛也变成了幽骑的常规性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