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将远行
分神隐于神血,这是分神期修行者的象征。
封璞羽扫视了一眼滕宝的身体状况,虽然整体上看起来还是一如从前那么晦涩不清,但现在却可以看到他那片固化的灰sè气海上那滴殷红的神血,米粒大小,闪着微微的幽光。
不错,看来滕宝进入凝炼第一个分神是指rì可待了。
能将一场九子连环雷劫消弭应付下来,封璞羽委实想不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滕宝知道封璞羽会观察自己,几乎是在查到复神金玉丹的同时,他意念一动,全身气息瞬间混沌起来,并将神血伪装起来,三个分神却异常诡异地飞入了脑海中某个所在。
他只是很明了他适才使用的秘法叫匿仙诀,是一种藏匿气息修为十分高级的秘法,几乎是如臂使指与生俱来就会一般,瞬间他就完成了对身体状况的伪装。
所以,当敲门进来的封璞羽扫视之时,所见到的就是眼下这般情形。
“恭喜藤兄弟顺利筑基!”封璞羽笑道。
“有劳前辈挂牵,滕宝实在是惶恐。以后你千万别在叫我小兄弟,被人听到还以为我不知道尊卑。叫我滕宝就行。”滕宝起身。
“好吧,不知你在这里还住得习惯么?”封璞羽问。
“前辈厚爱,让滕宝十分感激。咱们同对丹道兴趣浓厚,余暇时间大可多做交流探讨。不过,眼下滕宝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前辈。”滕宝正sè道。
“但说无妨!”
“不知前辈与剑宗、鬼宗的宗主熟悉否?”
“哦?因何有此一问?”封璞羽惑然。
“近rì我在储物戒指中发现两件物事,想来是有人托我务必转交这两位宗主的,只是,滕宝失去了太多记忆,具体的很多东西都记不起来,这才想麻烦前辈指引指引。”
“这是小事一桩,你将两件物事交予我,我自会命人立即送到两位宗主手上,何需你亲自跑两趟?”封璞羽毫不在意地道。
“万万不行。我只记得托我之人再三交代,东西务必由我亲自送到两位宗主手上。感谢前辈一番美意,我想我还是亲自送去为好。”滕宝摇头。
在藤家人身上,封璞羽发现了一个让他头疼不已的共xìng:一根筋、认死理。藤芳如此,滕宝更是如此。
所以,滕宝坚持要自己前去剑宗和鬼宗,他即便想要阻拦也阻拦不住。
封璞羽沉吟了片刻,抚须道:“剑宗分为两党,罗烟党和铸剑党,宗主步啸天虽说剑术通玄,修为已在元婴后期多年,却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法绝对管束到这两党人之间的明争暗斗。罗烟党为首的是剑宗的元婴初期大长老蓬睿伯,铸剑党则是以边家人为主,为首的正是边家唯一一个进入元婴初期的老祖边安山,边家之所以在魔天横行无忌,跟铸剑党的强盛不无关联。就连铸造行会中他们边家也有几人在其中担任长老要职。你下手除去了边家几个后辈子弟,此次前去剑宗,只怕边家绝不肯与你甘休。前次,虽说老夫让人出面斡旋,使边家暂时没有采取报复行动,但是梅州毕竟是其大本营所在,恐怕你去得容易离开难啊!”
滕宝奇道:“不是说前次过来的边家人当着行会两位长老立誓不再为难藤家了么?难道,誓言竟然全无约束?”
立誓,是修行者最重的一个信诺形式。
“你知道什么?边家大可不以前次的事为由,随便找个借口,收拾你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还不是跟吞丹一样容易?不行,老夫得好好想个法子才行,怎么弄呢————————”封璞羽沉吟着,陷入沉思。
滕宝忙道:“前辈无需担心,虽说我修为低微,但是真要是谁存心要取我xìng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你放心,我自有自保的法子。”
封璞羽心跳加速,来了,来了,莫非真的要应验在他身上么?
如果判断失误,那对于行会以及他本人来说,失去滕宝将会造成难以估算的损失。
如果预料正确,那么滕宝这一趟必然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好吧,想必你不知道,我们行会与三大宗门有约,我们的管束范围不能超出香蜀城,只要是离开此城,别人完全可以不忌讳咱们的存在。所以,这一趟,老夫也不便派人跟随你一同前往,还请你谅解。”封璞羽解释道。
“前辈还请介绍下鬼宗的情况。”
“香洲丹宗,全州鬼宗,梅州剑宗,唯有咱们所在的芦洲是个没有大宗门存在的大洲。全州是这个世界最凶险的地方,全州境内除却铸造行会所在的巴国城方圆千里范围之外,全被无名毒瘴弥漫,要想顺利在毒瘴中穿行,就需要有鬼宗特制的鬼王令才行······”
不知为何,乍听到“鬼王令”三个字,滕宝的心竟没来由地猛跳了一下,神魂中某些碎片似乎被拨动了一下,一段模糊不清的影像在他神魂中一闪而过,刹那间他心中多了一些讯息。
“鬼王令是鬼王宗秘制之物,寻常人是得不到鬼王令的,他们在巴国城设有一个宗门据点,你只能到那里去申请,只能看运气了。老夫与鬼王宗向无来往,半点忙也帮你不上。”
滕宝听罢点点头道:“多谢前辈指点,不知可有魔天地图么?我想看一看。另外,我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
“请说。”
“剑宗既然在梅州,边家大本营也在梅州,为何铸造行会偏要设在全州去呢?”
“那是因为魔天所有可用于铸造的矿脉都集中在全州的缘故。鬼宗正是凭借这些矿脉牢牢把控着全州,铸造行会当然只得设立在巴国城了。”
“原来如此。”滕宝恍然,再问道:“不知前辈可知道一种叫做“复神金玉丹”的玄级丹药么?”
封璞羽一颗心狂跳不止。颤声道:“你?————你知道这丹?”
“晚辈只是依稀记得有这么一种可以治疗失忆的丹药,可惜却不知道该在何处寻找那些灵药————”
“这么说,你···你是知道丹方么?”封璞羽有些晕眩。
“大概知道一些,还有待考证。不过,晚辈想请问前辈,不知道行会中现有多少种七级灵药或种子?”
“这······”封璞羽迟疑了片刻,才道:“一共十一种而已,八种成品,另外三种至今尚未培植成功。”
滕宝喜道:“不知晚辈能否每种讨要一些,参详参详?”
封璞羽心道,即便是你拿去又能怎样?玄级丹最低级的配方只怕也不会低于五十种成分,甚至还需要一些八级以上的灵药,还得有十分罕见的药引,能凑齐这些灵药和药引,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更何况,三大药园专人培植多年都未成功的那三种灵药,你拿去又能做什么。
当下欣然应道:“等一下,我就命人给你送来地图和灵药、药种,不知你准备何时动身?”
滕宝答道:“三两rì之后吧,届时我再跟前辈辞行。”
封璞羽这才离去。
滕宝等他走远,这才抬手布下一个全新的隔绝禁制,怀着激动的心情遁入到脑海一个神奇的空间中。
识海空间。
筑基的前一天,他进入到这里,收集到了炼制筑基丹所需的那些灵药,忙于炼制,根本没细看这里。
他觉得这里的一切似乎既陌生又熟悉,尤其是高悬在高空之上的飞钳。
就像这方天地的一个王者,俯瞰着大地。
进入的那瞬间,飞钳上闪出一道青sè的光柱,狠狠冲击在他身上,让他身体摇晃了好几下,却并没造成其他的影响。
“封印之光?”
不知为何,滕宝脑中一下子闪出这个词汇来。
他觉得自己正在慢慢朝着恢复记忆的方向前行,越是让他接触道更多的东西,他的记忆就恢复得越快。
来自飞钳的封印之光,似乎在他潜意识里是极为可怕的,甚至于高过了他对于雷劫的恐惧。
而似乎只有他修为不断jīng进,才能抵挡它的伤害,这也是潜意识告知他的。
看着三颗参天的大树,遍地郁郁葱葱的灵药,他觉得心旷神怡。
早在籍符峰药园,他就福至心灵地用一滴血海的jīng血将那片药园中所有的灵药催生,以致于产生了难以想象的异变,现在又拥有了这片识海空间,他觉得前途似乎一片光明。
只需要找到复神金玉丹那些药种,他就可以顺利地恢复失去的记忆。
那对他很重要,这是他不断告诫自己的,也是潜意识一直在提醒着他的。
他决定等拿到地图和灵药、药种,就去清华园找藤芳帮忙,这个世界,似乎只有藤芳才是他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这也是他潜意识使然。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缺钱的人,不知为何,无论是唯一一颗剩下的储物戒指还是这识海空间,他都没有找到半块灵石的影子,反倒是在那株半天雷树下找到一颗装满矿石的戒指。
西河柳树下,又发现一块黝黑的石块和一块重约百万斤的奇怪铁块。
他没有动这些东西,那些矿石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从中随意每种挑选出了一块,放进储物戒指中,这才缓缓退出识海空间。
禁制轻微波动,有人前来了。
滕宝起身出去,一个炼丹大师面无表情地静立在门口,见他出来,递给他一个包裹和一张黄皮图纸道:“这是封长老要我转交给你的。”说罢,就转身离开。
自始至终,竟没用正眼瞧过滕宝。
滕宝毫不在意,毕竟,这些行会的炼丹大师走到世界各地都是受人尊重的,而且哪一个修为不是在金丹期之列。
他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根本没有与他们产生交集的资格。这一切全是因为封长老。
这就是亘古不变的世故人情么?
不知为何,这一刻,这个念头突然从他心间划过。
回屋认真研看了一阵魔天地图,再将那十一种灵药放进识海空间培植下去,滕宝决定立即去找藤芳。
他总是有种时间紧迫的感觉,似乎时间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一样,若是他耽搁了时间,就会耽误一件无比重大的事情。
正是这个潜意识使他迫切地想要尽快恢复记忆。
对于能否成功炼制出复神金玉丹,他竟是一点也不担心,他都有些吃惊他到底哪来的这么强的信心,而且那些匪夷所思的炼丹手段似乎在他记忆中根深蒂固一般,就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技能,可以如臂使指,随心所yù。
恢复记忆,成为他最想去做的事情。
复神金玉丹需要三十九种七级灵药,十三种八级灵药,另外还需要三种奇怪的药引,他搜索遍记忆下来的灵药大全都没能找到这三种药引的相关讯息。
他更加忧虑的是,自己身无分文,那些七八级灵药无一不是价值不菲之物,他如何才能得到?
三种药引他又该从何着手?
看来,只有去问问藤芳了。
第十九章 识人心
rì进斗金的腾龙丹药铺这些rì子并没因为几种黄级丹的断货而冷清下来,来来往往形形sèsè的修行者们依然络绎不绝地前来光顾。毕竟,价廉物美的极品宁神丹可是多多益善,谁知道腾龙会不会连这个也断货呢?
费了好半天劲,滕宝才总算是挤进大门,径自朝后门走去。
两个藤家人拦住滕宝,冷冷道:“站住!这是腾龙内院,闲人不得入内!”
滕宝淡然应道:“你们去告诉大小姐,就说滕宝回来了!”
那两人并不认识滕宝,显然都是从籍符峰搬过来的藤家子弟,以不屑的眼神看着滕宝,一人笑道:“你当你是谁?咱们大小姐是什么身份。别以为你也姓藤,就可以见她。赶紧给我有多远走多远,少在这逗留!”
滕宝哪里有那份闲工夫跟这些人废话,挺身就直接朝门后走去,两个藤家子弟慌忙伸手阻拦,但他们的手臂根本触碰不到滕宝的身体,反被一股浩大的反弹力量给生生震开!
两人眼见滕宝直接闯了进去,不由的慌神大喊道:“来人啊,有人闯进后院了!”
后院中登时跳出七八个人来,正要冲向滕宝,就听得一声爆吼:“都住手!”
一个老者出现在众人面前,正是藤家五老爷,也就是藤展槐的五弟,当然是堂兄弟。
这人是认得滕宝的,也知道现在的滕宝可是炼丹行会的座上宾,虽说藤家有今天这般的辉煌,全是炼丹行会的扶持,但谁又知道到底是不是跟这个滕宝有关系呢?
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封大长老十分看重此人。
在籍符峰坊市那一幕犹在这五老爷脑海中闪现,他庆幸自己来得及时,否则这煞星一时兴起,还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你们都瞎了眼了?不认识这是咱们大小姐的小厮,是藤家自家人!都给我记仔细了,他叫滕宝,是咱们自家人。少给我闹点笑话出来。”五老爷朝众人吼道,堆着笑脸对滕宝道:“滕宝啊,你怎么从行会回来了?”
“我来找大小姐有事。大小姐在哪里?”滕宝淡然道。
“我这就带你过去,大小姐正在跟丹宗来人在里面洽谈事情呢,大哥也在。”
跟着五老爷来到会客厅,滕宝见大厅中除了藤芳三女,藤展槐之外,还有两个身着一样服饰的宗门之人。
不过,滕宝并不想跟这些人照面,冲着藤芳喊道:“大小姐,你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滕宝!你回来了!”藤芳惊喜地跳起身来,跑到滕宝的身边,这才惊讶地发现滕宝竟然已经筑基成功了。
“哇,恭喜你啊,什么时候顺利筑基的?”藤芳低声道。
“就在前些rì子,大小姐,咱们去外面说吧。”滕宝道。
“好。果儿、竹子,走!”藤芳见到滕宝,早就将正在谈论的事情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就要招呼杜果、谢竹随滕宝出去。
这时,藤展槐面sè一沉,喝道:“芳儿,丹宗的贵客在此,你怎能如此无礼?滕宝,你先下去,有什么事等咱们这边大事谈完再说,休得在此搅扰,还不下去!”
腾龙的崛起,边家威胁的祛除,行会的支持,大量灵石的收入,让藤展槐志得意满,踌躇满志得准备干出一番大事业来。当着丹宗文堂主和另外一位长老级的客人之面,本在商议重要事宜,岂能因为滕宝这个小厮而无端中止?
再加上,他现在心态气势完全发生了改变,浑然忘却了藤家今rì的巨变是不是滕宝带来的,他已经不能再容忍藤芳再跟滕宝接触下去,因为藤芳的举止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谁也没想到,滕宝这时竟轻轻说出一句话来:“这个世上,除了大小姐的话我会听从之外,谁的话对我而言也不管用。走吧,大小姐,我真有急事!”
藤芳没想到父亲竟会如此声sè俱厉地呵斥滕宝,更没想到滕宝竟会当着外人的面顶撞父亲,一愣之下,藤展槐已经暴跳如雷地一掌拍碎了身旁的茶几,暴喝道:“放肆!老五,将这个无礼的奴才给我拉出去,等会儿我再来收拾!”
五老爷迟疑了一下,他不过才合体初期的修为,比起那边炫建大少爷也好不到哪里去,虽说滕宝分明才刚刚筑基,但籍符峰坊市那一幕血腥场景早就在他脑海中根深蒂固,以致于挥之不去,他这刻顿时迟疑了,犹豫了,哪敢上前来?
藤展槐更加觉得面子绷不住,一下子站起身来,藤芳急得粉脸发白,急忙高喊道:“父亲,你这是做什么?”
“看你平rì里都是怎么调教下人的?这都成什么样子了?给我闪开!”藤展槐大步上前,藤芳赶紧拽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过去。
滕宝面sè不变,眼神却一片冰凉,没有一点感情sè彩,冷冷地说道:“好,藤家这扇门,我从此不会再踏进半步。大小姐,你跟不跟我来?”说罢,径自头也不回地从愣神的五老爷身边走出了大门。
藤芳急得用力在地上跺了一脚,眼眶发红,没有半分迟疑地追了出去。
身后藤展槐盛怒的嘶吼声传来:“你给我站住!”
一股浩大的阻滞之力将藤芳奔跑的身形困住,藤芳竭力想要摆脱却已不能,嘶声朝着滕宝的背影喊道:“滕宝等我!”
滕宝顿住脚步,回头看到被藤展槐制住的藤芳挣扎的样子,蓦地心头竟升起一股滔天大火来。
他失忆不代表他就变成了傻子,相反,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眼前的藤展槐再不是当rì在籍符峰坊市传送阵前大声呵斥其兄弟,竭力维护滕宝的那个藤家家住了,利益的增减确实会大大改变一个人的心xìng。
滕宝有些黯然,缓步走到藤芳的身边,轻声道:“感谢这些rì子以来大小姐对我的照顾,只要是你自己的事情,你随时都可以去行会找封长老帮忙。至于你家里的事情,你就不要多cāo心了。这要出趟远门,这一去也不知是否还能回香蜀城来,请大小姐和果儿、竹子两位姐姐一起保重,就此别过了!”
藤芳垂泪不止,一颗心竟觉得恍若被人狠狠锥刺了一下一般剧痛,几yù晕厥地凄然道:“滕宝,不要走,求你不要走,我父亲他······”
滕宝摆摆手,轻声道:“你安心钻研丹道,有疑难可去向封长老求教。至于这腾龙,就委实没有再开下去的必要了!”
藤芳这才感到事情的严重xìng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是心知肚明的,之所以藤家得到行会赠送清华园,赠送两处房产,并合作开设这家震动魔天的腾龙丹药店,全是因为滕宝。
从那rì封璞羽单独带着她见到滕宝之后,她就明白。只是,她只想要守住滕宝的秘密,所以即便是她的父亲,她也没有告知其实情。
无疑,藤展槐的态度,已经完全激怒了滕宝。
藤芳不知道滕宝要去哪里,更对有没有腾龙毫不在意了,只觉得滕宝这一走,她就会再也见不到一般,凄然哭泣道:“求求你不要走好吗?你要去哪里,带上我一起走吧,好不好,滕宝,你说句话好不好?”
滕宝心中一软,潜意识中有些模糊的画面,从心头一闪而过,他柔声道:“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好吗?记住我的话,有为难之事就去找封长老,记住,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咱们都保守各自的秘密!保重!”
一狠心,滕宝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腾龙。
身后传来藤芳声嘶力竭的哭泣、呼喊声,滕宝狠下心来,装作没有听见。
这一幕,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藤展槐的心情,反而因为听到滕宝说他要离开而心中窃喜,这样一来,女儿早迟会忘掉这个无关紧要的少年的。
哭得晕厥过去的藤芳被杜果两人带回房间休息,藤展槐继续在会客厅跟文靖存两人相谈甚欢。
其时,正值黄昏时分,正要带着丹宗两位客人前去就餐的藤展槐忽然看到两位行会的长老匆匆走了进来。
不像平rì,这两位长老一脸yīn沉,全然没有一丝往rì的热情在面上,藤展槐心里一沉。
未来得及上前招呼,却听得一位长老摆摆手止住正要说话的他,不带一丝感情sè彩冰冷地说道:“藤老爷,咱们奉命前来知会您一声,腾龙的生意从今以后跟本行会再无半点瓜葛,这里你们仍然可以继续使用,不过得按规矩交付租金。前段时间的生意账目,希望你在三rì之内前来行会跟我们结算清楚。不过,清华园还有那两处房产,依旧归你藤家。封长老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令爱在丹道一途颇有天资,除她之外,今后本行会不会再接待任何一个藤家之人。请藤大老爷你好自为之,告辞!”
说完这段话,两位行会长老无视丹宗的两人,更无视几乎晕厥瘫软在地的呆滞的藤展槐,径自大步离去。
当晚,腾龙丹药店门口就张贴出了一张公告,上书:暂停营业。
尽管黑夜降临,但腾龙这张告示内容还是立即被许多香蜀城的人得知,并纷纷议论起来。
难道几乎在魔天造成了地震一般轰动的腾龙真的只是昙花一现么?
或许,又是什么不知名的原因使腾龙不得不作此决定。
而清华园旁的藤家住处,此时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在藤家贴出告示之前,滕宝早已进入了香蜀城的传送大阵,他定下的第一站,是梅州。
边家的大本营梅州。
他不知道的是,他一进入传送阵,早就有人从香蜀城向梅州传出了几道讯息。
即便他知道,这一趟于他而言,也是势在必行,谁也不能阻止的。
这就是滕宝骨子里的独有xìng格。
第二十章 落梅城
梅州地处魔天西北部,地貌以盆地丘陵为主。
如果说全州是一个毒瘴弥漫的世界,那么梅州则是一个剑气纵横的世界。
梅州境内,剑客众多,甚至飞剑漫天飘飞,许多剑法名家都集中在这里。
最名动天下的剑法首推剑宗的罗烟剑法,接下来就是数边家的开花剑法了。
由于剑宗在五十年以前几乎分裂成两党:罗烟党和铸剑党,这使得剑宗整体实力似乎大不如前。
尽管剑宗没有明着对外宣称,但是它的两党对立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天下皆知的事实。
作为铸剑党最忠实拥趸的边家,就牢牢控制着距离剑宗所在地飘雪峰三百里的落梅城,梅州最大的城市。
梅州,因为随处可见梅树而得名,落梅城则是梅花景致最美丽的地方。
落梅城没有芦洲香蜀城规模大,但是常住人口和流动人口却跟香蜀城不相上下。
这都是因为剑宗的缘故。
无论是拳脚功夫、术法、还是剑术,剑宗在魔天三大宗门中都是独树一帜首屈一指的,梅州自然就吸引了不少修行者前来。
梅州在四大洲中,是灵气最充沛的一个,在梅州修炼,往往比其他三洲强上不少。
这也是落梅城繁荣无比的真正原因所在。
梅州人好斗,落梅城就有一个专为斗法斗剑者设置的擂台。
主持擂台的正是梅州最大的家族边家。
边家有不少七转金丹期以上的强者,分别在铸造行会和剑宗之中担任长老,再加上家传的剑术——开花剑法jīng妙无比,仅比罗烟剑法稍逊半筹,前往边家学剑或是前来投靠边家的修行者每年都有不少。
因为边家有多人在铸造行会担任要职之故,边家经营的重心自然就在铸造上。在落梅城,边家就有大大小小的铸造铺三十余个,兵器店十二家,各种店铺无数,更是凭借斗擂攫取了无数的财富。
财雄势大,有背景深厚的边家,自然在梅州甚至是四大洲横行无忌。
这一天,落梅城的传送大阵走出来一个少年。
这少年正是滕宝。
从香蜀城只能传送到梅州落梅城,从落梅城前往飘雪峰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他决定在落梅城四处逛逛,目的是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炼制复神金玉丹的材料。
每一个州的那座大城市,是人口最集中,交易量最大的地方,许多好东西人们都会带到这些城市中进行贩卖或是交易,随处看看,总比他自个到处毫无头绪地寻找要好上很多。
当然,杂货店和药材店是他首先要去看的地方。
好在临别之前,封璞羽给了他一大袋灵石,足有百万,但是他只要了十块上品灵石。
只要够支付传送费就成,至于购买药材的钱,他自有主张。
熟记了灵药大全的他先是找到了落梅城最大的那条交易大街,走在熙熙融融的人流中,四下里打量左右的货摊。
这条交易大街两边没有房屋建筑,使这里看起来显得十分宽敞,即便是两旁密密麻麻摆满了货摊,无数人在街道中间来来往往,也不显得十分拥挤。
闭关那几天,利用药材仓库和炼丹房,滕宝着着实实炼制了好几十瓶黄级丹,甚至还炼制出了十瓶丹宗独有的四象丹,每瓶三十颗。他知道这些丹药不单价值昂贵,而且有钱也难以买到。
所以,这批丹就是他购置复神金玉丹材料的保障。
对于偌大的行会仓库而言,他炼制了出这些丹,使用的材料相当于九牛一毛。
他并不贪心,他觉得这些丹已经足够他将复神金玉丹的材料购置齐整。
不过,顺着交易大街来回走了三遍,他都没能从上千个货摊上发现一种于他有用的材料。
他内心充满失望,决定去杂货店和药材店看看。
他问了好几个路人,却惊奇地发现偌大的落梅城,杂货店和药材店竟只有一家。
而且店名前头都有一个“边”字!
是边家的产业,药材店和杂货店竟然被边家完全垄断了经营,滕宝暗暗jǐng惕起来,看来边家的实力真的不容小觑,他得格外小心才行。
他有种感觉,自打他踏入落梅城,暗地里似乎就有一双眼睛在密切地监视着他,他几番使用神识探察,都没有发现这个窥视者到底躲在何处。
他渐渐以为那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终于找到边家杂货店,滕宝缓步踏入。
他身上穿的还是杜果小丫头为他购买的普通魔天修士的服饰,走在一群顾客中间一点也不岔眼,根本就没有伙计愿意上前来搭理他。
杂货店很大。
各种魔兽的材料应有尽有,最令滕宝吃惊的是他发现了无数九阶魔兽的魔晶和尸骨材料,在魔天他还从没见到过一只魔兽,他很是好奇,不知道魔天的魔兽都生活在哪些区域。
跟这些被人抽筋剥皮的强大魔兽相比,血海空间内沙霸等也比之不上,滕宝不由得提醒自己,自此要倍加小心。
除却这些从魔兽身上得到的材料之外,店中还不乏一些修行者常用的工具,一些滕宝叫不出名字的稀奇物品,当然也有一些寻常品级的丹药,标价还很高,看来垄断的确是这个世上最赚钱的方式。
滕宝慢慢在偌大的厅内浏览,一个货柜中的一个黑sè的小瓶让他心神一动。
看标签上标注的是“不明液体”,他心动之下,便问货柜后的伙计道:“请问你这瓶东西怎么卖?”
伙计懒洋洋地答道:“一滴三千灵石,这里面一共是二十滴,你想要几滴?”
滕宝却一下子转换了话题,拿出一个丹瓶来放在柜台上问道:“请问,你们这里收丹药吗?”
伙计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屑,眼前这个少年分明不像个有钱人,也不是什么修为强者,连把像样的佩剑都买不起的一个筑基期小修士,却在这里装腔作势,专门问价谁也不知道来历用途的神秘液体,果然两句话就露出他的原形来。
嘴里却冷冷答道:“你这是什么稀罕丹药不成,寻常丹药咱们边氏杂货店可是概不会收购的。”
滕宝将脸一板,沉声道:“黄级极品丹你们也不收购么?”
那伙计闻言顿时吃了一惊,乖乖,黄级极品丹,那貌似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低级的丹药了吧?莫非,这少年丹瓶中真的装着这样的圣药不成?
伙计伸手去拿丹瓶,却被滕宝一把止住,冷冷道:“找你们做得了主的过来。”
两人不高不低的对话声,在略显喧哗的大厅中依然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顿时,明里暗里开始有不少人在注意着滕宝这边的举动。
那伙计被滕宝气势所夺,忙去叫来一个管事老者,那老者是边家杂货店一个颇有经验的老管事了,自然见识阅历都比那伙计高出不少,见滕宝的气质形象,老远就朝滕宝打起了招呼:“这位公子,听说您有一些丹药想要卖给本店?”
滕宝点头道:“既是这位管事大人前来,你先瞧瞧,出个价看看。”将丹瓶抛给那老者,此时的滕宝根本就像一个离家出走的富家公子,身上银钱花光,这才想要卖掉随身携带的丹药。
管事老者脑中猜测着滕宝各种身份的可能,一边轻轻抹开了丹瓶的封印。
在丹瓶颈口上布下一个防止药香药力散逸作用的封印相当简单,修行者只要是到了筑基期都可以施展。
一颗鱼白sè的丹药带着一股瞬间弥漫了大半个大厅的异样清香,轻轻滚落到那管事老者的掌心,那老者原本泰然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不淡定起来。
大厅中好些个顾客受到这股异香的吸引,立即朝他们这边围过来。
老者迅速将那颗丹药放回丹瓶,随手划上一道封印,殷勤之极地对滕宝笑道:“这位公子,还请移驾到内堂一叙,如何?”
滕宝也不做声,面sè坦然地跟着这股管事老者走进了内堂。
那些未能见到丹药的顾客顿时纷纷盘问起那个伙计来,伙计只是摸摸额头,暗自擦了一把冷汗,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杂货店内堂。
管事老者命人奉上香茗,正sè问道:“公子,您这可是正宗的极品黄级龙jīng虎猛丹,若是公子真想转让给本店,老夫倒是可以做主给你个好价钱!”
滕宝也不品茶,随意问道:“你出个价吧,这十颗破丹权当咱们交个朋友,我还有些事想要麻烦贵店帮忙。”
老者见滕宝语气口吻世故圆润,不敢怠慢:“公子言重了,您要是有什么需要本店帮忙的尽管开口,咱们还是先处理了这事吧。”言语间似乎生怕滕宝会突然反悔,他是知道最近风靡世界的极品黄级丹的,香蜀城腾龙丹药店推出的了好几种圣药级的丹药,在世界卷起一场丹药风暴,只不过边家去得晚了,竟只购到为数不多的几瓶,对于边家来说,钱不是问题,偏生腾龙这几rì已经卖得断货了,他们也没有办法。
老者觉得自己运气来了,碰上这样的好事,不单是可以为边家买下这瓶丹药,还能节省许多钱,这是必然的,杂货店做的就是低收高卖的营生。
“公子,您看每颗本店出价三十万灵石怎么样?”老者轻声试探着问道。
滕宝面sè不变,语气却有些不爽:“你们边家也太会杀价了吧?我这每颗可是九十万灵石买来的,你只出这么点价钱?当我是傻子还是什么?”
不过,滕宝说着这话,却没有要翻脸的样子,反倒是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神情举止十分悠然,一派世家子弟般的从容不迫。
这份淡定与涵养,立即让那老者态度大变,忙不迭地堆笑道:“公子说笑了,老夫哪敢有那意思。您也是知道的,老夫只是这杂货店一个小管事而已,权限不高,还请公子原谅适才的冒失。有句老话叫出手三分贱,相信公子也知道这个理,您是明白人,咱们索xìng就敞亮一点,您这瓶丹药本店给你七百万灵石,您看可使得?”
滕宝明白这个价钱只怕真是这老者能出的最高价格了,便点头道:“行,三两百万对我来说是件小事,我见你挺会做人处事的,索xìng就卖你这个面子,就按你说的办!”
第二十一章 四季梅
在老者大喜的同时,滕宝又拿出一个丹瓶来,放在他面前,问道:“我这还有二十颗极为珍贵的四象丹,极品四象丹,相信你是识货之人,明白我说的话,痛快点,也便宜你得了。”
什么?极品四象丹?
老者就像被天上掉下的巨大馅饼给砸中了一般,幸福得快要晕厥,双手有些颤抖地拿起那个丹瓶查看起来。
果然不错,二十颗晶莹如玉的极品四象丹。
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真想仰天长啸一声,他觉得今天他真是撞大运了。
买下这瓶丹药,他在边家的地位绝对会立即发生巨大的改变,那是显而易见的。因为边家几位重要成员目前修为瓶颈正需要四象丹来冲击。
四象丹,修行者在合体期巅峰凝集金丹必需的丹药,往往在很多时候,一个资质稍差一些的人需要很多四象丹,还不见得可以破镜成功!
极品四象丹,一颗就相当于数十颗普通四象丹的功效,他是识货之人。
这能将修行者进阶凝结金丹的成功率提高数倍,对于边家来说,每增加一个金丹期成员,实力就大涨一级,眼前这批丹药实在是太重要了!
这种原本被丹宗严格控制的丹药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少年的手中,老者丝毫不关心,他现在满脑子的念头都是到底该怎么出价才能不冒失,又能替杂货店省下钱来。
“咳咳,您赶紧出个价吧,莫非丹药不对?”滕宝轻声问道,打断了老者的遐想。
“不不···公子这是哪里话,公子拿出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岂有不对之理?”老者面带难sè,接着道:“按理说每颗极品四象丹咱们去向丹宗求购,每颗的价格是三百万,那公子这些我也按这个价格处理,您看如何?”
他生怕眼前这人会不答应,因为去丹宗求购极品四象丹,价格倒是不差,只是数量方面,丹宗卡得很严,每一年,边家顶多能买到三五颗极品四象丹而已,所以说完这话的老者心里其实还是很忐忑的。
滕宝双掌轻拍,笑道:“好,爽快,成交!”
老者大喜道:“感谢公子眷顾,老夫这就去给公子拿钱。”
滕宝抬手止住,轻声说道:“不忙不忙,在下倒是有些小事想要请问一下管事大人。”
“公子请讲,老夫知无不言!”老者差点就拍着胸脯答应道,
滕宝径自拿起茶几一旁的纸笔,笔走龙蛇,顷刻间写下了一大篇,轻轻推到那管事老者面前道:“不知大人可知道这些东西?”
那老者拿起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一看,差点倒吸了一口冷气。
乖乖,怪不得这个少年身上带着这么多极品好丹,感情人家家族一定是个炼丹大家族,说不定这少年家族有人就是丹宗的长老级人物,看看这纸上写的无一不是七级以上的灵药,甚至还有些八级的,老者对滕宝的态度变得越发尊重起来。
他凝神反复看了几遍,才表情严肃地对滕宝说道:“这位公子,以老夫一向良好的记忆想来,咱们边家倒是有十五种七级灵药,分别是血见愁、苦蓢、樟木子、雪红花······茜草、泽兰、rǔ香、没药。另外还有九种一直没能培植成功的种子,分别是延胡草、郁金、姜岩黄、降神香、茺蔚子、月季八莲花、怀牛神膝、苏香藤、莪术花。至于八级的这些,好像只有决明子、青葙子、密蒙花、谷jīng草这四种药种,公子若是需要,老夫可以立即命人给你拿来!”
滕宝心中欢喜,面上却露出失望的神sè,叹息道:“没想到你们边家也只得这点,罢了,你若是方便的话,每种灵药无论是成药还是种子,都给我拿三颗过来,价钱多少,你算了就是。”
老者心中惊喜不断,那些无人问津的药种多少年尘封高阁,眼下终于有人想要了,虽说只要三颗种子,但是至少能变卖成钱。
当下,老者拍手招进来几个伙计,严肃地吩咐几人一番,竟一直陪在滕宝身边不肯离开半步。
不多时,几名伙计拿进来几个玉盒和一大箱灵石。
滕宝打开那些玉盒一一查看,果然这老者没有说错。
他心中暗喜,没想到这第一站就收获颇丰,至少找到了复神金玉丹的一部分材料。
当即一把将那些玉盒扫进识海空间,笑道:“管事大人,赶紧给我结账吧。”
老者笑道:“这些灵药以及药种十分珍稀贵重,但既然是公子您要,咱们自然会给予最大程度的优惠,统共折算下来也就二千四百万灵石,这样一来,本店还得付给公子四千三百万,灵石在这里,请公子查收。”
滕宝掀开箱盖,面不改sè地略微一看,即将这口大箱子扫进了储物戒指,就像这么多灵石于他而言如一级的药草一般轻贱。
老者心中一凛,问道:“不知公子可还有需要?”
“哦,对了,适才我在你们柜台那见到一些什么神秘液体,挺好玩的样子,你们店里都有多少这样的东西,我全部要了!拿去研究研究,左右闲着无事!”滕宝轻描淡写地说道。
老者大喜,那些不知来历用途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在一般人眼中看起来,也算是价格颇高了,一直无人问津,总算这个公子是个钱多的主,根本不在乎这些,似乎图的就是个新鲜,忙吩咐伙计去将店里所有不知名的那些神秘药液还有材料之类的统统拿来。
少顷,一大堆东西出现在滕宝面前。
不过,他只是挑选了几瓶神秘液体和一块龟甲一样的石块,问道:“大人,这些多少钱?”
老者略显失望地道:“这其他的公子都不看看了?”
滕宝摇头。
“加起来也就三十万灵石,公子就别拿了,咱们交个朋友!”老者豪爽地说道。
滕宝客气了一下,便告辞离开。
药材店他自然不用再去了,反正都是边家的产业,刚才这批药材药种,那老者就是吩咐人从药材店调过来的,他听得很清楚。
大街两旁稀稀疏疏地种植着梅树,枝丫修剪得甚为齐整,空气中弥漫着梅花的清香,令人神醉。
落梅城得名正是因为满城的异种梅花,有别于梅州其他各地的腊梅,这是罕见的四季梅,所以一年四季,落梅城都是鲜花盛开,香气宜人。
清风吹过滕宝的耳畔,带过来一片桃红的花瓣,滕宝伸手拿住,凝神看着这片花瓣,一段讯息瞬间浮现在他神魂之中:四季梅,六级花科,花瓣可入药,可用作炼制驱毒丹、豹纹丹、迷香丹药引······”
滕宝心中一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了。
似乎每当他看到任何一种药物或是植物,只要他动念,脑海中自然而然就会出现相应的一些讯息。
准确而全面。
甚至他在想,他是不是可以凭借这一手,在魔天开设一家鉴别店铺,专门鉴别药材植物。
呵呵,滕宝自己也有些莞尔,或许正是因为得到了一部分药材的缘故,让他的心情骤然间变得轻松,才会如此一想。
他看到大街上有些妇人拿着大笤帚,清扫着满地的花瓣,不觉有些可惜起来。
虽说驱毒丹、迷香丹、豹纹丹用途不是很广泛,但是有些时候还是用得着的,若是他以后不再来梅州,这药引可是难寻。
所以,他决定再停留一阵,收集一些花瓣,并顺便探听一下剑宗的具体情况再去飘雪峰。
滕宝信步走进一家装潢不错,人声鼎沸的酒楼,坐到二楼一个靠窗的桌位,随意点了一壶酒,几个小菜。
二楼这处位置不错,几乎可以将三分之一的落梅城景象收进眼里,其中西边千米处一座巨大的宅院吸引了滕宝的注意。
无需使用神识,以他那超人的眼力他完全看得清楚那宅院周围的一切。
戒备森严,高墙外无数护卫在不断巡视着。
那就是边家的大宅了吧!
看大宅的占地面积,不下百亩,当真不愧为梅州第一大家。
滕宝收回目光,倒上一杯,悠然独饮起来。
二楼中此刻共有十几桌客人,无一不是腰间挂着各式佩剑的修行者,唯独滕宝身无长物,空着两手,修为明显还只是筑基期,在一干客人中十分显然。
正对着滕宝的一桌坐着一老一少。
一个面sè冷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还有些许凌人的杀气的美丽少女,身穿一条白sè的长裙,一把jīng美的佩剑放在她右手边桌面之上,正吃相十分文雅地品尝着一盘“卤水酱爆鸭掌”!
跟她坐在一起的是一个滕宝看不出修为深浅的老者,也是一身白sè长衫,坐在那里给人一种稳如泰山的感觉。
处处是高手。
这是魔天给滕宝的唯一印象。
他目前可以看出合体期内的修行者修为情况来,这个老者自然修为已经超出了合体期巅峰,最低也是金丹期修为。
那个少女修为也很惊人,气海之上那颗红sè的神血中有三个十分清晰的人影,跟她本体一模一样,俨然已经是即将炼成三个分身的合体期巅峰修为!
从少女的面容上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姿容十分出sè的美女,只是滕宝瞬间拿她与藤芳做了一个比较,不知为何,他还是觉得藤芳给他的感觉要来得亲切得多,自然在容貌上似乎也胜过这个少女一筹。
迄今为止,魔天强者们每个修为阶段的神通手段,滕宝还从未见识过,那rì在籍符峰一战,根本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解决了战斗,就连真正像样的剑法也没有看到,遑论术法?
他忙于送玉简,一直还没有静下来认真研究演练过分神期的功法及法术手段,不禁有些神往起来,想要见识一下魔天修行者们之间真正的战斗。
殊不知,他此刻正是看着少女那桌所在的方位有些失神发呆,落在旁人的眼中自然觉得他是被那少女美sè所迷,因而才露出这等痴迷发呆的形态。
由此,也引发了一场意外的祸事,更牵出了一位金丹期的绝世天才,莫名其妙地跟滕宝大战了一场。
或许,谁也没有料到,事情的起因竟然只是滕宝的这一个十分发愣所引起。
第二十二章 二公子
观摩是最好的学习方式。
变别人之长为自己所用,只有真正适合自己的东西才是最有用的,这些陌生而又熟悉的念头忽然出现在他的脑中,他举杯的手不由的一滞,眼神一呆。
原本,他此刻正望着少女那一桌的方向,这一愣神不打紧,却立即险些招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小子,看什么看!再看,小心姑nǎinǎi将你那双贼珠子挖出来下酒!”那少女冲着滕宝冷声呵斥道。
滕宝面sè一红,垂头无语,默默喝酒吃菜。
于是,临近几桌的那些剑客们便顿时找到了谈论的话题一般,纷纷不时拿眼神看着那少女,并开始低声地讥笑起滕宝来。
所说的无非是一个筑基期的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之类的话,原本滕宝并不在意,可是那些剑客平rì里想来也是以修为高低看人惯了的,其中也有一两个合体期的人,再加上都喝了不少酒,酒气上涌之下,谈话自然就变得没有那么多顾忌起来。
埋头不语,弱小不堪的滕宝被他们讥笑一阵之后毫无反应,那些人就完全失去了继续嘲讽的兴趣,美艳的少女自然就变成了他们谈话和眼神照顾的重点。
于是,有些涉及到一个女人胸围啊,身材啊之类的猥琐话题被那些人打开,越说就越加离谱起来,低俗、下流、猥琐本就是喝酒之后的江湖男人的本sè。
那少女起初还很淡定,没想到四周的谈话声此起彼伏,竟逐渐全部围绕着她在展开,并且说得越来越不堪入耳起来,一抹晕红爬上她的双颊,她眼神瞬间充满了森寒的杀意,一句让人冰凉到骨子里的话音顿时传遍了酒楼每一个角落。
“谁再乱嚼舌根,姑nǎinǎi就让他永远说不出话来!”
一股强烈的杀气瞬间铺满每处空间,那些声音顿时完全哑了下去,没有谁是傻子,即便是喝得半醉的人心里也跟明镜似的,这少女本身修为就不凡得紧,何况人家身边还坐着个金丹强者?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个男子更加嚣张的声音。
“谁忒么的出言无状,惹得醉月仙子生气,不想在落梅城混了?每人自断一臂给本少爷滚出去,兴许本少爷还能留尔等一条狗命!”
震撼,绝对的震撼。
嚣张,无比的嚣张。
就连滕宝也不禁暗自运转神识凝神起来,不过他始终埋头吃着酒菜,没有丝毫改变。
十几桌刚才胡言乱语了一通的家伙,听得这一声喊话,早就全部吓得面sè苍白如纸,再见到从楼梯口从上楼来的一个红衣公子,顿时个个浑身如筛糠一般颤抖起来。
有狠角sè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剑,二话不说,斩断了一只手臂,不顾伤口血流如注,夹着断手,还不忘丢下灵石作为酒钱,跳窗而去。
这一幕都被滕宝的神识看得十分清楚,转瞬间竟有五个人自断一臂跳窗而去。
而那个红衣公子才不过在楼梯上前行一步而已!
随着他第二步的迈出,又有两人发一声喊,断臂而去!
此时,红衣公子距离二楼露面仅有一级阶梯!
剩下来的没有当机立断发狠的酒客们虽然都各自紧握佩剑,却挤成了一团,战战兢兢,有人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一句话。
“我等知错了,还请二公子饶了我等这一回!”
不料,那红衣公子根本不为所动,最后一步阶梯终于走完。
穿着一双绣金软底虎皮靴的脚终于结结实实踏在了二楼的楼面之上!
那七人吓得连连后退,一时间不知道碰翻了多少桌椅,打翻了多少酒水饭菜!
蓦地,空气中似乎传来了一股浓烈的梅花香气,这是四季梅独有的清香。
七朵梅花般绚烂的花瓣在这阵清香中柔柔缓缓地从红衣公子手上飘飞出来,那七人无不肝胆yù裂地拔剑狂舞,花瓣还是轻盈无比地落到他们身上。
无声无息地,刹那间,那七人就变作了一滩滩碎片,血肉碎片!
红衣公子屈指一弹,一阵轻风将这些血肉碎片和血腥气息全部裹住,径自飞出楼去,在遥远的半空轰然炸响!
好厉害的剑法!
好狠辣的心肠!
仅仅两息时间,七个合体期的修行者神魂尽灭,尸骨无存!
奇怪的是那个少女与老者似乎根本不曾留意到这一幕一样,自顾自的喝酒,吃鸭掌。
红衣公子眼皮一跳,此时其他的酒客只剩下滕宝这一桌。
而滕宝始终低着头,端着酒杯却没喝,一直在全力对付那一盘酱花生米,似乎,那就是这世上最让他痴迷的食物。
一股愠怒从红衣公子的眼中一闪而逝,紧跟着取而代之的一种嗜血的残忍,他嘿嘿冷笑着朝滕宝那桌走去,步子很轻,但每一步却像千斤重锤落下来一般,让楼面发出“咚咚”的闷响,摄人心魄。
但唯独滕宝似乎一无所觉的样子。
这下,那个少女和老者身躯都已经微微一动,那少女抬起眼来,眼神中一抹不忍闪过。
红衣公子的霸道凶悍她们是知道的,那些胡言乱语的酒客被他收拾掉纯熟咎由自取,不知为何,那个起先看似望着她有些迷醉失神的少年,后来又经过她暗中的观察才发现,少年望着她失神根本就不是她想象的那样,人家分明是在思考问题有些失神而已,哪里是被她的美sè所惑?
少女发现这个之后,并没有觉得她先前的出言呵斥有何不妥,更不曾想过要向这个少年表达一下歉意,一个修为低微如此的普通少年,何需醉月仙子屈尊降贵?
不过,这个无辜之极的少年眼看即将死在那红衣少年手上,她竟会忽然有些不忍起来。
这原本不是她的个xìng,只是那低头的少年身上似乎有一种莫名的魔力一般,吸引着她,令她无比的好奇,酒楼一片混乱如斯,那少年竟始终沉静自若,低头吃着那盘花生米,充耳不闻身边之事的样子。
要么这少年是一个心xìng无比沉稳之人,要么他就是一个傻子,到底是哪一种?
不管怎样,此事都因她而起,让她眼睁睁看着这个无辜少年平白送命,醉月仙子还是十分不安。
就在那红衣公子走到那少年身边的时候,醉月仙子低声喊道:“且慢!”
红衣公子正在筹划着如何将这个还敢留在这里的少年折磨一番,才能既在醉月面前显尽威风,又能最大限度地震慑世人,千万不要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闻听得醉月仙子的喊声,他动作一滞,粉面笑容灿烂,笑道:“一群不识好歹的贱*狗竟敢搅扰到醉月仙子,边二就冒昧代为出手,略施惩戒,没有打扰到仙子用餐吧?”
他眼神中毫不掩饰那份对醉月的爱慕和狂热,那中近乎赤*裸的眼神,让醉月眉心轻蹙,低声道:“这个少年不过一普通人,适才也没有出言无状,就不要为难他了。”
红衣公子心情大好,因为许久以来,醉月跟他的说话,加起来恐怕也没有十句,那些话无数次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回放,让他对醉月的思念之情累积到了一个很高的地步,以致于这段时间他是无心修炼,神魂颠倒,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如何将醉月追到手。
所以,最近大半年来,他时常跟在醉月的身后,四处行走,虽说很多时候他都藏在暗处不露面,但是能远远地看着心爱的女人,他觉得他的心也是装满幸福与满足的。今rì,他壮着胆子出面,没想到醉月竟主动跟他说了两句话,这让他感到自己的一番辛苦没有白费。
“小子,算你今天走运,要不是仙子为你求情,哼哼,还不快滚!”红衣公子冲着滕宝恶狠狠地吼道。
因为近在咫尺的缘故,他的吼声似乎才将那少年惊醒过来,少年慢条斯理地拿起酒壶,再续上一杯,放到嘴边,眼神却好整以暇地带着些许玩味地望着红衣公子,弱弱地问道:“请问这位公子,酒楼是您家开的么?”
幸好此时的酒楼上没有其他人在,否则只怕会被少年这句话惊落一地的眼球!
傻子,这小子一定是个傻子!
在落梅城,甚至是整个梅州,敢这么跟边二公子说话的人,只怕是还没有出生!
边二公子,大名边皓龙,意指皓月当空,游龙出海。他在边家,身份地位都极为特殊。
算起来,他的辈分要比边炫建高上一倍,因为他的父亲就是剑宗铸剑堂鼎鼎大名的铸剑大师边浩伟!
边浩伟年岁早已过了三百,而边皓龙才不过二十岁,比起死鬼边炫建来还要小许多。
修行者尤其是到了金丹期之后,肌肤会返老还童一般发生一些变化,边浩伟又极擅于保养,看起来风度翩翩,如三十许人。成熟的男xìng魅力,再加上超然的铸剑大师的身份,暗中引得无数美女动心。
边浩伟一共娶了十个正室,小妾几十人,而边皓龙则是他最宠爱的一位小妾所生。
在边浩伟所有的子女中,只有边皓龙是金属xìng的天灵根资质,属于天子骄子,从小就受到边浩伟的百般宠爱,那个小妾也因此坐大成为了他偌大后宫的执掌者。
剑宗资源丰富,功法jīng妙,边皓龙可以说一出生就受到全力的培养,当然,边家也在这一方面不遗余力的支持。
所以,六岁筑基,十岁分神其巅峰,十四岁练成开花剑法,合体期巅峰,十八岁晋级金丹期,现在已经只比他父亲的修为低三转,边浩伟是七转金丹,尤其难得的是边皓龙已经将剑宗的独门剑法罗烟剑法修炼到了第三层!
身兼两家绝世剑法的边皓龙可谓梅州最杰出的少年天才,当然在剑宗分裂成两党之后,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铸剑党的中流砥柱,也是边家利益的强有力保护者。
梅州人都将他叫做“二公子”!
二公子不二,不但不二,还聪明绝顶,修为高深,又长得一表人才,翩翩浊世,甚得梅州无数怀chūn少女的喜爱。
大概是遗传了其父的优良血脉,二公子很sè,酷爱美sè。
从他十四岁破身之后到现在,被他坏掉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在无数人的眼中,边皓龙这个二公子就是梅州最大的高帅富代表xìng人物,只要是他想要得到的女人,还没有不yù拒还迎投怀送抱的。
唯独,醉月仙子却是个例外。
第二十三章 开花剑
魔天境内,有四个四大洲公认的绝sè美女,人称“四大仙子”,醉月就是其中的一个。
惜chūn、醉月、飞雪、绮梦,四大绝sè,倾国倾城,举世无双。
四大仙子不但长得绝美,而且修为高强,都是天才横溢的女子。每人擅长的各不相同,四人就好比四朵颜sè香味都不相同的美丽花朵,令魔天无数年轻的修行者心向往之,辗转反侧,求之不得。
醉月不是梅州人,几乎没有人了解她的身世来历,只是她总是会将她绝世的容颜略加掩饰,就在魔天四大洲四处行走。
常年在她的身边,都有一位老人会寸步不离地跟随。
不知有多少为了一亲芳泽而在醉月与老人手上尝尽了苦头的年轻人,尽管他们不会轻易杀人,但是折磨得你毫无脾气灰头土脸颜面无存,远比将这些年轻人当场杀死的杀伤力还要来得巨大。
醉月很冷,相当冷漠,极少有人听到她说话,也不知道她常年奔波在魔天各地是为了什么,因为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年。
别看她修为只有合体期巅峰,但手段jīng妙无比,不少与她同等修为的人没少被她折服。
更别说跟在她身边那个修为深不可测的老人了。
二公子边皓龙自从三年前偶然看到醉月之后,立即惊为天人,从此他身边无数的美女都不能再使他真正动心一般,他一颗心完全放到了醉月的身上。
可惜,醉月对他就像对待其他人一样,不假辞令,无论二公子悄悄跟着她走过多少地方,加起来也没跟他说上十句话。
或许,自恃不凡的男人,尤其是二公子这样的高帅富男人,女人对他而言,越是得不到的,他才会越是感到稀奇,就越是想要去拥有。男人的通病之一。
落梅城是边家的地盘,边家上下谁人不知道二公子这块心病?
醉月仙子今rì入城,立即就有人传讯给了边皓龙,他立即匆匆从飘雪峰赶过来,结果,刚好撞上一群不知死活的冒失酒客。
醉月也感到有些无奈,无论她怎么伪装,似乎这yīn魂不散的二公子总能在人群中将她一眼认出来。
她更没想到的是,那个埋头喝酒的少年竟会冷冰冰地从嘴里蹦出这么一句话来,心知要糟糕,就在这时,一股柔和的大力将她按坐下去,她吃惊地看向财叔。
财叔不动声sè地给自个斟酒,根本就没往二公子那边看一眼,神态悠然自得。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醉月的人,就是财叔,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也是财叔,财叔让她坐下,就自然有财叔的道理,这么多年来,她的心思举动哪里能瞒得过财叔的慧眼?
滕宝的话和无视他权威的眼神动作,让边皓龙不怒反笑。
“看来,我边二在铸剑堂这段时间呆得太长了一些,一个外来的乡下小子都敢明着跟我叫板了,很好,小子,你是外地人不知道我边二很正常,但是知道了还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你是第一个。今rì醉月仙子在这里,我也不为难你这缺少见识之人。有眼无珠,不如不要,出言无状,舌头可除!你自挖双目,割去舌头,本少爷给你一条生路。”
边皓龙声音冰凉如从地狱冒出来的一般,面沉如水,yīn森森地对滕宝沉声说道。
滕宝莞尔一笑,仰脖将手中那杯酒倒入口中,放下酒杯,咂巴了一下嘴,嘀咕道:“没有了舌头,我又如何品味得出这酱花生米绝美的滋味呢?没有了双眼,我又如何欣赏这满城四季梅花瓣飘零的奇景呢?这位二公子,我看你的提议还是算了吧!”
说话间,还从盘中抓起一颗花生米丢进口中,微眯着眼,咀嚼起来,看神情,那真是人间第一美味!
打脸,被人如此打脸,边皓龙还是第一次遇上。当着他最心仪的女人,被人如此打脸,就让他瞬间完全失去了理智。
从小到大,无论是剑宗还是边家,谁不是像众星拱月一样地对待他?
这口憋屈之气造成的疼痛,简直比在他心口扎上一剑还要来得剧烈,让他无所适从,刹那间近乎失去了所有的自制能力。
这几年一直苦苦在醉月面前维持的谦谦君子形象瞬间轰然崩塌,在这个时候,还讲什么风度、讲什么气质,讲什么形象,都忒么跟着这可恶到家的臭乡巴佬一起见鬼去吧!
边皓龙心中疯狂地痛骂着,手中长剑顷刻间生出三十六朵璀璨的花朵,飘向滕宝!
二公子这含怒之下,一剑出手就是开花剑法的第六重!
一股浩大的杀气冲着滕宝的方向呼啸而去,那些花朵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哪里还是人们欣赏的jīng致,分明都是索命的利器!
花开三十六朵,这就是开花剑法的第六重境界。
每一朵花,其实就是一朵攻击力强大的灵气凝集的剑花,到了金丹期,修行者已经可以勉强调集天地间的灵气为自己所用,而开花剑法无疑将这个利用度发展到了极致!
醉月心神俱震,她根本没想到这一刻的二公子会双目血红如一头择人而噬的饿狼,哪里还有半点翩翩浊世俊美世家公子的形象气度?更没想到,对付一个只有筑基期修为的少年,二公子一出手就是第六重的开花剑法!
开花剑法一共九重,而九重的开花剑法足可以硬抗一个三转金丹以内修为的强者!
八十一朵剑花,全部是天地灵气所凝集,威能无比巨大,破坏力攻击力都十分惊人,虽说她并不畏惧,因为她有秘法防御,但这个少年哪里抗的下来?即便只是三十六朵剑花而已!
滕宝刹那间整个人就像没入到天地间了一般,变得无比缥缈起来,在二公子出剑的瞬间,他感应到四周百米之内天地灵气似乎都被二公子这一剑完全抽空,一直密布凝神观察四周的神识敏锐无比地把握到了其中的一丝丝玄奥,因为,这才是真正的修行强者的出手!
他期待中的强者出手终于被他等到,他心情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空明澄净!
不知何时,手中酒杯已经放回了桌面,而黝黑的飞钳却无声无息在他手上划出一道黑sè的弧线,闪电般迎着那些剑花,一往无前近乎惨烈地一斩而下!
灵动如蛇。
飞钳这道弧线根本没有带起半点劲风,似乎轻忽无力,原本对上二公子的剑花,哪怕只是一朵,也会瞬间崩碎无痕,可是,奇迹偏偏发生了。
三十六朵沟通天地灵气凝集而成的剑花,看似自成一朵,互相之间毫无关联,其实就在灵气波动聚集的瞬间,滕宝早就捕捉到了灵气运行的微妙轨迹,此刻三十六朵剑花在他的眼中,就像一片片风中的柳絮,秋rì的枯叶,因为他一刀就斩断了它们跟天地的联系。
只是简单轻忽的一刀。
劈柴式!
漫天花朵无声消散,飞钳落到二公子百炼jīng钢的长剑之上!
“当!”一声脆响。
滕宝就像断线的风筝一般被狠狠撞出窗外,朝大街上掉落下去!
一道血线清晰可见地从他的口中划出,可见方才这一下,他被二公子伤得不轻!
但无比惊骇得反而是二公子。
一刀破去他最为得意的开花剑法,那黝黑的破刀居然没被他yīn级的长剑弹断,这一切实在太过诡异!
好在,那小子明显在修为上比起他来所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他剑上只用了三分力,已经将其震伤出去。
没有一丝犹疑,二公子不敢朝醉月那边看一眼,径自飘出酒楼,半空中他很意外地发现,那个乡巴佬小子,竟然没有亡命逃窜,而是傻呆呆地站在大街上,似乎在那等死!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
小子,今rì不将你削成碎片,葬身在这一片四季梅花瓣之中,老子这么多年的修炼当真是白费了!
边皓龙心中狠狠地咒骂着,像一片红云,轻盈地潇洒无比地徐徐落到滕宝对面的大街上。
“阁下真要这般无理取闹,仗着修为高强就可以随意践踏他人么?小子虽然不才,刚刚筑基而已,却也绝不会像你这样的金丹高人低头!这天下难道就真没有一个法度可言么?修为高强者就可以这般肆无忌惮恣意妄为么?”
滕宝倒拖柴刀,一抹血迹还挂在嘴边,却高声清朗地喊道。
此时,酒楼下这处大街早已经被无数人远远地围得水泄不通,因为就在先前二公子出手教训那帮酒客的时候,人们就知道这里又有热闹瞧了。
滕宝今rì若是对上的是其他人,此时这段字正腔圆掷地有声的喊话绝对会激起围观人们无数的共鸣,因为字字在理,根本也喊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可惜,滕宝今rì碰上的是边家二公子,一代天骄的二公子。
四下里鸦雀无声,没有任何一个围观的人因为滕宝这句话而动容,更别说出言相帮了。
随着边皓龙飞身下来,人群更是变得鸦雀无声,人们望着二公子的眼神只有无尽的狂热和崇拜,因为他是梅州青年才俊的翘楚,因为这里更是边家的大本营,所以,即便有少数望着滕宝的眼睛,里边也只有些许的可怜,更多人看着滕宝就像看着一个怪物,看着一个死人,尽是幸灾乐祸。
酒楼上,醉月已经完成了一次跟财叔的简单对话,两人一起走到了窗边,看着楼下。
财叔只说了一句话:“那个少年不简单!”
醉月就完全沉默下来。
能一刀破去第六重开花剑法的人,肯定不简单。
以筑基期修为硬抗四转金丹强者的更是绝对的不简单,她已经对那个少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好奇,是一只无比柔顺的宠物猫,时不时还喜欢在你心的最柔软处挠一下,偏生女人对它几乎毫无抗拒之力。
所以,曾有人说过,好奇是女人的通病。
醉月自然也不例外,能让她如此好奇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
她倒想仔细瞧瞧,这个少年将如何应对二公子的雷霆之怒。
不过,在她的右手掌心,已经悄悄地扣上了一只蝴蝶形状的浅蓝sè梭子。
第二十四章 三招约
边皓龙深吸了一口气,四季梅的清香让他十分舒服,而周围围观人群的表现更是让他十分满意。
他在众人的面前一直刻意保持着正直伟岸的形象,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外来的乡巴佬小子而失态如斯呢?一番迅捷的自省之后,二公子再一次做回了那个天子骄子。
他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滕宝的叫嚷一样,还故意面带着微笑轻声说道:“你跟本少爷**度,在这落梅城,本少爷的话就是法度。未免别人说我欺负你,不如这样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本少爷只用一分力道,只要你接得住我三招,我就不再追究今rì之事,任你离开,如何?”
滕宝提起黝黑的飞钳,双手握住,那架势落在二公子以及所有围观者的眼中就像是庄稼把式一般粗俗低级,许多人觉得今天真是开了眼界,落梅城不知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闹剧了。
筑基期的庄稼把式,接大成的开花剑法抑或是名闻天下的罗烟剑法,简直如同一个婴儿对上一个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莽汉,哪有可比xìng?
三招,开玩笑吧?
不料,双手握刀的滕宝却无比平静地淡然应道:“好,我就接你三招,希望你不要食言!”
食言,笑话!
许多二公子的拥趸差一点一泡口水狂喷到滕宝的脸上,更有甚者,都已经按捺不住有上前狂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乡巴佬一顿的冲动。
他竟敢污蔑二公子,谁不知道二公子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你准备好了么?我要出手了!”此刻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边皓龙志得意满,因为他发现旁边酒楼上醉月仙子正在看着他们这里。
这可是在佳人面前捞印象分的大好时间,他再不知道好好把握,那他就不是纵横情场多年从无败绩的边家二公子了!
滕宝双手平稳地握着飞钳,双目炯炯,眨也不眨地看着边皓龙,双脚一前一后微微错开,凝神以待。
边皓龙心中充满了不屑,这乡巴佬完全就是一副劈柴的姿势嘛,难怪手中拿着的兵器都是一把破柴刀!
不过,有了先前在酒楼之上的教训,他不敢再怠慢,却当真依言只使用一成功力,红sè的身影风一般向前,四周百米之内天地灵气顿时被抽取一空,手上长剑瞬间开放出无数朵璀璨花朵,恍如一团闪烁不停的星火,直奔滕宝而去!
“开花剑法第八重!”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低声地惊呼了一句。
七十二朵灵气剑花如同一张地网天罗,迅疾无比地撒向滕宝。
在所有人的眼中,滕宝的兵器破旧不堪,似乎连法宝都怕算不上,握刀的姿势更是无比丑陋粗俗,形同庄稼把式,毫无出奇之处,修为更是只有可怜的筑基期,连一个分神都没能滋生,这一下只怕是会瞬间被其实耳朵剑花淹没,形神俱灭。
殊不知,滕宝就在此时后腿轻轻一蹬,腰身有一个奇怪的扭转,而手中的黝黑柴刀竟迎着七十二朵剑花快速斩落!
找死啊找死!
无数人心中咒骂着,等待着下一刻剑花吞噬一切的场景出现。
不料,令所有人意料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滕宝那一刀看似凶猛,却根本没有多大的力道,却像一条黑sè的游蛇,溜滑地钻进了花团之中,身子扭动间摆动出一道近乎诡异的弧线,刹那间,竟使得漫天的剑花全部消失!
飞钳第二次与边皓龙的长剑碰到了一起!
“当!”
滕宝蹬蹬蹬蹬地连退十几步,面sè苍白,握刀的双手部位有鲜血缓缓滴落下来。
边皓龙身形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稳如泰山。
可是,没有谁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惊骇,简直如同打翻了一个巨大的调味瓶。
接连两次,毫无征兆地被这个少年轻松惬意地破解了他的开花剑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少年一个修为比他还要高强的金丹强人他倒还认了,可是这少年分明只是一个筑基期普通少年,怎么可能接连两次破解成功?
边皓龙一向引以为傲的不是他jīng进神速的修为,反而是剑术,他曾经多次在斗擂上与人比剑,从没有败过。
自从边家老祖创出了开花剑法传承至今,他从没听说过谁可以如此简单地破解,要不然开花剑法也不会被称作魔天第二大剑法,仅次于罗烟剑法。
围观的人群连呼吸都似乎已经停顿,没有谁发出半点声响,这一刻,四周的气氛异常诡异,一如刚才发生的这一幕奇迹。
谁也没料到,二公子第八重的开花剑法竟会突然毫无征兆地消失,难道是二公子有意相让?
一定是这样,肯定是二公子想要慢慢折辱这个乡巴佬小子,不想一招就取其xìng命吧?
围观者大部分人都做如是想。
酒楼之上,财叔和醉月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这个少年不简单!
滕宝强压住体内翻涌的气血,适才那一下,虽说对方只用了一成功力,但是两人修为积累相差实在是太远太大,刀剑相接,巨大的力道依然差点让滕宝再次呕血。
不过,两次顺利地破解了边皓龙的剑招,滕宝信心大增。
尤其是经过刚才这一次之后,他心中的那丝玄奥感悟越加清晰起来,但是他总感到似乎还差一点点,始终阻止着他捅破最后那一道屏障!
瞬间,他心中划过一丝明悟,难道那道最后的屏障就是修为的限制?
毕竟,满打满算,他现在只不过是分神末期修为,三个分神还没有经历过一次淬炼,岂能妄想着一步登天般,达到边皓龙这样的水准?
修为的重要xìng由此可见。
“继续吧!”滕宝咬咬牙,依然保持最初的握刀姿势,沉声吼道!
无论如何,这个少年今rì非死不可!
边皓龙心中发狠,忽然之间,他红sè的身影一分为三,化作三个凝实的影子,包围着滕宝,再次出剑!
三个人影无论身形眉目穿着,与边皓龙一般无二,简直就像顷刻间他就化身变成了三个人一样!
“分身化影!”
滕宝心中一凛,脑中闪电般地划过这样一个念头,顿时明白这就是分身,等同于本体的分身@!
而三个边皓龙这一下使出的已经不再是开花剑法,而是罗烟剑法。
“柳烟花雾!”
罗烟剑法前三重中攻击力最高的一招。
刹那间,方圆三百米内的天地灵气似乎都被边皓龙这一招抽取一空,强烈的剑气嘶鸣着卷向滕宝!
即便是不使用分身,人们也不会认为滕宝接得下这一招柳烟花雾来,何况现在边皓龙可是三个分身齐出!
若不是他只用了一成功力,只怕现在方圆三十里内的灵气都已给他这一招吸纳一空!
不过,即便是如此,强大的罗烟剑法还是让人心惊胆战,隔得老远,都可以感觉到三个分身发出的剑招那摄人心魄的力量!
酒楼上,醉月的神sè终于大变,右手中那只飞梭就要出手,却再度被财叔止住!
高手过招,只在须臾。
转眼间,三大分身的剑招就要落到滕宝身上,滕宝双手握刀,旋转着划出一道玄奥的刀影,口中暴喝道:“风吹雨打!”
这道刀影如同一道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竟然刚好挡住了三大分身的剑招攻击!
这一刻,无论是滕宝还是边皓龙的身影,都被无俦的气雾给遮掩,让人看不清楚!
人们耳中只听到“叮叮当当”连绵不绝的一串脆响,声响消退的那一刻,场中的情形让人触目惊心!
滕宝单膝跪地,单手握着那把柴刀插在身前地上,一身衣衫到处是点点剑孔,一张脸如白纸一般苍白,没有一丝血sè,另一只手捂住胸口,似乎在强忍着体内的不适,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接连喷出三口鲜血!
瞬间,jīng神变得十分萎顿,人们甚至怀疑,若不是他以单手握着那把杵地的柴刀,他那摇摇yù坠的身体早就轰然躺倒在地上!
但是,无论他的身体怎么摇晃,始终不肯倒下!
围观的人们这才有些明白,似乎二公子并不是有意相让,否则,他也用不着三大分身齐出,还同时使用罗烟剑法中最厉害的杀招吧?
他们这才注意到收回分身,恢复原貌的二公子虽然还是那么玉树临风地潇洒站在那里,但一张原本充满动人微笑的英俊面孔此刻铁青一片,显得格外狰狞!
这是?
人们不禁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个倔强顽强的少年,始终不倒的少年,却骇然发现,那少年借助着杵地的柴刀,竟慢慢直起了那只半跪在地的腿站立了起来,虽然身形还在剧烈颤抖,显得分外佝偻,但是,他毕竟站起来了。
经历了边皓龙二公子那么强大的一次攻击之后,还能站起来,这小子还是人么?
人们骇然的同时,终于看到了面sè狰狞的二少爷眼中毫不掩饰的凌冽杀机!
这么多年,人们还是第一次在天子骄子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不少人心中根深蒂固的二公子的形象开始动摇起来,不过,这才两招刚过,还剩下一招,那来一阵凉风都可以将其吹翻在地的少年,根本就没可能撑得过去。
第二十五章 神血变
滕宝知道浑身经脉至少已有三分之二完全断裂,勉强用一口不屈的气息支撑着站起身来,其实飞钳在他手上重逾千钧,想要举起来实属虚妄。
神血几乎被完全打散,好在三个分神都混在血海之中不曾受到波及。力量上的巨大差距是造成他这一身严重伤势的根本原因。全身的血液都像被点燃,沸腾着,灼烧着他的肌肉、筋骨,五脏六腑,让他疼痛难忍。
但他不能倒下。
他感觉得到边皓龙那股狂烈的杀机,他并不认为现在这种情况下的边皓龙,还会遵守只使用一成功力的约定,他不得不防恼羞成怒的二公子不顾一切的最后这一击出手。
碎裂的经脉和即将碎裂的经脉中空空荡荡,没有一丝灵力存留,赫然在刚才那两次打击中被消耗一空。
他感到此刻即便是过来一个几岁的小孩,用手指轻轻一碰他的身体,他都会轰然倒下。
结束了么,一切就要在今天、就要在这里结束了么?
滕宝此际脑海中却近乎一片虚无,再没有一丝更多的期望。他终于感到自己的疲累,想要放弃了。
就在这时,他感到神魂中蓦地奏响一记发人深省的清亮梵音,就像暮鼓晨钟,一下子将他脆弱得想要放弃的意志给再次唤醒过来。
决不放弃,决不放弃!!
梵音提醒着滕宝,让他迅速做出了关乎最后一招的应对准备。
他努力使自己的眼睛平视着前方,努力维持着让自己那只手不致于从飞钳的刀把上松开,佝偻的身体却再也无法站直起来,他此刻这种油尽灯枯的情况被边皓龙和所有围观者看在眼底,就是不折不扣的强弩之末。
只是,他的顽强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而已。
边皓龙暗自聚集了两成的力量,他要使用罗烟剑法威能最强的一招,配合剑宗最为诡秘的身法,将这个小子削成碎片,才能消除他心中的怒火。
天地灵气再次往这边急速聚拢过来,边皓龙轻轻地朝前踏步。
一步、两步······
每一步虽然没有声音发出,但人们无不感到那步点正踏中自己的心脏一样,压抑又难受。
无俦的气势从边皓龙的身体发散出来,围观的人们难以抗拒地被齐齐逼退好几米远。
二公子要出手了。
没有人关心滕宝的死活,他们关心的是二公子这第三招到底会使用哪一种手段,能亲眼见到二公子出手,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
三百米内,天地灵气就像被榨干了一般完全枯竭,这使得此处空气骤然像是干燥得快要自燃了一般,有一道氤氲的青烟开始袅袅地从边皓龙的剑身上升起,青烟迅速蔓延,将边皓龙完全包围住,使人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影动作,这团青烟却开始以一种肉眼跟不上的速度飞向滕宝!
数米的距离,只在顷刻之间。
“烟飞星散!”
有人低声道,这就是罗烟剑法第三重境界,烟飞星散。
用剑者被罗烟环绕,出剑的方式、角度让人根本难以捉摸,防不胜防,剑宗弟子,练到此等境界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而边皓龙无疑是其中的翘楚,因为他是天才。
用这一招进行攻击,谁还知道他使用的是几成功力?
即便是看出他并没遵守约定,谁又会出面指责,或是拿得出证据呢?
因为这一招攻击不过只是短短的一瞬而已。
青烟未曾临近,剧烈的罡风就已经将滕宝上身的衣服全部吹散,原本就全是剑孔的衣服瞬间化作数百点布片,被罡风吞噬得无影无踪。
滕宝一身古铜sè的肌肤只是给人们留下了一个惊鸿一瞥般的影像,因为在衣服碎裂的同时,一股紫sè的烟雾也出现在他身体的周围,就像黄昏时分的烟霞,瞬间将他淹没。
于是青烟和紫烟,终于在电光火石之间撞到了一起。
两团颜sè各异的烟顷刻间交融在一起。
开始了相互的吞噬。
这个过程说起来很长,其实前后不过只有短短的三五息时间。
两股烟来去似乎都很突然,无声无息的相互吞噬,瞬间结束,而一道红sè的影子却骤然暴退数十米,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
“你······你竟敢用毒!”人们这才看清,暴退嘶吼的正是略显狼狈的二公子边皓龙!
他胸口的红衣竟然缺失了一大块,就连手上那把长剑此刻也变得暗淡无光!
而用柴刀的滕宝却紧闭双眼,跌坐在地,一团似有似无的紫烟还在他身体周围环绕,面对边皓龙的指责,他充耳不闻,也不予理睬。
一身古铜sè的肌肤在氤氲的紫烟中若隐若现。
三招就这么结束了么?
人们这时才惊讶地觉得今天到底发生了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酒楼之上,醉月手上那枚飞梭早已收起,她眼中露出无比吃惊的神sè,对这个结果她无比吃惊,同时也对财叔的辨识能力无比佩服。
边皓龙一张脸急剧地连连变幻着各种颜sè,最终他狠狠一跺脚,红影一闪,竟瞬间消失。
只在地面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围观的人们无不骇然。
这时,他们终于开始议论起来,并逐渐朝着滕宝这边靠拢。
“不要靠近,有毒!”
有人高声呼喊道。
人们忙不迭地停下脚步,看着滕宝周围那层薄如蝉翼的紫烟余悸未消。
这人可以凭借这层有毒的紫烟逼退二公子,可见这毒烟有多厉害,他们这番冒失上前,一个不慎就会被紫烟所伤。
感受到滕宝身上若有若无的微弱气息,人们觉得即便这人侥幸没哟立毙于二公子剑下,只怕是也撑不过多长的时间。
对于这样一个修为低微的外来者,敢于在落梅城挑战二公子的权威,这在很多人看来纯属找死的行径。滕宝伤重不治,那是他咎由自取,谁也不曾想过半点二公子的不是。
殊不知,紧闭双眼的滕宝只不过用了片刻的功夫,就睁眼站起身来。
更有人惊骇地发现,此人一身破碎的经脉已经全部修复,整个人看起来浑然无事!
怎么可能?这是什么功法,如此神奇?
即便是站在酒楼上的醉月与财叔,此刻都难以置信地露出惊疑之sè,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默不作声地离开。
滕宝没有搭理周围的人群,手提着那把黝黑的柴刀,径自大步朝城外走去。
转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顷刻间,这件无比诡异的事情就传遍了落梅城每一个角落,就连边家好几位长老都被惊动。
而至少有四五拨人,在滕宝离开落梅城之后,出城往他去的方向追去。
这些人中,有边家的高手,也有闲散的修行者,当然,醉月和财叔也悄然在追踪者之列。
滕宝出城之后,全力朝飘雪峰方向疾奔而去。
他很是焦急,表面上看来,边皓龙在他身上造成的伤势已经全部被血海治愈,但是其实他的伤最重的地方在神血气海处。
时间上不允许他继续在落梅城逗留,见识过绝顶高手的攻击力之后,他不无收获。
一路往西,所到之处遍布最高不过百丈的山丘,密密麻麻。
他决定在到达飘雪峰剑宗之前,得赶紧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将神血治愈了才行。
更何况,他非常担心紫风。
说实话,他现在越来越想要尽快恢复记忆,至少也得弄清楚三个藏在血海中的契约兽是怎么回事。
筑基时,他遇上九子连环雷劫,是小雪挺身而出,替他抵挡了七道劫雷;遭遇到金丹强者边皓龙的时候,又是紫风自告奋勇,倾尽全力,布置出紫烟毒罩,替他抵挡住了边皓龙雷霆万钧般的第三招攻击,而紫风却因此完全晕迷,生死不知地在血海空间之中。
小雪那rì吸收了打量的劫雷,一直处在沉睡之中,沙霸则是在血海中修炼一般,俨然也在最紧要的关口,唯独清醒的紫风现在却又为了他陷入巨大的危难中,滕宝终于再次感到自己的渺小。
连自己的契约魔兽都不能保护,自己还能做什么?
连自己的安危都需要以契约魔兽的生命来保护,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深深的自责,神识落到一处烟雾弥漫的小山谷,心中一动,飘身遁了进去。
在某个角落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他藏身进去,决定先在此修炼一番。
奋起余勇,接连布置下了好几个隔绝禁制在洞口,滕宝这才安然盘坐下来,遁入血海之中。
这样一来,他根本不担心有修行强者会发现他的踪迹,因为他利用匿仙诀完全藏匿住了自身的气息,布置隔绝禁制,只是为了防止血海的气息散漏出去而已。
即便有强者利用神识探查这里,也发现不到半点灵力的波动和生命的气息。
血海之上,紫风一身火红的羽毛全部在先前的攻击中被焚毁般掉光,此刻的他浑身没有一根羽毛,露出浅红sè的表皮,就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火鸡,而他的红sè嘴啄也破损严重,此刻正双眼紧闭,在血海微微起伏的血水中漂浮着。
滕宝注意到,不时地从血水中渗出一丝丝的血丝,钻进紫风的身体,他顿时放下心来。
血海的神奇他是知道的,只要有血丝进入身体,相信早迟紫风的伤情会得到治愈。
他还不放心地查看了一下神魂中与紫风的那道jīng神联系,发现虽然微弱了许多,但是只要还有一丝存在,就说明,紫风的神魂并未被毁掉。
神魂中,梵音奏响,滕宝将身体完全没入血海之中,开始观想起分神期的相关讯息来。
眉骨出,不断有一丝纯金sè的气息被他的神魂吸纳进去,每吸纳一点,他就感觉到身体的承受能力变强了一些,而梵音形成的法诀就更加清晰起来。
最后,他明白,这段梵音所化的法诀就是万龙诀,第二层的万龙诀。
万龙诀是一种纯粹修炼力量的法诀,而经过今rì这一战,让滕宝感觉到,力量对修行者的重要xìng!
论及观察力、反应力以及使用招法的灵活xìng,滕宝绝不输于边皓龙,但是唯独力量上相差不知有多少。
如果边皓龙的力量是一盆水,那么滕宝的力量只有一小杯!
完整的第二层万龙诀功法彻底演化成梵音奏响之后,眉骨不再有金sè的气息渗出,当血海之水开始滔滔不绝地从他灵台穴中渗进他身体之时,功法在他全身运转开来,福至心灵地,他几乎一次就成功地将三个分神放到了身体周围,瞬间就被血海之水包围淹没。
但是,这一刻他的神魂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惬意,他可以感受到三个分神就像三个初生的婴儿正在贪婪地吮吸着母亲的rǔ汁一样,疯狂地吸纳着血水之中的jīng华,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迅速变强!
原本只是三个模糊不堪的虚影的分神,逐渐有了清晰的形态,滕宝惊喜非常。
若是一直可以在血海之中淬炼自己的分神,岂不是不管白天黑夜都可以进行,而且他震撼的是分神的成长速度太过惊人,简直以他可以看到的速度般成长着。
于是,他沉下心来,开始专注于自己神血的修复。
破而后立,大成若缺!
八个字的梵音像晨钟暮鼓,照亮了他的神魂。
四周血水如cháo,将他瞬间包裹成一个血茧。
第二十六章 飘雪峰
魔天虽说是一个灵气无比充沛的世界,但是修行者的修炼却离不开丹药的支持。
筑基之时,需要服用筑基丹;分神期,则需要不停地服用养魂丹,壮大滋养分神,使其快速成长,在冲击合体期瓶颈之时,则需要服用纳虚丹;在合体期淬炼分身之时,不但需要以各种类似炼器的材料投入到分身的淬炼之中,还得辅之以淬魂丹,这般下来,最终才有可能将三个分身淬炼得跟本体一般无二,合体成功。合体的过程,其实就是三个大成的分身融入到本体之中,分合随心的过程,在冲击金丹期之时,又得服用相应的丹药————四象丹。
而九鼎合气丹则是一种可以骤然增加功力的黄级丹药,威力惊人,价值极高,因为冲击金丹期需要修行者本身有着大量的灵力积累。这种丹药一直牢牢被丹宗掌控,即便是炼丹行会也不能炼制,这也使得丹宗在魔天拥有超然的地位,因为其他两个宗门也不得不仰仗其丹药使门中弟子进阶。
当然,四象丹也是丹宗秘制,这两种丹药都被丹宗视为掌控魔天修行者命运之物,尤其是四象丹,没有四象丹的修行者想要凝结金丹,无异于痴人说梦。
金丹期分为九个阶段,从一转到九转,九转是为大成。
在金丹期,修行者需要不断地增强自身与天地沟通的能力,这是只有进入金丹期才能达到的一个层次。
所以说,金丹期修行者,才算是真正打开了冲破天地桎梏那扇门的人,不能跟天地沟通的修行者,只能算有些小手段的修士罢了。
修行的过程,就是一个增强自身与天地沟通能力的过程。直至最后可以掌控无尽天地万物,成为无所不能的绝世大能,那已经是仙家。
剑宗最近很烦忧,主要是弟子们打量需要的筑基丹、养魂丹、纳虚丹、淬魂丹都已经断货,他们已经派出好几拨人前往香洲到丹宗相求,得到的回复却是丹宗最近因为药材紧缺,丹药的供应只怕要暂停一段时间。
对剑宗而言,门中弟子绝大部分都是金丹期以下修为之人,这些rì常所需的丹药也一直是剑宗rì常最大的一笔开销,好在铸剑堂的收入一直很稳定,才勉强能够维持下来。
不过,近期不知为何,两个党派之间摩擦不断,铸剑党神识公开宣称将正式脱离剑宗,自成一派,只不过这个消息剑宗高层目前还没有收到确切的讯息而已。
丹药短缺,内部纷争加剧,分化瓦解在即,一向不问世事的两位老祖也差一点被惊动。
所以,宗主步啸天决定在飘雪峰大殿召集一干高层进行一次深入的会谈。
说是高层,其实加上他自己,也不过就三个人而已。
罗烟党首脑,剑宗大长老蓬睿伯,铸剑堂首脑,也是大长老身份的边安山。
两人都是元婴初期修为,彼此争斗了近百年从未有消停过,而他们的大师兄步啸天生xìng软弱,不过是因为两位闭关老祖的存在,他们才给这个同为元婴初期修为的宗主大师兄一点面子。
剑宗弟子一千七百多人,现在经过分化,俨然是铸剑党这边占据了上风,足有千人之多,所以边安山更加不把蓬睿伯放在眼里。
这些年,两党之所以争执得这么厉害,都是因为一件东西,准确的说,是一个传承的机会。
三大宗门一直有个百年之约,那就是每隔百年,就要进行一次三宗大比。再有四十三天,就是最近这百年的大比rì子。
迟迟不肯同意鼎力支持对方获得最终胜利的两人,自然互相之间有着极大的仇视,甚至若非碍于门中还有两位老祖存在,早就刀兵相向了。
最终获胜者,将会被三宗合力开启一处秘境禁制,送入神器之地,接受一次神器的传承。这对三宗所有强者而言,都是极其难得的一个机会。
获得神器的传承,修为激增不说,一旦成功,出得秘境,那就是天下第一的身份!
但每个人,只能接受一次神器的传承。
目前,根据三大宗门各自的调查,夺冠呼声最高的无疑正是剑宗这两位长老。
所以,蓬睿伯和边安山已经明争暗斗了近百年,只为一举获得传承机会,成为新一届的天下第一。
神器的传承,更多的是修行的一些古老功法,秘技,甚至得道的玄奥至理,同为追求长生得道的诸人,谁不渴望得到?
步啸天淡淡地看了两个师弟一眼,叹息了一声。
两位师弟这些年的心思,他怎会不知道?
只是,他烦忧的根本不是两人的争执,而是另一件大事,关乎魔天命运的大事。
蓬睿伯问道:“师兄因何叹息?”
“二位师弟,最近门中丹药缺乏,弟子们修行不得不终止下来,你们看这件事如何是好?”
步啸天轻声道。
“师兄,我看丹宗这是有意为之,明知道大比之期将至,故意以此来扰乱咱们的修行进度,其用心实在够毒,我看不用去找炼丹行会理论,直接带着人杀将过去,省事得多!”边安山怒气冲冲地吼道。
“师弟,你这是要掀起宗门之战吗?万万不可。或许丹宗真有他们说不出的苦衷,咱们不能这么做。”
“大师兄,我早就提议,让丹宗将那些丹方大家共享,你一直不肯出面提议,要不我去说,相信鬼宗也会赞同这个提议的。我就不信,鬼宗现在的丹药没有短缺!”
“师弟,难道你真的不顾三宗祖师订立的盟约了么?”
“师兄······”边安山十分不满。
他觉得丹宗毒霸丹道,实在太过不合理,早就想寻个机会做些改变,这次无疑是一个最好的契机。
打击对手,相当于增长自身的实力,这个道理他当然明白。
大比之期将至,他将会和蓬睿伯一道出战,现在若是能提前对丹宗进行一次打击,说不定其门中出战之人大受影响呢?
这就是边安山的真正想法,带着铸剑党千余人从剑宗分裂出去,那是叛宗行为,他可没有那么傻。
魔天修行者,加入宗门之时,都会立下一个极为严苛的誓言,若是叛宗,会立即引动心魔发作,一身修为不保不说,xìng命也堪舆,他怎会真的那样做。
之所以要放出这等风声,只不过是想给蓬睿伯和步啸天施加更大的压力,最好只派他一人出战那是最好不过。
不过,每个宗门两人出战,那是大家的约定,谁也不能违背。
始终不肯同意支持边安山获胜的蓬睿伯,一直被他视为最强的敌手。
眼下这件丹药引发的混乱,让边安山看到了一丝从中获利的机会。
不过,步啸天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两位师弟,你们即将出战大比,无论最终你们谁获胜,对咱们剑宗而言都是一件好事。眼下,更需要齐心协力,化解这个难关才是。若是惊动两位老祖,怪责下来,咱们只怕是谁也讨不了好。丹宗那边,我已经派人前去交涉,而眼下咱们还是说一说那件事吧。”
蓬睿伯两人一愣,问道:“还有什么事,师兄?”
步啸天正sè道:“难道两位师弟真的将祖师箴言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么?”
“啊?————”
两人顿时面如土sè。
每一个大比的百年,就是魔天位面神器动荡最激烈的一年,稍有不慎,位面都会崩塌毁灭,三大宗门的祖师爷曾经给各自的宗门留下一纸箴言,预示这可怕一幕出现的可能!
所以,大比之期,获得神器传承固然让人心动,但若是神器暴虐动荡起来,引发位面崩塌,那所谓的天下第一拿来何用,还不是浮云一般?
百年来,第一次边安山和蓬睿伯的眼神温温和和地碰在了一处。
******
飘雪峰下,守山弟子拦住了一个手提柴刀的少年。
少年说话口音不像是梅州人氏,看其修为不过勉强筑基在气海上凝出了一滴神血,守山弟子听到少年的请求,很是不屑,更感到好笑。
少年要求见宗主。
剑宗弟子等级划分都是以修为来定,筑基期的为杂役,分神期的外门弟子,合体期的为内门弟子,金丹期的为亲传弟子,元婴期的则只有宗主步啸天以及蓬睿伯和边安山。
五转金丹以上的亲传弟子,就有资格成为剑宗的长老,譬如边皓龙,距离做长老就只有一步之遥。
他的父亲边浩伟作为七转金丹的强者,一直稳坐在铸剑堂堂主的职位上无人可以撼动。
当然,谁又敢轻易得罪他们?背后不是还有个强大的边安山么?
守山弟子一般都是外门弟子,修为都在分神期。
罗烟剑法能勉强练成第一重的已经算是外门中的强者了,功力最深的内门弟子也不过才刚好练成第二重而已,不是谁都能有边皓龙那般近乎妖孽的天资。
“在下滕宝,有要是求见贵宗宗主,还请代为通传一声!”
提刀的少年站在山门之前,轻声说道。
“阁下,我劝你还是少做梦了,赶紧有多远走多远吧,就你这样的,每天少说也有几十上百个被咱们轰走,莫说是宗主,就是一般的长老也不会见你的,趁早死了那条心吧。咱们剑宗现在不收弟子了,难道你不知道?赶紧走!”
一个守山弟子不耐地吼道,不过,倒是没有当场出手驱赶,已经算是很给滕宝面子了。
毕竟,滕宝这幅手提柴刀,衣着普通的少年,一看就像是来自乡下某处,来到飘雪峰不过就是为了得到一个成为杂役弟子的机会嘛,这些守山弟子都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这一点,因为他们许多的出身也跟滕宝差不多,都是来自乡下。
只不过,他们前来飘雪峰之时,都已经是分神期修为,一般来说,筑基期的人剑宗是断然不会轻易收下的。
很显然,这群守山弟子将滕宝视为想要进入剑宗成为弟子的乡下修行者。
滕宝莫名地有些烦躁,也不知是因为在血海的修炼让他收获颇丰实力大增,还是因为迟迟不能恢复记忆而心生烦闷,他手中的柴刀刷地一下子背到身后,挺胸,仰首,蓦地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
这声长啸,恍若一头潜出深海的巨龙,升腾盘旋在九天之上,那龙吟之声连绵不绝,直冲云霄,而就在几名守山弟子无不被这声龙吟般的长啸震慑跪伏于地上之时,滕宝的啸声化作了响彻天地的一句话。
“滕宝求见步啸天前辈!”
几个守山弟子战战兢兢,心道,这厮难不成真是疯了,竟想出这么一个笨法子,试图惊动宗主他老人家,难不成剑宗护法堂是吃素的不成?
若是人人皆如此,飘雪峰何来安宁可言?
千百年来,敢在飘雪峰下这样做的,滕宝算是第一人。
若是惊扰了闭关的宗门长辈,他们这几个外门弟子只怕都会被逐出宗门。
一时间,这几个守山弟子纷纷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站起身来,挥剑制止莽撞的滕宝。
滕宝左手化拳,迎着这几人虚空一击,几名守山弟子感到眼前似乎忽然压下来一座沉重无比的大山,几yù让他们喘不过气来,而沉重的压力也让他们再度被压趴在地,动弹不得。
这几人心中的惊骇无以复加,一个筑基期的少年何来这等强大的功力,这叫滕宝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次血海的修炼,滕宝当真是收获颇丰。
他终于明白为何他在边皓龙手下会遭到那么重的伤害,究其原因,正是因为金丹期修行者可以沟通天地灵气为自己所用,而金丹期才是修行者的一道大坎,跨入金丹期,人类修士才算是真正迈入内修之门。
无论是筑基期,还是分神、合体期,都属于外修期,修行者无论是淬炼分神,凝炼分身,都是为了达到金丹凝结之时的要求。
外修期属于身体、神魂的淬炼期,通常身体、神魂淬炼得越强大,凝结出来的金丹沟通天地灵气的能力就越强。
就灵力储备而论,金丹期比合体期会高出十倍有多。
而金丹期修士分为一到九转,每一转代表其沟通掌控天地灵气的范围的不同,从一里到三千里,这就是金丹期修士能力的范围。
至于如何与天地沟通,进而掌控灵气,这是只有凝结了金丹之人才能领悟到的特殊玄奥,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法子凝结金丹,一是因为资质的问题,再就是因为身体、神魂的淬炼强度不足。
第二十七章 步啸天
滕宝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身体与神魂的淬炼,拥有逆天强大的血海,他觉得只需要给他足够多的时间,他很快就能将神魂、身体淬炼到凝结金丹所需要的强度。
只是,几乎是一次血海的淬炼,他就将三个分神淬炼得完全成形,只是还有一些局部的神韵上尚待进一步完善,他不知道这样快速淬炼出来的分神,会不会影响到他合体期分身的修炼。
不过,因为在落梅城实力悬殊之极的一场战斗下来,却被他摸到了一些金丹期强者独有的玄奥。
譬如,沟通并掌控一定范围内的天地灵气,他心中多出了许多明悟,尤其是在数次以飞钳将边皓龙与天地之间的联系斩断,更是让他明白了一个至理,任何事物都不可能单独存在。
哪怕是沟通天地,也总会留下一些沟通产生的蛛丝马迹。
他气海现在完全变得近乎透明,乍眼看去,似乎空空荡荡,没有丝毫灵气,其实不然。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这次修炼储备下来的灵力到底有多么恐怖!
与边皓龙战斗之前,如果他的灵力储备量是一大碗,那么现在的储备量就是一大缸!二者的区别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神血如同他的另一个大脑,衍生出无数细小的血管,连接着他身体的每一处。这样一来,几乎只要他意念一动,汹涌的灵力就会蓬勃爆发!
或许,这跟他三个分神的快速淬炼成功有关,使得他的神魂壮大了不少,甚至他还发现识海空间内也变得无比稳固起来。
神血会帮助他自动分析他面临的所有情况,让他身体做出最佳的反应,简直等若第二个滕宝。
这让滕宝欣喜非常,人非仙家,自然无论思想还是身体都会有疏漏。但神血这个新的强大功能的发现,无异于将这种疏漏的发生几率大大降低!
滕宝更加急切地想要赶紧恢复那部分失去的记忆,而他觉得像剑宗这样屹立魔天千百年的盖世宗门,肯定会有不少灵药的储备,或许又能给他找到一部分复神金玉丹的材料也说不定,所以他急急忙忙来到飘雪峰前。
受守山弟子的阻拦,让他一下子着急了,这是一件让他有些头疼的变化,那就是随着他筑基的成功,修为的jīng进,他发现他现在越来越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到底是怎么回事?
譬如现在这样高调,可绝不是滕宝的本意,但是刹那间心中一股怒气透体而出,就化作了这一声惊世骇俗的龙吟长啸!
喊出那句话的时候,滕宝心中竟然没半分犹疑。
畅快,是他此刻唯一的感觉,只是这种不受他控制的感觉让他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而已。
就在滕宝喊话声、长啸声只留下一些余音萦绕天地间之际,山门之前骤然多出来三道身影。
几个守门弟子慌忙从地上爬起身来,施礼齐道:“见过宗主,见过两位长老。”
来的三人正是剑宗宗主步啸天和蓬睿伯、边安山两位长老。
步啸天看着滕宝,面露异sè,轻声问道:“这位公子,可是你要见老夫么?”
滕宝心中一凛,他根本没留意到半点灵气的波动,这几人就出现在山门之前,可以想象这几人的修为已经到达了一个怎样的高度。似乎,跟封璞羽比起来,也相差无几,当然这只是单指气势。
“在下滕宝,又要事求见,不知前辈可就是剑宗宗主步前辈么?”
“老夫正是,不知公子有何要事要见老夫?”
滕宝看看四周,yù言又止。
步啸天见状,忙道:“既如此,还请公子随我上山一叙。请————”
当先凌风飞起。
滕宝也不见作势,却也拔地而起,紧紧跟随。
山门之前,蓬睿伯与边安山有些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个筑基期的少年怎么可能发出那样惊人的一声长啸,还与龙吟声十分相似的长啸!
到底此子为何方神圣,什么来头?
值此大比临近的前夕,这个神秘少年的出现,顿时让两个踌躇满志的长老心中蒙上了一团yīn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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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雪峰,宗主静修密室。
滕宝拿出一块玉简,面无表情地递给步啸天。
步啸天接过玉简,瞬息之间已然看完,脸sè骤然剧变,抬头看着滕宝,露出百感交集的神sè来。
“龙儿可好?你来魔天已有多少时rì了?”
步啸天问道。
滕宝茫然,不知步啸天所问为何人,回道:“前辈此话,晚辈不懂。”
步啸天有些愠怒,玉简中的讯息分明指出眼前这个少年就是那箴言所示之人,为何提到云龙,他竟一副茫然不知的神态?
滕宝见状,忙辩解道:“前辈有所不知,晚辈不知是何缘故,失去了一些很重要的记忆,很多东西都想不起来,还请前辈见谅!”
“哦,原来是这样。”步啸天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倒是无妨,老夫正好习得一门秘术,叫做“天穷地尽搜神术”,或许能帮你找回那部分记忆,你且坐好,待老夫试上一试!”
不知为何,滕宝感觉眼前这宗主似乎有些自己熟悉的影子在内,潜意识里觉得此人不会害自己,边松弛下来,盘膝坐下,敞开心怀。
“不要心生任何抗拒,谨守本心即可。”步啸天轻轻在他耳边说道。
顷刻间,一股白sè的气体从必步啸天眉心轰然弹出,没入滕宝的眉间,其间似乎稍微受到了一些些阻碍,但总算是进去了。
时间恍若在一刻定格下来,滕宝浑身颤抖不止,就像瞬间有千万只细小的虫子在他身体内不断钻来钻去一般,难受又难过,而步啸天的脸sè也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作为一个元婴初期的强者,尤其是施展他修习多年的天穷地尽搜魂术,按理说原本是轻车熟路,信手拈来,他根本没想到在滕宝身上,他屡试不爽的秘技竟然有快要失效的迹象,这使得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
因为,滕宝的神魂区域他根本无法靠近,似乎那里充满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强大气息,一股邪恶,一股神圣,只要他的神识稍有不慎,就会被这两股强大的气息吞噬。
不过,毕竟他的搜魂术也很是不凡,即便在这种十分危急的情况下,他仍旧小心翼翼,开始了对滕宝散失记忆的搜寻。
两团白sè的气雾分别将他和滕宝罩住,这两团白雾好似来自地底深处,yīn冷而幽深,使人不寒而栗。
白雾袅绕,持续了不知多长时间,终于缓缓退回地面,露出了大汗淋漓的步啸天和一脸茫然的滕宝。
失败了。
步啸天心中惊骇无比地叹息道。
他无往不利的天穷地尽搜魂术竟然在滕宝这个筑基期的小修士身上完全失效了。
滕宝缓缓睁开眼睛,低声问道:“前辈,可有什么发现?”
步啸天表情无比凝重,双眼惊疑之sè始终未消:“你这记忆散失得极为诡异,老夫在你身上只能发现一点点蛛丝马迹,好似被人夺魂的迹象,但是分明是夺魂失败了,否则你不可能安然活到现在。施展夺魂之术的人,其神魂强大之极,老夫的修为只怕还不及他的千分之一,当真是骇人听闻,老夫就想不明白了,你又是如何逃过对方夺魂之厄的?”
夺魂?
滕宝茫然,难道自己曾被哪一个无比强大的高手施展过夺魂之术么,怎么自己竟一点也没有察觉呢?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藤公子,你这失忆,老夫看来真是帮不上忙,惭愧之至。不过,事态紧急,我得前去找两位门中老祖商议一下才是,还请公子在此稍待片刻!”步啸天看起来有些着急。
滕宝不禁问道:“前辈,到底是什么事情这般紧急,难不成跟在下有关么?”
步啸天面sè凝重:“滕公子,既然他们托你前来送讯,自然你就是他们极为看重之人,虽说云龙讯中没有多言,但也对你略有提及。”说到这里,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哀痛之sè从步啸天的眼底划过,滕宝心中一动,却听他继续说到:“天玄三天,是存是灭,不rì即见分晓,哎,还是祖师爷法力通天,早就预示到那一天的出现。不过,不管如何,我辈修行之人,即便是身死魂消,也要想办法化解这一场天大的劫难。一切还看造化吧!——————”
顿了顿,又道:“等我去问问两位老祖,看看是否有助你恢复记忆的丹药存世,老夫去去就来!公子请在此等候!”
步啸天说罢,化作一阵清风而去。
这就是元婴期强者的手段么?
身化烟云,万物皆可沟通?
滕宝心生羡慕,不禁无限神往起来。
不多时,步啸天悻悻而回。
“怎么了前辈,您见到贵宗老祖了么?”滕宝问道。
“哎,真是不巧,两位老祖咱三嘱咐看门童子,无论发生何事也不得前去惊扰他们,老夫只有再等待下去了。”步啸天摇头道。
滕宝轻声问道:“不知贵宗可有这些药材?”
一张杏黄sè的纸片递到步啸天面前。
步啸天一边看纸片上写的内容,一边却眉头紧锁,显然上面的物品让他有些为难。
“藤公子,你有所不知,本宗虽说也有个药材仓库,宗门之中也培养了十几个炼丹大师,不过近年来,这些人都不大接受宗门的约束,只听某些人的驱使,而仓库就掌管在他们的手上。”
步啸天面有难sè。
滕宝心中一动,有戏啊,只要有他需要的药材就足够,管他需要什么条件,忙问道:“那药材仓库,难道以您宗主的身份也没有办法进入么?”
“本宗规定,除非本宗炼丹大师身份的弟子,其他人一概不许进入仓库,因为那是祖师爷布下的禁制,只有炼丹大师以上级别的人才能通过,而且,在仓库中,谁也不能使用储物戒指之类的空间物品。公子需要的这些材料,老夫也不知宗门仓库中有没有,不过,倒是可以请人帮你进去看看才行。请谁呢?——————”步啸天沉吟起来。
滕宝感到很是吃惊,堂堂一代剑宗宗主,居然连门下的弟子都无法约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禁问道:“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您身为剑宗宗主,怎会指挥不动门下弟子呢?到底其中有何原委?”
步啸天面露尴尬之sè,这才道:“实不相瞒,托你送信之人正是老夫唯一的孙子步云龙,原本是本宗百年不遇的绝顶天资之人,却不想因为老夫的一贯懦弱,使得他遭人算计,被派往另一个位面中成为了位面守护者,唉·······这些年,我两位师弟为了一己私yù,不断明争暗斗,互不相让,竟然将好好的一个剑宗搅得七零八落,近乎四分五裂。也许你已经听说过,剑宗早就被分割成两党,我这个宗主其实根本手下无人可用,名存实亡。而失去了唯一孙子的老夫,一直以来心灰意懒,也懒得过问这些事情,所以才演变成今rì这种场面。”
“前辈所说的可是先前在山门晚辈看见过的那两位长老么?”滕宝低声问道。
步啸天点点头接着道:“你我能跨越一个位面相见,实属缘分,可惜宗门最近丹药空缺得很严重,不然,老夫倒是真应该赠予你一枚九转合气丹,祝你增长一点实力,权当自保。你这修为实在是太弱了一些。”
滕宝轻声道:“感谢前辈一番美意,丹药倒是不必了,晚辈自己也会炼丹,目前最想得到的就只有那些材料了。初次见面,晚辈没什么可以孝敬前辈的,这一瓶回天丹就当晚辈的见面之礼,还请前辈收下!”
一瓶黄级极品的回天丹落入步啸天的手中,他抹去封印,看到那一颗颗散发着无比强大清香气息的丹药,有些痴了。
他之所以一直被禁锢在元婴初期始终不能存进,正是因为丹药的使用一直没有跟上他的要求和进度,他相信,有了这一瓶极品回天丹,进阶中期,那是指rì可待,一时间不禁百感交集起来。
难道这个少年竟然从芦洲香蜀城而来,不然他手上怎么可能有价值连城近段时间被炒得沸沸扬扬的极品黄级丹?
这一瓶丹药要花去多少灵石才能买到?
步啸天拿着丹瓶的手都有些颤抖。
“前辈,不知能不能带晚辈到贵宗药材仓库一看?”滕宝轻声问道。
“你是炼丹大师?”步啸天惊问道。
滕宝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步啸天一脸震惊。
第二十八章 大火球
作为剑宗宗主,步啸天自然可以将任何人带到药材仓库禁制之外。
在他惊骇的眼神中,滕宝毫不吃力地就遁入进去,他心里一咯噔,心道,莫非云龙找来送信之人竟是个炼丹大师不成?
筑基期的炼丹大师,在魔天可谓是绝无仅有,像丹宗抑或炼丹行会的大师们,哪一个不是合体期以上的修为?
却说滕宝进入仓库禁制,便立即展开他浩大的神识搜索起来,他可不认为他的神识也会受到限制,这点,在行会中他就已经试验过,所以他才会决定进来看看。
偌大的药材仓库在他的神识扫视之下无所遁形,上万种药材无一遗漏地经过神识在他的神魂中反shè出来。
他双手开始不停地在胸前幻动,一棵棵药材就自动飞入他的身体,遁入到他的识海空间之中。
也不过十息左右的时间,凡是可以用于炼制复神金玉丹的材料,都被他每样选取了几颗。
更发现了十几种八级的灵药种子,他也照样收取了一些进去。
他趁这个间隙溜进识海中,将这批灵药或是种子栽培下去,就转身离开了这处仓库。
偌大的仓库中药材堆积如山,被他从中选取了些许,根本无异于九牛一毛,谁也看不出有动过的痕迹。
滕宝发现四周货架之上摆放着不少的其他七八级灵药种子,想来都是剑宗收集起来,却没能将其培植出来,所以搁置在这里。于是其他一些七级八级的药材种子,他也分别选取了一点点,这是为了以后的用途着想。
他发现即便是炼丹行会所谓的绝世药园也根本不能跟他的识海空间相提并论,尤其是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熟练利用血海jīng血浇灌那药园,并亲眼看到药园的逆天变化,由不得他不相信他的识海空间就是世上最强大的培植园地。什么地方也无法与之相比!
几乎是一转眼的时间,滕宝又从仓库中走了出来,步啸天不禁很是好奇地问道:“怎么了藤公子?难道说,咱们的药材仓库竟然没有你所需要的材料么?你怎会空着两手就出来了,这才瞬息的时间。”
滕宝笑道:“罢了,我还是下次去香洲,找丹宗问问,或许作为魔天第一炼丹大宗门,他们那里有海量的药材储备,我刚好能够凑到自己所需。”
“藤公子,老夫竟不知道你已经是炼丹大师级别的炼丹师,冒昧问一下,公子都能炼制一些什么丹药?”
“那倒要看前辈需要什么丹药了,晚辈所会的颇为繁杂,一时倒也说不清楚。”
嘶,步啸天差点倒吸一口凉气,正要说话,却听到一旁忽然传来一个颇为尖酸刻薄的话音。
“哪里跑来的江湖骗子,竟敢到咱们剑宗地盘上来大言不惭,还企图蒙骗宗主。来人啊,还不将这个骗子给我拿下来拷问!”
立时,滕宝身后就跳出两个剑宗弟子来,一左一右,伸手就捉住滕宝的手臂。
步啸天尚未来得及制止,却看到滕宝轻轻将手臂一抖,那两个弟子就像肉皮球一般地被抛飞出老远,甚至还可以清晰地听到他们两人手骨折断的脆响和压抑的哀嚎。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这行凶!你拿剑宗当什么地方了?”那声音暴吼一声,一团黑烟裹着一团剑光径自直取滕宝的后背而来!
步啸天暴喝一声:“住手!”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四周天地灵气忽然开始诡异地波动了一下,然后,那黑烟与剑光就像被完全定住了一般,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步啸天一手在胸前虚招一下,滕宝就感到一股浩然的力量朝他卷来,竟身不由己地被卷啸天的
面前。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那使出黑烟剑光的人竟是位满面凶光的jīng瘦老者。
“屈长老,本座在这里和客人说话,你跑来作甚?竟敢出言侮辱本座的贵客,你当真以为本座真那么好说话么?”步啸天冷哼一声,四周天地灵气再度波动了一下,那被制住的老者这才勉强恢复了行动。
老者面上凶光不减,闻得步啸天发火,似乎根本就不畏惧一样,反而yīn测测地笑道:“宗主言重了,屈艺榫哪敢不将您放在眼里?只是,适才边长老有令,让我等加紧rì常盘查,见这小子口出狂言,又一副陌生面孔,这才误会。不过,难道宗主真的认为这小子可以炼丹不成?”
步啸天正要说话,滕宝却扭头轻声对他说道:“前辈,这嚣张无礼之人竟是贵宗长老?他有什么资格在前辈面前嚣张?”
话音虽轻,但却刚好可以让屈艺榫听得清楚,这厮脸上凶光越发明显,却似乎还是有些无惧步啸天的手段,不敢当场发火。
“藤公子有所不知,这位屈长老是咱们剑宗最好的炼丹大师之一。”步啸天不温不火地应道。
闻听得这话,那屈艺榫脸上的骄纵之sè越发明显起来,掩饰不住那中得意。
“哦,最好的炼丹大师?却不知比起那炼丹行会的封璞羽来水平谁高谁低?”滕宝淡然再度问道。
这一来,那屈艺榫的一张脸顿时变作了酱紫猪肝sè,厉声暴喝道:“小子,你休要一再出言无状,当真以为有宗主撑腰你就可以如此放肆么?”
而步啸天的心却全部被滕宝话中封璞羽三个字给吸引住了,滕宝并没有跟所有人一样称封璞羽为封大师或者封老前辈,而是直呼其名,再联想到起先滕宝赠予他的那瓶价值连城的回天丹,顿时间若有所悟。
“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藤某不才,倒要看看,若是没有宗主前辈在这里,你能把在下怎么样?”
滕宝转身,连踏三步,双眼如电,直视着屈艺榫,飞钳无声滑落到他右手之上,刀尖杵地,自有一股凛然的气势,夺体而出。
步啸天刚要有所动作,滕宝轻声道:“前辈请暂在一旁观看即可,我今rì到真要见识一下贵宗这些嚣张之人的手段不可!”
屈艺榫之所以这般不顾忌步啸天的存在,之所以如此嚣张,自有他的原因。
作为铸剑党的忠实拥趸,他一直是边安山最得力的支持者之一。
他本身已经进入五转金丹的行列,更是将罗烟剑法练到了第四重————烟雨江南的境界。
金丹强者,每进阶一重境界,称为一转,其实就是代表其沟通天地灵气的范围增大了许多。
一转金丹者,可以沟通一里范围,二转五里,三转十里,四转三十里,五转则达到八十里。
像边皓龙,就可以动用三十里范围内的天地灵气。
所谓的罗烟剑法抑或是开花剑法,在滕宝的眼中都禁不起他飞钳的一招劈柴式,特唯独担心的是双方功力上的巨大悬殊。
通过与边皓龙那一场战斗之后,在那处山洞中一番紧张的修行,使滕宝明白了许多道理。
即便他现在实际上已经是分神期大成,只等待找到合适的炼体材料淬炼分身,但是灵力储备得再丰富,也没办法跟金丹期强者使用的天地灵气相比较。
但是那场战斗,却让他摸到了一些金丹期修士的手段玄奥,更让他触碰到了一些与天地灵气沟通的玄奥边缘,他现在是心痒难禁,有血海强大的疗伤功能,他根本不怕战斗。何况,只有在战斗中,他才能更快地成长,才能领悟到更多的东西。
毕竟,现在他神魂中那化作梵音的功法根本没有具体的行功法门,每一个修行境界也只是有这么些简单的介绍,根本没有具体的指引,完全靠他自己去摸索。
学习就是最好的老师。
他不知道自己脑中为何会出现这句话,但是他觉得这句话正是他的心声。
他决心试一试,试一试在山洞中模拟演练了无数次的心得体会。
对付金丹期强者的心得体会。
“咯咯咯,小子,你这是自己找死,可怪不得老夫,宗主你也瞧见了,是这个小子自己挑衅,不是我欺负他。”屈艺榫yīn测测地笑道,一口黑sè的长剑被他顺在了胸前。
滕宝不耐地轻喝道:“废什么话,有什么招式赶紧使出来吧!”
屈艺榫暴吼一声,长剑瞬间幻出一股浓烈的黑烟,将他身形淹没不见,而这瞬间,滕宝感到至少十里之内的天地灵气被这人抽取一空!
他不敢怠慢,几乎是看也不看那屈艺榫一眼,手中飞钳闪电般冲着半空划出一刀!
这一刀一出,奔涌着朝屈艺榫身上聚集的天地灵气这条大河,就像被人拦腰斩断了一般,顿时完全终止了下来,这种金丹调动天地灵气最忌讳被人强行打断,而无疑滕宝这一下,让屈艺榫吃了个不大不小的暗亏!
就在屈艺榫受天地灵气的反噬发出一声闷哼,那股黑烟无声地悸动之时,一串火球就像一个个面盆大小的灯笼,刹那间将他团团围住!
金丹强者动手之前,那些剑宗修为低微的弟子早就远远地躲开,哪里看得到此刻的这般情形?
药材仓库之前,只有步啸天一人。
而作为剑宗宗主的他此刻也吃惊不小。
他一直凝神留意着场中两人的一举一动,准备着只要发现滕宝不济,就立即出手将其救下,却不料滕宝那一刀近乎浑然天成羚羊挂角,生生将屈艺榫与天地灵气的联系彻底斩断,而滕宝竟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瞬息变化,没有念动口诀,没有缔结印诀,瞬发一般地发出了十八个巨大的火球。
这些火球刚一出现,就让步啸天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是?
太阳真火所化的火球?瞬发的火球?
祖师爷在上啊,难道您的箴言真的就应验在这个少年身上么?
不提步啸天心中的惊骇与呻吟,那十八个火球眨眼间已经冲进了屈艺榫所布下的黑烟之中。
顷刻间,就听得屈艺榫口中发出了无比凄惨的哀嚎惨叫,那声音完全不似人类发出,就像正被无数饿狼撕咬着的猛兽一般。
黑烟消散,无俦的劲风从屈艺榫身上爆发出来,瞬息间将那些火球熄灭,但是,这些火球已经灼伤了他身体许多部位,尤其是他的头发几乎被彻底烧光,眉毛胡须一根也没剩下,一张脸彻底变成了焦炭一般,浑身漆黑一片,衣衫七零八落,早就不能蔽体!
他做梦也没想到区区几个火球,竟将他弄得如此狼狈,更没想到,那火球在他身上灼烧之时,就像在焚烧他的灵魂一样,让他神魂险些崩溃。
所幸,金丹及时运转,这才利用jīng纯的功力将这些火球化解!
不过,这一刻的他早就失去了所有的凶xìng,恨不得找个地缝一头栽下去了事。
偏偏这时,滕宝还不依不饶地问了一句:“这位嚣张的长老,你还比不比了?”说着话,左手上却有燃起一个面盆大小的巨大火球,那火焰就已经让人望而生畏!
太阳真火!
终于,屈艺榫的口中蹦出这么一句,顿时尖叫一声,化作一股黑烟狼狈遁去!
“赶紧跟我来!”
不等滕宝继续回味这次战斗的体验,步啸天紧张无比地直接将他卷住,直向飘雪峰最顶端遁去!
那里,只有剑宗宗主才有资格上去,即便是蓬睿伯与边安山也不行,那里就是剑宗两位老祖的闭关所在。
而半空中的滕宝却感到冥冥之中,飘雪峰的最顶端此时竟有一个奇怪无比的念头在他神魂中轻轻地召唤着他一般。
一如前些时候在炼丹行会一样。
那是什么?
第二十九章 真相近
飘雪峰之巅,很奇怪四周居然没有寒风呼啸,相反地还有几抹温暖的阳光洒下来,落在开满不知名花朵的草地之上,让这里显得很是美丽。
步啸天带着滕宝降落下来,一个面无表情的童子走上前来,手持长剑拦住两人:“步师兄,你又来作甚?不是跟你说了老祖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么?”
“小师弟,此事十万火急,请务必让我去见老祖们一面!”步啸天态度十分诚恳。
滕宝冷眼看了看这个被步啸天称作小师弟的童子,发现其修为他竟然看不清,不禁凛然,难怪步啸天要对这个童子毕恭毕敬,看来至少修为不在步啸天之下吧?
童子长得面如冠玉,个子恐怕只有滕宝身高的一半,但语气神态却老气横秋:“我说师兄,你今rì竟然将一个外人带上峰来,莫不是忘记了老祖们的脾气了么?”
“小师弟,此事事关重大,三言两语我实在无法跟你说得清楚,还望你赶紧拉动传讯铃声,让我进去!”步啸天一脸惶急,这可是童子这么多年来从未在他身上发现过的。
童子不由的将眼光落到一旁的滕宝身上,发现这个少年不过筑基修为,神血中连一个分神都没有隐着,便再也不瞧,却态度坚定地摇摇头道:“不行!”
步啸天蓦地抬手发出一道法诀,竟是直接对这个童子动手,同时嘴里还不忘记说上一句:“今rì我只得得罪了,小师弟还请谅解!”
天地灵气的波动毫无征兆,这道法诀释放得极为突然。
但童子竟似乎预先早就洞悉了步啸天的一举一动一般,双手一搓,一团青雾升腾而起,瞬间将步啸天那道法诀化解与无形。
但步啸天岂肯就此甘休,双手舞动如蛇,接连发出了七道法诀,从不同方位袭向那童子。
童子脸sè巨变,嘶声道:“师兄为何要对我下次辣手?”
嘴上说着,手上可没有丝毫犹疑与停顿,双掌不停在他胸前搓动,七团青雾凝集成球,正好撞在了那七道法诀之上,不偏不倚,时间、角度、力道,卡得刚刚好。
这番交手,原本应该石破天惊,居然没有一点灵气波动震荡产生,可见两人对力道以及周遭天地灵气的把控都已经到达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可怕高度!
滕宝不动声sè地暗自将交手两人的出手情况收入眼底,神魂如一部高速运转的机器,不停地将两人的动作轨迹记忆下来,神魂中自然而然地响起一道梵音,将这些讯息综合在一块,自行演练起来。
眨眼间,这近乎一老一少的师兄弟两人竟然从地面斗到了半空,福至心灵的滕宝却在刹那间晃身到了那处石壁之前,伸手按动了那一块圆形的按钮!
半空中的童子双手猛然卷出一大团青雾,将步啸天的攻击法诀尽数轰然,恼怒无比地涨红着脸,一手如巨爪,从半空中抓向滕宝。
两人之间相隔不下二十米,但滕宝却感到自己似乎骤然间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气流漩涡之中,身不由己地朝着那童子的巨爪飞去!
在对方这一抓之下,他居然毫无反抗之力。
这就是境界上绝对的压制!
步啸天万没想到,滕宝会如此机敏地趁他们两人打斗之时,而去按动了传讯之铃,笑着挥掌发出一股柔和的大力,将童子的巨爪震开,化解了他的一抓之力,滕宝这才脱困掉入一丛半人深的花丛之中。
童子刚想出声,蓦地,从石壁之后传来一声极其愠怒的呵斥声:“小五,不是都跟你说过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么?”
步啸天抢在童子回话前急忙说道:“老祖,我有急事求见,是有关祖师爷箴言的——————”
石壁忽然洞开一扇大门,步啸天一把抓起滕宝进入门中,石门瞬间关闭。
而此刻的滕宝被步啸天抓着,只感到恍若置身在一个无比深邃的黑洞之中,而他和步啸天都在朝着洞中急速的坠落下去!
神识根本无法在这里释放出去,似乎无形中一股极强的阻滞之力阻碍着神识的外放,而冥冥中那个一直在意识里召唤着他的声音似乎跟他越来越靠近!
滕宝的心跳动得越加激烈起来。
两人急剧下坠的身形忽然顿住,眼前的漆黑忽然被一抹亮光扫除,滕宝这才发现他和步啸天此刻已经处在一个地底的石屋之中,两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
这是?
两个老人此刻给滕宝的印象简直就像两座高不可攀的山峰,明明就在眼前,却又根本看不清全貌一样。
他根本不知道这两个剑宗的老祖到底是什么样的修为境界,竟然具有如此强大的气势,比起步啸天来,不知高出了多少倍。
什么是高山仰止,什么是讳莫如深,这一刻的滕宝总算是有了切身的体会。
“弟子步啸天见过两位老祖!”步啸天上前行礼。
“晚辈滕宝见过两位前辈!”滕宝也不敢怠慢,随着上前行礼。
“就是他?”两位老人指着滕宝异口同声地问步啸天。
步啸天点点头,拿出了滕宝交给他的那块玉简,两位老人看过之后,脸sè也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没想到那铁家竟然敢置天下苍生于不顾,他们到底想做什么?难道真要将一境三天全部毁灭才肯甘休么!”一个老人怒声说道。
“师兄,位面封印若是真的无人镇守,值此三天神器动荡之年,只怕是将带来可怕的灭顶之灾啊!”另一个老人忧心忡忡。
“看来道宗分裂,器宗独大,这是要借那魔神大阵开启之机,大有图谋啊!传送之谷被封印,现在得到消息的只有咱们剑宗,只怕是器宗早就将一切准备停当,这可该如何是好?”
滕宝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这些既有些熟悉又完全陌生的话,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禁一脸茫然。
步啸天垂手站在一旁,凝神倾听两位老祖的谈话,根本不敢插嘴。
“师弟,你看咱们这次是不是应该不计前嫌,亲自去跑一趟鬼宗,见见那老鬼?”
“要去你去,让我去看那老鬼的嘴脸,还不如立即让位面崩塌了!我可不去,不去不去!——”脸型稍黑的老人一叠声地摆手。
滕宝这才注意到两个老人的不同之处,被称作师兄的左脸有一条细长的伤痕,那个师弟的一张脸却像是被雷劫轰过一般,两人皆是须发雪白,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
听到两人说起鬼宗,他心中微动,却没有任何表示。
那师兄却将眼神看向了他,沉声发问道:“小子,我来问你,你是如何得到这传讯玉简的,将情形给我细细说来!”
滕宝摇摇头,一个字没说,关键是他也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步啸天忙道:“老祖,藤公子不知被何人施展了夺魂之术,以致于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弟子曾施展天穷地尽搜魂术,可惜毫无效果,只怕是没有特殊的复神丹药,他的记忆实在是难以恢复!”
“哦?真是这样,我来瞧瞧!”黑脸老者屈指一弹,一团炫白的jīng气轻松没入滕宝的眉心,滕宝浑身颤抖如筛糠,牙齿上下交错,发出咯吱作响之声,脸sè铁青近乎狰狞,显然正在经受着莫大的痛苦。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三五个呼吸的时间,那黑面老者口中轻咦了一声,那点炫白jīng气再从滕宝眉心飞出来之时,竟只有当初三分之一的大小,俨然在滕宝体内被消耗了很大一部分。
“师兄,这小子的身体好生古怪,我居然无法靠近其神魂半点,更是无法将他被封印的那处记忆打开,若不是我闪得快,那团封印竟险些将我这点神识吞噬干净,真是好生诡异!”黑面老者一脸惊骇,讶然说道。
那师兄也如法炮制,看起滕宝的身体情况来,这次他坚持的时间要比他师弟稍长一点,前后也不过是个呼吸的时间,撤回同样被吞噬般减弱了不少的神识,他一脸严肃。
“怎么样,师兄,我没说谎吧?”黑脸老人道,话音给人一种心有余悸之感。
“奇怪,以我看来,那施展夺魂手段之人,其修为不知要比你我高出多少倍,为何竟没能夺魂成功?真让人费解。你注意到没有,这个小子神魂底部竟有块罕见的混沌封印,不知是何人有此等jīng妙绝伦的手段,竟敢这般施为,要知道,只要稍有一丝差池,这小子的神魂可就全部被轰散开去,这人手法之巧妙,拿捏之jīng准,实在是叹为观止啊!为今之计,只有找到玄级的复神类丹药,或许才能将他的神魂自动修复还原,当有望找回他失掉的那部分记忆。”
疤面老人轻声叹道,显然他也被滕宝的特殊状况给折服。
步啸天犹豫着低声问道:“两位老祖,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目前谁也弄不清楚,连接外界的传送阵是否还依旧完好,偏生还没办法提前探知,是不是只有等待大比之rì,大家聚在一处了再行商议?”
“可是,这世间上······”步啸天迟疑道。
“算算时间,弹指即逝,咱们现在再做什么都于事无补。若是魔神大阵真在中天开启之时发生异变,冲毁位面封印,届时只怕真是人类的一场巨大浩劫。咱们又能做些什么呢————”疤面老人叹息道。
滕宝此时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他的全副心神都被两位老人身后石桌上一本充满古老气息的书给吸引住。
那是一本封面枯黄sè的古书,单看封面就可以判断这本书一定经过了很多个年头,而起单单是封面那一道道隐晦玄奥的线条,就勾勒出一种会让人神魂身陷的神秘图案。
滕宝终于确定,那个一直在神魂中隐然召唤着他的声音就出自这本书中。他很想上前看个究竟,但是有两位功参造化的剑宗老祖在,不敢轻易动作。
只是,他感觉到,这本书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息,跟他有些亲近,似乎也在迫切地希望他将它拿起。
这是什么书?
滕宝的异样终于引起了剑宗三人的注意,三人相顾失sè,黑面老人哆嗦着声音指着那本书问滕宝:“你······你感觉到什么?”
“回前辈,晚辈感觉这本书不知道已经有几千几万个年头,充满了浩大的神秘悠远气息,但令晚辈感到迷惑的是,这本书中似乎一直有个声音在呼唤着晚辈······”滕宝轻声答道。
“啊······”
剑宗老少三人这一下,再也无法镇定下来,齐齐跳到滕宝面前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滕宝倒是被三人的举动吓了一跳,忙将自己的奇怪感觉再说了一遍。
少顷,疤面老人和黑面老人同时相视大笑道:“天不亡我一境三天也!祖师爷在天有灵,您老人家的箴言果真应验了!”
见滕宝依旧茫然不解,于是疤面老人开始给滕宝讲了一段故事。
第三十章 指南卷
整个天玄位面分为一境三天,天玄大陆为一境,魔天、月天、中天三处洞天福地则称为三天。
在魔神入侵此位面,发生那场旷世大战之前,天玄位面拥有七件神器。
而记载着这七件神器玄奥功能介绍的古籍是一部书,这部书叫做《位面指南》。
可惜,那场大战之中,一境所有的功法乃至秘技都被魔神焚毁殆尽,三天也不同程度地受到魔神分身的攻击,只是损失没有一境那么严重罢了,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在与位面指南这部上古古籍的保护。
那场大战中,位面七大神器只剩下一件经纬钟勉强算是威能尚存,只是被魔神的一缕残念侵蚀,幸好位面几位大修士联手布下封印将其制服在经纬钟之内。但其他六件神器却悉数陨落,散逸在位面各处。
三天各自抢回一件几乎失去了大半威能的神器,借以维护洞天福地的稳定,其他三件却下落不明。
除了经纬钟现在掌控在一境皇室铁家的手中之外,月天拥有的是“七星灯”,魔天是“风火珠”,中天据说是“麒麟甲”,而如意伞、镇龙塔、沙磁铃铛则下落不明。
原本像疤面老人后来也曾问过剑宗的先祖,得到的回答却是那三件神器自有各自的用途安排,所以这千百年来,无数人前赴后继地前往位面各处寻找那三件神器的下落,都没有收获。
其实这七件神器还不是天玄位面威能最强大的古宝,位面指南才是。
这件古宝在那场大战中,为了封印魔神复苏大阵,耗尽了储存的神力,终于分化为三册残卷,除却剑宗保留有一册之外,其他两册一直下落不明。
若是,能将三册残卷合在一起,修复这件古宝,那么人类就可以再次将魔神复苏大阵完全封印起来,再不用畏惧其收集到七件神器的散逸神力,从而开启。
人类修士们发现,那场大阵给天玄位面带来的隐患远不止此。
天玄与魔界、仙魔大陆的位面封印也在此次大战中受到极大的消弱,甚至是损毁,综合上百位前辈高人齐心协力的努力,终将这两处封印做了一定程度的修复,并再三告诫世人,不得妄动神力,波及到封印,再一次破损的封印将再难修复!
所以,器宗支持下的皇室铁家一再使用经纬钟,已经引起了三天的普遍不安。
所以,三天相约派出位面守护者前往一境,因为现在的一境在修行之上,已经完全落后于三天。
因为他们没有功法。
再者,灵气也没有三天充沛。
每一次小型的修复位面封印,守护者都得借用到经纬钟,这也使得铁家越加骄纵起来。
因为,经纬钟只有他们铁家血脉拥有者才能使用,没有经纬钟的传承与独家功法,是没办法驱使神器的。
正是因为经纬钟是仅存于世的一件神器,铁家行事才越加肆无忌惮,在器宗的暗中支持下,一心想要将三天化作铁家的势力范围之中。
月天两大宗门,道宗和佛宗,道宗又分裂为术宗和器宗,他们各自支持的一境中的势力都不相同,这也是天玄大陆三国鼎立的根本原因。
被三天抢夺回来的三件神器都集中在中天福地,每隔一百年,中天就会派出接引使者,前来魔天和月天挑选接受神器传承者进入中天,这就是大比的来历。
每个人只能进入中天接受一次传承,必须是大比产生的天下第一。百年之期的中天盛会,轮到今年,却是一个最大灾难来临的rì子。
因为,魔神复苏大阵将在那一天再度躁动,按照先祖们的提示,这一次,是数万年来,大阵躁动最为激烈的一次。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在那场大战之后的千年,人们发现三天之中再没有出现一个,修为突破到“九难”境界的修行者,三天之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就是元婴巅峰者,譬如剑宗这两位老祖这样的人。
这才有了一个“三天之内无九难”的说法,说的正是三天修行者的一个总体境界。
止于元婴。
道宗有位jīng于卜算之术的老祖曾经跟剑宗老祖一道,开过一卦,得到一纸箴言指引,因为两宗最高机密。
这个箴言的内容,就跟位面指南有关。
“命外星君,天罡地煞,古籍重现,破镜化神,乾坤重建。”
二十个字的箴言,揭示着天玄位面的命运。
而这个箴言的重点,完全落在前四个字之上。
命外星君。
滕宝听到这里,见三位老人的眼神都落在自己的脸上,一惊,难道这个命外星君是指我么?
怎么可能?
什么是命外星君?
这二十个字就像一个个霹雳炸响在滕宝的神魂之中。
“不错,你就是咱们祖师留下箴言提示的这个命外星君之人!”疤面老人正sè地看着滕宝,目光充满尊敬与谦卑之sè。
同样,那黑面老人与步啸天也是如此。
三个元婴期的就是强者顷刻间在滕宝这个筑基期小辈面前摆出一副后辈的姿态,让滕宝一时间很不适应,有些局促起来。
“你们?————这命外星君什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箴言的内容又是什么意思?我一点也不明白,你们怎么就认定我就是这命外星君虽说的人呢?”滕宝嚅着说道,却再度感到那本书册中的呼唤声音更急急切起来。
“因为,你可以感应到位面指南残卷的召唤,就是证据!”疤面老人字字铿锵地说道,语气无比笃定。
“你且去试试触碰古籍,看看会有什么变化!”他继续对滕宝道。
滕宝将信将疑,却丝毫不敢怠慢,将功力催发遍布全身作为防御,因为神识不能动用,他只得更加全神贯注,慢慢走到那张石桌前头。
回首看了一眼三个老人殷切希望满布的眼神,滕宝一狠心,终于伸出右手,轻轻地覆盖在那本薄薄的书册之上。
石洞之中,平地里似乎卷起了一股剧烈的罡风,就连三位元婴期的老人也禁受不住,几乎是毫无反抗地被卷向石洞之外的黑暗之中,等他们感到这股飓风对他们的影响不再的时候,再想进入石洞却赫然发现,整个石洞都已经被一层强大的禁制所隔绝开来。
位面指南!
只有位面指南的残卷才有如此强大的威能!
万年以来,从没有谁可以触动这本古籍残卷的威能,也不论刀砍火烧全无反应,没想到滕宝只是伸手一碰,就引发了残卷的禁制发动!
黑暗中虚浮在洞穴某处的三个老人又惊又喜。
苍生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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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宗,铸剑堂。
飘雪峰似乎在发生剧烈的震颤、摇晃,这让所有人都产生了极大的不安。
这不是简单的动荡,也不像是有绝顶高手在此战斗,倒像是天地之威爆发,将要把飘雪峰连根拔起一般。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弟子听令,全部到大殿前集合!”
一把沧桑威严的声音响彻在飘雪峰。
是老祖。
有人立即认出了这个声音,顿时,不管是谁,不管心中是不是情愿在这个时候还非得跑到大殿那么危险的高处去,每个人都顺从地朝峰顶飞去。
或御剑,或乘风,三三两两,蔚为奇观,因为,大概有近五十年,剑宗弟子没有这么齐整地在大殿前聚集过了。
这一刻,似乎感受到某种极大的危难就将爆发,无论是罗烟党还是铸剑党的弟子,都似乎抛去了平rì的成见,走到了一起。
然而,当看到蓬睿伯和边安山站在大殿正前方,一左一右,相距二十米,这些弟子瞬间回过神来,立即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队人。
如此一来,一眼就可以看清楚,谁是铸剑党谁是罗烟党的拥趸。
尽管是两位老祖之一的一个发令,而此际的飘雪峰动荡感也逐渐减退下来,许多人心中仍然十分畏惧,因为,宗门老祖可是有好几百年没有过问过宗门的事务了。
这一次老祖出面召见到底所为何事?
估计,此刻最不安的还是要数蓬睿伯与边安山两人了。
本来,二人对于两位老祖始终支持步啸天做宗主,就心怀芥蒂,无论是能力还是修为,他们两人可是绝对不输于步啸天的,也不知两位老祖到底是如何考虑的。
屈艺榫作为边安山的得力臂助,站在铸剑党那近千人的前头,他心里很是忐忑,宗主步啸天带着一个有些古怪的少年来到宗门做什么?
而且更诡异的是,他自己居然在那个少年的手上吃了个大亏,这被他因为奇耻大辱。
他可不认为这飘雪峰的动荡跟那个少年会扯上关系,他只是有些担心他不把步啸天放在眼里毫无尊敬之意的表现会不会被老祖知道。
三道人影一闪,出现在大殿之前。
正是两位老祖和宗主步啸天。
疤面的老祖叫齐奉,黑面的叫江宇,是剑宗硕果仅存的两位元婴期巅峰之人。
尤其是罗烟剑法,两人据说都已经修炼到了巅峰状态。
作为宗主的步啸天只不过才勉强将罗烟剑法练到第七重境界而已。
罗烟剑法,每增进一重,调用天地灵气的范围就越广,其威力自然也就倍增。尤其配合剑宗独特的身法使用,更是飘忽难测,令人防不胜防。
当rì屈艺榫使出来,若不是滕宝见机得快,抢先利用飞钳斩断了他与天地之间那道隐晦的联系,只怕战况绝没有那么轻松就结束。
齐奉脸上那条淡淡的伤疤似乎在跳动,他目光如炬,从每个弟子的脸上扫过,让这些弟子无不心惊胆寒。
“自今rì起,剑宗所有弟子不许私自出山,门中可还有弟子在外么?”
齐奉话音冰冷,却自有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回老祖,门中弟子除了铸剑堂边皓龙去落梅城未归之外,其余人等,都在这里。”边安山躬身回道。
江宇面sè更加黝黑,冷冷地看着蓬睿伯与边安山,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个,别以为这些年来的所做作为我们两个老家伙都不知情,为了获得传承资格,你们可是煞费苦心啊!真不愧是我剑宗最杰出的弟子,哼!——今番正值动荡之年,你们两个不知道率门下弟子苦修勤练,反倒是一味在暗中勾心斗角,结党营私,莫不成真以为你们就能拿到大比的头名了么?你们此等心xìng,怎有资格接受神器的传承?”
一股如山的威压将蓬、边两人罩住,两人冷汗涔涔而下,面sè惨白地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受江宇气势所夺,千余名弟子全都跪伏于地,垂头不语。
“你们两人休要不服气,我来问你们。这百年以来,你们中间出了几个真正可以单独铸造半神器的铸剑强者?出了几个可以单独炼制黄级以上圣药的炼丹强者?有吗?有吗?站出来给我瞧瞧!”
江宇的声音就像一头狮子在愤怒地咆哮!
所有弟子无不颤栗起来,却无一人敢站出来。
的确,没有一个铸造宗师,没有一个炼丹宗师,这一直是剑宗永远的痛,始终无法真正做到三大宗门之首的位置上去。
“从现在起,全部都给我闭关修炼,不准外出,不准对外传讯,命那边皓龙立即回宗门!”齐奉沉声吩咐道。
“老祖,现在门中各种丹药都已经告罄,这继续修炼恐怕是难以为继下去啊!”边安山抬头低声道。
说完,他和蓬睿伯的眼神都落到一脸酱紫的宗主步啸天脸上。
步啸天心中这股憋屈,实在难以形容,好吧,现在当着两位老祖,没有丹药这个责任倒是完全推到我这个宗主身上来了,很好。
“些许修炼所需丹药,何用烦心,交给在下来处理即可!”
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出现子啊大殿的上空,紧跟着一个童子和一个少年落到大殿之前。
“五师弟!”
蓬睿伯与边安山齐齐喊出一句。
来人正是滕宝和童子小五。
说话的当然是滕宝。
第三十一章 露一手
两位老祖以及宗主步啸天对滕宝毕恭毕敬的谦卑态度,让所有剑宗弟子大跌眼镜。
绝大部分内门弟子级别的都认识小五,也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童子其实是宗主的小师弟,因为练功岔气,导致身材始终维持在孩童大小形状。
但是很多人都知道这个童子前辈的修为却丝毫不在宗主以及几位长老之下。
他带来的这个少年,究竟是谁,难道竟是某个炼丹宗师的后辈?
看两位老祖对其的态度也恭谨得令人难以置信,这些弟子全都感到十分不解。
人群之中,只有在滕宝手上吃过大亏的屈艺榫似乎明白了一些端倪。
滕宝给人的印象很奇怪,无论是谁,但凡以神识扫视他身体状况几乎都可以一目了然,看得通透。
固化的混沌气海,一颗拇指大小的殷红神血,中间空空落落,没有半丝分神停驻的迹象。
这分明就是筑基期的境况,但两位老祖为何要对他这般恭敬?
没人想得明白。
方才被江宇老祖一番斥责的边安山心中全是不屑,看着滕宝问道:“阁下何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那容得你再次大放厥词!”
滕宝淡然道:“想必这位就是剑宗最富盛名的铸剑大师边长老,在下滕宝,不过以无名小卒罢了。不过,在下对于丹道还算略有心得,想来还能对贵宗紧缺的丹药帮上一点小忙!”
“帮小忙?就凭你?你知道咱们需要的是什么丹药吗?本宗多少炼丹大师在此,也束手无策,你凭什么?”边安山语气十分不屑,屈艺榫身边的七八个炼丹大师也立即涌上前来。
只有屈艺榫瑟缩不前,他总是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齐奉与江宇两位老祖,面带微笑,站在一旁,似乎没有听到他们这一番争执谈话一样,这让边安山更加放下心来。
也许,先前两位老祖面上的那种态度只是大家的一时错觉而已,想想也不可能。
“不久是一些黄级以下的粗浅丹药么?难道,会有人觉得炼制起来很困难不成?”滕宝惊奇地说道。
这一句话,就像捅翻了另一个马蜂窝一样,那群炼丹大师立即集体开始对滕宝发难。
“小子,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大言不惭,趁早滚下山去·······”
“黄级以下,好大的口气,不知阁下能炼制哪一种?咱们倒想开开眼界。”
······
这群炼丹师七嘴八舌围在滕宝周围,恨不得一把将他撕成碎片才甘休。
等这些人说了一通之后,滕宝却不紧不慢地问道:“不知诸位大师都可以炼制一些什么丹药,既然诸位都是大师身份,想来炼制的丹药品级一定不凡,不妨说出来让在下长长见识。”
一个炼丹大师面带得sè高声道:“算你小子有点自知之明,老夫就让你长长见识。”
看来,此人在剑宗之中炼丹的造诣一定是最强的,即便是屈艺榫见其说话,也面带尊崇。
“咱们剑宗即便是寻常杂役,也至少要筑基圆满的,譬如阁下这样的人,在咱们剑宗做杂役还不一定合格。哈哈————”(四下里哄然大笑,全没人估计步啸天以及两位老祖越加铁青的面容)
“挺好了,若是算上其他师兄弟,咱们这群人可以炼制的丹药有————筑基丹、辟谷丹、宁神丹、止血丹、凝血丹、驱毒丹、养魂丹、锻体丹,一共八种,阁下可千万别被吓得晕过去才是!哈哈。”(笑声持续中)
滕宝淡然在一干人的大笑声中,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转向两位剑宗老祖轻声道:“两位老祖,看来贵门弟子倒是不乏井底之蛙,手段稀松平常,但脾xìng倒是不小!”
不待江宇两人说话,闪电般转过身来,星目生辉,寒光闪烁,语气冰寒地沉声道:“尔等若是就这一点手段,就休要侮辱了大师这个名头,让我等修习丹道之人也深感耻辱!也不知那封璞羽在搞什么名堂,尔等这些人也可以拿到炼丹大师资格?呸,真是羞于尔等同伍!”
这群平rì里在剑宗高高在上的炼丹弟子们正要动怒,蓦地发现这个少年身上发出以一股浩然的威压,竟让他们刹那间无一人可以说得出话来,就感到似乎无形中有一只大手卡着他们的脖子一样!
一群人脸sè大变!
“哈哈哈哈,藤公子教训得好,老夫早就想狠狠抽他们几个大耳刮子,看他们还敢这般妄自尊大不!”江宇哈哈大笑道。
言下之意,似乎滕宝呵斥这些弟子,他感到十分畅快一样。
蓬睿伯和边安山感应到滕宝身上骤然有强烈的气机波动,齐齐退出几步,一脸惊骇。
这才发现两位老祖以及步啸天脸上的尊崇之sè,根本未曾减退过。
分明是对滕宝而生。
“好叫尔等知道,艺无止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罢了,今rì索xìng就让尔等见见,什么是真正的炼丹,什么才是丹道,前头带路,炼丹房!”
滕宝冷声喝道,说来也怪,包括屈艺榫在内,这群要高于顶适才还在纵声狂笑的弟子,全都霜打茄子一般耷拉着头,朝炼丹房而去。
滕宝回身对齐奉江宇等人抱拳道:“我这就去帮你们解决了丹药问题,再出来一叙。”
不等江宇等人还礼,滕宝已经紧随那群炼丹弟子消失在人们视线之中。
而人群中,边安山心中就像被一道闪电划过一般,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时间脸上yīn晴不定,径自往铸剑堂飞去。
看着边安山飞身离去的身影,步啸天不无忧sè地传音齐奉、江宇两位老祖道:“两位老祖,只怕是边师弟不肯遵从约束啊,这······”
“哼,边家要是敢妄动,有他们的苦果子吃,你就耐心看着吧。”江宇冷声哼道。
三人与童子小五蓦地消失不见。
众弟子各自回修炼之所,却又不少人暗中前往炼丹室,准备瞧瞧热闹,而蓬睿伯却回到住所悄然向外发出了一道传讯。
这道传讯的气息自然瞒不过齐奉两人,峰顶那处山洞之中,两人齐声叹息。
这一刻,两人竟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白衣如雪,仗剑飘飞的少年的身影,只是那个少年还回得来么?
前后不过两个时辰,滕宝率先走出了炼丹室,身后垂手敛息地跟着屈艺榫等人,他们的态度就像一个炼丹童子见到祖师爷一样。
在魔天世界,每个宗门原本就不大注重尊卑老幼,但无疑滕宝却给他们好好的上了一课。
“我传尔等三种丹方,并将炼制之法详加演示,想来以你等的资质悟xìng,炼制这些寻常丹药不会很困难。看在宗主和两位老祖的面子上,我才这样做,不然,尔等就是跪在我面前,我也绝不会教尔等半点丹道。希望尔等今后低调做人,安心为剑宗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滕宝顿住脚步,轻声说了这么一段之后,就飘身飞往飘雪峰峰顶而去。
留下一群表情各异的炼丹大师们,呆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开。
暗中观看的那些剑宗弟子们,都不明白在这两个时辰中,炼丹室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不久,一个好消息就在剑宗传开。
修炼所需丹药问题已经完全解决。
这个消息,无疑是让剑宗上下一片欢腾的大事。
飘雪峰山门之前,一个白裙少女跟着一个老人静静站在那里,等待守山弟子的通传结果。
“财叔,我分明感应到飘雪峰中传来隐晦强大的古籍气息,只是一闪而逝,难不成,竟有人触动了古籍么?”
“这些年来,位面跑遍魔天各处,始终没能找到古籍的蛛丝马迹,我一直相信你的直觉,也许这一次你并没有感觉错误。只是,剑宗自从剑圣被派往一境充当守护者之后,宗门表面强大,实则实力大减,一个边皓龙就让他们如获至宝了。我现在只是奇怪,那少年到底是不是上了飘雪峰?”
“财叔,以咱们的追踪之术,鲜有人可以摆脱,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失手。这少年好生奇怪。非但咱们,你不见还有好几路人马也相继失手了么?我只担心,这些人也会追踪前来飘雪峰,到时候只怕会对咱们的访查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您再确认一下那少年有没有上山吧。”
暗中传音对话的老人与少女正是财叔和醉月仙子两人。
财叔上前,问一个守山弟子:“老夫请问一下,最近有没有一个外地的筑基期少年来过你们飘雪峰?”
守山弟子见这个自称与宗主是旧识的强者问话,慌忙答道:“回前辈,rì前的确有个这样的少年被两位老祖亲自带上了山去,目前还在山上,据说正带着一群炼丹大师在炼丹房炼丹呢!”
“哦?他会炼丹,这倒是奇了————”财叔不作声sè,回到醉月身边点点头。
少顷,峰上传来讯息,宗主请两人上峰一叙。
看着飞向峰顶的两道身影,守山弟子正准备相互聊聊今rì大殿前发生的事情,不想又看到一串人影掠到山门之前,不由的内心一凛。
心道,今rì到底咱们剑宗是怎么了,怎么会平白来了这么多访客?
第三十二章 鎏金沙
飘雪峰,聚贤殿,宾客云集。
主位自然坐着剑宗宗主步啸天,他左右次席分坐的是剑宗两位长老,蓬睿伯和边安山。
醉月和财叔坐在蓬睿伯这一侧,另外陆续进入聚贤殿大厅的还有不下十个人。
这些人中,最多的三人一组,不少则是单枪匹马。
但是,醉月可都认得这些人。
她内心一凛,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些人也来到了剑宗。
坐在她对面那个红衣的老者,左手一直握着一把金sè的折扇,她认得此人就是梅州最著名的散修元婴强者“阎王扇”师宇宽,据说此人修为已经进入元婴中期,一身玄学深不可测。此人心狠手辣,jīng于炼器之道,极少与世间势力往来,独来独往,却经常出手掠夺看上的资源宝物,深为魔天人氏忌惮。
师宇宽身旁依次坐着三个面相极为相似的青衫老者,人人手中都握着一柄大锤,那是梅州最有名的力士家族————辛家三杰。修为都在九转金丹之列,尤其是辛家秘技“巨人术”,修炼者筋骨粗壮,力大无穷,论及肉身淬炼的强度,辛家在魔天四洲中当属最强。
辛家三杰就是辛家最杰出的三个子弟。据说一旦施展开距离术再配合他们手上的万斤重锤,有万夫莫当之勇,单打独斗甚至不输于一个元婴初期的修士!
与辛家交好的正是梅州第一大家族边家。
两家在铸造、丹药及其他资源上一直有着很深的合作。
与辛家三杰对坐的则是俩女一男。
两个面容十分艳丽的美妇人,一着紫sè长裙,一着青sè长裙,两女显然是一路人,许多人都将目光在两女丰腴无比曲线玲珑的身上来回游走不停,而两女眉目含情,一点也不抗拒,反倒像是极为享受男人们的饥渴目光一般。
醉月暗暗在心底淬了一口,这两个女人在魔天可谓艳名远播,人称紫青双姝!
两人不知从哪习得一身采yīn补阳的邪门功法,jīng通媚术,极擅于魅惑男子,凡是与两女交好之人,莫不在不知不觉间jīng元流失,修为大减,偏生却又深陷两女的美sè魅惑中不能自拔。
两女不知在魔天中祸害过多少男子,但是却一直暗中有不少强者维护,即便是有人想要下手除去两女,也一直没能如愿。
两女的修为也都在七转金丹之上,丝毫不亚于财叔的修为,这让醉月芳心暗愁。
坐在紫青双姝身边的是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一身锦袍,气度不凡,只是双眼却始终落在两女的身上,不曾离开,眉目间流露出一种毫不掩饰的迷恋与yù望。
这年轻人出身不凡,竟是铸造行会所在地全州巴国城最大的家族樊家的少主樊凯延,樊家是一个以铸造闻名于世的大家族,其实力不在梅州边家之下。
樊凯延本身也是一名资质不凡的铸造师,尤其擅长炼制轻型兵器,修为已经是八转金丹末期。
其余一些人则都是梅州几个家族的主事者,更有三个边家的大长老。
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边家几位长老到剑宗来所为何事。
这三位大长老可都是九转金丹,距离形成元婴仅一步之遥的强者,平rì里不大会现身之人。
聚贤殿外还稀稀疏疏站着十几人,看来都是目前大厅中这些人的追随者。
但无一弱者,修为最低的也在三转金丹之上。
坐在首位的步啸天心中暗忧,他倒不是惧怕这些人同时前来剑宗,而是有心心灰意懒,没想到他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不过,眼下,既然这些强者云集于此,他却不得不去面对。
何况,他不认为两位老祖会不知道现在发生在飘雪峰的情况。
“诸位道友,没想到大家今rì竟然同时驾临剑宗,步某不甚荣幸。不知诸位前来飘雪峰有何要事?”
步啸天待得弟子奉上香茗之后,才淡然问道。
“步宗主,咱们今rì就推开天窗说亮话吧,懒得转弯抹角!咱们要求剑宗修改跟鬼宗的鎏金沙订单份量!”辛家三杰的老大辛文意粗声吼道。
鎏金沙!
此语一出,步啸天顿时大吃一惊,但是蓬睿伯和边安山的神sè倒是十分自然,没有丝毫变化,好似这件事跟他们没有半块灵石的关系一样。
醉月暗中松了一口气,她见其他人的表情模样,似乎都跟辛家三杰的来意相同,不由的与财叔交换了一个颜sè。
鎏金沙,魔天三大特产之一。
这是一种淬炼分身的主要材料,其产地就在全州的万里毒瘴之中。
因而,这种金丹期以下修行者必须要大量使用的炼体材料,完全掌控在鬼宗的手中。
一直以来,丹宗和剑宗在鎏金沙的订量几乎相当于魔天全境订量的总和。
这些年,随着一个个家族势力的崛起,他们中间进入合体期,需要鎏金沙淬炼分身的人越来越多,而一成不变的鎏金沙订量却成为了他们这些人晋级金丹期一个最大的阻碍,偏偏鬼宗的理由是鎏金沙产量有限,必须得优先满足丹宗与剑宗的订单需求。
这就使得很多人十分不满。
譬如说边家,虽说他完全是倚靠着剑宗的扶持才扩展到今天这样庞大的规模,但是势力扩张过快,各种需求也就随之跟不上供应。鎏金沙就是其中的一种。
剑宗因为暗地里早就分裂成两党,这些年根本就是一直再走下坡路,门中弟子忙于相互争斗,根本无心修炼,对于外人而言,剑宗这种情况简直等若占着粪坑不肯拉屎,令他们十分不满。
藉此百年大比的前夕,这些人便暗中联络,决定一同前来飘雪峰提出这个要求。
既然你剑宗花不掉这么多资源,就应该让出来给大家共享,这在他们想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最关键还是在于他们如今根本不畏惧剑宗的势力,一盘散沙的剑宗根本组织不起来像样的力量与他们联合力量抗衡。
令步啸天没有想到的是,这股联合力量里边居然有边家的存在!
这简直让他难以忍受。
边家此等做法,简直就是典型的吃里扒外。
不过,强压下内心的愤懑,步啸天问道:“不知这个提议是你们辛家自己的意见还是谁的?”
“咱们都有此意,还望剑宗顾全大局!”
边家三位长老周围那几个家族主事者齐声喊道。
“咱们樊家也有此意!”
一直将目光停在紫青双姝身上的樊凯延沉声说道,眼神也终于移开,却突然之间发现了醉月的存在,立即侧着身子,不转眼地朝醉月这边探看。
醉月心中气恼,微微侧开身子,以背相向,财叔也将身子坐直,将她尽量挡住。
樊凯延显然十分气恼财叔的做法,一股强大的灵力从他身上涌出,直袭财叔。
在这剑宗聚贤殿大厅中,步啸天怎能允许人出手伤人?
他暗中屈指一勾一弹,立即无声无息地将樊凯延这股攻击力量化于无形,并朗声道:“樊少主,还请少安毋躁!”
露了这么一手之后,樊凯延显然也有些忌惮,悻悻地坐进靠椅中,青sè长裙的美妇附身过去,在其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什么,他一脸yín笑,连连点头,一只大手却就势落在这美妇的丰满美*臀之上,大力揉了几把。
美妇娇嗔无限,鼻中低吟软哼,yù拒还迎,竟然直接拿这里当做了两人**游戏之地。
步啸天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两人才略有收敛。
“不知你们几家的意思是要我剑宗让出多少鎏金沙订量?”步啸天轻声问道。
这些人听得此言,无不面露喜sè,看来边家所说步啸天一贯懦弱无能,绝非虚言。没想到此事竟然这般顺畅,顿时对剑宗以及步啸天更加蔑视起来。
“好,步宗主果然上道!既然你们剑宗如此爽利,咱们也不能太过分,这样吧,你们剑宗的订量就改为原来的三成如何?”辛家老大道。
言下之意,这个订量已经是他们给了剑宗极大的面子。
步啸天怒极反笑,反问道:“辛少主,你知道咱们剑宗一年的订量是多少斤么?”
辛家老大:“这个,好像听说是三十斤吧?”
步啸天:“你觉得不足十斤的订量我剑宗弟子够用么?”
辛家老大嘎嘎笑道:“步宗主真是好笑,你们剑宗这些废物一样的弟子每年浪费这么多鎏金沙,有几个能顺利铸成分身,进阶金丹的?还是让咱们多用一些的好!”
“放肆!请辛少主慎言,这里是飘雪峰,不是你辛家!”步啸天怒喝道。
轰!
辛家三兄弟手中的重锤同时落到大厅青石地砖上,发出轰然巨响,地砖顿时被重锤生生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来!
而辛家三杰也同时站起身来。
“步宗主,咱们等人可是好意前来商量,你这是想在咱们面前耍哪门子威风?莫非咱们兄弟三人还会怕了你不成?”
辛家老二狂吼道。
看样子,三人大有一言不和,就要大闹一场的趋势。
这时,樊凯延站起身来,笑道:“辛家三位兄弟暂且安坐,休要动怒。咱们以理服人,这样吧,步宗主,若是你认为你们剑宗有资格占用一年三十斤鎏金沙的订量,咱们不妨来个测试。”
“什么测试?”步啸天怒问道。
“咱们就来个小小的比试,以三场定胜负。你们剑宗任意派出三位金丹期以下弟子来,咱们这边也派出同样修为的三人,两两对决,以三场为限,哪方先获得两场胜利,就有权决定鎏金沙的订量事宜,如何?”
“好,比就比!”步啸天终于少见的动怒,长身而起。
不过,他根本没注意到,他站起身来答应的那一刻,蓬睿伯与边安山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闪出一抹不易察觉的yīn笑。
而话一出口,醉月和财叔就已经暗道糟糕,这些年,哪一个势力的潜力她们两人不是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剑宗除了近些年出了一个天之骄子般的边皓龙之外,哪里有什么像样的弟子?
而辛家等人明显是有备而来,一番说辞之后,巧妙地激怒步啸天,让他中套。
果然,步啸天颓然坐进靠椅,脸sè一片灰白。
蓦地,一缕传音传入他的耳中,他不由的大喜过望。
旋即,将冰寒的脸sè转向他两位师弟。
“二位师弟,剑宗遭到别人这番强势欺凌,你们二人为何一言不发?”
蓬睿伯与边安山两人面沉如水,yīn晴不定,却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是两人的眼中都不约而同地闪过一抹狠戾与辛辣。
似乎,正是因为步啸天这一句话,让他们在这一刻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只是,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在宗门利益遭受掠夺在即之时,这两个剑宗的长老到底是怎么想的?